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heecho】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狂妃驾临》作者:地瓜党 “这亲没法和了!”一路遭遇刺杀,她拍案而起,却被冷声打断:“本王不准!”她是青岚国最不受宠的公主,智慧上等,脾气下等;他是沧行国饱受争议的王爷,地位上等,人品下等……阴差阳错的一路,他们折腾成了世人眼里的绝配!奸邪,她一一催眠;刺客,他利索解决。从怀疑到默契,从相看两厌到互生情愫……强强联手,谁与匹敌?只是,她越来越强,才发现这个男人似乎隐藏着更强……   ☆、【001】叫你别动   “再来!下注下注!”   “老子现在有的是银子!”   人头攒动的赌坊里,男人豪气地拍了桌子,又丢出一锭银子。输了一百多两,他也不心疼,旁边的人指指点点的围观,反倒叫他越发得意:看吧看吧,老子就是有钱!   “你叫什么名字?”正玩得起劲,一道清亮的女声在他耳畔响起,似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陈四。”陈四想也没想便报了名字,说完以后才觉得不对劲,拧眉转向声源,“你问老子这个干什么?”   这一看,陈四又是一愣:站在他身后的,是个很年轻漂亮的姑娘,皮肤很白,双眸黑亮有神,脸上笑意吟吟……见惯了乡野村姑的陈四,当场就看愣了。   “问你名字……”唐黎拉长了声音,脸上的笑意不减,“当然是用来刻墓碑啊!”   “你!”被这么一说,陈四当即恼羞成怒,想要站起来骂人,对方的手却更快地按住他的肩膀,同时她的脸色一沉,声音也转冷,低低命令——   “陈四,不准动!”   笑话!   她说不准动就不动了?   陈四不屑地想要挥她一巴掌,脸色却在下一秒转为苍白,惊恐地看着来人——为什么……他真的动不了了?!   “陈四,闭嘴,跟我走。”唐黎冷笑着勾了勾唇角,在更多的人注意到这边之前,拎起他的肩膀,后者便乖乖地跟在她后面。他的脚步平稳,脸上却越发惊恐,眼珠瞪大了四处乱瞟……这副不协调的模样,一路上吓了好几个人。   可只有陈四自己清楚:他现在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   “你们前天劫的那个送亲队伍在哪里?”拐入一个无人的小巷,唐黎骤然停脚,冷冷地质问一头虚汗的男人,“陈四,说话!”   “我……”他这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仓惶得差点咬到舌头,“我为什么动不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当我是妖怪好了。”唐黎不屑地冷哼,根本就是懒得解释——利用对方的名字进行引导控制,这种高深的心理学知识,他这种智商怎么可能听得懂?   “说吧,你们劫来的人呢?货呢?”   “妖怪”当前,陈四吓得都快哭了,当即磕磕巴巴地把知道得都说了:“人都关着呢……银子我分到一点,还有的,老大都……都锁在屋里。”   “走,带我去!”   听完一切,唐黎蹙了蹙眉,不耐地踹了他一脚,随后跟上……   说起送亲队伍的事,她实在觉得丢脸——她作为青岚国的公主来苍行国和亲,刚走到沧行边境的时候,她贪玩跑出去了一天,回来却发现送亲队伍被抢了!嫁妆一抢而空,侍女全被带走,侍卫全被砍伤……   这叫她情何以堪?   而且这还关系到整个青岚国的脸面……这些山贼简直就是找死!   直到唐黎他们走远了,一黑一白的两抹身影才从暗处走出——白衣男子俊逸非凡,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尊贵,黑衣男子直立在一侧,表情恭敬。   “她就是青岚国的公主?”南宫绝淡淡开口,白色的衣袂随风翻飞,他睨了一眼身侧的人,“不会搞错吧?”   “不会错,王爷何以这样问?”   “总觉得……”南宫绝蹙了蹙眉,抬脚往她离开的方向跟去,薄唇间溢出一声轻笑,“气质上不像。”   下属想要跟,却被他挥手止住:“你先回去吧,本王去看看热闹。”   【地瓜新文,欢迎大家多多支持!还是欢脱的言情文,希望暑期大家看文开心~】   ☆、【002】从天而降   半山腰的一间小屋,正是关押那些婢女的地方。   唐黎跟着陈四到达门口,便听到里面“嘤嘤”的哭声,她的脸顿时一沉,狠狠地朝陈四瞪了一眼。后者身体不能自行掌控,只能哇哇大叫着辩驳:“是老大吩咐关着,以后卖的……真的不关我的事!”   “陈四。”唐黎不想和他废话,冷冷地出声叫他,声音又是低冷严肃,像是一道魔咒,让陈四的心底发寒,“撞门。”   “我有钥匙!”他惊慌地叫出来,唐黎丝毫不以为意。   “陈四,用头撞。”   她只需叫出他的名字,便如同掌控了他整个人。于是她一开口叫他,陈四心底的绝望就更强烈一分。   “不——!”   陈四口中凄厉地恳求,身体却已不受控制地狠撞了上去——头“碰”地一声撞上年久失修的木门,他颅骨碎裂的同时,将木门也撞了开来……   “啊!”里面立即传来几声刺耳的尖叫。   唐黎连忙捂住耳朵,一脚踹开了挡路的尸体,没好气地朝里面低吼:“是我!”   “公主?!”哭得凄凄惨惨的婢女们一愣,看到唐黎,又是惊喜地发出高分贝的尖叫,她们连忙从稻草上爬起来,“公主,快救我们出去……”   “妈的!谁敢杀老子的兄弟?”话音未落,门口陡然传来一声怒喝。   这个人显然没陈四那么蠢,他不给唐黎任何说话的机会,举刀快步进来,看到唐黎就想直接砍:“你……你还我兄弟的命来!!”   唐黎心中叫了句“不好”,连忙侧身让开,那个人举刀又要追过来……   没完没了!   她的眉头一紧,正思量着对策,耳边却听到“乒”地一声脆响,一抹白色的身影飞身而入,一脚踢断那人的刀,再一脚便把人踢晕了过去……   人身倒地,耳边还传来“呼呼”的刀锋声,那把断了的刀刃回旋了一周,终于深深地镶入木头柱子里……   他的身手很好!   唐黎警惕地蹙眉,紧盯着那抹白色的身影:不会是这些山贼的“老大”吧?   他朝着地上的男人看了几秒,终于慢慢地回转过来,目光淡淡地打量起唐黎。四目相对,唐黎也是一愣——如果说他是山贼的老大,那这个老大未免也长得太“好看”了一点!容貌英俊到堪称妖孽,衣着讲究,气质也不像……   可若他是“友”吧,他眼底的不屑和睥睨未免也太甚了!   还是先当敌人好了。   “咳!”她清了清嗓子,回身瞥了一眼婢女们,却发现她们都是一副看呆了的花痴相,唐黎沉了脸提醒,“清醒一点!如果我是你们,我早珍惜犯花痴的时间逃跑了。”   经她一提,众人连忙逃散出去。   整个过程中,唐黎一直警惕地盯着他,而他也没有阻挠任何人,反倒是因为她的那句话,盯着她的眸光多了丝似笑非笑的戏谑。   “你是谁?”良久的僵持,最后还是唐黎先开了口。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由远及近传来喊打喊杀的叫嚷……他的“后援”到了?   “幕后黑手?”她拧紧了眉,不动声色地一步步后退。   “我觉得……”他终于开了口,语态微凉,轻蔑一笑,“应该是救命恩人。”   说话的同时,他猛地朝她冲过来,长臂一捞,速度快得惊人,在唐黎反应过来之际,整个人已被他困在身侧,飞身而出……   ☆、【003】承认了?   边境的地形交错纵横,这座山又是劫匪的地盘,唐黎他们逃得快,山匪追得也快。   眼看着就近山崖,身侧的男子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唐黎不由急了,连忙高声提醒:“小心!前面有悬……”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拽着她直接跳了下去……   耳边充斥着呼呼的风声,唐黎闭着眼睛吊在他身上,心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在咆哮:从来没见过这么愚蠢的“拯救行动”!   崖底是一汪清泉,崖壁上零星地长着树木。   南宫绝在距水面两米的地方,单手抓住了一根枝干,停止了下降的速度。唐黎却因为强大的惯性脱离他的怀抱摔下去,直直地落入水中,立马就呛了了两口水。   “咳咳……”   悬在半空的颀长身影微微一怔,下一秒飞身而过,直接她从水里提起来扔上了岸。看着她趴在河岸咳嗽的模样,他的薄唇抿了抿,对她湿淋淋的模样嫌弃了一秒,淡淡出声:“还好吧?”   平和的语调,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还好吧?   好个头!   你往水里泡泡试试!!   “你……咳咳……你到底是谁?”唐黎咳得小脸通红,心里默默地飙了N句脏话,咬牙切齿地仰起头来,“报个名字!或者报个来历!!”她就不信,她弄不死他!!   “刚说过了,你的救命恩人。”南宫绝上前一步,伸手作势要拉她起来。   唐黎恨恨地瞪他一眼,闷闷地把手放入他的掌心,借着他的力气站起来,嘴里不忘嘀咕着讽刺:“就你这样的……还救命恩人?”她自救都不至于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她踉跄了一下才站直身体,湿漉漉的掌心正好抓到他干净的衣袍。他的眉头顿时一蹙,目光触及衣服上那个浅褐色的掌印,一张俊脸顿时沉了几分。   “怎么……不承认?”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唇角扬起几分冷冽。   “呵呵……”   回应他的,是唐黎更高深的一声冷笑:救命恩人?呸!   她琢磨着再挖苦他几句,身体却骤然一轻,整个人重重地被甩出去,再度跌入水里。“哗”地一声水花四溅,唐黎又呛了几口水,拼命地挣扎起来:“你……咳咳……拉我……上……去!”   该死的!   她不会游泳。   唯一的旁观者却没有任何拉她上来的意思,反倒不急不缓地在岸边蹲下,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挣扎。隔着迷蒙的水帘,唐黎感觉到他的心情转为大好,唇边带着浅浅的笑容。   这个人到底是来干嘛的?   简直就是半路杀出个神经病!   她对他滋生的那一丁点感激,都在他扔她入水的时候,消失得干干净净。   唐黎拼命扑腾着,心中已将他全家都问候了个遍,他没有拉她上去的意思,她却已没了继续挣扎的力气,身体无力地挣了挣,眼看就要沉下去……   而他在她的头顶没入水面的那一秒,才骤然飞身过来,再度把她提起来扔到岸上。   “咳咳……”唐黎难受地趴在地上咳嗽,这回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偏偏他还要不识相地蹲下来,神色轻松地俯瞰着她:“现在承认我是你救命恩人了?”   ☆、【004】她会武功   而偏偏他还要不识相地蹲下来,神色轻松地俯瞰着她,伸手拍了拍她湿淋淋的:“现在承认我是你救命恩人了?”   “咳咳咳!”唐黎呛咳了两声,猛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袍子,泥泞湿腻的掌心痛痛快快地抹了好几个印子,皮笑肉不笑地冷哼,“承认!”   MD!这个梁子绝对是结下了!   南宫绝后退一步,蹙眉拎着被她弄湿的袍子,脸色难看地扫了她一眼,将不耐强压下去:“我真不该来凑这热闹……走吧,送你回去。”真不该有好奇心!他们还是在正式场合再见面比较好。   唐黎怒极攻心,深吸了口气,坚定出声:“告诉我你的名字!”   “南宫绝。”眸光一闪,他淡然丢出姓名。   下一秒,唐黎的表情一冷,低哼了一声沉沉开口,眉宇中带着几分得意:“南宫绝,跳下去!”   他没有反应。   “南宫绝,跳到水里去!”她眉心一蹙,盯着他重复了一句,却没有在这个男人的眼底看到任何的涣散。幽邃的眼底依旧清明,他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然后,她听到他失笑而出的低讽:“跳下去?你以为我是傻子么?”   “混蛋!你给我假名!”唐黎无暇考虑,抓住了手边的石头就朝他砸过去——距离很近,她突然发力他根本措手不及,棱角分明的石块正中他的前襟,顿时将他干洁的衣服弄脏了一大块……   南宫绝第一次被人折腾得这么脏,一张俊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与此同时,她看到一抹藏青色的身影策马而来,唐黎心中一喜,当即朝着那抹身影大喊:“阿木,救我!”   那抹藏青色的身影一震,缰绳勒得更紧,猛地一夹马腹,速度更快地朝她的方向狂奔而来。唐黎冷睨了一眼身边的男人,直接朝着由远及近的身影大喊:“阿木,解决掉他!”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他不屑的嗤笑。   “恩将仇报。”他低喃了一声,在阿木来临之前,直接飞身而出,只留个她一句近乎耳语的预告,“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这种人她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了!*   骏马的嘶鸣在身侧响起,阿木勒住缰绳跳下来,着急地打量着唐黎。他不能说话,下半张脸又被金属面具遮着看不到表情,但那双眸中却写满了浓浓的担忧。   一年前的那场大火,烧坏了阿木的容貌和嗓子,也烧毁了她的很多记忆。她不记得阿木以前的样子了,但是知道阿木很忠心,武功也特别高!   ‘有没有受伤?’无法开口,他只能用手比划着询问。又从马背上解下一件黑色的袍子,递到她手里,‘先披上,不要着凉。’   “我没事。”唐黎系上袍子冲他摆了摆手,恨恨地望着南宫绝离开的方向,“我把送亲的人都救了,不知道哪里跑出来多管闲事的,把我扔在水里,武功很好的样子,我又打不过,而且他还不受控制……”   她郁闷地嘟哝,直到阿木执起她的手,示意她看向自己的掌心。   这个动作,阿木不止一次地示意过——她的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阿木“说”,这是她练过武的证据,她以前是会武功的,自保完全没问题。但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忘了……”唐黎颓然地摇头,心尖没来由地一阵落寞。   可是一旁的阿木似乎比她更为失落,一双眼中布满了黯淡,唐黎看着不忍心,只能故作无所谓地松了松肩膀:“没关系,脑子好的人用不着武力。”   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唐黎轻松一笑:“走吧,我们回去。”   ☆、【005】护送回京   唐黎骑在马上,阿木牵着一路走回小镇。   刚走到投宿的那家客栈门口,便被掌柜告知:因为县令的交代,她的人马、物品通通被搬入驿站。她进入了苍行王朝,就应该由苍行照顾和保护。   “阿木,我们去驿站吧。”唐黎不屑地撇了撇嘴,“真的到了苍行的地盘了。”   驿站。   县令在门口焦急地等待了良久:要是青岚的公主在他的管辖区内出了事,他怎么向上面交代?原本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官,皇上肯定想也不想就把他砍了!   这可如何是好?   “公主回来了!”等待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立马所有人都把目光转了过去。   县令的心中一喜,连忙诚惶诚恐地上前跪迎:“下官今日才知道公主已到此处,有失远迎,下官该死。”他一边磕头一边请罪,说了几句以后才偷偷地看了眼马上的人。   这一看,心中又是一抖——   她浑身湿淋淋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又裹着一件破旧的黑披风……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要是上面知道公主被他“照顾”成这样,还不一样会砍了他的脑袋?   “公主受惊了!”他再度叩头,“都是下官保护不周,还请公主……”   “让开点!”话未说完,便被唐黎不耐烦地打断,她一身湿答答地从马背上跳下来,没好气地接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受惊了?”她是受“怒”了!   “是是是……”县令早已吓得连头也不敢抬,跪在地上移开一点距离,然后便看到湿答答的唐黎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准备水,我要洗澡!”   虽然已经是初夏的天气,但是捂着一身湿衣服,任谁都会难受!   公主沐浴,县令只有等着的份。   从下午一直等到黄昏,唐黎才懒洋洋地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走到正厅,看到跪在地上的县令,她讶然又同情地挑了挑眉:“你怎么还在这里?”   “下官照顾不周,公主罚跪也是应该的。”   他回答得很是虔诚,唐黎的唇角不由抽了抽:她有叫他罚跪吗?这种封建糟粕的惩罚她向来都不屑的好不好!   “那你可以走了。”翻了个白眼,唐黎克制下了骂他愚蠢的冲动,在这种官员面前,至少自己公主的形象还是要维护的。但是地上的人站起来了,却没有走,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事?”   “下官还有事想禀报。”他忐忑地清了清嗓子,因为跪了那么久滴水未进,声音微微有些沙哑,“皇上为了保护公主的周全,特意派了三王爷护送您回京。”   ☆、【006】到时掉包   “下官还有事想禀报。”他忐忑地清了清嗓子,因为跪了那么久滴水未进,声音微微有些沙哑,“皇上为了保护公主的周全,特意派了三王爷护送您回京。”   三王爷?   她闻所未闻!   至于皇上……   唐黎蹙了蹙眉,想到那个素未蒙面,却注定要嫁的未来夫君,心底不由涌上一层厌恶。瞥了眼战战兢兢站在旁边的县令,眼看着他又要被她的沉默吓跪下,唐黎闷闷地出了声:“知道了。”   “三王爷明早会到驿站,还请公主务必早起,到时候下官安排你们见面。”   “知道了……”声音越发沉闷无力……*   县令走了,阿木才拿着一个荷叶包跳窗进来,带进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   原本趴在桌上装死的唐黎立刻来了精神,猛地一下跳起来去抢:“荷叶鸡?哇……阿木你实在太能干了!如果没有你,我肯定早饿死了……”   她从青岚一路到这里,最大的感触就是:什么都吃不惯!   还是她未做公主的那会儿最舒坦,每天都吃阿木或者谁准备的野味,逍遥自在……当然,那个“谁”,只在她记忆中留下了个模糊的身影,她不记得了。   阿木站在边上看着她狼吞虎咽,眉头舒展开来,双眼亮亮的都是喜悦。   他陪了唐黎好一会儿,聊着刚刚县令留下的那几句话,唐黎不认识三王爷,阿木的脸色却微微一变,比划着解释三王爷的为人,都是他听来的传闻,总结说来,就是——   卑鄙下作!   人品非常恶劣!   按照传闻,这个三王爷绝对不是什么好人,阿木担忧地比比划划,让唐黎一定要小心,特别注意和他保持距离。唐黎却不以为意:“再恶劣能恶劣得过我今天见到的那个人吗?放心,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说完,她停顿了半晌,喃喃而出:“只要别让那个三王爷看到我的脸,走到梁县就好了……”   这是她和阿木共同筹谋的计划:她让阿木在梁县准备了人,清岚国女子,温婉淑德,精通礼仪。到了那里就神不知鬼不觉掉包,反正皇帝要的,不过是和亲,又不是她。   她何必牺牲自己?   找一个巴不得进宫的女人就行了!   唐黎轻蔑地勾了勾唇角,话锋陡然一转,神采奕奕地拍了拍阿木的肩膀:“阿木,掉包以后,我们去浪迹天涯吧!”   阿木一怔,下一秒重重地点了点头。   “多好啊!我们可以路见不平,趁火打劫……我负责控制首领,你负责打喽啰,然后我们就是史上无敌的‘青岚传奇’……”她夸张地描绘着未来的图景,阿木双眼弯弯,无声地笑了。   纵使多少年后,一切尘埃落定,这依旧是阿木最好的回忆……   ☆、【007】气氛压抑   翌日。   唐黎睡到日上三竿,迷迷糊糊地睁眼,才隐约想起来昨天县令似乎交代了个什么事——“请公主务必早起,下官届时安排您和三王爷见面。”   务必早起……   早起……   早……   唐黎从窗棂中望了望阳光灿烂的天色,有些愧疚地想:千万不要在等她!   唐黎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又在脸上蒙上一层面纱,急匆匆地绕去驿站的会客厅。   隔着远远的一段距离,她看到县令垂着头站着,和昨天一样拘谨小心的模样,还有一抹身影背对着她而坐,她看不见脸,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尊贵气息……想必,他就是“三王爷”!   仅仅是远观,她也能感觉到会客厅中的压抑气息……   惭愧的咬了咬唇,唐黎硬着头皮走向会客厅,刚拐到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那位三王爷的声音,低冷而不耐:“没人叫她起来么?青岚国的公主,作息时间还真是脱俗!”   不屑的语调,讽刺的语气,让唐黎心里顿时泛了堵,那点迟到的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公主向来不用贴身侍婢,她带来的人都不敢去叫,而下官这里……都是男眷……”县令为难地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王爷,您别生气,要不……”   “不用了,本王等!”县令还没开口,便被他高傲地打断,他的长指轻叩着木头的桌面,“本王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资本,在本王面前摆这么大的架子?”   冷嘲热讽的一席话说完,唐黎不屑地撇了撇嘴,直接转身走开。   资本?她倒是没多少,但是让王爷多等一会儿的魄力,她还是有的!***   于是,唐黎慢吞吞地退回去,再慢吞吞地用了早膳……   等到她慢悠悠地重回会客厅,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厅里静悄悄的,三王爷依旧等着,而县令依旧保持站墙角的姿态,默默地擦冷汗……   “咳咳!”   唐黎清了清嗓子,故作焦急地走进去,没被面纱遮住的眼神要多诚恳有多诚恳:“让三王爷和县令久等了,我刚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找过来。”   “公主快请坐。”县令长长地舒了口气,只要她能来就好了。   “驿站这么点地方,公主也会迷路?”戏谑低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正低头把玩杯盏的三王爷终于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贵国养育公主这么大,也挺不容易。”   唐黎不悦地瞪过去,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眼底的嗤讽更甚,而唐黎则是彻底愣住了——   是他!   昨天……   半路杀出的神经病!   ☆、【008】别来烦我   唐黎的心中不由一慌,这样的巧合太过始料未及,她不禁开始忧虑:他认出她了吗?要是认出来了,那她去梁城找人掉包的计划就泡汤了……   而南宫绝已将她眸中的慌乱尽收眼底,她在片刻间的情绪变化实在太明显,南宫绝挑了挑眉,不禁觉得有趣。   执起手边的杯盏轻抿了一口,他故作疏离地扬眉问她:“公主的脸是怎么了?”   她蒙着一块面纱出现,任谁都会觉得怪异!   当然,县令那种层次的人,觉得再怪异,也是不敢开口问的。   “哦,昨天出门遇见鬼,过敏了。”她回答得熟稔自然,隔着面纱摸了摸脸,笑得一脸清甜,“三王爷,您不要见怪啊!”   对面的俊脸不由一沉,握住茶杯的长指也紧了紧,他隐忍了几秒钟,终于还是不动声色地笑了:“不见怪。本王见怪不怪了。”   靠!   这货是在拐着弯骂人呢!   唐黎无声地瞪回去,默默地在心里戳小人:要不是还有个县令在旁边看着,她早和他翻脸了!   而整个过程中,无辜的县令始终听得一头雾水,视线茫然地在他们之间来回,感叹着——真不愧是一朝的公主,和一朝的王爷……他这种小地方的芝麻官真听不懂王族的话!   县令纳闷地看着两人,视线冷不防地被唐黎瞪到,他打了个寒噤立马站直身体:“下官……下官出去安排王爷您的人马。”***   县令一走,原本压抑的会客厅,硝烟越发肆意弥漫。   “王爷今天才到的?”唐黎淡淡地出声试探。   他扬唇,丢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也可以这么说。”   唐黎蹙了蹙眉,还想继续问什么,对方却已不耐地站了起来,率先走向屋外……   就这么走了?   他转变得要不要那么快!   “王爷这是要去哪儿?”唐黎站起来追了几步,不搞清楚他有没有认出她,她不甘心。   “唐黎。”他突然停脚叫出她的名字,语气微凉,“都没有外人了,我们还有必要装得客客气气的吗?”   她一愣。   “我的责任就是护你周全,直到你嫁给皇兄为止。”他转身而出,只留下凉凉的结束语,“……人前装客气一点就行了,人后不要再来烦我。”   她烦他?!   唐黎气闷——   他就是神经病!   而且还是人格分裂的那种!   不过,等等,他到底有没有认出她来?   ☆、【009】今晚行动   从会客厅出来,唐黎一路都很郁闷。一来,她担心被南宫绝认出来,自己的调包计划就难以实施;二来,南宫绝这个人不受心理控制,很多事情都会很难办!   当然,这不是她专业知识的问题,而是南宫绝的问题——   利用名字进行心理控制的原理,就在于名字天天用,一天被叫个几十遍,在人的潜意识中早已根深蒂固。但南宫绝是皇亲贵族啊!小时候被叫皇子,长大了被叫王爷……   那家伙对于“南宫绝”三个字,应该是很淡漠的吧?   毕竟现实中没人敢对他直呼其名!   唐黎心有所思地踱回房间,午膳用得没胃口,就连下午阿木送了“零食”过来也是兴致缺缺,胡乱地吃了几口,便没再吃下去。   ‘发生什么事了吗?’阿木在旁边比划着问她。   “阿木,昨天把我扔水里的人,就是三王爷。”唐黎的眉头紧蹙,把她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阿木静静地听着,脸色也越发凝重,思量了半响,向她比划了一个“杀”的姿势。   “那不行!这事办不好,容易引起两国冲突。”唐黎摆摆手,下意识地就拒绝了,她考虑了一会儿,突然兴奋地拍手,“有了!阿木,把‘酥心’给我!”   酥心,她在被王朝寻回当公主之前,就会炼制的药。这种药会让人四肢无力,全身发痒,中了这种药很煎熬,心理会变得无助,人就更容易被控制。   阿木说,这是她以前在山上对付猛兽的药。   只是她为什么会这个?阿木不知道,她也不记得。   阿木愣了愣,才从怀中掏出个瓷白色的小瓶,纳闷地盯着她。   “预防夜长梦多,我今晚就去控制住他。阿木,你现在就去梁城,我们计划有变……”唐黎把自己的计策说了说,阿木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面色凝重地看了她一眼,跃出窗户离开。**   当晚。   边境的夜静谧非常,气温低冷。   一抹白色的身影坐在凉亭正中,背对着厢房,姿态悠然地在月色下独酌,微凉的手指擦过瓷白的杯沿,他举手投足间都透射着贵族的优雅和冷清。   空气中传来衣袂翻飞的细响,一抹黑色的人影降在他身后。   南宫绝放下手中的杯盏,慢条斯理地询问来人:“办得怎么样了?”   “属下都已打点完毕。”冷翼声如其名,冷冰冰的语调没什么起伏,“明日一早就能起程,随行人员只带十一人,预计十日内就能到达京城。”   这是最快的速度!   而所谓的十一人,自然把碍事的丫鬟小厮都省了,就带了个“碍事的公主”。此行,多一天便是多一天的危险!   “恩。”南宫绝淡淡地应声,顿了两秒发现冷翼还站在他身后没有动,不由挑了挑眉,“还有事?”   ☆、【010】你疼不疼   “恩。”南宫绝淡淡地应声,顿了两秒发现冷翼还站在他身后没有动,不由挑了挑眉,“还有事?”   冷翼可是鲜少有这种欲言又止的模样!   “王爷,属下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护送公主去京城?”冷翼皱了皱眉,隔了几秒钟,才慢吞吞地说出自己的提议,“其实她如果在我们手上,反而有更大的价值……”   “冷翼。”南宫绝叫住他,唇角微微上扬,高深莫测地笑了,“别人挖好了陷阱等我,你说该怎么办?”   “避开!”   “不,”俊脸上的笑容越发妖冶,眼底的寒光却也更甚,“当然是跳下去证明,他的陷阱根本不行。”   “可……”冷翼还想说什么,却因为听到细小的脚步声神情一震,他警惕地回头,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正摸索着偷偷溜向南宫绝的房间,“王爷?”   南宫绝挥手示意他噤声,淡淡下令:“你先回去吧,我来处理。”***   床单上撒一圈,再往被面上撒一圈。   搞定!   唐黎愉快地收起瓶子,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床上只残留着细小的粉末,在月色中根本看不出来,南宫绝只要一会儿躺上去,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到半夜再溜进来,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报,绝对要“玩”死他!!!   哼!   唐黎站在床前腹诽,一道身影却在暗处,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不是来偷东西,也不是来打探什么,仅仅只是为了……捉弄他么?黑亮的眼底闪过一抹戏谑:她还真是“天真无邪”!   眼看着唐黎要闪身走人,南宫绝陡然飞身跃过去,直接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按在床上:“你在我床上撒了什么?”   “啊!”唐黎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身体便飞上柔软的床铺,整个人都重重地栽入棉被里。柔软顺滑的金丝被褥,撞得唐黎心里哇凉哇凉的……药!药粉!弄在了她身上!   她连忙想爬起来,那只手掌却又覆在了她肩膀上,将她狠狠地压下去,再翻转过她的身体……肩膀一阵疼痛!唐黎在心中哀嚎:完了,这样一来,身份要暴露了!而且背后也蘸一层药!   他是故意的!   这让她联想到端午节吃粽子,把粽子放在糖上翻来覆去蘸的画面……有人考虑过粽子的感受吗?   “给我松开!”唐黎恶狠狠地喊出来,抬起脚就想踹开。   “原来是公主。”昏暗的光线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声音充满了嘲讽和戏弄,“没看清楚,下手重了点,你不要紧吧?”   ☆、【011】同归于尽   “原来是公主。”刚一抬腿,脚踝就被他制住。昏暗的光线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声音充满了嘲讽和戏弄,“没看清楚,下手重了点,你不要紧吧?”   “不要紧!让我起来!!”   把粽子丢糖里合理吗?   把她扔一堆药粉上合适吗?   “可是本王很好奇……”他慢条斯理地拉长了声音,单手制住了她的脚踝存心不放,故意让她起不来,“不是说过,私下不要来烦本王的吗?”   唐黎挣了挣,听到他似笑非笑的声音继续从黑暗中传来:“屡次这样对待救命恩人,这是你们青岚的优良传统?”   唐黎一怔:他知道了!   他果然早就认出她来了……   侥幸心理瞬间破灭,她咬了咬牙,下一秒陡然扬手抓住他的衣领,用力将他也拽到床上——这个架势颇有同归于尽的意味!反正他认出她了,她今晚一定要成功,绝对不能白来一趟!   南宫绝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丝毫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直接手脚并用地把他往床上带,还想往他身上压……   “干什么!”南宫绝的脸不由黑了,“唐黎,下去!”   屋里只有硬邦邦的地面和磕磕绊绊的桌脚,要是他动手,可能直接扔死她。所以南宫绝沉着一张脸,警告她好自为之。   “南宫绝!”她的身上已经开始发痒,唐黎咬牙,拼了命地把他往床上按,一遍遍叫他的名字,“南宫绝!南宫绝……”   靠的!   这混蛋的眼神为什么还不涣散?   她自己都快坚持不住了!   “够了!”被她喊得心烦,南宫绝猛地掐住她的脖子,翻身转而将她压到身下,身上渐渐产生的痒让他发怒,“你到底在我床上撒了什么?又到底想干嘛?”   “吱呀!”   唐黎没来得及回答他,房门却在此时被推开,拿着烛火、端着洗脸水的两个婢女正好进来,看到房间里的情况,瞬间就吓呆了——“乒!”铜盆落在地上,里面的水也撒了一地。   “王……王爷恕罪!”两人齐齐地跪下,吓得脸都白了。   她们看到了什么?   凌乱的被褥,一上一下的两人,撩人又狂野的动作……王爷和公主,这怎么可以?   “出去!”南宫绝气得脸都黑了,一眼就知道她们误会了什么。   王爷要她们出去再继续吗?   这绝对不行啊!   “王爷,此事万万不可!”婢女冒死磕头恳求,“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王爷请三思!”就听传闻说三王爷**恶劣,没想到他会大胆到动皇上的女人……   “滚!!”   南宫绝的身影都带上了一层戾气,那两个人才吓得从地上爬开,连忙去通知县令大人来救人……   ☆、【012】本王帮你   而这么一大会儿的耽搁,唐黎都快被他掐岔气了。   婢女离开,他似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正摧残着一条生命,手上的力道才微微松了松。   通气一恢复,唐黎便忍不住剧烈地呛咳起来……   “你故意的?”南宫绝松开她从床上爬起来,借着婢女留下的那个烛火,她看到他的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整我,故意让别人误会?”   “我……咳咳咳……”他只说对了前一半,唐黎想要辩驳,又呼入一阵冷空气,又是一阵咳嗽,“要不是你掐着我,我会让她们误会?”   催眠两个婢女的本事,还是绰绰有余的!   “是谁先爬到我身上的?”南宫绝没好气地开口,陷入了和她这种幼稚的争吵中。   “你不中我的招我能怎么办?”   “这难道也怪我吗?”   ………………   寸步不让地斗了半晌。   南宫绝的忍耐力极强,唐黎却忍耐不住了——蘸了这么多药粉,她现在身上痒得想要爆粗口了!果然心里一无助,她的道德水平就首先崩塌……   她挣扎着翻下床,隐忍得身体都显得哆哆嗦嗦,强撑着要往外走。   “慢着!”南宫绝沉着一张脸拦住她的去路,朝她伸手,“解药呢?”   “什么解药?”她急得身体都开始抖了。   “你弄的这种……”他难受得动了动膀子,闷闷地形容,“痒痒粉的解药!”   痒痒粉?   制造繁琐的“酥心”被说成地摊货痒痒粉,唐黎怄得想要吐血,但是此刻的她根本没有精力和他争辩,怒吼了一声“没有”,直接快步而出……   一路狂奔。   唐黎没回自己的地方,而是直冲向厨房的方向。夜色冷清,此刻的厨房空无一人,只有门口那几个蓄水的水缸,显得尤为突兀明显。唐黎没有多想,揭开其中的一个,直接纵身跳了下去。   酥心的确没有解药!   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本来就没有,反正她没配过。   最快的“解毒”方式就是浸在水里,让粘在身上,以及渗入皮肤中的药粉更快溶解排出……遇水,药效就没有了。*   唐黎闷闷地呆在水缸里,心里默默地把南宫绝诅咒了个遍,甚至心里还阴暗了一把——她如果以后有幸成为祸国妖后什么的,干政的第一个命令肯定是:把三王爷砍了!   不过,她更想顺利调包,浪迹天涯。   她郁闷地在水里煎熬腹诽着,直到一道凉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看来你的确没解药……要不要本王帮帮你?”   ☆、【013】乐于助人   她郁闷地在水里煎熬腹诽着,直到一道凉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看来你的确没解药……要不要本王帮帮你?”   唐黎抬头,看到一抹月白色的身影站在厨房的屋顶上,正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月光投射在他的身上,那颀长的身影越发清俊。他似乎换过了衣服,一身的神清气爽。   但这都不是唐黎关心的!   她关心的是——   为什么他会没事?   连她都没有解药,只能通过泡水驱毒的“酥心”,这货是怎么扛过去的?还是刚刚自己的动作不够威猛,药粉没在他身上蹭到多少?   唐黎不说话,南宫绝却已从屋顶上跳了下来,目光淡淡地打量了她几秒,抬脚便朝她的方向踱来。他伸手,动作优雅地作势要拉她的手,唐黎却更快一步炸毛——   “你想干嘛?”她猛地朝水缸后缩了缩,双手警惕地背在身后,“别想在这个时候报仇!我告诉你,胜之不武!!”   南宫绝嘲讽着摇了摇头,五指停留在半空:“本王只是想帮忙把你的毒素逼出去……”   她不懂武动,想来是更不懂内功的。   利用人体自身解毒的方法,他料定她是不懂的。   “谁信啊?”唐黎脱口而出,瞬间就将他的善意丢散在风里,“黄鼠狼给鸡拜年!我宁愿用我自己的方法,泡一个时辰我也能完全恢复,不用你操心!”   “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有把自己比成鸡的公主……”南宫绝摇了摇脑袋,故作可惜地长叹,故意断章取义歪解她的意思,说话的同时,他一步步地朝她靠近,“你们青岚国的女子,都如公主这般粗野鄙陋么?”   唐黎咬牙。   她深吸了口气,然后一字一句地回敬:“你们苍行国的男子,都如王爷这般毒舌鸡婆么?”   南宫绝皱了皱眉,似对她“粗野鄙陋”的形容词很不理解,但是他还没好学到不耻下问的境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为自己辩解:“本王很乐于助人,你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   “那,那你看看……”唐黎只听到他这别有深意的一句,还未来得及有所回应,他的手掌已放在她的头顶,狠狠地将她压入水里。   乐于助人?   这分明是谋杀吧!   唐黎气得挣扎,却发现他手上的力道不减,根本不像是开玩笑,反倒像是来真的。她心中一急,更加使劲地在水里扑腾起来:“你干……咳唔……干嘛?”   “公主不是要泡水驱毒么?本王略施援手。”   他的嗓音不咸不淡,摆明了要把今晚的仇报回来。但是他所认为的“合理憋气时间”,对唐黎来说完全是超负荷,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这种强烈的濒死感,让她不知哪来的速度和反应,猛地扬手,狠狠地朝南宫绝身上劈过去……   她这完全是本能的动作,却让南宫绝的脸色一沉,倏地退后一步放开她:“看来……之前你隐藏得挺好。”   ☆、【014】他的小黎   她这完全是本能的动作,却让南宫绝的脸色一沉,倏地退后一步放开她:“看来……之前你隐藏得挺好。”   这样迅敏的反应速度,可见身手也不差。   “咳咳……”唐黎没精力听他说了什么,她呛咳了两声,便拼命地喘息,直到把肺中的空气都补回来了,她才恨恨地仰头看向他,“南宫绝,你给我等着!”   她跟他没完!   “呵……”他冷笑,整个人变得漠然而疏离,“明日卯时起程,公主请早起。”   说完,他纵身一跃,毫不犹豫地离开。   唐黎泡在水缸里,对着他的背影想飚粗口——TMD!这人根本就是神经病好吗?简直就是性格分裂好吗?明明是他欺负了人,还一副冷艳高贵,活像她得罪了他的死人脸……   这种世界观真是稀奇!   唐黎恨恨地在心里诅咒了N遍,终于困倦地趴在水缸壁上,累极地睡了……   同一时刻,京城。   月上树梢,星辰漫天。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合上最后一份奏折,缓缓地起身踱到了窗边,凝望着外面的宁静夜色,目光深邃而高远。灯火将他本就修长的身影拉得越显清瘦,整个人更显孤单。   “皇上,边疆来报,青岚公主已入境。”暗卫走进来,低声汇报。   “好,安排人马,格杀勿论。”他冷哼着勾了勾唇角,年轻俊逸的脸庞闪过一抹戾色,“朕不想看到她活着到京城。”   “可是三王爷……”暗卫有些为难,“三王爷已和公主汇合,在三王爷手里杀人,恐怕……”难办!   “那就一起杀了。”轻描淡写地丢出一句话,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的不舍,墨色的瞳孔中寒光更甚。从他南宫泽登上帝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放弃一切兄弟亲情。   “……是。”暗卫领命,很快就退下了。   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始终没有动,他像是一尊被遗弃的雕像,暗自在月色下站了很久很久。月亮爬上枝头,他的目光也追随着月亮看过去,再垂下的时候,眼底已涌上明显的落寞。   记忆中,有一个人,也在林木枝间翻飞,衣袂翩跹,笑靥如花,叫着他:“阿泽,你跳上来一起玩呀!”时间推移,画面却一天比一天清晰。   他只爱过一个人,纵使那个人葬身火海,他此生也不会接受别人。   那个青岚的公主,必须死!   眼底闪过一道暗芒,他抿了抿唇,再抬起头时,目光已恢复先前的柔软。在月色下,他明黄色的身影踱到树下,白净的指骨抚上粗粝的枝干,像是在透过树枝抚上记忆中的那个人:“小黎……”   ☆、【015】阿木真好   唐黎在水缸里睡了不足半个时辰,就被人拎了起来。彼时她又冷又困,蹙着眉头勉强睁眼,看到一身藏青色的袍子,她一愣,猛然睁大了眼:果然是阿木!   “阿木?你不是……阿嚏……去梁城了吗?”唐黎惊喜地开口,话说到一半,自己先打了个喷嚏。   看到唐黎这副狼狈的模样,阿木顿时皱紧了眉,他扶着她在水缸旁站好,然后快步走进厨房,又拿了个小酒坛出来,示意她喝一口驱驱寒……   “谢谢!”辛辣的酒汁划过喉呛,刺激了脾胃,她整个人也暖和了许多。   ‘你怎么睡在水缸里?’阿木冲着她比划。   “一言难尽。”提到这个,唐黎的小脸立马垮了下去,她郁闷地挥了挥手,又灌了一大口酒,吐着被辣到的舌头,“对了,你怎么没去梁城?”   阿木拧了眉,铁面具下的面色似乎越发凝重,唐黎也根据他的比划,一字一句地复述——   “‘前面有拦截的人’……有人拦截?!”唐黎一下子就进入战斗状态,“谁拦截的?沧行国的人可真恶心……”   阿木茫然地摇摇头:他不知道。   他是走到一半发现了有人埋伏,所以又急急地退了回来,向唐黎表明:‘我不去梁城了,我要留下来保护你!’   唐黎点点头,拍了拍阿木的肩膀:“谢谢。”   如果真的有人拦截,那还是把阿木留在身边安全一点,毕竟她不会武功,打架的话也最多对付两三个人……这种水平上路,随随便便都会挂掉。   ‘我背你回去换衣服。’她浑身湿答答的狼狈模样,阿木看不过去,他比了个手势,弯腰让她趴在了自己背上。**   阿木的背很宽阔,她趴在他背上,身上的水珠沾湿了他藏青的袍子。   唐黎虽然和阿木亲近,但是趴在阿木背上,这么近距离地看着阿木的后背,还是第一次。看不到那面具的脸,只看到一个后脑勺,她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阿木?”唐黎忍不住凑上去,好奇地问他,“你是不是以前背过我?”   阿木的身形一僵,猛地回过头来看向她,目光中瞬间略过震惊、欣喜、期待……无数种复杂的情绪闪过,但都被他很快克制了下来。他转过头去,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啊!”怪不得似曾相识呢!唐黎拽了他一把,歪着脑袋继续追问,“那我和以前比,是胖了还是瘦了啊?我以前是不是特懒,不肯走路让你背?……”   原来她是要问这些不找边际的话,阿木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加快了步子不理她了。   只是,听着唐黎嘀嘀咕咕的,他气闷了几秒又释然了,心里不禁在想:其实这样也很好,她就忘记一切,大大咧咧地生活,才是最好的……   ☆、【016】打扮隆重   阿木送她回了房间,又将她喝过的那坛酒塞给她,很快就又离开了。唐黎自行换了衣服,怕着凉,又豪饮了几口,这才胃里暖暖地趴在床上睡了……   夜深人静。   别院彻底安静下来后,一抹白色的身影才从暗中缓缓走出,他幽邃的眸凝视着床上熟睡的人,若有所思。南宫绝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暗处,偷偷观察她,包括阿木送她回来的情景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可以不对他说实话,他却没办法不调查。   一个会武功的公主,特意隐瞒自己的身手嫁入皇室,她的目的是什么——筹谋弑君?还是别的?   “唔……”床上的人无意识的翻了个身,正好转向了他的方向,唐黎的一条腿搁在被子外面,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嘟哝,“来人……关窗……”   南宫绝不由蹙了蹙眉:真要说她会武功,怎么他站那么近了都感觉不出来?这反应力未免也太差!   还是……她装得太完美了?   思忖了半晌,终究是一无所获,南宫绝摇了摇头,终于悄然离开。   翌日。   天不亮,唐黎便被一堆婢女吵醒。   “公主,让奴婢最后一次给您洗脸吧……”   “公主,让奴婢最后一次给您梳头吧……”   “公主,让奴婢最后一次给您……”   “……”   连续几个“最后一次”说完,唐黎才困倦地眯开了眼,看到周围的人一个个如丧考妣地抽泣着,她一愣,仓惶坐起来地审视自己:她是已经死了还是快要死了?这些人都这么表情!   “公主,让奴婢最后一次给您更衣吧!”婢女吸了吸鼻子,强忍着鼻翼的酸涩开口。那语气就如同是:‘你再吃最后一口吧,马上就要砍头了’!   “什么叫……‘最后一次’?”唐黎往床里面缩了缩,被她们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   “王爷昨晚下令的,青岚所有的送亲人员都不准跟着,他说会安排沧行的人来伺候您……”婢女们的眼里尽是不舍,“公主您屡次救我们于危难之中,此行路途遥远却要……”   原来就是为这事。   唐黎没认真往下听,说实话,她……不在乎,甚至有点如释重负!她又不是救世主,一路上带一群没脑子的人,她也很累的!况且甩掉一拨熟悉她的,她去梁城调包也方便。   “真的最后一次啊?”她爬起来,端端正正地在梳妆镜前坐好,“那你们赶紧弄,尽情发挥啊……”让她们先撤吧,她的自由也在前方招手了……   “公主,奴婢给您涂点胭脂,看起来漂亮!”   “涂吧!”   “公主,奴婢给您换件红的衣服,看起来喜庆!”   “换吧!”   忙活了近一个时辰,唐黎任由她们“糟糕的品位”将自己梳妆打扮完,最后对着梳妆镜,嘴角难掩地抽了抽——她又不是今天就嫁人!要不要打扮得这么隆重?   【喜欢本书的姑娘们,多多收藏哦~】   ☆、【017】本王嫌弃   如此盛装打扮,自然错过了用早膳的时间。   南宫绝吩咐过卯时起程,唐黎被那群哭哭啼啼的婢女们折腾完时,已经过了卯时。于是,她怀揣着两个馒头,像上一世的军训那样,不顾形象地便奔了出去……**   驿站门口,南宫绝一行人已等候多时。   俊眉不耐地蹙了又蹙,他正想派人去催,一道绯色的身影却朝他的方向狂奔而来——梳好的青丝四散飞扬,身上的华服也因为奔跑而凌乱,浅金色的晨光下,她的小脸白皙而通透,洋溢着生机和美感……   但这种感叹只持续了几秒,直到她冲到他身前——   “不好意思!咳咳……”她被晨间清冷的空气呛了一下,“王爷久等了。”   南宫绝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去,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凉凉地丢出三个字:“习惯了。”   一句“习惯”,他连带着把昨天的不耐都发泄了出来。   唐黎暗暗地磨牙:她真该让他多等一会儿的!   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她又不好发作,只能扬起一脸的假笑:“还是王爷的修养好!习惯能力也强!往京城的这一路,还需要王爷‘多多包涵’……”   你不是习惯了么?以后每天都会配合你的“习惯”!   “好说。”南宫绝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丝毫不在乎她这点小伎俩,朝着前面那辆马车抬了抬手,“公主,请上车!”   唐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看,小脸立马扭曲——她的马车奢华富丽,外侧有飘逸的垂曼,车顶悬挂着流苏,如此“骚~包”的一辆车打头阵,不是招呼所有的抢匪和山贼都冲着她来么?   再看他那辆,朴实简洁,舒适却不抢眼。阿木说过,前方可是有人埋伏的!南宫绝给她准备的哪是车啊?分明就是靶子!   这男人太腹黑了!   “公主?”见她不动,南宫绝又催促了一声。   “我能不能……”她垂着头嘀咕出声,可怜兮兮地和他商量,“能不能和你换?”   真要碰到埋伏打起来,这辆破车应该比较安全。   “可是本王的一些随行物品都堆在车上,公主不嫌弃?”南宫绝疑惑地敛眉,顿了顿,不动声色地试探:她又是有什么目的?   “不嫌弃啊!”她回答得直接又干脆,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眸底的光泽让南宫绝微微闪神,他几乎是反射性地别开了脸,顿了顿,脸色更加暗沉地开口:“那就换吧!还请公主不要乱动本王的东西,因为……”   压低了声音,他在越过她的时候,才淡淡地补充:“因为本王嫌弃。”   唐黎深吸了口气,默默地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上了他的马车,唐黎哪有乱动他东西的闲情?她昨晚睡得晚,早上又这么早被拖起来折腾,这会儿爬上车就困了,寻了个角落,窝在座椅上就睡了……   马车一路颠簸,唐黎睡得迷迷糊糊,想要拿条“被子”盖,却正好拽到他留在车内的袍子,睡梦中的她根本分辨不清,直接把头蒙了进去……   ☆、【018】都睡塌了   马车一路颠簸,唐黎睡得迷迷糊糊,想要拿条“被子”盖,却正好拽到他留在车内的袍子,睡梦中的她根本分辨不清,直接把头蒙了进去……   他的外袍上有一种清冽的香味,她裹在里面,呼吸着他的气息渐渐入梦。这是她从未梦见,却又觉得无比熟悉的场景——   高大葱翠的古木,重叠摇曳的绿林,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她看不见他的长相,只能听到他温和有力的声音:“小黎,想不想上去看风景?”   唐黎张了张嘴,想要问他是谁,却根本开不了口。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如此熟悉……   而他已在下一秒拥住她,纵身一跃跳上古树的枝丫,她的鼻翼间都是他清冽的香气,好闻又让人安定。她有点贪恋那个怀抱,对方却退后一步松开她,跳上另一棵树顶:“小黎,你过来啊!”   过去?   她又不会武功,怎么过去?   唐黎为难地愣住,而梦境中的那个身体却朝着他的方向奔过去,在枝丫的末梢纵身一跃……   “碰!”   身体一跃而出的同时,唐黎心中大叫一声“不好”,下一秒硬生生地被砸醒,她猛地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看到了马车里完全倾斜的世界——咦,车怎么歪了?   还是她睡偏了?!   外面有些吵,她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车轱辘坏了”,也听到南宫绝的询问“她怎么样?”,然后感觉到有人跳上马车,一把掀开了马车的布帘——   四目相对。   唐黎木然地盯着南宫绝,还没有从马车的“倾斜事件”中缓过神来;而南宫绝起先还是担忧,在看到她裹着他的袍子时,一张俊脸立马就黑了大半。   “谁让你碰的?”他火大地冲着里面的人低喝,“把衣服脱下来!”   他一向厌恶人家碰他的东西!   更何况是穿他的衣服?   “王爷,咳咳……那个……”侍卫统领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衣角,“这么说不合适……”他刚刚那一句“把衣服脱下来”,让随行的侍卫脸都不好意思地红了红。   毕竟是未来的皇妃,“冒犯”不得。   “什么?”唐黎也是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这才发现还裹着他的袍子。她的小脸立马就灰色了,无比嫌弃地从他的衣服里爬起来,再无比嫌弃地把衣服往旁边一丢,“我怎么睡在这种衣服里!”   活像一副误吞苍蝇的恶心表情。   “唐黎!”南宫绝的一张俊脸黑得几乎滴出墨来,“别再碰到本王的衣服!!下车!!”   那怒意的呵斥,和前世军训的教官有的一拼。   “别喊了!马车都被你喊塌了!”唐黎没好气地从车里出来,把那件袍子抓起来随意地塞在他怀里,“还给你!”   她越过他跳下车,看到马车断裂了的车轱辘,这辆马车是废了!唐黎蹙了蹙眉,想要问他怎么办,回身却看到南宫绝正将那件袍子扔在地上,比沾了细菌还嫌弃……   ☆、【019】授受不亲   她越过他跳下车,看到马车断裂了的车轱辘,这辆马车是废了!唐黎蹙了蹙眉,想要问他怎么办,回身却看到南宫绝正将那件袍子扔在地上,比沾了细菌还嫌弃……   靠之!   不就是盖了一下吗?至于这样么?她还嫌盖着他的衣服做噩梦了呢!   当着众人的面,唐黎朝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公主,王爷,估计晚上才能到下榻的地方,在此之前,还请公主和王爷先屈就挤一辆马车吧?”侍卫统领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沉默提议道。   唐黎瞟了眼奢华富丽的马车,再瞟了眼衣着不菲的南宫绝,无奈地嘀咕了一声:“果然是很屈就……”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唐黎和南宫绝同坐一辆车赶路。摇晃的马车里,南宫绝正襟危坐着占据了主位,始终都在闭目养神,周身都是低气压区;唐黎很“屈就”地坐在侧方,连个靠着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玩玩茶杯,玩玩茶壶……   总体概括,就是:度秒如年!   “喂!”良久之后,唐黎终于敲了敲桌面,开了口,“我刚刚盖了你的衣服,你是不是很不爽?”   南宫绝睁眼,丢给她一个明知故问的表情:“你难道看不出来?”   谁都知道他不爽!   “你至于那么小气吗?我都没有斤斤计较!”唐黎气结,想到他衣服上的香气就来火,“再说你衣服上还有奇奇怪怪的香味,我闻着睡觉都做噩梦了!”   奇奇怪怪的香味?   南宫绝的嘴角抽了抽:那是沧行国王室才能用的熏香……她不识货!   “你看,我都做噩梦了,所以……”   唐黎试图和他讲道理,却被南宫绝打断,他扫她一眼,语气凉凉地反问:“你做噩梦……怪本王?”哪有她这种随便在马车里睡觉的公主?粗野!   “不是这个道理!我扔你衣服是因为我做噩梦,你当着我的面再扔衣服就是不尊重我!”唐黎据理力争,总算抢在他之前把这个拗口的逻辑表达出来。   然后她傲然地抬着头,静等南宫绝的回答。   对方拧眉,似乎仔细地想了想,唐黎几乎以为他要认识错误的时候,他却点头淡淡地丢出个:“恩。”   恩?!   什么意思?   “本王觉得,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他坦然承认,气得唐黎的脸白一阵绿一阵,丝毫没有尊重她的意思,“况且你碰过的衣服本王再穿,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唐黎忍不住冷笑了,讽刺地哼了哼:他整她的时候,怎么就不想着“男女授受不亲”了?   在外名声那么差,实际也确实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那你不觉得我们同挤在一辆车里也很‘受不亲’?分享同一小片空气也很不合适?”   南宫绝同意地点点头,突然抬头看向她:“那你出去吧。”说完,他当真掀开帘子,朝统领侍卫下令,“给公主备马!”   ☆、【020】不会骑马   “给公主备马!”   什么?   唐黎不敢置信地看向他,还没来得及质问,外面的侍卫已经掀开了帘子,满脸疑惑,却又不敢忤逆地汇报:“公主,您的马已经准备好了。”   “南宫绝?”唐黎愕然:这是赶她下车的意思吗?   她好歹也是一国公主!   这样……好憋屈!   “公主先提出的男女授受不亲,本王觉得这个提议……甚好。”他淡淡地开口,唇角勾起一抹难得的笑意,却在下一秒脸色一遍,陡然伸手一拉将她扯过去。   唐黎重心不稳,整个人都重重地栽入他怀里。   TMD!他这又是性格分裂了么?   鼻子撞得有些疼,唐黎愤怒地在心中腹诽的同时,耳边听到空气被划开的破风音,接着“叮”地一声闷响,一支箭射在了她刚刚身处的地方。   有人放冷箭!   “抓好。”唐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南宫绝已经环住了她,提气纵身一跃带她离开马车。而下一秒,无数支冷箭从四面八方疾射而来,木质的马车当即被射成了蜂窝样的靶子。   站在马车周围的侍卫,好几个都中了箭,面色痛苦地倒在地上**。   “中了埋伏!”唐黎拧眉。   她想起之前阿木说有人埋伏,但是她没想到,他们会大胆到大白天直接动手。眼看着四周的树丛里冲出好几拨穿着夜行衣的人,唐黎的眉头皱得更紧:怎么办?怎么多人……阿木呢?   “你骑马先走,东边人最少。”短短的几秒内,南宫绝已快速地分析了形势,他带着她快速跑回马车前,拔剑砍断了套绳,将那匹受惊的骏马交给她,“本王断后,你先打出去。”   不远处,侍卫和那群黑衣人已经打了起来,兵刃相向,形势严峻。   “什么?”唐黎的一张小脸当即垮了下来,可怜巴巴地抓住南宫墨的衣角,“南宫绝你开什么玩笑!我不会武功啊!你这是让我去自杀么?”   南宫绝根本没空理会她,他斩断一支飞来的暗箭,又刺杀了一个妄图攻击他们的黑衣人,这才反手拎着她往上一甩,直接把她丢上马背:“唐黎,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装了!”   她明显是会武功的!   “我……”没装!!   唐黎还没有说完,他狠狠地一掌拍在马~屁~股上,骏马吃痛地嘶鸣出声,接着便朝东狂奔而去。   “啊!”唐黎尖叫着抱住马脖子,心里全是“我靠!”,她的话还没说完呢——她不仅不会武功!她还不会骑马啊!!   【喜欢本书的姑娘们,欢迎多多收藏哦~地瓜拜谢!明天开始就日更至少两章,进入全速更新状态了~】   ☆、【021】脱臼了?   唐黎尖叫着抱住马脖子,心里全是“我靠”,她的话还没说完呢——她不仅不会武功!她还不会骑马啊!!   骏马快速地从重围中冲出去,几个黑衣杀手想要提刀过来砍她,唐黎因为抱紧了马脖子而险险躲过一劫,只是马受了惊,一路上跑得更快,颠得更厉害……   唐黎惊魂甫定,只觉得快在马背上被颠吐了!   “你停一停……哎哟!”手一脱开,她整个身体便重重地往一边摔了下去,脱缰的马更是向前肆意狂奔。地上都是枯叶和树枝,唐黎疼得龇牙咧嘴,捂着摔到的右手站不起来。   “追——驾!”眼看着后方的黑衣人策马追来,唐黎不由急了。   情急之下,她抓住了手边的小石头,大脑根本来不及任何思考,动作已经本能地先行——在那些人即将靠近之际,她猛地将小石头投出去,她没有内力也没有臂力,这样的小石头根本伤不了对方分毫,却能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看着石头……趴下!”   她在投石的下一秒低喝而出,而坐在马背上的黑衣人不由一愣,下一秒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摔下来,死死地趴在地上。后面的人策马而过,马蹄踏在他的背上,唐黎能清晰地听到骨骼的碎裂声……   “你干什么?”后面的人险险地勒马,朝着突然趴在地上的同伴怒喝。只是他刚被马重重踩到,嘴角淌着鲜血,早已失去了战斗力以及说话的能力……   “你!”同伴变成这样,黑衣人自然把怒意都发泄在了唐黎身上,提起了剑就要朝唐黎越过来。   “叮!”   他的剑根本没有碰到唐黎,就被重重地弹了回去,空气中传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音。   “阿木?”唐黎的面色一喜,左手立马揪住阿木藏青色的袍子,“这些人要杀我!”   阿木点点头,飞身就朝黑衣人迎了上去。阿木的身手很好,几个招式便明显占了上风,唐黎踉跄着站到安全的位置,呆呆地看着自己刚刚行动的左手——   她怎么会这样的控制?   但是直觉告诉她,她本来就会。   为什么?她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嘶……”再看向右手,唐黎不由抽了口凉气。她刚刚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时候,右手正好反射性地撑了一下,现在好疼!感觉着好像……脱臼了!   “叮!”   “乒!”   阿木还在和他们交手,那两个黑衣人见占不到便宜,越打越退,终于趁着一个机会,飞身逃上马背,猛地策马又离开……阿木追了几步又退回来,折返到唐黎面前。   “我……”唐黎刚想把脱臼的右手拎给他,阿木却先向她竖了个大拇指。   “你看到我扔石头了?”   阿木重重地点头,双手比划着表达:他当时没来得及赶过来,但是远远的看到她扔石头催眠人,他很高兴!她之前就是那样厉害,而且更厉害……   唐黎没心思听阿木“絮絮叨叨”地表达,她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把脱臼的右手递过去。阿木却因为身后传来的动静,猛地蹙起了眉……   ☆、【022】别玩残了   阿木却因为听到身后的动静,不由蹙紧了眉。   “阿木我的手……”   ‘南宫绝来了!’她还没有说完,便被阿木快速地比划着打断,他警惕地后退两步,“嘱咐”唐黎好好保重,然后一纵身,藏青色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树林之中。   阿木是唐黎的暗卫,他是不能在南宫绝他们面前露面的。况且从驿站过来的这一路,南宫绝不允许带青岚国的人,阿木都是偷偷地跟着……他更不能让南宫绝发现他!   “……阿木我的手脱臼了,呜……”唐黎垂着右手,无奈地看着阿木离开的方向,瞬间觉得无比心酸,气得想哭。   好歹帮她接上去再走啊!***   “哒哒哒!”   马蹄声临近,唐黎没阿木这么好的听力,她是在阿木离开得无影无踪时,才看到了由远及近的策马身影——南宫绝带着几个人朝她的方向赶过来。   他的衣着依旧干净,月牙色的衣袂随风翩跹,而他后面那群侍卫就……血迹斑斑了!   特别是统领侍卫,脸上还残留着血印,看来打得相当惨烈。   唐黎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南宫绝来到她身前,勒马止住,扫了眼地上死去的那个黑衣人,然后居高临下地俯瞰她。唐黎一激动,连忙垂着右手跑过去。   “我……”   “马呢?”她的话没说完,便被南宫绝低喝着打断。他四下搜寻了一圈,没有看到她刚才骑过来的骏马,脸色立马黑了黑,“你把马弄哪里去了?”   靠!   你好歹先关心一下人啊!   她堂堂一国公主,难道还比不上一匹马值钱?   “你怎么不先找到马,然后问它把我弄哪里去了?”唐黎没好气地吼出来,气哼哼地抬高右手给他看,“它把我摔下来,还把我摔脱臼了!”不忿地喊出了口以后,却不禁有些后悔。   把脱臼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是不是有点丢人?   南宫绝却没空在意,他暗暗瞥了眼地上一动不动的黑衣人,墨色的眸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泽——这群黑衣人训练有素,身手极好!即使最后不敌,他们也是全身而退。她是怎么做到杀掉一个人的?   她的身手到底有多厉害?   南宫绝暗暗地打量她一眼,视线最终停留在她脱臼的右手上,那边肿起来一块,鼓得像个包子。她整个人看起来柔弱受惊的样子,莫非只是她的障眼法?   “你不是故意的吧?”南宫绝挑眉看向她,慢条斯理地问出来。   “嘶!”   她故意?唐黎激动地想揍他,动作一大,手腕上的疼痛让她不由抽了口凉气。唐黎只能绿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回应:“有种你给我故意一个看看!”   南宫绝没再和她抬杠,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笑,双手朝她的手腕握过来——慢条斯理的动作、不甚在乎的表情、略带玩味的态度……像极了不负责任的庸医!   “喂喂喂……等等!”她得先确定自己的手不会被他弄残了。   ☆、【023】疼就咬着   “喂喂喂……等等!”她得先确定自己的手不会被他弄残了。   “又怎么了?”南宫绝不耐地停手。   “我虽然没有脱臼过,但是听说接骨很疼的,你技术行不行啊?要是接得很疼,我熬不过去怎么办……”唐黎不放心地瞟了他好几眼,防贼一样防着他。   他不会趁机整她吧?   “疼就自己找样东西咬着。”南宫绝不耐地打断,手指随意地往旁边一指。   “……哦。”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唐黎闷闷地应声,回身正想找个“结实耐咬”的东西,南宫绝却出其不意地抓住她的右手腕,猛地往下一扯,再往上一抬……   “啊!”   唐黎吃痛地尖叫,反射性地一口冲他的肩膀咬了下去!***   “松口!”丢开她已接好的右手腕,南宫绝的脸黑成了墨色,肩膀挣了挣,“唐黎,你给本王离远一点!”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她洁白的贝齿,看到衣服上淡淡的濡湿,是她咬下沾上的口水。   真是……和被狗咬了一样恶心!   “好疼……”唐黎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是用尽了力气,咬了个尽兴才松开,吸着鼻子控诉,“南宫绝,你接骨之前难道就不会通知一下吗?”   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南宫绝哼了哼,嫌弃地朝肩膀上的水渍看一眼:“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本王一定通知。”   唐黎这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名贵的衣料被她咬皱了一大块,口水在上面勾勒出一圈整齐的牙印。而且南宫绝这个人貌似有点小洁癖,她之前盖了他一件衣服就发飙,如今……   “呵呵……”尴尬地活动着右手腕笑笑,唐黎试图辩驳,“……你让我随便找样东西咬着的。”   随便找样东西嘛,有种你说“本王不是东西”呀!   “哼!”南宫绝没有幼稚到和唐黎争论,他冷哼了一声直接转身,纵身跃上他那匹高头大马,“走了!”   “那我呢?”唐黎尴尬地追了几步,一手揉着还红肿的右手腕,心中不满地腹诽着:关于她的“伤势”就此画上句号了吗?一句安慰也没有?要是青岚的婢女们还跟着,肯定会心疼得哭一哭……   “让一匹马给她。”南宫绝甩手,冷然地向后命令一声。   “是!”后面有侍卫应声,两人共骑一马,把马让了出来,“公主请。”   望着侍卫恭敬递上来的缰绳,唐黎为难地僵住了——某些问题再度回到了原点:她不会骑马!   她真的不想再摔了!都已经脱臼过一次了,再摔就得骨折了……   “我不要骑马!”皱了皱眉,唐黎在下一秒高傲地别过脸拒绝,心里害怕,表面上也要装得冷艳,好歹把公主的架势装出来,“本公主在青岚锦衣玉食,为什么到你们国家就得接受这种待遇?我要马车!骑马有损国威!”   一身的公主病形象,她能装的都装了。   ☆、【024】到这里来   “我不要骑马!”皱了皱眉,唐黎在下一秒高傲地别过脸拒绝,心里害怕,表面上也要装得冷艳,好歹把公主的架势装出来,“本公主在青岚锦衣玉食,为什么到你们国家就得接受这种待遇?我要马车!骑马有损国威!”   侍卫被她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述吓到,尴尬地递着马缰绳,回头请示南宫绝。   南宫绝绷着一张脸没说话。   “反正我不要骑马!”唐黎嘟哝了一声强调,看到南宫绝转冷的脸色,她不自在地别开脸,心里不禁忐忑,已经开始思考万一他翻脸的对策。   出于意料的,他竟没有发飙,反而态度柔和了一点:“现在非常时期,你将就一次吧,明天给你准备马车。”   他难得这么迁就好说话,唐黎不由讶然地瞟了他一眼——   她是真的想将就一次了!   可她不会骑马啊……   “我右手刚接好,还是很疼。”话锋一转,唐黎故作可怜地抬起右手,红肿的手腕在他面前晃了晃,“肿成这个样子,我没办法拉缰绳……”   她也不想继续装矫情,只能做出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模样。   “你可以用左手拉。”事实证明,人真的不能迁就。她礼貌性地迁就一句,南宫绝就直接把她的退路都堵死了!而那个侍卫更是连忙把缰绳塞到她的左手里,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唐黎拎着缰绳,对着面前那只硕大的马头,和马面面相觑地站着,欲哭无泪。   “发什么愣?上马!”南宫绝又像凶巴巴的教官那样在旁边催了。   “我……”欲言又止地停顿了两秒,唐黎终于在他冒火的视线中,不忿地喊出丢脸的事实,“我不会骑马!”   此话一出,全场一愣。   侍卫们面面相觑地观望着,显然是不相信。而南宫绝脸上的嗤讽更甚,他唇角微扬,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冷冷地哼了哼反问她:“你不会骑马?”   “恩。”唐黎丢人地点了点头。   “一个不会骑马,又不会武功的人,却在刚刚突出重围,又解决了一个刺客……”南宫绝慢条斯理地陈述这个事实,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最后停留在她身上,“我是不是该夸你运气好?”   唐黎撇撇嘴,闷闷地和他僵持。   还以为他会继续嘲讽下去,他却在此时朝她伸了手:“要么自己去骑,要么到本王这里来。”   南宫绝认定了她是装的,又确定他们互看彼此不顺眼,所以相信唐黎一定会乖乖去骑马。只是出乎他的意料,唐黎咬了咬牙,却把手交给了他。   “为了伪装,你还真是够‘忍辱负重’的。”南宫绝压低了声音,用两人听到的音量淡淡讽刺,同时用力一拽,直接将她拉上了马背,故意给她安置了个最不舒服的姿势。   “装个魂!”   唐黎没好气地嘀咕。她只是衡量了一下:要么自己骑马摔死,要么和他共骑一匹恶心一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   ☆、【025】我该感谢你吗?   她只是衡量了一下:要么自己骑马摔死,要么和他共骑一匹恶心一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青岚国主真是给了你好教养。”南宫绝冷冷地低哼,正想策马起程,却被唐黎叫住——   “等等!”唐黎难受地扭了扭身子,由一个不舒服的坐姿调整到另一个不舒服的坐姿,连带着挤得南宫绝脸色也不好看,“我们就这么走了?地上那个尸体你不管吗?”   难道他就不看看对方的身份?   “本王没有收尸的习惯。”南宫绝凉凉地抛回她一句,直接阻断了她一切的好奇。唐黎还想说什么,他却话锋一转再度抢了先,“当然了,如果下次死的是你,本王会收拾。”   “呵呵……”唐黎冷笑着瞪向他,“我该说‘谢谢’吗?”   “不客气。驾——”他理所当然地接口,然后双腿一夹马腹,骏马立即狂奔驰骋……唐黎瞬间就被颠得差点岔气!   ‘T!M!D!’抓着他的袖子,唐黎咬牙切齿地在心里爆粗口三字经,顿时明白南宫绝为什么口碑不好了!他的人品……差得还真不是一点点!   这么恶整她有意思吗?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调查刺客的来历!   就这么放弃对一具鲜活的尸体调查……下次他死在刺客手里的时候,连找谁报仇都不知道!连这点起码的常识都没有,他这个沧行国的王爷是怎么当的?   “混蛋!你骑慢一点!”心里恨铁不成钢地说教,嘴上却是忍无可忍地爆发,“我快要颠吐了!!”   南宫绝收紧了缰绳,丝毫不理会唐黎的吵嚷,只是在唐黎看不见的视野内,他的眸底不由略过一层寒光:他根本不用调查那群黑衣刺客的来历,从对方的身手就能判断其身份——   训练有素、招式狠辣、目标专一……除了轩辕泽暗中培养的禁卫军,还能有谁?   看来,那个坐拥高位,权倾天下的皇兄,终于出手了。***   南宫绝带着侍卫策马远去良久,一抹藏青色的身影才从树林中走出。   阿木走到那具尸体旁,金色的夕阳照得他的银色面具闪闪发亮,逆着光线看不清阿木此刻的表情。他蹲下身小心地打量这个黑衣人:看容貌,他不认识;搜身体,却搜到了一块窄小的牌子。   这块像是令牌一样的东西,周边镀着一层薄薄的金线,是皇族的令牌才能使用的纹路。这么说,想杀唐黎的,是沧行国皇族的人?到底是谁?   阿木站在原处,看着南宫绝带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蹙了眉……   【求收藏啦~喜欢的亲欢迎收藏哦!下次看文方便!令:感谢@¥……—(亲送的礼物哦~】   ☆、【026】有种你踹啊   暮色沉沉,一行人终于找到下榻的客栈。   唐黎从下马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在流泪——她几乎是被南宫绝扔下马的,步伐踉跄了一下没站稳,不小心抓到马的鬃毛,惹得那匹马差点踹了她……   然后她是姿态诡异地“挪”进房间的!在马背上坐了这么久,她真切地体验了一把被打二十大板后的痛觉——屁股、腰背……真特么的无法形容!   丢脸丢到家了,而且连个伺候同情的婢女都没有,唐黎委屈兮兮地趴在床上,动也不想动,晚饭自然也是拒绝了。   “公主,您就吃点吧!”那个老实巴交的侍卫统领第N次地端着餐盘在门外劝。   “不吃!走开!”唐黎第N次回以狮吼。   侍卫统领不敢闯入,只能悻悻地离开,端着餐盘垂头丧气地去请示南宫绝。***   客房里,南宫绝正在提笔疾书,看到端着餐盘进来的侍卫,淡淡地挑了挑眉:“本王吃过了。”   “王爷,是公主不吃。”侍卫满脸的为难,他这种习惯军营和男人堆的侍卫统领,根本不懂如何照顾一个公主,“要不,属下去请个……”婢女?   话未说完,便被南宫绝打断——   “不用请任何人,会延误行程。”他不容置疑地决定,蹙着眉头设想了一下,“我们要快速回京城,带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太累赘了。”   当然,唐黎这种,已经自动被南宫绝划分为:武功高强、动机不纯、隐藏良好的人。“女人”这个词,基本上和她是没什么关系了……   “可她毕竟也是一国公主,这一路太委屈了。”侍卫统领有些不忍心,赧然地腆着脸,喃喃出声,“属下估计她是怄着气不肯吃饭,但是……属下不懂怎么安慰女子……”   不像对男人,直接一句“兄弟,喝酒”,什么哀怨都解决了!   “本王知道了。”南宫绝点点头,继续低头写那封被他打断的信件,不甚在乎的补充,“不用费心去安慰她,她不算什么女子……”   她自己装累了,自然就不装了。   南宫绝不知道,此刻“不算什么女子”的唐黎,正趴在床上哀嚎——   “好疼啊!”   她虽然散漫随性惯了,但也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虐待!   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床上,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这比死了没吊唁的人还伤心!   而且她一旦趴下了,就难以支撑着自己再爬起来,因为右手腕还肿着,整个一伤残人士的造型……她越想越委屈,放眼历史上和亲的公主,哪个像她这样没地位的?   “唐黎!”门扉上传来两声轻扣,来人的嗓音却是低冷暗沉。   她哼了哼没回答——   唐黎已死。   “唐黎,开门!”南宫绝的声音有些不耐。   唐黎直接把头蒙进被子——   有事烧纸。   “快开门!本王没耐性跟你耗着。”   越催越烦,唐黎猛地掀开被子,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吵什么?有种你踹门啊!”   “碰——!”   ☆、【027】你可以趴着   越催越烦,唐黎猛地掀开被子,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吵什么?有种你踹门啊!”   “碰——!”   客栈的房门在下一秒被踹开,暗黄的木门可怜地被踢到一边摇曳着,而那双长腿的主人已收了劲,径自抬脚走入,把餐盘随意地放在桌子上:“起来吃饭。”   唐黎愣了,完完全全地愣住了。   在房门被踹开的那一秒,她就瞬间转入备战状态,以为南宫绝是要和她动手的。却没想到,他只是来……送饭?!   “起来!”见她没有动静,南宫绝不耐地叩了叩桌面,走到床旁作势要拉她,“装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别到了京城,再诬陷本王苛待了你。”   “那是诬陷么……”唐黎忿忿地嘀咕,抬头正好撞上南宫绝的冷眼,不由怨念地缩了缩,转而看向桌上的餐盘,“那些饭菜……你没加东西吧?”   “什么意思?”南宫绝蹙眉。   唐黎困难地仰着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脸色,问得倒是很直接:“你没下毒吧?”   “本王有那个闲情?”原本已经不耐的脸色,三两句话就被她气黑了,南宫绝忍着把她拎出来的冲动,“快点,吃饭!别明天饿死在马车里,本王没空帮你收尸。”   马车?   明天终于有马车了?!   听到这里,唐黎的心顿时安慰了,她象征性地呜咽两声,挣扎着爬起来吃饭。但是因为躺久了又屁股痛的关系,她才爬到一半,又不小心摔趴在了床上。   她发誓这真是个意外!   可更意外的是她这一摔,竟然还把南宫绝摔良心发现了——   他大步折回桌旁,单手拿过那个木质的餐盘,直接将它转移到了她的床畔。但是说话的语气,包括说话的方式,依旧叫人咬牙切齿:“你要是实在动不了,就趴着吃。”   趴着吃?   她又不是狗!   “谢谢你的‘好心’!”唐黎闷闷地哼一声,尊严当道,她当即忍着痛就爬起来了,“那种高情操的动作,你还是自己留着尝试吧。”   南宫绝嗤笑一声,没有接话。***   真正吃饭的时候,唐黎又犯了难——   她像一个企鹅一样慢吞吞地挪着东西到桌边,然后又找到了个绣垫,小心翼翼地坐上去。好不容易把自己安置妥当了,却发现自己发肿的右手腕影响了行动,她根本拿不住筷子……怎么吃呢?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他为什么还留在她的房间里?他不该送完就走吗?!   想到这里,唐黎又恨恨地瞪他一眼,看到他唇角似乎噙着笑,她就觉得他不怀好意,于是索性扔下筷子,恶声恶气地宣战:“南宫绝,你看什么看?”   “本王很好奇。”看着她行动不便,他竟难得的好心情,甚至主动又抽了双筷子递给她,“这样真实的伪装……本王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   若不是她干掉了一个黑衣人,他几乎就相信了她受伤的可怜相。   ☆、【028】本王喂你   若不是她干掉了一个黑衣人,他几乎就相信了她受伤的可怜相。   唐黎猛地抽过筷子,懒得搭理他。这次她换了左手使筷,折腾了许久才扒拉进一口饭,但总算是不用再把筷子掉地上了……心里刚刚舒坦点,没想到他又在旁边补刀:“真的几乎毫无破绽……”   “够了!”唐黎终于爆发,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她“乒”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直接冲他咆哮:“你知道为什么毫无破绽吗?因为我根本没有伪装!我就是受伤了!就是脱臼了!南宫绝你别把我想得跟你一样一肚子坏水,我没那么复杂!”   好舒坦解气的一通吼!   咆哮完毕,南宫绝的脸色也彻底黑了,唐黎才堪堪地回神,心虚地咳了咳,左手拿起差点被她拍断的筷子继续折腾——她还是好好吃饭吧!这个男人武功高强,激怒了他划不来……   筷子刚沾到米饭,整个碗却被他端了过去。   唐黎愣愣地看着米饭远去,手上的筷子一并被他拿去,心中只剩下一句悲凉的“果然”——果然,她发泄爽了,他生了气,于是她没饭吃了……   “你要拿走就……”   “张嘴!”唐黎闷闷地别过脸,正打算开口,却被他打断。他单手执碗,亲自用筷喂到了她唇边,虽然表情十分不耐,语气也很不善,“发什么愣?吃啊!”   唐黎反射性地摇了摇头。   看着他那双近在咫尺的手,想着金贵的王爷主动给她喂饭,唐黎的双眸中只剩下震惊。   “麻烦!”他低咒出声,侧身换了一筷子的菜,重新递过来,表情更加凶狠,“张嘴!”   “我……”她一开口,菜就被他强行塞了进来。   接下来的场面有点不忍直视——   南宫绝从来没照顾过人,喂饭当然也是乱塞一通,根本不等唐黎细嚼慢咽。唐黎想要抗议,却被他冷然而凶狠的目光吓了回去,小嘴被塞得鼓鼓的瞪着他,感觉这个世界玄幻了……   “你为什么喂我吃饭?”趁着空隙,唐黎才艰难地问了一句。   “本王信你一次,信你没那么复杂。”他目光淡淡地扫过她红肿的右手腕,语气没有了适才的凶狠,“本王那里有消肿的药,一会儿给你拿过来。”   刚刚听到她咆哮,南宫绝突然就感觉到了某种……前所未有的生气!很真实,很干净,像是种子破土而出的生气……莫名的,他就想相信她,也许没他揣测的那么复杂。   “南宫绝。”看到他起身欲走,唐黎忍不住笑了,她笑嘻嘻地叫出他,“有没有人评价过,你这人还挺矛盾的……”   “什么?”他止步,回身望了她一眼。   “没什么。”唐黎耸了耸肩膀,语气轻松,“就是觉得你算是个好人。”   “乒!”   不知道这句话又哪里惹到他了?下一秒他又甩门出去,可怜的门扉彻底摇摇欲坠……   唐黎暗自嘀咕:“真没说错!原来不止矛盾,还分裂……”   ☆、【029】近水楼台先杀人   唐黎暗自嘀咕:“真没说错!原来不止矛盾,还分裂……”   ***   夜色渐深,唐黎久久未眠。   抚着自己发肿的右手腕,唐黎等了又等,房门却始终静悄悄的没再被敲响过。她终于困倦地爬上~床,迷糊着渐入梦境之际,还念叨着:‘南宫绝,说好的消肿药呢?’   原来不止矛盾,还分裂,还没信用……   ***   而同一时间,南宫绝的房间内。   他修长的五指正把玩着一个瓷瓶,里面是上好的消肿药。他从随行的物品里找了它出来,想要送给她,走到门口却又止了步,反身走回窗边,望着寂静的月色若有所思。   脑海中无端浮现她或笑或怒的面孔,真实得似乎没有任何伪装,这和他习惯的世界太不一样!特别是,她对他说:“其实你算个好人。”她脸上的笑容如此明媚坦荡。   南宫绝不由勾了勾唇角,下一秒直接甩臂,那个白色的瓷瓶被他扔出去,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唐黎,你错了,本王从来就不是好人。**   整个客栈的灯火都暗下去后,一抹藏青色的身影才偷偷跃入唐黎的房中。她之前的烛火没有熄灭,如今只剩下小半截,昏暗的烛光摇摇曳曳的,映出趴在床上安睡的身影。   阿木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唐黎没醒。   阿木又稍稍用力摇了她一下,唐黎终于有了动静——   “恩……”她困倦地嘤咛出声,眼睛都没有睁开,直接把右手递了过来,“你太慢了……顺便把药擦上吧,大好人……”嘴巴砸吧了两下,她埋在被子里又睡了。   阿木一愣,反射性地看向她的右手,目光触及那明显鼓起来的红肿时,不由急了。他也顾不上问清楚,直接从怀里摸出随身携带的药膏,仔仔细细地抹上她的手腕……   “走得时候记得把门修一修,刚刚被你踢坏了……”唐黎迷迷糊糊的闷声从被子里传出来,“身为王爷的修养和气度,南宫绝你是没有的了……”   阿木又是一愣:她把他当成南宫绝了?!南宫绝晚上随便进出她的房间?!   因为震惊,他手上的动作不小心一重,唐黎“嘶”地一声瞬间从睡梦中清醒,她反射性地就想爬起来骂人,却在看到旁边的阿木时错愕了一下:“阿木?”   ‘一直都是我。’阿木闷闷地比划,松开了她的手腕站到旁边,从怀中掏出个东西递给她,‘这是在刺客身上发现的令牌,刺客是沧行皇室派来的人。’   “沧行皇室?”唐黎蹙了蹙眉。   她除了南宫绝,还认识其他沧行国的皇室贵族吗?答案是肯定的,不认识!   尼玛的!这都没见面呢,都已经仇恨到要杀她了么?   ‘我怀疑是南宫绝动的手。’阿木比划了个“杀”的姿势,不满地朝南宫绝房间的方向指了指,‘他一路上都对你不好,他的嫌疑最大……’   打着护送的旗号刺杀,近水楼台先杀人,历史上可是比比皆是。   ☆、【030】小黎没死   唐黎把玩着那块令牌,没有吭声。   葱白的手指缓缓地抚过令牌上精致的纹路,唐黎知道这块令牌的来历不同寻常。但是真说是南宫绝暗中派人来刺杀她,她又直觉性地不想相信。   他要杀她做什么?   他如果想她死,在边境的时候就能借山匪的手杀了她……   ‘我带你走吧?’见她没有回答,阿木担心地提议,‘不要去管两国的和亲了!反正沧行国的人也想你死……’   “呵……恐怕是死要见尸的,哪这么容易走得了?”唐黎颓然地摇了摇头,把令牌地还给阿木,“你先帮我收着,我这一路上会更加小心的。”   ‘那南宫绝呢?’   阿木的问题直接也尖锐,唐黎一下子拿不出什么证据,却直觉地站在了他一边:“我相信不是他,先静观其变吧。”   ‘你宁愿相信他?!’唐黎的反应,让阿木顿时生了气。   南宫绝才和她相处了多久?而且他对她的态度那么差,唐黎为什么会选择相信他?   “不是相信他,是相信真相啊!”唐黎无奈地拖住阿木,笑嘻嘻地讨好他,“好了,不管沧行国谁看我不顺眼,反正到了梁城,调包完毕就没我的事了……”   很快就会到梁城。   这场毫无感情的政~治联姻,终于快和她没有关系了……   夜色冷清,静谧的皇城依旧灯火通明。   御书房内,一抹清瘦的身影静静地站着,正在专心作画。纤细的毛笔在雪白的纸上勾勒添染,很快便将一幅人像画得栩栩如生,画中的女子容色倾城,脸上的笑靥明媚……他画着她,心情也不由变好。   侍卫在底下跪了近一个时辰,也不敢打扰他半句,良久才听到浅淡低凉的嗓音从主位传来:“没杀掉?”   “属下该死!”侍卫连忙磕头谢罪。   南宫泽的表情却始终淡淡的,甚至不曾抬眼看他一下:“那就继续去杀,梁城的人手你尽管去调。要是让她活着进京城,你再来向朕请罪。”   那个女人,他绝对不会娶。   连看都不想看见……   “……是!”侍卫应了一声,立马下去了。*   南宫泽继续在画纸上勾勾画画,直到心腹朔风进来,面色凝重地汇报:“皇上,属下听到一个消息……”   “恩。”他应声,帮纸上的她描眉毛。   “她可能没死。”朔风咬了咬牙,一口气说出来,“有人在边境看到了她的踪影!”   南宫泽一怔,手上的毛笔顿时一折,乌黑的墨渍瞬间毁了那一纸的明媚……他丝毫顾不上,大步绕过桌子,直接拎起了朔风的衣领,眼底满是震惊和欣喜:“你说什么?”   “有人在边境看到过她。皇上,小黎没死。”   ☆、【031】你梳头了么?   “有人在边境看到过她。皇上,小黎没死。”   南宫泽的身形颤了颤,像是僵死的身体重新被注入了生机,俊脸上露出难言的狂喜。他松开朔风,喃喃自语地后退:“朕以为那场大火……”她已葬生火海。   太好了!   她还活着。   “她人呢?”   朔风低头,这才是真正为难之处:“……在边境跟丢了。”   “去找。”南宫泽当机立断,他的俊眉重新拧起,手掌按上朔风的肩膀,暗沉的眸中扬起难得的光亮,赋予所有的希望,“一定要替朕……找她回来。”**   翌日。   唐黎迷迷糊糊地睁眼,外头已是日上三竿,她望着床顶怔怔地呆了几秒,才猛地翻身而起——对了,今天还要赶路的!怎么就没人来叫她起床?   南宫绝真是作孽!   他遣散了她的人,就等于遣退了她所有的闹钟……   还好她的身体完全康复,手腕的肿也消了,能用满血复活的速度穿衣洗漱。   等到她急急忙忙地拾掇完毕,再冲向客栈门口时,南宫绝一行人已经等候多时。不得不说,“习惯”真是个好东西——比如她三天两头的迟到,南宫绝也是见怪不怪,这次竟然连个冷眼都没甩给她!   “上车吧。”他淡淡地抬手,朝着马车的方向示意。   仅仅一夜时间,客栈的伙计只能找来一辆马车。简陋却也宽敞,没有奢华的流苏,外面只有藏青色的粗布围着,相比之前的低调不少。唐黎很满意,这样的外观才不会惹山贼劫匪眼红啊!   唯一的不足是:她又得和南宫绝共乘一车了。   “对不起,又让大家久等了!”唐黎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和众人致歉,善意地冲南宫绝点点头,“下次我肯定注意!”   南宫绝没说话,却在目光看到她的头发时,眉心明显蹙了蹙。   “怎么了吗?”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嫌弃让唐黎怔住,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没梳好?”   没有伺候的奴婢,唐黎今天完全是自己打理——她不会梳复杂的发型,头发梳了个简单的髻挽在脑后,也没戴着任何发饰……她觉得挺清爽挺好的呀!   她不问还好,一问南宫绝不由鄙夷地勾起唇角,凉凉地反问:“你梳过了么?”   没品位!!   唐黎恨恨地瞪他一眼,转身大步踏上了马车……他们还是不要有交流比较好!**   摇晃的马车中,南宫绝闭目养神,从起程开始便没打算搭理她。   先决定“不要交流”的唐黎,却渐渐有些忍不住了。她侧头,偷偷地打量了南宫绝好几次,脑中想着昨夜阿木的提醒,便不禁想试探试探——   “喂!”她伸手戳了戳南宫绝的手臂。   没反应。   再戳一下。   “南宫绝?”她扶起了身子,伸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探过去,却没想到他猛地睁眼,凌厉的目光吓得她反射性地一缩,脑袋差点撞上车顶,唐黎当即爆发,“你想吓死人啊!!”   “你被吓死了么?”他不耐地反讽,淡淡地继续,“想说什么?”   ☆、【032】抓了一把   “你被吓死了么?”他不耐地反讽,淡淡地继续,“想说什么?”   “我本来想问你两个问题的,现在只要问第二个就好了……”唐黎不悦地撇了撇嘴,喃喃地嘀咕了几句才继续,“你在京城有没有想杀你的仇家?”   “有。”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倒让唐黎有些愕然,反射性地追问:“为什么想杀你?”   南宫绝鄙夷地瞥她一眼,回答得理所当然:“本王只负责自己不被杀掉。至于为什么要杀本王,那是刺客应该考虑的问题……”   狂妄又独辟的回答,听起来……似乎也有点道理。   “这样啊……”唐黎淡淡地接口,虽然不喜欢他说话的方式,却也没有再继续问了——既然他也在京城有仇家,那拿着令牌的那些刺客,说不定是冲他来的呢?   说不定她才是误当炮灰的那个。   “你要问本王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短暂的沉默后,竟是南宫绝率先开了口,他的眸中闪过一抹不耐,显然还纠结于刚刚被她省略掉的第一个问题。   “那个不问了。”唐黎把头扭向另一边。   “说!”   他的语气更差,唐黎被他吼得心烦,陡然回过头去,盯着他傲然的双目,一字一句地问出来:“你这种个性,是不是从小就……人——缘——很——差——?”   南宫绝的俊脸顿时一黑。   偏偏唐黎还要快一步抬手,止住他发话的同时,先声夺人地火上浇油:“不用回答,我刚刚就知道答案了!”   “哼!”   他冷哼出声,彻底不再搭理她。***   南宫绝被她气到,连闭目养神都没多大的心情;唐黎闭着眼睛闷了一会儿,却是闷出了困意,在晃动的马车里,头一点点地耸拉下来,最后直接就睡着了。   车厢在不停地晃动,唐黎的脑袋往旁边一点点歪过去,眼看着就要靠到南宫绝的身上。   南宫绝狠狠地瞪她,如果唐黎能接收到他眼神的话,现在肯定被他眼底的冷意冻成冰了。但是没办法,她睡着了,终于不知死活地靠了上去,小手更是大胆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她习惯抱着枕头睡的。   “唐黎!”南宫绝没好气地低喝出声,用力直接将她推开。   没把她推醒!唐黎的身体往旁边歪了歪,没有睁眼,只是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反而趴在了椅子上,抓着他的一截衣角睡了。南宫绝拉了拉,却没能成功把衣角拉出来,索性就随她了。   她睡着总比醒着好。   省得气他!   他用皇室特有的熏香,衣服上有一种淡雅的香气。   唐黎抓着他的衣角入眠,一如抱着他的衣服入眠,总会坠入某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境还是那个森林,一抹颀长高大的人影,背对着她奔跑……她好不容易追上去,却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好像脸上覆着一层布。他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唐黎恼了,低喝出声的同时,一手反射性地抓上去,速度极快,南宫绝措手不及,脸上就被她抓了一把……   ☆、【033】本王没动你   “你到底是谁?”唐黎恼了,在梦中奋力纵身,想要抓掉他脸上的阴影。   而在现实里她也倏地抬手,正好朝南宫绝的脸上抓过去。她的速度极快,南宫绝猛地睁眼,却也是措手不及,脸上狠狠地被她抓了一把,火辣辣地一阵疼。   “你干什么?”南宫绝低吼出声,俊脸黑到了极致。他直接拽起唐黎的衣领,将她软绵绵的身体提了起来,“唐黎!你是睡品差还是故意的?”   唐黎被他晃得迷迷糊糊睁眼,梦中的焦躁和急切,在见到他近在咫尺的俊容时,突然就平息了下去。   “南宫绝,是你啊……”她喃喃地开口,有些释然,又有些难过,她的眼皮慢吞吞地阖下,脑袋本能地蹭向他怀里,“我们好好的……不行吗?”   直觉告诉她,那个轻松的梦境,会走向万劫不复的结局。   为什么呢?   她不知道……   “想好好的就睡一边去!”南宫绝不悦地低喝,推搡了她几下,蓦然发现她紧蹙的秀眉,他突然就没下得了手继续推。莫名的,他就保持这种诡异的姿势,忘记了三纲五常,任由她这么靠着。**   马车一路前行,距下一个村庄越来越近,他在车里就能明显闻到炊烟的……烟熏味!   而这种燃烧草木的烟熏味,进一步刺激了唐黎似醒非醒的神经。她所有的记忆,都止于一年前的那场大火,所以这种“火的味道”,好熟悉……她似乎能看到猩红的火舌,跳跃着吞噬过来,阿木拼死挡在她前面:“小黎,快跑!进宫吧,当了公主,就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咦?   阿木会说话!   唐黎疑惑地想要问,阿木却已冲入火海。   “不要……”唐黎忍不住低吟而出,难受地想要去追,身体却根本动弹不得——阿木不能去!你的脸会毁掉!你的嗓子也会毁掉的……阿木……   “不要……”   “别……求求你不要……去……”   她在梦中无意识地低喃,眉头蹙得越来越紧,而她身边的南宫绝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搬开她的身体往旁边一丢,黑着一张脸站起来:她做起梦来还真是没完没了了!他宁愿出去骑马!   “碰!”   唐黎被他“扔”出去,后脑勺撞上木质的车身,才吃痛着睁开眼睛。神志跳回现实的瞬间,她便抚着发痛的后脑叫嚷出声:“南宫绝你想杀人啊?”   “闭嘴!”南宫绝低喝,凶狠的双眸中真的带着忍无可忍的杀意,指着她警告,“本王根本就没动你,你就不能换句梦话喊喊么?”   “我喊什么了?”唐黎一脸的无辜加恼怒。   “哼!”   他冷冷地斜她一眼,直接跳上高头大马。   外面的侍卫各个噤若寒蝉,低着头降低存在感——他们不敢说自己听到公主在里面喊“不要”,更不敢说看到自家主子脸上明显的挠痕……这事要传到皇上耳朵里,可怎么交代?   【求个收藏啦~PS:谢谢@¥……—(亲送的礼物哦~】   ☆、【034】真那么厉害   马车一路前行。   南宫绝骑马,再也没有进来过;唐黎独自坐在晃荡的马车里,却了无困意。梦中的情景她记不太真切了,但是直觉地觉得:一年前的那场大火,不是阿木所谓的“意外”……   她失去的不止是记忆。   也许还有其他……重要的东西。***   翻过这座山,就是梁城的地界了。   时过正午,大家都是又累又渴,恰巧经过一家茶寮,一行人停了下来,就地用餐喝水。唐黎坐在马车里没动静,众侍卫面面相觑,也不敢去“请”……   毕竟——   谁知道喊过“不要”的马车内,此时是什么情景?   南宫绝冷然扫过想歪了的众侍卫,脸色越发难看,他沉着一张脸走到马车旁,拍了拍木质的车身:“唐黎,你要不要喝水吃东西?自己下来!”   “……”没人应声,里面也没动静。   南宫绝的眉头不由一蹙:难道在闹脾气?还是怎么了?   “唐黎!”   他大步绕过车身,直接掀开了帘子往里看去,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唐黎猛地回神,怔忪的眼睛立马恢复清醒,喃喃地出声:“你叫我……干嘛?”   “你怎么了?”看到她异常苍白的脸色,南宫绝发不出火,语气也不由放柔几分。   “我……呵呵……想事情。”她连忙摇头,把好不容易拼凑到的零星记忆都从脑海里摇出去,笑嘻嘻地仰头看向南宫绝,“你又想坐马车啦?”   “本王问你要不要喝水吃东西?”看到她明媚的笑靥,南宫绝便反射性地板起脸,只是语气却比最初好了无数倍,主动退步,“你等等,我让小二给你送过来……”   他放下了帘子转身,唐黎看到他的背影,突然有些晃神——   好像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还来不及捕捉,就飘散了。**   “姑娘,茶和糕点来嘞!”小二的吆喝声很快在马车外响起,一行人都没透露身份,小二也只当是普通商旅般殷勤着,“我给您端进来了啊!”   说话的同时,帘子被掀开,小二热情的脑袋挤了进来。   他把茶水的碗和糕点的盘子拿起来放好,眼尖地看到马车内价值不菲的金丝帛垫,立马精明地判断这伙人非富即贵。于是各种巴结的嘴脸都做了出来——   说了一大通的好话,最后目的明确:“姑娘,小店小本经营,您给点赏钱?”   唐黎正被他吵得心烦,听到他还要讨赏,不由笑了。本想把这个小二骂出去,但是看到盘子里一块块的糕点,她陡然心念一动,捻起其中的一块:“你看这块花糕……”   一边说,一边晃动着,才说到一半,小二盯着花糕的眼神就已经转为混沌。   “……这就是赏钱。”她把黏腻腻的花糕扔过去,小二目光一喜,丝毫意识不到这是食物,像是接到金子一般,连忙千恩万谢地揣在怀里下车了。   唐黎却笑不出来。   这只是她刚刚那些零星记忆拼凑出来的催眠方法,她想试试是不是真管用,没想到……她真的那么厉害!   ☆、【035】看什么看!   这只是她刚刚那些零星记忆拼凑出来的催眠方法,她想试试是不是真管用?没想到……她真的那么厉害!   唐黎得意了几秒,不禁有些后怕——   既然她以前真那么厉害,为什么会躲不过那场大火?***   唐黎胡思乱想了一阵,自然是毫无食欲。   等到小二折回去端盘子,里面的糕点和水仍旧是满满的,显然她都没有动过。众侍卫正在聊天,自然是注意不到这种细节,南宫绝却看到了,无声地蹙了眉。   再启程时,南宫绝没有骑马,而是爬上了马车。   唐黎缩在马车的一角,正抱着膝盖若有所思,小脸依旧有些苍白,对于他的突然闯入也毫无所知。南宫绝在一旁坐定,等了几秒才直接叫她回神:“你是不是不舒服?”   平时那么聒噪的一个人,现在跟得了瘟疫似的。   “没有啊……”唐黎喃喃地叹,语气依旧是闷闷的,她转向南宫绝,凑合着把他作为了倾诉的对象,“南宫绝,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一直在伪装?”   南宫绝的眼睛眯了眯:为这事跟他生气?!这不已经是昨天的事了吗?   “其实我没有伪装……”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南宫绝有些不耐。   “本王说了信你的。”   他这么一说,唐黎突然无言以对。她又耸拉下脑袋,良久良久,当南宫绝以为她是睡着了的时候,她才口齿不清地低喃而出:“我只是不记得了……”   不是伪装,她只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她说话的声音太低,南宫绝完全没有听清。   “没有。”唐黎矢口否认,迅速地从那种压抑消沉的情绪中抽离。她的优点就是“倾诉”完毕,能迅速地把心态调整过来,“南宫绝,我饿了!”   刚刚想东想西的,路过那个茶寮的时候,她可真是什么都没吃。   “哼!”南宫绝不屑地哼了哼,下一秒则是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动作潇洒地往她手里一扔,“本王刚刚问茶寮老板买的野生李子,既然你饿了,都给你。”   他没告诉她:他买这个,是在看到小二端出满满的盘子以后。   这种细节没必要讲。   “……谢谢啊!”唐黎开心地打开纸包。三个野生的李子紫黑发亮,果子长得很饱满,一看就知道又甜又好吃。   只是握住李子的那一刹那,她忍不住想恶作剧——   “南宫绝,你看这李子……”她拿起其中的一颗,放缓了嗓音,动作柔和地在他面前轻轻地晃。可是还没等到他的视线混沌,便被他不耐地打断。   “看什么看?不吃算了!”他火大地抢了过去,直接送到嘴里吃了。   他是生怕她追问:为什么特意买李子?   “不是说给我的嘛!”唐黎来不及抢,只能叫嚷着抗议,同时护住剩下的两个转到一边,狼吞虎咽……   南宫绝没理会,只是唇角勾了勾:吃相依旧那么猛……看来是没生病。   ☆、【036】专杀异乡人   接下来的时间,彼此相安无事。   两人难得清静地相处了两天,摇晃的马车终于在黄昏时分到达梁城——梁城属于沧行国的大城,其繁华程度仅次于京城。从巍峨高耸的青石城门进去,里面一派繁荣忙碌的景象。   “找个客栈休息吧。”南宫绝掀开了马车的布帘,低调地命令随行的侍卫,“再去买两辆马车,打点几个奴婢一起启程。”   从这里到京城的距离不远,也该真正准备起来了——   怎么说唐黎都是青岚国的公主,这样风尘仆仆跟他们回京也不体面……还是装点一下比较好。   “再准备几套宽松的衣服!”唐黎凑过去补充,整个人几乎都趴到了南宫绝背上。反射性的一个动作,在意识到南宫绝不悦之前,她就识相地缩了回来。   “你要衣服干什么?”南宫绝挑了挑眉,不由纳闷。   他虽然舍弃了她从青岚带的奴婢,但是她的那些“嫁妆”,可是一样都没少拿!花花绿绿的衣服堆了整整一箱子,一直绑在马车后面拉着呢!   “我……备用。”唐黎哂笑着耸了耸肩膀,随意地丢了个理由,避开南宫绝审视的目光。   宽松的衣服,自然是为“替代的公主”准备的——阿木已经先行一步帮她去联系了,一切具备,只等在梁城调包。只是她又没见过对方,谁知道对方比她瘦还是胖?准备点宽松的衣服遮掩一下总是不会错的!   “备用?”南宫绝琢磨着这个词,目光深深。   “是啊!”唐黎点头,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故意打断他的思维,“不用想了!你又不了解女人,怎么想都不会想通的……”   南宫绝冷哼,果然别过脸去,不屑思考她那点小算盘了。*   依旧是黄昏时分,梁城的客栈却已准备关门。   “老板!”侍卫叫住他的时候,客栈老板正准备合上最后一扇木门,“要投宿!”   老板听到声音回头,脸上却没有迎客的喜悦,看到驾车骑马的一行人,反而是为难地蹙起了眉:“几位还是另找地方吧,小店这几天……不太方便。”   一连走了几个客栈,都得到大同小异的回答。   众人都觉得奇怪,但老板们都是口风一致,紧得不肯说。   “本王去问!”   走到最后一家,再度得到这样的回答时,南宫绝终于坐不住,掀开车帘想要下去,却被唐黎拉住:“还是我去吧!看什么……相信我,这种事我比较在行。”   ***   “老板!”偏离了众人几步,唐黎压低了声音。   还未开口老板就苦着一张脸摆手:“您别问原因了,小店确实是……”   “老板。”她的声音陡然一沉,视线紧盯着老板的眸,让对方为难的眼神一怔,瞬间转为呆愣,“为什么不收客人?”   “最近几晚的客人都莫名其妙死了……”老板像是被驱动的机器,机械地出声回答,“梁城最近不干净……专杀异乡人。”   【不好意思,这两天学车忙晕掉了……我以为更了,晚上打开发现今天还没更……】   ☆、【037】这是黑店   唐黎在原地站了半晌,正想转身回去,墙角处却传来低冷的谈话声:对方应该是故意压低了嗓音,但是那鬼鬼祟祟的语调,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她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偷偷地探出个脑袋看——   是客栈的掌柜!   刚刚从前门进来的时候,她瞟过他一眼,那时他正低头算账,看起来严肃又认真,是个正经努力的生意人。但是现在……他正将一张纸塞入伙计手里,低声嘱咐:“去和上面说一声,我们店来了十男一女,我看着不像是生意人……”   唐黎的眉头一紧,脑中不由翻出“黑店”两个字。   她还以为掌柜老实本分,没想到“专心算账”的时候,连他们是什么人都打量揣测好了……   只是,他所谓的“上面”,又是指谁?   “是!”伙计点头,收好了纸条马上就走了。   掌柜还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唐黎静静地把头缩了回去,她转身出门,不动声色地跟上了那个伙计……他去送纸条,应该能见到所谓的上级吧?**   出乎意料的,伙计并没有走远。   他拐过街角的低矮的草屋,直接推开一扇篱笆门走了进去。里面养了很多鸽子,鸽群发出“咯咯咯”的腹音,伙计从里面挑出一只,将纸条卷成小卷,试图塞入鸽子脚踝上的竹筒。   不好!   他这是要飞鸽传书!   鸽子一旦飞上天,她就追不上了!   “慢着!”唐黎猛地从暗处冲出来,伙计被她吓得两手一抖,鸽子脱离了他的束缚,当场便飞了出去。而那张纸条,也被塞在它脚下的小竹筒里,一并飞了出去。   升天了……她追不上!   唐黎懊恼地低咒出声,恨恨地朝伙计瞪了一眼,后者正好回神,被她一瞪立马不悦地皱紧了眉,不善地转向她:“你是谁?闯入我的地方干什么?”   “闯入?”她好笑地琢磨着这个词,弯腰下去捡了根鸽子的羽毛,放在手里轻轻的晃荡,似是优雅地扇风,“我可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没有闯……”   伙计没有说话,他盯着羽毛的视线已经变得空洞。   “刚刚那张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唐黎随手丢了羽毛,这才放心询问,“你们掌柜所说的‘上面’,又是指的谁?不要说谎,说谎就咬断自己的舌头。”   伙计迟钝的身体哆嗦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是谁……”他茫然地摇头,“掌柜说,只要把住店客人的信息给出去……会有人晚上来调查的……我们只管报住店人就行……”   晚上会有人来调查?   唐黎看了眼暮色沉沉的天际:看来,今晚又是不眠夜……她要去告诉南宫绝!   这个客栈有问题!   伙计在一个时辰后才清醒过来,他瘫坐在鸽棚前的地上,像是做了个长长的梦,脑子混混沌沌的。至于被人询问什么,他已经丝毫没有印象了……*   唐黎快步回去,冲到南宫绝的房间门口,敲也没敲便直接推门而入……   ☆、【038】洗鸳鸯浴   唐黎快步走回去,径自冲到南宫绝房门口,敲也没敲直接推门而入,入目的景象却让她愕然地怔住——南宫绝刚洗完澡,而且还是没穿好衣服的状态……   他只身一条白色的长裤,上身赤着,浅麦色的肌肤上有明显的水珠滑落。他正背对着她在架子上拿衣服,露出了宽厚的脊背,似乎没意识到闯入的是她,动作依旧是慢条斯理地优雅:“有事?”   唐黎的双颊赧然地发热,却没有移开眼,目光被他肩甲上明显的烧伤痕迹吸引——手心大小的一块烧伤痕迹,那边的皮肤有些狰狞,和他全身的线条比较起来……非常违和!   她有些发怔地看着,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那场大火之后,她对烧伤或者火都比较敏感……   “找本王……”南宫绝没听到身后的回应,他拿下衣服,穿上中衣的同时回身,在看到门口的唐黎时,舒缓散漫的俊脸当即黑了下来,“唐黎!”   “啊?”被他一吼倏然回神,唐黎无措地看着他的怒容,小脸又开始烧了。   “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回避’么?”南宫绝咬牙切齿地反问,他系带的指节微微泛白,泄露了他此刻的愠怒心情,“转过脸也不会吗?”   “哦。”冷不防被他凶巴巴一通吼,唐黎可怜兮兮地转身,让身后的南宫绝愤怒更甚——   “现在回避还来得及么?”   他都已经穿好了!   “呃……”唐黎又尴尬地转回来,讨好地冲他笑笑,“其实我也没看到什么……我也不是故意看你的……你是男人,就算没看到了也没损失啊!”   他不理会她,她只能追着他一句句解释,脱口而出最后一句的时候,她悔得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   刚刚才放晴一点的脸色,一下子又乌云密布了!   “没损失?”鼻翼间传出轻蔑的低哼,南宫绝的暗眸冷冷地扫过她,“你们青岚国的国主真是好教养,培养出的公主是如此心态。”他差点就想骂她没羞耻之心了……   说罢,拂袖而去。***   唐黎被他骂了一通扔下,只能恨恨地朝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暗自嘟哝:“什么教养?他根本就没教过我!”她只是个被放养在外的公主,接进来和亲凑数的。   “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看一下会死么?”她嘀咕了几句,却不知道南宫绝真正生气的原因。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伤!   一年前的烧伤,是他将芥蒂终身的记忆。   “对了!”踱出了他的房间想离开,唐黎这才猛然想起来——她找他还有重要的事呢!刚刚那个“小插曲”,她把正事都忘了!   “南宫绝!”如此想着,唐黎又追了过去。   小二来收拾浴桶,看到唐黎从南宫绝房里奔出来,疑惑地眯了眯眼,随即露出个“我懂了”的表情——这位客观洗澡,敢情是洗鸳鸯浴啊……   ☆、【039】有防备   小二来收拾浴桶,看到唐黎从南宫绝房里奔出来,疑惑地眯了眯眼,随即露出个“我懂了”的表情——这位客官说洗澡,敢情是洗鸳鸯浴啊……   这大白天的……他们可真开放!   小二嘀咕着往里,大脑中只剩下无限八卦在翻涌:要是真夫妻,干嘛不索性住一间房呢?若不是夫妻……唉,这个世道啊……***   掌柜在楼下准备的雅间,唐黎追上去的时候,南宫绝正在雅间饮茶。   南宫绝背对着她而坐,他的头发微微有些湿,闲适地披散在肩上,背影看上去很安然,但是一靠近他……瞬间清凉无比!他真不愧是纯天然的冷气制造机……   “南宫绝!”唐黎冲进去,反手带上了雅间的槅门,坐到他旁边压低了声音,“我有话跟你说!”   他凉凉地瞟她一眼,只从鼻子里哼了哼。   这算什么态度?!   “你给我听好了!”唐黎忍着拍案而起的冲动,耐着性子没和他翻脸,“这家客栈不干净!我们都要防着一点!我刚刚在外面听到这里的掌柜吩咐……”   话音未落,他轻蔑地嗤笑了一声打断。   “本王要防的人,不应该是你么?”他凉凉地扫过她,修长的手指够到最近的茶杯,抬起放在唇边轻抿一口。以一种优雅而高尚的姿态表达对她的鄙视。   只是南宫绝眼角的余光,却瞥向雅间外面淡去的一道黑影——显然,刚刚有人趴在那里偷听……他及时打断,对方应该也没有偷听到什么吧?   “你至于么!”坐在一旁的唐黎没发现隔墙有耳,直接被南宫绝的态度刺激火了!她手掌一翻,重重地拍在桌面上,连带着把他茶杯里的水都震了出来,“再说你穿了裤子的!一个穿了裤子的男人,我能看到什么?”   “闭嘴!”南宫绝冷声呵斥,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这个蠢女人!   她就不会发现刚刚外面有人吗?   她就不懂“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句话吗?   “除了一个皱巴巴的伤疤,我什么也没看见……”被他冷冽迫人的目光吓到,唐黎收敛地缩了缩,她没和他继续争辩,只是不忿地暗自嘟哝。   然后,她大人有大量——   话锋一转,她不悦地继续提醒:“这家客栈不正常!有人盯着我们!我听到掌柜说晚上会有人来‘调查’!”唐黎一口气说完,却发现南宫绝面色不改,只是平平淡淡地点了点头。   怎么一点震惊的表现都没有?   唐黎费解地盯着他打量了半晌,终于艰难地得出一个结论:“你早就知道?!”   “本王不知道。”他的回答从容且镇静,“但是本王一向都有防备。”   唐黎蹙了蹙眉:她怎么听出一丝讽刺的味道?   有防备值得炫耀吗?   于是,她不忿地回敬:“本公主人缘好,从来没被追杀和跟踪的经历,所以一向不防备。”瞥他一眼,她不甘地又补充,“你打算怎么防?”   ☆、【040】一句气话   唐黎气急,她着急着来告诉他,却这样被忽略?!盯了南宫绝数秒,唐黎终于恍然大悟地质问出来:“南宫绝,那就是你不相信我,对不对?”   他不相信她说的,所以一副不甚在乎的模样?   靠!   她真想一脚把他踹清醒!   “我可没这么说。”恰逢小二提了水壶进来,南宫绝清浅一笑,耸了耸肩膀,也不自称“本王”了。这一路上他们一直掩饰身份,这点基本的伪装已是司空见惯。   “但你就是这么想的!”唐黎怒急,吼了他一句直接转身而出。   算了!让刺客砍死他好了!   那个小二被她吓得呆呆站在一旁,唐黎经过他的时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二又是忐忑地往后缩了缩。唐黎心血来潮,索性上前拍了拍小二的肩膀,恶意地压低了声音:“一会儿倒水的时候,直接把热水往他身上倒!”   听到她嘀咕的南宫绝摇了摇头:幼稚!**   唐黎怒气冲冲地甩了门出去,南宫绝的目光又有意无意地朝窗棂处看了一眼——投射在窗棂上的某个黑影晃动了一下,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显然,刚刚一直有人在那边偷听!   而且,应该就是这个客栈的人。   想到刚刚唐黎的提醒,南宫绝有些无可奈何——她说的没错,可江湖阅历终究还是嫩了点!何止这个客栈“不正常”?整个梁城都“不正常”!这里布满了南宫泽的眼线,是打算在梁城杀了他们的吧?   她说搬走?哪那么容易!更何况住在梁城哪一块都一样,搬来搬去反而目标更明显!   敌暗我明的时候,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比较好。   “客官,要加热水么?”小二已经走到了他身侧,问得恭敬而谦卑。   南宫绝抬手,叩了叩桌面正中的茶壶示意,并没有抬头看他,于是也没有注意到小二此时略显空洞的眼神……   “……好的。”他木讷地回应,然后提起水壶,壶口直接往南宫绝身上倒下去——   “你干什么?”热水沾上他衣襟的那一刻,南宫绝便猛地旋身避开,他的身手名节,衣服上却还被弄湿了一块。他火大地瞪向小二,“怎么回事?”   小二被他这么一吼,整个人立马清醒了,一个劲地赔礼:“客官您别生气,真是对不住!我……我刚刚走神了……我无心的!”   他自己也疑惑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   “滚!”   南宫绝不想让他手忙脚乱地帮忙,低斥了一声让小二离开。   雅间里安静下来,南宫绝独自打理着微湿的前襟,突然他的动作一停,想到某个不可思议的事情——刚刚唐黎让小二用热水浇他的气话,真的只是一句气话吗?   不简单。   【感谢韩梓璃送的茶杯犬礼物;感谢@¥……—(送的红酒和巧克力礼物~么么大家啦!】   ☆、【041】给你承诺   入夜。   烛火摇曳,唐黎在客房里走来走去,气呼呼地收拾行李——床上摊放着一块巨大的绒布,她把自己平时穿的衣服,生活的必需品放进去,随时准备走人。   “哼,那个南宫绝真是不识好歹!”她一边叠衣服,一边低咒着,“下次刺客来的时候,就砍他一个人好了!砍烂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   她还好心去提醒呢!   可他的态度……真是浪费感情!有那个时间,她早就卷铺盖走得远远的了!   “叩叩!”   房门上传来两声轻微的叩响,唐黎想也没想地侧头,没好气地吼出去:“不吃!端走!”   这个客栈的小二也是好烦!反正都已经是“黑店”了,何必再装服务至上的样子?不吃就不吃,还一遍遍地端过来催……真想把他一脚踹飞出去。   “叩叩!”   房门上又传来锲而不舍的两声敲击。   唐黎面色狰狞地咬牙,正要冲过去爆发,门外却陡然传来低凉沉稳的声音:“唐黎,本王进来了。”说话的同时,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唐黎一怔,眼睁睁地看着他月白色的靴子踏入,大脑中短暂性地一片空白。   然后下一秒,她的本能动作——   迅速地冲回去,整个人扑上~床,把她刚刚收拾的那堆衣服和用品都压在身下,能遮掩一点是一点。因为突如其来的紧张,她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换人和亲”这种杀头的死罪面前,她和南宫绝先前的那点“小打小闹”,完全都是浮云啊!刚刚还口口声声骂他的唐黎,现在完全是讨好求和再赶人的姿态。   ——有事吗?   ——没事拜托赶紧走人!   “你在干什么?”南宫绝皱了皱眉,自然没有忽略唐黎的慌乱。他背着手一步步地踱过来,疑惑地打量着她诡异的动作,探头看了看,“你压的什么?”   唐黎顿时更慌了,她手忙脚乱地把衣服都藏到身下,又腾不出手来推他离开,只能涨红着一张脸坚持:“这些都是女孩子的东西!你有什么好……”   话音未落,南宫绝已径自伸手过来,将她藏在身下的一截衣料扯出。   然后,他眸色一沉,直接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于是,那打包到一半的行李,完全展示到了两人面前。   唐黎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大脑在忐忑中高速运转:南宫绝毕竟是沧行国的王爷,要是让他知道她换人和亲,她一样是死罪!而且她招供以后,很难从南宫绝这样身手的人眼里逃脱……   “唐黎。”他沉默了两秒,才淡淡地叫他,语气凉凉的,听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你想逃走?”   唐黎垂着头没回话。   不是她想装酷沉默,而是她真的无言以对。她总不能解释:她不想逃走,只是想换个替代品来?   南宫绝无奈地轻叹,面色依旧不好看,语气却已软了下来,主动拾起了掉在地上的衣服还给她:“如果本王给你一个承诺,你还走不走?”   ☆、【042】这么客气   南宫绝无奈地轻叹,虽然面色依旧不好看,但语气却已明显软了下来,主动拾起了掉在地上的衣服还给她:“如果本王给你一个承诺,你还走不走?”   “恩……啊?!”已经做好翻脸打架的唐黎不由一怔,眨巴着眼睛盯着南宫绝——   承诺?!   她没听错吧……   这个节奏不对啊!   她都要逃婚欺君了,他还要给她什么承诺?   “你不用害怕逃走,在回京城之前,本王不会让你伤一丝一毫。”他一字一句地开口,态度坚定,然后把拾起的衣服送还到了她面前,“这是承诺。”   “呃……”原来是这样:他以为她是害怕才要逃走……   唐黎悻悻地接了衣服,莫名地松了口气,她想要虚与委蛇地先敷衍下来,却在撞上南宫绝眼底的认真时,心中不由涌上一抹歉疚:他给她承诺,她却要骗他,好像挺不道德的。   “说定了?”见她接了衣服,南宫绝才勾了勾唇角,好看的眉眼放松了几分。   “呵呵……”唐黎心虚地干笑,随意地将衣服拧成一团扔回床上,“我不用你保护的……那个,其实我也只是一点点害怕,刚刚只是……冲动了!对,冲动了!”   收拾了一半的行李被她完全散开,唐黎在他眼皮底下将东西各归各位,心里暗暗叫苦:今天是白整理了!看来调包的事情还得细细策划……还有虽然南宫绝的行为她有点感动,但是可千万不能让他保护!   他的保护和监视有什么区别?   她到时候就更没机会调包离开了!   “就这么定了。”南宫绝瞥她一眼,将她的心虚理解为担忧,于是当机立断地做了决定,“从明天开始,本王会派侍卫轮流执勤,必要的时候,本王会亲自保护你。”   “真……真是麻烦你了……”假笑扯不出来,唐黎咬牙切齿,嘴角已经有些抽了。   她在快速思考着:在被监视的情况下,怎么弄进来一个女人,再把自己弄出去?调包大计,路漫漫其修远兮……   “不用客气。”偏偏南宫绝还不自知,友好地点了点头,还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唐黎被他怄得胃都痛了!   等等!   他说明天开始?   唐黎的眼睛一亮,快速地转向南宫绝:“现在都很晚了,今晚……”不如大家早点洗洗睡吧?趁着地方来“调查”,她能趁乱离开……这可是个黄金时期!   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她的小算盘被南宫绝打断——   “今晚,本王亲自保护你。”***   唐黎想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她甚至把让南宫绝尴尬离开的方法都在心里演练了个遍,可是没想到,她的这些算计再度通通破灭!月上树梢时,南宫绝突然对她说:“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走?”唐黎愕然。   “本王让你看个好戏。”他陡然开口,长腿迈过来,直接环住她,猛地飞身而上,再几个纵身,带她上了客栈不远处的某个屋顶……   ☆、【043】什么味道   这里位于客栈的正前方,最佳的事业位置,正好能俯瞰整个客栈的情景——透过暗色的窗棂,掌柜还在算账;小二搓着抹布,正在后院洗东西;侍卫们住的房间,则都是门窗紧闭……   “到这里做什么?”唐黎侧目。   南宫绝就站在她的左边一步之遥,修长的身形随风而立,他大半张俊脸都隐匿在黑暗中,声音缓缓地传过来:“自然是等调查的人过来,这是最佳的视野位置。”   说话的同时,他抬手指了指客栈二楼的方向……那是他们房间的位置。   借着昏暗的月色,唐黎看不清他的表情,更不知道他具体的计划,只是突然莫名地觉得:他在抬手间,皮肤被月牙色的衣袖衬得更显白皙……   她连忙甩了甩脑袋,将这种莫名的认知甩出脑海,然后听南宫绝继续说:“……特地漏夜前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唐黎附和着点了点头,忽而又想起来:“你不是不信有人‘调查’的吗?”   先前她告诉他真相的时候,还被他好心当成驴肝肺,他直接忽略加无视地把她气出来了……   “本王说不信了么?”南宫绝失笑,自行坐下来,将唐黎也拉着一同在屋顶上坐下,“梁城里布满了眼线,本王只是不确定,我们当时的谈话究竟有几个人在听?”   “呃……”唐黎一愣,瞬间了然。   原来,在客栈里还有监视者!   她竟然没有发现!   “原来是这样……”唐黎干笑了两声,尴尬地别开脸,闷闷地嘟哝出声,“你当时就不会给我使个眼色吗?”否则她也不至于被他气得半死,连晚饭都几乎没吃!   “使眼色?”南宫绝状似认真地琢磨着这个词,停顿了两秒,毫不犹豫地打击,“本王不觉得和你有这个默契。”   “你!”真是五句话不出就上火!   唐黎狠狠地瞥他一眼,然后目光转向客栈:“好好盯着!从现在开始谁也别说话,省得肺疼!”   气疼的!   夜色渐深。   客栈的烛火都熄了,整个城市都转入静谧之中。屋顶上的气温微凉,唐黎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抖着膝盖,又冷又困:盯梢真是不容易!刺客什么的你倒是来啊!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响,唐黎不知道南宫绝在搞什么,也懒得理会。但是几秒钟后肩膀上却突然一暖,他竟脱下了自己的外袍,主动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干嘛把衣服给我?”唐黎条件反射地一缩,疑惑又诧异地盯着他:这货不是有洁癖的么?上次他就把她碰过的衣服扔了……   “你在旁边抖来抖去,容易让本王分心。”   “……”这算什么理由?   唐黎蹙了蹙眉,却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只是闻着他衣服上的清冽淡香,她突然就不敢睡了:每次闻着这种味道睡觉,她都会做噩梦……做很真实的噩梦!   “南宫绝。”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问他,“你衣服上是什么味道?”   ☆、【044】烂透了的计划   “南宫绝。”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问他,“你衣服上是什么味道?”   “什么?”被她打扰,南宫绝再度侧转回身。   “就是……”唐黎形容不出来,她蹙眉思考了两秒,索性扯下了他给的那件袍子,往他鼻子下面送,“你自己闻闻看呀!我实在说不上来……”   “哼!”南宫绝却不悦地冷哼,一副被嫌弃了的郁闷模样,猛地一把将袍子扯回去,负气地扔在另一侧,“你不要算了!”   什么味道?   分明找茬侮辱!   “我是说真的!”唐黎气闷,心里默念了一声“靠”,还想再说什么,他却猛地伸手按下她的肩膀,同时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快速叮嘱——   “低头!”   与此同时,十来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影在暗夜中跳跃而来,他们身手敏捷,在屋顶上快速前进,很快就抵达客栈周围,将夜幕下的客栈团团围住。   “来调查我们的?”唐黎的心跟着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南宫绝的衣角询问,身体尽量往下伏住贴着屋顶。   “来者不善。”南宫绝点点头,冷笑着丢出四个字评价。   他们说话间,那几个黑衣人已在不远处的屋顶上“交换了意见”,互相点头示意,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迷烟一类的东西,抽出剑跳入了客栈的范围——   客栈的总面积不算太大,一共也就这么多房间,这些人趴在窗户上,挨门挨间地吹迷烟,让这个夜因此更静了。   唐黎拧眉远远地看着,当看到有黑衣人飞身从窗户跳入她的房间时,心里不由沉了沉:堂而皇之地闯入……实在是太嚣张了!这些人到底想调查什么?   “喂!”捅了捅身侧的男人,唐黎略带不满地抱怨,“你的计划就是我们在这里看着?”   南宫绝勾了勾唇角,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明显能感觉到他的俊脸上掠过一抹得意。   “不是我们,是你一个人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回应,说话的同时,客栈的方向传来一声惨叫,正是刚刚跳入唐黎房间的那个黑衣人发出来的。所有的人都警觉,很快又有人跳入,房间里远远传来刀剑撞击的声音……   他把她带出来,又安排了人在房间里替她?   唐黎疑惑地侧头,身旁的南宫绝已然站起了身子,月白色的衣袂在暗夜中尤为显眼。他目光微冷地注视着客栈的方向:“本王去会会他们,你呆在这里别动,会很安全。”   说完,他也纵身加入了“战局”。   屋顶上只剩下唐黎一个人,孤零零地一个人……   作为一个不会轻功的“弱女子”,她只能干巴巴地在屋顶上坐着,怨念地撇了撇唇,默默腹诽着:南宫绝的计划真是糟糕透了!他怎么不想想,万一他被黑衣人弄死了,她要怎么下屋顶?   而且,就这么看着想要对他们不利的黑衣人近在眼前却不作为……她怎么对得起她的好奇心?   【还有一更在晚上~】   ☆、【045】错杀一百   无可奈何地晃了晃脑袋,唐黎撑着瓦砾缓缓坐直了身体,整个人都暴露在黑衣人的视野范围内。但是好像大家都好忙,没人注意到她——南宫绝的侍卫已经和黑衣人打了起来,客栈里都是“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声,所有人都围着属于她的那间厢房准备攻击……   倒是来个人看看屋顶上的她啊!   都站得那么明显了……   “咳咳!”实在没办法,唐黎只能重重地咳嗽两声。夜色清冷寂静,她大声的咳嗽顿时传入了外围黑衣人的耳中,对方发现屋顶有人,提剑就朝她的地方飞身而来。   “这位……靠!”还没等她开口,黑衣人举剑就刺,唐黎险险地避开,反射性地就爆出一句脏话。   阿木今晚不在,只能她自己应付了!   论身手,她自然不是这种专业杀手的对手,但是行走江湖真正重要的……毕竟还是脑袋!   “啊,你砍中我了!”再他二次扑过来之时,唐黎先行惊呼出声,装出花容失色的弱女子模样,但是声音却渐渐放缓,渐渐放低,“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黑衣人的步伐踉跄了一下,得意地看着自己光洁的长剑,仿佛上面真的沾着粘稠的血迹,仿佛唐黎真的被他砍中倒在血泊之中。   这回,轮到唐黎得意了——   看吧!   行走江湖,还是得靠脑子!   “咳!”清了清嗓子,唐黎慢慢悠悠地踱在黑衣人的身侧,缓缓地引导,“既然都已经杀了人,不如把杀人的目的也说了吧?”   “要杀青岚公主,呵呵呵……”黑衣刺客低笑着开口,看着自己“沾血”的长剑,他快意地低笑着,“是我杀的!大功一件!都是我的功劳!”   唐黎的神色一凝:是来杀她的。   她之前还考虑过,所谓来“调查”的人,到底是冲着南宫绝的人品,还是冲着她的身份来的?现在看来,真的是有人不想让她嫁入沧行皇室。   想到这里,她便不禁想到在当初那个刺客身上收缴到的令牌,皇室的东西,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谁派你来杀公主的?”唐黎的声音跟着转冷,她目光紧盯着他手里的剑,忍着没用它往他身上砍,“你们杀青岚的公主,又有什么具体目的?”   “朔风统领让我们杀的……”对方喃喃地回答,完全陷入了唐黎的催眠陷阱中无法自拔,“他是最厉害的御铃军统领,他只听命皇上一个人……”   唐黎一僵,后面的话再也没听见去。   但是不代表她没听懂:这一路派人来杀她的,应该就是南宫泽吧?派一队人来护送,又派很多人来刺杀……这样的安排绝对不是闲得慌!她到底想做什么?   “一定要杀了,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黑衣刺客还在喃喃地说,唐黎冷哼:“可惜,你错杀了九十九,另外一个你杀不了。”   【欢迎留言!欢迎多多收藏、评论哦~~~么么个~~】   ☆、【046】这亲不和了!   刺客还在絮絮叨叨地低喃,唐黎冷哼着打断:“只可惜你错杀了九十九个,剩下那一个正确的……你杀不了!”   对方一怔,混沌的视线恢复了些许清明。   他看向唐黎,震惊地睁大了眼,刚想再次动手,她的嗓音却如魔魅般再度传来,让他的神志再度陷入一片虚无——“你已经杀了公主,回去复命吧,功劳都是你一个人的。”   刺客停顿了几秒,猛地丢下手里的剑,扬声大笑。   他得意的笑容在唐黎听来尤为刺眼,然后他纵身一跃,沿着来的方向,快速地游走在屋顶上,很快就再度没了影……他是真的以为自己成功完成任务了!*   眼看着那抹黑色的身影消失在暗夜之中,唐黎咬了咬牙,猛地拾起屋顶上的那把剑,扬手就丢了出去——“乒乒乓乓”的几声金属碰撞音,很快就被黑暗和宁静吞并,只有客栈的方向还传来刀剑相向的打斗声。   唐黎始终紧紧地抿着唇,心里的火气越来越甚:既然想杀她,还提和亲干什么?这样千方百计派人缉拦,还不如当初就别和秦岚国主提求亲……   “碰!”   狠狠地一脚跺在瓦砾上,屋顶的陶瓦当场被她踩断了两只,唐黎默默地在心中发誓:这亲不和了!调包的计划也不进行了!她没必要戕害人家小姑娘的性命,还不如她直接逃婚,一了百了!**   同一时间,客栈内。   南宫绝埋伏的侍卫个个都是身手非凡,黑衣人趁乱冒进,结果正好闯入了南宫绝一行人的包围圈,两相动武,最后刺客们落于下风,生生被擒。   “跪下!”   下属低喝,拎着黑衣人的领子上来,猛地一踹他的膝盖,逼着他在南宫绝面前下跪。   南宫绝放下了剑,目光淡淡地瞥他一眼,然后后退了几步在桌旁坐定。桌上的台布和水壶都是一团乱,他也不在意,气定神闲地为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冷声询问:“谁派你来的?”   朝廷上下,知道他行程的人不多。   知道了他的行程还要来刺杀的,那就更不多了……   “哼!”黑衣人冷哼,嘴硬地把头别到一边不肯说,下一秒脖子上却陡然一凉——刚刚还被南宫绝放在桌子一角的剑,此刻正横在他的脖子上。剑锋冰冷,似乎他敢动他就敢割喉……   “是南宫泽么?”南宫绝缓缓地猜测出这个名字,头凑过去几分,给他更大的压力,“他让你们来杀本王?”   “不是……”有剑在喉,刺客的声音立马中气不足,磕磕巴巴地回应,“是杀公主……皇上下令,不能让她进京城,一定要……要杀了……”   南宫绝的俊眉一凛,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某个屋顶的方向:她应该还在屋顶上隔岸观火吧?他还真是没想到,这批的刺客原来是为她而来……   “求……求王爷饶命!”思绪未清,刺客喃喃的求饶声传来。   南宫绝嗤讽地勾了勾唇角……   ☆、【047】全权负责   “求……求王爷饶命!”   此话一出,旁边的刺客们纷纷求饶。若不是都手脚被制着跪在地上,恐怕就要爬上来争相磕头了……在生死面前,即使是顶级的杀手,也有害怕的时候。   南宫绝退后一步,轻蔑地勾了勾唇角。   手上的长剑被他重新拍回了桌面上,可就在那些刺客都松了口气的时候,他低凉的嗓音缓缓开口,冷声命令:“一个不留。”   不能留活口!   不能让唐黎知道真相!   若是她知道南宫泽派人杀她,兹事体大的和亲该怎么处理?   “王爷!”   “王……”   身后传来诧异又绝望的低呼,南宫绝通通充耳不闻,转身抬脚离开这个房间。而他的身后,徒留一室的血腥和杀戮……这些唐黎都不会看到。   再回屋顶时,两人都是各怀心事地沉默。   南宫绝身上的衣服脏了,月牙白的衣摆上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他的俊脸微沉,眉头始终紧蹙着,刚刚说的“请她看一场好戏”此时早已没了心情。   唐黎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刚刚获知,自己即将嫁的,竟是一路都想杀她的人。南宫泽……呵!沧行国的皇帝真是可笑!他恐怕连她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吧?单因为她公主的身份,就要派人杀她……   她被杀了都觉得冤!   “走吧,本王带你下去。”南宫绝朝她伸手,朝着屋顶下示意了一眼,“刺客都解决了。”   “还回客栈?”唐黎嘲讽地撇了撇嘴。   “这个客栈是住不成了,本王带你另找个地方安顿吧。”南宫绝回答自若,无奈地朝客栈指了指,走上前来想要拉她,“那边可能要清理到很晚……”   坦然随意的语气,他不动声色地就将那边的血腥遮掩了过去。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稍一提气纵身一跃,两人的身体便平稳落下。他扶着她站稳了才松手,似笑非笑地开口:“你不会武功其实也挺好的……”   至少刚刚把她“困在”屋顶上,她便什么真相都不知道了。   唐黎挑了挑眉,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却也没有闲暇追问。她跟在南宫绝身后走了几步,突然忍不住开口问他:“刺客的来历和目的调查清楚了么?”   “恩。”南宫绝淡淡的应了一声,意味莫名。   他走在她前面,步伐稳健,颀长冷清的背影让人察觉不到任何异样。若不是刚刚那个刺客在催眠状态下的招供,唐黎很可能就不再问了:“刺客冲谁来的?”   明知故问的疑问,这是她的试探。   南宫绝的背影微微一僵,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停顿了一秒,便很冷静平稳地告诉她:“是冲本王来的。”   说是冲他来,也不为过——他负责护送唐黎入京,她在路上有任何差错,他都得全权负责!他不明白南宫泽为什么要杀一个素未蒙面的唐黎,唯一的解释,真的是可能冲他来的……   但是唐黎不这么看。   ☆、【048】散伙饭   但是唐黎不这么看。   她不会去想繁琐复杂的阴谋,她只知道——既然对方想杀的人是她,那就是冲着她来的!   “怎么了?”南宫绝走了几步才发现她站在原处没动静,脚下不由一停,俊眉微蹙着转身催促了她一眼。   唐黎闷闷不乐地跟上,在他走到下一家客栈之前,蓦然加快了步伐追上去,拉住了他的衣摆停下:“南宫绝,不用换地方了!反正睡不着……找个地方吃宵夜吧!”   “现在?!”南宫绝讶然。不止是因为她这个跳跃的话题,而且——   身怀贵族的修养,他从来不在晚上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宵夜”这个词基本上也和他没任何关系。但是唐黎却理所当然地提出来……这真是让他好奇:邻国的公主都像她一样的吗?   “不行么?”唐黎白他一眼,抬脚走在了他前面,“我肚子饿了呀!”   连客栈都关了门的时间,酒楼自然早就打烊了。   南宫绝懒得和她辩驳,一直都是心不在焉地跟在她身后,脑子里还在想着处理那些刺客的细节:唐黎不好意思让他屈尊降贵抓野鸡什么的去烤,只能偷偷走入一家酒楼的后巷。   漆黑的巷子里,只有几个废弃的竹筐。   “来这里干嘛?”南宫绝纳闷地挑眉。   唐黎指了指一人多高的围墙,很自然地朝他伸出手来:“你抱我跳进去啊!”   “跳进去?”南宫绝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大脑瞬间领悟了她的行为:所以,她现在是要偷偷溜入酒楼的厨房,然后“自食其力”、“丰衣足食”么?   他可从来没干过这种有损脸面的事!   “本王……”   “来!快点跳啊!”没等南宫绝说完,唐黎已自行走过来,双手自然地环上了他的脖子,不由自主的亲昵姿态让南宫绝不由一僵,错愕又震惊地俯瞰着她。   她……想做什么?   一点都不像是刚遭遇过刺客的反应……   “快啊!轻功飞进去……哎哟!”话音未落,南宫绝陡然纵身一跃,一手提着她的衣领越过围墙,脚一落地便快速放开,拉开这种撩人又灼热的距离。   但唐黎却没有站稳,又被他的这个大动作“拎”疼了,衣领也被拎得皱巴巴的。于是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她便反射性地爆发出声:“南宫绝,你抱我一下会死啊!”   干嘛非要用拎的?   话一出口,却又发现这么说似乎不对……唐黎干笑了两声抬头,正好难道南宫绝脸上的赧然一闪而逝,见她盯着,不耐烦地催促:“偷不偷?不偷本王走了!”   “我偷啊!”唐黎拉住他,急急地走向厨房,走了半路才嗔怪,“说什么呢?这哪是偷?我借点东西吃不行啊……”   “行!借……”他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   唐黎低哼了一声不理他,脚下却不由加快了步伐——   她没告诉南宫绝,这是她和他吃的……“散伙饭”。   ☆、【049】有没有经验?   唐黎没有告诉他:肚子有点饿是真的,但和他一起来酒楼厨房却是另有目的。“偷”点东西一起吃,也算是他们最后的……“散伙饭”!她决定逃婚,不调包了!   反正南宫泽想要杀了“公主”,她不能调包害了其他姑娘!   围墙和后厨的距离不远,唐黎循着油烟味摸索过去,想要推门而入,却发现厨房的门上落着锁——是把精致的铜锁,牢牢地扣住了门上铜制的拉环。   “算了,换一家?”借着月色,南宫绝见唐黎眉头微蹙,同情地挑了挑眉,作势要把她“拎走”。   “一个厨房而已,这么小气……”唐黎不悦地嘀咕,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推开南宫绝试图伸过来的手臂,直接从头顶上拔下来一根簪子——   簪子是金制的,一端精巧别致,另一端却是尖利无比……   用来开锁,正好!   唐黎拿起那个铜锁掂量了一下,直接就把簪子的一端插~入了锁孔,上下左右地捣鼓着,寻找打开它的正确方向。南宫绝在旁诧异地挑了挑眉:“你会开锁?!”   一个公主,竟然会……开锁?!   “嘘!别吵!”唐黎低喝着打断,耳朵继续贴在铜锁上听,直到里面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铜锁应声而开。唐黎面色一喜,直接拽了锁扔到一边,满脸得意,“这种锁算什么?想当年我……”   话到一半,她陡然噤声。   脱口而出的“想当年”,她却记不得了……   “想当年什么?”南宫绝却锲而不舍地追问,寸步不离地跟着唐黎。   他向来心思细腻,此时已经从诧异转为纳闷——她的言行举止,包括“特殊技能”,都不像是一国的公主……为什么会这样?邻国没在这场和亲里动什么手脚吧?   “没什么!”唐黎矢口否认,抬脚踏入窄小的厨房,东摸摸西摸摸地寻找食物,“找东西吃!”**   不愧是梁城有名的酒楼,即使是残羹剩菜,也是精致非凡。   唐黎在里面东挑西选地吃饱喝足,南宫绝则因为“不愿与偷为伍”,踱到了外面等她。夜色微凉,空气中点点都是静谧因子,除了厨房里时不时传出的“乒呤乓啷”声……   “你不饿么?”很快唐黎出来,手上拿了一块饼,撕开分给南宫绝一半,“来!请你吃!”   南宫绝反射性地就要拒绝,但是一回头,又正好撞上她纯粹又灿然的笑脸,天真而高兴……南宫绝一愣,就这么僵在那边,也不拒绝,也不伸手去接。   “你好麻烦!吃一点又不会死!”唐黎嘟哝,直接把饼塞到他嘴里,然后空出的手在他肩膀上豪气地拍了拍,“怎么样?味道不错吧?你身为王爷肯定没这种‘吃宵夜’的经验!”   南宫绝没答话,唐黎笑嘻嘻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抹了一把……   恩,抓饼留下的油腻,终于擦干净了!   ☆、【050】本王不准!   恩,很好!手上的油腻,正好在他身上蹭干净了。   南宫绝没有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像是被她的行为弄傻了,看了她许久,口中不由自主地嚼了下去……   “好吃吗?”唐黎歪着头,笑嘻嘻地问他,眼底有一抹复杂一闪而逝:这就算是散伙饭了吧?这一路上南宫绝也算是照顾了她不少了,虽然他态度不好,但是……他至少人是好的。   不像那个南宫泽,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却要杀她……   “难吃。”南宫绝咽下了嘴里的东西,俊眉蹙了蹙,毫不犹豫地坦然评价,丝毫不理会唐黎蓦然垮下去的小脸,“你吃饱了没有?我们得走了!”   总不能在酒楼的厨房呆一夜!   他觉得丢人。   “没品位啊……”唐黎摇了摇头叹息,低着头往里一步步地挪,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叫出他的名字,“南——宫——绝——”   她明明近在眼前,南宫绝却觉得她的声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飘渺不清,让他整个人不由一愣,思想也有片刻的失神。若不是刚刚那块硬邦邦的油饼卡到他的喉咙疼了一下,他可能要一直失神下去……   “你会喝酒的吧?”他皱着眉头清了清喉咙,而她已捧着一个精致的酒坛走了过来,这是酒楼藏着的好酒,盖子掀开便能闻到明显的醇香。唐黎找来了两个碗,各倒了一碗,“南宫绝,我敬你一杯吧!”   他诧异:她这是做什么?   正思量间,她已将其中的一直碗递了过来,喃喃地自言自语:“然后我就走了啊……再见了……你今晚就当喝醉了,明天醒来,我就不见了,你知道,我肯定被刺客杀了。”   她慢吞吞地说着催眠的桥段,听到南宫绝耳朵里却是一头雾水——   她这到底在说什么?   乱七八糟的……   “你要去哪儿?”眼看着她要举杯喝酒,南宫绝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突然开口,让唐黎不由愣了愣:人在被催眠的时候,也是能提问讲话的吗?不可能啊!但是刚刚她去拿酒的时候,明明看到他的神情已经呆滞了……不可能没成功的。   “我去流浪吧……”撇了撇唇角,唐黎终究还是相信了他是可被催眠的,于是把真相都说了,“我要离沧行国远远的,今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为什么?!”唐黎轻嗤,耸了耸肩膀,“当然是因为我不想嫁给南宫泽啊!所以……这亲不和也罢!”   说完,她豪气地抬碗,在他的碗上碰了碰,仰头一饮而尽。   “南宫绝,那……”   “碰!”   话音未落,唐黎刚想转过身,南宫绝猛地扬手一掌劈在她的后颈。她的身体立马绵软着倒向一边,南宫绝眼疾手快地伸手,正好捞住了她……   虽然刚刚那些他不是全都听得明白,但是他能肯定:她想离开。   这绝对不可以!   “唐黎……”他叫出她的名字,一字一句地冷声附耳,“本王不准!”   ☆、【051】不小心打晕了   “唐黎……”他叫出她的名字,一字一句地冷声附耳,“本王不准!”   两国的和亲,不是她说停止就能停止的!   他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放她离开!   所以——   唐黎,不管你有多么不想……本王都不准!   南宫绝弯腰,俯身将她已然绵软的身体抱了起来。唐黎昏睡的时候无所觉,头不自觉地往他怀里歪了歪,整张脸都蹭在了他的胸口……隔着几层薄薄的衣料,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温度……   暖暖的,带着本能的依恋。   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僵,南宫绝抿唇,终于还是抬脚毅然地走了出去。   唐黎,只能对不起你。*   翌日。   唐黎在宽敞古朴的木质大床上醒来,睁眼双眼,脑袋恢复清醒的那一秒,她便猛地翻身而起,随即反射性地捂住了自己的后颈——靠!好疼啊!!   “醒了?”听到她的动静,南宫绝淡淡地出声,回首瞥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唐黎顺着声源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南宫绝就坐在她房间的那扇窗的窗框上,曲着膝盖,潇洒冷酷。他的衣服换过了,白衣加浅蓝色的外衫,双眸凝视着窗外的某点,整个人周围都是一片低气压……   “我的脖子……”唐黎吃痛地转了转脖子,记忆一点点苏醒,皱着眉头问他,“是不是你打的?”   “恩。”南宫绝点了点头,供认不讳。   他把她带来了毗邻的客栈,把她放到床上安顿好之后,就在这里坐了一整夜,一整夜都是未眠。他已经想过了无数种她闹她发脾气的可能,却没想到她只是坐在床上不说话……   少有的委委屈屈模样,让南宫绝看得胸口不由一阵窒闷。   可正是因为角度的问题,南宫绝没有看到真相,没有看到唐黎那恨恨又懊恼的目光——   她垂着头盯着丝质的被面,表面上一言不发,心里全是“我靠”!他竟然打她,不敢置信,南宫绝这货被催眠以后竟然是会打人的!她知道催眠的“副反应”各不相同:有拼命哭的、有拼命自责懊恼的、有健忘的……   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会打人的!   简直不能忍!!!   唐黎的拳头紧了又紧,很想冲上去狠揍他一通,强忍了好久才把这个哑巴亏强吞下去。说到底都是她没考虑好!这下好了,催眠这只会打人的货,结果把自己绝佳的逃婚机会都弄丢了!   “唐黎?”等了许久没见她出声,南宫绝不忍,上前几步,试图劝她几句,她却先发制人——   “我好像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了!”怕他追究,唐黎索性比他更能装,一秒钟装失忆,无辜地抬头望着他,“我记得你把我丢在屋顶上,然后来了好多刺客,然后呢?”   反正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催眠的事情都和她无关。   南宫绝怔了怔,显然是没考虑到还有这种可能,张了张嘴巴,最终很淡定地告诉她:“然后……本王误伤了你,不小心把你打晕了。”   ☆、【052】幻想是用来破灭的   南宫绝怔了怔,显然是没考虑到还有这种可能。他张了张嘴巴,顿了几秒,最终很淡定地告诉她:“然后……本王误伤了你,不小心把你打晕了。”   靠!   你还敢再扯一点吗?   唐黎的嘴角明显抽了抽,当着南宫绝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干笑了几声,咬牙切齿地感叹:“南宫绝,看来你真的是应该好好练武了啊……”   她在屋顶上,刺客在客栈里,这么遥远的距离,都能误伤?   当她智商是负的么?   偏偏南宫绝撒谎一旦开了口,立马就投入了,很虚心地点头接受:“本王会注意。”   唐黎真想一口咬死他算了!   “还疼得厉害么?”见她脸色扭曲,南宫绝往外走了几步又重新折回,眉头稍稍蹙了蹙,“能不能自己下来?”说话的同时,他便伸手作势要扶她。   “不用!”唐黎挥手拒绝,一把掀开了薄被,豪气地跳下了床。   现在不仅脖子疼,她连头都疼了……   被他气疼的!   昨夜安顿的客栈和之前的客栈只隔了一条街,唐黎和南宫绝走了一小会儿,就到之前投宿的那家客栈前——   那里一团乱!   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出来,周围的百姓一片唏嘘声,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衙役收了最后一具尸体,便转身关上门,作势要贴封条,掌柜和小二则在旁边苦求——   “官爷,我是正经做买卖的人,小本经营!这些死人真不关我的事啊!”   “官爷,您这么贴了,我还怎么养活一家老小啊?”   “官爷,求求您了!行行好……”   “……”   苦口的劝说通通没有用,衙役“碰”地一声用力拍上封条,回头没好气地开口:“走吧!这里现在被官府封了,在事情弄清楚之前,这可不是你的地方!走走走!”   小二和掌柜都被推到一边,默默流泪去了。   唐黎纳闷地朝南宫绝看了一眼,很想脱口而出地问他一句:“你不是说刺客已经‘清理’掉了吗?怎么尸体还留着?”但是想到她的记忆应该停止在他对付刺客之时,后面的那段应该属于“失忆”,唐黎撇了撇嘴,忍着没问。   “王爷!”侍卫从旁边挤过来,压低了声音叫人,朝着南宫绝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办妥了!   “又要赶路了么?”唐黎不明白他们之间打的暗号,甚至不明白这是一个暗号,只是很好奇很纯粹地问,“可是……我们赶路的行李和马车呢?”   “不。”南宫绝很坚定地回答她,侧眸高深莫测地一笑,“我们在梁城小住几日。”   “小住?”唐黎不解,心中却又暗自欣喜。   虽然不知道这货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住几天,但是,她留在梁城……正好有机会逃跑啊!!   这里人员复杂,是逃跑的最佳地点!   只是唐黎没想到,南宫绝接下来的一句话,便直接破灭了她的一切幻想……   ☆、【053】深度打击   只是,唐黎没想到,南宫绝接下来的一句话,便直接破灭了她的一切幻想——   “本王打算在这里找一批忠心的奴仆,还会有贴身伺候你的奴婢……”南宫绝微微勾了勾唇角解释,神情似在安慰她,“放心,本王会风风光光送你入京城。”   不知是不是唐黎的错觉,她总觉得……他笑得不怀好意!   “哦……”唐黎淡淡地应了一声,眉宇间却没有丝毫的惊喜。   她转身往回踱了几步,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暗暗蹙眉苦思:贴身伺候的奴婢?这个可千万不能要!有人24小时跟踪,到时候还怎么筹备逃婚的事?   必须在南宫绝找到人之前离开!   而身后,南宫绝静静地跟在她三步之外的距离,不和她说话,也能感觉到她此刻明显焦躁急切的情绪……他俊眉微敛:唐黎,别再想离开!你走不了!   “本王会多选几个婢女,挑两个机灵的给你近身伺候。”南宫绝跟上去,清了清嗓子开口,打击她已经脆弱的逃婚计划,“唐黎,你觉得够不够?”   唐黎的动作不由一僵。   心里忍不住咆哮——靠的!一个跟踪的不够,还要两个吗?   南宫绝自然没有错过她“精彩”的脸色,眸底掠过一抹戏谑,慢条斯理地开口问她:“唐黎,你意下如何?”   “呵呵……”唐黎干笑着扯了扯嘴角,她不好和南宫绝撕破脸,只能委婉地表达,“人太多不好吧?你知道,近身的婢女最重要的是忠心,否则……”   “放心,本王给你选的……一定忠心。”他打断她的话,别有深意地留下一句,抬脚越过她离开,不再给唐黎任何反驳的机会。   唐黎恨恨地盯着他的背影咬牙!   怄死了!   她现在的感觉,就像被人一刀捅到半死,然后又被补上一刀……**   新客栈名为“呈祥”,位于东郊,地处繁华的商贸区附近,地理位置很好,环境也是雅致干净。   南宫绝包下了整个客栈,唐黎的房间被安排在三楼的雅阁。   简单概括就是——   三楼孤零零的某个唯一的房间!   地理位置就是:跳下去摔死,走下去都是熟人……反正没有轻功的人,肯定跑不掉!太巧了,她就不会轻功。   “南宫绝,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故意针对我啊?”三楼,唐黎盯着那古朴雅致的木门喃喃自语,回首望了眼楼梯,隐约可见二楼人来人往,都是他的侍卫。   唉,好烦!   唐黎轻叹一声,直接推门而入,再有气无力地关上房门……肩膀却在此时陡然被人拍了一下,唐黎一惊,连忙回头,看到阿木正站在房内,一脸兴奋地冲她比划……   “事情办成了?”唐黎有气无力。   阿木重重地点头,看她表情不对,不由担心:‘怎么了?’   “阿木,我想逃婚!我不想调包了,省得祸害了人家姑娘……”唐黎实话实说,让阿木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054】龙心大悦   “阿木,我想逃婚!我不想要调包了,省得祸害了人家姑娘……”唐黎颓然地垂下肩膀,她选择了实话实说,却让阿木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为什么?人我都联系好了!那个姑娘甘愿入宫!’   “不是这个问题!”唐黎抓住他拼命比划的双手止住,叹了口气,把昨晚在刺客那里听到的话,以及她自己的猜想都说了,“……所以,我怎么能让别人替我送死?”   听完她的话,阿木也“沉默”了下来。   “你去告诉那个姑娘,不用她替我了!”唐黎挥了挥手,快速地交代阿木,然后一个人在房间里思索着——   她昨晚催眠过一个刺客,让对方错以为已经杀了她,南宫泽也会相信吗?   如果相信,那一切都会好办很多!   眼下,她只要离开南宫绝的视线范围……**   新的计划迅速在大脑中成形,但是唐黎没想到,一心入宫的姑娘,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有时候稍一不慎,就可能打乱她的整盘棋局,让她满盘皆输——   “为什么?”听到阿木带来的消息,端庄而坐的紫衣女子顿时急了,“公主不是说她不肯嫁的么?怎么又后悔了?”   阿木摆摆手,给她一锭金子补偿。   “我不要!”柳霜霜当即拒绝,拂袖将金子扔到一边,又失望又委屈,“我入宫……又不是为了金银……”说话的同时,她难受地抽泣出声,精致的妆容哭花了几分。   阿木看着她哭,有点不知所措。   同样是女孩子,他家公主就从来不哭的!虽然眼前这个娇滴滴的落难闺秀气质更像是个公主,但是他还是比较欣赏自家公主的豪爽和大气……   “你再去和公主说说,只要能让我嫁入宫,我什么都愿意做的!”柳霜霜哭了半晌,忽又抬头恳求,把刚刚的那锭金子,连同褪下腕上的手镯,一并塞入阿木手里,“我求求你了,再去帮我和公主说说吧!”   阿木怎可能收她的东西?   他老老实实地把东西往回一塞,连忙摆着手走了,抬脚出门时,才用手语留下一句:“公主这是为你好。”   皇上要杀公主的事情,他不方便和她说,但是为了她好,却是实话。   “吱呀!”   房门一声轻响后合上了,柳霜霜趴在桌子上难过地哭了一会儿,吸着鼻子慢慢抬头——不!她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她一定要入宫!只有嫁给皇上,她才有能力为家族报仇……   南宫泽是早朝之后才得知“公主已亡”消息的!   派去梁城的人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汇报青岚公主已于昨晚在梁城遇袭而亡,事情办得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于是为国事操劳烦闷的南宫泽,龙心大悦……   ☆、【055】她已经……(一更)   宽敞安静的御书房里,青烟袅袅,熏香正浓。   昨夜参与突袭的侍卫跪在地上,一身的黑衣都没来得及换下。见到南宫泽,他快马兼程的疲惫一扫而空,满脸都是复命的喜悦和期待……皇上可是说过的:只要刺杀成功,大大有赏!   “确定她死了?其他人呢?”南宫泽把玩着玉色的杯盏,薄唇满意地勾起,表面上却是问得漫不经心。   “确定!属下亲手杀的公主!”他连连点头,虽然杀人的细节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他记得有很多血,所以准没错,“其他人都在和三王爷纠缠,怕是……”   “怕是回不来了。”南宫泽凉凉地接了他的下半句话,轻蔑地哼了哼。   南宫泽虽与这个弟弟不睦,但是对其的实力还是了解的:南宫绝自小便被父皇送出去练武,不管是武功,还是实力,都是他们京城的一众皇子不可比拟的。   可惜啊……   父皇最疼爱南宫绝,最后荣登帝位的却不是他。   “你做得很好……”思绪很快拉回,南宫泽复又看向地上的人,给了充分肯定的评价后,随即询问,“朕承诺过会重重有赏,你想要什么?”   跪在地上的人面色一喜,终于等到这句话了!   “属下……”他局促地搓着手,唯唯诺诺的声音,却把野心暴露无遗,“属下觉得御林军统领的位置……”   南宫泽静静地听着,当听他提到“御林军统领”时,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然后抬脚绕过书桌走过来,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抱负,可比朕想象得远大……”   被皇上碰到,还这样称赞,他受宠若惊,刚想磕头谢恩,却听到南宫泽低凉若水的声音补充——   “但是朕不喜欢人心太大……”   “啊?”他一愣,还未来得及琢磨出个意思,放在他肩膀上的五指陡然扣住了他的喉咙。他根本躲避不及,反射性地用手去挡,南宫泽却更快用力——   “咔!”   一声骨骼碎裂的脆响,他的脖子当场被南宫泽拧断。   南宫泽厌恶地瞥了他死不瞑目的面孔一眼,直接一手丢开他,拿了条干净的手帕擦拭自己的右手,然后将手帕一并丢在他的尸体上——他的确不喜欢心太大的人!   这样的人留下重用,就是养虎为患。***   “皇上?”朔风听到动静推门进来,看到地上已死的黑衣人,眉头微微蹙了蹙。   “把他处理掉吧。”南宫泽挥了挥手,抬脚绕回书桌的那一侧,本打算翻阅奏折,却突然想起来追问,“朔风!边境那里,有小黎的消息吗?”   提到她,南宫泽的语气都柔软了几分。   “……没有。”朔风把尸体丢回地上,为难地摇了摇头,满脸的颓然。   看着南宫泽明显黯然的模样,他有些不忍的劝:“皇上,边境派了这么多人都没找到,只能说明她其实在一年前就已经……”   ☆、【056】不可能(二更)   看着南宫泽明显黯然的模样,朔风不忍地轻叹,低劝出声:“一年前就派人寻过,这次又找了这么久……也许真的是有人看错,她在一年前就……”死在那场火里了!   “别说了!”南宫泽低喝着打断,颓然地闭了闭眼,“……朕知道。”   朔风垂下了头,他不好多说,只能默默地继续搬那具尸体,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听到南宫泽冷然沉稳的嗓音传来——   “你再替朕去一趟梁城,若是公主已亡的消息证实,让梁城的郡守盯着点南宫绝。”他从悲伤中抽离,步步为营的计划还得继续,“等他回京后,朕会再治他的失职之罪。”   让南宫绝去护送公主,本就是个一箭双雕的计划。   邻国的公主死了,他才能借机惩治,勒令他回封地,一辈子再无所望。他的国家,也会真正国泰民安……   这是政~治之斗,还很漫长。   “是!”朔风领命,很快就退下了。   南宫绝的办事效率很迅速!   迅速得唐黎想拿手里的筷子戳死他!   晚膳时分,唐黎正无比倒胃口地和南宫绝同桌进餐,客栈的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出去了大半天的侍卫们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不下二十个丫鬟小厮。   从那些人局促的表情看,就知道是今天找来的……新人。   他还真是急啊!   这么快就找人盯上她了?   侍卫颔首示意,带着这些人去了客栈后院的下人房安顿下来,没打算打扰他们吃饭。唐黎看着那乌压压的一片人,再看着南宫绝平静如水的模样,顿时就毫无食欲……   “有空就去挑两个机灵的,回京之前,也好近身伺候。”南宫绝头也不抬,理所应当地命令。   唐黎闷闷地“恩”了一声,咬牙表达自己的不满:“王爷真是……有!心!了!”   南宫绝瞟她一眼,很谦虚地表示:“应该的。”   气得唐黎想呕血!   她愤然地将碗筷往桌上一扔,起身直接离开……   她才不要被监视!   她一定要想办法“自救”!***   统领侍卫正好在这个时候进来,和怒气冲冲的唐黎打了个照面,他还没来得及行礼,唐黎就快步越过他走上了楼。   “公主怎么……”统领一脸疑惑,目送唐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公主好像不喜欢那批下人……不如属下再去重新换一批?”   虽然这里的每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不用。”南宫绝冷冷地打断,同样也是没了食欲,“她不喜欢的多着呢,难道我们每样都要换来换去地迁就?”   “呃……”下属愕然,连忙低头。   他还未开口,却被南宫绝抢先,语气稍稍冷静了一点——   “不用换了,换谁她都不会高兴的!她就是不想被人跟着。”南宫绝冷声概括,他当然能看懂唐黎的那点情绪,“……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057】他的承诺(三更)   “不用换了,换谁她都不会高兴的!她就是不想被人跟着。”南宫绝冷声概括,他当然能看懂唐黎的那点情绪,“……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属下和公主好好解释吧?”统领主动请缨,局促地搓着手,犹犹豫豫地开口,“要不然,总觉得……”   “总觉得本王欺负了她?”南宫绝嗤笑着接口,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轻叩着桌面,慢条斯理地反问,“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本王不欺负她,结果会是怎样?”   客栈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   唐黎就蹲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将他们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不欺负她会怎么样?   唐黎在心里咆哮,爪子默默地在木板上挠啊挠——不欺负她,当然是和~谐社~会,皆大欢喜啊!!她可以浪迹江湖,说不定还能和他当个朋友……   南宫绝居然还能问出这种弱智问题?   他不虐待别人就会死是不是!!   “公主已有了离开之心,若是她真的消失……护送失职被罚倒是小事,但青岚国主好战,若是他借此事挑起战端,我们会害了黎明百姓。”正当唐黎腹诽之际,南宫绝平稳缓慢的声音已传了过来,“所以,欺负她一个,不算欺负。”   唐黎不甘地撇了撇嘴:这意思……就是她当定了这个政~治牺牲品了呗?   “可皇上也容不下她,这一路上刺客都好几回了……”统领哭丧着一张脸,越想越觉得不忍心,“我觉得公主其实挺好的,真诚又豪爽,但我们却要把她送去……”   这不是让唐黎去送死么?   “恩。”南宫绝应了一声,面色镇定,“送去京城。”   “呸!”   唐黎暗暗地“呸”了一声,起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楼,心中刚刚升腾起来的那种无奈,再度被愤慨替代——混蛋!原来他们什么都知道!!知道南宫泽要杀的人是她!!摆明了要送她去死!!!   南宫绝……   她真是看错他了!*   唐黎失望透顶地上了楼。   楼下,同样也是气氛压抑沉闷——侍卫统领面色阴郁,暗暗捏紧了拳头,满脸不忍;南宫绝却是坦然自若,不动声色,悠哉地品着饭后的清茶。   良久,还是南宫绝率先开了口:“本王只是送她去京城,又不是送她去死。”   下属讶然地抬头,没明白南宫绝的意思:这两者难道有区别吗?   南宫绝三言两语就告诉他,区别大着呢——   “本王的职责是送她入京,不是送她入宫。”南宫绝浅淡一笑,高深莫测地留下这么一句。他目光悠远地望着窗外的某个焦点,良久,才喃喃地说出一句近乎承诺的话——   “本王不会让她有事!”   ☆、【058】脱了换啊(四更)   午夜时分。   天干物燥,正是偷鸡摸狗的时辰。   唐黎和阿木并肩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两人都换上了粗布常衣:阿木还是那身破破旧旧的藏青色袍子,唐黎则是换上了一身土得掉渣的灰衣服,看起来要多“贫民”就多“贫民”。   阿木的手腕上还挎着一个白色的小包袱,里面都是唐黎的衣服,还是他亲自收拾的。   从三楼的雅阁带走一个人,对于会轻功的阿木来说实在是易如反掌!   “阿木,你知道吗?那个南宫绝好恶劣!那个南宫泽更恶劣!一个想杀我,另一个还要我去送死……我才不会留在那里!今晚就离开,让他们傻眼去吧!”   “你说怎么没人知道‘人人平等’这个道理呢?……”   “再说我在青岚的时候,公主的福我可没享到,但是公主的罪却是……”   “……”   一路上,都是唐黎絮絮叨叨地在说,一腔苦水拼命地倒。   阿木默默地听着,时不时挖一下自己的耳朵……她到底说完了没有?   “我干嘛要那么伟大?为了黎明百姓,牺牲我自己?”唐黎还在那边嘟哝,声音却是越来越轻,脚步也是越来越慢,终于,她停脚,眉头皱得死紧,“阿木,我不走了!”   她的个性就这样——   用好听的说法概括就是:不记仇!   用难听的说法诠释就是:任何事情一旦爆发出来,那就不叫事情了!正如她对南宫绝的诸多讨厌和意见,一旦她吐槽吐完,她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整个人冷静下来,她甚至开始考虑:贸然离开,若是引起两国的争端,也不好!   ‘怎么不走了?’阿木诧异地站住,转过身来拼命朝她比划分析,‘今晚是最好的机会!明天开始有了近身侍女,你想走都没机会!到了京城是更是天子脚下,插翅难飞……’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逃了!感觉好没担当!”唐黎摆摆手,主意坚决,“况且我就不信,那个南宫泽能杀得掉我?说不定我把他们兄弟两个都宰了!”   唐黎恶狠狠地撩起袖子,心中恶劣地“模拟”了一下她大杀四方的场景——   想杀她?   如果她催眠术发挥超常的话,有的是他们磕头求饶的机会!   ‘可是……’阿木犹豫,可一个手势还没比划完,就被唐黎推到了一边——   “阿木!给我去找个换衣服的地方,我要重新回去,拿回主动权!”信心十足地昂了昂下巴,唐黎态度坚决,“阿木你去呀!别墨迹了……就当预支一下将来闯江湖的豪情啊!”   阿木摇了摇头,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乖乖给她去找能换衣服的场所。   唐黎的脾气,他是见识过的:说风就是雨,而且执拗地根本改不过来……   夜色微凉。   整条街都是一片寂寥。   阿木飞身而出去找地方了,唐黎只能在原地慢吞吞地踱着,偶然看到远处,有一抹鬼鬼祟祟的黑影,似从一个大户人家出来……   ☆、【059】南宫绝,救命!(五更)   阿木飞身而出去找地方了,唐黎只能在原地慢吞吞地踱着,偶然看到远处,有一抹鬼鬼祟祟的黑影,似从一个大户人家出来……   小偷?   豪气爆棚,唐黎撩着袖子靠近。   近了才发现不止是一个人,是两个人。另外一个应该是住在府上的主人,主人没有点灯,只是站在门口客客气气地相送,隐约还听到什么“慢走”之类的。   原来他们认识……唐黎松了口气,懒得瞎操心,索性坐在路边的石阶上等阿木。   ***   而远处——   “卑职谨遵圣意。”郡守又是点头又是作揖,客客气气地把朔风送到门外,“统领慢走。”   他快马兼程而来,刚传达完南宫泽的意思,又要连夜赶回去。   “大人不必相送。”   朔风也是客客气气地回礼,然后翻身上马。***   骏马往前走了几步,朔风便甩下了鞭子,马匹嘶鸣一声,当即狂奔而出,快速地向唐黎所在的方向跑来。唐黎坐在地上,正好和马上的男子一视而过……   “大晚上的扰民啊!”唐黎嘟哝了一句,“换个年代就是飙车党,**青年。”   谁知马上的人在越过她的那一秒,便快速地拉了缰绳,骏马扬起前蹄,险险地站稳停住。而那个人猛地牵转马头,回身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唐黎心中一沉:不会耳力这么好吧?听到她骂他了?   不对!   那根本不算骂啊……   所以不应该找她算账吧?   朔风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诧异和惊喜交杂,又看到她一身的粗布麻衣,顿时不忍:“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恩?”唐黎默默地后退一步。   大晚上容易出疯子,她……避一避比较好!   “小黎……哦,不,唐黎!”朔风翻身下马,欣喜地冲她走过来,“没想到收到的线报都是真的!你果然活着!你知道吗,这一年皇上……”   唐黎没仔细听他说的什么,她的目光紧锁在他的腰间——   随着他的走动,他别在腰间的那块腰牌如此显眼!和当初暗杀她的黑衣人是同一块!再听到他似乎提到“皇上”这个词,唐黎心中的警觉顿时都升腾起来了……   “别过来!”唐黎厉声喝止,眸光冷冷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想要……”   她试图用催眠引导他,耳边却陡然传来破风音,阿木飞身而下,拔剑便朝那人杀过去,招招凌厉,招招夺命……她从来没见过阿木这样嗜杀的剑法!   “你是谁?”那人没想到突然杀出个阿木,立马拔剑相交,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   唐黎正愣神的当儿,只觉得身子陡然一轻——阿木飞身过来把她抱在马上,慌乱地比划了个“快跑”,然后一剑刺向马屁~股……骏马吃痛,顿时漫无目的地狂奔而出……   而阿木已满含恨意地朝对方扑了过去……   “阿木!”唐黎只能紧紧地抱住马脖子,眼看着距离阿木越来越远,她在心里暗暗叫苦——阿木,你干嘛把我放马上?我不需要逃啊!我能解决的啊!   我真的不会骑马啊!!   骏马越奔越快,受伤的马匹近乎失控,唐黎被颠得几乎吐出来,情急之下,反射性地喊出来:“南宫绝,救命!”   ☆、【060】这是本能   骏马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受伤的马匹近乎失控,唐黎被它颠得想吐,双侧的景物飞速后退,经过黑夜中唯一的光源……情急之下,唐黎反射性地喊出来:“南宫绝,救命!”  客栈中。 所有人都在为找人而乱作一团,已经歇下的客栈此时灯火通明。 唐黎抱着马脖子飞掣而过时,南宫绝正在三楼的雅阁查探,试图从她留下的东西里分析她的去向。蓦然听到“南宫绝,救命!”的叫喊,他的神色一凛,连忙冲到窗口—— 一匹黑色的马,驮着一抹纤细的身影往郊外的方向狂奔…… 是她! 来不及思考来龙去脉和前因后果,南宫绝踏上窗框,直接纵身跳下,朝着她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瞬间,担忧胜过了愤怒。 ** 另一边。 阿木招招凌厉,朔风节节败退。 一片刀光剑影中,朔风被震得跌退几步,才险险站定,他蹙着眉,着急得试图解释:“我认识她的!这位侠士,你别拦了!我真的找她有要紧的事!” 他不会认错—— 她还活着。 皇上找了她一年,他一定要把她带回去! 阿木却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他提气,下一秒又飞身举剑刺了过去……双眸中燃烧着炽烈的恨意,阿木只可惜自己不能讲话,否则早已对他破口大骂! 朔风……你们这些人,都不配再认识唐黎!! “乒!” 又是一剑被险险地挡住,朔风无奈,只能用了十成的实力和他对打。势均力敌的几十招之后,朔风终于察觉出了异样:这个男人的武功路数,怎么有点熟悉…… “你是谁?”他低喝出声,质问带着面具的男人。 阿木自然不会给他任何回答。 阿木给他的回应,就是更狠更猛的攻击…… “你到底是谁?”他试图去摘阿木的面具,却被阿木一掌重重打在胸口,他反应过来一掌推上阿木的肩。两败俱伤地分开,朔风伤得更重,嘴角都有明显的血丝滑落。 这里的打斗惊动了郡守,远远的看到大宅子门口有人提着灯出来,阿木不愿恋战,纵身一跃,快速离开。 朔风想去追,稍一提气,胸口便疼得厉害,只能作罢。 “统领?”郡守心急如焚地赶过来,看到嘴角带血的朔风,立马就慌了——前一秒人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 “快请大夫!” 朔风抬手制止他,咳了几声抹掉血丝,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冷声命令:“给我备快马!我要马上回京!” 唐黎还活着,他要马上告诉皇上。 【我不太会说矫情的话拉支持,就用这个实诚的方式吧:文我会好好写!另外,vip章节定的全站最低价,千字4分,谢谢新老读者多年的陪伴!】   ☆、【061】你能不能快点? 唐黎还活着这个消息,必须马上告诉皇上。 “这……”郡守虽不赞成,却也不敢违拗朔风的意思,连忙叫人牵来府上最好的马。还想劝几句让朔风留下看大夫,他却接过缰绳,利落地往马背上一跃,直接连夜回京…… “刚刚那个……刺客是谁?”郡守不知道如何形容来历不明的阿木,只能望着阿木离开的方向发呆,那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人影都看不到。 他兀自站了许久,喃喃自语:“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了?” ** 马速很快。 双侧的景物飞快后退,唐黎抱紧了马脖子,眯着眼隐约可见白色的衣袂翻飞,南宫绝在后面快速地追——他的动作敏捷而迅速,身形快速地掠过屋顶、高树…… 但是却没有追上她! 眼看着马跑出近郊,冲向树林,唐黎不由暗暗着急。夜晚的树林里一片漆黑,只能借着昏暗的月色,隐约看到枝丫错杂的小路……南宫绝还在后面追,速度却明显慢了下来。 “南宫绝!”唐黎大声喊出来,用力偏转过脖子,“你就不能快一点吗?” 若是换一个参照物,让唐黎站在地上看,她就会知道南宫绝的轻功有多快,几乎是一闪而过……但是现在不行!她趴在日行千里的皇家御马背上,看南宫绝的速度只剩下一个字的评价:慢。 南宫绝暗暗提气,加速在树林中穿梭。 对他来说,要跳到马背上救人比较麻烦!因为马脖子被她抱住,马匹几乎是疯狂地奔跑,跑出的路都是难以捉摸的“S”型!他倒是有办法让马停下来,随便丢石头就行,但是又怕伤到马上的她…… 他一边追着,一边暗自思量对策,唐黎却已吵吵嚷嚷地打断他的思路—— “南宫绝!你要不要这么笨!”唐黎揪着骏马的鬃毛,心里已经泪奔,“你看着我骑马经过客栈,你难道不会骑一匹马出来追吗?”用脚追,根本就没可比性的啊! 南宫绝郁闷:她以为什么马都能追得上她身下的那一匹? “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你为什么不骑马呢……” “……” 唐黎还在马背上叽歪,南宫绝听得心烦了,也忍不住脱口而出:“唐黎,你就不会跳下来吗?” 跳下来? 唐黎看着尘土飞扬的地面,再看着枝丫遍地的路旁,心里泪奔,坚决摇头:“我不跳!!!”从这里跳下来,她这下半辈子绝对生不如死!绝对是一级残疾!! “唐黎!”南宫绝低喝,他不顾她的拒绝排斥,大声命令,“拐过前面水塘的时候跳下去!快!” 不容置疑的硬性命令,唐黎只能抬头往前看—— 月色下,远处的水塘波光粼粼,正快速靠近。山路是围绕着水塘环绕的,在那些急转弯不被马摔下去的唯一办法,就是自己先从马背上跳下去…… 真要跳啊? 这么快的速度…… 光是想想,唐黎就打了个寒噤,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她当即死死地抱住马脖子,身体却已险险地向一侧倾倒,眼看着就要从马背上掉下来…… “唐黎!”南宫绝在身后疾呼。 唐黎听到他的声音传来,着急却又真实,给予她保证地低喊—— “别怕!有本王在!” 她左右为难地看了眼池塘,终于在骏马拐过某个急转弯的时候,深吸口气,咬牙闭眼跳了下去:‘南宫绝,我可信你一次!’ * 半晌后。 “咳咳咳……”唐黎浑身湿透地被南宫绝从池塘里捞出来,不时呛咳两声,抹着脸上和头发上的水渍。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贴着,每走一步都好难受。 南宫绝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先前他看到唐黎飞身跃下,想也没想地也追过去跳入了池塘。唐黎在水里挣扎乱搅,南宫绝还得制服了她,拖着她的身体把她带上来。结果她一身的水珠;他则一身的水再加几根被搅到的水草…… 身为当朝三王爷,南宫绝还真是第一次那么狼狈! “身上都湿了怎么办?”上了岸,唐黎拉着自己的裙摆嘀咕,烦躁地撩起裙摆挤水,“南宫绝,你有没有带火折子?” 好歹也找个地方烤一烤! 南宫绝瞥她一眼,凉凉的一句话丢回去:“本王身上为什么会带这种东西?” “养尊处优!”唐黎闷闷地评价,只能抹黑在路边找干柴,找可以用来打火的小石头——幸亏她有野外生存的经验!他这种王爷是不会懂的,他平时要火只要喊一声就好了…… 唐黎酸溜溜地想着,蹲在地上摆弄了许久,无奈今天的小石头特别“不顺手”,她怎么用力地撞都出不了火。 “给本王吧。”南宫绝挤完了外袍上的水走过来,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朝她伸手。 “你会?” 唐黎委实有些吃惊。 “本王不会,难道还等你打火打到天亮吗?”他毫不留情地打击她。 唐黎恨恨地咬牙,真想把手里的石头砸他一脸,但是想想还是忍住了,终于站起来把石头重重地往他手里一塞,给他让了位置出来。南宫绝在她先前的位置蹲下—— 在唐黎做来觉得棘手的事情,他竟然完成得轻而易举! 十秒钟后,唐黎看着那缓缓上升的小火苗,心里无比不甘…… * 烤了火,才发现烤火是个错误! 唐黎之前“逃跑”穿的,是阿木找来的粗布麻衣,要样式没样式,要质量没质量。而且这套衣服,居然遇水还……褪色!!!眼看着淡蓝色的水滴在衣服上挂下,染蓝了白色的鞋子…… “阿木真是不会挑东西!”唐黎暗忖,抬头看了南宫绝一眼——他正在对面烤他的袍子,动作优雅,慢条斯理,只是至始至终没兴趣看她一眼…… 很好! 这样才不会尴尬! 想到这里,唐黎当即站起来,把那身褪色的粗布麻衣都脱了,只身穿着白色的里衣烤火。这对她来说,毫无不妥——里衣就像睡衣一样,而且密不透风,根本不会走~光,根本不必介意…… 但南宫绝却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 沧行男女之防还算森严,她这种行为,实在是……无法形容! “你干什么?”眼看着她又大大咧咧地坐下,南宫绝不由蹙起眉头,低喝出声,“把衣服穿上!” “我穿了啊!”唐黎低头检查了一圈——什么也看不见啊! “你……” “你好麻烦!我穿什么你也要管?”唐黎打断他,直接吼出来,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因为火光的关系?她竟觉得南宫绝的俊脸有些微微的红…… “看什么?”被她一直盯着,南宫绝神色尴尬地别开脸。 唐黎摇了摇头,对火搓着手—— 对! 一定是火光的关系! ** 良久的沉默,她的里衣差不多要干了。 眼前突然一黑,南宫绝将他烤干的外袍丢了过来:“你穿我的吧!” 这么衣衫不整的,他实在难以和她说话…… “恩?”突然被照顾,唐黎有些受宠若惊,再想到南宫绝那点小小的洁癖,忍不住凑上去询问,“你不是不喜欢我碰你衣服的吗?我穿过了你怎么办?” “……本王会扔掉。” 简洁利落的一句话,直接破坏了两人关系缓和的机会。 “好!扔扔干净!”唐黎恶意地披上他的袍子,故意走到他身边,手在他的衣服上和胸口上都蹭了蹭,“回去别忘了都扔了!”最后再在他的脸上摸一把,“最好把脸也扔了!” “唐黎!” “哼!” *** 唐黎懒得再和他斗嘴,率先起身看向黑漆漆的周围:“我们怎么回去?” 刚刚她在马上太紧张,完全不知道马跑的方向,也根本不知道马跑的时间……鬼知道这荒山野岭的,和梁城相聚有多远?   ☆、【062】你背我啊! 鬼知道这里荒山野岭的,和梁城有多远? 南宫绝起身,拍了拍袍角的灰尘,手指向黑漆漆的丛林方向,回答得慢条斯理:“走回去。” 回答了等于没回答! 唐黎瞥他一眼,真想趁这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把他杀了算了…… * 骑马进来很快,可真要用脚走出去,却要很长的时间。 两人摸黑在丛林中走了一段,夜晚的树林光线黯淡,周围十分静谧,只有脚踩在地上的“沙沙”声……起先听着觉得挺有意境,多听了就觉得怪渗人的! 这里不会有什么夜袭的动物出现吧? 唐黎屏气凝神地往前走着,注意力保持高度集中,过了半晌还没走到外面,她的耐心却差不多用完了。她负气地停脚,焦躁地转向南宫绝:“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 “本王不确定。”他淡淡地回答,越过她继续往前,声音凉凉地刺激了她一句,“你有确定的路,你可以自己走啊!” 唐黎咬牙。 她哪来什么确定的路? 她是被马带进来的,当时差点就吐了…… “那你走啊!我跟着!”朝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唐黎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 周围很静谧,两人就这样一直往前,半晌后,南宫绝突然开口,没头没脑地抛出一个问题—— “为什么一定要走?” 为什么非要逃婚呢? “啊?”正东张西望的唐黎没领悟到他这个问题的精髓,怔怔地对着他愣了几秒,答非所问地接口,“不用走的……你背我吗?还是用轻功出去?” 太好了! 她也不想走了! 南宫绝无奈得差点当场翻白眼,他转身不理会她的呆样继续往前,只是丢出了个问题来:“既然都逃婚了,为什么还要叫本王来救你?你不会骑马,又是怎么到马背上去的?” 听到他这个问题,唐黎不由惊呼出声,恍然醒悟过来—— 还有阿木! 阿木还在街上打架呢! 她差点就把阿木忘记了…… “我们赶紧出去!”想到这里,她小跑着追上去几步,一手拉住南宫绝的袖子,试图让他也跟着加快步伐,“一言难尽,总之我现在不逃婚了!我们先回梁城再说!” 她还得去帮阿木的忙…… 就是不知道他打完了没有? * 踉踉跄跄的往前疯跑了一段,唐黎想要尽快走出去,却没看清脚下的路—— 右脚踩在一个树坑里,她身形不稳地往旁边晃了一下却没能保持平稳,惊呼出声的同时,整个身子都重重地往一边栽过去……靠!真的好疼! 右边的脚踝处扭疼得厉害,有半张脸在摔倒的时候重重地撞上老树的树皮……现在她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再狠狠地踹了一脚”一样! “你跑什么?”南宫绝扶起她,忍不住低声呵斥。 刚刚还慢吞吞地在他身后挪,现在又突然跑那么快……她到底在搞什么? “嘶……” 无言以对,唐黎目前能做的,就是倒吸N口凉气。 “脚很疼?”南宫绝明知故问,唐黎颓然地点点头。 她撑着树干艰难站好,本以为南宫绝会趁机嘲讽死她,却没想到他竟当着她的面弯腰,把后背留给她。 “干……干嘛?” 受宠若惊,外加不敢置信,唐黎狐疑地望了他一眼,揣测着他的深层含义。 结果—— 深层寒意没看出来,南宫绝却被她盯火了!他的手掌扣住她的皓腕大力一拉,让她身体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都趴上了他的背。而他目光直视着前方,没好气地语气:“走了!” *** 夜色静谧,月明星稀。 唐黎趴在他的后背,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隔着他薄薄的衣衫,她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阻绝了黑夜带来的寒意……路程似乎一下子变得很短,时间似乎一下子变得极快,唐黎还沉浸在这种莫名的情愫中时,两人已走到了梁城门外。 走入这个城门,再走过一条长街,就是他们所住的客栈了。 “南宫绝……你的外袍我不还给你了。”唐黎趴在他的后背低喃,不知是因为困了,还是因为其他某种原因,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信任在倾诉,“南宫绝,你说联姻这种大事,为什么就挑上我这种不起眼的人呢?” “他们注重的是联姻,不是你。” 南宫绝一语中的,让唐黎不由自嘲而笑。 “回去了!若是现在这模样传到南宫泽耳朵里,恐怕他为了面子,连表面上想娶你的表象都装不下去了……”见她不说话,南宫绝主动出声,试图缓和了气氛,大步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唐黎静静地趴在他背上没有动,脑海中却始终回旋他的这句话“连想娶你的表象都装不下去”……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啊! “诶,南宫绝!”唐黎来了兴致,双手撑着他的肩膀,头往前凑了凑,暧昧而亲昵地蹭上他的脖子,“那你也这样帮我一回,让南宫泽直接退了我得了?”   ☆、【063】简直就是侮辱   “那你也这样帮我一回,让南宫泽直接退了我得了?” 南宫绝一时间没明白唐黎的意思,稍稍愣了愣。 唐黎失笑。 “就像这样啊!”她索性大大方方地碰了碰南宫绝的脸颊,姿态亲昵地往南宫绝后背一靠,“不如我们让南宫泽误会点什么,他一生气就……” “别闹!”唐黎的馊主意还没有说完,便被南宫绝低喝呵斥。 他的俊脸微微有些沉,想到唐黎的提议心中就隐隐发恼,见她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没好气地补充了一句:“本王对你没兴趣!”别赖在他身上! 话虽这么说,心跳却难得地乱了。 唐黎被他吼了一通,也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是往他背上靠了靠,贴得更紧。她沉默下来,继续在心中打自己的如意小算盘——他说对她没兴趣…… 很好! 要的就是“没兴趣”! “喂……你在干嘛?”感觉她趴在自己后背微颤,南宫绝以为是自己说话太狠,她躲在他背上委屈了。他沉吟了许久,才放缓了语气,小心翼翼地问出来,试图回头看她一眼。 可是唐黎埋得很低,他又看不见! “没干嘛……”唐黎摇摇头,依旧躲在他背后偷笑,心中的新计划被盘算得越发完美,“我高兴嘛!” 高兴? 南宫绝冷冷地丢给她两个字:“神经。” 很快就回了客栈。 所有的人员都出动去找他们了,只留下了个侍卫留守。看到南宫绝背着唐黎进来,他心中一急,当即连隐藏身份都忘记了,连忙起身迎了上去:“王爷,公主,你们没事就好!” “恩。”南宫绝微微颔首,越过那个侍卫带唐黎率先上楼,“你把其他人都找回来吧,没事了!” 说完,他背着唐黎上楼。 而侍卫也没有耽搁,应了声“是”,便连忙出去找人了…… 客栈的大厅清空,只剩下打着算盘的掌柜,正盯着南宫绝和唐黎离开的方向发呆,怔住的右手僵在半空中,早已不记得账算到了哪里?做生意的掌柜都是人精,就凭刚刚的情景和刚刚的那几句话,就足以让他冒一晚上的八卦—— 衣衫不整的男女,深更半夜回来,还是这样姿态亲昵地背着上楼……掌柜这种“经历过”的人,自然一眼就能才出来,他们刚刚趁夜去外面干了什么…… 这样作风开放也就算了! 重点是,他刚刚听到他们被称为“王爷”、“公主”…… 前些时候皇上是下过昭示通报全国,沧行要和青岚联姻,嫁过来的正是青岚的公主。难道就是刚刚那一位?可到底是要嫁给皇上的,还是要嫁给王爷的? 他搞不清了! 他要赶紧把小二叫出来,这个天大的八卦,一定要大家一起探讨…… =========== 从一楼直接爬上三楼,南宫绝径直将唐黎送入房中,把她放在了床沿安顿好,才转身添几根蜡烛照亮整个房间。他也在这个时候才看清她的模样—— 衣服乱糟糟皱巴巴的一团,外面还裹着他的那件袍子,那搭配简直就是……不忍直视!因为刚刚掉过水,她的头发微微有些湿,小脸上有黑乎乎的污渍,也有红彤彤的擦伤…… “看什么?”唐黎被他盯得不自然,俯身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脏兮兮的模样也让自己蹙了眉。她吐吐舌头,调节着气氛自嘲,“是不是像边疆战场回来的?” 南宫绝淡定地泼冷水:“……不要侮辱战士。” 靠! 唐黎心中咆哮:她就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 气愤地拂了拂袖,唐黎想要下逐客令,南宫绝却抢先出声,目光停留在了她的右脚脚踝上:“脚上怎么样了?”他看到她的右脚似往旁边偏着,姿态诡异。 “还好,没废……”唐黎闷闷地摇头,低头脱了鞋子,正想脱袜子,动作却陡然一停,突然命令,“南宫绝,你给我去拿药酒!” “什么?” 这还是南宫绝第一次被指挥。 “我扭伤了啊!我现在是伤员需要照顾!”唐黎试图说服他,却看到他冷冷地站在原地,依旧没有走的意思,唐黎忍无可忍,终于咆哮而出,“你就帮我拿一下药酒会死啊!!” “你!”南宫绝的脸由青转黑,却终于还是良心发现地转身,当真去帮她拿了。 *** 听他的声音一走下楼梯,唐黎便立马转向屏风的另一侧——她刚刚弯腰下来脱鞋子的时候,突然看到屏风后有一双脚,还有藏青色的袍子……有人正躲在后面。 “阿木!”估摸着南宫绝不会听见,唐黎压低了声音,小心地叫潜藏在房间里的人。 屏风后面的影像动了动,然后慢吞吞地走了出来。阿木走得特别慢,好像在犹豫挣扎着什么,良久才在唐黎面前站定,慢吞吞地抬头看向她…… 看到唐黎脸上的擦伤,他一惊,想要询问,唐黎却比他快:“你有没有受伤?今天那个人很难对付!” 阿木没有回答。 “阿木?”他反常的“沉默”让唐黎起疑。 ‘你……记得他吗?’良久,阿木才抬头,一字一句地比划出这个问题。   ☆、【064】我不嫁! ‘你……记得他吗?’ “当时天太暗了,没有看清楚……”唐黎摇摇头,实话实说地答,陡然又想到了什么,蹙眉看向阿木,“你的意思是不是我本来认识他?在那场大火之前?” 她被那场大火烧掉了大部分的记忆,很多人,她都记不清了。 阿木慢慢地点了点头。 “他……”唐黎疑惑,还想追问几句,阿木却抢先比划了一句“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然后跳窗直接离开,再也不想多说半句……阿木的反应,让唐黎完全晕了! 那个人不是好人?这点她相当理解。 她之前就认识那个人?这她就不懂了……她从来没来过沧行,怎么会认识沧行国的人?况且那个人的腰牌还是沧行皇室的人,还是和先前刺杀她的此刻同一批…… 她怎么会认识沧行皇室的人? 完全不明白! *** “叩叩!” 唐黎胡思乱想了许久,直到门上传来两声轻微的叩响,她才猛地回神,看向站在门口的人——是一个身形纤瘦的女人,穿着一件绿色的衣服,手里拿着一瓶药酒。 南宫绝没再过来! “你是?” “参见公主!”她盈盈地屈膝行礼,态度恭敬而随和,“奴婢名叫阿柳,以后就是公主的贴身奴婢!公主有什么差遣可以随时找我!刚刚就是王爷叫奴婢送药酒过来……” “哦,他让你来的啊……” 唐黎了然地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由略过一层失落。 南宫绝你真是……懒死了!!! “公主伤在哪里?”阿柳照顾周到,主动帮唐黎脱了袜子,弯下身子作势要帮她擦药。唐黎没让人这样服侍的习惯,尴尬地笑笑,从她手里夺了药酒的酒瓶过来:“我自己来就好!” ========== 冰凉的药酒揉搓在红肿的脚踝处,很快就火辣辣的一片。 唐黎咬牙“嘶”地吸了口凉气,很想应景地爆两句粗话发泄一下,但是身边还站着个柔柔弱弱的婢女呢!看她文文静静的,倒是更像大家闺秀,唐黎也就不敢继续野了…… “公主怎么伤的?”抹完了药,阿柳小心翼翼地替她收好了药酒,又从柜子里翻找着唐黎的衣服要给她换,“公主爱穿粉红色的还是浅绿色的?” “……随便。”唐黎大大咧咧惯了,摆了摆手,随意编了个理由解释,“走路快了,没看到踩坑里了……” 阿柳笑了笑,不再问了。 她伺候着唐黎换衣服洗漱,话不多,但唐黎总感觉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阿柳,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跟我说?”唐黎问得直接,话音刚落,她感觉到阿柳的手明显一僵,但是下一秒又恢复如常,温和地冲她微笑:“没有啊!” 奇怪…… “公主,还有几个时辰就天亮了,您早些歇息吧。”阿柳柔柔地劝她,转身熄灭了屋中的烛火,自己挨着唐黎的床睡在地毯上。 唐黎很快就睡着了。 阿柳却还睁着眼睛睡不着,她在黑暗中暗暗咬牙,难掩心中的激动——终于!终于她还是变成了公主的贴身丫鬟!这样她就会有机会进宫,就有机会见到皇上! 之前调包的计划失败了,她不怨,她只会更加努力! 柳霜霜化名阿柳,昔日的刺史千金做奴婢……这些又能怎么样?只要她能讨好到皇上,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她就能替整个冤死的家族报仇! “公主……”她小声地呢喃,声音轻得近乎自言自语,“请公主成全。” 这一夜,唐黎难得地做了个好梦。 南宫绝给她的那件外袍,她换了下来并没有扔,而是挂在客房的架子上。于是在熟睡中,他衣服上那种皇室特用的清冽香气,也缓缓传入她的鼻翼,伴着她入眠入梦。 以前,诸如此类的梦境,总是画面不清晰,结局很不好! 但是今夜的不一样—— 她梦见山野中的小木屋,梦见挂满枝梢的野果,她也梦见一个人,长得和南宫绝有点像,他采了好多的果子给她,摸着她的脑袋说:“小黎,等我回来!” 他到底是谁呢? 好像很熟悉,却根本叫不出名字来…… “你要去哪里?”梦里,唐黎问了这么一句。 “回我自己的家乡,等我办完大事,我一定会风风光光来迎娶你!”他保证,眸子亮若星辰,眉眼中都是湛然又温柔的笑意。唐黎挠了挠头,现实也梦境有些混—— “那不行了,我好像已经动身了……我得去嫁给别人……唉,我根本不想嫁嘛!” 她絮絮叨叨地抱怨,旁边的景物也突变,坐在她面前的男人竟也变成了南宫绝。 “那嫁给本王好不好?” 梦里的南宫绝问她,让唐黎震惊得瞪大了眼。 “嫁”还是“不嫁”,很简洁的答案,唐黎却不禁犹豫了…… “我……”她喃喃地支吾着,刚想要点头,却突然感觉到“世界猛地一震”,与此同时,她猛地从睡梦中清醒,睁开眼睛却对上南宫绝放大的俊脸…… 唐黎吃惊不小,当即脱口而出:“我不嫁!”   ☆、【065】诸多不爽 梦境和现实混淆,唐黎的脑袋一热,当即脱口而出地吼出来—— “我不嫁!” 气势和音量十足的一句话,不仅吼得南宫绝一愣,就连在角落收拾东西的阿柳也是吓了一跳——她错愕地看过来,稍稍愣了几秒,又连忙垂下头,服了服身出去了。 唐黎自己也懵了!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南宫绝,看着他的影像越来越清晰,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才终于醒悟过来——他是“活的”!!这一切都不是在梦里!!! “你……”唐黎猛地翻身而起,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险些撞上南宫绝的脸。她吓得一缩,差点又栽回去,而南宫绝也身手敏捷地往后避了避…… “南宫绝?”大脑中还回旋着他在梦中的那一句,唐黎再看向他的时候眼神便不禁有些心虚,双颊微微泛红,磕磕巴巴地出声,“你为什么在我房里?” 沧行的礼数甚严,这点她很早就有所耳闻。 他在她睡觉的时候闯进来……不太合适吧? “叫你起床。”南宫绝回答得理所当然,俊脸上甚至有丝不耐一闪而过。他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都已经过正午了,你也该起来了!” 原来只是为了叫起床?! 鸡毛蒜皮的事…… “这种事情……”唐黎气恼,猛地掀开被子站起,立在更高的视角俯瞰他。她很想冲他咆哮一通,但是他的一个冷眼瞥过来,她到嘴边的话就硬生生地变了调:“这种事情……也用得着你亲自代劳?” 南宫绝没回答。 “呵呵……”唐黎干笑两声,趁着他转身的时候多蹬两眼,隔着空气摆出踢他出门的架势,声音却是善良无害,“你让个婢女叫我也是一样的。” 言下之意:你好歹叫个女的进来! 自己是雄性动物,就不要往女孩子的房间里乱塞! “阿柳如果叫得醒你,也不会来求本王了。”南宫绝背对着她,丝毫不理会她在身后的那点小动作,只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冷不防地回头,吓得唐黎险些没能站稳身子,“起来洗漱,今天还有事要做。” 说完,他撇下她直接抬脚离开,“碰”地一声大力地带上了房门。 这模样,好像她睡到正午是罪无可恕似的…… “哼!”唐黎不甘地对着房门呸了一下,一边换衣服,一边嘀嘀咕咕地开始抱怨,“什么人呢!也不想想我昨晚什么时候睡的……睡到中午怎么了?要你管!” “你有那个骂本王的时间,还不如赶紧把自己打理好。”慢条斯理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 唐黎抑郁了—— 敢情他“碰”地一声甩门,不是为了耍帅离开,而是为了暂避等她换衣服?! 真是…… 真是阴魂不散! “南宫绝!”被吵了清梦很不爽、做了关于他的那个梦也不爽,再被他讽刺一句,唐黎就更不爽了。诸多情绪因子加起来,唐黎决定也矫情一回……   ☆、【066】我陪你去 “催什么催!”一掌大力拍上了桌子,唐黎转过脸来,气势十足地朝外面吼:“昨晚睡得那么闷,我要先沐浴!有什么事等我沐浴完再说!” 言下之意:你给我慢慢等着吧! 南宫绝的脸色明显沉了沉:昨晚她掉在水塘里,没着凉就不错了!还闷热? 这理由也未免太过牵强了! 南宫绝抬手,想要推门进去直接爆发,阿柳却在这时端着洗漱的脸盆回来了,恭敬地朝南宫绝服了服身:“王爷,还是让奴婢来伺候公主吧!” “反正我一定要沐浴完才出去!” 房间里传来唐黎的坚持,南宫绝脸色黑了黑,阿柳倒是先开了口:“公主请稍后!奴婢这就去办!” 说完,她服了服身,端着脸盆立马转身就下去办,连半句怨言都没有。 南宫绝冷冷地哼了一声,终于拂袖而去。 唐黎,真是不可理喻! 藏在袖口的那个白色小瓷瓶被他轻轻一抛,从窗户的缝隙中飞出,很快落到了后院的某个草丛里没了影……至于昨晚她掉到池塘后,身上被划到的淤痕和脚踝的扭伤…… 南宫绝闭了闭眼……就当他没关心过! * 阿柳提着一木桶的热水进来时,唐黎就觉得自己过分了。 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纤细的身形艰难地提着木桶前进,摇摇晃晃的,让人生怕木桶里的水会在下一秒泼到她脚上……唐黎看着她这样进来,连忙跑了过去迎接。 “我来我来!”她接过阿柳手里的木桶,大步拎到浴桶边。 回身,阿柳依旧站在原地,脸色惨白气喘吁吁。 唐黎突然觉得:阿柳这种纤弱文静的,才更是当公主的料啊…… 唉…… 轻叹一声,唐黎主动问她:“怎么是你送水过来?客栈里的其他人呢?” 虽然她要沐浴这件事,纯属刁难!但是刁难也是“冤有头债有主”的,她这是和南宫绝置气,想让南宫绝气死、不爽死……可真没为难阿柳的意思! “今天王爷给了我们一人五两银子,让我们去外面裁制新衣,过几天入京穿得也整齐体面。”阿柳细声细语地解释,“其他人都已经去了布坊,所以……我找不到其他人抬水了。” 至于小二之流么,使唤他是肯定要付“小费”的,阿柳一个丫鬟,哪付得出小费? 唐黎听明白了。 明白之后,她难免愧疚起来:“就你还没去啦?” 想来,阿柳落后于大部队,应该都是因为她吧……因为她睡懒觉,阿柳又叫不醒她,只能哪儿也去不了…… “奴婢没事,等服侍完公主再去,正好人也少!”阿柳善解人意地接口,她越是没怨言,唐黎越是歉疚,见阿柳要去拿水桶,她当即拦住了她,脱口而出—— “我不洗了!我陪你出去吧!”   ☆、【067】我要训狗 “我不洗了!我先陪你出去吧!” 唐黎的这个决定让阿柳不由一愣,她怔怔地望着唐黎抓住自己的手:“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唐黎轻快地打断,连拉带拽的把她往外面拖,还不忘转身关上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和她比划,“……我们偷偷出去!” 阿柳全程都是错愕的! 她接受的是大户人家严格的教育,知道这个世界尊卑严明,所以在伪装成婢女的时候也尽量滴水不漏。但是这个公主——她欢脱的模样不像个公主,还会拉她一个奴婢的手……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啦?”唐黎往前走了几步,即将踏下楼梯时,回身看了一眼发现阿柳仍留在原处,于是她又小跑着折了回来,“赶紧的啊!留在这里等着被发现啊!” 南宫绝不是说“今天还有事要做”嘛? 那好,她出去了! 南宫绝,你就姑且等着吧! “不用和王爷说一声吗?”唐黎走得很快,阿柳几乎得要提着裙摆小跑,才算险险地跟上她的脚步。唐黎一脸潇洒自若,阿柳却是满腹游移。 “我说了啊!”唐黎不负责任地回答,小脸上越发得意,“我说了我在洗澡的!” 至于洗多长时间?那是她的自由。 梁城的街道很繁华。 阿柳走路端庄缓慢,唐黎却是好奇地蹦来蹦去。主仆的身份,在他人看来,完全是颠倒的……这也不能怪唐黎!她在荒野山林成长,后来被接回青岚王朝,只是多了个公主的身份,骨子里么…… 和土包子没什么区别! 充其量就是一只镀金的土包子! “阿柳,你是梁城人啊?”见阿柳方向熟稔,很容易便找到一家布坊,唐黎心生佩服,站到她旁边多问了一句。 “不是,奴婢之前随父亲来过好几次梁城,所以熟悉。”阿柳不紧不慢地回答,神色似乎也放松了许多,转头向唐黎介绍,“这个布坊很有名的!据说还有西域来的珍品,我爹就曾买到过……” “你爹是商人?”唐黎很自然地接了一句,目光却已看向了店内,丝毫没有注意到,阿柳瞬间清醒然后又转为黯然的目光。 “……恩。” 阿柳闷闷地应了一声,不愿多说,跟着唐黎走进了布坊。 抬脚跨入门扉的那一刹那,阿柳扯了扯唇角,自嘲一笑:若她的爹真是个商人,不涉足复杂官场的话,可能最后也不会落了个惨死的下场吧? 布坊里人员不多,气氛却是很热闹。 “把这几匹云锦都包起来!本少爷都要了!”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内涵的土豪少爷,正在老板跟前吆喝,而老板也是一副遇到金主似的点头哈腰模样。 “曹少爷,这里还有新来的江南丝绸,您看看怎么样?” “都要!本少爷要买最好的聘礼!” …… 果然是没什么内涵! 唐黎暗忖,摇了摇头收回目光,转身寻找阿柳,发现她正在布坊的某个角落,在安安静静地挑东西。那边的布不是一匹匹整齐放置的,而是胡乱地堆成一推,主要分蓝色、绿色两种颜色,像是……庸俗的大卖场! “你挑哪个?”对于布料,唐黎一窍不通。 “估计他们刚刚也都是挑的这堆。”阿柳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价钱正合适,“就是不知道他们都拿了哪种颜色?”既然是下人的服装,她想还是统一一点比较好! “这还不容易?伙计!”唐黎转身,正好有个伙计从旁边走过,她连忙招手叫他,“正好,问你个事……” “哎哟!”伙计轻蔑地瞟过来一眼,酸溜溜地哼了哼,阴阳怪气地出声,“买那种便宜货,有什么好问的?不打折不赊账!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走!” 狗眼看人低的一通话发表完,伙计转身就走。 “诶!”唐黎火了,脚一跺就要冲上去教训他,“你怎么说话的?” 阿柳连忙拉住她,低垂着头,小声劝阻她:“公主莫怪,他说的是奴婢,您别生气……”在外要隐藏身份,所以阿柳才尽量压低了声音叫她。 “可他狗眼看人低啊!” “公主……”阿柳死死地拉着她的衣袖,恳求得就差当场哭了。 唐黎无奈:有这个柔柔弱弱的阿柳在,今天这个架是肯定打不成了! “你这个脾气啊……”唐黎摇着头转回来,强咽下这口气,“在外太容易被欺负!” 阿柳笑笑,真心道谢:“多谢公主关心。” 唐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阿柳很快挑好了实惠的布料,伙计这才横了她们一眼,冷冷地催促:“去结账吧!” 阿柳点点头。 唐黎心里的那点怒火却再次被勾起来了,她推开阿柳径自走向伙计:“你去吧!我还有事!!” “公……小姐?”意识到伙计能听到她们讲话,她话到嘴边的那句“公主”,硬生生地改成了“小姐”。阿柳为难地朝伙计看了看,很怕惹是生非,“您有什么事啊?” “你去啊!”唐黎坚定地支开她,然后独自对着那个伙计,一字一句地咬牙,“我在这里——训!狗!”   ☆、【068】皇上关照 “我要在这里——训!狗!!” 阿柳欲言又止地看了唐黎一眼,终究还是垂下眼眸,拽紧了手里的布料,先去老板那边结账了。 伙计正拿着一块抹布在布匹上拍拍打打,看到唐黎朝他走过来,他淡淡地瞧了她一眼,便低头继续忙自己的。他在眼里,唐黎实在算不上什么金主——穿着普通、发饰普通、侍从普通……充其量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姐,没几个闲钱的! “喂!”被忽视的感觉让唐黎更加不爽,她猛地开口,同时一掌重重地拍在伙计旁边的那匹丝绸上。 “干什么?”伙计抬头,目光轻蔑,“你要买吗?” “呵……”唐黎轻笑。 狗眼看人低! 说他是狗,简直都是对狗的侮辱了! “你觉得……”强压下怒意,唐黎缓缓地扬唇浅笑,手里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布匹,声音平静而缓慢,像是在做某种引导,“我买得起吗?” 伙计呆呆地看着那匹布,很“实诚”地摇了摇头。 “看来你衡量人的眼光真的很有问题啊……”唐黎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朝着门外示意,“不如这样,你现在出去,遇到你觉得买不起这匹布的人,就跪下大喊一句‘恭喜发财’,怎么样?” “可……”听到唐黎这样的要求,伙计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残存的清醒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根本抵制不了身体被莫名控制住的现状,于是在他还没有完全弄清楚状况之前,他发现“自己”竟然重重地点头,然后一步步地朝屋外走去…… 老板正在忙着收钱算账伺候金主,当然是没工夫理会伙计的,他从门口走出去,老板也没发现。 唐黎在后面跟了几步,远远的,她看到伙计朝一个卖菜的大妈跪下,隐约挺大他大喊的声音“恭喜发财”……唐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人呐,还是自我优越感别太强的好……”喃喃地叹了一句,唐黎转身走回布坊。 在抬脚跨过门槛的时候,她才陡然想起一丝纰漏:伙计要磕到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或者他要磕几个人才会停下来?坏了!她刚刚催眠的时候,忘了设置撤销时限…… 不过,听到远处传来错愕后的哄堂大笑……唐黎不负责任地想:就这样吧!让伙计“保持状态”也挺好的! * 重回布坊。 唐黎想等阿柳一起离开,进去之后才发现,阿柳依旧握着那块绿布,安安静静地在那位富少爷后面“排队”。而前面那位脑满肠肥的富~二代,还在自我感觉良好的吹嘘—— “本少爷要娶的是梁城第一美女!东西当然都要用最好的!” “曹府这回肯定风光啊!小的听说,您这门亲事,还是皇上亲自关照的?”   ☆、【069】出了口恶气 “曹府这回肯定风光!小的还听说,您这门亲事,还是皇上亲自关照的?”老板忙着在一旁溜须拍马,“太有面子了!真是恭喜恭喜啊……” “那是!我爹清廉刚正,前段时间还弹劾了佞臣柳子渊,那可是大功一件,皇上自然更看中我爹!”那位曹少爷顿时更加得意了,说着说着,当场给了一锭碎银当赏钱。 站在不远处的唐黎唇角抽了抽,当场翻了个白眼:清廉? 真是笑话! 都拿着“赃款”四处挥霍了,还好意思自称清廉? 唐黎一脸的不屑加不耐,她哼了一声,无意中瞟了眼旁边的阿柳,却发现她的脸色微白,双手死死地拧着布料,眼底闪过明显的愤怒和恨意…… 脾气那么温婉的阿柳,也有生气的时候? 唐黎诧异了一秒,再看向那位喋喋不休的贵公子和老板,顿时“理解”了:脾气再好的人,排这么长时间的队,也是会心情不好的……她在这里站了十几秒就心情不好了! “老板!”想到这里,唐黎率先出声,拿了阿柳手上的布料上前,“这里先结账!” 老板明显不悦,抿了抿唇没有多说什么,慢吞吞地拿了尺子要量。 那位姓曹的少爷见状,倒是先不乐意了,拍了桌子转过身来:“诶诶诶!干嘛呢?先来后到懂不懂?本公子的东西还没挑完,你怎么就……” 话说到一半,他看到唐黎的模样,不由呆了呆—— 眼前的这个姑娘,穿得很普通,打扮得也很普通,但是近看之下,却好像比他即将迎娶的梁城第一美人还要好看……当然,这种呆愣和幻想,都只持续到唐黎继续开口之前。 “看什么看!”唐黎猛地一把拍上木桌,巨大的声响让对方倏地回神,幻想瞬间吓成泡影,“你这是在买东西吗?你这是在吹嘘你的闲钱和无知!” “你!”他被唐黎气着了,拧巴着手指指着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在梁城,谁敢对他怎么说过话? “姑娘你怎么说话的!”就连老板也要为富二代抱不平,睥睨而不屑地看着唐黎,“这位可是曹郡守的大公子,曹郡守可是朝廷的大功臣!你还不赶紧道歉?” 曹郡守?! 完全不认识。 唐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本想再讽刺几句,身后却突然传来清亮愤怒的女声—— “才不是!”一直沉默的阿柳终于爆发出声,恨恨地瞪着那个富家公子,眼底的怒意如此灼热明显,“不过是靠陷害忠良上位,算什么好官!” 陷害忠良?! 唐黎完全搞不清状况。 但是既然阿柳都这么说了,而且阿柳才是了解沧行“历史”的人,唐黎自然是选择站在她那一边,坚定地点了点头:“的确不是什么好官!” 老板的脸白了,估计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逆不道,而且堂而皇之辱骂官员的人。 曹少爷的脸绿了—— “你!你!”他气急败坏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扬手就想对站得比较近的阿柳动手,“放肆!你竟敢辱骂我爹!” “你想干什么?”唐黎急急地把阿柳往后一拉,护在自己身后,然后上前一步,恨恨瞪着那个曹少爷,“你要不要脸啊?竟然对女人动手?” 和她动手也就算了,反正她也不是斗不过,可居然冲着阿柳来……简直无耻! 阿柳那么柔柔弱弱的淑女模样,能挨得住他这一巴掌吗? “是你们出言不逊!”曹公子发怒,朝着周围环视了一圈,越发气急败坏,“人呢?本公子带来的人都到哪里去了?”那些家丁,早该过来替他动手了! “在后屋喝茶,小的……小的这就去叫人。” 老板点头哈腰的,连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阿柳,你先退后几步。”唐黎活动着十指,朝身后的阿柳小声交代,“我陪他玩玩。” * “清场”完毕,偌大的一个布坊大堂,就剩下唐黎和他两个人。 对付眼前这种脑满肠肥的猪脑袋,运用催眠术简直都是在浪费自己的智商,唐黎懒得和他用脑袋,单手操起老板丢在布料上的木尺,冷哼着朝曹公子靠近…… “你……”姓曹的当场傻眼了:真要打? 他慌乱地在周边寻找着,却找不到一样可以抵抗的武器,只能讪讪地往后缩,结结巴巴地出口威胁:“大胆刁民!我警告你!你今天要是敢……啊!” 话音未落,唐黎重重的一尺就已经甩在他的胳膊上,痛得他当场惨叫出声。 所谓的打架,唐黎没多少经验,但是常识还是有的—— 打架需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谁还傻乎乎地等对方发完狠话啊?当时是拿到武器就上去猛揍啊! “啊!” “救命!你住手!” “哎哟!哎哟!我知错了!” “……” 接下来的一分钟内,现场可谓是惨绝人寰,原本还算是风度翩翩的男人,此时被唐黎打得满身狼狈,最后彻底钻到了老板专用的那张桌子下面…… 至于他带来的那些随从嘛,估计是平时散漫惯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喝茶?这么久都没能赶过来……让唐黎揍得舒爽又尽兴! “出来!”这个战斗力几乎为零的男人,打不过干脆躲着不出来,唐黎怒气冲冲地拿着木尺抽桌子。 “不出来!”他动作狼狈地缩在桌子底下,声音却是中气十足,像是找到依靠,腰板也更硬了几分,“你这个刁民!我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公……小姐!”最后还是阿柳看不过去,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070】揍得干净利落   “公……小姐!”最后还是阿柳看不过去,挪步过来,小心翼翼地扯着唐黎的胳膊开了口,“还是算了吧?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曹家的人不认识她,但是这个梁城内可是有人认识她的,万一事情闹大了……那她苦心化名“阿柳”留在唐黎身边的计划,也就全部泡汤了。 “哼!” 唐黎不解气,扒拉着木桌子的边缘,又朝里面狠狠地踹了两脚,然后才拉着阿柳转身:“我们走!” “恩。”阿柳点点头,想要放下手里的布,却被唐黎叫住。 “你干嘛?这不是刚刚才挑的吗?” “这……”阿柳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朝着老板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那个地方却是空无一人,“老板都不在,估计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还是算了吧。” “那可不行!难道要还家布坊,把刚刚的都重复一次吗?”唐黎捡起那块布,胡乱地往阿柳怀里一塞,“就这样吧!今天不付钱了!反正打坏东西也都算的他的!” 说话的同时,她又追到桌子边,解气地往里踹了一脚,然后转身拉着阿柳离开。 整个过程潇洒利落,阿柳根本反应不过来…… *** 人潮熙攘的大街上,唐黎和阿柳徐徐而行——唐黎经过刚刚那一通拳脚发泄,此时心情愉悦,全身轻松;阿柳亦步亦趋地跟在唐黎身后,明显心有余悸,神不守舍。 拐过最为拥挤的闹市口,阿柳揪紧了手里的东西,像是终于做出某个决定,快步追上唐黎:“公主!” “恩?”唐黎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目光研究着路边艺人捏的泥人。 “其实刚刚在布坊里,奴婢……”齿尖重重地碾过下唇,阿柳犹犹豫豫地出声,衡量着应该如何解释刚才的失态?她是因为刚刚听到父亲被侮辱,才会忍无可忍…… 可是这要怎么向公主解释? “我明白的啦!”唐黎随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快速安慰,“换做是谁都会看他不爽的!” 说话的同时,她的目光盯得那泥人更紧一些,脑海中已经全部在琢磨:这个要多少钱?她能买这个回去吗?这个买回去以后要怎么带走?会不会路上弄坏呢?…… “不是这个原因,其实奴婢……”唐黎的爽朗,让阿柳忍不住想对她坦诚,可这回她的话才说到一半,远处突然传来喧哗声,同时能看到路边的摊子被人掀起的混乱动静—— “谁揍了我们家少爷?” “不想活了敢对我们家少爷动手!” “……” 来势汹汹的低喝,隐约传入唐黎的耳朵,她的双眸微微一眯:是那个富二·代的家丁吧?终于还是来了! “公主?”阿柳神色一慌,连忙抓住唐黎的衣袖。 “你先回去。”唐黎衡量了一下周边环境,快速做了决定。 这里属于人潮往来密集的要塞,那些家丁万一在这里动手,伤到无辜百姓什么的,就不好了!况且万一她在这里催眠了谁,这种“诡异现象”也不是人人能理解的…… 唐黎把阿柳推入附近的小巷:“你先回去,别泄露我的行踪啊!我一会儿就回来!” “公主?”阿柳扯着唐黎的衣服不肯放,满脸都是愧疚,“此事都是由奴婢而起的!现在怎能让公主一人犯险……” “你会打架吗?”唐黎受不了她的婆婆妈妈,不耐烦地打断。 阿柳一愣,实诚地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你不会打架,可是我会啊!”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把阿柳推到巷子里面,“你放心,我肯定会打赢了回来!你回客栈去……” 说完,转身就走,故意大幅度地朝后挥了挥手,让那些家丁发现她的存在。 * 那些家丁,很快就追着唐黎离开的方向走远了。 阿柳这才抱着布从小巷里走出来,眼眶微热。今天遇到的好多事情,让她对这个公主彻底改观——她不知道青岚的女子都是怎么样的?但是唐黎,她和沧行国的这些达官贵女都完全相反…… 她真诚、勇敢、爽朗……让阿柳从心底里喜欢她。 不知道公主能不能打赢这些人回来? 如果她回来了,她决定把自己的秘密都告诉她…… ** 客栈。 南宫绝在一个时辰后,才重新折回三楼去催。房门依旧紧闭着,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刚刚还隐约可见的腾腾热气,此时已经完全消散了…… 热水肯定都已经凉了! 她总不至于还在沐浴吧? “唐黎!” “唐黎!” 重重地在房门上拍了几下,里面依旧没有传出任何回应,南宫绝不禁有些火大,不耐地扬声催促:“本王说了今天还有事要出去!你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莫非又是睡着了? 她可真够行的! 南宫绝的俊脸微沉,等了几秒依旧不见里面有动静,终于忍无可忍地扬手推门,打算硬闯进去…… “王爷!” 手指刚碰上木门,身后突然有人突然喊出来。   ☆、【071】看着面熟 “王爷!”手指刚碰上木门,突然有人在身后喊住他。 于是闯门的动作不由一停,南宫绝收手,长指不动声色地放回身侧,神色疏淡地转身看过去——是侍卫首领,身后还跟着个神色恭敬的中年男人。 “这是曹郡守府上的人,特来邀请王爷和公主的!”守卫首领介绍,而他身侧的人也是连连点头附和。 曹郡守会知道他们在这儿,南宫绝并没有太大的意外——毕竟他招来了那么多丫鬟小厮,又将整个客栈包下,这样的手笔和动静,统领这方的曹郡守想不知道都难!今天一早他就客客气气地来拜访过了,并邀王爷和公主“光临寒舍一聚”…… 只是,唐黎磨磨唧唧到现在,他都没来得及跟她说起。 “见过王爷!”曹郡守府上的人很是客气,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我家郡守等了许久不见王爷和公主,特派小的来迎接,马上已经在外面候着了,不知王爷和公主……” 说话的同时,他面色为难地朝房间看了一眼,等着南宫绝的答案。 “本王这就来。”南宫绝转身率先走了出去,对于唐黎紧闭的房门,他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公主身体有不适,今日就让她留在房间里休息好了。” 毕竟,当着曹郡守人的面闯门……传出去影响不好! 南宫绝只能作罢。 ** “身体不适?”曹家的内院中,曹郡守曹潜听到下属的汇报,拧着眉头思索了半晌,依旧是将信将疑,继续发问,“那你可见着公主本人了?” 曹潜心里担心着:传闻公主在路上遇刺,那现在的“身体不适”究竟是不适到什么程度呢?可千万不要受伤奄奄一息,要是公主死在他的地界上,他可脱不了干系…… “没见着,连公主的声音都没听到。”下属很实诚地摇头,如实汇报,“三王爷没让属下靠近,只有他跟着属下回来的,如今都已经到前厅了。” “我这就去迎三王爷。”曹潜蹙了蹙眉,快速地开始交代,各种细节一点都马虎不得,“你马上让府里的大夫去客栈一趟,亲自给公主看看,表示一下我的关心。” 他总要知道,现在公主的情况是好是坏? “是!” 下属领命退下了,曹潜整了整外袍,才走向前厅。 阿柳回来的时候,客栈里的人所剩无几。 南宫绝的那些侍卫,都被他带去郡守府上了;昨日新招来的那些丫鬟小厮,只剩了没几个在下人房里,做些缝缝补补的针线活……阿柳奔了一圈,连个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怎么办? 公主可还被晾在外面呢! 那个人的家丁们都那么凶狠,公主能顺利脱身么? 阿柳越想越着急,心里懊悔着刚刚还不如跟着公主,和他们那些人拼了算了!公主护着她帮她出头让她先走,她竟然不讲义气地真把公主丢下了…… 咬了咬牙,阿柳想要再出去,客栈门口却传来威严傲慢的声音—— “我们是曹府的人,来看公主的!” “小二,带路!” 阿柳急急地侧身,躲入木柱子的后面。她想起唐黎先前的交代,不能让人知道她在外的消息,心中更是一急,抢在来人之前,便快速地小跑上楼,躲入唐黎的房间里…… “公主,小的是曹府的管家。听闻您身体不适,我家郡守担忧公主,特意让我带了府上最好的大夫过来,还请公主开门,容大夫替公主诊治。” “公主?” “公主,我家郡守一片好意,您就连见都不见吗?” “公主,久闻青岚也算礼仪之邦,您这……” 一句比一句傲慢。 管家站在门口,带着官腔的话说了不下三遍,房门才“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 阿柳深吸了口气,装出盛气凌人的模样,瞪着管家冷喝:“本宫不舒服需要静养,你吵什么?郡守大人一片好意,却是派了你这种不懂事的管家过来?” “公主息怒!”本听说公主粗俗无知,管家才敢这样说话,没想到一开门就被这样斥责,管家吓得连忙谢罪。 看来传言不真啊! 据说这位公主生长乡野,对贵族礼教所知甚少,可是眼前这位,气质傲然,说话威严十足……哪里有乡野粗鄙的影子?分明是出身贵族的风范! “小的口拙,公主别生气!”管家再开口,已明显谦卑,小心翼翼地请示,“这位是府上医术最好的梁大夫,还请公主念在郡守一片关心的份上,让……” “本宫身体不适,是你随随便便拉个大夫过来就能瞧的吗?你家郡守还真是考虑周详!呵!” 说话的同时,阿柳大力甩门,“碰”地一声把木门关上,让管家碰了一鼻子灰。 “公主”骄傲刁钻,倒是没让管家对她的身份产生半点怀疑,他尴尬地在门口站了半晌,只能带着梁大夫重新离开,不阴不阳地感叹着:“看这态度,那有点身体不适的病样子?这青岚国的公主,还真不好伺候……” 梁大夫没答话,他抚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表情若有所思。 “梁大夫,你说是吧?”管家抱怨了一通,想要征询梁大夫的意见。 梁大夫却拧着眉,似自言自语地低喃:“老夫总觉得,这位公主看起来很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是这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她是哪家的……” “你老糊涂了吧?”话音未落,便被管家朗笑着打断,“她是青岚公主,这辈子都没来过沧行,你上哪儿见过?越老越眼花……”   ☆、【072】重遇南宫泽 管家和梁大夫嘟囔着,渐行渐远。 阿柳没听到他们的议论,靠在门上,心有余悸地低喘:总算把他们骗过去了!想必以后不用见到他们,所以让他们误以为她是公主也无妨…… 好在当初为了“调包”,她也学过一阵子公主该有的腔调,要不然……今天恐怕还真装不出睥睨众人的气势。 好了! 假公主装完,她要去找真公主。 *** 同一时间,郊外。 唐黎正看着眼前的混乱,一片悠哉——刚刚那几个气势汹汹要揍她的家丁,此时已被她“分派”成了两组,规定不准用武器,徒手打得鼻青脸肿。 而唐黎唯恐天下不乱似的,还在一旁帮腔:“人家揍你一拳呢,你就要揍两拳回去!脸长得好看的呢,就要专门打脸……” 于是人群中越发惨叫连连。 唐黎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往往意志不坚定的人呢,更容易被催眠!对付这些几乎没什么意志的人,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让他们打到明天也是轻而易举的…… 可他们没打累,唐黎倒是看累了。 她往旁边踱了几步,找了棵有粗枝丫的果树,索性爬到树上,啃着野果观“战况”——都是没什么身手的家丁,老实说,还真没什么看点…… “停!” 她在看腻了之后突然出声,那几个互殴的家丁全部应声而停,目光呆滞地看向她。 “给我说说,你们那个没品位没涵养的少爷,究竟是什么来头?”唐黎坐在树枝上,晃动着脚丫,顺带抛着掌心的野果,“有什么特殊背景吗?” “我家少爷名叫曹正扬,是曹潜郡守唯一的儿子,老爷是老来得子,从小就很疼爱少爷……” “够了!”对于这种千篇一律的家族史,唐黎没有任何兴趣,她只想知道幕后的贪官是谁?然后再追问一句,“是你们少爷让你们追来揍我的?” “不是,少爷躲在桌子底下,小的们看不过去,才追出来的……” 被催眠的人就是诚实,当即把真相都招了。 “哦。”唐黎不咸不淡地点头应了声,惋惜地看了看目光呆滞、鼻青脸肿的众人,清了清嗓子缓缓出声,“那什么……你们可以继续打了。” 本来还想着放过他们,下次碰到那个叫曹正扬的,再狠揍一通…… 但是考虑到“冤有头债有主”,而且这帮家丁是“主动追过来”的……她不让他们再互殴一会儿,怎么对得起他们积极的灵魂?怎么对得起他们闲得没处用的力气? 于是,人群又陷入了混乱和惨叫之中…… *** 远处,正有两人两马朝她的方向靠近。 两匹都是进贡来的汗血宝马,脚力惊人,一夜间便快速从京城奔到梁城。马上的两人虽是彻夜未眠,却也是英姿不减,为首的那一个,更是气质卓然。 “皇上,属下去找个落脚的地方,您先休息一会儿吧?”看着南宫泽眼下明显的黑眼圈,朔风于心不忍。 昨夜他赶回宫中,连夜求见,汇报了在梁城看到唐黎的消息。没想到南宫泽当即翻身而起,连朝廷上的事都来不及安排,便连夜赶来梁城…… 他要见她! 朔风从未见过南宫泽如此迫切的模样! “也好,你先进城,先做好安排,务必不要让人知道朕来了梁城!”南宫泽蹙眉点头,快速地吩咐,“朕在这里等你!安排完了回来复命!” 他身为一朝天子,已不能像过去一样随心离开京城,否则朝廷免不了要一番动荡! 但是为了找到她,亲自接她回去……这个险他甘愿冒! “是!” 朔风点头,快速策马而去。 南宫泽为掩人耳目,也是掉转马头,离开人员往来的主道,侧身闪入旁边的树林里…… * “好了!够了!”实在看不下去互殴的场面,唐黎兴致缺缺地喊停,挥了挥手斥退众人,“现在你们都回去睡一觉,睡醒了呢,就都忘了……” 轻而易举地让众人离开,她抬头看了眼天色,琢磨着:她也该回去了! 再不回去,阿柳该担心了吧? 哦!对了! 再不回去,南宫绝该暴跳如雷了吧?恐怕现在回去,南宫绝就已经很暴躁了…… 唐黎头疼地揉了揉头发,眼角的余光瞥见树枝上的野果,当即灵机一动:不如索性晚点回去,再摘几个野果哄哄他?上次在马车里,他也抢了她的果子来吃的,应该也喜欢这种野果…… 他“大人有大量”,看到果子说不定就不会发飙了! 于是,唐黎天真地把南宫绝归类为“很好哄的小动物”,当即奋力地往树的更高处爬,她小心翼翼地踩着高处的枝丫,去采摘更鲜美的果子…… 果子很快采了一大堆,包在衣服里厚厚的一包。 唐黎心满意足地掂了一下,打算反身撤退,往底下一看却当场傻眼了——她怎么爬这么高来了?!刚刚只注意果子,根本没注意看地下!这种高度…… 她根本不敢下去啊!!! 唐黎抱着树干欲哭无泪,正思忖着掉下去可能会断手还是断脚的血腥问题时,隐约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她面色一喜,连忙转向声源——果然有个骑马的人正朝她的方向靠近,他低着头,似在马上若有所思…… 唐黎在这一瞬间听到了心底欢呼的声音:救星啊! “喂!”她当即大声朝着底下的人喊出来,“这位大侠……看一下这里!” 南宫泽蹙眉,本能地抬头看向声源—— 隔着错综层叠的枝叶,他看到了她的模样……那一瞬间,南宫泽愣在当场,喜得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073】我很喜欢! “喂!”唐黎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单手抱紧了树干,朝着底下大喊出声,怕自己隐匿在枝叶里,她还拼命挥舞着胳膊,“这位……大侠!!麻烦看一下这里!” 南宫泽正蹙着眉想事情,听到唐黎的呼喊,他本能地抬头看向声源—— 只需一眼,他整个人都僵在马上。 隔着错综层叠的枝叶,他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小脸。她单手抱着枝干朝他挥手,脸上的笑靥如此明媚、活力……记忆和现实瞬间重叠,她的一颦一笑都勾动着他的心弦。 小黎…… 他的小黎…… 终于找到了! “诶!”见南宫泽发愣,唐黎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她尴尬地咧嘴冲他笑笑,指了指自己身处的高度示意,“我……我下不来了,你能帮帮忙吗?”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会武功的吧? 哪怕是三脚猫的轻功也行啊!救人如救火呢! 唐黎在心中祈祷,底下的南宫泽却只是愣愣地仰头看着她,没有丝毫的反应,看得唐黎的心都跟着凉了——他不会是恰好……也不懂轻功什么的吧? 而此时的南宫泽,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应,只能品尝着心底溢出的那一阵阵酸涩:一模一样!她还是和一年前一模一样! ——‘南宫泽,看我挂树上好玩吗?’ ‘小黎,你跳下来啊!’ ‘我不跳!!’ ‘我接着你呢,怕什么?’ …… 一年之前,他也曾带她飞身上过高处,故意将她留在无法自己下来的地方逗她,等到她实在急了,就在树下张开手臂,等着她跳下来接着…… 此时,“挂”在枝丫上的唐黎撇了撇嘴,在心中暗忖:底下这位茫然又呆愣的模样……看来是真的帮不上忙吧?算了,她只能自己拼了!不过有个人在也好,万一她摔下去了,好歹还有人叫大夫…… 她悻悻地转身面向树干,双手抱着那粗粝的枝干,脚下凭着感觉寻找踩踏的地方,一点点地往下蹭。 能不能顺利下去? 全靠运气了啊! 唐黎闭了闭眼,为自己加油鼓劲的同时,也忍不住暗自嘀咕:要是南宫绝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能轻而易举地把她拎下去,大不了就是多一顿臭骂…… 如此想着,这么一分心,唐黎的脚下不由一滑,身形不稳地往旁边侧了侧,眼看着就要掉下。 “小心!” 她脚下打滑的那一瞬,南宫泽便不由低呼出声,猛地从回忆中惊醒。他想也没想地提气飞身而上,站在离她最近的枝干上,长臂一伸便揽住了她,然后纵身跃下。 轻功熟稔地稳稳落地,唐黎踉跄了一下险险站稳,侧脸不小心贴上了南宫泽的胸膛—— 她慌了一下,本能地推阻开他的胸膛最后一步,秀眉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熟悉感! 在刚刚贴近他的那一秒钟内,她闻到他衣服上清淡的熏香味道,总有一种莫名其妙地熟悉,而且闻在鼻翼间,胸腔中却又有一种无法名状的……难过。 很难过。 *** “没……没摔到你吧?”良久的沉默之后,还是南宫泽率先开口,因为紧张,连说话都有些结巴。虽已踏上傲视天下的位置,但在唐黎面前,他依旧无措得像个孩子…… 真的好熟悉! 令人很难过的那种熟悉! 唐黎紧锁着眉,根本没听南宫泽在说什么,她顿了一会儿猛然转身,本能地想要离开,离开这个给她奇怪感觉的男人。 “你去哪儿?”几乎在她抬脚的下一秒,南宫泽便急急地喊出来。 他这一喊,才让唐黎猛地回神。 对了! 她还没有好好谢谢他呢!要不是他,刚刚就摔惨了…… 甩开脑海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思绪,唐黎回身,灿然地冲他微笑:“刚刚谢谢你啊!恩,那个,要不……我请你吃个果子?”找不到回报的东西,眼角的余光正好瞥见采的那包野果,唐黎面色一喜,立马从里面拿了一个递过去。 南宫泽呆了呆,没有接。 他曾考虑过无数种万一唐黎还活着,万一他们还有机会相见的场景——她可能会恨他、怨他,更可能会当场提剑杀了他……但是从没想过这种情况!她竟递了个果子问他要不要吃? “你不喜欢吃这种啊?”见他不接,唐黎尴尬地笑笑,作势就要收回,“都是一些不值钱的野果,你当然……”看不上了! 只是这回话音未落,南宫泽已然身后,将那颗野果夺了过去。连擦都没有顾得上擦一下,他直接将那颗野果丢入口中,狼吞虎咽地一顿嚼…… “喜欢!喜欢吃这种!”南宫泽边吃边回答,分不清是高兴还是酸涩,他情绪复杂下的俊脸有些“扭曲”,“朕……真的很好吃!我很喜欢!” 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改了口。 一年前他“牺牲”她一次,通过不择手段的方式夺取了皇位……他相信皇权一定会是阻碍两人和好的关键,所以在唐黎面前,南宫泽克制着不用一句自称。 “那就好……”看他吃得那么狼吞虎咽的狼狈相,唐黎不由失笑,“刚刚谢谢你了!对了,再给你两颗吧!” 又拿了两颗野果往他手里一塞,唐黎道完了谢正想离开,南宫泽却因为她的微笑,抢先问出来—— “你不生我的气了?” “啊?!” 唐黎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维。   ☆、【074】这里交给我 “啊?!” 唐黎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维。 生气?! 她为什么要生气?她又该生什么气?他们两个根本就不认识啊,扯什么生气一说? “没有啊……”唐黎茫然地摇了摇头,看着面前这个人一脸坚定的模样,她干笑了两声,然后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就在那里!”话未说完,远处传来一声怒喝。 唐黎蹙眉转向声源—— 是在布坊遇到的那个富少爷!他带着新的一批家丁,正气势汹汹地朝她所在的方向走过来,而且这次每个人手里都带着一根木棍,完全是打架集团升级版。 “靠……还有完没完了!”唐黎不耐地嘀咕出声,当即注意力都被转移了过去,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催眠是需要有条件的:要么眼神接触,要么通过物体、或者药物。刚刚那帮低端打架团伙,她还是能全部控制的,但是这批走上来就开打的,她不禁觉得悬得慌…… 拼了? 只能拼了! 唐黎敛眉,正打算撩起袖子往前冲的时候,旁边的男人却陡然伸手往她面前一拦,高大的身形也挡在了她的前面,声音低凉而稳重:“你退后,这里交给我。” 哇! 果然是大侠光环啊! “你能打得过?”开溜之前,唐黎出于人道主义关切了一句。 “恩。” “交给你了!”唐黎立马拍了拍他的肩膀,嬉皮笑脸地把这堆人都丢给了他,“打不过就逃啊,只要把他们打到分散开来,他们追上我也没事啊……” 各个击破什么的,她最有信心了! 说完,不等南宫泽有所反应,唐黎快速地闪身进了旁边的树林。 而这边,鼻青脸肿的曹大公子,还在和这些家丁嘀咕—— “公子,这个人又是谁?”下属小声地凑上去,面色有些担忧,“刚刚派来的那些人,回去的时候都被打得那么惨,精神都怪怪的,不会就是这个人干的吧?” 他怕死的! 不想步刚刚那些人的后尘…… “哼!他们肯定是一伙的!”曹正扬冷哼,捂着自己被打青了的侧脸,手指直指南宫泽,“你们都给我上!把这帮刁民都给我抓起来,到时候斩了!” 南宫泽眯了眯眼:刁民? “愣什么?快动手!”曹正扬一声令下,挥舞着棍子的人当即全朝着南宫泽的方向冲去。曹正扬原本想着“以多欺少,胜负已定”的战况,但是没想到,他手下的这些人,根本不是南宫泽的对手…… 连混战都算不上! 曹正扬带来的那些人,甚至无法碰上南宫泽的衣袍,便被他整个地横扫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南宫泽出手想来狠戾,更何况……他们刚刚要对付的人还是他的小黎! “你们……你们先顶着!”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曹正扬慌了。 他高呼一声,脚步踉跄着就要往回跑,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南宫泽已然追上他,身体稳稳地落在他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来头?” 说话的同时,长臂猛地出手,五指紧紧地掐住他的咽喉。 他只需稍稍用一点力,曹正扬的脖子就会被他当场掐断……这点,南宫泽很确定,曹正扬自然也能从他的臂力上感觉到。 “我……我爹是曹潜,你别乱来,小心……小心朝廷通缉你!”曹正扬的脸色都已经被他吓到青白,连句威胁也喊得磕磕巴巴,毫无说服力。 通缉? 南宫泽轻笑着哼了哼,目光陡然转冷,掐住他脖子的五指更用力一分:“那你追她做什么?” 曹潜的事,他会慢慢管;但是唐黎的事,一刻都耽误不得。 “她……她在布坊里打我……”他艰难地开口,因为缺氧,一张脸已经憋得一片绯红。而他脸上青青紫紫的伤口,成了唐黎打人的最有利证据。 南宫泽冷冷一笑,目光扫过他一脸唐黎的杰作,因为这个才暂放他一条生路:“应该的!滚!” 唐黎就是这个个性,他了解。 以前他还曾劝过她克制脾气,但是现在—— 别说是打人,就是她想杀人,他都会悉数奉陪! 曹正扬被他吼得抖了抖肩膀,半句话都不敢多说,立马带着脚力快的那几个家庭,快速地转身开溜了。现场“清理”完毕,南宫泽才拍了拍微脏的袖口,转身去找唐黎。 没有人…… 他明明只是让她退后的,但是这里却空无一人! “小黎?” “小黎!” 喊了几声仍旧没有得到回应,南宫泽不由开始急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失而复得又再失……她去哪儿了?他刚刚才找到了她,却感觉像是又把她弄丢了…… “小黎?” 他在就近的树林中不顾形象地疯找,直到朔风办完了事折回,诧异地拦住脸色苍白的他:“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南宫泽望着这片空无一人的树林,表情颓然又落寞,良久才喃喃地发出自己的声音—— “我见到小黎了。”他低头,张开五指,掌心静静地躺着一刻新鲜的野果果核,这是唐黎给他的那颗。于是,南宫泽才坚定地判断出声:“而且不是幻觉。” 他找到小黎了—— 她还活着! 她正在梁城。 “我们进梁城。”五指重新合上,他紧紧地握拳,做出了这个决定。 *** 而在南宫泽在树林中狂奔寻找时,唐黎已经潇洒自若地开溜出去很远了!   ☆、【075】别妄想替代她 两人两马,徐徐步入梁城。 没有赶路时候的迫切和慌乱,南宫泽始终都是沉默地拧着眉,若有所思。他见到唐黎了,这点毋庸置疑,让他有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但是唐黎的反应,让他完全不明白—— 她不恨他吗? 她难道不怨他吗? 为什么她能做到和以前一样,笑着对他?而且什么都不问……她刚刚又什么要偷偷离开? 这些,南宫泽通通想不明白。 “皇上。”朔风压低了声音汇报,“属下在城西包下了一个客栈,那边很安静,不会有任何人发现您来了梁城。”这样,能省去很多场面上拜会的麻烦。 南宫泽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并没有答话。 “另外,日前我们派出去的刺客,传回的消息有误……公主并没有死。”朔风拧着眉,不禁觉得这件事棘手,“而且听闻因为那次刺杀,曹郡守也发现了他们的身份,今日正接到府上会面……” 这样一来,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曹郡守的势力在梁城并不小,他肯定会出面保护,从中作梗,他们再派人暗杀,就会麻烦很多,而且容易暴露…… “那就不杀了。”南宫泽的回答很快,须臾之间便做出了决定,“找人暗中盯着那个青岚公主,只要找出一丁点错,朕可以借此拒绝娶她。” “要放弃这次联姻?”朔风诧异。 毕竟—— 公主意外死亡是一回事:责任属于意外,谁也不好细究; 皇上主动拒绝却是另外一回事:青岚到时候借题发挥,出兵来犯,怎么办? “谁说放弃这次联姻了?”南宫泽冷冷地哼了哼,轻笑出声,“只要公主品行有污,朕在朝廷里,随便找个王公贵族赐婚,都是抬举她!朕早该这么想到的!” 虽然手段卑劣,但却是最好的办法。 “这种事情都可以放在一边,目前最重要的,是替我找到小黎。”话锋一转,这才是南宫泽真正关心的事情,他勒紧了缰绳,加速前往城西客栈,口中喃喃而出,“朕只要她一个……” 其他人—— 哪怕再无辜,只要妄想替代她,就得下地狱。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梁城,唐黎的方向感实在不怎么好用。她在路上折腾了许久,走错了好几条路,唐黎才终于找到客栈的方向,快步返回…… 天色渐暗,路上的行人少了大半,沿途摆摊的小贩也早已收摊回家。 唐黎抱紧了怀中的果子赶路,突然被一声带着哭腔的女声叫住:“公主!” 她一愣,反射性地环视四周,确定没有闲杂人等听到,才转头看向声源——阿柳正站在五步之遥,手里还拿着跟细长的木棍,看着她抽泣出声。 “阿柳?”她走上去,满脸纳闷,“这是怎么啦?” “我……奴婢找了你好久……”唐黎这么一问,阿柳的眼泪掉得更多了,把刚刚的担忧和愧疚都发泄了出来,“奴婢以为您出事了……可是我找不到别人来帮忙,也找不到您……” 她握着木棍的虎口微微渗着血丝,可见这一路她抓得那么紧,手都被木头上的倒刺扎伤。 “我没事,打架我很在行的。”唐黎嘻嘻哈哈地想安慰她几句,但是看阿柳哭得真切,忍不住心软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没事的……” 多久了? 有多久没人这么真切地关心过她了? 这一年多来,除了阿木,所有靠近她的人,都带着功利的目的。在很多人眼里,她就是“公主”,就是用来“和亲的工具”,礼貌有、尊重有,但是从没有真正的关心…… 这个才认识一天的阿柳……谢谢。 “公主您是为了奴婢才惹上那群人的,您要是出什么事……”阿柳抽噎着,“都怪奴婢当时……” “好了好了!别一口一个奴婢公主的了!让人听见了多丢人?”唐黎出声打断,故作轻松地扯开话题,“在外叫我唐黎就好,我们自然点!你别自责啦,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我很会打架的,担心纯属多余……” 一路走回去,她一直嘀嘀咕咕地在说。 阿柳跟在后面,抹着眼角的泪痕,静静地听着——刚刚哭的时候,她还有几分是怕唐黎出事,自己没法见到皇上而伤心……但是如今,她看着唐黎的背影,突然就觉得…… 这个人,真的值得她忠心! 也许有一天,她也会有勇气,对公主说出关于自己的一切! “南宫绝呢?”走到客栈门口时,唐黎的步伐停了停,面色有些犹豫,脚尖在门口的青石板上蹭来蹭去,“你有没有看到他的大发雷霆?我好像放了他一天的鸽子……” 南宫绝不会愤怒到想揍她的吧? 不过从中午耍到他现在,时间也是够长的了…… “对了!”阿柳这才记得某个小小的插曲,连忙把南宫绝的去向,以及自己假冒公主打发曹府的人的事,一并全说了,最后低下头道歉,“公主您息怒,当时情况紧急,奴婢才假扮是您……” 唐黎没答话。 阿柳等了许久,才忐忑不安地抬头,发现唐黎正在自言自语地嘀咕:“曹府……曹府想要来请我是什么意思?”接触到阿柳的目光,她才倏地回神,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予正向的肯定:“假扮我?干得漂亮!” 假扮成她来打发,省了她不少麻烦! “呃……”阿柳微愣,停顿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出来,“那您还要去曹府吗?”   ☆、【076】你感兴趣? “恩?”唐黎疑惑,纳闷地转向阿柳,“我去曹府干什么?” “刚刚毕竟是我假扮的……”阿柳欲言又止,衡量分析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出声,“趁现在去曹府说个清楚也好,在梁城呆着,总会和曹郡守见面的!” 唐黎点点头,脸上并无太大的情绪波动。 见面就见面啊! 能怎么样? 如此想着,她抬脚就要往自己的房间内走,阿柳却着急地追上来:“那他下次来的时候,万一认错人了……” “很简单啊!”唐黎打断她,笑嘻嘻地拍下阿柳的肩膀,“下次他们要是再有人来,你就直接顶替我!说什么都行,只能能打发他们走就好!” 唐黎的想法很简单—— 阿柳知书达理的,又熟通各种规矩,“当”公主绝对是比她靠谱多了!所以以后对付这种官僚小角色,就直接派阿柳上;要是碰上南宫泽那种想杀她的狠角色,她就亲自上…… 恩,计划很完美。 “公主……”阿柳望着唐黎的背影,在原地僵了好半晌,紧紧咬着下唇,始终没说一句话。 她没想到,唐黎竟然轻而易举地给了她这样的任务!她不知道该感激,还是该说唐黎大意?她愿意假扮,只要有朝一日能见到皇上,能得到皇上的垂怜,替她洗刷冤屈…… *** 唐黎在房中休息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 阿柳被她叫出去休息,此时房间和楼梯处都只有她一个人。唐黎从房门慢吞吞地溜达出去,一路走到南宫绝的房间前,抬手轻轻拍了两下:“南宫绝?” 屋中没有人声,房间里的蜡烛也没有亮。 看来是还没有回来。 唐黎失望地叹了口气,又慢吞吞地踱步折回房间。眼角的余光瞥见放在桌上的野果时,她的眼睛一亮:对了,想好了这个要给南宫绝的,差点忘了! 虽然没有其他服侍的丫鬟,但唐黎也不在乎——她自力更生地去后院打了水,又亲自洗了果子,把这些鲜嫩欲滴的野果一个个整齐地摆在果盘里,然后端去他的房间…… 路上,正好碰上聒噪的小二。 客栈里的人都是知道他们身份的,这位小二也不例外,只是他似乎对“联姻双方”搞不太清楚——行礼请了安以后,他脱口而出地就是一句:“公主您这是要去王爷房里?您对王爷真是温柔体贴!” “温柔体贴?”唐黎琢磨着这个词:这种形容基本和她不沾边。 “可不是!瞧这水果放的,满满的都是心意!您呀,和王爷感情真好,这段联姻真是个佳话……”小二一口气说完,朝着唐黎挤眉弄眼的,几乎要把唐黎说傻了。 满满的都是心意? 感情真好? 呸! 这明明是怕他大发雷霆,才给他送的讨好“礼物”好不好!! 唐黎气闷地朝手里的果盘看了一眼,终究是怒气冲冲地闯进南宫绝的房间,然后“碰”地一声大力把果盘放在桌上,最后再……把野果放放乱! 还满满的都是心意? 看着乱糟糟的,还怎么心意…… ** 从南宫绝的房间折回,不巧又是碰到刚才的那位小二。 他正去楼上的房间添了水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长柄的水壶,看到唐黎,他连忙点头哈腰地打招呼,再侧身让开。动作相当恭敬,眼睛里却是燃烧着八卦—— “你!”唐黎被他看得有些恼火。 但是又无法发作! “公主有何吩咐?”小二见她的视线转过来,腰立马又弯下了几分。 唐黎瞥了一眼他手里还冒着烟的水壶,凉凉地开口:“正好你闲着,这样好了……你给我去挑一桶热水来,我要沐浴!半柱香内挑好了,会重重有赏!”赏钱记在王爷账上! 当然,后半句这么残酷,还是等他挑完水再告诉他吧…… “诶!是!小的这就去!” 听到“重重有赏”这四个字,小二的眼睛一亮,立马赶着去争分夺秒,顿时把所有的八卦都抛到一边…… 水很快就准备好了,唐黎对小二打击了一番,便直接打发了他离开。 她准备洗澡,阿柳回房休息去了,唐黎也没打算再叫她。她带上了门进房间,觉得门闩不是太结实,于是又弯弯扭扭地写下“请勿打扰”的四个字贴在门上…… 完美! 这下不必担心有人打扰,她可以放心洗澡了! “碰!”一声甩门,唐黎潇洒地关上了门,却没有注意到,贴在门上的那张纸条,因为门扉的碰撞,立马就跳了下来,静静地落在了墙角的某处…… 曹府。 觥筹交错,晚宴也接近尾声。整个过程,几乎都是曹潜一个人在说,南宫绝只是不动声色地听着,偶尔点点头,或者淡淡地扫过去一眼,也让人分辨不清他的态度…… 曹潜讨好的话都说尽了,才清了清嗓子,切入正题:“不知王爷准备何时动身去京城呢?” 南宫绝目光一凉,视线从他脸上扫过。 曹潜立马打了个寒噤加:他是想讨好王爷公主,不想以后说起来,在他的地界上受了怠慢……这可是会影响他的仕途的!而且管家早就回来回话:公主刁蛮火爆,不好搞定。 他能讨好的,也必须讨好的,也就只有南宫绝了! “怎么?”南宫绝沉默了几秒,才慢条斯理地反问,手指把玩着玉瓷色的杯盏,“曹大人对本王的行程感兴趣?”   ☆、【077】同一个理由用不腻? “怎么?”南宫绝沉默了数秒,眼看着曹潜眼底的忐忑更甚,他清浅地笑了笑,才慢条斯理地反问,“曹大人似乎……对本王的行程很感兴趣?” 他修长的指节把玩着玉色的杯沿,漫不经心的动作,让人猜不透他的深意。 “下官不敢!”意识到自己说话僭越了,曹潜连忙赔不是,急急解释,“下官听闻王爷一路低调,是想着回京的路上,为王爷预备车马,这样也不至于委屈了公主的身份。” 合情合理的一番话,带着浓重的讨好意味。 南宫绝淡然一笑,不说“需要”,也不说“不需要”,就这样不清不楚地悬着,让曹潜一头雾水地自己思考。而他自己的思绪,早已飘飞了出去—— 唐黎不想嫁给南宫泽,他知道; 南宫泽想杀唐黎,他也知道; 他要想帮唐黎,让她全身而退,势必是个大工程…… 暂时他还没有解决的头绪,所以只能权且在梁城住着。但是他很清楚,不管最后如何解决,都不能让曹潜的人手参插~进~来……越少的人认识唐黎,她退出的机会才会越大! “咳……”曹潜等了许久,也得不到南宫绝肯定的回应,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试图扯开话题,关切地询问,“今天听闻公主身体不适,不知具体情况如何?” 说话的同时,曹潜放在桌下的双手,不动声色地在衣袍上擦着细汗。 这样的晚宴让他压力极大,虽说南宫绝只是沧行国的三王爷,但是他的气场和难以捉摸的态度,让他不禁觉得……这比上京面圣更令人紧张!! “无妨。”这回南宫绝倒是很爽快地回答了,他的视线停留在远方的某个点,脑海中不由浮现唐黎折腾闹腾的身影,凉凉地补充,“死不了……” “呃?” 这种不阴不阳的回答方式,又是让曹潜狠狠一怔。 气氛正向压抑的白热化进行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音。南宫绝皱了皱眉,曹潜更是脸色难看地把视线投过去,示意管家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很快折回,脸色为难地回应:“是少爷回来了。” 但是曹潜显然没注意到管家脸上的为难,听到曹正扬回来,他理所当然地就觉得该给他见见世面,于是大掌一挥,豪气命令:“叫他过来,拜见一下三王爷!” “这……是。”管家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退下了。 当着王爷的面,老爷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去请少爷! 只是少爷那脸啊…… 都被打得那么肿了…… “刚那声音是犬子曹正扬。”管家退下,曹潜便立马转向南宫绝,殷勤地解释并介绍,“这孩子终日在外面跑,下官想着,让他多了解一些世态民情也好……” 说话间,脚步声渐近。 曹潜转向来人,声音高了几度,中气十足地命令:“正扬,来见过王爷!” 来人步伐踉跄地走入烛火之下,脸上的青紫痕迹立马都在光影下显露无疑,曹潜看到儿子被打成这样,愣了一秒倏地站起,连礼仪都顾不上了:“怎么回事?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南宫绝眯了眯眼,看着这位少爷鼻青脸肿的模样,嘴角轻不可见地勾了勾。 这种人,一看,就是没多少脑子的货色! “是一个刁民!”南宫绝本来对他毫无兴趣,但是他接下去的形容和抱怨却让他俊眉微敛,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某个人的影像,“……她在布坊的时候就对我动手了,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刁民?说话的口气一点都不像是个淑女,还穿着普通丝柔做的衣服……” 曹正扬一口一个“刁民”,把对方的外貌和形象形容得真真切切,临了还要添油加醋地控诉:“……我都追到郊外了!谁想到她还有帮手,趁着我的人和那个帮手打起来,她竟然就跑了……” 南宫绝的眸光一沉:帮手?不可能! 这里没人能帮她。 而且“帮手”和曹府的人打起来,她就跑了?这也不像是她的风格啊!除非,那些所谓的帮手并不是帮手,而是来杀她的人呢? 想到这里,南宫绝的脸色更冷,白净的指节重重地抓着瓷杯,几乎当场把那无辜的瓷器捏碎。心底某种莫名的愤怒也在急剧升腾而出:和他闹别扭也就算了!躲在房里不理他也就算了! 为什么还要跑出去招惹别人? 过早公开她的身份、让更多的人认识她、招惹到更多的杀手盯上她……这是不想活了吗? “乒!” 一声脆响,小巧的酒杯被南宫绝重重地搁置在木质的桌面上,他径自起身,颀长的身影越过曹潜和曹正扬,他连个招呼都不打,说走就走…… 此刻,南宫绝心里火着呢! 他只想找唐黎,好好“教育”一通! “王爷?”曹潜一慌,以为自己招待不周,连儿子也顾不上了,松开了曹正扬就往外追,“王爷,餐后的甜点还没上呢!您看您是不是先……” “本王有事,先回了。” 低凉平淡的交代一句,南宫绝快步离开。 曹潜追不上,只能朝着他的背影,殷勤地喊话:“王爷,下官明日一定亲自前往客栈拜访。” * 再折回,曹正扬依旧站在原地,脸色郁闷地抚着脸上青紫不一的伤口。 “看看你!!”曹潜轻斥,指着儿子一通数落,顺便把南宫绝中途离席的原因也归纳了出来,全部算在曹正扬的身上,“刚刚一个劲地就知道说那个刁民,都没顾得上和王爷行礼!!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拜访,要当面和三王爷道歉!” 一定是刚刚没注重礼数,才把王爷气走了! “我都被刁民打成这样了,还得出去啊?”曹正扬闷闷不乐地嘀咕,展示着脸上的伤痕,“爹,你也不先帮我找出那个刁民,狠狠治她的罪?那个王爷有什么好讨好的,当今皇上还不是不喜欢他……” 皇上与三王爷不睦,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你懂什么!”曹潜不耐地低喝,又瞪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终于拂袖而去—— 他懂什么? 如今这天下,哪里是眼前所见的那么简单? 客栈。 南宫绝率人回来时,客栈已经安静下来,整个都浸入夜幕之中。 南宫绝的脚步很快,进门便径自冲向唐黎的房间,属下有人想问,却被侍卫统领抬手拦下了,小声呵斥:“王爷在曹府就已经生气了,我们还是先不要管的比较好……” 于是,无人阻拦,南宫绝畅行无阻冲上她住的雅阁。 房门锁着,里面的烛火摇曳,投射出影影绰绰的灯影。南宫绝没好气地拍门:“唐黎!开门!” 唐黎正在里面泡澡,昏昏欲睡之际,冷不防听到他这声怒喝,整个人吓了一跳,差点滑得淹到浴桶里,再听到他在门外锲而不舍地喊“唐黎”,她的火气就不由上来了—— 这货是眼睛瞎了吗? 看不懂门上贴着的“情绪打扰”吗? “唐黎,开门!” 又是一阵催促之后,唐黎终于忍无可忍地从浴桶中站起来,随意地扯了东西裹住自己:“我在洗澡!你吵什么吵?” 洗澡?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南宫绝的怒火更甚了—— “洗澡?”他冷哼,新仇旧恨一起来,“早上洗,现在还洗,你这个理由用不腻的吗?” “你!”唐黎气急,还想反驳几句,却再度被他强硬地打断—— “开门!” “不开!”她赌气地低哼,解开湿答答的布,在旁边的架子上找换洗的衣服,“你能拿我怎么……” “乒!” 话音未落,房门被他一脚踹开。 刚刚穿上中衣的唐黎,就这样完完全全地……傻住了! 而南宫绝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在看到她湿答答,衣衫不整的模样,他也是当场怔住了……   ☆、【078】纠正你一点 而南宫绝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在看到她湿答答,衣衫不整的模样,他也是当场怔住了——她只身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浸湿了那层薄薄的衣料,隐约可见她肩膀骨骼的轮廓…… 她的一双脚也是光着,踩着地上一块干净的布上……她就以这副模样,呆呆愣愣地仰头看着他。 他居然……又踹她的门!! 又闯进来…… “把衣服穿好。”最终还是南宫绝率先回神,撩起摊在床上的衣服,直接朝她丢了过去。他稍稍别开脸,掩饰着脸上的尴尬,声音却依旧是冷冰冰的,“本王有话跟你谈。” 他背过身去,显然是要在原地等她了。 “你……”唐黎气急,见他赖着不走,也无可奈何,只能朝着他的背影在心中一通怨念,胡乱地揪着外衫穿上,嘴里小声嘀咕着,“真不要脸!” “容本王纠正你一点。”南宫绝自嘲一笑,轻蔑地哼了哼,然后语气不善地打断,“本王要是真如你所说的不要脸,现在就不会背对着你站好了。” “偷听一样不要脸!”唐黎连忙补充,她胡乱地把腰带用力一系,“说吧,谈什么?” “今天曹郡守在府上设宴,你没去?”南宫绝这才转过身来,瞥了她一眼,虽然觉得她穿得很“碍眼”,但是也没有过分纠结,反而自发在她屋中的圆桌旁坐下,“为什么?” “身体不适。”这是阿柳帮她想的理由,她已经铭记于心了。 “那你去布坊,又在布坊里打人又是怎么回事?”南宫绝陡然一个冷眼投射过来,目光寒得可怕,“这也是身体不适的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你知道了?!”唐黎诧异,吐了吐舌头在他身侧坐下,主动倒了杯水打算喝。 但是看他一直这么盯着她,似乎有些不妥…… 唐黎想了想,又倒了杯水,往他面前推了推,算是分给了他。 “你怎么知道的?你派人暗中跟着我了?怎么也不顺带着保护我一下,你不知道他们都是拿棍子的,当时打得多狠……”她嘀嘀咕咕地说着,回忆的同时,扒拉着袖口打算给他看“战争伤痕”,却被南宫绝抬手止住。 “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 “……曹郡守的儿子?”她好像在布坊里听到过他的“自我介绍”,吹嘘得很牛很高端的样子。 “知道你还打?”南宫绝的脸色竟一下子就黑了下去,他的手臂一挥,袖口正好带到桌面上的那个茶杯,杯子“乒”地一声砸在地面,瞬间碎裂成片…… “嘶!”唐黎倒吸了口凉气,刚刚茶杯里的热水迸溅出来,正好烫伤了她的脚踝。 她疼得连忙捂伤口,而南宫绝却只看了一眼,便直接选择了忽略—— “你在梁城早晚会和曹郡守碰面,你非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特立独行,让人想不记住你都难……这算什么病态的心理?”南宫绝一口气说出来,却又怕自己说得太多让她听出计划的猫腻,于是话锋一转,继续批评,“青岚国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唐黎抿着唇不说话,心理却莫名地一阵阵委屈。 他烫伤了她,一声不吭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骂她……他知道曹正扬是什么样的社会败类吗?最后竟然还用“青岚国的脸”,这样一顶高帽子扣住她…… 有完没完!!! “是!我丢脸!”唐黎是真被他惹火了,不顾脚踝处的烫伤疼痛,猛地站起身,二话不说地推阻着他向外,“我就是粗鄙没修养!一路都在丢青岚国的脸,丢你的脸,我就是为了丢脸存在的,可以了吧?” 最后一步把他推出门槛之外,唐黎吼完最后一句,“乒”地一声大力甩上门,再也不理会他半句。 南宫绝蹙眉站在门口,拳头紧了又紧—— 这是什么暴脾气? 这才说了几句? 而且,他还没来得及问:郊外遇到的人,到底是敌是友?到底是谁派来的? “唐黎?”莫名的,他的语气就柔和了几分。 但是暴脾气的某人停不下来了—— “滚!” * 房门紧闭,南宫绝终于没在推门而入。 听着外面静悄悄的动静,唐黎突然就觉得失落:他还真走了…… 她兀自趴在桌子上,心里一阵阵地委屈——南宫绝懂什么?碰到那种仗势欺人的少爷,难道她不应该出手吗?她好歹也累死累活地被人追了一天,还是被人拎着棍子追的…… 她好歹在从树上下来的时候,还护着那些野果,因为是想带给他的。 他真是……不识好人心! 唐黎郁闷地在桌子上趴了好半晌,才负气地起身,闷闷不乐地走回大床边,直接闷头躺下——想什么的呢?她哪有功夫想南宫绝的事情!管他识不识好歹呢!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是想到了京城以后,如何拜托这场联姻,顺便留自己一条命…… 夜色渐沉,唐黎只能陷在这种焦躁两难的情绪中,久久难免。 再说南宫绝。 回到房间后,他也是了无困意。想要飞鸽传书议事,却发现今晚毫无心情,俊眉蹙了蹙,最终只能作罢。他走入内室,目光却先触及放在桌上的一盘……长相难看的水果,顿时……愣了愣。   ☆、【079】这个不能吃! 回到房间,南宫绝气闷着“乒”地一声大力甩上门,同样也是了无困意。他的脑海中尽是唐黎中气十足的模样,心中的愠怒更甚——她那叫什么臭脾气!! 本来,他已经尽量克制了自己的怒火,只是想要告诫她,别在梁城过得太张扬!只是没想到,她竟能如此“不受教”,还闹到这样不欢而散…… 真是不可理喻! 她对曹正扬这样大打出手有什么好处?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若是到最后弄得人尽皆知,她不仅丢了人,她连自己的退路都丢掉了…… 不是说不想嫁给南宫泽的么? 她这样,他怎么……帮她? 越想越觉得不可理喻,南宫绝大步愤然走回内室,脱下自己的外衫随意地往架子上一抛,眼角的余光才瞥见放在小桌上的那盘……姑且称为水果的东西—— 盘子很普通,青花瓷的果盘依旧湿漉漉的,上面放着的几个歪歪扭扭的……是什么果子? 他叫不上那些果子的名,只觉得它们一个个歪瓜裂枣,外观难看! 客栈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档次的水果,也敢往他的地盘上摆?! 南宫绝冷哼,目光刚从果盘上移开,房门上却传来两声细微的叩响—— “叩叩!” “谁?”南宫绝低喝出声,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唇角却轻不可见地向上扬起,连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自己欣慰释然的情绪变化:是她来找他了?来道歉了?还不算无药可救…… “小的是给王爷送洗漱用水的,好让王爷洗了早些歇下。”小二回答得诚恳又恭敬。 而南宫绝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原来是小二…… 好大的心理落差! ** “王爷,这水温还行吧?”送了水,小二却依旧站在一边没有走,眼巴巴地盯着南宫绝,双手不安地放在身前拧来拧去,笑嘻嘻地继续废话,“要不要再去加点水?” 瞧这殷勤的架势,就差亲自上来帮他拧毛巾了! 南宫绝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动作悠然地伸手,修长的手指探过水温,微微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话说完了,小二却还是没有走的意思。 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南宫绝终于挑眉,询问出声:“你还有事?” “这个……”总算是转到正题了,小二搓着手,脸上的表情越发显得局促,“公主给了小的一笔打赏,但是让小的到王爷这里来领,所以……” 他还真天真地认为:唐黎欠的账,南宫绝会替她还。 “所以你该知道,公主说的话不可信。”南宫绝气闷地打断他,目光寒凉地朝楼上望一眼,隔着木质的天花板表达自己的鄙夷:脑子没学得聪明灵活一点,帮他散财的本事倒是浑然天成…… “呃?”小二一愣,眼底顿时涌上一层失望。 他耸拉下肩膀,正想就此离开,南宫绝却在此时叫住他。同时,他长臂一挥,小二便感觉到某物在光线的折射下一亮,然后径自撞入自己的怀中…… 是银子! “这是本王赏你的,和公主的打赏无关。”南宫绝冷然开口,回身走回桌缘,慢条斯理地拧起毛巾,直到把毛巾彻底拧干了,才不急不缓地说出下半句,“本王只有一个要求……以后不用把她当公主看待!” 半湿的毛巾被他重新扔回,里面溅出的水渍溅湿了小二的前襟,小二怔怔地听着,这个时候才猛然惊醒,反射性地重重点头:“小的……尽量。” 虽然他也不知道如何把公主当成“不是公主”…… “出去吧!” “是!” 南宫绝说完,便不再看那个小二一眼。后者也立马会意,脑中琢磨着南宫绝的意思,嘴上圆滑地告辞,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被南宫绝叫住—— “等一等!”他叫住小二,从内室拿了那个湿答答的果盘出来,直接放在桌上,指尖在台面上轻轻扣了两下,“把这个东西拿走!以后这种东西都不准再送,本王不吃这些。” 他衣食无忧,何必去吃这些下里巴人从深山野岭里的采来东西? “是!”小二反射性地点头,转身快步过来打算拿走,却在看到盘子里的野果时,脸色一遍,连连摆手,“这个绝对不是我们店给王爷准备的!还请王爷明察!” “恩?” 出了什么大事了吗? “那是谁端进来的?”虽然心中疑惑和不耐交杂,南宫绝还是表达得不动声色,手指在“证物”旁轻叩着,等待小二如实回答,“谁觉得本王应该吃这种东西?” 简直就是对他品位的侮辱! “应该……应该是公主……”小二思忖了好几秒,才敢磕磕巴巴地汇报真相,“今天她回来的时候,小的似乎看到她带着这样的果子,而且还问我们要了盘子,应该就是这一盘!” 看到盘子底部的记号,小二才敢彻底断言。 这下轮到南宫绝沉默思忖了—— 唐黎给他送这个做什么?还特意洗得干干净净,把它们放在他房里……瞬间这些野果便一改“歪瓜裂枣”的身份,在南宫绝眼里瞬间顺眼了许多! “小的这就拿去丢掉!”见南宫绝沉默着不说话,小二观测了两秒,陡然自作主张地端起盘子,作势要往外走—— 却被南宫绝再一次叫住! “罢了!”他低叹,不由自主地因为她的野果而做了让步,理由也选得冠冕堂皇,“既然是她的一份心意,本王就尝尝这些野果子的味道吧?” “啊?”小二顿时错愕了,眼看着南宫绝要过来拿,他连忙惊呼出声,“王爷,这果子是不能吃的!!”   ☆、【080】本王知道 “啊?”这回轮到小二错愕了,眼看着南宫绝要过来拿,他连忙惊呼出声,“王爷,这果子是不能吃的!!” “恩?” 南宫绝停手,示意小二解释。 “王爷有所不知,这叫‘看果’,不能吃!吃了就会发热发烧,身体不适!”小二拿着果盘比划着,说得头头是道,“这个在近郊一带有很多,平时都是大家采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的……” 说到最后,他急忙噤声,意识到自己已说得太多。 而南宫绝显然也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 “既是不能吃的……”他双指捻起盘子里的一颗果子,故意拉长了声音,看着小二的脸色迅速转白,表面上依旧问得慢条斯理,“留着做什么不时之需?” “这……”小二一慌,吓得腿一软,眼看着就要跪下。 “站好!”下跪的动作被南宫绝喝止住,南宫绝拿着手上的果子继续逼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这样逼问,小二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都说了:“吃了这样的果子,若无处理,就会造成数日高烧不退的假象。年轻人吃这个,用来……用来逃避征兵的……” 众所周知,军队是绝对不会要一个病秧子的! 而这种果子,就能制造病秧子的假象…… “小的,小的只是听说的,具体真的不清楚,小的也没有吃过……”小二极力解释,将头埋得低低的,悔得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真是大嘴巴!怎么能在王爷面前说这个呢?三王爷也是皇亲国戚,在他面前说逃避征兵,不是打皇家的脸么…… 小二窘迫至极,料定了南宫绝会勃然大怒,却没想到忐忑等待了良久,只等来南宫绝一句平淡的:“……知道了。” 他的面色依旧平静,长指把玩着那颗小小的果子,视线停留在远方的某个焦点若有所思,良久,他才轻扬唇角,讥诮一笑:“你先下去吧。” “是是是!”小二如蒙大赦,连忙端着水盆走了。 那盘歪歪扭扭的野果,像“罪证”一般,被小二留在了桌上。南宫绝轻叹一声,负手临窗而立,近乎自言自语地低喃而出:“南宫泽,看看,这就是你治理的天下……” 百姓为了逃避兵役,无所不用其极…… 一年前他不惜自毁声誉成全了他的帝国梦想,也许……真的错了。 在窗外站了良久,南宫绝才转身折回。 手上的那颗果子已经被他徒手捏成了果酱,剩下的那些却让他想到另一件事——是唐黎把这些“看果”送来的,那她知道这种果子不能吃么? 应该是不知道。 他身在沧行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她远居青岚,又怎么会了解? 所以,她会不会事先吃过? 想到这种可能性,南宫绝便无奈地轻叹出声,他明明心里低咒着“吃死她算了,麻烦!”,脚下却不由自主地走出去,迈向她所在的房间…… 房门是锁着的,屋里并无任何声响。 南宫绝拍了拍门扉,没得到任何回应:也不知道她是睡了,还是吃了那种果子不舒服?他只能纵身而出,跳上周边房子的瓦砾,沿着她房间的外侧绕到她的窗口处—— 他告诉自己:只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房间里的烛火很暗,赭色的蜡烛只剩下小小的一截,随着窗棂吹入的微风摇曳。被子从床上滑下了大半,而唐黎就蜷缩在大床的一角,小脸埋在被子里,身体在被子外面瑟瑟发抖…… ‘吃了这种果子,会出现发烧的症状……’看到她的模样,南宫绝瞬间就想起了小二的形容。 于是他的神色一凛,想也没想翻窗而入,直接走到她的床边,大掌按上她纤瘦的肩膀,稍稍用力摇晃了两下:“唐黎?唐黎?”她身上的颤抖依旧,却没给他任何回应。 南宫绝蹙眉,只能去扯她的被子。 大掌强硬地掰开她蛮横又执拗的双手,他将被子从唐黎的手上抽出来,然后拽着她的肩膀,稍稍用力往旁边一拉,将她整个人从被子里拉出来…… “唐……”想说的话瞬间止住,因为他看到一张通红的小脸。 她的双眸紧闭,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晕,身体本能地寻找热源,双臂缠着他的胳膊便要依偎上去。 “唐黎!你看清楚本王是谁!”南宫绝连忙推阻住她,拉开和她的距离,“脑子是不是烧糊涂了?谁让你吃那种果子的?你先撑着,本王帮你去叫……” 话说到一半,她的眼睛缓缓睁开,双眸中满是迷惘和无助。 眼底泛着明显的水光,她这种无助又绝望的模样让南宫绝不由一怔,心底泛上莫名的疼。可还未等他做出任何理性的判断,唐黎已吸着鼻子,哽咽着扑入他的怀里—— “你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的……” “他们都说我信错了人,可是我相信你……” “……” 一声声模糊不清的低噎从他的怀中传出来,他很快就能明显感觉到前襟处传来的湿润。南宫绝彻底正在当场,因为她的绝望和无助,也因为诧异—— 她口中的“你”,到底是谁? 此刻,唐黎的脑子是完全糊涂的! 高烧让她丧失了理智和思考的能力,却勾起了她那些被遗忘的记忆。事实上,从刚刚觉得“稍有闷热”,爬床睡觉的那一刻开始,她就陷入了一场真切又疼痛的梦里…… 大火! 炽烈的大火从四方吞噬而来,将她肉眼所见的一切都燃烧为灰烬。她眼看着有人葬身火海,眼看着自己无能为力地失去一切,眼看着自己等待的人始终不来…… 耳边响起很多声音,都在谴责她信错了人。 她回忆不起来,这是信错了谁? 但是直觉告诉她:她信!就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依旧相信! 于是,梦里的火燃烧得更甚,她感觉到身上越来越烫,根本无从解脱…… 终于,在某一个瞬间,她被人摇醒。迷糊的脑袋、再加上错乱的记忆,她根本认不出眼前的南宫绝,于是就把他当成一直在等的人,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死死地抓着,再也不放。 * “你清醒一点!”发烧了的她反而蛮力更大,南宫绝试图推开她,唐黎却最终像八爪鱼一样,双臂环上他的腰,索性整个人都赖皮地挂在他身上。 南宫绝气恼地按上她的脑门,又颓然地收手,暗自嘀咕:“果然是烧得无可救药……你这个时候要是清醒,我肯定让你抱憾终身!” 实在是放肆! 竟然……这么抱住他! 南宫绝起身,掩饰着自己脸上的尴尬和赧然,更刻意压制下俊脸上隐约可见的红晕,半拖半抱地带着她,想要大喊交代:“来人!去请大夫!” 想想却又不妥…… 请大夫是必须的! 但是来人一会儿推门进来,看到他们这样抱在一起……不对,是她这样赖在他身上,成何体统? 在原地为难了几秒,南宫绝无奈,最终只能抱着唐黎转身,拉开了窗子,提气纵身跃出——索性低调一点,他就这样带着她出去找大夫好了…… “我好热……” “火一直在烧,好烫……” “……” 路上,她一直在梦中呓语,她的唇靠近着他的耳廓,温热的呼吸全部喷洒在他的肌肤上,麻麻痒痒的,让南宫绝一阵心烦,低喝出声:“唐黎,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她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被火烧的感觉很不好,你知不知道?” 反倒是南宫绝闭了嘴,沉默地带着她在黑夜中疾行,良久,他才回答,嗓音浅淡得瞬间便飘散在风里:“……本王知道。”   ☆、【081】喂她?我来吧! 反倒是南宫绝率先没了声音。他沉默地带着唐黎在黑夜中疾行,良久,他才浅淡的回应出声,似自言自语的语调,瞬间便飘散在了风里:“……本王知道。” 那种感觉,他怎么不知道? 如今回想起来,后背上某处的旧伤,依旧似在灼灼地烧痛…… 医馆。 年过半百的大夫被从睡梦中叫醒,查看了高烧不退的唐黎。他蹙着眉头看了诊,琢磨了半晌,慢吞吞地开口询问:“尊夫人是何时开始发热的?” 大夫这样的猜想也无可厚非——毕竟,唐黎的一只手还抓着南宫绝的衣袍呢! 要是“没点关系”,能这么随便抓来抓去? “大概戌时一刻。”南宫绝尝试着把她的手拽下来,用力了几次却未果,索性任由她这么抓着,也懒得和大夫解释,只是根据自己回房的时间推算,如实报给大夫。 “恩。”大夫捋着胡须,问得更加直接,“发热之前,你们可有做过什么?” 南宫绝的脸色一僵,眼底涌上一抹明显的赧然。 但是刚刚都已经顺着大夫的意思承认是夫妇关系,现在又不好否认。于是,南宫绝只能顺着大夫的意思,把这个谎越说越大,他闷闷地开口回应:“……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 只是吵了一架罢了。 “真的?”大夫深表怀疑地望过来。 这样的追问,让南宫绝的目光不由一冷,他狠狠地瞪过去,充满警告的目光吓得老大夫顿时噤声。 “难道还不是真的么?”低凉的反问,平稳却又迫人的语调,让大夫瞬间压力巨大。 “老夫……”大夫干咳了几声,躲开他的目光,也躲开他的压迫,尴尬地解释,“老夫的意思是,你们有没有吃过什么?碰过什么?接触过什么?” 统称就是“做过什么”! “这个。”听到他这么说,南宫绝的脸色才稍转为缓和,他从袖口掏出一颗果子,这就是她之前放在他房间的那盘“看果”,“她应该是吃过这果子。” “看果?”真不愧是本地人,老大夫一下子就叫出了果子的名字。 他伸手,粗粝的手指拿起那颗普普通通的看果端详,良久,自言自语地嘀咕而出:“她一个女的,吃这东西做什么?” 住在梁城的本地人都知道:只有本地成年的男子,才会偷偷吃这个,借发烧的假象摆脱征兵!女人吃这个不是没事找事么?简直是自找罪受! “我好热……” 躺在软榻上的唐黎嘤咛出声,她似是真的发烧,双颊都烧得一片通红,额际渗出细密的薄汗,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又无助,抓着南宫绝就像抓住所有的依靠。 南宫绝不忍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转回大夫身上:“有退烧办法吗?” “退烧的方法,自然是有的。”大夫卖了个关子,故意拉长了语调,在屋内踱着步子,作出一副为难的模样,“退烧的草药也不贵,只是……” “只是什么?” “退烧的药引,便是这棵树的树叶,以叶为引,只需喝上两副药便能痊愈。”大夫摇了摇头,“只是这一果对一树,还得找到同一棵树上的叶子才行!这种果子长在近郊,虽说那果林不大,但果树也不下百棵,找到同一棵树,谈何容易?” 大夫放下了那颗果子,诚心建议:“不如等两天吧?等个两天,烧也就自然退了。” 这里想逃征兵的,也都是等两天自然好的! “热……” 唐黎还在梦中无意识地呓语。 南宫绝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能忍心。他蹙眉,看向面色无奈的大夫:“你去准备其他用药的药材吧,我去近郊拿树叶,很快就会回来……” “可不能随便拿!不同树上的叶子,可是药性相克的!”大夫连忙补充,眼底尽是不敢置信。 他打算怎么找? “……知道。”南宫绝点头,打发了那个大夫离开之后,努力把她的手掰了下来。她在梦中不满地蹙眉,反射性地又要抬手寻找,南宫绝却更快一步压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制住,同时弯腰俯身下去—— 他距离她很近,温热的呼吸几乎能喷洒在她的小脸上。 明知道她听不进去,南宫绝还是压着她,伏在她耳畔一字一句地出声:“唐黎,你最好是在一棵树上采的果子!”要不然,他今晚将是彻底找不着了! “恩?”她无意识地想要挣扎,南宫绝只能暂且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安静一会儿。 手掌探上她的额头……还是好烫! 他该出发去郊外了。 “乒!” 窗户上一声轻微的碰响,南宫绝飞身而出,身手敏锐地直奔近郊。他的速度很快,白色的衣袂在风中发出“呼呼”的响声,整个人如鸟儿般在天空快速划过,轻功卓绝。 至于晚上出来打更的,只来得及看到一阵白影飘过,细看之下再无其他…… 靠! 那是什么? 打更的不敢想象,只能提着灯笼暗自出冷汗。 不消一刻钟的时间,大夫的药罐子还没准备好,门外便传来动静——南宫绝呼吸微喘地推门而入,将手里的树叶塞过去:“除了这个,还需要其他的么?” 大夫被塞了一手的叶子,当即一片愕然。 他摇了摇头,茫然地盯着手里青葱翠色的绿叶,忍不住询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首先,那是在近郊,可不是在后院,他哪来这么快的速度往返的? 再者,近郊有那么多同样的果树,他怎么知道果子是来源于其中的哪一棵?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只是随意活动了一下筋骨。”南宫绝语气平平地应答,他抬脚越过大夫,径自走到桌旁倒了一杯凉茶,抬起杯子一饮而尽——也幸好这是在梁城,不像京城那么多人盯着他,在这里,他偶尔出去暴露实力,也不会有人发现! “呃?”大夫诧异,却也没有多问,识相地闷头继续煎药。 南宫绝没有在原处久留,喝了水解渴,他便折返回唐黎所在的房间。 她还睡在那张软榻上,因为刚刚被点过睡穴的关系,似乎现在已经睡得很沉,但是双颊依旧烧得红红的,额头处也依旧渗着一层明显的薄汗。 他拿了手帕过来,弯腰替她擦了。 不知是因为睡穴的时间到了?还是因为她感应到了他的存在,原本一动不动的唐黎,又在被子下喃喃低语,他却根本听不见她到底在说什么…… “你还算好运,幸亏是在同一棵树上采的果子……” 和她相处得时间久了,南宫绝开始觉得自己也变得聒噪:“也幸好,你碰上的是本王……别人根本找不到。” ** 一共要喝两副药。 第一副药熬好端进来的时候,南宫绝坐在床沿也是昏昏欲睡。听到大夫的声音,他急忙地睁眼,反射性地起身让位,却发现她的小手不知何时缠了上来,就这样和他的手指交握着…… 她的手很暖,很柔软……细细腻腻的触感,和她整个人给别人的感觉大不一样! “你来吧。”他尽量别开自己的目光,坚定地松手推开,朝大夫使了个眼色。 大夫点点头,端着药走上前。 只是喂药完全没想象得那么顺利—— 醒着的唐黎都不见得肯喝黑漆漆的苦药,更何况是睡梦中,意识不清的唐黎?大夫送到嘴边的药勺,被她完全推拒,稍稍和她用点力,她就挥舞着胳膊想要砸掉药碗…… 大夫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药汁倒是洒了不少! “这位夫人……”实在没办法,他想尝试着劝。 “算了!”南宫绝懒得看他徒劳无功,他陡然出声打断,上前一步主动拿了他手里的药碗,“我来吧!”   ☆、【082】你是骂人吗?(3000+) “算了!”南宫绝懒得看他徒劳无功的努力,他摇头叹了口气,突然出声打断,同时上前一步,主动拿了大夫手里的药碗,“还是让我来吧!” “好好好!”大夫很高兴,连连点头称是,急着起身让位。 本来就应该这样——像他们这样的年轻夫妇,就是应该互相体谅,互相照顾!身为男子,就该懂得怜香惜玉,就该懂得在关键的时刻……恩?! 大夫在心里感叹到一半的话,因为南宫绝的动作而停住。 他果然想错了! 怜香惜玉这个词,在他们这一代年轻人身上不受用!!! 大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唐黎!”南宫绝不算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脸颊,没有把她拍醒,只是把她整个人拍得迷迷糊糊,眯着眼睛茫然地瞧了他一眼,然后又要闭上…… 而南宫绝就在这个时候把她扶了起来! 因为她烧得太昏沉,光凭自己的力量根本坐不住,南宫绝索性坐在她枕侧的方向,让她整个人靠在他的胸口。然后拍了拍她的脸颊,长指移到她的鼻子上……直接捏住! “这……”医者父母心,态度看不惯这种粗暴直接的喂药方式,想要阻止,却被南宫绝的一个冷眼止住。 “唐黎!”他冷着语调叫她,附在她耳边低喝,“张嘴!” 鼻子被捏得呼吸不畅,唐黎想要反抗,想要打开钳在她鼻子上的手,奈何力量悬殊,她根本撼动不了南宫绝分毫。无可奈何之际,她只能张开嘴巴呼吸,可是才一张嘴,苦涩的药汁便直接灌进来…… 而原本捏着她鼻子的手一松,顺势扶住她的下颌,让她一滴药都没法吐出来。 “咳咳咳……” 南宫绝喂药,自然是一滴药汁都没有浪费。大半碗药灌进去,整个房间都萦绕着唐黎剧烈的咳嗽声……因为被呛得厉害,她的整张小脸都涨成红色。 南宫绝扶稳了她,手掌在她背上不轻不重地扣了几下,才让她的咳嗽稍稍平息。 “都喝下去了,可以么?”安顿好她,南宫绝转身,把药碗递给已经目瞪口呆的大夫,面色如常地继续请教,“接下来呢?接下来该怎么做?” 大夫无声地张了张嘴巴。 他真想说:接下来应该为自己的粗鲁行为向姑娘道个歉!!!但是这样的意见只能放在心里提提,表面上态度只能哂笑着夸赞:“做得很好。” “我去熬第二副药。”手朝外面比划了一下,大夫急于离开这里,走之前,看了一眼榻上的唐黎,于心不忍地补充,“她马上就会发汗醒来,身体会有些虚弱,你拿点水给她擦擦身,要不然这烧容易反复。” “擦身?”南宫绝的身体狠狠地僵了僵。 这…… 圆谎的代价未免有点大! “怎么?”就连大夫也注意到了南宫绝的失态。 “一定要我擦么?”南宫绝蹙了眉,声音闷闷的,有点垂死挣扎的意味。 大夫看他的目光瞬间就变成鄙视了:连这种小事都不肯做的男人,算什么有担当的男人? 于是,大夫恨恨地朝着南宫绝瞪了一眼,今晚第一次中气十足地和他拍板叫嚣:“一定要擦!你是她夫君,连这点举手之劳都不肯,难道还要老夫去请丫鬟来擦吗?” 说完,他快步而出。 不消半刻,大夫又折返回来,亲自在铜盆里打了热水,同情地望着唐黎:“水给你送来了,还是……照顾她一下吧!” 现在的年轻人啊!连夫妻间基本的照顾都不懂!哪像当年他和他夫人年轻的时候,上山去采药,他都是主动背两个背篓,照顾着夫人的负荷…… *** 一刻钟后,唐黎幽幽转醒。 睁眼便是灰白的墙壁、蓝白印花的窗帘……完全陌生的房间!她错愕又慌张地在屋子中搜寻着,直到看到坐在床侧的南宫绝时,才不由松了口气。 “这是哪里?”她茫然地询问。 一开口,唐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变得如此沙哑无力,而自己的嘴巴里、喉咙里,都是浓重的药味……只要一说话,便被这种药味呛得想要呕吐。 南宫绝原本是耸拉着脑袋,坐在床侧昏昏欲睡,听到她的声音,他猛然睁眼,幽邃的眼底还带着赭红的血丝,连声音也低哑了几分:“醒了?” “我……怎么了?”唐黎蹙眉,双手支撑着床板,尝试着坐起来,然后低头检查自己—— 双手和双脚都是好好的、头也是好好的、身上也没有缠任何绷带……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躺在……医馆里?看这里的陈设,应该就是医馆没错。 这种感觉让唐黎觉得紧张和恐惧,就像是回到一年前:她明明经历过,但是对发生过的一切不再记得!属于自己的一切变得一无所知……这次呢?是杯具的重演吗? “这个还记得么?”南宫绝在她的思绪飘远之前开口,打断了她的呼吸乱想。他轻叹了口气,掏出那歪歪扭扭的野果子,在她木讷的眼前晃了晃,“记不记得?” 唐黎点头,混沌的大脑减缓了她的思考能力,她一时之间还没想到野果和这次事件的关系。 南宫绝倒是神色轻松,陡然伸手牵过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掌掌心向上摊开……微凉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整只手,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唐黎不禁怔住。 而他却在这个时候把野果往她掌心一丢,似笑非笑:“记得就好,那就只能怪拜你自己所赐。” “什么意思?”唐黎蹙眉。 她掂量着手里那颗小小的果实,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种果子有毒?” 南宫绝点头,微笑着摸摸她的脑袋,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语气中却是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所以,什么都吃的蠢货,说不定某天突然就吃死了……” 果然是说不了三句好话! 唐黎被他气得咬牙,阴测测地反问:“你在骂我蠢货?” “没有。”他否决得相当坦然,然后火上浇油地补充,“……我只是指出你什么都吃。” “……!!!” 这有区别吗?? 唐黎气得炸毛,一阵阵的血气上涌,让她再度觉得浑身炎热。她想问南宫绝这种果子到底是有什么毒?他却自行走到桌旁,亲自搅了湿毛巾递过来:“擦擦汗。” “恩?”她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额头布满了一层细汗。 不止如此,她的身上也出过一身汗,此时衣服粘糊糊的包在身上,挺不舒服的!唐黎接过毛巾,朝着自己脸上一通抹,南宫绝也良心发现,不停地给她换毛巾,顺便把“看果”的事情也讲了讲。 唐黎连连点头,听到最后不由诧异:“那么多树,你是怎么找到我摘果子的那一棵的?” 连她都没有仔细记路! 恐怕让她自己再去找一回,她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找到那棵树?这个很简单。”南宫绝傲然地看着唐黎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他扬唇微笑,手指优雅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因为我会用脑子。” 真相他没法告诉她——今天采摘过果实的树,风吹树叶肯定会发出怪异的“空鸣音”,这是果子那个位置空缺的声音,这是极难分辨的!要听清这种声音,需要有足够静的心境,需要有足够高的内力…… 显然真相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于是南宫绝直接用一句“我会用脑子”打发了她。 而唐黎的脸不禁再度转黑—— 南宫绝!!! 你这又是……骂人吗?? *** 毛巾换到第五把的时候,简陋的木质门扉被人推开,端着药碗的大夫走了进来。 看到唐黎坐在床上,他的面色一喜,善意地和她点头,然后转向南宫绝:“这是第二副药,喝了明天早上就没事了!尊夫人这气色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尊夫人?!”不明真相地唐黎仰头,疑惑地看向南宫绝。   ☆、【083】你背我!(3000+) “尊夫人?!”这个称呼听得唐黎一头雾水,不明真相的她抬头,疑惑地把视线投给南宫绝,无声地问他要一个解释——哪里冒出来这个称谓的? 南宫绝朝她使了个眼色,没打理她。 可惜两人之间的默契,还没培养到靠眼色就能行事。南宫绝试图掩盖话题,唐黎却是不依不饶,当场就想要知道真相:“为什么这么叫我?” 大夫看着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不禁有些傻眼。 他也不方便在旁边干看着,于是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在桌上,嘱咐了一句“赶紧喝药”,然后又小跑着走了……今晚的诊金小费收获还是挺大的! 他宁愿回去数数银子。 “诶!”目送着大夫离开,唐黎立马就来了兴致,虽然手脚依旧使不上太大的力气,但是死皮赖脸地抓着不让南宫绝走,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为什么要在大夫面前假扮夫妇?” 南宫绝身体僵了僵,但只是一秒钟之后便恢复如常。 他故作挑剔地冷眼扫过她,不动声色地睥睨过去:“在外尽量掩饰身份,低调外出,你忘了?” 只是这样? 难道还是她想多了? 唐黎垂着头坐在榻上玩指甲,心里分不清是不甘,还是不信,顿了几秒钟又问出来:“那……那你就不能扮别的关系吗?比如小姐和她的侍卫随从……” 南宫绝嗤讽地轻哼,他踱到桌边拿了药碗过来,再度送到她面前:“第二副药,最后一碗了。” 秦欢颜闻到那浓重的药味就要作呕,嫌弃地把脸偏向一边,说什么都不肯伸手上去接。 南宫绝也不等她,只是“乒”地一声,将碗重重搁在榻前的一个小矮木桌上,淡淡地出声回答她的上一个问题:“你在发烧的时候意识不清,扯着本王不肯松手,还耍赖地要牵着我……” 他说的这些,唐黎都毫无印象,只是他每“控诉”出一样“罪证”,唐黎的脸就红一分。 “……你觉得,那种情况下,我说什么关系比较合适?”长长的一番形容完,他将唐黎那种无助的模样转化成无赖,描绘得淋漓尽致,连唐黎自己都几乎信了。 末了,以南宫绝的个性,还要反讽地补充上一句,凉凉重复她的话:“还说‘小姐和她的侍卫随从’么?” 显然,没有这种举止亲密的上下级关系! 冒充夫妇,才是最好的选择…… “喔……”唐黎长长地应了一声,在他的目光监督之下,慢吞吞地拿起那个药碗准备喝药。药味很冲很难闻,黑色的药汁像是墨汁一样“不可见底”…… 唐黎实在“不忍心”一口闷,只是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苦! 好苦! 而南宫绝,一直就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当看到她嫣红的舌尖伸出,偷偷地舔了舔药汁后收回,他便莫名地……有些移不开眼!她这点小动作,总叫人忍俊不禁! 心里在笑,表面上他却是凶巴巴的模样:“喝啊!” “好……”唐黎撇了撇嘴,低头打断喝药,脑中却又突然灵光一现,连忙转头看向南宫绝,纠结着刚刚那个话题,“那你为什么不伪装成兄妹呢?” 兄妹也可以“撒娇牵手”啊! 话音刚落,南宫绝的目光狠狠地射过来,唐黎的脊背一凉,吓得连忙低头,反射性地就把碗里的药汁一口闷了! 靠! 他刚才那眼神好凶! 她不就是做了个设想提议嘛!他要是觉得不好,完全可以……呕!好苦!苦死人了! ** 唐黎喝完了药,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烛火摇曳,但是这一个小小的烛芯,是无论如何都支撑不到天亮的。两人都不想在这里干坐到黎明,但是又不可能睡在一个房间,思来想去,两人共同决定回客栈。 “能走么?”她下床,南宫绝便伸手来扶她。 唐黎暗忖:看来他回客栈的欲~望是相当强烈的!看,为了能够早点回去,他都不惜和她化干戈为玉帛了,居然还良心发现地打算来帮助她…… 而这送上门的帮助,她自然是不要白不要! “不能。”发了一次烧,脚下正值虚软无力,唐黎也不跟他客气,招了招手使唤,“蹲下来,背我!” 南宫绝脸色沉了沉,最终却还是照做了。 一路回客栈,南宫绝没用任何轻功,就这样安静地在大街上走着。 整座梁城都已经进入梦乡之中,皎洁的余光洒在冰凉的青石板地面上,拉长了黑暗中两人合二为一的身影。周围很静,静得只能听到南宫绝的脚步声。 “南宫绝!”唐黎出声叫他,故意说话想要调解一下气氛,“你要不要听我讲故事?新奇故事!比如龟兔赛跑啊,白雪公主啊,睡美人啊……” 唐黎突然就觉得他合适! 想南宫绝这种个性的人,多半是没有童年的!所以才会心里不阳光,每天说话这么刻薄地想着黑别人……和她说话三句就要进行智商攻击了! 她应该给他科普点美好的东西…… “不要听。”想也没想地三个字拒绝:她说的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你!”唐黎气恼,奈何自己正被他背着,出于感恩图报的心理,她把这种怨气忍下来,依旧努力说点什么缓和沉寂的气氛,“那不如我来讲讲……” “唐黎。”他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叫住她,打断她的喋喋不休,陡然问了这么一句,“你在发烧的时候,为什么要抓紧本王?” 夜色太暗,而他又是背对着她,唐黎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低沉和认真。 莫名的,她的回答竟也磕磕巴巴起来:“你不是说……是我耍无赖吗?” “你把本王错认成谁了?”南宫绝似乎没听到她的话,他的脚步依旧是那么沉稳均匀,他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平和低凉,让人感觉不到属于他的任何情绪波动,更感应不到她的态度,“你口中所说的‘你终于回来了’、‘你不会丢下我’的对象,到底是谁?”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静。 唐黎怔住,心上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闷闷地疼。有些遥远又模糊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几乎呼之欲出……她努力地去回想,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唐黎?” “恩。”她平静地应声,莫名地就多了一丝伤感,“我不知道。” 南宫绝没说什么,静默了几秒,忽而释然地笑了:“……你不告诉本王也好。” “不是不告诉!”唐黎着急地解释出来,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指甲用力地几乎陷入他的肉里,半晌,才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出来,“是我忘了……一年前我遭遇过一场大火,什么都不记得了……” 此前,唐黎从来没想过,她会有一天,把自己的一切,告诉一个沧行国的人! 而且是告诉他! 时间过得迅速又漫长,她把自己的一切说完,长长地呼了口气……南宫绝就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插半句话,良久,才突然问:“为什么告诉本王?” “……因为你不相信我啊。” 他没答话。 “那你现在相信我了吗?”唐黎等了许久,不甘心地问出来。 “到了京城以后,本王会找名医,想办法帮你恢复那一段的记忆……”良久,他才轻叹而出,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唐黎,本王信你。” 似乎这样一来,她的很多怪异都有了解释的理由! 只是,她那段消失的记忆,却给南宫绝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就像是……随时会炸开的炸药。 “唐黎?”没有等到她继续的回应,南宫绝过了许久,又叫了她一声。 “坏了!”唐黎却突然惊呼出声,瞬间从这种压抑的气氛中抽离,“我突然想起来,那种果子我除了自己吃之外,我还给了一颗给了另一个人!” 夜色更浓。 此时,被两人包下来的偌大客栈内。客房内也是灯火通明,南宫泽坐在床沿,额际冒着细汗,嘴唇发白,脸色极为难看……显然,他也很不舒服。   ☆、【084】杀了他也行 夜色渐浓。 此时,梁城的一角,某个只被两人包下的客栈内,依旧是灯火通明。来人给了数量惊人的赏银,让掌柜和小二都从客栈挪了出去,只留下个伶俐的后厨伺候。 晚上后厨已经歇下,偌大的空间内,只剩下那两个来历神秘的客人。 南宫泽盘腿坐在床沿,沉默不语地暗自调息。他的眉心因为不适而紧蹙着,额头可见细密的汗水不断渗出,脸色也越来越呈现病态的微红…… 很热! 很不舒服。 “叩叩!” 房门上传来连声细微的轻响,朔风在下一秒推门而入,恭敬地出声汇报:“皇上!” 南宫泽猛然睁眼—— 病态惨然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有几分虚弱,但是他黝黑的眸中依旧是一片锐利之色。南宫泽呼气点头,朝着朔风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属下并没有发现她的住处,但是根据外貌的形容走访,今天有人在城南的一家布坊看到过她。”朔风的眉头微皱,说到一半停了停,不放心地看向南宫泽,“皇上,您的身体没事吧?” 从刚刚他就注意到了:南宫泽的脸色不对劲!出汗出成这样……也不正常! “不用管朕!继续说!”南宫泽的面色一喜,摆了摆手已然站了起来,他忽略了自己的不适,黯淡的眸底闪现出期待的神彩,“有没有找到她现在的位置?” 朔风颓然地摇了摇头。 他惋惜地轻叹,继续出声:“布坊的老板在今天傍晚被人带走了,去向不明,他的家人也在寻找,属下没办法确定他的位置。只找到了布坊的伙计,但是他……有点怪。” 想到伙计的反应,朔风的脸色便怪异了几分。 “怎么怪?”南宫绝顺势问了出来。 “今天的事情,他完全不记得了!包括,他今天在大街上,朝着很多人磕头……做了很多疯疯癫癫的事情……”朔风斟酌着用词,不知道如何形容伙计的表现,“但是现在看来,他好像又恢复正常了。” 这样的汇报,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都不知道如何向南宫泽交代。 但是南宫泽始终都是静静地听着,朔风说得很疑惑,南宫绝听着却不由笑了。幽邃的眼底闪过一抹温柔,南宫泽淡然而出:“的确是小黎,也只有小黎能做到……” 他了解唐黎,知道唐黎的特长。 没想到时隔一年,她还是会用催眠术捉弄别人……这种熟悉又遥远的场景,让南宫泽既心酸,又心疼。 “可是伙计已经不记得她了,没办法给出任何消息……”朔风惋惜,顿了顿又提供另一条比较为难的消息,“至于今天去布坊的客人,人数太多也没办法调查,但是听说今天曹潜的大公子曹正扬去过,在布坊逗留了许久,还和人起了冲突。会不会……”就是唐黎? 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朔风也只能这样凭空猜测。 而这条消息,已经让南宫泽的眼睛不由一亮—— 他不会放弃任何一种可能! “明天一早,你随朕去曹府。”原本想要低调出行,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透漏自己的身份了。南宫泽强忍着此时的不适,遥望着外面浓郁的夜色,做出了这个决定。 “可是三王爷和公主都在梁城,并且已经和曹潜有了联系,若是我们明天去曹府,可能……”朔风欲言又止,脑子里满是纳闷:王爷不是很讨厌三王爷和公主的吗?怎么…… “碰上就碰上吧。”南宫泽揉了揉眉心,“不能错过关于小黎的任何消息。” 他决意明天去找曹正扬。 “是!”南宫泽都这么说了,朔风也只能应声称是,只是看着南宫泽难看的脸色和脸上的汗水,朔风不忍,“皇上,您的身体……还是叫个大夫来吧?” 这里距离京城遥远,请御医过来是肯定赶不及的,但是总不能熬着吧? 也该请个大夫! “不用!”南宫泽抬手止住,态度很是坚决,“朕……很快就会好。” “皇上……” “不用再说了!退下吧!” 南宫泽态度强硬,朔风也不好简直,他轻叹了一声,只能转身带上门出去。 房间里归复一片安静,南宫泽抿着唇依旧隐忍,最后坐在床上,只身中衣,闭上眼继续调息——他知道是唐黎给他吃的东西出了问题!那颗果子,正是他全身燥热、脑袋发胀的源头! 也正因为是她给的,他才坚持不看大夫。 似乎之前对她所有的疑惑,都在这时有了明确的解释:怪不得她会笑靥灿烂地请他吃果子,然后又会不声不响地离开……原来她终究还是恨他的,这次的见面,只是为了“报复”他一下…… 南宫泽苦笑。 唐黎,是朕对不起你…… 之前他做了那么多错事,现在她还活着,已经是他最好的救赎!别说是让他吃毒果子,她就是直接朝他刺一剑,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所以,不看大夫! 不管多难受…… 坚决不看大夫! *** 朔风退了下去。 长夜已深,朔风也是毫无困意。 作为一个忠心的侍卫:主子还病着呢,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只是朔风不通医理,南宫泽又不肯看大夫,权衡琢磨之下,朔风只能做出这个决定——他去找大夫,把病症说出来,然后再回来煎药,直接端给南宫泽。 这样总该行的吧? 【不好意思啊,今天白天地瓜有事出门!还有一更应该在晚上~抱歉久等了~】   ☆、【085】错认成她 距离客栈最近的一家医馆内—— 大夫被朔风叫醒,蹙着眉头听朔风形容南宫泽的病症,听得眉头越皱越紧。 “开药吧!”朔风一口气说完,叩了叩桌子唤回大夫的注意力。 “这……”大夫的脸上明显略过一丝为难,清了清嗓子试图和他解释,“我们医家讲究望闻问切,能不能把你说的病人,带过来给老夫瞧瞧?” 要不然光是“全身发热”,他也诊断不出个究竟来! 朔风没应声,看向大夫的目光中却不禁多了一丝鄙夷——相见皇上?哪里是他这种寻常百姓就能见到的!梁城小小医馆中的小小大夫,果然不如京城的御医本事好…… “不能过来吗?”大夫试图问得更加清楚,“是病得太严重?还是……” “不方便。”朔风闷闷地回应一句,不愿多言。 他的一句“不方便”,当然是把南宫泽身份特殊等诸多原因都涵盖了进去,但是大夫不理解,或者说因为他这句话,反而弄巧成拙理解错了—— “他是不是……”大夫问得很是小声,“吃了什么?” 朔风蹙眉想了想,他在郊外接到皇上的时候,他的手里确实拿了果子,还是吃过一半的!他根本没问这颗果子的由来!可是之后又在客栈内用过晚膳,晚膳是后厨准备的……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你是怀疑被下了毒?”朔风的声音压低了几分,一手已暗暗压上了手边的剑鞘。作为一个忠心的护卫,这点他绝对不能容忍:居然在他面前,对皇上下毒?! 必须杀之! “毒么……看样子也不是毒……”大夫捋着自己的胡须,委婉地表达,“没有中毒只是浑身发热的……我看,是不是有人故意……弄了催~情的药?” 他磕磕巴巴地表述完,窘红着一张老脸,再也不愿说了。 而朔风同样也是呆若木鸡,身为一个男人,他不得不承认:皇上的反应,确实……有点像是被下了那种药!该死的,谁那么大胆?查出来肯定杀无赦! 心里恨恨地想着,但是今晚又马虎不得,他还得帮皇上去找“解药”! 那种事情真的憋,是会憋死人的! 朔风郁闷地“乒”地一声拍下桌子,拿起手边的剑转身就走。 “诶!”大夫想叫,却根本叫不住他。 被留在原处的大夫只能慢吞吞地起身关门,熄灭了蜡烛回去睡觉,嘴里却在喃喃地嘀咕:“就算是被下了催~情的,我这里也是有解药的,怎么就走了呢……” *** 午夜子时,万籁俱寂。 南宫泽房间的蜡烛烧得只剩下一小截,跳动的烛火照应出他略显绯红的脸,以及脸上明显细密的汗。全身烧灼的感觉太明显,南宫泽要来了浴桶,让后厨起来又烧了水,然后自己和衣泡在水里…… 冰冷的水祛除了身上大半的烧热,但是治标不治本,他的脑袋依旧昏昏沉沉。 他想让朔风去找点冰块,可朔风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于是,他只能独自在房中强忍着。 越是脑袋昏沉的时候,越是能看到心底最渴望的东西——就在南宫泽的意识一点点被混沌吞没时,他看到了唐黎,看到了穿着纱衣,姿态婀娜的唐黎…… 她开门进入他的房间,反身锁上门,遥遥地望着他。 “小黎?”南宫泽低喃,想要起身,却又不敢妄动——这种感觉虚幻美好得像是梦幻一般!但是唐黎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的房间?理智和视觉混淆,他不敢动,生怕一动,一切就都变成了虚妄。 站在门边的人缓步过来,长长的纱衣拖在地上,朝着他徐徐走近…… 她在他身边站定,纤细的腰身靠着浴桶的边缘,漂亮的贝齿扫过嫣红的下唇,像是终于做了某个决定,伸手过来,试图要解开他身上的中衣。 南宫泽一愣,继而一惊:“小黎,你干什么?” 她的手漂亮洁白,手掌柔软而白皙,而她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这种柔柔弱弱的感觉,让南宫泽心疼又心怜……只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小黎……”过了一会儿,她抽出手来,又试图去解南宫泽身上的中衣,这回,南宫泽没有拒绝。 像是看出了她强硬的态度; 像是成全了她的决绝…… 也像是……成全了自己最大的渴望! 柔软的小手解开他前襟的几颗扣子,想要继续往下够,南宫泽却陡然伸手一拉,让“唐黎”整个人都栽入了浴桶,吓得她不由惊呼出声,幸好有南宫泽扶着,才没有呛水…… 而正因为这声娇滴滴的惊呼,让南宫泽赫然清醒。 ** 门外,朔风只听到“噗通”一下的落水声。 他皱了皱眉,安静地继续在外面站着,心里默默地想着——只要过一会儿,皇上就能“好起来”了! 现在天色太晚,他根本不可能去找个良家女子过来!而皇上最想要的唐黎,也根本找不到!这个时间点,能找到女人的地方,也只有青~~楼了! 当然,他带来的这个,是卖艺不卖身的,干干净净。 他出了足够她挣几辈子、赎几回身的银两,只求她“帮”一次…… 【提前回来更新了!么么哒~祝看文愉快!】   ☆、【086】我能让你回去? “噗通!” 她的整个人被南宫泽拽入浴桶,吓得不由惊呼出声。幸好南宫泽快速地伸手揽住她的腰,才让她在水中稳住了身形,却也让彼此的距离靠得更近…… 湿答答的水珠从她的发尖滴落,垂落在她受到惊吓的小脸旁,她眨着一双水眸,迟疑了半晌,终于无助的伸手,柔柔弱弱地想要攀附上南宫泽的肩膀。 说好的,就一夜。 她卖了。 只是,葱白的指尖还未碰上他的衣服,他的手陡然一松,猛地便将她一把推开,语气冷然:“你是谁?” 从她掉落进浴桶惊呼的那一刻开始,南宫泽的脑袋就恢复了些许清醒;在她试图主动接近他的那一刻时,他的脑袋完全清醒——她不是唐黎! 不是唐黎,就不配接近他! “我……”女子怯怯地开口,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句话,便被南宫泽粗暴地打断—— “滚!” 毫无温度的怒斥,吓得浴桶中瘦小的身体一阵瑟缩,不由往角落靠了靠。 而下一秒,南宫泽已撑在浴桶的边缘,纵身一跃自己先跳了出去——他那身全湿的中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他颀长的身躯,健硕的胸膛…… 女子小脸一红,连忙低下头去。 “朔风!”南宫泽已不耐地朝门外喊了出来。 正在外面待命的朔风不由一愣:这么快? 再听出南宫泽语气中的愤怒,他丝毫不敢怠慢,连忙推门而入,于是看到屋中狼狈至极的场景——南宫泽浑身湿透地站在中央,难受地握拳抵着前额,忍耐着焦躁烧灼的感觉;而那个女子就缩在浴桶的一角,忐忑不已。 “把她弄出去。”南宫泽冷然命令,根本没有回头,抬手随意地朝浴桶的方向一指,“另外,再给朕换一桶新的冷水进来!” 被其他女人“泡”过的,他嫌脏。 “可是……”朔风迟疑,刚想解释,却被南宫泽怒声呵斥—— “她不是朕要的人!!”他甚少发这么大的脾气,双拳紧紧捏着,反身走向内室,语调有些颓然又无奈,喃喃而出,“况且,朕也不是那种需要……” 他只是很热很难受,不是想要“那个”。 ** “是。”南宫泽都这么说了,朔风也没有办法,迟疑了一秒,终于点头。 至于还泡在浴桶中的那个女子,此刻一双美眸睁大着,不敢置信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移来移去:刚刚那个男人,他自称是“朕”?!那么,他们的身份…… 不是富商? “走吧!”还未想明白,她便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直接被朔风从浴桶里拎出来,一把拽到屋外。 “我……” “跟我过来!” 朔风的语气不容置疑,她只能乖乖地在后面跟着,一直走到后院,朔风才停下。 “那个银子,我能退给你……”她率先出声。 “你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他冷清的嗓音不带任何的温度,再回身时,已拔出了手中的剑,印着点点寒光,“你觉得我能让你回去吗?” 【剩下的白天再更~】   ☆、【087】不准跟上来!3000+ 朔风擦干净了剑上的血迹,再折返客房,也不过花了半盏茶的时间。事情“解决”得干净利落,那个原本打算利用的女子,没发出任何的声响,被了结得无声无息。 只是她生前最后的那句质问:“既然是皇上的人,怎么能残害无辜的百姓?”让朔风的动作微微顿了顿,然后拧眉,狠狠地把剑刺入她的身体…… 要坐拥天下的人,必须有所取舍,必须心狠! 像她这种无意获知了皇上行踪的人,是万万留不得的! 即使皇上狠不了心,他也要替皇上狠心…… 就像一年前那样。 * 再折返南宫泽所住的雅间。 房门虚掩着,朔风推门进去的时候,南宫泽正在内室,已另换了干净的中衣。他坐在床沿闭目养神,面色泛着病态的潮红,薄唇紧抿着,不言不语地在折磨中苦熬着。 “回来了?”听到门口的动静,南宫泽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询问,语气低冷且威严。 “属下自作主张了……”朔风脸色一白,连忙屈膝跪下,“请皇上恕罪!” 光是听声音,他便知道南宫泽必然是生气了——找除了唐黎以外的女人塞给皇上,无疑是犯了皇上的大忌!但是皇上的症状,真的像是“有需要”…… 都怪他自作主张了! “回宫以后,你自己去领罚吧。”南宫泽冷然回应,淡淡追问,“刚刚那个女人送走了么?” 朔风闻言,不由犹豫了一下。 “杀了?”等了好几秒依旧不见他回答,南宫泽这才睁眼,审视的目光投射过来,让朔风完全无法躲闪,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轻声“恩”了一声。 气氛一下子又冷了几分。 朔风提心吊胆地等着,就当他以为南宫泽会发怒时,他幽幽的声音传过来:“杀了就杀了吧……” 要不然以后如何安顿她,也是费时费力,索性杀了也省心。 “皇上,要不……”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跪了大半宿,朔风终于忍不住再度出声,忐忐忑忑地提议道,“属下去京城叫个御医过来吧?也好对您的身体有个照顾……” 堂堂一国之尊,怎么能就这么熬着? “朕明天去一趟曹府,之后再说吧。”南宫泽摆了摆手,拒绝说更多,直接示意他出去。 明天如果再没有唐黎的消息,他后天一早,也得动身回京,然后派更多的人马来梁城寻找! 这个天下,还有她,两个他都放不下。 *** 再说另一边。 这一晚上,唐黎又是噩梦,又是发烧的,整个人的精力早就耗尽了。回来的路上,她也不过在南宫绝的肩上清醒了半盏茶的时间,便困得歪在他颈间睡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贴得很近,她的身体本能地依偎向温暖源,小脸拱着拱着就贴上了他的脖子。 她丝丝缕缕的温热呼吸,全部洒在他颈间的皮肤上,暖暖痒痒的,撩得南宫绝也一阵阵地燥。他尴尬地动了动,试图让她的小脸移开一点,黑着一张脸开口:“唐黎!” “恩?”她迷糊地应了一声。 “睡边上一点!” “……恩。”闷闷地应了一声,她便再也没了动静。 颈间还是一阵一阵地痒,南宫绝对她的这种“无赖”态度越发尴尬,只能加大音量:“唐黎!!” 可没想到他这么一吼,唐黎也火了,于是行径更加“无赖”—— “床就这么一点点!”她火大地拍了他的肩膀,在睡梦中,完全把他的后背当成一张窄小的床,然后忿忿地发脾气,“再边上我就要掉下去了!!” 这样的回答,让南宫绝无言以对。 感觉到她的脑袋换了下方向,背对着他的脖子贴着,南宫绝在舒了口气之余,不由失笑—— 唐黎,你真是……让人无法形容! *** 回到客栈,已是接近天明。 南宫绝送她回房内,把她放回床上安顿好,正要帮她掖被子的时候,阿柳推门进来了。她的手里还端着一个干净的铜盆,里面盛着透明的清水,这是一会儿给唐黎起床洗漱用的。 作为贴身丫鬟,这么早起来,等着公主起床伺候,是正常的! 但是这么早看到王爷在公主房内,而且一只手还拉着公主的被角,看着公主的目光如此轻柔……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王……王爷?!”就这样撞见个正着,阿柳完全傻住了,唯唯诺诺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这样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瑟瑟地端着那个铜盆。 “恩。”南宫绝的面色倒是坦然自若,他点头应声,朝阿柳颔首示意了一下,站直了身体便要离开。 对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公主房间里这种事…… 他似乎根本没想着要解释。 “王爷!”阿柳却没忍着不问,毕竟她贴身伺候公主,总要对公主负责,“昨晚,您和公主……您是睡在公主房间还是……那个,您是不是对公主……”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即使是斟酌着用词,阿柳也依旧磕磕巴巴地问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改来改去,反而越描越黑了…… 可她说不清楚,不代表南宫绝听不懂! “没有的事。”南宫绝的面色一沉,冷然打断,“不要乱想。” 说完,他抬脚越过了她,径自离开。 回到房间。 天色微亮,空气中寒意沉沉。这个时候再睡觉肯定是来不及的,南宫绝只能简单靠坐在床头休息,等天全亮了就“正式起身”……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唐黎那种厚脸皮,大白天睡懒觉的。 晨曦微露,外面渐渐传来临街小贩的说话声……这些人都是起早而来,赶着在最早一波的早市开摊。 人声、鸟鸣声…… 鸟鸣声? 某个熟悉的鸟鸣声让南宫绝倏地睁眼,眼底掠过一道精光。他抬头看向声源,看到了窗台上正站的那只黄色的鸟——它不过猫头鹰般大小,毛色鲜亮漂亮,却长着和体型不符的长鸟喙,而且还是红色的鸟喙…… 它就像是一只被童话了的啄木鸟! 南宫绝勾了勾唇角,从床上翻身坐起。他下床走到桌旁,慢条斯理地倒了杯凉水,然后端到了那只鸟旁边,屈起手指,轻轻弹了弹它的鸟喙。 像是某种暗号,而这只鸟也像是通灵性,竟然立马“会意”过来—— 它一跳一跳地跃到茶杯旁,低头安安静静地“喝水”,然后又跳离茶杯,跳到窗台那块破旧的木板上,低头“写字”……那根长长的鸟喙,成了它的“笔”,很快就用水痕勾勒出一行字。 这是一种特殊的传讯方式,传达的是来自京城的消息。 原本,南宫绝只是看着,气定神闲的模样,但是当鸟喙描摹出的水痕越多,勾勒出完整的一句话时,他的面色不由一沉,眉头跟着紧锁了起来…… 竟然…… “叩叩!” 房门上适时传来两声轻响,有人在外面叫他。 “进来。”南宫绝冷然出声的同时,伸手一挥,那只鸟立马飞出窗外。它的飞行速度极快,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视野之内。 他这才把目光转回来,侍卫正好推门进来,要向他汇报车马人手的准备情况。南宫绝没有心情听,起身向外的同时,打断他直接命令:“明天一早动身回京!” 诶? 侍卫愣了:他还没汇报完准备情况呢! “王爷?” 他想回身去追,却被南宫绝快速的话打断:“本王出去一趟,不准跟上来!” 侍卫连忙驻足,识相地不敢跟着了,但是他不禁好奇:王爷干嘛急急忙忙地出去?他刚刚到底在看什么,怎么脸色会这么差? 往里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侍卫也是好奇,探着脑袋看南宫绝适才注视的那个窗台。刚才王爷看得专心致志,他到底在看什么呢?反正他除了点点晕染开来的混乱水渍,其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088】错认到底 整个上午,唐黎几乎一直在睡。 她睡得时间越长,关于她的闲话也就越多——毕竟她和南宫绝天明十分才回来,她又是体力不支地趴在南宫绝的背上……看到他们两个同归的,可不止阿柳一个! 早起的小二、如厕的下属、赶集的厨娘……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撞见了几眼,到了天明再将这些消息汇总一番,添油加醋的,越发不可收拾…… “据说昨夜王爷和公主相伴出去了!” “听说他们找了个客栈,孤男寡女共度了一夜……” “哟……这男未婚,女未嫁的,多难听!” “……” 外头的人众说纷纭,闲话都是越传越邪乎。唐黎睡着一句都没听见,但守在屋外的阿柳却躲避不及,闲言碎语都听了进去。她拧眉紧紧捏着拳头,终于忍不住走到人群外围,低喝而出:“都在干什么?不怕吵了公主休息么!” 此话一出,众人立马噤声,尽数散开。 打扰到公主,他们通通吃罪不起,只能悻悻地离开,把不悦都发泄在了阿柳身上,嘀咕着:“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被公主挑了当贴身丫鬟么……” 能有多高的身份? 说不定哪天得罪了公主,她死得比他们还惨呢! 不忿地在心里想着,表面上却不敢和阿柳叫嚣,众人只能暂且避开,去后院忙活收拾,准备明天一早上路的事宜,也免得惊扰公主的睡眠…… 阿柳留在原地,默默地捏了捏拳:名节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比生命都要重要!她怎么能容忍她们这么污蔑公主? * 时近正午,唐黎还睡得很沉,闷着被子一动不动。 阿柳不忍心打扰,只能在房间里极小声的收拾,把明天必带的东西都放起来。就在此刻,外面传来嗓音洪亮的喊声:“小的曹府管家,求见公主!” 又是曹府? 阿柳一惊,碰在手上的东西差点都掉在地上。 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呼吸,阿柳才走上去开门,心里正思忖着如何打发应付他们?可是没想到,一开门竟对上昨天那张脸,那个她伪装成公主打发掉的人! 完了! 阿柳的心中一凉,正忐忑犹豫之际,曹府的管家已经朝她跪下问安:“小的参见公主。” 她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公主,这是曹大人亲笔写的邀帖。”管家一直跪着,只从衣服的前襟里掏出邀贴,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呈上给她,“大人有交代,还请公主务必赏光。” 阿柳硬着头皮,只能接过打开来看。寥寥几十行字,语言用得很考究,表达的意思却是很简单—— 请她去吃午饭! 他歉疚昨日公务在身,都没有抽空来看她;又客套地询问她身体可有好转,表示愿意请大夫随车跟车调理;最后说出重点:求公主来吃顿饭!要不然朝廷该怪他照顾不力了…… 阿柳犹豫了:她昨天冒充公主,是因为唐黎不在,而且她以为只要打发掉两个,就老死不相往来了!但是没想到今天又要挑战人更多的场所…… 如果让曹潜这种朝廷命官认识她这个“公主”,日后唐黎嫁给皇上,这个曹大人要怎么看? “公主?”见阿柳长久不应声,管家搓着手,忐忐忑忑地询问出声。 “知道了,你且在外面等着。” 冷然地丢给他一句,阿柳以最快的速度缩回房内,“乒”地一声关上了门。 她想叫唐黎起来想办法,但是唐黎的嗜睡能力还不是一般的强——她在旁边拼命摇晃了几下,只换回唐黎一声闷闷地“恩?”,她的眼皮明显耸拉着,只是微微看了阿柳一眼,又要闭上…… “公主!”阿柳只能压低了声音,尽量在唐黎脑袋清晰的时候一口气说完,把外面的那些事都汇报了,然后心慌地询问,“您说,现在我们怎么办?” 唐黎被她“唧唧歪歪”吵得脑袋疼,随意地挥了挥手。至于阿柳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听进去了几句,喃喃而出随意安排:“正好你再帮我去,衣服穿我的,我就在这里睡觉……” 她向来不喜欢那种冠冕堂皇的官方“会面”,这种场合,能请到阿柳当“替身”,她可是求之不得! “真的我去?” “……”唐黎已经又睡了过去。 曹府。 和曹潜的谈话,阿柳进行得游刃有余。她本来也就是名门闺秀出身,这样的场合也算是屡见不鲜,所以她和曹潜谈话,完全有精力去应付,并且伪装出公主该有的模样。 “以后有机会,公主一定要再来梁城小住!这里……” 曹潜正说得唾沫横飞,拼命展现自己的热情和尊敬,管家却在此时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汇报:“大人,后院来了贵客!您要不要先过去一趟?” “什么贵客?”曹潜拧眉,同样也是不悦地压低了声音,“没看到我正在招呼公主吗?” “可是……”管家欲言又止,几乎是附耳过去说出的下半句,“来的人是皇上。” “什么?!” 曹潜震惊,下一秒连忙跳起,急急地向“公主”行了个礼告辞,然后奔向后院…… 皇上怎么突然来了?   ☆、【089】遇见 曹潜离开后,阿柳故作淡然地正襟危坐,脸色却微微泛白,心里的忐忑越来越大——他还没有回来,不会是怀疑她的身份了吧?她要怎么隐瞒过去? 要不,索性先告辞离开? 想到这里,阿柳清了清嗓子,唤来守在一旁的家丁:“替本宫准备……” “公主!”她的话音未落,便被管家急切的声音打断。他刚从后院的方向奔过来,跑得气喘吁吁,脸色也明显有些难看。他微喘着站直了身子,“公主,请随小的来一趟后院!” “为什么?”阿柳警觉地眯了眯眼睛—— 让她去后院? 是发现了她冒充,想要杀了她么? 问话的同时,阿柳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而管家的面色有些为难,挥手斥退了周围的家丁和丫鬟,才敢压低了声音汇报:“想让公主见一个人。” “谁?”阿柳疑惑。 管家一咬牙说了:“当今皇上!” “什么?!”这回轮到阿柳慌了,她彻底吓直了眼——她觉得,这个谎言就像一个雪球,正在越滚越大,会有更多的人误解她和公主的身份…… 别人误解都没有关系! 但是当今皇上…… 那可是欺君诛九族的大罪!而且万一被发现了,她为柳家报仇的机会也就没了! “皇上是微服私访到此,既然皇上和公主已有和亲之约,不如就先在梁城见一见吧?”管家小心翼翼地提议,把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根本不给阿柳任何回绝的余地。 阿柳一脸的为难,却不知道管家如此做,完全是有目的的—— 适才皇上秘密来了后院,也不知道问了什么,他就远远地看见老爷和少爷一起跪着,神色惶恐……照皇上这样的态度,老爷和少爷都是大祸临头啊! 于是,他想到了公主,想到了那个即将和亲给沧行王朝的青岚公主。 如果在公主面前,皇上应该会仁慈一点,就当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放过老爷和少爷的吧? “好,本宫见。” 阿柳咬了咬牙,终于把心一横,抬脚走了出去。 后院。 南宫泽一身玄色的衣袍,此时,正半倚在红漆的大圆柱上不言不语,束身的外袍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清瘦了几分,那张俊脸上也是尽显疲态…… 只是,那双黑眸中投射出的视线依旧冷漠逼人,凌厉得让曹潜和曹正扬都瑟缩了一下。 “想起来了么?”半晌,南宫泽才淡淡出声,嗓音浅淡低凉。 “皇……皇上!”曹正扬一紧张,当场就结巴了,“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反正……反正她肯定不是梁城人,我之前从来没见过她!” 他没有想到,皇上今日微服私访而来,竟然是指名见他,问的却是昨天那位凶巴巴的姑娘的下落…… 这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们是敌人啊! 他倒是也想找到那女的好好教训一顿呢!但是对方早就溜得没了影,他能去哪里找?万般无奈之下,他甚至还把布坊的老板抓过来,痛打了一晚上解解气…… 曹潜跪在一旁也是战战兢兢,他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梁城?又是为什么突然找他儿子问话?而且还是一脸杀气的样子? 总之他不敢忤逆南宫泽,只能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待命。 “……算了。”气氛持续压抑,就在曹潜以为要龙颜大怒,性命堪忧的时候,南宫泽陡然喃喃而叹,“听好了,不许向任何人透漏朕的行踪!” 说完,拂袖大步离开。 也难怪——连他都找不到唐黎,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唐黎要是真想躲,谁都拿她没办法! 南宫泽闷闷地想着,大步绕过曹府后院假山水榭,从刚刚来的方向,快速而低调地离开…… 曹潜和曹正扬跪在原地,完全是愣了! 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皇上突然出现到底是什么意思? “爹!我们能起来了么?”还是曹正扬率先出声,忐忑地拉了拉曹潜的衣角,见他不做声,他便自行拍着膝盖上的灰烬起来,朝着南宫泽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又是为了昨天那个……” “老爷!”嘀咕咒骂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被管家快速靠近的疾呼打断。 他紧张地奔向曹正扬跪地的方位,同时手指向身后解释:“还是让公主和皇上先谈谈吧?我扶老爷和少爷先回去!”他想把公主放在矛盾中心,借机引开南宫泽的注意力。 可是他一抬头—— 咦?! 人呢? 刚刚还一脸煞气站在这边的皇上,怎么不见了? “呃……”尴尬地笑笑,管家回过身去,想要向公主解释,却在看到后面空空如也的道路时又是一愣——公主怎么也不见了?她难道没有跟上来吗?   ☆、【090】我杀不了你 3000+   “呃……”尴尬地笑笑,管家回过身去,想要向公主解释,却在看到后面空空如也的道路时又是一愣——公主怎么也不见了?她难道没有跟上来吗? “怎么回事?”看到管家一脸错愕加震惊的模样,曹潜蹙眉询问。 管家一五一十地说了。 曹潜顿时蹙紧了眉:这一个个的……弄得他头都大了! 之前一直风平浪静的梁城,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大人物”?他真的快扛不住了! “老爷?”看着曹潜焦头烂额的模样,管家迟疑地催促,却被曹潜忿忿地打断—— “还不快去找!”他撩起了官袍,主动走在前面,“公主是往哪里走的?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我都担待不起!”毕竟对方身份尊贵,就算是在曹府不小心迷个路,也是能治他们罪的呀…… *** 而此时,曹府后院的花园中—— 曹府占地面积不小,偌大的一个府邸,假山亭台一个不少,阿柳尽量加快了脚步,绕到后门的方向……她要偷偷离开!至少在曹潜发现她是冒牌的之前! 而且,她现在还不能和皇上遇见!! 要不然,以后真公主到了京城,他们再相见就要尴尬了! 可越是怕什么,就越是会来什么—— 阿柳绕过一株巨大的桂树,向后张望了一下没有人跟着,正心中窃喜地转身,却险些撞上从道路另一端走来的男人:一个穿着玄色的衣袍,相当俊逸的年轻男人! 他的双唇紧抿着,表情明显有些冷,眉心一直拧着,因为突然出现的她,目光沉了沉。 “我……”他周身冷然的气场让阿柳不由瑟缩着后退了一步,刚想要出声道歉,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他垂在腰际的白玉玉佩,上面的龙纹栩栩如生。 他……不会就是皇上吧? 阿柳的呼吸窒了一下,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这个男人,就是能给她们柳家还一个清白的人!但是现在还不是开口的时候,她现在恳求,他高高在上的身份,必然不会相信她,去推翻一个证据确凿的案子…… “你……你先过去吧。”迟疑了两秒,阿柳还是朝旁边侧了侧身,垂下了脑袋隐藏自己的身份,把路让给他。 南宫泽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眼底带着几许不耐,他抬脚越过她,同样是走向后门,并且顺口一问:“昨天有人在布坊闹事,你知道这回事么?” 他打听过了,唐黎不是住在梁城的,所以他现在开口问“唐黎”这个名字,这个丫鬟肯定回答不上来!不过昨日的闹事,很多曹府的丫鬟和家丁都有参与,她说不定能提供什么线索…… “布坊……闹事?”阿柳的脸色不由一白。 被错认成曹府的丫鬟,她只能忐忑地在后面跟着,但南宫泽的问题实在让她无法回答:她怎么说昨天闹事的是公主和她?谁知道皇上打听这个又是什么态度? “知道么?”南宫泽追问,再度瞟了她一眼。 她不断漂移躲闪的视线让南宫泽产生了怀疑,他顿时蹙眉停脚,索性转过身来堵她,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耸拉的头顶,一字一句地开口:“你知道些什么的,对不对?” “我……”阿柳的脸都被吓白了,正支吾着不知如何开口,曹潜急促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公主!”他发现了他们,正气喘吁吁地往这里奔,“皇上!你们都在,太好了!让下官……” 曹潜在说什么,南宫泽完全没有理会,他只是淡淡地看着阿柳,唇角渐渐讥诮地上扬,最后似笑非笑地发出一声冷哼:“原来,你就是青岚的公主?” 这样一来,她躲闪的眼神和心虚的模样,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你早就知道朕的身份了?”所以才故作偶遇地在这里撞见他?青岚的公主,还是挺有心机的啊……只是,这种心机,和父皇后宫的那些女人一样恶心! “参……参见皇上。”阿柳闭了闭眼,认命地低头行礼,心中满是绝望—— 完了! 误打误撞地见了皇上,她要怎么向公主交代? “不如两位移步……”曹潜还没有发现这种诡异的气氛,搓着手讨好地提议,想要给他们最好的招待,却被南宫泽挥手止住。 “不必了!”冷然又威严地回应一句,他目光沉沉地从阿柳身上移开,在抬脚离开之前,压低了声音给她留下一句话,“公主,你不是朕想娶的类型,少费点心。” 说完,直接离开。 曹潜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只是恭送南宫泽离开。送完之后所有的注意力自然是投向阿柳了:“公主,不如……” “准备车马,送本宫回去!”阿柳抢先开口,眼底却一片灰暗歉疚—— 是不是她的行为得罪了皇上? 如果因此连累到了公主,真的让这次和亲受损,她……要怎么交代? “公主?” “本宫身体不适,还不快去!!” ** 正午刚过,南宫泽便回了客栈。 今天他在外走了一趟,身上的体温倒是退下来了,整个人也不似昨夜那般煎熬。他想着回客栈休息两个时辰,便再出去派人打听唐黎的消息,自己到时候也在外走走碰碰运气…… 可是刚回客栈,他便感觉气氛有些怪异! 安静得太反常! 他们的确屏退了所有的小二和下人,只留了个能干的后厨,但是也不该这么静啊!客栈的大厅空无一人,周遭静得几乎能听到银针落地的声音…… 很诡异! “朔风?”他出声叫人,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南宫泽蹙了蹙眉,直接转身走向楼梯,加快了脚步径自走向二楼的厢房,在推门而入的那一刻,眼前的场景印证了他的想法——果然不是好事情! 朔风被人打倒在地,昏迷地躺着一动不动。她的手里还保持着拔剑的动作,但是却只抽出了剑身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说,对方的速度快得让朔风都来不及拔剑!直接一击即中! 要这样击败御铃军统领的朔风……对方的身手不容小觑! 南宫泽弯腰探了下朔风的鼻息,还未站起身,房间的角落里便传来低沉浅淡的声音:“他没死。” 有人暗藏在屋内? 他竟然还没有发现! 南宫泽神色一凛,瞬间抬头看向声源,只见南宫绝缓缓从内室的窗棂旁走出来,身形修长,他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皇兄,好久不见。” “的确,月余未见皇弟。”南宫泽同样也是站直了身体,任由朔风躺在房间的地板上,抬头直视着南宫绝,“你对我的人动起手来,还是那么狠……” 南宫绝笑了笑没说话。 的确,狠不狠是分人的!对于南宫泽的手下,一点也没必要手下留情!因为他永远不会知道,这种人会不会在某天的晚上蒙上黑布,潜入他的地方杀他? 这种暗杀的小人手段,南宫泽也玩不腻。 “你是怎么知道朕在梁城的?”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地瞪了几秒,最终还是南宫泽率先打破沉默。他向来习惯的王者威严,却在这个皇弟面前一点都摆不出来! 毕竟,若不是那场皇权之争中他做了手脚,那么能力或者气势上,南宫绝很有可能才是如今的王者…… “收到的消息。”南宫绝也不回避,只是消息的途径闭口不谈,然后径直问出来,“你亲自来梁城,有什么目的?杀公主,还是为了杀我?” 他问得直接,南宫泽听着,不由笑了。 “你明知道我杀不了你。”南宫泽摇了摇头,敛了面上的笑容,目光陡然一冷,“但是……”   ☆、【091】神秘交易 “你明知道朕杀不了你……”南宫泽似笑非笑地低叹,状似惋惜地摇了摇头,目光却陡然转冷,低冷出声,“但是,有些事情,朕不会不追究!” 南宫绝冷冷地轻哼,彼此心知肚明。 这一年屡见不鲜的杀手,应该就是南宫泽不放弃追究的证据吧? “你还有事?”南宫泽踱步到了书桌前,摊开了纸张开始研墨,隔了半晌见南宫绝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静,他不由抬头,朝他瞥了一眼,淡淡询问,“直说。” 南宫绝不屑地低哼,慢条斯理地往前走了几步,近乎挑衅地出了声:“如果没什么事,我会有闲情来找你么?” 此话一出,南宫泽的动作不由一停。 但也只是短暂数秒的停顿,他很快又进行手上的工作,沉着气等待南宫绝先提—— “是不是我把青岚公主带到京城,你的承诺就生效?” 他厌倦了京城的繁华和浮躁! 于是,在接下“护送和亲队伍”这个指令时,南宫绝便和南宫泽有了暗中的约定——只要他顺利把公主接回,南宫泽就会放他回封地,终身不再打扰! 这个提议,南宫泽自然是欣然答应。 但是他的初衷和南宫绝不一样——他当时想的,是他有一路的时间分派刺客,把他和那个邻国公主一起灭口!即使南宫绝武功高强杀不了,只要杀了那个邻国公主,南宫绝作为护送者也一样难辞其咎…… 这是个南宫绝“吃亏定了”的交易,没想到……南宫绝竟毫发无伤地走到了这里! 是他派来截杀的人还不够吗? 还是他又低估了南宫绝的实力? 这个看似平凡的皇弟,他实力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老实说,我并不希望你把她带回来……”南宫泽淡淡地说出这样的话,一点都比避讳他这句话中透射出来的黑暗和血腥,“只是,可惜了……” 拉长了语调,他并没有急于往下说,而是拿起了手旁的毛笔,在平铺的那张纸上开始书写。 南宫泽的笔力苍劲,上等墨写出的字体如行云流水一般,在他笔下一蹴而就,但是上面书写的内容却让南宫绝蹙了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朕的意思……这趟你白忙活了。” 别有深意地丢下一句话,南宫泽算是为他的不请自来画上了结束符。 客栈。 唐黎一直睡到黄昏,才昏昏沉沉的起身。客栈里的几乎所有人都在忙,把一些大包小包装进停在后院的那几辆马车,另外还有专人负责出去买东西…… 这是明天起程的准备工作! 南宫绝不在,唐黎晃荡了几圈,闲来无事地想要回楼上,可刚拐到楼梯口,便看到阿柳正手足无措地站着,见她过来,脸上满是惊慌和愧疚……   ☆、【092】德行有亏,亏大了! “阿柳,你回来啦?”唐黎面色一喜,并没有注意到阿柳的异样,蹦跶过去,兴致勃勃地询问,“怎么样,曹潜有为难你吗?他有没有看穿?” 阿柳抿着唇,为难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今天实在辛苦你了!”唐黎笑嘻嘻地拍拍她,见阿柳还是一脸木讷的模样,这才不由蹙眉,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这不像是“顺利归来”该有的表情啊! “曹潜没有认出我,但是……”阿柳垂着头,欲言又止地停了又停,说到最后更是直接“噗通”一下朝唐黎跪下了,“今天我碰上了皇上!” 她把一切都搞砸了! “起来起来!”唐黎连忙把她拽起来,只是脸上依旧一片茫然,“碰上皇上又怎么样?” 很简单的事情啊! 到了京城就说她怕被此刻行刺,一路都带了替身……多么完美的借口! 随便编都行…… “我……”阿柳唯唯诺诺地垂着头,人是站起来了,脸上的愧疚却丝毫不减,“我今天……没表现好,皇上可能……不喜欢公主……所以……” 在皇上面前毁了唐黎的形象,阿柳很是惭愧。 但是唐黎不那么想—— “很正常啊!他没为难你吧?没为难你就好!”她上下搜寻了一圈,发现阿柳身上没什么伤,这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没什么所以的,就算没你表现,他也不喜欢我。” 要不然怎么可能一路上都派了刺客? 巴不得她早点翘辫子的节奏…… “啊?”阿柳没经历过那一路的刺杀,当然也听不懂其中的门道,只是疑惑地抬起头来,继而又惭愧地垂下脑袋,“公主您就别安慰我了……” “公主!” 正说到这里,侍卫统领过来,他高声叫住她,脸色却有些尴尬。 “找南宫绝?”唐黎朝南宫绝的房间指了指就,无奈耸肩,“我刚刚也去找过了,他不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从她醒来找他到现在,他的房间始终是空的…… “不是。”侍卫摇头,小心翼翼地递上来一份黄布包着的东西—— 布料很昂贵,是真丝质地!里面包着一个小小的纸卷,贴在柔软的丝绒布上,很像是缩小版的圣旨……而事实证明!这就是圣旨!只是缩小成了密函的形式! “这是刚刚有人送过来的,说是……皇上的交代。”侍卫欲言又止,他没看过上面的内容,但是从外面流传的消息来看,他基本能猜到上面写了什么,“而且,皇上都已经昭告天下了……” “昭告天下?”唐黎纳闷。 她和沧行国的皇帝,有什么事情产生过交集,需要昭告天下么? 丝毫不觉得有! 唐黎疑惑地展开那张小巧的纸卷,上面的文字却让她精神为之“一震”。苍劲有力的字体,鲜红色正的朱砂御印,繁琐晦涩的文字,表达的意思却是简单粗暴—— 国内流言四起,青岚国公主德行有亏,和亲之事暂缓。允青岚国公主先入住京城,届时另择沧行佳婿,另行婚配。 唐黎愣愣地看着,只觉得胸腔中传出“咚咚咚”的心跳,而且越来越快,实在是兴奋得不能自已——解除婚约了?她千方百计想摆脱的和亲,对方一句话就摆平了? 实在是振奋人心! 可现场的其他人脸色却是暗沉难看—— 侍卫统领垂着头,对于唐黎深表同情,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堂堂青岚公主,就这样被退了婚,这件事多丢人!虽然可以暂居京城,但是这身份……可是从万人之上的皇妃,掉落成寄人篱下的“国家人质”。 阿柳在一旁更是惨白了脸,无措地站着,手脚一片冰凉。 德行有亏? 这样一个词形容公主,然后再昭告天下,那以后公主怎么可能嫁得出去?即使说了另行婚配,哪个皇宫贵族还愿意迎娶公主?她的终身大事这辈子算是完了! “公主?”阿柳喃喃地出声,就怕唐黎会想不开。 “我……咳咳!”清了清嗓子,她避免自己在他们面前就得意忘形,尽量把喜悦的情绪压下去,一本正经地交代,“等南宫绝回来的时候,你们通知我一声,我有事找他!” 只有南宫绝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所以,这种天大的好事,当然要和南宫绝一起庆祝! 说完,她欢快地转身,收好圣旨,蹦跶回了楼上的雅阁。 “我怎么觉得……”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侍卫统领目送着唐黎消失在楼梯的转角,才喃喃地开口出了声,“公主好像……挺高兴的?”怎么会呢? “恩……”这点,阿柳也不明白。 “我等王爷回来再去汇报公主好了。”顿了顿,阿柳开口,“今晚,其他事情都不要打扰公主……” 也许是受的刺激太大,装着强颜欢笑呢! 毕竟…… 德行有亏,太伤人了。 南宫绝回来,已经是暮色沉沉。 他没有和下属打招呼,甚至连下属行礼都没有应,径直回了房间……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有点糟。 这样的情况,照理说是不应该打扰王爷的,但是之前公主有交代,下属还是去敲了雅阁的门,汇报了王爷归来的消息。只是不忘补充一句:“王爷心情不好……” “我马上就让他心情好起来!” 唐黎立马保证,怀揣着那份圣旨,便奔下了楼。 “南宫绝!”和以往一样,她冲到了他的门口,习惯性地就想推门而入,这次却发现南宫绝竟然锁了门,她一下子没有推开,于是只能用力拍门扉,“你开一下门!我有事跟你说!” 里面没动静。 “南宫绝,是好事呀!”又是趴在他门上一通猛敲。 “……知道了。”里面终于传来低沉迟缓的回应,带着些许低愠,“不要吵。” 唐黎立马停了手,在门外乖乖站着。又是等了半晌才等到他来开门——暗色的木门被他拉开,他颀长俊逸的身影就堵在门口,竟没有半点邀请她进去的意思…… “什么事?”连开口都变得那么疏离冷漠。 “怎么了,吃错药了?”唐黎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干嘛?” “没事。”冷冰冰地丢给她两个字,见她不相信,他又冷冰冰地继续丢下四个字强调,“本王没事。” “你没事就好!我有事,是好事!”她猛地低头,从南宫绝手臂底下钻过去,同时把适才收到的那份圣旨拿出来,显摆地在他面前晃,“你看这是什么?” 她的动作实在太专注,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桌面上还残留着一滩奇怪的水渍,以及在她钻进来的那一刻,一只猫头鹰大小的鸟快速从窗口飞出…… 南宫绝只是随意地往上面一瞟,目光撤回:“本王知道。” 平淡的语气,甚至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根本没有半点的震惊。因为,南宫泽写这个的时候,他就在现场!南宫泽做这一切的目的,他也同样知道。 他完全高兴不起来。 “就这样?”唐黎讶然他的反应,失落又期待地把圣旨继续往前送了送,“南宫泽说不娶我了啊!我们也不用急着回京,也不用想着逃婚,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庆祝庆祝吗?” “庆祝?”南宫绝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捞了一张椅子,自行在桌边坐下,“他竟然知道你在这家客栈,还能精准无误地把圣旨送到你手上,你就没有觉得有其他地方可疑么?” 南宫泽明显就在梁城! 他离她越近,她就越有危险。 她连这点基本的消息也推算不出来? “有什么可疑的?想那么多干嘛?”唐黎满不在乎,“乒”地一下把圣旨拍在他手边的桌面上,试图去拉他的衣袖,“我们去庆祝吧!把梁城的好酒好菜都吃一通!只有你能陪我庆祝了……” 其他人,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也根本庆祝不起来。   ☆、【093】下手更重! “有什么可疑的?想那么多干嘛?”唐黎满不在乎,“乒”地一下把圣旨拍在他手边的桌面上,试图去拉他的衣袖,“我们去庆祝吧!把梁城的好酒好菜都吃一通!只有你能陪我庆祝了……” 其他不知道事情原委的人,根本就庆祝不起来! 南宫绝兴致缺缺,冷着一张脸不做声,唐黎只能主动伸手过来拉他:“走了!我们去吃梁城最好的凤梨酥,还有酱油烤鸡,这些我都问过小二了,梁城有名……” 她是想把这种重获自由的喜悦心情和他分享,南宫绝却始终神色冷然。 终于被她缠得烦了,南宫绝猛地挣脱开来,一下子将她的双手挥开,顿了顿,冷淡地说出决定:“没什么好庆祝的,明日一早,照样起程回京。” 不容置疑的嗓音,威严疏离的语调。 再加上他刚刚的动作大了点,猛地一拂袖,将她适才放在桌缘的那个纸卷挥到了地上……“啪嗒”一声,纸卷落地,掷地有声,让两个人同时一静。 莫名的,气氛一下子尴尬窒闷起来。 “没什么好庆祝的?听说我不用嫁给南宫泽,你很不爽是不是?”唐黎退后了一步出声,她弯腰重新捡起那个纸卷,自嘲一笑,追问出声,“你是巴不得我嫁给他是不是?” 南宫绝的俊眉一蹙,试图反驳,但已然发怒的唐黎根本没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就是希望我乖乖到京城,乖乖等他杀是不是?”说不清楚为何这么生气,唐黎只觉得胸腔中的愤怒源源不断地溢出,全部想要宣泄在他身上,“南宫绝,你安得什么心!!”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她越说越过分,南宫绝忍不住低声喝止。 “那你什么意思?” 南宫绝顿时无言以对。 他总不能告诉她:今天下午他去见了南宫泽,他知道南宫泽后面还有更大的阴谋,而且这种阴谋的起源还是一年前的王位之争,当年发生过各种各样的事情…… 要这么说,三天三夜也解释不完! 可是眼下,要怎么才能让她明白他的顾虑? 唐黎看着他在沉默,只觉得心一点点发寒,刚刚加快的那些许心跳,一点点地沉下来,最终只化为一片无尽的失落。她自嘲地扬了扬唇角,转身直接离开…… “唐黎!” 她的脚步停住,三秒之后,没有等到他下一句话,再度抬脚离开。 从屋中到屋外,再到走廊、楼梯、客栈外……唐黎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是狂奔的速度越跑越远…… 她在委屈! 因为一种无法言明的情绪,而忍不住委屈! * 而客栈内,南宫绝为难地闭了闭眼,心中喃喃而叹—— 唐黎,你有没有想过,这道圣旨一出,主动权就掌握在了南宫泽手里? 如果是按之前的,南宫泽决定迎娶她,他已经想好了会护送唐黎回京,然后在恰当的时候彻底替换掉她,给她完完全全的自由之身;但是现在不一样,南宫泽的意思是“另选佳婿、择期嫁娶”…… 这样一来,她就成了南宫泽手上的活棋子! 她的未来……就越发飘摇不定了! 届时,他会帮不了她,也帮不了自己…… 外面。 顺着西南方向的小巷,唐黎狂奔了许久,才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来。那个纸卷还被握在她的手里,几乎被她此刻的大力气扯烂……唐黎气愤地想把这个东西扔掉! 这个始作俑者! 但是在砸脱出手的前一刻,还是咬了牙,迟疑几秒,重新把东西收了回来。 她的心里闷闷的,为了南宫绝适才的态度—— 她不用嫁给南宫泽了,他不为她高兴吗?她刚刚,甚至萌生了一种期待,一种重新选择的期待,但是……这种期待的火苗瞬间就被他浇灭了…… 原来,真的是她想多了。 唐黎重重地叹了口气,踢着脚边的小石头,郁郁地总结着想:其实,她连不高兴的理由都没有! 要不要和南宫泽成亲,是她一个人的事! 所以现在得到了的解脱,也活该只有她一个人庆祝! 对,就是应该这样—— 她一个人庆祝! 以一种阿Q的状态,唐黎在心里被自己鼓劲加油,刻意忽略那丝落寞失望,径自走向灯火辉煌的大道,向着小二介绍的那几家酒楼,大步走去…… 唐黎点了一桌子的菜—— 凤梨酥、酱油烤鸡、蒸乳鸽……只要是小二能报上的菜名,唐黎通通都要点一遍,让小二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又一眼,多嘴地问:“姑娘,您真的只有一位吗?” 一位真的吃不完啊! 但是唐黎不听,甩出一锭银子拍在桌面上:“少罗嗦,去上菜!” “诶诶诶!”见钱眼开的小二乐了,立马张罗着后厨忙着上菜,一路上都吆喝着,“有贵客到!这都是贵客要的菜,必须快!而且要好吃!” 这个时候,酒楼的人原本就不多,小二的这几声吆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所有人都偷偷瞟向唐黎这个方向,好奇地张望她这个所谓的“贵客”…… 而坐在角落里两个江湖人士打扮的人,也朝唐黎的方向打量了几眼。 “大哥,看上去不像是有身手的!”其中一人总结,说话的同时,起身作势要过来,“人也长得不错,银子又多,看来适合当今天的目标……” “等等!”另外一个却单手按住他,压低了声音嘱咐,“先再观察观察,一会儿跟出去再行动,先不要轻举妄动……”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整个梁城就都成了他们“不良事业”的天下! 抢点银子,卖点女人……对于他们来说司空见惯! ** 唐黎丝毫没有发现,刚刚一不小心的“露财”,自己已经被人盯上。 她还对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发愁—— 最早就计划这些菜的,想到庆祝就很期待的! 但是为什么现在……食欲全无呢? 筷子无聊地在碗碟里戳来戳去,唐黎丝毫没有吃饭的心情。她朝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又闷闷地收回眼——她在期待什么呢?南宫绝那副酷拽的摸样,是肯定不会追出来的! 其他人,就更不会来了。 “客官,这是最后一道菜,霸王别姬!”小二热情地端菜,尽量在她已堆放了一桌的菜肴中寻找空隙,笑呵呵地点头示意,“那您请慢用!” “……还是帮我把这些都包起来吧。” 算了,不想吃。 真没什么好庆祝的! 另一边。 朔风连夜备好了马,将行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系在马背,然后绕到另一边向南宫泽汇报:“皇上,已经全部准备妥当了!” 在梁城找不到更多有关唐黎的消息,他们只能往边境的方向寻,据说有人在边境也看到过她,南宫泽想要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再次相见! 但若是在边境再找不到,他就得回京了…… 连续告假早朝,容易让朝廷心不稳! 他还有一个天下,不能不管! “恩。”南宫泽应声,随手捞起了骏马的缰绳,然后纵身一跃,轻而易举地跳上马背。 朔风也跟着跃上另一匹。 只是因为身上有伤,他的动作明显比往日迟缓很多…… “伤得严重么?”南宫泽瞥他一眼,淡淡开口。 “能熬!属下还没看清,就已经被击倒了!看来,三王爷的实力,又精进了不少……” “精进?”南宫泽失笑,“根本不知道他的最高实力,谈何精进?若是他和朕动手,恐怕,会比对你出手更重……”   ☆、【094】我们去喝一杯! “精进?”南宫泽失笑,他琢磨着朔风的用词,自嘲出声,“他不用精进,就足以放倒你了。真要动起手来,朕也不一定会是他的对手……” 此去经年,他们早已不是在御花园打得平分秋色的皇子。 这么多年,他权倾朝野,南宫绝则是醉心江湖。 谁知道他真正的身手和何等境界? “他应该不会……对您动手的吧?”朔风跟在南宫泽后面,半晌之后,喃喃着迟疑出声。毕竟现在南宫泽已在皇位,南宫绝应该不会“以下犯上”的吧? “不会。”南宫泽淡淡回应,双眸却落寞地垂下。 南宫绝不会对他出手,至少现在不会。这点他很清楚。 因为南宫绝欠他的! 而让南宫绝有所亏欠的代价,就是他一年前失去唐黎…… *** 夜色渐深,清冷的大街上空无一人,静得只剩下他们的马蹄声。 经过城南某个小巷的时候,巷子里传来清亮的女声:“你们想干什么?我注意你们很久了!从两条街外就开始跟着我,顺路也不会顺到这个巷子里来吧?” 南宫泽蹙眉,拉着缰绳向前几步,偏头朝巷子里看—— 里面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 也再没有听到任何人声。 “皇上?”朔风跟上来,疑惑地往巷子里望了一眼,目光又转回南宫泽脸上。 南宫泽摆了摆手:“走吧,继续赶路。” 是他刚才产生了错觉么? 他好像听到了唐黎的声音…… *** 而那个巷子里—— 其实的确是唐黎! 那两个人从酒楼开始就跟着她,足足跟了两条街,他们本想趁着唐黎不备的时候下手,没想到她竟会突然转头,这样霸气又凶悍地骂出来……吓得那两人立马向后逃窜。 唐黎却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她不动声色地弯腰,拾起窄巷中的两颗碎石,放在手里把玩着,然后朝着他们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这一切,南宫泽都没有看见。 ** 唐黎反向跟了他们一段,那两个人似乎也发现她跟着,于是窃窃私语了几句,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他们心里揣摩着:后面那个傻乎乎的姑娘竟然跟着他们,那就索性把她引到其他地方再下手! 钱多、人傻……今晚赚翻了。 可是唐黎的心情却和他们恰恰相反:她今天心情不爽!急需找茬、打架! 很快,他们在一个暗黑无人的巷子里停下,唐黎毫不迟疑地跟了进去。 “呵呵!姑娘……哎哟!”其中一个人转过来,扬着一脸恶心的微笑正想说话,唐黎却先发制人——猛地扬起手上捡的小石子,直接朝他丢了过去,正中眉框! 其中的一个男人惨叫出声。 “扔什么呢?”见自己的兄弟被欺负,另外一个人顿时来火了,他低咒了一声,吆喝着上来要朝唐黎动手,就连袖子都掳上去了,可唐黎却突然抓住他的胳膊…… “一……二……三……”他听到她缓慢而有节奏的数数,只觉得身体随着她的声音而僵住。 他困惑又恐慌地看向唐黎,撞见的是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像是浩瀚无垠的夜空,没有半点星辰的广阔,让他的视线瞬间失去了焦距,整个人也瞬间迷失。 “三!”话音落下,唐黎松手放开他,而那个男人便像是一尊雕像般,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且,还保持着想要打他的姿势…… “你……你对我大哥做了什么?”另外一个好不容易才揉好自己的眼睛,这么几秒钟的功夫,却看到自己的大哥悄无声息地“挂了”,而且还是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僵在那里……他顿时慌了! 这女人……是人是鬼啊? 大晚上的,太诡异了! “一二三木头人玩过么?”唐黎轻蔑地哼了哼,把玩着手上的石头,一步步地朝那个人靠近,“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能给我打一顿么?反正你们也不是好人……” 那人被唐黎吓傻了! 他捂着自己的眼睛后退,眼看着唐黎要接近自己,他吓得“哇”地大叫了一声,当即拔腿朝着窄巷外面冲,就连自己的兄弟也顾不上再管了…… “呵!”唐黎清浅一笑,用力地扬手,一口气丢出手上的那颗石头——不是朝那个人身上,而是大力扔出去,让那块石子飞经那个人的头顶…… 不同于扔石子的大力,她说话依旧很轻很平静:“你玩过跳房子么?” 话音落下,石子也在那个人身前掉下。 他呆愣愣地看着,竟忘记了逃跑,然后慢慢地并腿,当真像是面前出现了跳房子的游戏,而他一步步地往前跳着,去捡那块石头……场面诡异又滑稽! 唐黎看着这两个人的呆样,看了许久,苦涩地扬了扬唇角,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催眠的本事又厉害了点! 但是,这方面越是厉害,就说明她的心情越是“沉”……她的确心里挺“沉”的! 南宫绝,你就巴不得我嫁给南宫泽么?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混蛋! “混蛋!”唐黎终于低咒出声,憋了整晚上的情绪完全爆发,一脚踹上那个“木头人”,然后拳打脚踢……把他打趴下了,再去揍另一个“跳房子”的。 这两个恶人做梦也没想到,今晚会被唐黎这样一个小姑娘,揍得这么惨! * 夜色很暗,唐黎看不见他们的鼻青脸肿,但却能听到他们的气息奄奄。 两个人被她打了一通,再用旁边的棍子砸了一通,终于都倒在地上没动静了,唐黎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留下最后一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催眠,转身抬脚离开…… 她自己揍得头发也散开了,乱糟糟的披散在肩膀上,衣服也是脏脏乱乱的,但心情…… 好起来了! 拎着从酒楼打包回来的油纸包,唐黎只身走在冷清的街道上。夜里的梁城空无一人,而她现在又不想回客栈……因为她是和南宫绝闹得不愉快才出来的! 这么快就灰溜溜地回去?肯定不好! 如此一想,唐黎悲哀地发现,自己好像无处可去了…… “唉!” 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无力地耸拉下肩膀,往前刚走了没几步,肩膀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谁?”唐黎吓了一跳,机警地回身,作势就要用自己手里的油纸包往上砸。 这大晚上的…… 阿木站在后面目瞪口呆,他倒反被唐黎的大动静吓了一跳。 “阿木!”看清来人,唐黎的目光一喜,当即扒拉住阿木的胳膊,兴奋地问个没完,“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我几天都没有见到你?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阿木摆了摆手,避而不“答”。 他不想告诉唐黎:那天晚上他在这里和朔风打过一架,他以命相搏,最后受了伤,只能找了个地方静养……这种“小事”,还是不说比较好!也省得唐黎担心! “你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你跟了我多久了?”唐黎还在问个没完。 阿木的左手碰了碰她,然后右手送上去——是一只包在荷叶里的烤鸡。 “你给我做的?”这一路上,她几乎都是靠吃阿木的野味“活过来”的。 阿木点点头。 唐黎感激地接过,想到阿木数年如一日的照顾,突然感动到莫名地想哭,闷着声音跟他说“谢谢”。 ‘怎么了?’纵使唐黎不说,阿木细心的程度,也能很快发现她的异样,感觉到她隐隐低落的情绪。于是,阿木比划着问她,‘什么事不开心?’ “我……”张了张嘴,唐黎说不出口。 她耸肩,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角,很快扯开话题:“阿木,你看我这里也有好多打包的菜,我们一起吃吧!对了,阿木,你能去买一罐酒吗?” 酒? 阿木诧异地睁大了眼:她不是酒量很差的吗?   ☆、【095】我不回去   在唐黎的再三要求下,阿木还是去买酒了。 深夜还在营业的酒家不多,阿木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才总算买到一小坛酒劲不算太大的桂花酿。而唐黎已找了个麦垛,将自己带来的几个油纸包摊开,然后拿着阿木的那只烤鸡端详…… 见阿木带着酒回来,唐黎面色一喜,缠着阿木要把鸡“加工”一下,做成烤醉鸡。 ‘为什么要醉鸡?’阿木头疼地比划,拎着那个小小的酒坛犯难,‘烤鸡再加上酒,不是一样的吗?’ “不行,我就要烤醉鸡!”唐黎执拗地坚持,理所当然地和阿木不讲道理,“而且我也不擅长喝酒啊……” 阿木无语。 他反正是“说”不过唐黎的,没办法,只能起身,认命地去给她加工醉鸡。 麦垛附近都是仓库,没有任何居住的人家,这里的柴火都是现成的。 阿木烤野味很有经验,很快就在一旁生了个火,把烤鸡穿在一根赶紧的木棍上,在火上来回的翻滚,时不时把买来的那坛酒淋上去……很快空气中就弥漫起浓郁的酒香味和烤鸡香味。 成了一道山野中特有的“烤醉鸡”。 唐黎坐在麦垛上,望着阿木专注的背影,就这么呆呆地坐着,看着……良久,她才终于起身,走到阿木的旁边,就着火堆坐下。 “阿木……”她淡淡地开口,声音有些无力,“这样的场景,我们以前也经历过,对不对?” 阿木的身形一僵,旋转着鸡身的动作不由一停。 但是他没有给唐黎任何回答,短暂的停顿后,又是一切如常地继续闷头烤鸡……借着火光的映衬,他的面具熠熠闪光,但却让人看不透属于他本人的情绪。 “我刚刚脑子里想到‘烤醉鸡’,就是这样的……我有印象。”唐黎坚持,望了望阿木毫无表情的面具,继续垂眸,“我刚刚在巷子里解决了两个人,心里很沉很静……当时我的脑子里闪过一点点过去的画面,应该就是我忘掉的记忆……” 她突然觉得好无力! 似乎一下子,她就变成了那种“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的人! 她的过去因为那场大火,被她遗忘大半,她成了过去不健全的人;而她的未来,被南宫泽退婚,又被南宫绝嫌弃……真的是一点值得期盼的地方都没有! 过去和未来,好歹让她有一样吧?这样她才不至于过得那么失败…… ‘你想起过去的事了?’阿木听到她这么说,明显急了起来。他连鸡都顾不上烤,连忙挥舞着手臂,唤回唐黎的注意力,然后拼命地比划追问,‘你想起多少?’ 阿木如此大的反应,让唐黎不禁愕然! 她疑惑地抬头朝阿木看过去,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唐黎微微一愣——是慌乱!阿木的眼里,此时溢满的都是慌乱!虽然他隐藏得很快,但是她绝对没有看错。 “只是一些过去的片段或者画面,真正的事情,我没有想起来……”她颓然地摇摇头,实话实说,继而转向阿木,问得很直接,“你不希望我想起来吗?” 他刚刚的那个眼神,骗不了人。 阿木垂下了头没有回答,拿起了适才的那根木棍,继续心不在焉地烤鸡。他在将“醉鸡”烤完,交给唐黎的那一刻,才鼓起勇气,朝着唐黎表示——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想不起来其实也好,你忘记的事,未必都是好的。’ 唐黎接过了那只新加工完的“醉鸡”,嗤笑出声:“……我知道。” *** 夜凉如水。 唐黎和阿木并肩坐在那个硕大的麦垛上,进行这场“交换食物”的“野餐”。烤鸡被唐黎吃成了手撕鸡,她吃得饱得打了好几个嗝,连脑子也开始晕乎乎的,不知道是撑的,还是醉的? 阿木的食欲却很一般,唐黎带出来的那些糕点,特色菜,他只是尝了尝,便没有再动过,把那些油纸包整理好了放在一旁。 “明天一早起程,继续入京。”唐黎磕磕巴巴的把几件事都说了,阿木人老实,她几乎是把他当闺蜜用,什么情绪都会向他吐槽,“我当时都已经接到圣旨了!我明明可以不那么快入京的!!他偏要那么积极!!!” 唐黎忿忿地那张圣旨抽出来,愠怒地往旁边一砸。 阿木顺势捡起来,他看了一眼想要还给唐黎,她却推拒着没要,阿木没有和她争,索性先替她收好。至于对这个圣旨的评价,他也不好说——虽然唐黎得到了暂时的自由,但是这“德行有亏”的形容,恐怕会给她带来诸多不便吧! “我真想就这么走了,一了百了!他不是巴不得我嫁给南宫泽么?我就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如愿!”狠狠地撕下一块鸡肉,唐黎一口吞掉。那架势像是在喝闷酒,也像是怒气冲冲地直接把南宫绝吃了…… “可是我不能真走啊!南宫泽还想杀我呢,我又不能找一个替身去送死……” 唐黎喃喃地抱怨着,把心里的苦恼一下子都倾诉出来,她脑袋困倦地靠在麦垛上,声音越来越轻,根本没有去看阿木的表情。于是,唐黎也没有发现,阿木在听到“南宫泽”这个名字时,头垂下了几许,眼底一抹怨恨的暗芒闪过…… 只是转瞬即逝,他很快就这种恨意克制下来。 ‘别睡!’他抬头,用力晃了晃已经陷入浅眠的唐黎,在她睁眼的时候,连忙比着手势提醒,‘不是明天还要起程的吗?赶紧回去,你不能睡在这里!’ 进京的队伍找不到她的人,该着急了。 “我不回去。”唐黎执拗地开口,挥开阿木手势的劝说,“我明天一早才回去!我干嘛要那么积极归队?反正我消失一晚上,他们也不见得会着急……” 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个护送对象,最多找找她这个工作,根本不是在找“唐黎”! 就这样,人情冷漠。 如此想着,唐黎继续闭眼,彻底打算睡到天亮。 阿木隐隐着急,可是他根本“劝”不了唐黎,他无论怎么比划,她都闭着眼睛不肯看,他能有什么办法?无奈,阿木只能升热了火堆,任由她靠在麦垛上睡着,而他就在一边默默地守着…… 火苗上下飘摇,映衬着唐黎熟睡中的小脸,阿木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默默地垂下了头,在心里默默祈祷:她还是别想起当年的一切比较好!若不是南宫泽负了她,她怎么会险些葬身火海? 而南宫泽现在又要来杀她…… 他早已不是那个还是皇子的南宫泽了! 这样的人,不记得也罢。 ** 客栈中。 既是命题一早起程,今晚就得准备好回京的人马和行李。这次多了不少的仆役和仆从,再加上在梁城采办了不少东西,入京的队伍也算是浩浩荡荡,气势非凡…… 只是沿途被“退婚”,估计入京夹道欢迎的百姓是没有了!到时候入不了皇宫,也只能在宫外找个府邸让唐黎住。 阿柳置办完了所有的东西,然后才去敲唐黎的门,她想问问唐黎有没有什么特殊需要带的东西?敲门无人应声。她开门进去,却发现房内空无一人。 阿柳顿时急了:拿到圣旨的时候,她就觉得公主“不正常”! 不会是那时候强颜欢笑,现在真的想不开了吧? 越想越离谱,越想越害怕,阿柳连忙在客栈里找了一圈,却都没有发现唐黎的身影。加没有办法,阿柳只能去敲南宫绝的门,在门外低低地恳求:“王爷,您开开门吧,公主不见了!” 房门过了许久才打开,南宫绝一身素色的外袍,神色冷清,语气微微有些不善:“怎么,你觉得还能在本王房里?”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见南宫绝似要动怒,阿柳连忙行礼道歉,柔柔弱弱地恳求,“能不能烦请王爷……一起找找?” 她的认知告诉她:王爷和公主联系非凡! 他去找,就一定能找到。 只是没想到……   ☆、【096】他去找她 阿柳总觉得,如果南宫绝去找,就一定能找到! 只是,阿柳的焦急和期待,并没有得到南宫绝的丝毫回应。他语气凉凉地扔下一句:“脚长在他身上,关本王什么事。”作势就要关上门…… “王爷!”阿柳急了,顾不上礼仪尊卑,伸手直接挡上门扉。在制止住南宫绝关门的动作之后,她才咬着下唇,神色尴尬地补充,“烦请王爷出去找找吧!梁城的夜间并不安全,公主也不会什么武功啊……” 她在梁城住了很长时间,早已算是半个梁城人。 这里白天热闹繁华,晚上却也有丑恶黑暗的一面。这些唐黎通通不知道,阿柳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 “吃一次亏,她才懂得以后别再跑出去。”冷然丢下一句话,南宫绝“乒”地一声直接关上房门,让阿柳没有任何回神的时间。而阿柳再敲,他便再也不开了。 “王爷!” “求求您了王爷!” “……” 阿柳站在门口努力了半晌,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终究是耸拉着脑袋,自己去后院想办法,打算多凑几个人,壮了胆子,一起出去找唐黎回来。 ** 阿柳离开后,房门口一下子清静下来。 夜色冷清,整个房间内一片寂静。南宫绝回身打算歇下,不去管那个莽撞固执的唐黎,任由她在外面自生自灭……但是却始终无法平心静气! 他翻身上床,闭上了眼睛,却了无困意。 他刻意让自己的思绪渐渐放空,但是脑海中却无意地翻涌起关于唐黎的影像—— “梁城的夜间并不安全,公主也不会什么武功啊……”这是阿柳说的话。 “我又不会武功,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这是她之前气急败坏对他吼过的话。 “一年前的那场大火……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现在相信我了吗?”这是那天她可怜兮兮地趴在他背上的时候说的,记忆如此清晰深刻,他甚至能想起她眼底的澄澈和明媚,想起她那灿然的笑脸。 就是这样一个唐黎。 她的脾气时好时坏,没有半点的公主气质,没有半点的淑女风范,可偏偏就是这种“格格不入”的性格,又让人讨厌不起来!又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接近。 就像他,嘴上说着厌恶不屑,脑海中却把她记得清清楚楚…… 南宫绝重重地呼出口气。 他在大脑将某种思维彻底理顺之前睁眼,强迫自己不要继续往下想,蹙了蹙眉强迫自己回神,并且告诉自己:他要找她回来!而且只是找她回来而已。 其他的,暂不多想。 夜色沉沉,气温微凉。 整个梁城都已入眠,街道上冷冷清清的空无一人。南宫绝兀自在街道上搜寻,却看不到半个人影,甚至连点人声都听不到……唐黎,她会去哪里? 他的脑海中陡然回放起唐黎适才闹脾气离开的画面—— 她之前满脸兴奋地缠着他是要庆祝…… 庆祝? 按她的个性,能庆祝的地方,只有酒楼! 夜色已深,梁城中的一般小酒楼早已尽数关门。 单个街道的寻找实在太费力,效率也太低,南宫绝的眉头紧了紧,终于纵身一跃,只身上了屋顶——只有身处居高临下的位置,他才能辨析整个城市的灯光,找到她的所在。 只有城南的方向还有明亮的火光。 相较而言,城南算是商贸发达的地方,晚上留宿的商旅队伍也比较多,所以酒楼彻夜开放,供商旅彻夜寻欢作乐,这也是免不了的事情。他才,唐黎应该也在其中的一家。 ** “客官,往里面坐!您几位啊?”南宫绝抬脚步入时,小二便殷勤地迎上来,张罗着要给他找位子,“是要吃便餐,还是等朋友来一起畅饮呢?” “小二,打听个人。”南宫绝抬手,止住了他邀他坐下的好意,淡淡地开口询问,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大晚上的不来喝酒,来打听人? 小二听到南宫绝这么说,当即就不高兴了,方才热情的态度瞬间就变得恹恹的:“客官,我这一晚上来来去去地看那么多人,哪记得您说的姑娘是哪位?” 言下之意:你去其他地方找找吧!我很忙,懒得回想。 他撩下了搭在肩膀上的抹布,正想挥手赶人,南宫绝却抬手,一锭颜色纯正的金子便送到了小二眼前:“那你要不要去问问别人?她的消息对我很重要。” “要要要!”小二连声回答,讨好的笑容拧成了一朵花。 整整一锭金子! 他在这里干整整一年的伙计,都赚不到那么多钱! “客官,我马上去问!马上去问其他的伙计,总会有人看见的!”生怕南宫绝跑了似地,他奔跑的同时还不忘招呼,“客官您先坐,您在那里别走,我一会儿就回来!” *** 小二前去打听了,南宫绝随意地找了个空位,撩袍坐下。 夜晚的客人不多,除了他之外,只有一桌的商旅,几个人正在喝酒聊天。因为地方空旷,他们聊天的内容也都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先更这么多,剩下的明天早上我码~晚上小虫子实在太多了,我又是坐在床上码字,这个感觉无法形容……】   ☆、【097】对她不忍心4000+ (补昨天欠更!) 晚上酒楼的客人并不多,除了他之外,只有角落还坐着一桌商旅——几个人都是喝到微醺的模样,正豪气地灌酒聊天,说话的内容自然也一字不落地传入他的耳朵里…… “梁城这地气好!我明年做生意再赚了,就在这里买一栋宅子,再娶一个梁城的姑娘!”其中的一个大声宣告,得意洋洋地举杯,“到时候我成亲,你们都得来,一个不能少!” “得了!买个宅子还好说,娶个梁城的姑娘就免了?”旁边的一位感叹着摇头,“谁知道这梁城的姑娘有没有被拐卖过?有没有被欺负过?你还敢要?” “这话怎么说?” “你是不知道啊,最近两个月,梁城的晚上不太平,据说是出了两个恶人,偷了正经人家的姑娘去卖,都已经好几个了,也有事后赎回来的,但是那……还叫姑娘吗?”他不屑地摇摇头,添油加醋地形容梁城此时的情况,“而且还偷别人的银子,所以说这财不外露,我们也得当心着点!” “那是那是……” 那些人嘻嘻哈哈的, 很快有岔开了话题。 南宫绝的眉头却紧皱了几分,想到他们刚刚提到的危险,再想到不会武功的唐黎……他放在桌边的拳头不由紧了紧,再也难以压制下心中的担忧! 碰巧,小二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打听到了!客官,是有您形容的那样的姑娘来过,还打包了衣着吃的带走……可是她早就走了啊!”小二如实回答,观察着南宫绝的脸色,忐忑地缩了缩脖子,“怎么……没回去?” 南宫绝的脸色一沉,冷声追问:“往哪个方向走的?” “那边!那里人就少了……客官您要不要先去……”报官? 小二的提议还没有说完,南宫绝便抬脚离开了酒楼…… 而小二张望了半晌,目送着南宫绝的身影消失,才掂量着手里的那锭金子回来,嘴里喃喃地嘟哝:“那姑娘长得倒是不错,可脾气看起来凶悍得可以……能出什么事?” *** 沿着小二之路的方向一路前行,两侧明显荒僻了起来—— 街道明显变窄,道路上的石块也渐渐变得嶙峋,而且周围都是漆黑无底的小巷……南宫绝加快了脚步寻找,在经过一个暗巷时,偶然听到里面传出异声。 他眉心一紧,当即抬脚大步靠近。 眼前所见的情景,让南宫绝不由一愣—— 两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正像孩子一样地在巷子里蹦蹦跳跳,笨重的身体看起来搞笑且滑稽。只是借着月光,他看到他们的脸上满是颓然和无助…… 两个诡异的疯子! 南宫绝默默地在心里评价一句,转身就想离开,却被那两个男人叫住—— “大侠!这位大哥!您是不是衙门里的人?” “大哥!求你把我们抓到衙门去吧?她吩咐过来,不到大牢不准停……太邪门了!我真的停不下来!”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吓得带了哭腔。 两个人在这里蹦蹦跳跳一晚上,他们早已失去了所有的精力!身体只是麻木的上下跳着,脚底时不时撞上地上的小石子,疼得他们龇牙咧嘴…… 若是能停下来看一看的话,脚肯定也是破了的! “她?”南宫绝驻足,挑了挑眉,只简单地问了一个字。 “那个女的太邪门了!” “不不不,是我们自己不好!我们不该想要去抢她的东西,还想……对她不利!我们知错了,麻烦您报官把我们抓进去吧!”对方几乎是哭着恳求。 旁边的那个闻声,也立马附和:“是是是!再跳下去,我们就要累死了!” 南宫绝没有答话,只是从他们的形容中,隐约觉得应该是唐黎。 不是说她邪门! 而是非要有个女的做出点邪门的事情来,他觉得……这个世界只有唐黎做得到! “她去哪个方向了?”这两个活蹦乱跳的人,似乎也就剩下了这点问路价值。 那两个人连忙指了方向,原本还奢望着南宫绝会“救他们于水火”,可是没想到,他只是简单地抬脚越过了他们,连半点同情的目光、“帮忙”的架势都没有留下…… “您怎么走了?” “您把我们抓进衙门去啊!” “我们是恶人!!我们现在真的……不行了!” “……” 目送着南宫绝走远,那两个人近乎绝望地狼哭鬼嚎。毕竟,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又是空无一人的窄巷……这是很难再碰上第二个人出现的! 而南宫绝的脚步不停,在走到小巷尽头时,才凉凉地丢下一句:“……那就跳死在这里好了。” 漫漫长夜,留给那两个人的,只有精疲力竭和绝望。 从这个小巷再追出去,就彻底是空无人烟了。 借着月光,他只能看到两侧低矮的房屋,都是农家的院落,而住在里面的人早已入眠,看不见任何的灯光。远远的,他看到一个远离的房屋的麦垛,麦垛的对面,似乎还隐隐透射着火光…… 南宫绝停了停,下一秒提气飞身过去。 他觉得,应该是这里了! 果然。 他在麦垛的那一方,看到睡得正香的唐黎,四仰八叉地睡姿让人不敢恭维。她的身上盖着一件藏青色的袍子,看起来破旧又熟悉!而接近她的那个火堆旁,正蹲了个男人,听到他的声音靠近,原本闭目养神的男人倏地睁眼,警觉地回身瞪向他。 但也只是四目相对,一刹那的光景。 阿木很快垂下眼,目光淡淡地看了眼唐黎,视线再转回南宫绝脸上,用手语比划:‘她睡着了。’ 南宫绝打量了他半晌,才想起他的身份——他们见过的!当时他第一次见到唐黎,把她扔水塘里,弄得她气急败坏,那个时候,就是这个男人策马而来…… 他记得,唐黎当时还叫这个男人:“阿木!” 如此具有特色的藏青色袍子,他不会认错。 “你是阿木?”南宫绝淡淡出声,眉头微蹙地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她的……暗卫?” 从边境一路跟到这里,会在危险的时候出现,却从不被他看到……那么可能的身份只有一个:暗卫! 阿木点点头,双眼一直垂着。 在南宫绝面前,阿木似乎有意躲避,一直不敢抬头,整个人都显得很局促,比往日更老实本分了好多。他指了指唐黎的方向,往她那边走了几步,解释着:‘她吃的醉鸡里面有酒,可能有点醉,也叫不醒……你要不要带她回去?’ 他快速地一通比划完,南宫绝却……丝毫看不懂。 他不懂手语,倒是对阿木这个人有些好奇:“你不会说话?” 这个“阿木”,看起来憨厚老实,那张金属的面具下,隐约可见他皮肤恐怖的纹路,应该是火烧伤……这个人无论是在外貌上、个性上、特点上,都应该是不认识的,可是莫名的,看着阿木,总觉得他和记忆中某人的影像吻合。 他好像以前认识他! 阿木被南宫绝盯的心虚,他胡乱地点点头,还未有所行动,南宫绝却直接问出了下一句:“你的名字一直是阿木?” 阿木的心中一紧,迟疑了一秒,坚定地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时候他很想逃走,在南宫绝看出更多的端倪之前逃走,但是他知道南宫绝心思缜密,逃走就等于是变相承认!况且以南宫绝的身手,若他执意想拦……他根本走不了! 为了避免南宫绝起疑心,阿木只能背过身,假装去叫唐黎,离开南宫绝的压力范围。 “朔阳!” 南宫绝在后面叫了一声,阿木的背后一冷,却假装没有听到,走到唐黎身边,弯腰打算去抱她起来。 “等等!”南宫绝叫住他,无奈地轻叹出声,“还是本王来吧……” 至于他,可能真的是他认错人了。 一个在一年前就该死掉的人,不可能会改头换面,以这样一种形象守护在唐黎身边。不可能。 他越过阿木,弯腰够到了唐黎的胳膊,稍稍用力往上一拉,唐黎便跟着他起来。他顺势一捞,轻而易举地把她抱在怀中,给她安置了个舒适的位置…… 阿木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见南宫绝把唐黎抱起,他似乎松了口气,眼眸中却闪过一抹落寞。 他回身,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偷偷离开。 毕竟暗卫的职责,就是在暗中保护。 只是没想到南宫绝却突然叫住了他—— “慢着,阿木!”南宫绝开口,手里还抱着唐黎,目光紧锁着阿木单薄可怜的背影,淡淡出声,“既然你跟了她那么久,就留在她身边保护吧!不用再躲在暗处了!” 闻言,阿木的神色明显一喜,他错愕的回过身来,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留下吧。”南宫绝浅笑着勾了勾唇角,“只有一点,以后不准在这么孤男寡女地带她出来……” 阿木连连点头,只要给他的身份,让他名正言顺地跟着唐黎,他怎么都愿意! 毕竟他带着面具,真实的相貌如此丑陋……他之前都不敢站在明处! *** 很快便回到了客栈。 阿柳带了几个人出去寻找唐黎,还没有回来。南宫绝把阿木交给小二,让他负责待下去安顿,自己则抱着唐黎上楼……阿柳不在,她没有服侍的人,他只能亲自“代劳”。 她的房间收拾得很整齐,窗边放着几截新鲜的兰花,在夜色下泛着淡淡的香气…… 南宫绝把她放到床上,还未来得及直起身子,她却陡然伸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干嘛?”南宫绝的神色不由一紧。 他没有点灯,此时整个房间都是昏暗的,只有窗棂之间投射进来的月色,衬得这个房间越发安静,静得几乎能听到心跳的声音……气氛顿时就不同了! 唐黎没有回答。 南宫绝无奈,大掌覆上她的小手,想要把她的手拉下来,她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又用了力,执拗地抓住他的袖子,强硬的嘟囔出声:“我不要嫁给南宫泽!” 不是都已经下旨不用嫁了么? 南宫绝无语,想要撇下瞎担心的她,但是看着她无助紧锁的眉头,又怎么都狠不下心来。在原地思忖犹豫了半晌,他终于还是轻叹一声,在她的床沿坐下……   ☆、【098】跟我回封地3000+ 他站在床边迟疑了许久,终于无奈地低叹,弯腰坐上了唐黎的床沿…… 她葱白的五指还紧紧掐着他的袖口,因为他坐下,她的手才松了松,只是无意识地继续把他的胳膊往自己的方向拖。这是一种本能又依恋的状态,让南宫绝不禁有些发愣—— 这样的唐黎,让他狠不下心来。 “本王没说一定要你嫁给南宫泽……你有什么好气的?”不确定她是不是已睡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南宫绝淡淡而叹,声音无奈却也低柔。 他的另一只手覆上唐黎的手背,指尖微微用力,将她柔软又固执的手指,一根根拿下自己的衣袖。 “不用嫁给南宫泽,你却成为了他手上的棋子……”他摇了摇头,手指和她的摩挲而过,温软细腻的触觉让他惋惜地蹙眉,“你可曾想过,他以后会把你指给什么人?” 现在的形式,唐黎似乎看不透,他却很清楚。 说难听一点便是—— 唐黎从青岚远道而来的和亲公主身份,沦为青岚进贡而来的一样贡品。青岚不可能接她回去,南宫泽也不可能再给她皇妃的尊贵身份。她会和朝野中用来和亲的郡主一样,接受南宫泽的赐婚…… 谁知道最后会嫁给谁? 总之,她将彻底成为一枚政~治上的棋子。 “唔……”唐黎在梦中呜咽一声,睡得依旧香甜。 南宫绝无可奈何地扬唇,看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心里莫名地感慨了一句:“这样也好。” 她的五指已经尽数被他从衣袖上扯下,但是他却没有它们丢开放在一边,就这么迟疑着僵持,最后忍不住覆盖上去,将她的小手轻轻握在自己掌心—— “唐黎。”他开口,说出这句唐黎根本没听到的询问,“我带你回京城,帮你恢复记忆。到时候,你愿意跟我回封地么?” 夜色漫漫,唐黎努了努唇,继续睡觉。 ** 门外。 阿柳带了几个下人,出去寻到现在才回来,却是一无所获……进屋的时候,几乎每个人的脑袋都耸拉着,阿柳更是眉头紧锁,担心到了极致! 不止是因为担心唐黎,更担心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万一他们最后不能进京,她怎么去接近皇权?怎么给自己的家族申冤呢? “公主已经回来了!” 谁知刚踏入屋内,便得到留守的下人如此回答。 “回来了?”阿柳询问了几句,脸色顿时放松了下来,连连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人呢?” “已经在房间了!”因为有三王爷在房内,他们不敢进去,也不敢在外面嚼舌根,只能神神秘秘地和阿柳八卦别的,“王爷带了个男人回来,说是以后贴身保护公主的!他长得好恐怖哦!” 带着一个冷冰冰的面具,身上穿着暗色系的袍子……像江湖中人,好可怕! 肯定杀过不少人的…… 阿柳没理会众人的八卦,只是留下一句“我上去看看公主”,然后便撇下众人快速上楼。公主的房间是在三楼的雅阁,她走过二楼的楼梯,正想绕上去时,迎面站着的身影却让她不由一愣—— 冰冷的面具、藏青色的袍子、别在腰间的长剑…… 她错愕地怔住,而站在前面的阿木,也是同样地怔了怔。 “是你?!”阿柳惊呼。 如果阿木能讲话的话,此时应该会和她有一样的感叹。 但那也只是转瞬间的错愕,阿木看着她的目光很快就转为了敌意——当初说好的那个调包计划已经取消了!她居然还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粗粝的手指已经抚上腰间的长剑,阿木甚至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公主什么都不知道的!我没想取代公主的身份!”眼看着阿木要拔剑,阿柳的心都要提了起来,她仓惶着摆手解释,心慌得就差当场给阿木下跪,“我求求你,我没有敌意的……我发誓,我只想跟在公主身边,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她只需要一个去京城的机会! 她只需要一个名正言顺接近权贵的理由! 她承认她是利用了公主,但这种利用也只仅此而已!至于她以后怎么为家族报仇,都是她自己的事情,都要靠她自己努力……难道连这样一个机会都不能给她吗? ‘你用什么证明?’阿木怒气冲冲地比划,对她的说辞并不相信。 “我……” “吱呀!” 阿柳正准备开口,雅阁的房门却在此时被人拉开,南宫绝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眉头微蹙着,俊逸的脸上有几分不耐,就这样门口呵斥:“吵什么?” “……没。”阿柳连忙站定,虚应着笑笑,朝南宫绝摇头。 阿木始终沉默着,只是微微摇头,和阿柳表达了同样的想法。他虽然不喜欢阿柳,但是基本的分寸心里还是有的!若是这个时候在南宫绝面前表现出来了,那么调包的事情不就败露了吗? 南宫绝再和公主“亲近”,但归根结底,他终究还是沧行国的王爷! 这种事情,不好说。 于是,阿木和阿柳沉默地并肩而站,在楼梯上给南宫绝让了道,丝毫没有提刚刚的“争论”。 这样的“默契”,在其他人看来—— 委实诡异! 南宫绝没有追问,却也是狐疑地多看了他们两眼,才抬脚缓步下楼,在经过他们的时候,漫不经心地出声交代:“他叫阿木,是新来贴身保护公主的人,武功很高。你知道怎么安排么?” 阿柳知道自己被点名,不由瑟缩了一下,连忙应答:“奴婢知道。” 她得安排阿木的食宿和衣服,这些都是公主的贴身婢女该干的事…… 南宫绝没有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最后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抬脚,彻底离开。 留在原地的阿木和阿柳相视一望,阿木的眉头依旧皱着,从面具上投射出来的视线,依旧是充满了敌意。他冷然地停顿了一下,才不情愿地比划:‘就这样吧!别让王爷起了疑心。’ 阿柳心中一喜,服了服身:“谢谢。” 总算,她是能彻底安定下来了! *** 南宫绝没再听到他们在楼梯上的动静,但这并不表示,他已经彻底没了疑心。 刚刚在唐黎房内时,阿柳的声音他听得很清楚—— “我保证不会伤害公主!” “我没想取代公主的身份!” 这是什么意思? 而且很明显,阿柳和阿木之间之前就认识……他们又有什么关联? 他得好好考虑考虑。 毕竟,在梁城招募丫鬟小厮,阿柳是一个如此脱颖而出的存在……优秀得根本不像个丫鬟! 翌日。 小二很早就开了门,帮忙将马车赶到门口,然后一箱箱地往上搬东西。这天天色不佳,天空昏昏沉沉的,似要下雨,小二他们也加快了动作。 路上准备了两辆马车,一辆是给南宫绝的,另一辆则是给唐黎的,都是奢华舒适。 这里距京城不远,现在起程,估计到天黑,也该到了。 “公主早!”阿柳端着洗脸水进去的时候,唐黎已经坐在镜前自行梳头了,她难得的没有睡懒觉,而且神清气爽。 “早啊!”唐黎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根玉色的簪子把头发挽起,高高兴兴地转过来,“我昨晚做了个好梦!” “是什么?” “我梦见……”唐黎迟疑了一下,脸色微微一红,没有继续往下说。她梦见被南宫绝抱回来,自己还拉着他的衣袖,虽然过程不要脸了一点,但是结局还是挺美好的…… 好像阿木也跟着回来了! 多么好的梦! “叩叩!”正思量间,阿木走上来,伸手敲了敲门。 唐黎回过头去看,当看到“货真价实”的阿木时,下巴差点掉下来:“阿木你怎么在这里?”这么说,她昨晚的不是梦?她真的死不要脸地拽着南宫绝……不让他走? 【不好意思啦,这两天在外面旅游,所以更新比较少一点~我九月一号回家,二号开始恢复正常更新哦!这两天晚上有时间,我会把我欠更的都补上滴~】   ☆、【099】她上本王的车 3000+   所以,她昨晚是真的死皮赖脸地拽着南宫绝……不让他走么? 唐黎顿时觉得没脸见今天的太阳了! ‘王爷昨天让我一起跟回来的,以后不用再在暗中保护。’阿木老老实实地“回答”,把昨天他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今天开始,我能名正言顺陪你回京。’ 临了,他目光淡淡地朝阿柳多瞥了一眼,后者连忙垂下了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对于阿木,阿柳是有几分害怕的! “他昨天带我回来的?”唐黎没有在意他们两人之间的这种异常小细节,还在纠结昨晚上的梦境和真实——她好像缠着南宫绝不放,厚颜无耻的样子……好像最后他还留下陪了她好久! 怎么可能? 南宫绝那种冷傲又自负的男人,怎么可能留下来陪她?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把这种荒诞的经过归结为梦境,可是现在…… “公主,去楼下用了早膳,就准备起程吧?”最后还是阿柳的声音将她唤回了神。唐黎怏怏地答应了一声,无力地耸拉着脑袋下楼,心中思忖着:千万别让她碰到南宫泽! 至少这个时候别碰到! 可越是怕什么,就越是会来什么—— “公主,您这边请!”从三楼的雅阁一路进去,小二殷勤地笑着,将她迎入一层后侧的包间。而阿木和阿柳都先搬了行李,去马车停留的地方等待。 唐黎心不在焉地走进去,却在看到里面品粥的身影时,不由一怔—— 他今天一身的白衣,外面套了件蓝色的袍子,少了几分杀气和凛冽,多了几分亲近温和。唐黎坐下的时候,他停下了喝粥的动作,优雅地点头示意:“早。” 不知是唐黎没睡醒,还是真眼花了? 她竟看到南宫绝的唇角似还带着清浅的微笑…… 虽然浅淡,但很真实。 这货居然对她笑? 唐黎一惊,下意识地就往自己的粥碗看过去——不是在里面加了东西,然后期待“瞎吃”的嘲笑吧? “你的粥是小二端来的,本王没有动过。”唐黎低头试图翻找的时候,南宫绝冷然平缓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唐黎再抬头,他脸上的浅笑已尽数敛去,恢复了那面无表情的冷傲,“不喜欢就别吃了。” 桌上放着的都是普通的清粥小菜,按照他们的身份来说,这样的菜色的确是太清减了一些! 完全和平民一样。 唐黎心虚地笑了笑,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他,连忙拿起了旁边的筷子,又故作幽默地问了一句:“不吃这个,难道你还给我准备了别的什么啊?” 她纯粹是随口一说,纯粹是调节气氛,但是某人的回答实诚又冰冷—— “没有!不吃你就饿着。” “饿到京城?”唐黎的唇角忍不住抽了。 “恩。”南宫绝已经吃饱,慢条斯理地放下了碗,动作依旧优雅得体,“从梁城到京城,不吃饭饿不死。” 唐黎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她怒气冲冲地瞪着南宫绝,在某个瞬间陡然低头,狠狠地把碗里的粥扒进去,然后重重地把碗往桌子上一放——“碰!”白瓷的碗底重重地碰上木质的桌面,发出不小的动静。 南宫绝拭目以待地挑了挑眉:这是打算跟他动手的意思? “小二!”唐黎在下一秒喊出来,化怒气为食欲,“再来一碗!” 原来他对她的照顾标准只有“饿不死”? 只吃一碗实在是太亏了! “来嘞!来嘞!”小二吆喝着,很快就把第二碗粥送上来了。 南宫绝并未起身,就这样坐在她身侧,默默地欣赏她拼命喝粥,拼命塞饱肚子的模样……良久,他终于忍不住失笑出声:“算了,唐黎,别太为难自己。” 犯不着为了和他怄气,她把自己先撑死了! 唐黎哼了一声,没打算理会他。 南宫绝摇了摇头,无奈而笑。顿了顿,他才重新开口,面色似乎凝重认真了几分:“唐黎,你知道本王昨晚抱你回来的时候,最想跟你说什么吗?” 唐黎的动作一僵。 抱……她回来?! 唐黎的双颊不由泛了红:阿木只是说是他“找”她回来的,根本没提怎么带回来的……原来……竟然是抱回来的!这……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尴尬…… 然后他的后面一句—— “最想跟我说什么?”手中的碗被她放下,唐黎这时再也没了猛吃饭怄气的心情。她忐忑地笑了笑,犹犹豫豫地抬头看向南宫绝,等待着他的回答。 然而,回答显然是残酷的!还不如不回答呢—— “本想想说……少吃点,太重了。” 原本的那点暧~昧和旖旎的氛围,因为他的这句话,瞬间烟消云散。 “不吃了!”唐黎重重地把筷子拍到桌面上,起身就往外走,“开路了!” 她怒意磅礴地走出去,而南宫绝稍后起身,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 两辆马车的外观相似,同样的奢华高调。 唐黎气哼哼地小跑出去,阿柳和阿木他们已经等待多时——侍卫们都已上了马,阿木骑着马走在一辆马车的旁边,朝着车指了指,而阿柳就站在那辆车的地方等她过来…… 还是他们两个好! 像南宫绝这种人,就该划清界限。 唐黎在心中暗暗感叹了一句,率先爬上了马车。 “公主还吃得惯这里的早膳吗?我听说小二只备了清粥和咸菜,我特意去厨房让他们热了几块藕粉桂花糖糕,公主您要不要吃?”唐黎刚上车,阿柳便站在车下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小声询问。 说话的同时,她将一个油纸包塞过来,心照不宣地朝唐黎笑笑。 “……谢谢啊!”唐黎感激地接过,拿着那个还有些温热的油纸包,心里却有些犯难——这个怎么吃得下去?且不论她在里面狂喝了两大碗的清粥,而且她都已经被南宫绝气饱了! “那我去下人车上了。”阿柳朝后面的车队指了指。 后面都是货物和下人的车,比他们的这两辆马车简陋多了。 “你……”唐黎叫住她,想要让阿柳一起来她车上,反正地方也够宽敞。可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阿柳你上本王的车。” 低凉沉稳的语气,毋庸置疑的决定。 唐黎愕然:“???” “去!”阿柳迟疑着没敢动,南宫绝又是一声催促,她才吓得打了个寒噤,连忙小跑着往南宫绝的车上去了。阿木多看了她一眼,但没有发表任何观点,他冰冷的面具下让人猜不透任何表情。 阿柳的心里满是忐忑—— 她很清楚,南宫绝找她的目的! 昨天晚上她的话,终究还是被王爷听到了吧……他没那么容易放过她的! 现场唯一不明真相地只有唐黎,到现在她脑子里的疑问依旧是:‘我的贴身丫鬟,为什么要到南宫绝的车上去?他不是有服侍的人吗?难道看上阿柳了?’ 南宫绝看上阿柳?! 怎么想怎么别扭…… “喂!”眼看着南宫绝要去马车,唐黎不忿地叫住他,“你想要阿柳做什么?” “问几句话。” ‘当着我的面不能问吗?’唐黎很想脱口而出这么一句,但是看到南宫绝脸上的淡漠,她的心里就莫名地酸了——唉!她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要真是谈情说爱什么的,能当着她的面问吗? “……噢。”闷闷地应了一声,唐黎放下了马车的布帘,再也不说一字。 * 车队缓缓前行,两个马车内都是气氛压抑。 唐黎那个马车里是酸的…… 南宫绝的马车里却是真压抑—— 外表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从南宫绝进入马车的那一刻开始,阿柳就是跪着的。南宫绝什么话都没问,只是让她跪着,在她的心理压力上升到最大时,凉凉地出声:“你有什么要跟本王说的么?”   ☆、【100】狗眼看人 在阿柳的心理压力上升到最大时,南宫绝才凉凉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问出来:“阿柳……你就没什么对本王交代的吗?” 奢华的马车持续前行,车厢内微微有些摇晃。他们的中间放着一张低矮的茶几,此时南宫绝便是动作悠然地倒了茶,慢慢地端到唇边,细细地品。 越是这种泰然自若,不甚关心,阿柳的压力就越大。 “奴婢……奴婢……”阿柳迟疑了良久,忐忑地摇着头,磕磕巴巴地想要蒙混过关,“奴婢不知道王爷想听什么……奴婢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她低垂着脑袋,尽显卑微姿态。 南宫绝不答,一口饮尽了茶杯中的清茶,然后又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倒了一杯。只是这次他没有喝,而是陡然扬手,将水泼在了阿柳旁边的地上…… 阿柳顿时打了个寒噤。 “没什么要交代的?”带着低讽的笑意,南宫绝淡淡地重复出她先前的那句话,然后毫不退让地反问,“既然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你心虚什么?” 这么明显的颤抖! 显然她的精神已经紧绷到极致了。 阿柳低着头没答话,藏在袖子中的拳头却不由捏了起来。 “本王问你,你的本名是什么?家是哪里?为何会为奴为婢?”在阿柳心理防线最弱的时候,南宫绝乘胜追击,“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你还是识字的,所以家庭清苦,流浪之类的谎言,你也不必说了,本王不会相信。” 一席话,堵住了阿柳所有的退路。 那些可以蒙混过关的理由,阿柳甚至没有想全,便被南宫绝全盘否定。 “奴婢……叫柳霜霜。”迟疑了良久,阿柳终于颓然地呼出口气,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家父之前在朝为官,后来……家道中落……所以奴婢现在才在这里。” 简单的一段话,概括了她的这个人生。 实则……什么都没说! 南宫绝暗暗蹙眉,目光若有所思地瞟过阿柳,琢磨着姓柳的朝中官员——似乎一年之前,有个柳刺史,据说个性刚强。但是最后被查出暗中联络权贵,贪污众多…… 但那个刺史早已是满门抄斩了!柳霜霜会是和他有关系的么? “你到唐黎的身边有何目的?”想起那天她在门外和阿木说过的话,南宫绝淡淡地追问。 “我要振兴家族!”阿柳脱口而出,这回连“奴婢”的自称也顾不上了,“我爹为人一生刚正,他死得凄惨,我总要做点什么,好让他的亡灵泉下有知!” 她一口气说完,这才惊觉自己失言—— 为人刚正、死得凄惨……这么明显的特征说出来,以南宫绝在朝中的身份地位,很容易就能得知她爹的真实身份!知道她爹是所有人口中的“罪臣”…… 完了! 若是他得知她是侥幸苟活于世的柳家人,会不会……对她下杀手? 南宫绝多看了她一眼,心中已经对她的身份有了论断。她就是将柳刺史的女儿无疑!只是她为什么还活着?朝廷为什么没发现她?这些依旧是未解之谜。 当然,这些“谜”,他通通都没有兴趣。 这种事,该是南宫泽管的……他没有操心这些“鸡毛蒜皮”小事的闲情! “本王明白了。”隔了许久,南宫绝才别有深意地发声,在阿柳忐忑之际,缓缓地出声补充,“本王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又要去京城做什么,总之……不能害到唐黎。你明白本王的意思么?” 彼此都是聪明人,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彼此听得心知肚明—— 南宫绝清楚了她的身份,也揣测到她的“振兴家族”不会那么简单!但是他选择了坐视不理,只要阿柳能不伤害到唐黎,其余的……他会任她发挥! “明白。”阿柳重重点头,“谢王爷!奴婢……谢王爷庇佑之恩!” 性命得以保障,她终于有了报仇雪恨的资本,阿柳激动得目光微微泛红…… “本王没有庇佑你。”南宫绝放下杯盏,修长的手指在瓷白的杯沿滑过,“你们柳家的事情,全靠你自己。”这句话,等于默认了她的“振兴行动”。 ** 此时,另外一辆马车上。 唐黎心不在焉地欣赏着外面的风景,时不时地朝南宫绝那辆马车的方向瞟一眼——阿柳还在他车上,他们两个到底谈什么,需要谈这么久?而且南宫绝什么时候和阿柳这么“熟悉”了? 才一个晚上……感觉天翻地覆了! 唐黎闷闷地兀自思索,手指扣着马车木质的窗棂。 窗外的人烟渐渐荒芜,走出这片城郊的农庄,应该就算是走出了梁城的地界。而就在这个时候,唐黎看到城郊的地方似乎还站了好几个人—— 是曹潜,带着他的好几个家丁。 曹潜穿着深色的官袍,一脸殷勤地在郊外翘首以盼,而那几个家丁的手里,每个都托着一个红木的托盘,上面还盖着丝质的红布……看上去档次不低! “梁城人杂,下官特意守候在此送王爷!”唐黎的马车走在前面,曹潜分不清他们坐的是哪辆,错将唐黎的车拦下来,满脸堆笑地在外面作揖,“王爷,下官还有物相赠。还请……” 话音未落,唐黎已撩起帘子,懒懒地询问:“你要送他什么?”心里不屑地嗤了一声:南宫绝,你也有收受贿赂的癖好?!鄙视! 曹潜的脸色一变,连忙站直了身子。 送礼拦错了车,这丢人丢大了! 不是“尊者在前”么?怎么让唐黎的车走前面去了?要知道,她之前还是青岚公主,未来皇妃,但是她现在只是和亲公主,未来也不过是个朝廷命妇…… 都这样“低微”的身份了,怎么还让唐黎的车先走?王爷实在是太抬举她了! 想到这里,曹潜立即拂了拂袖子,做出一副高傲的模样,全然没有之前对唐黎的讨好巴结,淡淡地询问:“王爷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提到南宫绝,唐黎就想到他和阿柳在马车里这么久……她当即就酸了,胡乱地朝另外一辆马车一指:“那里!”在那辆马车上谈情说爱,潇洒快活呢! “恩。”曹潜带着官腔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要走开,却被唐黎叫住—— “你要给他送什么?” 她只是顺口一问,甚至连好奇都算不上,权当是自我转移注意力。没想到曹潜的反应却把她惹火了—— 没有了“即将嫁给皇上”的身份,曹潜对唐黎的态度根本算不上是尊重,被问及这个问题,他语态凉凉地回答:“这是下官送给王爷的,就不牢公主瞎操心了!” 说完,不屑地转身,指挥着家丁端着木盘去另外一辆马车前。 唐黎顿时就在郁闷中爆发了——南宫绝惹了她不高兴也就算了!但是你曹潜算什么人?这样一个小小的朝廷官员,也敢这样给他难堪?忍无可忍!! “慢着!”唐黎猛地撩开帘子,直接跳下了车,不依不饶地和他杠上了,“你什么意思?什么态度啊?” 南宫绝的马车也在此时停下,他揭开窗帘的一角,正好看到唐黎和曹潜僵持的画面。 俊眉蹙了蹙,他的一张脸当即沉了下来。 “王爷!”曹潜立马回神,殷勤地朝南宫绝扬起笑脸,至于和唐黎的这点尴尬,几乎是瞬间被他忽略,“下官是特意在这里等您的!下官准备了几样礼物……” “来——贿——赂——你——的!”唐黎在他身后一字一句地接口,嗓音平淡,语速平缓。 而曹潜竟然顺着唐黎的话,脱口而出地继续:“下官准备了几样礼物贿赂您……”话到一半,曹潜猛然住口,脸色黑一阵白一阵的,狠狠地朝唐黎瞪了一眼,咬牙切齿,“公主别误导下官!” 真是的,他怎么顺着唐黎的话往下说了呢? 真是诡异! “我就误导怎么了?我身为青岚公主,地位在你之上,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恶意贿赂,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就不应该用力扇几巴掌把自己扇醒么?”她说着话走近,距离曹潜越近,她的嗓音越清越缓。   ☆、【101】你和本王一起吗? “我就误导怎么了?我身为青岚公主,地位在你之上,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恶意贿赂,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就不应该用力扇几巴掌把自己扇醒么?”她说着话走近,距离曹潜越近,她的嗓音越清越缓。 这在常人看来,没有任何的异样,只是唐黎以教训的口吻和他说话。 但是曹潜的身形却微怔,眼神也迟缓了几分。他觉得唐黎话荒诞可笑,但是潜意识里竟真产生了一股羞愧,然后在自己思绪完全理清之前,他的右手已经扬起,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唐黎满意地勾了勾唇角,而曹潜则是把自己扇懵了。 “只有一巴掌就够了吗?”在曹潜尚未回神之际,唐黎向前一步,继续引导,然后曹潜的手便再度抬起来,朝着自己的脸一巴掌……又是一巴掌…… 把自己扇成了猪头! “大人?”他的那些家丁此时都已经看懵了!他们的大人像是中了邪似的,就这样打自己的耳光,表情沉痛,力道狠力,而且根本停不下来…… 大人干嘛要这样? “够了!”最后还是南宫绝开了口,他从马车上走下,冷然扫过那些家丁手里的木盘,“曹大人有心了,本王什么都不缺,还是请曹大人把东西都带回去吧!” “这……”曹潜刚回神,就听到了这么一句拒绝。 他迟疑着想坚持送礼,却在偶然对上唐黎那双似笑非笑的黑眸时,心里忐忑地颤了颤,只能退步:“那欢迎王爷下次再来梁城,下官一定好好招待!” 他得赶紧离开! 今天这不太对劲……有点邪门! “走走走!”他不理会站在一侧的唐黎,和南宫绝说了告辞之后,懊恼地回身挥袖,指挥那几个家丁,“把东西都给我收好了,先回府再说!” 郊外的微风习习,一缕清浅的微风拂起木盘上红布的一角,唐黎隐约看到里面是血色的红玉。根据总体的形态床侧,那应该是……一把玉如意。 一个托盘就放着价值连城的血玉如意,那这么多托盘加起来该有多少?梁城虽然是富庶之城,但是一下子拿那么贵重的“礼物”出来,说明曹潜也是—— “贪官!”唐黎轻嗤着评价一句,望着他的背影远去,她的眼里慢慢都是鄙夷—— 狗眼看人低的贪官! “你对曹潜做了什么?”南宫绝淡淡地出声询问,隔着五米的距离,他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唇角明显向上扬起,“能让他扇自己这么多巴掌?” 让人太目瞪口呆! “做了点正确的引导啊,你看,他不是收掉赃款,回归正途了?”唐黎轻松地耸了耸肩,目光依旧眺望着曹潜灰败离开的方向,只觉得心情大好。 “哦?”南宫绝轻笑出声,追问道,“只是引导而已?” 他带着明显试探的语气,让唐黎忍不住回过身去——她原本是想顺势和他解释几句,但在看到南宫绝车边的阿柳时,瞬间没了任何聊天的心情。 阿柳刚从他的马车下来,乖乖巧巧地站在车轱辘处,眼眶微红,柔柔弱弱的模样。 唐黎心中那抹吃味郁闷的情绪,瞬间被推高到了极致。 “就只是引导!”她恶声恶气地回应,狠狠地一眼瞪过去,“关你什么事?” 说完,她转身重回马车。 王爷和公主之间的气氛明显有些僵,作为下属的现场众人,自然是不好多嘴。于是,现场的众人,各个都缩在自己的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唐黎气哼哼地爬回马车,在揭开车帘之前,回头看了一眼—— 南宫绝依旧站在远处,姿态卓然; 阿柳搅着手指静默着,依旧柔弱…… 唐黎骤然觉得不解气! “阿木!”她突然开口,抬眼看向骑马走在车边的阿木,豪气地冲他指了指,“你上来,陪我坐车!” 阿木愣了:他骑马挺好的呀! “我马车里反正才我一个人,阿木你进来陪我!”唐黎索性杠上了,任性地高声要求,让现场的几个人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公主要阿木陪?! 太重口味了! 且不说男女有别,就阿木那个恐怖的样子,冰冷的面具……公主怎么受得了对着他的? ‘我还是骑马吧!和你共乘一辆车不合适……’阿木尴尬地环视了一周,迟疑着和唐黎比划解释,但话才说到一半,便被南宫绝的声音冷然打断—— “不行!” 先前的笑容已尽数敛去,他的表情冷冷的,说话完全是不容商榷的口吻:“让他上你的马车,成何体统?” 一男一女,她就不怕惹人闲话? 别人奉为常识的事情,她难道连这点基本的认知都没有? “成何体统?”唐黎不禁觉得好笑——他和阿柳共乘一车就叫名正言顺了?换成是她就变成“成何体统”了?这什么逻辑!这根本不公平!! 她还偏杠上了—— “我偏就要阿木上车!凭什么我就得孤零零自己一个人坐车?” 她这么一说,南宫绝的脸完全黑了。而阿木呆呆地坐在马上,面具下的脸颊已经涨得通红一片……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公主这么“蛮横”、“不讲理”的时候! “不想一个人?”南宫绝冷声反问,往后随意一指,“阿柳,你上去陪她。” “可是……”唐黎还想反驳,却被南宫绝不善地打断—— “闹什么?再吵你和本王一辆车!”   ☆、【102】想法不能消极3000+ “还闹什么?”南宫绝低斥出声,神色不善,“再吵你和本王一辆车!” 唐黎一愣,瞬间便收了声。 在所有人目光各异的注视下,唐黎的脸一点点涨红,最后憋成一句爆发出声:“谁稀罕!” 说完,她转身,快速地跳上了车。 南宫绝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回身朝着阿柳挥了挥手,示意她去跟着唐黎,然后自己也上了马车,放下了帘子……一场类似的战争的场景,其中的硝烟顿时烟消云散。 阿柳垂着头,脚步却移得很快,立马跟上了唐黎的车。 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 阿木是率先反应过来的,他勒紧了骏马的缰绳,踢了踢马腹催促其前进,同时抬手示意驾车的人继续赶路;另外的侍卫也一一回过神来,同样不动声色地继续前进;只有那批新来的奴婢侍从…… 他们一脸疑惑地对视了几眼,依旧参不透其中的奥秘,趁着空隙偷偷向首领侍卫询问:“王爷和公主的关系……是不是闹僵了?” 在他们眼里,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毕竟王爷代表的是沧行国,公主代表的是青岚国,他们两个闹别扭,在别人看来……和两个国家闹争端是完全一样的! “是啊,又闹僵了。”侍卫统领点点头,却是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不过没关系,我们都习惯了……”指不定下一秒就“和好”了!不用他们操心。 “啊?” 新来的一伙人眨巴着眼睛,只能在赶路中慢慢领会…… ** 而唐黎的马车中。 因为南宫绝的示意,阿柳被指派上了唐黎的车。原本宽敞的马车,因为阿柳的进入,一下子便显得拥挤了好多……但事实上,阿柳只是乖乖地缩在角落,毕恭毕敬。 “公主,您要喝水么?”感觉到了气氛微妙的凝滞,阿柳微微一笑,率先开了口,弯腰俯下身去,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准备好的茶具,要帮她泡茶斟茶。 她的动作轻柔缓慢,泡茶斟茶的动作,依旧做得专注认真,让唐黎怎么着都讨厌不起来! 如果南宫绝真的看上阿柳了……她也挑不出什么刺来吧? 唐黎默默地想着,在阿柳摆放好了茶杯要倒茶水时,突然开口:“阿柳,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另外你的真名是什么?我好像都没有问过你……” 她这么问是有目的的。 像唐黎这样的人,向来奉行的人生准则就是要“拿得起,放得下”!虽然南宫绝如果和阿柳“在一起”,她的心情会有点闷,但是她绝对不会做万恶的配角一样破坏别人的幸福! 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她就得祝福,就得风风光光地把阿柳“嫁出去”,毕竟都是她手上的人…… 所以,问她家里的事情,也算是理所应当。 只是,阿柳没想到会被再次盘问到这个问题,当下神色一紧,握在手里的水壶“哐啷”一声掉下,里面的茶水顿时洒满了整个低矮的茶几…… “公主对不起!”阿柳一慌,连忙俯身去擦。 “没事……”唐黎喃喃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她是被负能量侵袭,所以没什么心情!但是在阿柳看来,这是和南宫绝一样的沉默凌迟,一分一秒,都会让人煎熬到崩溃……阿柳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在某个瞬间,陡然一口气豁出去:“我说!” 王爷和她不过是见过寥寥数面,便已经察觉到了她隐藏着身份;以后她要和唐黎朝夕相处,难保唐黎不会察觉出什么?算了!反正招了,索性都说了吧! “恩?”唐黎一怔,被阿柳这个巨大的动静弄得有些发懵。 不过是问她个真名,再问了问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她干嘛要表现得这么……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难道其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奴婢家父原是为官的……”那段充满仇恨的血泪家族史,阿柳一句句道来,只是隐藏了父亲的名字,“……所以,奴婢想去京城,让我们柳家恢复昔日的光辉。” “呃……”唐黎听得有些愣。 她只是想问问他家里还有几口人的,没想到她竟然连家族史也这么快托出来了! 而且没想到阿柳还有这么劲爆的背景! “公主放心,奴婢没想利用公主,肯定也不会做有害公主的事情!奴婢和王爷也保证过了!”阿柳信誓旦旦地保证,甚至扬手赌咒,“奴婢可以发誓!如果……” “等等!”唐黎陡然打断,她纳闷地扬手止住,“你和南宫绝保证过这个?!那刚才在马车上……他其实想和你说的事,就是关于你的家事?” 阿柳重重地点头,带着鼻音“恩”了一声。 唐黎顿时就觉得自己闹了个大乌龙,竟然为了“这点事”,还无理取闹地发了通脾气,更甚至还教训了曹潜一顿,让他傻乎乎地扇了自己几个巴掌…… 理智回归,她差点就曹潜都愧疚加同情了。 *** 知道了真相,唐黎很快便是一身舒爽,阿柳却还没有。 阿柳依旧垂着头跪在地上,局促地搅着裙摆,心中忐忑着唐黎会给她什么样的“处理”?而唐黎胸臆间的那些酸泡泡消散,正义感便立马复苏强大起来…… “你跟我说说,你刚刚说‘父亲惨死’、‘家族被奸人所害’,又是怎么一回事?” 事到临头,阿柳知道瞒不下去,索性一口气全说了—— 她的父亲为官清廉,处事刚正不阿,但也正是因为他这种固执的脾气,执意不和当朝的权贵为伍,执意不和大家一样收礼,最后被众人联合诬陷,惨死牢中…… 阿柳很平静地把这一切摊开,说到最后的时候,才吸了吸鼻子,暗暗地抹了把眼泪。 她不奢望唐黎能帮到她! 她只希望唐黎听了她的故事以后,能够有所触动……她希望唐黎能留她在身边!就像南宫绝一样,对于她的目的心知肚明,但是却心照不宣地让她回来,默认了她的行为。 只是,她显然错估了唐黎的正义感—— “那联合害你家的都是什么人?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和官职吗?”唐黎皱了皱眉,问得直接。 “记得。”阿柳点了点头,面色无助地咬了下唇,“可是奴婢一介女流,又是人微言轻,就算知道当时在朝堂上有几个人参奏,有几个人附议,但是……这又能怎么样?” 在她无权无势的时候,她只能放在心中默默地恨。 “你这想法太消极了?什么‘能怎么样’?”唐黎气恼地一掌拍在阿柳的肩膀上,用力一下将她拉到旁边的位子上共同坐下,“只要你说出对方的名字,或者知道他在哪里?我帮你教训!” 正义感爆棚,唐黎当即许下诺言。 这回轮到阿柳诧异了,呆愣地看着唐黎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勉强出声:“公主,您相信奴婢了?!” “只要你不说谎,我当然信啊!”唐黎笑着点点头,回答得一脸爽朗。其实这对她来说很容易,根本谈不上信任一说——只要找到对方,直接催眠了问一句真假,不是一样的么? 对于她这几天的催眠术水平来说,质问对方这点问题,完全是易如反掌。就从刚才的“曹潜事件”就能证明——她不费吹灰之力,不就让那个家伙狠扇了他自己好几个巴掌么? 所以对阿柳的那些“敌人”,也应该是这样—— 如果是真的,那就当场报复。 唐黎在心中默默地思忖着对策,在看到阿柳一脸期待和尊重的目光凝视着自己时,她挥了挥手,面色略显赧然地扯开话题:“别‘奴婢’不‘奴婢’地叫了!你上了南宫绝的车一趟,整个人都变古板木头了!” 阿柳的身形一僵,歉意地笑笑。她知道唐黎在故意缓和气氛。 而唐黎则顺着这个话茬,继续乘胜追击—— “所以啊!南宫绝的车,你以后还是不要上去了!”   ☆、【103】到达京城 日暮时分,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这几日的天气都很阴沉,挨到傍晚时,天空终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饶是京城热闹繁华的街道,也因为这场雨而人烟稀少……城门口的小贩们因雨归了家,偌大的京城城口空空荡荡的。 南宫绝和唐黎回京城的时候,场面难免有些寂寥—— 一个迎接的都没有! 毕竟南宫绝本人在京城的口碑不佳,那些讨好南宫泽的官员,对于南宫绝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么会出头去城门口接呢?至于唐黎,之前可能还有高官女眷等候,一睹未来皇妃风采,顺便搞好关系……但是“取消和亲”的圣旨一出,她顿时身价暴跌,谁会冒雨来接一个将来只是朝廷命妇的女人? 而最后,也因为南宫泽本人不在京城,所以连派皇宫亲兵来保护这种表面功夫,也直接省略了…… 偌大的一条街道,冷冷清清的,只有车队徐徐前进。 不像是皇宫贵族,却像是普通的商旅之家…… 奢华的马车里,阿柳时不时撩开布帘张望,却在看到空空荡荡的街景时,失望地低叹。 在还没有入京城的时候,她就特意在马车内为唐黎打扮过——她在车内帮她盘发梳妆,从那种随意平凡的造型,改换成娇艳傲人的公主盛装,为的就是京城城门口人多,给百姓看看青岚公主的美貌和威风!可谁知道…… 都白准备了! 包括之前南宫绝特意在梁城逗留,招了那么多丫鬟随从,改换了这样奢华高调的马车……这些也都变得毫无意义!这和他们徒步走进来都几乎没区别! “唉……”阿柳重重地叹了口气,第N+1次摇头惋惜。 唐黎倒是无所谓,正好落了个清闲。她掀开帘子的另一边,随着车队的前行,左看看右看看地打量这个新奇的城市——路上的人很少,两侧的客栈、店家倒是鳞次栉比,繁华至极! 有个卖糕点的百年老店,甚至做了个巨大的石磨,放在店门口当装饰,博了她不少的眼球。 ‘以后我带你去京城看看吧!入城不远就有一家店,店门口的石磨可比你这个打多了!’看着那个巨型石磨的同时,脑海中竟无端地跳出这么一句话。 唐黎一愣,撩着窗帘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 这是谁的声音? 好像有人……对她这么说过! 而且眼前这个巨大的石磨也证明了……这不是她的主观臆想!这的确是从她记忆深处蹦出来的话…… 但是除此之外,完全想不起来! “阿柳。”唐黎摇了摇头,主动把这种莫名的思绪从脑海中驱散出去,找了旁边的阿柳说话转移注意力,“既然不用进宫和亲了,那我们今晚住哪里?” 之前,按照王朝和亲的规矩——皇宫的一角,有专门修建的“偏宫”,用来招待其他国家的重臣使节。和亲的公主,在正式成亲之前,也会入住这里!但是现在…… 唐黎现在的身份,委实尴尬! 她是肯定不能进宫住的!进了宫就默认是嫁给皇上的人了!可是不进宫,偌大一个京城,她又能住哪里? “这个……”阿柳也被她的这个问题问倒了。 是啊,眼下,住哪里? “停车!” 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晃动着的马车在一条交叉的青石板路口停了下来。 8 隔着帘子,唐黎听到细密的雨声,还有急促的脚步踩过水坑接近的声音…… “公主!”侍卫很快站到她的车前,隔着那层帘子,隐约可见侍卫冒着雨,恭敬站在前方的身影,“王爷特来让属下护送公主去驿站歇息!” 阿柳拧眉,顾不上礼仪,不忿地出声:“怎么是驿站?” 沿途住驿站也就算了,毕竟路上条件艰苦,公主也能忍耐!可现在已经是天子脚下,开始怎么样的安排就决定了公主以后什么样的地位……驿站?那是本朝普通官员住的地方! 公主若是住进去了,那以后如何自处? “呃,这是王爷交代的。”没想到阿柳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侍卫尴尬地愣了愣,为难着出声解释,“宫里没派人出来接,皇上也没有任何安排,若是不去住驿站,就没地方住了……” 总不能到了京城,再自己找客栈吧? 客栈的档次更低! 普通商旅和百姓才会住客栈! “可是……”侍卫的一番解释,让阿柳无言以对。可是她又不甘心,只能恨恨地搅动着手指,沉默地坐在一边生闷气。 唐黎对这种事情倒是没怎么介意,她询问的是—— “那南宫绝呢?” “王爷,自然是回王府。”侍卫回答。而且,准确点来说——王爷先前只负责护送她入京,现在已经算是任务达成,两人已经没有任何必须联系了。 “他就这么回去了?”唐黎歪头,掀开了另一侧的帘子张望。 窗外,那条被雨水沾湿的青石板小路上,南宫绝的车正渐行渐远,细微的木头吱呀声,在晃动中越来越远……他就这么走了?都没跟她说一声! 唐黎郁闷了。 这回,她是真的郁闷了。 “知道了!”单手扔下帘子,唐黎闷声回应,“走吧,去驿站。” “是!”马车外应了声,车身很快又动了起来。 阿柳默默地看了唐黎一眼:原来公主也很郁闷……确实,住驿站,实在太憋屈了! * 而此时的另一辆马车内。 南宫绝正襟危坐,一直在闭目养神。车身晃动着,他始终平静无波,将外面那些细小的动静都听在了耳朵里——包括雨声、人声……以及她问的那句“那南宫绝呢?”这句话的声音……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不由蹙了蹙,俊逸的侧脸上浮现一抹明显的不忍。 他不是不想管她,而是不能管她。 唐黎,只能委屈你住驿站了! 京城和这一路完全不同!这里不仅是南宫泽的地盘,更是一个是非之地……他在这里给她任何名正言顺的帮助,都可能会把她拖入一个泥潭! 所以,他故作淡然冷漠地离开,在外人看来已经完成了这个任务,和她再无瓜葛。 至于帮她恢复记忆之类的…… 那只能暗中再去找她了! “王爷!”车又往前行了一段,外面传来下属的声音,南宫绝这才霍然睁眼,幽邃的眸中湛然又深沉。 “送到驿站了?” “是!”侍卫统领应声,抹了把沾到脸上的雨水,“公主一下车,属下就回来了!” 一切都是按照王爷的吩咐:只要“尽到本分”,其他的越淡漠越好! “恩。”南宫绝在车内满意地点了点头,低声遣散了侍卫,让他们回各自的岗位继续当值。而他,只带了一个负责赶车的车夫,低调地回到王府。 *** 车行很缓慢,到达王府门口的时候,车轱辘已经被雨水浸染成了深色。 他的车子一停下,守候良久的老管家便快步迎过来,展开了手里的油纸伞接南宫绝下车。 “王爷。”在南宫绝下车后,管家还跟在他身后,压低了声音小声汇报,“人已经都来了,在后厅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有人看见么?” “肯定没有!”管家快速回答,“王爷快过去吧……”   ☆、【104】当朝佞臣 一身奔波的疲态还来不及舒缓,南宫绝嘱咐了管家几句,抬脚快步走向后厅。 后厅设在王府后花园的一个角落,相当不起眼,光线也偏暗。这里距后门比较近,所以那些朝廷重臣来找他秘密议事,都会选择这里,从后门进出。 这次南宫绝过去时,已有三个朝廷要员等候多时—— 没有人穿显眼的朝服! 这几个都穿着深色的常服,脚边放着一把微湿的破旧油纸伞,看起来要多低调有多低调。这样的打扮走在大街上,是绝对不会有人揣测他们的身份的! 见南宫绝进来,这三个人连忙起身行礼。 “王爷总算是回来了,此行可还算是顺利?” “要我说南宫泽也是欺人太甚!去边境接一个小小的公主,还要王爷亲自去!分明是想使唤王爷竖他自己的威风!现在又说不娶那个公主了,尽弄出这些幺蛾子……”另外一个则在旁边愤愤不平。 “可不是!此人太过奸邪!当初还故意放出那些流言……若不是王爷有意相让,这皇位哪有他的份?” 南宫绝没说话,他们倒是不忿着先抱怨了一通。 他们三个,都是之前的重臣,也是南宫绝忠实簇拥者的一部分。当时沧行国皇位之争,他们这几个,便是属于主张他当皇帝的那一拨!只是后来出了点变动,南宫泽为帝,而他们则是成了不受宠的重臣…… 若不是他们都还保留着前朝的功勋,恐怕以南宫泽的肚量,早就把他们彻底放逐出了朝廷! 如今,他们虽不受宠,但是也心系国家。 眼下国家时局未定,他们常在南宫绝这里走动,和他畅聊国家大事。这些人的意图是这样的:如果南宫绝愿意,他们就去推翻了南宫泽,拥护南宫绝当皇帝! 但是—— 南宫绝和他们讨论国家大事是愿意的,谋朝篡位却是不愿意的。 在这些臣子的“热情逼迫”下,南宫绝和他们定下了两年之期——如果两年内,南宫泽无法坐稳皇帝的宝座,无法治理好整个国家,他才取而代之! 于是,这个“约定”,从南宫泽登记之初,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 “三位大人等了那么久,不会是来说这些的吧?”对于他们抱怨不忿的画面,南宫绝早已是习以为常。他清浅一笑,淡淡地反问出声,“这几项‘罪状’本王也听了不止一次了……” 三人这才同时噤了声。 他们目前还一致认为:无论是在气度上,还是在处事上,南宫绝显然都比南宫泽更适合当皇帝! “三位大人同时前来,又在此处等了本王那么久,是京城又出什么事了吗?”他抬脚在主位上坐下,漫不经心地品着茶,淡淡询问。 嘴上是这么问的,心中却是无奈地叹息—— 看来,他真的要努力加快速度,尽量让南宫泽早点放他回自己的封地! 他既然一年前把江山让给了他,此生就再也无意于这个天下。 而且他相信:只有他走远了,这些老臣才会收心,彻底安顿下来辅佐南宫泽!那样的话,即使他现在有很多欠缺,也会很快被弥补上来的…… “朝中有人献了‘生祭’的法子。”言归正传,这三个人才同时坐下,蹙着眉说出令人不安的时事,“西南大旱,有人竟提出这种法子!匈奴已经蠢蠢欲动了,若是因为此事再弄得民心不稳,到时候国家可怎么办才好?” 他们也不想帮南宫泽的! 但是此事不止关于到南宫泽的皇位,更是关系到整个沧行国!他们不能看着沧行国在南宫泽的手里败落!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此前西南大旱,民众受灾严重,国家也使用了祭天和求雨的方式,可惜都无济于事!旱灾不减,民众对朝廷的意见就很大,现在若是再弄出生人祭天这种残忍的仪式,恐怕要引起公愤了!到时候匈奴趁机攻进来,谁来负责抵抗? “这样的提议,南宫泽也同意了?”南宫绝蹙了蹙眉。 “这不还没批么!他好几天都不上朝,人也不知去了哪里?就这样搁置着怎么行?”老臣嘟哝着抱怨,“这种事情在百姓看来,搁置着就等于默认了!” 南宫绝面色微沉:的确,这影响不太好!有损民心。 “而且,提议这法子的几个佞臣,竟然已经开始张罗搜捕生祭的人了!”老臣越说越来气,“找了孩子,也有找了少女的……都是百姓家清清白白的孩子,据说不日就会将这些孩子接到京城……” 他越说越觉得惋惜。 南宫绝这时突然打断他:“提议生祭的人是谁?” 他对始作俑者比较感兴趣! 此人,必杀之。 “……是谢然,上个月升的礼部侍郎。” 而另一边。 唐黎下了车,踩着一地的泥泞和阿柳冲入驿站,那场景真的要多平民就有多平民! 没有来迎接的官员,但朝廷也不是不闻不问,过了许久,才有个官员迟迟前来,态度很是傲慢,只是表面礼节性地和唐黎打招呼:“微臣礼部谢然,参见公主。”   ☆、【105】给个说法 没有来迎接的官员,但朝廷也不是不闻不问,过了许久,才有个官员姗姗来迟。 这位官员也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体态略显瘦削,面容敦厚,但态度却很是傲慢——他在下人的扶持中走下马车,金贵干净的鞋子踩上微湿的地面,他的眉头明显嫌弃地皱了皱。 他没有穿正式的朝服,在见到唐黎的时候,也没有做拜见公主的标准跪拜礼仪,他只是表面礼节性地和唐黎打招呼:“微臣礼部谢然,参见公主。” 从简单明了的细节中,表达了他同样简单明了的不尊重。 不得不提一句—— 南宫泽的那个退婚圣旨,真的是让唐黎的身价一落千丈!在梁城就已经被忽略过一次了,这次,看来是真的快被当场平民对待了……谢然,她记住了! “恩……” “皇上尚未回宫,在此之前,您都会住在驿站这里。”没等唐黎反应过来,对方便已经打断她,充满傲气地开始张罗指挥,“会有臣吩咐了下人过来,照顾公主的饮食起居。” “好。” 毕竟贵为一国公主,受到冷言冷语的欺负,也要保持基本的高雅态度。 所以,唐黎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磨牙,表面上也是笑意盈盈,甚至指挥阿柳:“泡两杯茶来。” “是!”阿柳垂着头,立马就退下了。 只是没有人看到,阿柳藏在袖口的那只拳头,已经紧捏了起来。 是他! 竟然是他! 进京城的第一天,竟然就见到了害死他们家的敌人! 谢然,他当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幕僚,没想到如今也是……真是物是人非啊! ** 阿柳很快泡了两杯茶回来。 此时,唐黎和谢然正坐在驿站的同一张桌子上,“相谈甚欢”——基本上都是谢然趾高气昂地说几句,唐黎便兴致缺缺地反讽他几句,结果有些……不欢而散。 “公主!”正巧阿柳泡了水进来,端茶送水的一下子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也让这种尴尬又无声的气氛得以化解。 唐黎点点头。 阿柳则弯腰送茶,可她刚要放到谢然手边时,刚刚还静坐着的他陡然一扬手,立马滚烫的开水立马飞溅出来,几乎全部泼到了阿柳的手臂上…… 阿柳惊呼一声,忍着烫伤的疼痛没有出声。 谢然只是袖子上被溅到了几滴,却比阿柳更加表情吩咐,活像是被人淋了硫酸似的“活蹦乱跳”,朝着阿柳大骂出声:“怎么回事?你怎么端水的?” “大人恕罪。”阿柳连忙垂头请罪。 谢然却是不依不饶,指桑骂槐地想要唐黎出面给个说法。唐黎对这些都不太在意,只是……   ☆、【106】帮她报仇(补更) 对于谢然的歇斯底里,唐黎倒是没多少在意!就当是看耍猴了。 可是阿柳的表情却让她有几分好奇:阿柳明明是低着头,神色局促的模样,但是她的拳头却是始终紧握的,从她低垂的眼底,她看到一闪而逝的恨意…… 唐黎很想知道阿柳是怎么了? 可惜谢然还在旁边喋喋不休:“本官真是没想到公主这里的丫鬟这么不懂规矩,想来……”尖酸刻薄的语气,听得唐黎不由厌烦。她想打断他向阿柳问个究竟,于是—— “谢大人,她泼到你了么?”唐黎凉凉地转头询问,目光挑剔地扫过他袖口即将干了的水渍,漫不经心的态度把谢然呛了一下。 要是过去,唐黎这态度,他早下跪告罪了! 但是现在不同:他是朝廷命官,唐黎只是个未来不知道会嫁给谁的朝廷命妇,有什么好客气的? 想到这里,谢然又高傲地仰头:“当然!刚刚要不是本官躲闪得及时,恐怕这声衣服……哎哟!” 话音未落,唐黎猛然扬手,将自己旁边的那杯热茶泼了上去—— 她泼得快、准、狠! 大半杯滚烫的茶水,正好都泼到了谢然的脸上,又顺着他的脸流下去,沾湿了他的整个前襟。被泼得无比狼狈不说,而且脸都被烫红了,疼得哇哇叫…… “这才叫泼到,谢大人懂么?”唐黎清浅一笑,把空掉的茶杯往旁边一扔,然后指挥守在旁边的下人,就是谢然带过来的下属,“扶你们家大人下去更衣!别一副衣衫不整地坐在本宫这里!” 她看他不顺眼很长时间了! 在她面前做作没关系,但是欺负阿柳,而且还这样纠缠不休,她就不能忍了!她刚开始忍让是因为不想节外生枝,又不代表她没有战斗力…… “你!” “还不快去!”唐黎一掌拍了桌子,让谢然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大人,今天马车里还带了朝服过来……不如我们先出去换一换?”他的手下倒是很激灵,眼看着谢然要发飙,连忙给他找了台阶下。虽然这个公主将来势必没什么权利,但是现在未得皇上赐婚,好歹还算是个青岚公主…… 场面上,的确是还有些地位的! “哼!”谢然轻蔑地哼了哼,却也找不到发泄的词,只能拂袖地站起来,“本官去换衣服!” 要不是身为礼部的人,需要在此进行“礼节性的慰问”,他才不屑在这里多呆一分一秒! ** 谢然出去了,唐黎才连忙扶起阿柳,撩开她的袖子要查看:“你怎么样,有没有烫伤?” 她刚刚泼谢然,眼看着他的脸都被烫红了! 阿柳果然也是如此! 袖子撩开,她原本白皙的肌肤此时红彤彤的,碰一碰就觉得疼。唐黎不忍地蹙了蹙眉,正想同仇敌忾安慰她几句,抬头却发现阿柳已经哭了,抽抽噎噎的强忍着泪意…… “很……疼啊?” “谢公主帮奴婢做主!”阿柳哽咽一声,却在此时感激地跪了下来,“奴婢如今身份低微,有什么恨,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刚刚唐黎那潇洒淡定的“一泼”,真的是让阿柳震撼到了! 公主竟然会为她出手!惩戒了谢然那样的恶人…… “这有什么好客气?他那么仗势欺人,我肯定看不惯啊!”唐黎无所谓地挥挥手,上前想要拉她起身,却在下一秒陡然灵光一现,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阿柳为什么这么恨他? 如果只是因为一杯水的话……这说不过去!阿柳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阿柳,我问你啊!”唐黎拉起她,问得小心翼翼,“那个谢然,是不是你们家族的仇家?” 能让阿柳这么恨的,应该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阿柳一震,下一秒重重地点头,刚刚憋回去的眼泪,眼看着又要冒出来了。要不是唐黎现在还拉着她,恐怕阿柳又要“噗通”一声跪下:“当年谢然只是外面的一个县官,参奏我爹借刺史身份巡游贪污的折子,就是他第一个写的……” 后来有人不断跟风,连续几个县官参奏,终于“坐实”了她爹的罪名。 “原来他不顺眼的地方还不止这么一点点啊……”唐黎喃喃地自言自语出声,耳边听到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应该是谢然换了衣服又要过来。她连忙嘱咐阿柳,“你先到房间里去换衣服,我在这里对付他!” “公主……您相信我?!”阿柳不敢置信。 她这么指认,她就相信了? “我会判断的!放心,走吧走吧……”唐黎把阿柳推回房间的方向,然后理了理衣服,重新走回前厅——她当然能判断,而且她还能让谢然自己说出真相! * 谢然依旧是黑着一张脸回来的。 身上的那身常服被换成了朝服,比他先前进来的模样看起来正式多了。他昂首挺胸地走入前厅,一副给足了唐黎面子,唐黎应该感恩戴德的模样。 “公主的饮食、起居都会有宫里专门挑人过来,府邸的话得皇上回来才能安排……”他机械地报着一切安排,直到被唐黎突然打断—— “谢大人!让你的人先退下,本宫有话要说。”   ☆、【107】整死他!(补更) “让你的人先退下,本宫有话要说!” “什么?!”正说到一半的谢然被她这么打断,不由一愣。他抬头,却正好撞上唐黎目光森寒的模样,谢然顿时当场炸毛:“你想干什么?” 她刚刚还拿热水泼他的呢! 现在又是想弄出什么幺蛾子? 是要把他的人都弄走,然后现场只剩下她的人,他们联合起来揍他的意思吗? “退下!”唐黎低喝,索性忽略了他,向其余的众人命令,低凉反问,“怎么?我好歹也是青岚国的公主,连这点小小的事情,都使唤不动你们么?” 众人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暗自嘀咕:从现场的气势上,公主的气势是完全盖过谢大人的!而且谢大人还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那他们……不如就先听公主的吧? 于是,谢然带来的那几个家丁很快退下了。 “不知公主有何吩咐,非要下官的人都离开?”谢然索性仰头,中气十足地质问,力求气势上能和唐黎旗鼓相当,“有什么需要下官帮忙的,不妨就直说了吧。” 莫非,只有他的人走了,她才能拉下脸来道歉讨好? 谢然在心里如此揣测着,只是唐黎的下一句话,便直接让他的猜想碎裂成片—— “你看本宫像是需要帮忙的人么?”她挑眉,轻蔑地嗤笑出声。 唐黎慢条斯理地起身,从主位上踱步来到谢然旁边,伸手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带来的下属也赶了出去,然后才继续出声:“让谢大人留下来,不过是想和大人谈谈人生,谈谈理想……” 谢然反倒是弄不懂了! 但怔然之后便是再度地轻蔑——人生?理想?他和一个女流之辈,有什么共同的人生抱负可谈? “公主的人生理想,下官可……” 高傲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唐黎打断:“大人误会了!今天要谈的,是你的人生和理想。” 谢然的眉头一蹙,正想起身拒绝,唐黎的手却更快一步按上他的肩膀。同时,低凉平稳的嗓音传入他的耳膜:“谢然,你认不认识一个性柳的刺史?” 他一怔,瞬间就僵在原处难以动弹。 明明隔着好几层的衣物,谢然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手很凉!就这样按在他的肩膀上,像是一个冰块,正源源不断地把寒气注入他的体内,让他如同置身冰窖,忍不住想要哆嗦…… 唐黎暗暗勾了勾唇角—— 果然! 他在心虚! 她对谢然使用的只是浅层催眠,让他不由自主地去回忆自己的曾经,正视自己的所作所为……而现在他脸色发白,身形微颤的模样,分明是心虚的体现。 显然,他认识柳刺史,也坑害过柳刺史。 ** 唐黎并没有急着催促谢然。 她站在旁边等着,直到谢然在他自己的回忆里“浸泡”够了,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稍回神,淡淡地追问出声:“那个柳刺史,是怎么死的?” “他……”谢然哆嗦着,张了张嘴巴没有马上开口。 唐黎不耐地低喝:“谢然,说话!” 此话一出,他像是读私塾的孩子,猛地坐直了身体。他的目光还是空洞的,就这样茫然地望着前方,将当年的真相缓缓道来:“柳元敬当时名望挺高,但是……但是他脑子不开窍!他巡到我管辖的地方,我想给他送点东西,他不但不要,还重重地呵斥我,说是要回京向上禀告……” “我把贪污的银子都拿出来了,要是他上京禀告,我哪吃罪得起?所以我就施散灾民,把这些银子都分发了出去……总算是把这件事平息了下来。” “可是我心里恨柳元敬!我本来还想让他提拔我到京城的,没想到让我钱财两失,只能在穷地方继续当地方官,继续和百姓一样过苦日子……”谢然目光涣散地陈述着,完全是本能地凭着记忆复述,而他这个人早已失去了知觉和思考的能力。 否则,这些足以让他人头落地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后来京城里来了密函,说只要我参奏柳元敬贪污受贿,事成之后肯定提拔我到京城当官。我当时信了,反正像我这种小小的地方官,这么搏一把也好……后来事情闹大,好像还有很多人参奏了柳元敬,让他被诛杀满门。”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我被调来京城做官的时候,这件事已经解决完毕了……”他喃喃着,终于把话全部说完。 “那京城里指挥你的人是谁?”唐黎蹙眉追问。 她这会儿是真的同情阿柳! 她也是真的想帮阿柳报仇雪恨!柳刺史实在死得太冤枉,要是让谢然这种人继续猖狂下去,那这个世界还有没有正义和公平了?她忍受不了! “……不知道,当时那是密函,进了京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谢然木讷地摇了摇头,眼底也是一片茫然。 他在催眠的情况下,不可能撒谎! 这只能说对方实在太谨慎,根本不给谢然透露出他身份的机会!可见,那个人一定高瞻远瞩,权倾朝野……阿柳的这条报仇之路,势必会相当艰险困难! 可是…… 唐黎看向谢然,淡然一笑:至少,他是这条报仇之路的起点,不容放过! 阿柳换完衣服再去伺候时,谢然已经像狗一样在地上摸爬滚打地过了半个时辰了…… 他那身朝服被滚得脏兮兮的,衣袍上那用丝线绣成的图案也被地面刮得破破烂烂,他的发髻也是微散着,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唐黎叫他往哪里爬,他就往哪里挪。 唐黎玩得很开心,阿柳却看得目瞪口呆。 “公主,这是……”她错愕地站在门口,看着唐黎潇洒又豪气地坐在桌面上,“谢大人他怎么?” “呃……” 用催眠术被逮个正着,唐黎尴尬地笑了笑,连忙从桌面上跳下来,磕磕巴巴地解释,随性编理由:“这是我们青岚国的一种驯服方法,呃,人狗通用的,所以谢然就……就这样了!” 阿柳听得一头雾水,仍旧是满脸错愕和震惊。 唐黎也不忙着继续解释,连忙扯开话题:“你看他!阿柳,你不是很恨他的吗?他刚刚都招供了,他坑害你爹是真的!我正在帮你报仇呢!” 提到“报仇”,阿柳的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了过去。 只是她要的岂止是这些:“家父当年受的屈辱和刑罚,岂是他当狗爬两圈就能解决的?”她的父亲都因此而死了!而且不止父亲,还有母亲……还有她所有的亲人! “……你说得有道理。”唐黎没这么怨恨的经验,却很理解阿柳此时的心情。 如果这样捉弄谢然一回,就直接放他走的话,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但是这里毕竟是驿站,外面还有那么多谢然的家丁在外面等着,她根本不可能在这里杀了他。为了避免后患无穷,唐黎拧着眉思索,陡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谢然!”她突然出声叫他,严肃的声音像是一句蛊咒,让谢然的动作瞬间停住,笔直地坐在地上,“谢然,你最怕的是什么?功名利禄一场空,还是恶鬼缠身?” 他的薄唇抖动了两下,不能说话,脸色却显得青灰了几分。 显然,这两样他都很害怕。 而唐黎偏偏就是雪上加霜的个性,她上前一步,嘀咕着:“那就两样一起好了!”,然后俯身,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在谢然耳边引导:“从现在开始,你睁着眼睛,就会害怕钱财流失,那些亏心事东窗事发,被朝廷处斩;闭上眼睛,就会想到被恶鬼缠身,每时每刻都要拉你入地狱……” 谢然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而唐黎微笑着直起身,潇洒地打了个响指:“谢然,醒过来!” “啪!”   ☆、【108】找回记忆1 (一更) “啪!” 她潇洒地打下一个响指,让谢然的身体猛地一颤,也让他的思维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只是他脸上的傲然和轻蔑已不复存在,他佝偻着陡然从椅子上滑下,目光瑟瑟地盯着唐黎,又恐慌地在前厅中游移……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一种担惊受怕的情绪。 “谢大人,您请回吧!”唐黎这才开口,悠然地抬了抬手,谢然却没有动。 完了! 不会是当场吓傻了吧? 唐黎只能清了清嗓子,朝着他守在外面的侍从们喊话:“你们快进来!谢大人身体不适,赶紧把他扶回去!” 此话一出,谢然带来的那几个下属连忙冲进来。他们看到谢然魂不守舍的模样,满脸都是震惊,继而疑惑地把视线投向唐黎,无声地等待着她的解释。 这种“质问”的队形,让阿柳有些害怕。 她担心地望着唐黎,却发现唐黎的表情比谁都无辜:“你们的谢大人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还在地上滚来滚去……他是不是有病?你们沧行国派这样的大臣来迎接本宫?” 一席话,不仅把责任都丢出去,而且还反向质问起谢然的人来。 “公主恕罪。”毕竟身份悬殊,唐黎都这么说了,底下的人也只有赔不是,“谢大人从来不这样的……属下们先带谢大人回去!还请公主自行安置!” 说完,他们连忙拉起正打算趴到地上滚的谢然,快速离开…… *** 这堆乌烟瘴气的人冒着雨走了,整个房间才彻底安静下来。 唐黎朝着他们摇晃着远去的马车做了个鬼脸,然后缩回来,走入后面的走廊,去查看自己临时安顿的房间。阿柳就跟在她的身后,良久才欲言又止地出声:“公主,那个谢然……好像是疯了……” 她完全不懂唐黎是怎么做到的! 而且,虽然很解气,但谢然好歹也是朝廷命馆,这次突然疯得那么明显……朝廷若是追查下来,又该怎么办? “是啊!”唐黎爽快地回答,相比于阿柳的顾虑,她倒是坦然至极,“而且不是好像,是肯定疯了!”每天都害怕功名失去,每天都被恶鬼缠身…… 这样的待遇,他能不疯么? “那朝廷里……” “朝廷里当然是派个更合适的人接替他的位置。”唐黎抢先回答,堵得阿柳完全问不下去。 没办法,她们关注的本来就不在一个点上。 “好了好了!天色晚了,大家安顿一下,赶紧休息吧。”唐黎挥挥手,在阿柳还在犹豫时,走入房间,快速地吩咐下去……她倒是能既来之,则安之。 毕竟,对唐黎来说—— 被看扁算什么? 只要不嫁给皇帝,比什么都好! 是夜。 吃了很“平民化”的晚餐,又梳洗了一遍,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窗外的雨停了,空气中尽是湿漉漉的水蒸气气息……夜色寂寥,让她的心情在报复的快感之后,也渐渐转为寂寥。 “公主?”阿柳在外面敲门。 连续敲了三次,唐黎都没有应声。阿柳以为她睡着了,便也退了下去。 唐黎却是看着那摇曳的灯影发呆——她剩下的半辈子,应该就是这么度过了吧?这样挺好,有束缚,有自由。只是……算了!不该想的不想了,直接睡觉! 翻身跃上~床,被子扯上身,唐黎正想躺下睡觉,窗口却传来凉凉的低吟:“你真是本王见过的最没有气质的公主。” 南宫绝喃喃而叹,接着便从窗口翻身而入。 唐黎一惊,反射性地看向声源,在发现是南宫绝时,她不由愣了愣——有惊讶,也有惊喜!突然就觉得他那种毒舌,让她的生活一下子有滋有味起来! “彼此彼此!”唐黎愉悦地哼了哼,慢条斯理地讽刺回去,“你也是我见过的最‘朴素’的王爷……有门不走你爬窗子!” 对于她的嘲讽,南宫绝倒是没放在心上。 他淡然一笑,没有继续往前,而是朝窗外指了指:“从正门把你带走,恐怕就要惹人非议了。走吧!从这里出去!” “去哪儿?”唐黎一愣。 “当然是帮你找回记忆。” *** 南宫绝骑了马过来,拴在距驿站有一段距离的柳树上。 唐黎踩着一地的泥泞和他同行,白色的靴子很快就沾满了黄褐色的脏污。她抱怨地蹙了蹙眉,忍不住在他干净的衣袍上也踢了块泥上去,才开口询问:“要走多久?怎么帮我找回记忆啊?” 【今天的第一更!今天尽量六更哈~】     ☆、【109】初到鬼舍(二更) “还要走多久呀?”唐黎嘟哝出声。 她想要蹭掉靴子上的泥泞,可蹭来蹭去,泥土没蹭掉,反倒是把自己那双雪白的靴子蹭成了黑色……唐黎心中一恼,索性抬脚一甩,结结实实地往南宫绝的袍子上甩了一块泥巴,这才神清气爽,继续提问:“再说,你打算怎么帮我恢复记忆?” 她清楚地记得,这货对医理只是“略通”而已啊!他能有什么办法? 不会是像青岚国巫医的那种偏方吧—— 比如:把人倒立悬挂一夜,让血液流到脑子里,打通“记忆之门”…… 再比如:向佛祖虔诚跪拜烧香一夜,早上再把香灰通通泡了水吃下去…… 再再比如:把她痛打一顿,打掉她心中的“魔鬼”,让她的记忆重现光明…… …… 她在青岚时也求过医,这些都是巫医介绍的方法。 唐黎光是想着这些惨无人道,又毫无科学依据的方法,脸色就青一阵白一阵的!再看到南宫绝那个一言不发的背影……他不会也是想用诸如此类的方法吧? 唐黎驻足,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满满恶意! “怎么了?”南宫绝走在前面,向前走了一段才发现她没有动静,他不由停脚,侧身过来问她,“到了河边就好了,你这么快就走不动了?” 河边?!?! 唐黎不由打了个寒噤,瞬间自我脑补完毕——不是要把她按在水里,然后让她在“生与死的边缘”,激发残存的记忆吧?这方法也太……残暴了! 万一激发不出来,直接弄死她了怎么办? “我不去了!”想到这里,唐黎当即拒绝,猛地抬手止住南宫绝,也不继续跟他往前走,“我想了想,今日我旅途劳累,还是先回去休息几天比较好!恢复记忆的事情……不急!” 真的一点都不急啊! 她总结完毕,转身就想开溜,南宫绝的俊眉却不由一皱,低喃了一声:“麻烦!” 唐黎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还未领会过来他这句话的“含义”,便觉得手臂突然一紧,他的大掌直接抓上来,大力地拽着她就往河边快步走去…… 地上都是坑坑洼洼的水坑,唐黎踩了一脚的泥水,身上的衣服很快脏兮兮一片。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有一种被绑架的惊慌感,眼看着离湖水越来越近,唐黎就越来越忸拧着不肯走,最后甚至夸张地大叫出声:“绑架啦!有人绑……哎哟!” 话未说完,只觉得身体一轻,她整个人被甩出去,稳稳地落在河边的那匹马的马背上。 “到底干嘛呀?”唐黎连忙抱住了马脖子,可怜兮兮地嘟哝出声,“你到底有什么计划,好歹事先告诉我一下吧?”而且,他难道不知道她——不!会!骑!马!吗? 好歹告诉她一声,让她有时间交代一下遗言啊。 “你到底闹什么?”南宫绝头疼地闭眼,“本王根本不知道如何医你,只是去带你见个人,有必要……这样吗?”她这反应,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你不把我丢水里?” “……”南宫绝无语。 “你不会把我吊起来吧?” “……”南宫绝继续无语。 “你不会用巫术逼我恢复记忆吧?” “……” 饶是南宫绝这种修养极好的人,此时也忍不住想向唐黎翻白眼。他在唐黎试图问更多的问题时,神色不耐地低喝出来:“本王看起来像是这么闲的吗?” 一句话,唐黎顿时噤了声。 的确啊,南宫绝看起来不像是闲到相信迷信的人,所以他应该不会采用民间的偏方…… “那你……带我去见什么人?”安静下来后,唐黎才小心翼翼地询问。 南宫绝瞥她一眼,走到前面将马缰绳放了下来,然后重新走回马腹处:“坐前面一点。” 唐黎知道是自己先惹了他,只能识相地往前让让。然后下一秒,马背晃动了一下,他已飞身而上,坐到了她的身后。他的双手从她身体的两侧环上去,双手抓住了缰绳控制马身…… 这种微妙的角度,让唐黎有一种……被他环在怀里的感觉。 “我们……”唐黎磕磕巴巴的出声,脸上带着明显的赧然,“我们非要骑马吗?” “他住的地方有点远,我们骑马去比较方便。”南宫绝的回答无比冷静。 “哦。”带着羞怯,和几分的窃喜,唐黎红着脸背对着他继续,“那我们非要这么……共骑一匹马吗?” 没想到,这回南宫绝的回答依旧理所当然—— “你不是不会骑马吗?”他反问。 唐黎当场被他气得一口血喷出来! 南宫绝,你就一混蛋。 ** 马匹跑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来到城郊的一座别院前。 这座别院看起来相当冷清普通,占地面积却是很大,远处的墙壁都隐匿在黑暗里,唐黎根本不知道它绵延到了哪里?只是这么荒郊野外的地方,这么突兀的一幢别院,看起来……好怪异。 “到了!”南宫绝在大门口停下,勒住了马缰绳,抬头看向上方的牌匾。 唐黎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真是不看不知道! 一看吓N跳! 陈旧的木质牌匾上,赫然写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字“鬼舍”。 MD! 大晚上的来这种地方,唐黎真的想骂人了!   ☆、【110】初到鬼舍2(三更) 大门的上方只有一个巨大的木质牌匾。这个匾看起来已经很陈旧了,上面还积了一层的灰。牌匾上印着的字是黑色的,苍劲有力地写着两个大字——“鬼舍”! 等等? 鬼——舍?! 唐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唇角狠狠地抽了抽:大晚上的来这种地方……她想骂人了! “南宫绝,你耍我是不是?”唐黎急了,回身想要朝着他发飙,“大晚上的你带我来鬼屋?!”这叫什么方法?难道她失去的记忆还会被吓回来吗? “本王要是真想耍你……”南宫绝垂眸扫了她一眼,翻身跃下马背,背对着她走向那同样阴森恐怖的大门,“刚刚就直接把你扔那条河里泡一夜。” “你!”唐黎被他噎得无言以对,只能恨恨地在他背后咬牙低咒,“……你一天不毒舌会死啊?” 南宫绝没给回应。 唐黎的话他听到了,却只是背对着她勾了勾唇角,清浅一笑作罢。 * 南宫绝走到门口,唐黎也从马上跳了下来——准确点来说:是她抱紧了马脖子,然后艰难地从马身上滑了下来……场面相当丢人!完全不忍直视! 若不是南宫绝的这匹马脾气好,唐黎这么又抱又拽又拖的……恐怕它早就发怒把她甩了出去! 丢人的落地动作,并没有影响唐黎的后续发挥—— 眼看着南宫绝要抬手去敲门,唐黎急急地追上去喊住他:“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先说清楚了再敲门啊!” “进去再解释。”南宫绝却是如此解释。 “别!”唐黎拦住他,心急地扑上去拽住他的右手,在他狐疑又不耐的瞪视中,她干巴巴地询问,“南宫绝,你有没有听说过……潘朵拉的盒子?” 一打开,就是无尽的灾祸和黑暗。 也许这扇门也是一样…… 当然,回应她的,肯定是南宫绝更大的狐疑和不耐:“唐黎,你究竟想说什么?” “……在说一个盒子……”唐黎无奈地嘟哝,彻底无语了。 这实在没办法! 谁让他们不是活在一根时代呢?他必须听不懂啊…… 而在唐黎兀自嘟哝时,南宫绝已抬手,修长的手指按住那铜制的门扣有规律地敲了两下。大门没有开,里面也没有任何人回应,反倒是那个铜扣应声而断,生生地折在南宫绝手中…… 唐黎愣了! 瞬间有一种——看鬼片看到一半,突转喜剧片的感觉!这房子已经破成这样了吗? 门扣一碰就断……真是连演鬼片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个……”唐黎尴尬地笑笑,拉了南宫绝的衣服,正想问他打算怎么办,却发现他似乎对这样的场景习以为常,好像……这个门扣就是应该断掉的! 只见他拿着那个破破烂烂的门扣退后几步,抬手将它插~入旁边的墙中。墙上正好有一个圆弧形的空槽,像是机关一类的设置,门扣插~进去,墙壁自动往后退了一个孔,露出镜面一样的东西…… 南宫绝把手放在上面,那扇破旧的木门就自动打开了。 里面的场景实在让唐黎太过震惊! 他们这里明显还是晚上,至少他们站的位置是这样!但是那扇木门里面,却是亮如白昼,看不到任何的烛火,看不到天空,但是光线自然而柔和…… 相当诡异的差别! 唐黎诧异地盯着里面,又抬头看着那块同样被照亮的牌匾。突然就觉得:这“鬼舍”两个字,真是形容得太贴切了! “走吧。”南宫绝大方地往里指了指,抬脚率先步入。见唐黎没有跟上,他蹙眉驻足,回过头来朝她伸手,安抚了一句,“别怕,本王带你进去。” 显然,他对这个地方相当熟悉。 “……哦。”唐黎迟迟地应声,这才把手交到了他的掌中。 *** 两人一同踏入大门,向前走了几步,大门便自动关上,那个黑暗的世界便自动消失。而且更神奇的是,那扇大门也渐渐变淡,终于消失在视野内…… 要是换做其他人,肯定是以为出现了幻术,要不就遇到鬼了! 但是唐黎却在大门消失的那一瞬间参透了其中的原理,用她前世的一个简单理论就能概括——透镜原理!运用光影成像的技术干扰人的视觉,改变周围物体的视觉体验…… 她不由诧异:在这个时代,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还会有人把它运用得如此……震撼! 两人一路前行,周围的场景不断变化,因为各种镜面的透射的原理,让人感觉像是走在不断变幻的梦境里…… “本王在三年前无意中闯入了这个地方。”南宫绝陡然开口,向她讲述这段从未与别人说的过往,“本王第一次也觉得很神奇,花了整整一天,才走出这里。” 唐黎饶有兴味地点头:“那现在呢?” “现在本王认识路。”南宫绝自信地扬了扬唇角,然后低头瞥了她一眼,好笑着挑战,“唐黎,如果是你,要多久才能走出这里?” 像是幻境迷宫的地方,没有人能分辨方向。 毕竟他们前方的路在不断变化,后方的路也是在不断变化的…… “呃……”唐黎尴尬地怔了怔,没好意思在他面前表现。她总不能告诉他:“根据镜面原理,找到出路应该并不难的!” 南宫绝把她的沉默当成了无奈,淡然一笑:“放心,有本王在,不会弄丢你。” “……”南宫绝,你少自信一点会死啊?   ☆、【111】百里无央1(一更)   “放心,本王不会弄丢你。” “……”南宫绝,你少自信一点会死么? 唐黎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甩下他独自往前走去,顺势阴阳怪气地补上一句:“南宫绝,那我还真感激你!”在这种充满凹凸透镜的地方也会走丢,他真是侮辱了她接受高科技熏陶的智商! 南宫绝淡然一笑,缓步跟上—— 这个唐黎,果然还是这种率性的脾气! 周围的景象始终在不断变化,旁边的景物一会儿是假山,一会儿是柱子,一会儿又是迷雾…… 唐黎脱离了南宫绝的指引,走在前面,好奇地探来探去;而南宫绝因为认识路,所以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有好几次,眼看着唐黎要撞上“石头”,南宫绝都想提醒她几句,但是她都能在最后一刻机警避开…… 就这样走了近半柱香的时间。 唐黎在很多条岔路之中做出了选择,终于走到前方,看到周围的光影越来越淡,然后推开一扇门,重新踏入黑夜的世界。这应该才是真实的世界! 这里周围都是黑漆漆的,前面有个傍山而建的大山庄,巍峨高大,而他们则是站在山庄的门口。 往后看,身后也是黑漆漆的荒野,星辰闪耀的天空……刚刚看到的那些,完全像是一场幻觉! 唐黎不禁在心里感叹:建这个山庄的人真的太聪明了!运用各种透镜的成像原理,做出了海市蜃楼似的奇景保护层……这个阵仗,甚至比护城河都厉害多了! “真是不容易。”南宫绝跟在她的后面出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唐黎的背影,喃喃而叹,“本王没想到,你竟然能自己找到路,这么快就走到这里来……” 里面的路盘根错杂,而且她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南宫绝真是对她……好奇又钦佩。 唐黎却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回答得一脸轻松加:“我都是跟着感觉走,运气好当然就能走出来!” 说完,她抬脚走向山庄。 跟在后面的南宫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同意地低喃出声:“的确,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南宫绝,我这只是谦虚的说法! 好吗!!! 唐黎瞪他一眼,快步走向隐匿在夜色中的山庄。 *** 夜色冷清,唐黎快跑过去,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那个山庄近在咫尺,因为它是傍山建设,有一部分的房屋像是镶嵌在了山里。此时整个山庄都是静悄悄的,在唐黎距它十步之遥时,空气中陡然传来“咕咕咕”的声音。 像是鸽子一类的鸟鸣。 唐黎诧异地停脚,而南宫绝已在此时跟了上来,主动牵了她的胳膊,拽着她快步往前,同时浅声安慰:“没事,它们只会传信,不会伤人……” 它们? 唐黎一愣,下一秒才看到黑暗中影影绰绰的“它们”—— 接着昏暗的月色,她隐约能看到山庄外侧的围栏上站了不少的鸟。这些鸟大概猫头鹰的大小,却长着如同啄木鸟的长喙,它们站在围栏上,有几只歪着脑袋睡着了,有几只则是听到了他们的动静,机警地醒着,睁大了一双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唐黎看得有些懵! 她的自然观再度被刷新了!这个“鸟”,是什么“鸟”? 眼前的这些场景,不会都是她的梦游吧? “这叫风信鸟,专门用来传递信息。本王也有一只,是鬼医养出来的新品种,送给本王的。”感觉到了唐黎的狐疑和纳闷,南宫绝率先解释。他拉着她前行的同时,另一条胳膊陡然一挥,停在围栏上的鸟陡然尽数散去。 它们都飞入了山庄之中,或者说是飞入了山体之中。 “这个新品种也叫鸟?”唐黎喃喃地嘀咕,脑海中那种鸟诡异的形象依旧挥之不去,她跟着南宫绝上前几步,陡然想到另一个惊奇的问题,“等等!刚刚你说谁?鬼医?” 想到外面那块破破旧旧的木牌子上,还写着“鬼舍”的字样,唐黎在此时豁然开朗:原来此“鬼”非彼“鬼”!这是此处有鬼医所在的意思吗? 可是也不对啊! 鬼医的传说,在上好几辈就盛行了!说他医术精湛,能让人起死回生!但是鬼医医人的方法却是特立独行,而且为人也相当怪异,作为医生还会挑剔地挑选病人……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上好几辈的传说,就算这个人是真存在的,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着? 南宫绝是真带她来见鬼的吧?! “是,鬼医。”南宫绝缓缓点头,“本王闲时在这里小住,也向他了解了一些医理。但是要制你的失忆,还是找他本人看一看比较有保障……” 说完,他也正好走到一闪大门门口。 他抬手,在门扉上轻叩两下—— “叩叩!” “是么?”唐黎的嘴角抽了抽,扫了眼南宫绝,还在旁边犹豫着发问,“那……那个鬼医现在多大了?呃,我只是想冒昧地问一句……传说中,他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她记得,她刚从大火中醒来,忘记一切的时候,阿木还想到过鬼医。 但是后来一打听,这个传说都过了近百年了……鬼医隐匿了五十多年,应该早已不在人世! 可…… “吱呀!” 还没等南宫绝回答,大门率先应声而开。 【人算不如天算,今天家里来客人了……我到现在才坐下码字!今晚不睡我也会写完!大家可以先睡,明天一早来验收成果吧~】   ☆、【112】百里无央2(二更) 可现在…… “吱!” 随着一声厚重低沉的拉门声响,大门在下一秒应声而开,打断了唐黎的疑问,也阻断了南宫绝的解释。 “都被称为鬼医了,自然是没那么容易死的。”门内传来爽朗高昂的自嘲,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汇集成了空旷的空谷传音,“进来吧!” “吱呀!”门在下一秒被拉得更大。 唐黎警觉地后退一步,总觉得这“自然开门”的场景让人渗得慌!然而下一秒,一抹矮小纤瘦的身影从门后走出来,手上拿着一盏破败的灯笼,弯腰点了灯再开口:“两位,里面请!庄主在里面等你们。” 他看起来不过六七岁,身高刚到唐黎的腰部,说话倒是十分老成,完全不逊于大人分毫。 完全是,一个小大人门童! “把灯给本王吧。”南宫绝朝他伸手,很坦然地告知,“今天有些急事,你带路有些慢了。” 南宫绝的要求,让门童不由一愣,但还是顺从地把灯笼递上来,留下一句“两位慢走”,然后便默不作声的退下,小小的身影重新隐没在黑暗之中。 * 灯影摇曳,但周遭的环境依旧是很暗。 从门内往里看,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唐黎正想询问为什么支开门童,南宫绝却突然上前两步,拉过她的手环在自己脖子上:“抓稳了。” “什么?!”陡然贴近的距离让唐黎心跳慢了一拍,小脸上迅速染上不正常的红。 可是这种怪异又旖旎的冲击还没有过去,唐黎便觉得腰间一紧,然后身体陡然一轻……南宫绝陡然伸手,单手揽住了她的腰,抱着她纵身而起,两个人双双飞上长廊的屋顶。 这个动作,他似乎最近做得很习惯——抱着她飞来飞去。 “干嘛走上面?”唐黎险险地扶住他,尴尬地询问。 幸好现在是晚上,要不然刚刚那一刻,她清楚地感觉到脸烧成这样……真的好尴尬! “比走下面快多了。”南宫绝神秘地微微一笑,拉起她顺着长廊的走向,一路朝着另一端跑去。 这一路上,唐黎才总算是悟出了南宫绝的意思—— 果然是快多了! 下面长廊的某一段也装了很多凹凸透镜,还有平面镜,彻底扰乱了在下面走的人的方向感!如果刚刚他们跟着门童走下面,故意还得“绕”相当长一段时间…… 果然,快多了! 终于,到达了屋顶尽头! 南宫绝抱住了唐黎,纵身一跃,稳稳僵住。 与此同时,他们听到凉亭内将传来无可奈何地低叹:“我的屋顶就这么一层,下次再这样的话,可真要把它踩碎了……” *** 慢条斯理的浅淡语气,不动声色的悠然态度。 “本王财大气粗,真要踩坏了,赔你也行。”南宫绝难得自嘲地接口,他嗤笑一声,抬脚走向凉亭,却在下一秒不忘将唐黎也拖下水,“再说,这里还有个青岚的公主,你让她赔银子也行。” 唐黎恨恨地瞟了他一眼,在心里低咒咆哮:丫的是谁拽她上屋顶的? 这种野蛮人的行径!! 泄愤地瞪了一眼,她也把目光转向凉亭,起初是因为光线不明看不清那边的人影,等到近了终于看清,整个人不由一愣——这个人……长得……好诡异! 他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余岁。 他的头发是白色的,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束在后脑勺,剩余长长的发丝则垂下来,长及后腰,也都是剔透的纯白;不知是因为月光的关系,还是他本来的肤色如此……他的皮肤看起来苍白得可怕,完全呈现一副不自然不正常的状态! 就是这样一个自身“白”到极致的人,偏偏还穿着一件白色的袍子。若不是袍子上印了几朵浅浅的蓝,恐怕已经分不清哪部分是他,哪部分是衣服了…… 他们刚到来时,他正背对着长廊,独自坐在凉亭里下棋。 方方正正的一个棋盘,却只坐着的他一个人。他的左右手各执一子,大脑分演着两个对手,厮杀得不相伯仲……听到来人的声音,他才将棋子逐个收起,悠然地回过身来。 于是,唐黎正对上一双金色的眸! 像是黑暗中锃亮的猫眼,他的眼睛泛着动物般绚烂的色泽…… 唐黎完全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 就好像是——见到了一只放大了的白色波斯猫!而且还是变成了人的那种猫! “他叫百里无央,就是本王说的那个鬼医。”南宫绝压低了声音,向唐黎解释。 “……哦。”唐黎茫然地点点头,除了目瞪口呆之外,完全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真不愧是传说中的鬼医! 真的是……与众不同啊! 百里无央的狡黠地眨了眨眼,对于南宫绝的介绍他并不买账,而且他似乎对唐黎的身份很是好奇,凑近了两步:“你是青岚的公主?青岚国的贵族我还是第一回见到,很感兴趣……” “谢谢!”唐黎礼貌地道谢,脚下却不自然地后退一步,扯了扯唇角回绝,“但是你还是站在原地感兴趣比较好。” 真的不用再站过来了! “哦?”她说话这么直接,百里无央觉得有趣,脚下便又是上前了一步。 他有意要逗逗唐黎,这次刚一抬脚却被拦下,被南宫绝拦下。 “你别吓坏她。” 百里无央这才仿佛突然想起自己的模样,尴尬地垂首打量自己一圈,朗声而笑:“那也没办法,谁让你晚上带她过来?我晚上都是这幅模样……”   ☆、【113】百里无央3(三更) 她越是排斥,他便越是有意逗她。 百里无央见状上前一步,想要离唐黎更近几分。只是这次不待他靠近,南宫绝便率先伸手,直接拦住了他,淡淡地出声提醒:“你别吓坏了她。” 唐黎表面上沉默,心中一个劲地点头。 特么的! 这一整晚,南宫绝你终于说了句人话了! 而百里无央向后退了一步,像是经由南宫绝这么一提醒,他才惊觉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垂眸打量了自己一圈,然后无奈地耸了耸肩,朗声而笑:“这也没办法,谁让你晚上带她过来?我晚上一向这样。” “走吧,进屋说。”南宫绝没有耐心听他笑完,他俊眉微敛,抓住了唐黎率先走向会客厅,同时凉凉地朝百里无央丢下一句话,然后就把他一个人留在原地……走了。 * 会客厅很大很宽敞,和大户人家的会客厅并无什么不同。 客厅里亮着几台灯盏,屋内的烛火摇曳,映照出唐黎和南宫绝两个人的声音。百里无央还没有进来,唐黎在椅子上坐着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来人,却等来了自己的困意。 单手撑着头,她忍不住眯起眼睛,只是才过了几秒,她便“噗通”一下,差点从椅子上滚落下来。 “他去换衣服,等他一会儿就好。”南宫绝淡淡地出声,看他的精神倒是挺好。 唐黎为了不让自己犯困打瞌睡,所以也索性接了口,和他一边聊天一边等:“南宫绝,你是怎么认识那个百里无央的啊?他真的是鬼医吗?” 首先年龄不像! 按照传说来说,鬼医的年龄至少有几百岁了,刚刚的那个男人不符合。 再者外貌不像! 虽然她没有听过鬼医外貌的传闻,但是肯定不算“稀奇”,若是他真是白发、金色的眸……这种事情肯定早就传开了,成了“鬼医”的标志! “本王不小心闯入过这个地方,自然就认识了。”南宫绝一语带过,回答得很是模糊。他侧头朝大门的方向望了一眼,“鬼医一代只传一个弟子,他正好是鬼医的传人,仅此而已。” 惜墨如金的回答,瞬间抹去百里无央身上的一半神秘色泽。 “那他为什么……长那样?”这点唐黎倒是非常好奇。那么白,像是一张纸一样的虚弱病态……他难道不是得了什么病吗?他作为鬼医,难道就医不好自己的病吗? 问题像是持续的肥皂泡,不停地从她的脑海中往外冒。 “这个本王不清楚,本王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南宫绝思索了一秒,这才谨慎回答,顿了顿又补充,“但也不是总维持那副模样,至少……” “吱呀!” 话音未落,一道瘦长的人影从门口踏入。 一头的白发被他梳了个简单的髻,身上的那一身白衣被他换成了黑色的劲装,显得他的身形越发高挑帅气。百里无央负着手,踏入客厅之中,面上带着微笑:“久等了。” 穿着黑衣服的他,和穿着白衣服的他给人很不同的感觉! 白衣显得诡异,黑衣却是有异样风采和帅气! “你特意去换了衣服?”唐黎上下打量了他一拳,忍不住多嘴问了这么一句。 “恩。”百里无央愉悦地低哼,暗自嘟哝,“我又不是白无常,穿这么白做什么?” 他的头发会在每天夜里变成白色,连同着皮肤,一同变为透白透白的色调;相应的,他的眼睛就会在晚上变成金棕色,像是猫眼一样的漂亮色泽。 他一向不太喜欢那种半人半鬼的造型! “好了。”他率先在主位上入座,潇洒地往椅背上一靠,端起旁边的清茶细细地抿了一口,才正式转向主题,“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恩。”南宫绝点头。 他起身将唐黎一并拉起来,直接往百里无央面前一推:“她丧失了一部分记忆,你想办法帮她找回来。” “丧失记忆?!”听到这里,南宫无央不免好奇地朝唐黎多看了几眼,然后很客观地评价,“可是,我看她这个模样……不像是有记忆丧失的啊?” 身为医者,基本的记忆丧失症状他还是知道的—— 肯定会心神不宁,情绪低落…… 可是唐黎看上去不像啊! 整个人都是战斗力满格的。 “不如……”耸了耸肩,南宫无央退求其次,“你跟我讲讲为何失忆?” 一个关于“为何失忆”的故事,秦欢颜讲得并不逼真。 因为关于那产火灾的记忆她是没有的,只能从零星的片段中得知,于是她在这里,纯粹是把阿木之前讲的重新再复述一遍。至于她梦中梦到的那几个场景,唐黎一直都把它们当梦境看待,就没放在嘴里说。 整个过程中,百里无央都听得很仔细。 他时而蹙眉思索,时而点头附和,在唐黎把一切“复述”完之后,他点点头,开始总结:“两种可能,一种是当时受的伤,影响了记忆;另一种,就是心底当时还有郁结没有解开。” 分析得挺有道理。 唐黎表面上点点头,心中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这种分析方法,她也会啊! “你心里有没有郁结,我暂时还不知道,但是身上有没有伤,却很容易检查。”不等唐黎出声,百里无央浅声开口,单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脱下衣服检查一下就行了!”   ☆、【114】当年火灾(一更) “你心里有没有郁结,我很难探知;但是你身上有没有余伤,一查便能知晓。”百里无央从主位上站起,慢条斯理地踱步到唐黎身侧,悠然地做了个“请”的姿势,“把衣服脱了看看就知道了。” “噗!” 正抬手饮茶的唐黎被惊到,猛地将口中的茶水都喷了出来,不顾形象地一顿猛咳。 “紧张什么?”百里无央低笑,在唐黎身前停脚,“又不是要把你怎么样?只是让你把衣服……” “不行!” “不行!” 异口同声的两句拒绝,一个气愤,一个冰冷。 百里无央后退一步,似乎早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显然他对南宫绝的反应更好奇一点,金色的眸中噙着似笑非笑的湛然,懒懒扬声:“她不愿意脱我倒是很理解,可是……南宫绝,你紧张什么?” 似乎应了他的那声“紧张”,南宫绝才蓦然回神,连忙松开紧握在身侧的拳头。 俊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他薄唇紧抿,很快又恢复了一贯冷然孤傲的模样,淡淡警告:“她毕竟是青岚的公主,而且尚未出嫁。百里无央,你不要太过分了!” 沧行国的世风甚是严苛,男女之防也很严。 他们一路上仅是同行,便也惹来不少闲言碎语……从这点就可以证明!所以怎么可能让唐黎脱衣服?她要是在百里无央面前脱了,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 ……总之是不能在百里无央面前脱! “我是医者,能对她做什么?”百里无央像是和他卯上了,啧啧地叹了两声,头头是道地开始分析,“况且此事你我都不说,又不会有损她的名节。” 南宫绝拧眉:这不是这个道理! “不行!”依旧是没得商量,不容置疑地丢出两个字的否决。 百里无央眼底的笑意更浓,向前两步,继续刺激他这个当局者迷:“如果实在很介意,不如我娶了她?反正我尚未娶妻,而她又被退了婚无处可去……” “你!”南宫绝狠狠地瞪他一眼,这回眼底是真的有怒气了。 “喂!”坐在一边的唐黎终于听不下去,猛地一掌拍在桌面上,气急败坏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大声赢回自己的存在感,“你们两个讨论完了没有?我还在这里呢!!” 他们把她当成什么了? 货品吗? 什么娶不娶的……她还得先考虑嫁不嫁呢!还有没有点人~权可言了! “啊……”百里无央像是现在才发现了唐黎的存在,尴尬地笑了笑回过身来,“开了个玩笑把正事忘了!好吧,你……” “我不脱!”百里无央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唐黎大声打断。她仰头傲然地瞪着他,态度丝毫不让,“你不是号称鬼医的么?就这点破医术?反正我不脱,你能看就看,不能看就算!” 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百里无央说话,就连送茶点进来的丫鬟,也倒吸了口凉气。 百里无央神色微怔,眼底的兴味更浓。 南宫绝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抬手饮茶,他表面上是隔岸观火,实际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却是暗暗勾了勾唇角……他真的挺欣赏唐黎的!真的很欣赏。 “你会不会看?直接给个话!”在百里无央尚未反应过来时,唐黎再度开口,直接叫板。 这回百里无央笑了—— 他难得好心情地朗笑出声:“真的是好久没有人质疑我的医术了!南宫绝带过来的……果然是厉害角色。” 神色一收,他的话锋陡然一转:“好!我保证医好你!找不回你的记忆,我就亲自砸了‘鬼医’的招牌。” 他第一次许下这样的诺。 但是在场的其余两人似乎都不怎么领情——南宫绝慢条斯理地放下杯盏,他对百里无央的个性了如指掌,他被激到许诺是很自然的事;唐黎眨巴着双眼,默默地在心里揣测着“鬼医的招牌”这个东西…… “你不信?” “呃……”唐黎摇摇头,很委婉地斟酌用词,“我只是想问问,所谓鬼医的招牌,是不是外面那块写着‘鬼舍’的牌子啊?” 百里无央很想得意地点点头,放眼全国,谁敢在门上挂个“鬼”字?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回应,唐黎便嫌弃地嘟哝出声—— “应该不是那块牌子吧?那么破破烂烂的,早该被砸了……” “……”百里无央的嘴角抽了抽,首次无言以对。 南宫绝忍不住低笑出声。 问清了情况,百里无央决定施针。 他换上了一副医者的严肃模样,整个人看起来都靠谱多了!唐黎信任他的医术,当即点头同意。 “南宫绝,你不介意帮我去药炉拿一副银针过来吧?”他回身,指挥闭目养神的南宫绝。 “介意。”冷冷地回他两个字,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你!”百里无央试图抗议,却被南宫绝傲然打断—— “你这里都没有下人吗?” 指挥他?没门! 百里无央无奈地撇了撇嘴,只能换个方式表述,让他自己选择:“我嫌屋里太暗,要让下人加灯了!你是要呆在这里,还是要去帮忙拿一下银针?” 加灯?这是什么意思? 唐黎茫然地环视了一周:旁边都很亮呀! 她还没弄清其中的原委,却见南宫绝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115】当年火灾2(补更) 唐黎茫然地环视一周:屋子里很亮了!为什么还要加灯? 她没听懂百里无央的意思,更没明白他这么对南宫绝说的深意……而南宫绝却在下一秒冷哼一声,起身站了起来,径直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咦? 就这么出去了?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还是什么别的意思? “诶?” 唐黎试图叫住他,百里无央却止住了她的动作,悠然地撩高自己的白发,将散落的头发都绑了起来:“让他去拿针吧,反正他也不喜欢呆在光线太亮的房间里。” 说完,他潇洒地打了响指,山庄的下人很快就送了灯盏进来。 送来的有普通的烛台,也有点亮的灯笼,似乎把山庄能用得上的光源都搬了过来。唐黎只觉得周身一片烛火摇曳,明亮得过了头,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也因为火苗炎热了几分…… “放松点坐着吧。”百里无央亲自拿了个烛台过来,直接坐在了她侧方的椅子上,然后将蜡烛放在两人之间的小桌上,“我点那么多灯,你不会介意吧?” 唐黎环视了一周,抿着唇摇了摇头。 除了浪费,她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词语评价!不过浪费也是浪费了他的,她当然一点都不介意…… “对了!”不过,她也有问题没想明白,等着南宫绝那么久还不来,唐黎忍不住出声询问百里无央,“为什么刚刚……南宫绝受不了加那么多灯?” 刚才,南宫绝的反应,完全不止于“不喜欢”,他是受不了! 受不了那么多的光源…… 这是为什么? “哦,这个啊……”百里无央懒懒地接口,他正伸手触碰着蜡烛的灯芯,指尖把玩着摇曳的火苗,“可能心理太过阴暗的人,不太喜欢光源明亮的地方吧。” “……”好不正经的一句回答! 唐黎的嘴角抽了抽,看着这一屋子摇曳的火苗,无语地转向百里无央:“他一会儿拿了针,不还是要回这里来的吗?你让他一会儿怎么办?” 百里无央低笑,慢条斯理地将蜡烛从烛台上取下来,放在掌心一点点靠近。 他做着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动作,行为缓慢又诡异,顿了好几秒,才喃喃地出声:“他回不来的。” “什么?”唐黎一惊,反射性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蹙眉盯紧了百里无央。适才建立起来的那些信任,已经在此时全部化作警惕,“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改变了去药炉的地形,他要从那里走出来,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他语气凉凉地陈述,说到这里不由顿了顿,然后继续,“当然,在这段时间内,你足够承受一场火灾了……” 他的手里拿着蜡烛,房间里又尽是火源,如果他在这个时候“点火”,火势肯定不可收拾! 这人真的是鬼医吗? 干嘛要烧掉自己的山庄? 简直神经病! 唐黎的神色一紧,眼看着他要把手里的蜡烛掷下,她连忙冲上去,抢了他拉住的同时低沉出声:“的确,这里正在燃烧一场大火,很大很大的火……可是你站在这里不能动,怎么办?” 说完,她将烛火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转身就跑了出去。 他不是要点一场大火吗? 那她就成全他,催眠一场大火让他感受一下好了! 现在,她要赶紧去找南宫绝! 这货真是交友不慎,赶紧带他离开! * 大厅内。 百里无央站在远处,隔了几秒才霍然清醒过来,正好看到唐黎远去的背影,正好隐匿在夜色之中。他奇怪地蹙了蹙眉,重新拿起桌上的蜡烛,思量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南宫绝带回来的女人,果然是不简单! 原本,他故意弄那么多灯,只是为了营造一种火灾的假象。就像同样遭遇过火灾的南宫绝,虽然表面上看来和正常人无异,但是总会厌恶待在火光过盛的地方…… 这种关于大火的心结,是会在潜移默化中表现出来的。 他做刚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试探唐黎,是不是同样存在火灾过后的心结?所以才会引起记忆的丧失?可是没想到,她不但不怕火,竟然还在瞬间内控制了他…… 他在恍惚间,甚至真的产生了屋内大火的错觉! 不简单呐! 这个唐黎,真的是不简单! 而此时的另一边。 唐黎奔向黑暗的长廊,路上好不容易碰到个起夜的下人,问到了药炉的方向。她的心中却越发焦躁,努力加快脚步——南宫绝会不会遭受什么危险? 刚刚那个百里无央都想烧死她了,那么对他呢? “南宫绝!”寂静的夜色里,听不到任何人的回应。 而前面的路上已经隐约透出了光亮,显然这就是用各种凹凸透镜组成的“路障”。唐黎不会轻功,无法从上面飞过去,只能咬了咬牙,一头朝着这幻象的世界冲了进去…… * “南宫绝?” “南宫绝!” 没有任何回应。 周围的玻璃影像不断变化着——起先只是把她的人影拉得忽高忽低,忽胖忽瘦,渐渐的,周围的光线暗淡下来,由镜面构造出来的幻象显得逼真,而且……恐怖!   ☆、【116】当年火灾3(补更)   周围的场景看起来阴森恐怖—— 镜面展示的,像是战后的废墟。 这里没有借用外来的光线,周围黑漆漆的, 但是能依稀辨认地上的石板,看到石板上斑驳陆离的血迹……像是经历过一场可怕的厮杀,这个地方终于在战后被死亡气息覆盖。 唐黎的心中不由一紧。 虽然她知道这是镜面造成的幻象,她的周围肯定不会是这副样子!但是各种镜面只会借助光线,投射或拼接出原本存在的事物,根本不可能创造图像啊…… 这不是海市蜃楼! 一定是在这个山庄的某个地方,确实存在这样的场景,而百里无央则通过这些手段,把这个场景搬到了这里来!一地的血……这样的场景,是南宫绝目前所在的地方吗? 想到这里,唐黎不由着急了! 她一定要赶紧找到南宫绝。 可越是着急,偏偏越是不得出路——她在里面奔跑,却发现这里的设计完全是改良到精致的!就算是走近了,很多东西也很难分辨这是真实还是虚幻…… 该死的! 唐黎低咒一声,猛地扬手抓住入目可见的一根树干……还好,它是真的!她拉住了一根树枝狠狠往下一扯,硬生生地折下一根木棍来!然后狠狠扬手,朝着前方砸了过去—— “哐当!” 一声脆响,面前的镜面碎裂成片,周围的道路豁然开朗。 唐黎咬了咬牙,索性一路砸了出去…… *** 根据下人给予的方向,唐黎顺利地找到了药炉所在的位置。 它设在长廊的尽头,又要顺着窄长的木梯往上爬一段路……然后,她便看到了借助山洞建立的药炉,门口还挂了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用颜体写着个“药”字。 这就是她要找的地方! 唐黎小心翼翼地抬脚踏进去,在这硕大的山洞中找寻南宫绝的身影。山洞里面的光线很暗,墙壁上只开了几扇窄小的起床,淡淡的月光透射进来,勉强能看得清路…… “南宫绝?”唐黎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躺在山壁上的南宫绝。因为这里的墙壁都是嶙峋不平的,有些家具就是“凸出来”的墙壁,而南宫绝就躺在某个突出的墙壁上,躺在半人高的位置…… “南宫绝!”唐黎连忙奔过去,脚下踢到了石头弄疼自己也浑然不知。她一口气奔到南宫绝身前,抬手猛拍他的俊脸,“南宫绝你没事吧?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在这种阴森恐怖的山洞里,再加上刚刚看到那样鲜血淋漓的视觉冲击,唐黎不禁怕了……要是南宫绝被百里无央坑害了,出了什么好歹,她要怎么办? 完全不敢往下想象! “南宫绝!” 在她喊到第二声的时候,南宫绝就已经睁开了眼。黑暗中,他的眼神有些迷惘,连声音都带着浓重的困意:“怎么了?” 他没事! 唐黎的心中只剩下这个认知。 “太好了!”她低呼出声,恰好南宫绝坐起身来,她便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整个人都钻入了他的怀抱,“我看你去拿银针这么久都不回来,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却发现你躺着……” 像死了一样。 南宫绝被她这个突然的拥抱弄得措手不及,他尴尬地愣了愣,赧然地出声:“本王什么事都没有,本王只是困了,所以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会儿……” “休息你也不看地方的吗?让你拿针你却来睡觉的吗?而且你干嘛随随便便躺在这个地方?”唐黎忍不住捶他一拳,狠狠数落。 “唐黎,你稍微放开本王一会儿可以么?”南宫绝无奈地低叹,放开了她稍稍拉远了距离,才抬手点亮了旁边的一支蜡烛——烛光点亮,瞬间驱散了药炉中的黑暗,连带着那股阴森恐怖的感觉,也一同驱散了。 “本王没有随便躺地方,这是床。”南宫绝拍了拍身下解释。 唐黎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脸色不由尴尬得发窘——果然是床!有了照明,她才能看到他的身下还铺着被子,这块突出的石壁已经被改造成了休息用的睡塌…… 可是没光线的时候她怎么知道? 这和他被人害死,挂在石壁上有什么区别?! 唐黎很想把自己的想法吼出来,但是看到南宫绝脸上的无奈,她便瑟瑟地收手,又羞又窘地站在旁边……看来,是她搞了个大乌龙!什么事都没有! “至于银针……”她没好意思继续说话,南宫绝却蹙了蹙眉,反过来追问,“百里无央的人刚刚通知我不用拿针了,让我在这里等一会儿。他说他要用火试试你,怎么样?你想起什么了?” 用火……只是为了试试她? 唐黎的嘴角抽了抽:得了!又是一个大乌龙!原来只是想试试她,没想到她还把人给催眠了…… “你……” “先别废话!走了走了!”打断南宫绝的话,唐黎快速地拉他起来,想要趁着百里无央未恢复清醒的时候开溜,“鬼医他今晚累了,我们还是别继续打扰了!” ** 她连拖带拽地拉着南宫绝往外走,用的又都是他根本不会相信的理由! 百里无央遇到病症会累? 这完全不符合他鬼医的作风! “你等等!”他喊住唐黎,而此时门外也正好传来低沉的男声……   ☆、【117】她昨晚出去过 “他累了?”南宫绝诧异地驻足,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按照百里无央的脾气,不医好是不会给走人的,怎么会退步说累了? 这不可能! “等等!”南宫绝停脚,诧异地拉住唐黎,正想要说话,门外却同步传来低沉的男声—— “还不能走!” 百里无央随后抬脚进来,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盯着唐黎五味陈杂,只能在心中暗咒着咆哮:她可真够狠的!直接把他布置的幻境给砸了!要知道他为了防止有人偷药,花了多大功夫去布置那个…… “你……怎么来了?”唐黎惊讶地倒吸了口凉气,磕磕巴巴地问出来。她说话的同时,反射性地往南宫绝背后缩了缩,把自己大半个身子都藏在了他身后。 唐黎在心中暗自纳闷:为什么百里无央能这么快追过来?他的清醒时间也太快了! 她原本以为,他至少傻愣愣地在“火灾”里站一个时辰…… “我走路过来的。”百里无央恨恨地低哼,故意答非所问,咬牙切齿地说出后半句,“还是踩着一地的碎渣子过来的……”都是被她敲碎的!!! “呃……”唐黎尴尬地扯了扯唇角。 百里无央已经对外面的“废墟”心疼到了极点! 他正想对唐黎发作,南宫绝却先行出声,伸手挡在唐黎前面,领悟过来他的意思:“他把你的幻境打烂了?” “是!” “唐黎。”南宫绝这才转头,目光从气势汹汹的百里无央脸上转回,压低了声音询问站在自己身后的唐黎,“你走不出来就走不出来,破坏它做什么?” 要知道百里无央也就这么点业余爱好,她这等于变相把人家爱好都砸了。 “他里面的东西布置得特别恐怖恶心……”唐黎垂着脑袋,实话实说地汇报,嘟哝了两句,喃喃地继续,“我还以为你也会出什么事,就没工夫在里面走,直接冲出来找你了……” 她说得“诚恳”又“可怜”,委委屈屈的模样,让百里无央没办法爆发,只能憋着吃哑巴亏。 得了! 他未来几天的工作,就是修复了…… 至于南宫绝,无奈地轻叹出声,捏了捏发痛的眉心:“唐黎,本王只会用轻功飞过来,根本不会从里面走过来。” 言下之意,她的担心多余了! “……” 唐黎只能垂着头装哑巴。 就算是……白担心他了! 双双沉默了半晌,还是南宫绝率先发了话—— “百里无央,你说用火试探的方法,有效果了么?” “没有。”百里无央耸肩,无奈回应。 想起这场试探,他的心情多少有些怄!他作为一个医者,原本应该处于主导地位的,竟然反过来被控制了……对他来说,这真是无法形容地丢人! 而且,这也不符合常理—— 一个经历过火灾的人,为什么会不怕火,还把火运用得如此自如呢? 不明白! 同样是经历火灾,显然南宫绝的表现就“正常”多了:他到现在还不喜欢点太亮的灯,不喜欢呆在烛火摇曳的地方……看看,这才叫正常人的表现! “那施针?”百里无央蹙着眉,不等他考虑完全,南宫绝便率先出了声。他说话的同时,伸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银针的包裹,潇洒地一甩,直接丢入百里无央手中。 百里无央反射性地抬手接住,脸上却微微有些为难,顿了几秒,轻叹着开了口:“天快亮了,你们今晚先回去吧,我再想想……”他不能贸然用针! 既然她对火没有特殊反应,那也不一定是堵到了脑子,等于推翻了他之前的猜想…… 他反倒不能将随随便便地医了! “可……” “可以。”唐黎本还想质疑,南宫绝却快速地开口,打断了唐黎的话,然后拽着唐黎率先走了出去。 ** 回去的路相对来说就容易多了! 走出夜雾弥漫的“鬼舍”,两人共骑一马往前奔了没多久,那个山庄的轮廓就彻底隐匿在夜色和浓雾之中了。南宫绝勒紧了缰绳一路加快速度,当骏马跑到驿站侧墙时,天空已经隐约泛着鱼肚白了。 果然是天亮。 若他们再在山庄磨蹭一小会儿,现在这旁边肯定会人来人往,到时候就是想回去,也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了! 依旧是爬墙、翻窗……经过一番顺利的波折,唐黎顺利回到房间。 持续的一夜未眠,唐黎困得脑子都好像有些混沌,她耷拉着眼皮走向大床,在南宫绝想要离开时,才突然想起来拉住他询问:“那下次什么时候去找百里无央?” 刚刚他们离开时,百里无央就说过,让他们回去休息好了再来。 可是这具体又是指什么时候? “再等到晚上吧。”南宫绝的眉头微微一蹙,认真地思索了一秒,然后回答,“到时候本王来接你。” “好!” 南宫绝离开后,唐黎尽兴地补眠。 脑袋挨到大床,唐黎便不顾睡姿地睡了个天昏地暗……她睡得很沉,就连早上阿柳在外面敲门也没有听见!最后还是阿柳等不及了推门进来,看到了横七竖八躺着的唐黎,以及—— 她鞋子上明显的泥泞! 她昨晚出去过的最好证明。   ☆、【118】使节要来 唐黎缩在床上睡觉,而她那双靴子则被随意地扔在窗前,原本应该干净的鞋面上,沾上了斑斑点点的泥土痕迹……这是她昨晚出去过的最好证据! “公主!”阿柳神色一紧,连忙放下了洗脸盆,反身关上门,大步走到床沿,一边擦拭着鞋子一边叫唐黎,“公主,您昨天晚上是不是出去了?” 唐黎迷迷糊糊地“恩”了一声,明显睡眠不足的声音。 一听,就知道昨晚肯定没怎么睡,出去过了! “公主,现在这个时候,您怎么能出去呢?”阿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气,坐上唐黎的床沿,拼命摇醒了她,给她分析时局利弊,“您刚刚被皇上退婚,朝廷里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您呢!万一再闹出点不妥的事情来,皇上会给什么样的赐婚?” 阿柳已经尽量表达得委婉了! 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特别是她贵为公主,三更半夜出门成何体统?这种事情万一传出去了,再被有心之人多加揣摩利用,那公主的未来又将何去何从? 若是名节有损,那以后赐婚岂非要吃大亏? “哦……”唐黎喃喃地应了一声,眼皮耸拉着,阿柳刚说到一半,她就支撑不住又要睡过去,喃喃地自我安慰,“放心啦,那个皇帝很讨厌我,肯定是懒得赐婚……” 先前他就是千方百计想杀了她,现在又光明正大地退了婚,他远离她还来不及,哪有闲情操心着给她赐婚? “那可不一定!”阿柳一把拉住她,阻止着唐黎继续栽下去,拧着眉正色提醒,“今天有人送了密函到驿站来,是青岚国主送来的!公主要不要看看?” 来自国君的密函,任谁判断,都知道非常重要,唐黎也不例外。 “父皇?”听阿柳说到这里,唐黎一惊,猛地从睁大眼睛从床上翻身坐起,紧张又忐忑地盯着阿柳,“密函什么时候到的?他里面说什么了?” 那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父皇,对她来说,也不过一面之缘。毕竟她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出宫养了,长大接回宫里,也就是为了和亲,没多大“交情”! 这个父皇给她的印象甚是威严,带着几分山野莽夫般的粗犷感!他为人耿直爽快,所以她才会一口答应和亲而来,助两国能保彼此和乐平安……只是,他突然又递了密函过来做什么? 退婚的是南宫泽,又不是她! 她只是在心里暗爽了一下罢了,很低调的…… “公主还是自己看吧。”阿柳恭敬地呈上信件,谨慎地后退几步,和唐黎拉开足够的距离。这是基本的规矩:她在读皇室的密函,她一个丫鬟的身份,怎么能去干涉偷~看? 唐黎从阿柳的手里接过,读着青岚国主的给她的信件,脸色却是越来越沉,最后完全变成不悦—— 这位名义上的父皇,完全公事话的口吻在交代,没有半点父亲对女儿的关切。他在密函中表示,南宫泽退婚的事情他已知晓,让她不要伤心自卑,青岚派出的使节已经在路上,到时候一定啦沧行为她讨回公道。 这是字面上的意思。 但是也有更通俗市侩的解释:就是让她守好本分,乖乖在京城呆着!青岚的使节还要过来给她另外谋求一个良人,一定要有身份地位,这才不损这次和亲的目的。 更直接的解释:乖乖带着,你还有利用价值! 唐黎越概括越郁闷,最后索性恨恨地把信件捏成一团,直接扔到角落里。丢垃圾一样的,把那封可以称得上是密函的东西扔在了房间的一角…… “公主?”阿柳有些诧异。 “不管了!”唐黎气愤地往后一躺,被子蒙过头,闷闷的嗓音从被褥中传出来,“我很困,要睡觉!” 就算是已经没有了睡觉的困意,她也不想起来! 就让她缩在被子里郁闷死算了——青岚国还真是感情凉薄,完全是把她当成了和亲的工具!这个不要,就马上帮她张罗着配另一个……把她当成什么了? “可是……”阿柳迟疑,却被唐黎挥手打断。 “你出去!我不吃饭了!” 阿柳没办法,只能重新端了铜盆打算出去。走了几步,她想了想还是重新折返回来,默默地拾起唐黎扔在角落里的那封密函,把它藏在袖口里,一并带了出去…… * 而另一边。 南宫绝在刚天亮的时候返回王府。他特意挑了后门进屋,绕过后院,直接骑马进了马厩才从马背上跳下……王府中的人应该都还没醒,他以为不会惊动任何人,但是……他错了! “王爷!”从马厩出来走了没几步,管家便迎上来,恭敬地叫住了他。 他跟了南宫绝多年,自然对南宫绝的习惯了如指掌! 王爷一向是行踪不定的,就算是人在京城,夜不归宿也是常有的事!王爷每次都会在天亮时分,骑马从后门回来……所以他只要有事想要寻找王爷,自然知道去哪里等最正确! “恩?”大早上地被管家拉住,南宫绝不禁有些意外。 “王爷,有几位大人在前厅等您!都是昨晚就来的,等了大半宿了!”管家连忙汇报,他不知晓朝中琐事,只能汇报从那些大臣嘴里听到的闲言碎语,“据说,昨天晚上朝中出大事了……” 大事? 南宫绝的目光一紧,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本王马上过去。”   ☆、【119】说你愿意,我会帮你1(一更) 王府的正厅,几位高官已经等候多时。 除了昨日冒雨造访的三位重臣,这次还来了朝廷另外的几个文臣。这些人都在前朝有很高的身份地位,自从南宫泽继位以后,他们便不受宠,变得仕途平平。 此次多人前来,而且守在正厅等候,让南宫绝一路上都觉得怪异——因为朝廷很忌讳大臣聚会,他们以前来都是分批秘密前来;而且以前都是选的低调偏僻的后厅,这次却选了耳目众多的正厅! 这是为什么? 带着一腔的疑惑,南宫绝加快脚步到了正厅,和众位大臣打过招呼,走到主位坐下:“各位大人都好早!” 他昨夜几乎是彻夜未眠,尽管装作云淡风轻,但眉宇间仍难掩疲惫,两侧的眼睑下也泛着淡淡的青黑。他以为在座的应该只有他一人精神颓然,没想到……现场几乎所有人都是这副模样! 这是集体没睡? “王爷,不知礼部谢然的事情,您有没有听说?”坐得离南宫绝最近的官员开口,此人姓姜名潮,之前在户部身兼要职,但南宫泽继位后,他被调任当了个闲职。 谢然? 南宫绝当然有印象! 他挑眉,暗暗看了眼坐得稍远的那三个重臣,面色淡然地点了点头。昨天这三个人来汇报的,也都是关于谢然的事情,控诉他出了个“生祭”的主意。 “怎么?他又有什么新动作了?”他顺势一问,心中已经揣摩着,怎么把这件事转到南宫泽手上去。 谢然有过,但罚之在君!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南宫泽处理会比较合理一点。 “我们半夜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到了早上有人来通报,谢然他……”姜潮的嗓音顿了顿,在现场环视了一圈,像是征得所有人的同意后,喃喃而出,“……谢然在今天早上死了。” “什么?”不止是南宫绝,现场所有人的表情都转为凝重。 谢然最近风光无限,可谓是朝廷中炙手可热的重臣!以现在来看,谢然是必定前途无量的!一旦这样的人暴毙,那死亡的原因一定会查到“有人暗害”,一定会有人大做文章…… 他们这些素来和谢然不睦的人,不是要等着问罪遭殃了吗? “你们谁下的手?”此时非同小可,南宫绝问得凝重又小心。 现场无人回答,还是姜潮率先出了声解释:“王爷,我们就是再恨,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杀谢然啊!谢然他……死得有些诡异!昨天还是很正常的……” 现场的人纷纷点头称是,这才一个一句的,把整件事情拼凑了出来—— 谢然一直到昨天中午还是好好的! 昨天中午,这里有人还和谢然搭过话。当时谢然正忙忙碌碌地准备朝廷生祭的名单,一脸趾高气昂的模样,对着他们这些老臣也是指手画脚的…… 可是据说,昨天晚上,谢府就几乎叫了京城所有的大夫前去看诊,还从宫中请来的御医。据说谢然本人缩在被子里,什么人都不肯见,而且连动都没敢动过…… 这样过了前半夜,到了后半夜,谢然就像是发了疯,拼命地在院子里奔跑喊叫,整个人像是得了失心疯。太医和家丁好几个人联合起来才总算把他压住,按照失心疯的病症来医治……可是谁也没想到,熬的药还没来得及喝,谢然竟突然“去”了! 这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此事挺玄乎的!谁都不知道谢然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 单是从他的表现来看—— 与其说是得了失心疯,还不如说是像中了邪! ………………………… 在场的人七嘴八舌的,总算是把这件事说了个清楚,让南宫绝完全听明白了。 “想来此事和各位大人无关,各位也无需为此担忧!”南宫绝开口,浅声安慰,却没有为他们做主的意思,“至于谢大人的后事,本王会着手安排!” 至于封赏什么的,就只能等南宫泽回来亲自弄了! 他像是个普通的王爷,做着力所能及的分内之事,把这些人想要表达的深层意思再度忽略——他很清楚:他们这些人是想朝廷的纷争,逼着他反!逼着他卷入一场是非,把皇位夺过来! 南宫绝却从来没有配合过! 正因为看得懂他们的想法,他才会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拒绝。 皇位,他早就放弃了! 他也希望,这些老臣,也能早日放弃这点执念,放弃扶持他的念头…… 经过南宫绝的一番“开解”,众位大臣虽然是心中百般不愿,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嘀嘀咕咕着起身,从王府离开,第N+1次无可奈何地感叹…… 如果王爷真的无意于这天下,他们此生的仕途,也算是完了! “王爷!”姜潮站了起来,同样也是耸拉着肩膀往前走了几步,但是他突然又回过身来,像是想到什么似地,连忙出声提醒,“王爷,您一定要和那个青岚公主保持距离啊!” “恩?”南宫绝一愣,眸底略过一闪而逝的寒。 他和唐黎出去,都是选在晚上,从来没有人看见,也从来没有特意引人注意过……他这样的提醒,从何而来? “什么意思?”俊眉挑了挑,南宫绝直接询问出声。 “王爷,您有所不知。”姜潮压低了声音凑过来,确保其他大臣听不见,才小声地继续汇报,嗓音怪怪的,“那个青岚公主,有古怪……谢然正常的时候拜访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她。”   ☆、【120】说你愿意,我会帮你2(二更)   “那个青岚公主,有古怪……谢然正常的时候拜访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她。” 此话一出,南宫绝的俊眉顿时跟着一拧:“什么意思?” “青岚的公主暂且被安置在驿站,此事就是由礼部去办的,谢然昨天去拜访,也是应尽的礼数,”姜潮说到一半顿了顿,解释的话说完,开始掏听来的小道消息,“据说他昨天去就被那个青岚公主给了下马威,从驿站回去之后,就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这是他听来的版本,可邪乎得很! 甚至有人在传——那个青岚公主,原本就是煞星转世!皇上是因为看了两人的生辰八字才毅然退婚,就怕她害了沧行国的国运!谁想到就这么“闲置”在京城,还“克死”了朝廷的重臣…… “恩。”南宫绝淡淡地应了一声,久久没有说话。 唐黎做的? 变相整死了谢然? 虽然她的个性应该会,但是……他昨天晚上见到她,怎么都没听唐黎说起过?再说她和谢然素未谋面的,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整死他不可?想不明白! “王爷,您也是一路护送着她入京的。”姜潮还在旁边提醒,头头是道地分析,“和她沾上的人都没好结果,幸亏这次护送的任务算是已经完成了!王爷以后还是尽量避开着她一点比较好!” 要这么小心? 南宫绝不由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嘴上确实应下了:“本王心里有数。” 驿站。 唐黎一直睡到了正午,才起来更衣洗漱吃饭。她的眼皮依旧因为困倦耷拉着,无力地张着嘴巴哈欠连连,阿柳就站在身后帮她梳头,把她长长的头发盘起来,梳了个简单又利落的发型。 驿站里静悄悄的,因为这里地处偏僻,又远离大路,所以四周都是静悄悄的,连半两马车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唐黎是乐得清静。 其他人却皆是愁眉苦脸的—— 这是来京城的第二天!京城的达官贵人这么多,却连一个来拜访青岚公主的都没有!门可罗雀的萧条……他们就算再蠢,此时也明白了这个公主在京城的地位! 丫鬟和小厮们干活都是懒懒的,那种“跟着主子飞黄腾达”的梦想已经破灭,他们开始感叹还不如在大户人家的后院浇浇花种种地,说不定得到的赏银还会比跟着公主强…… 唐黎开门出去,便听到了这种怨气冲天的议论。 她也不生气,甚至赞赏他们实话实说的勇气!只是称赞完了,她便给他们人手扔了一颗碎银,潇洒地摆手开口:“行了!你们自由了!爱干嘛就干嘛去!” 省得他们天天在她这里抱怨! 她们没说得烦,她自己倒是先听得烦了。 “可是公主……”阿柳拦不住那些收拾行李的下人,只能着急地去拦唐黎,开口劝说,“公主您怎么能把这些人都赶走了呢?这驿站里谁来伺候……” “我不用伺候。”话未说完,便被唐黎潇洒地挥手打断,“他们走了也好,省得留在这里传闲话!” 这一路上的流言蜚语,可是有一大半是从他们的嘴里说出去的! “可……”阿柳还想坚持,却被唐黎打断—— “昨天那个谢然不是说了吗?伺候的丫鬟什么的,都会从宫里分拨调过来的。反正这些都是从梁城随便招的,她们愿意走就走,不碍事……” 提到这个,阿柳的脸上不由一变:“这件事恐怕被搁置了……昨天来的那个谢然,他……” 她欲言又止,唐黎已好奇地垂下了头:“他怎么了?” “他死了。” “啊?!” * 驿站里的那些丫鬟走掉了大半,众人都是拿着碎银,去谋求更好的出路了!要不然跟着个没地位的公主,将来公主再嫁个穷困潦倒的人家,他们不是要吃一辈子的苦了么…… 所以还是趁早换个大户人家做工的比较好! 至于留下来的,也有。 但是她们留下来的和原因绝对不是因为忠心,完全是为了——“要留下来混口饭吃”、“反正没有地方去,也懒得挪窝”这种懒惰的想法…… 于是下午,驿站显得更静了! 连个打扫庭院的丫鬟都没有发现! ** 下午,唐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于谢然的事情,她还是给了三分钟的哀悼时间的! 只不过,他们的交情实在是太浅,所以她在这个三分钟的哀悼时间内,唐黎心中忍不住幸灾乐祸地在想:真是“世事无常”,谢然就这么去了…… 然后,她迅速地收起了同情,开始思量另外她觉得重要的事情。 比如—— 昨晚的那个鬼舍! 那个长得跟鬼一样的百里无央! 他真的可以帮她恢复记忆?!她不确定。 可是她忍不住会去想:昨晚,百里无央无意中说过,南宫绝不喜欢点太亮的灯,南宫绝好像还不喜欢火,他所谓的他的过去……到底是指的什么? 思路太乱,线索太少,她完全想不明白! “吱吱吱!” 正在此时,从窗户传来清脆的鸟鸣,唐黎拉开的木质的窗户往外看,正好看到站在窗棂上,某个熟悉又陌生的鸟形——猫头鹰一样的身体,啄木鸟一样的长喙。   ☆、【121】说你愿意,我会帮你3(三更) 窗户处传来清脆的鸟鸣声响。 唐黎放下撑着桌面的双手,颓然地跑去窗口。她想把那只烦人的鸟赶走,但是一打开窗子,看到那熟悉的外形,便是不由一愣——猫头鹰一样的身体,啄木鸟一样的鸟喙! 这不就是昨天在百里无央那边见到的鸟儿么? 它还能飞到这里来? 唐黎纳闷地盯了它几秒,没有了再赶走它的意思,伸手想要碰碰它。可是它的身体虽然肥大,动作确实轻盈敏捷得很!唐黎的手指还没有碰到它,它便扬开翅膀纵身一跃,跳上了房间中央的桌子…… 然后继续呆呆地看着唐黎。 这小家伙,看起来还挺通人性的! 唐黎也是默默地看着它,相互对峙了良久,唐黎歪了歪脑袋。这只小呆鸟也是跟着歪了歪脑袋,爪子在桌面上扒拉了两下,似乎在等待唐黎有所动作…… “你想干嘛?”唐黎无法和一直鸟沟通,看着它在桌面上跳来跳去,只能一样样询问,“你是不是饿了?” 她拿了一块糕点过来,掰下其中的一小块给它。 它却是看也不看! “想跟我玩?”她自作多情地又想去碰它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小家伙却又敏捷地避开了。 看来也不是。 ………… 它呆愣愣的站在桌面上不走,唐黎费了不少口水,却还是跟它无法沟通。 “我都说得自己口渴了!”唐黎嘟哝着,拿起水杯想要为自己倒水,这只鸟却突然有了反应——它的翅膀扑腾着,拼命要把嘴伸到杯子里…… “你是渴了?” 早说嘛! 唐黎看着它急得又是跳脚,又是炸毛的模样,不由失笑,连忙抬手也倒了杯水给它。小家伙接了水杯果然安静了,它把嘴伸进去,喉咙做着明显的吞咽动作…… 一只鸟喝水能喝成这样,也是够奇异的了! 唐黎正想感叹百里无央养的宠物奇葩,没想到更奇葩的一个场景产生了——这只鸟竟然低头,用嘴在桌面上开始写字。它的鸟喙很长,像是一支笔,而刚刚喝进去的水慢慢地吐出来,就成了源源不断的墨水…… 它机械地在桌面上来来回回地图画,很快便展现出一行字—— “现在来鬼舍,你一个人。” 恩? 这是百里无央给她的讯息? 还叫她一个人?! 唐黎纳闷地抬头朝窗外望了一眼,而那只鸟还在尽责地在桌面上涂涂画画,写下最后的落款“百里无央”四个字。名字太长,可怜的鸟儿喝的水不够,又在杯子里“蘸”了一通…… “你家主人让我一个人过去啊?”唐黎的目光收回,看着桌上的鸟儿喃喃自语。 虽然不明白百里无央的目的是什么,但唐黎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再说! 这大白天的她有什么好怕的? 况且万一真的出什么事,她也不是斗不过百里无央!昨天晚上用催眠术,不就小小地控制了他一回吗? “知道了,我过去。”唐黎点头,抬手终于拍到了它毛茸茸的脑袋,“告诉你家主人,我一会儿就过来。”桌面上的鸟儿不知听懂了没有,“吱!”地叫了一声,又从窗口飞走了…… 它的身体和飞行速度也不成正比! 明明身体肥硕巨大,但是动作相当敏捷,展翅高飞的立马隐入云间,缩小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它飞得很高,怪不得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个品种! ** 此时,边境。 南宫泽和朔风连日寻找,两个都弄得风尘仆仆的,却再也没有得到唐黎的踪影。从梁城出来,关于唐黎的消息就越来越少,到了边境,索性消息全无。 他又开始怀疑唐黎住在梁城,但是梁城根本没有她这个人…… 天下之大,一旦失去了踪迹,该如何寻找? 南宫泽陷入了一片颓然。 中午,南宫泽和朔风在一家酒馆用餐,打算吃完这顿便餐,也要赶回京城。 他们出来的时间太久了!京城不能没有人! “谢然死了,你们知不知道?”酒楼的角落有人在闲聊,像是故意压低了嗓音,奈何嗓门偏大,悄悄话还是落在了旁人耳朵里,“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咱们村的孩子都保住了!” “可不是,谢天谢地!”另外也有人感叹,“都说生祭要从边境抽选孩子,我就怕……” 那边聊得热火朝天,这边南宫泽却是眉头紧皱。 谢然死了,他倒是知道,飞鸽传书在第一时间就到了! 只不过,那个谢然是刚提拔出来的官僚,还没有办成什么事,所以南宫泽对他这个人的能力……甚至外貌都不太了解!死了一个谢然,老实说根本不心疼。 可是他们说的“生祭”,又是什么东西? “朔风。”南宫泽朝朔风使了个眼色,派他去打听。 “是!” 朔风很快就回来了,带来了不少消息。 消息都是人云亦云加工过的,但是在这个信息闭塞的小镇,任何的消息,经过任何的加工,都一律奉为真理—— “他们说,三王爷一回京,就诛杀了奸佞,办了件为百姓着想的好事。”朔风说到一半,不由停了停,努了努唇,为难地说出下半句,“他们说……说您任用谢然这种人,不配……不配为皇帝。” “混账!”   ☆、【122】中了邪么? 朔风说到一半停住,为难地看了眼南宫泽的脸色,瑟瑟地顿了几秒,才艰难地说出后半句:“他们还说,您任用谢然这种人……不是为民着想的好皇帝……” 显然,因为生祭这种残忍的事情,大家把所有的怨气都积累到了南宫泽身上。 “混账!” 南宫泽不悦地低喝,难得地动了大气。 他对谢然根本可以用“不熟”来形容,这段时间他又根本不在京城,哪里知道什么生祭的事情?再加上这些百姓竟然拥戴南宫绝,贬低他……他的火气顿时就更大了! 朔风吃了一惊,连忙站直了身体,忐忑地垂头。 若不是这里并非皇宫,而且旁边还有不明真相的百姓,他按理早就应该跪下了…… “哟,客官别动怒!小店今日有点忙,马上就给您上菜!”小二听到这里的动静,吆喝着连忙走过来,一个劲地和他们赔不是,然后跑去厨房摧菜。 南宫泽却早已没了食欲! “回京城!”他直接起身,在桌面上扔下一点碎银,抬脚就往外面走去……再不回去,看来这些人都不知道谁在管理这个天下了! 一如一年前那样—— 在国事面前,他总会忘了寻找那个很重要的人。 ** 回京的路上。 两人带的都是一等一的良驹,而且又没有任何随从,快马加鞭从边境到京城,估计也只有两天时间。 走到一半的时候,南宫泽收到了另外的飞鸽传书—— 首先,是关于青岚国的。 他高调地退了青岚公主的婚,又把她一个人留在京城不闻不问,此事传到青岚国君的耳朵里,让青岚国君觉得颜面无光,于是让使节过来讨个说法! 飞鸽传书里面还夹带着探子的密报。使节带来了青岚国君的意思,通俗点说就是:要想退婚?可以!但是公主代表了青岚的颜面,一定要把公主留在京城,给她另选光鲜体面的夫婿,保证她这辈子的荣华富贵! 这样的文书让南宫泽看得哑然失笑,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嗤讽的意味:体面千里迢迢而来,原来就是为了这种事?不过想想他在梁城曹府和青岚公主的“偶遇”,那个平凡又不讨喜的模样,的确是像会提这种要求的人…… 罢了! 此事办起来也容易! 他回京城以后,随便在朝廷上挑个年轻的,让他们尽快婚配和亲就好!反正只要保住她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这样低级的要求,对他来说并不难! 但是,之后收到的飞鸽传书内容,就没那么好解决了! 第二封飞鸽传书是军中传来的—— 边关有将领传来汇报,说军中有人有异心,暗中支持南宫绝,还带了兵马暗中操练,就等着南宫绝回归封地,然后带兵投靠,试图谋反。这一切昭然若揭,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南宫泽看着这些内容,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当年父皇给他们兄弟都分了封地,南宫绝的那一块,看上去偏远贫瘠,却是靠近了军事要地,等于占据了整个沧行国的命脉! 当年,父皇就偏心于南宫绝! 南宫泽不由捏紧了拳头,再联想到不少百姓倒戈南宫绝,他的心里就越来越不是滋味……他不会让的!他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天下,他肯定不会让的! 手上那张小小的纸张被南宫泽撕成了随便,用力一扬手飘散在了风里。 他得马上回京城! 他得马上有所行动! 他们意图让南宫绝为王,那他就回去断了他们的奢望…… 另一边。 唐黎正只身去赴百里无央的约。 她只知道百里无央的鬼舍是在郊外,也大概知道在什么方向,但是具体怎么走路过去,唐黎就不知道了!于是,在经历了N段走错的歪路之后,唐黎郁闷地想着—— 早知道就该把刚刚那只奇怪的鸟拦下来!然后再在它脖子上系一根绳子,直接遛鸟遛过来……方便霸气!至少鸟比她认识路! 眼看着日头一点点西斜,她再不到鬼舍,恐怕已经是黄昏时分。 唐黎心急地在郊外的野道上乱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经过的樵夫,她连忙跑去问路:“这位大叔!请问一下,‘鬼舍’怎么走?”见对方一连茫然,她连忙改口,“就是门口挂着‘鬼舍’,鬼医住的地方。” 樵夫错愕地摇摇头,看着唐黎脸上略过失望,他不禁莞尔地笑出声来:“小姑娘,你这是听信了传说找过来的吧?这里哪来什么鬼舍和鬼医?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传说了……” 这种传说他们小时候就听过:从前有个挂着鬼舍牌子的大房子,里面住着一个很厉害的鬼医…… 时间长了,传说被记住,真相却已被风化。 “真的没有?”唐黎有些不甘心。 “我保证没有!”樵夫挥着手,一脸自信地转身,抬脚大步离开,爽朗的声音还从风中隐约传来将,“我从小就是住在这里的!方圆十里地我都熟悉,绝对没什么鬼舍……” 眼看着樵夫背着木柴走远,唐黎更加纳闷了—— 鬼舍和鬼医都是不存在的? 不可能! 那她昨天晚上看到的是什么? 难不成她和南宫绝昨晚都中了邪么?   ☆、【123】不如说说看 照这么说……鬼医是根本不存在这世上的?! 这不可能! 除非她和南宫绝昨晚都撞邪了! 唐黎蹙着眉头,一个问不到,只能踉跄着往前,继续找了下一个问。但是很诡异的——但凡唐黎提到“鬼舍”或者“鬼医”,大家都是满脸茫然和嘲讽,似乎她在找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太诡异了! 唐黎纳闷地继续往前,靠不到别人,只能靠自己的记忆——她记得他的那个药炉是设在山洞里的,那么说明他的鬼舍应该是傍山建立。山……山…… 有了! 前方的确有一座低矮的小山。 唐黎心中一喜,连忙抬脚跑了过去…… *** 再到鬼舍,唐黎对这一夜之间的变化不禁有些意外—— 也无怪乎住在旁边的人都不知道鬼舍的存在,她站在这里也差点认不出来!若不是通过旁边的花花草草,她简直不敢相信和昨天“判若两门”的地方! 昨天那扇破破旧旧的木门,今天变成了饱满的金色;上面的牌匾还挂着,但是牌匾上“鬼舍”的字样却消失了,换上了通俗的三个大字“百里府”。 百里无央…… 这应该就是他的地方了! 能一夜再加一个白天,就改装得那么彻底,百里无央也真是有够拼的啊! 唐黎默默地在心中感叹,抬脚上去,轻轻叩响了门。 * 敲了整整三次,才有人来应门。 是昨晚送水送蜡烛的丫鬟,她小心翼翼地把门拉开,探了个脑袋出来查看,发现对方是唐黎,她的眼中不由一喜,连忙把门全部打开:“是唐姑娘,里面请。” 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在这里没有虚妄的尊卑理念,没有人会冷冰冰地叫她一声公主。 唐黎耷拉着脑袋,不由想着:还是这样最好!最自然! “唐姑娘,这边请!” 一路上,都是这个丫鬟带路。唐黎则左右游移着目光,顺势欣赏两边的风景——她不得不提一句:白天来这里看到的,和晚上看到的,实在有太多不一样! 夜晚这里制造得像迷宫一样,运用微弱的光线,就能不断反射折射,最后制造出足以乱真的场景!而且场景内还能保持灯火通明!但是白天的这里,看起来好正常…… 原本设置迷宫的地方,被高树的花盆堆满,让人难以发现这些机关。 只是…… “你们在这里当差,每天都这么变来变去的,应该很辛苦吧?”想到什么,唐黎便忍不住顺势问了出来,“等于每天都来一次大改造……真是不容易!” “变来变去……什么?”丫鬟却听得一脸茫然。 “比如这个大号的盆栽啊!”唐黎努了努嘴,回头又朝大门的方向示意了一眼,“还有外面的门,那个牌匾……整个换来换去应该很重的吧?” 丫鬟愣了一秒,不由失笑。 “花盆的确是搬来的,每天都要废点力气,但是门和牌匾,却是没有变过。”丫鬟莞尔地扬唇,积极耐心地向唐黎解释,“白天的时候,它们看起来都是这个样子,到了晚上,只要没了光线,就会变成昨晚的样子……” 这是变色的,这里的人习以为常。 唐黎却是讶然地张了张嘴,短时间内无法找回自己的声音——会变色的?她们这里还真是稀奇! 可更稀奇的还在后面—— 从前院到正厅,丫鬟一路都带着唐黎走的平路,安全平静得让唐黎有点不适应。 她果然还是被迷宫虐惯了! “百里无央呢?”唐黎转向那个丫鬟询问了一声,对方却只指了指前厅的方向,没有给她任何语言回答,然后礼貌地服了服身,就下去了…… 这是让她自己进去的意思? 虽然觉得这样的待客之道很怪异,但是唐黎也不挑,索性大步迈入。 前厅已经有人坐着了! 她不认识,只知道是个很年轻的男人,背对着她而坐——他黑发,穿着一件浅色的袍子,身形看起来有些瘦削,隐约和百里无央有几分相像,但是他们的头发……很不一样! “请问……”唐黎尝试着询问,但刚开口,便被对方抢了先。 “我在这里沏了两回茶,这是第三壶。”他似自言自语般地懒懒低喃,背对着她兀自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自己手边,另一杯则放在桌子的正对面,“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说话的同时,他慢慢转身…… 唐黎顿时看到一双偏金色的眸! “百里无央?!”他的眸色实在太有代表性,唐黎错愕地一僵,下一秒顿时脱口而出。她茫然地盯着他变成黑色的头发,“你的头发……不是白色的吗?” 这个鬼舍,真是稀奇无处不在啊! “这个。”百里无央顺着她的目光,低头忘了自己一眼,无所谓地耸耸肩,“这是我白天的模样。” 白天的模样? 太具抽象性的概括,唐黎一下子没听明白,而百里无央已接下去解释—— “等到太阳落下,我就会变成昨晚的样子。”他仰头望着外面逐渐转黑的暮色,看着那丝夕阳渐渐淡去,眼底有些落寞。但是他很快控制好了情绪,反而转向唐黎,话锋一转,“我能帮你找回记忆!” 唐黎蹙了蹙眉:如果只是简单的这句话,他昨天就已经说过了!这次特意撇开南宫绝说……什么目的? “但是你有条件?”唐黎问得也很直接,“不如说说看……”   ☆、124.百里无央的条件 “唐姑娘不请坐!”百里未央自顾自的给唐黎面前空杯斟满茶水。 居然刻意避开南宫绝将她找来,想必对方开出的条件绝不简单,她倒是很想听一听,唐黎坐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现在可以说了吧?” “唐姑娘真爽快,条件就是唐姑娘务必帮助南宫绝登上皇位!” 还好她刚才口中茶水已经咽下,不然一定会当场喷出来的,唐黎伸手抹了把嘴角水泽,“啧啧,鬼医大人当真是太看得起我,实话告诉你,我唐黎虽说是秦岚国公主,可并不受宠,不然也不会被送到这里来和亲了。” 而且这苍行国也不待见她,她现在也是艰难自保阶段呀! “唐姑娘不用妄自菲薄,我百里无央看人一项很准,公主有勇有谋,若是能成为南宫绝背后的女人,助他登上皇位不在话下。” 而且南宫绝在苍行国内民望极高,加上先皇留下的老臣基本都站在南宫绝这边,只要他想,皇位绝对是手到擒来。 只不过…… 思及此处,百里无央金色眼眸闪过一丝黯淡。 当年一场大火烧去了整座阿房宫,南宫绝母亲葬身火海,这一切都是南宫泽造成的,可是他却偏偏将罪责都拦在自己身上,以至于内心十分抵制皇权之争,甚至迫不及待想要逃离皇城。 这边唐黎还沉浸在背后的女人几个字眼里,她这个人一项没什么大志向,但求安身立命自由自在即可,可是老天处处和她作对,将她卷入是非之中。 是不是非得要让她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才能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呀? 猛然想起南宫绝铁青的面色,唐黎一个抖擞恢复思绪。 还是算了吧,要和那个男人朝夕相处,夜夜共枕,她一定会做恶梦的。 “谢谢百里公子的提议,不过我这记忆恢不恢复无所谓,这样挺好。”唐黎说着起身,对着百里无央豪气的一拱手道,“如果百里公子没什么其他的事的话,唐黎就先告辞了。” 唐黎说完不给百里无央任何拒绝的机会,转身便要离开,不料一黑影闪身挡在唐黎面前。 “百里无央,让开!”唐黎声线陡然提高,暗自添加催眠意识在言语中。 岂知百里无央闻言却轻笑出声,性感薄唇浅浅勾起,“唐姑娘好像忘了在下可是鬼医,这种低级催眠术,你以为在下还会中招第二次么?” 低级!!? 唐黎忍不住挖了挖自己的耳朵,居然说她的催眠术低级,这百里无央可真让人不爽。 “百里无央,让开!!”她这次灌输意识更强,她就不信催眠不了那丫的! “没用的,唐小姐还是省省力气吧!” 囧,这下轮到唐黎泄气了,既然被称为鬼医,果然有两刷子。 单凭他方才展现的一招半式,唐黎自认打不过他了,与其被武力屈服倒不如语言沟通吧。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南宫绝那边我实在没办法,我现在还在被南宫泽追杀呢!” “只要唐小姐答应在下的要求便可,不然的话,未达目的,在下也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恶劣的事情来。”百里无央说着又扬起该死的嘴角,邪恶的样子比起昨晚简直是判若两人。 唐黎心里早就将百里无央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便。 连带着南宫绝也遭殃了,这南宫绝交得什么狐朋狗友,自从沾上他之后,她就没遇上过一件好事! “想要我答应你,总得有个理由先吧?” 唐黎说着不动声色将脚步往外移了移,那百里无央就像是脚上也长了眼睛似的,她挪一点,他的脚掌便迅速封住她的去路,一来二去,他修长的身形都快贴到她身上了。 “至于我的目的是什么你不用知道,此事只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说完,他笑眼弯弯的狭长眸子突然闪过一丝并冰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伸手捏开她的嘴,塞了一颗黑色药丸进去,指尖一弹,药丸直接沿着唐黎喉间滚下。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唐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等回想起来便“呕——”一声狂吐,一边吐一边骂道。 “百里无央,你是不是男人,居然想用药物威胁一个女人!” “不是药物,不过是‘噬心蛊’而已,此蛊只有在下亲自喂养的雌虫才能引出,天下再无人能解!”此蛊他本来是为南宫绝准备的,不过南宫绝武功高强,说不定会将蛊虫逼出。 昨夜南宫绝的的表现不难看出,他很在乎这个女人。 女人,一项是男人的软肋,况且枕边风,比他说破了嘴还要管用。 “我当真是看错你了,本以为你真是什么隐世高人,没想到手段如此龌龊,要你真想让南宫绝当上皇帝,不如你亲自出山呀,您这手段可比我高明多了!呕——” 唐黎说着又是一阵干呕,可是好像连胃也在和她作对,她什么都吐不出来。 闻言,百里无央面色瞬间凝固。 他早就不在乎名声了,顶着白天黑夜不伦不类两个样貌,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他还在乎什么名声? 只要能恢复本来面目,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至于她说的亲自出山的事情,他倒是可以考虑! “唐姑娘如果确定吐不出来的话,可否移步到别苑了,在下昨夜已经想到了绝妙的办法,一定能帮唐小姐恢复记忆。” “不用了!!” 唐黎赶紧伸手制止。 她还能相信这个男人说的话么? 给她治病,她说不定再出来的时候会少了一个肾!! “唐姑娘可要考虑清楚了,如果你不接受治疗,我之间就算是不平等条约,可就算是这样,在下心头也不会存有丝毫愧疚的!”百里无央说着凑上前,脸上又挂上了那种让人讨厌的笑容。 她真有种想要两巴掌扇上去的冲动,只不过腹中好似真的有虫子在动,让她吓到了! 不知道多吃些泻药,能不能将那蛊虫给拉出来。 正当唐黎纠结着该如何才能给百里无央一点教训之时,替她带路的门童匆匆行了进来,“庄主,南宫绝来了!”   ☆、125.她和南宫绝的关系 听闻南宫绝三个字,唐黎就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边,当即就想狂奔出去,不料那百里无央好死不死又挡在她身前。 “南宫绝都来了,你还想展现你那丑陋的嘴脸么?”一想到这人如此厌恶,唐黎也用不着在给他面子。 百里未央也不恼,只是淡淡微微俯身,轻轻将嘴凑到唐黎耳前,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线道。 “唐姑娘可千万别忘了在下之前说过的话,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面色铁青的南宫绝一进来救看到这样的场景,脸色又阴沉了三分,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百里无央好似在亲吻唐黎一般。 胸腔中猛然蹿升一股无名怒火,南宫绝想也没想就是一声暴喝,“你们在干什么!?” “南宫绝你来了!!” 唐黎赶紧推开百里无央朝着南宫绝跑过去,可脚步却被他身上的怒气生生逼退。 触及她脸上还未褪去的潮红,南宫绝袖口内拳头咯吱作响,口不择言呵斥道,“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你,居然独自一人到这只有一个男人的鬼舍来,怪不得连皇兄都说你德行败坏!” “绝,你别生气,唐姑娘只是太想早点恢复记忆了,所以才来找我的!”百里无央笑得十分无害。 凭他的修为怎么可能不知道是南宫绝来了,方才不过是他略施小计罢了,南宫绝果然是吃醋了。 “你……” 南宫绝怒气上头,原本想连百里无央一起呵斥,但看到昔日老友面容硬生生将话语吞了回去。 还好收敛及时,不然百里未央肯定会发现他的异样。 该死的,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他一贯的淡定在她面前根本没有效用。 “走,跟我回去!” 南宫绝丢下一句狠话,便转身大步离开。 唐黎才是最无语那个好不好,她一肚子火海没地方发呢,他倒好,真不知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若是平时,唐黎绝不会乖乖跟上,这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呀,算来算去,还是百里无央更恐怖,唐黎赶紧小跑着跟上南宫绝的步伐。 出了鬼舍大门的时候,唐黎回头看着门上两个大字,忍不住对着那块匾竖起中指。 南宫绝一路步履极快,原本唐黎还是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可到后来她干脆一屁股坐在草地之上。 “什么玩意儿,明明来接人家,又走这么快,这是打算故意甩我脸么?” 虽说相隔很长一段距离,但是唐黎的话还是被南宫绝给跟去了,那原本匆匆的步履停下,足尖一点便是两个漂亮的后空翻落在唐黎跟前,吓得唐黎身形一怔。 眼前一抹黑影挡住光线,唐黎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 这人有武功就是好,她累得跟条狗似的,瞧人家脸不红气不喘的。 回想他刚才的态度,唐黎心头又是一抹叹息。 那百里无央也不看看他们之间的关系紧张到什么程度了,居然让她辅佐这个暴躁狂,做梦! “你为什么独自去百里无央那里?” “他之前不是告诉你了么?”唐黎不耐烦的抬了下眼皮,撇撇嘴。 “本王是在问你!” 南宫绝突然提高嗓音,他现在才回想起来,百里无央方才的眼神,和他朋友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 唐黎不吱声,她打死也不能承认自己脑袋被驴踢了,自己跑到百里无央那里,被人威胁,还被人下了蛊吧? 她如果说出来,南宫绝指不定会将她笑死。 更何况,这南宫绝是敌是友不明,如果他和百里无央是一伙的,那她更憋屈的慌。 思及此处,唐黎赶紧起身拍了拍尘土,“你和百里无央认识多久了?” “儿时便认识了。” 南宫绝下意识就脱口而出,等他说出口之后才惊觉,“是本王在问你还是你在问本王?” “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我只是觉得那百里无央有点不正常!”唐黎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趁着南宫绝还未反驳继续追问道,“你了解他么?他这人性格如何!” 提及百里无央的过往,南宫绝心头很不是滋味。 他小时候去找百里无央玩,他不是在试药,就是试药失败还在并发症阶段,直到后来变成半人半鬼之时,百里无央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亲手结束了他师傅的性命,保全残生。 所以他才能和百里无央成为朋友,他们都是可怜人。 不过,他不喜欢提及别人的伤心之事,只是随便的敷衍了事,“他性格是有些古怪,你为什么这么问?” 唐黎可不傻,这么明显的敷衍她难道听不出来了? 那南宫绝刚才欲言又止,指不定隐藏了什么,她猜测没错,他们之间关系非同寻常。 “嘿嘿,没什么,只是我发觉他好像很喜欢你!” 多说无益,唐黎说完便越过南宫绝自顾自的走了,一转身,她脸上的笑容便迅速收起。 南宫绝跟在她身后,他真是越来越不明白这个女人了,不,好似他从来就没有明白过。 * 回到下榻的别苑,老远就看见阿柳在外面四下张望,一看到唐黎就赶紧迎了上来,那绝美小脸上的担忧,看得唐黎心头一阵温暖,除了阿木,还有真正关心她的人存在。 “公主,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绝王爷一定能将你给找回来的!”阿柳喜极而泣,瘪瘪嘴逝去眼角的晶莹。 “呵呵,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傻丫头,有什么好担心的!” “若是以前阿柳当然不担心,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说道此处,阿柳心头就来气,狠狠一跺脚咬牙切齿继续道。 “公主你昨天也看到了,自从您被退婚之后,就连谢然那样的臣子都不将你放在眼里,这里又是京都,官大压死人的朝臣比比皆是,指不定谁有冒犯了公主,况且……” 说道此处,阿柳面色更加难看,看着唐黎清纯善良的面颊,怎么也无法将听到的流言蜚语说出口。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故意而为之! “况且什么?”   ☆、126.煞星转世妖女 “况且什么?”唐黎眉头一皱,她最讨厌的就是话说一半留一半,这是要急死人的节奏呀。 阿柳看了看附近,拉着唐黎的手就往宅院内走去,等到只剩下她们两人的地方,她才将今儿个上街听到的消息说出来。 “公主,谢然死了!” “死了正好,你的仇也算是报了一半了!”呵,总算还是听到了个让人心情愉悦的消息。 就冲昨天谢然上门来那态度,当真是死有余辜。 她青岚国公主也算是替这苍行为民除害了。 阿柳却急了,抓着唐黎的手忍不住收紧脸上尽是愤愤不平之色,“公主呀,因为谢然是从咱们这里回去之后,晚上就死了,而且当晚这城里很多大夫都曾被请去看诊,去了的大夫都说他是中邪了。” “所以呢?”她的确是略施小计捉弄了那谢然。 就算他昨夜不死,过不了多久也会死的,如此祸害,怎么能让他活在世上。 “所以外面都说公主你是煞星转世,被青岚国故意送来苍行祸国殃民的!” “呵呵,本公主若是真有那样的功效就太好了!” 不过是谣言罢了,名声什么的,她早就全方位坏掉了,没想到这苍行国的民众居然还找了个新角度来评击她,真是智慧呀。 眼看着公主就要回房,阿柳赶紧追了上去。 她当初虽说是为了利用她才故意接近她的,可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阿柳早已将她当成真正的主子了,怎么能不维护主子的利益。 公主孤身在这苍行国,如果连民意都失去了,她将寸步难行啊! 民心所向到底有多重要她可是知道的,当初她父亲,就是因为民意被有心之人怂恿,所以才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公主,民众愚昧,最怕的就是妖邪之说,外面现在传言要将您这煞星转世送回青岚国呢!” “那正好,本公主还不想待在这里呢!” “公主,你现在真是太没有危机感了,有些人不满于只是将你送回去,甚至觉得您存在这世上都是错误的,要将你给抹杀呢!” 阿柳都快急死了,当初她冒充公主之时给皇上留下了不好的映像,若是那皇上听信流言,真的将公主给处死可就惨了。 听到这里,一直心不在焉的唐黎终于不淡定了,一掌拍在桌上。 “这就是他们的不对了,他们要说边说,要诬陷便诬陷,本公主不痛不痒,可他们要是想凭如此荒唐的理由要夺去本公主的性命,实在是不可饶恕!” 先是南宫泽,后者又是百里无央,现在又来一大波屁民!! 她唐黎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你先出去,本宫自有打算,待会阿木回来了让他到我房里来。”唐黎说完挥了挥手示意阿柳出去。 今天当真是将她搅得身心疲惫,她本想做条虫,看人人都想来踩上一脚,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唐黎甩了甩头躺在床上,带着抑郁的心情,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 听闻外面的脚步声,她知是阿木来了,赶紧侧过身子,看着房门。 门扉被打开,果然是阿木的修长的身子,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透过金属面具看向他的双眼,瞳孔中还带着血丝,恐怕是寻她无果,着急的。 “阿木,对不起。” 听闻阿柳说公主回来了,他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现在看着她完好无损,更是踏实了,赶紧摇摇头,用手指比划道,“只要公主没事就好了,阿木没事。” “阿木,你过来,坐这里!”唐黎用手拍了拍床边。 阿木可是个大男人,而且是下人,怎么可能坐在公主的旁边呢? ‘公主,使不得。’ “让你坐你就坐,本公主今天很累,想你陪陪我。” 坳不过唐黎,阿木只好走过去坐在床边,动作极其小心翼翼,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今天我被人下了蛊毒……” 说道此处,阿木突然蹭一声站起来,激动道,‘是谁,让阿木去帮公主杀了他,拿回解药。’ 唐黎用手拉了拉阿木的衣服,强迫他坐下之后,才无力的摇摇头道,“没用的,不过这蛊毒暂时应该不会发生效用,那人还等着我给他办事呢!” 阿木这次没用冲动了,而是静静的等待着唐黎接下来的话,任由怒火在瞳孔中熊熊燃烧。 “你说,我们将仗剑江湖的逍遥游暂且搁置可好,最近一路的窝囊让我心中愤愤难平,咱们或许该做些反抗了。”唐黎说着手掌骨节泛白。 突然,她的手背上覆上一张大掌,唐黎抬眸对上阿木的视线。 只见他不断的摇头,眼底的愤怒换成惊慌,好似很害怕,她知道,他是在担心她。 “可是不反抗又能怎样?若是能逃走的话,早在青岚国境的时候我就逃走了,我不能自私的让青岚的黎明百姓来为我买单,而且现在我连来这里嫁给谁都变成了未知数,连提前准备对策的时间都没有。” 南宫绝她倒也不是那么排斥,可如果真的是他,那她的日子怕是会更难过了吧? 阿木攥着唐黎的手瑟瑟颤抖,真不知是太久没有说话的原因还是什么,他现在竟然有些无法组织语言来劝慰她了。 可是他不能让她仍性,如今的那个男人,全力滔天,只要发现了她的存在,一定会动用一切办法将她强留在身边的。 唐黎不动声色将手覆在阿木手背上,“这样吧阿木,我们再试一次,如果这次金蝉脱壳再失败,我们就面对现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这苍行国搅它个天翻地覆! 这样才不枉我唐黎来这里走了一遭!” 阿木本想反驳,可是他无法拒绝她的请求,这一路上,她做出的退让实在是够多了,他怎么能忍心再…… 而且他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再不济的话,就让他潜入皇宫杀了那个男人吧! ‘不管公主想做什么,阿木都支持。’ “那好,你去帮我找一份这苍行王朝官员的名单,越全越好,越详细越好。”唐黎眼神微冷,如果这一次行得通,那她就能和这苍行说拜拜了!   ☆、127.青岚使节到来 第二天,阿木早早便送来了这苍行国官员名单,看齐全的样子,恐怕是直接从皇宫之中盗得。 唐黎满意的接过名册,优哉游哉往软榻上一趟,翘着二郎腿细细翻看起来。 “趁着这次使节前来给皇上施压,我想从里面随便选个人嫁了,阿木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的!?” 她刚说完,手中名册就被阿木抢了过去,攥着名册的手瑟瑟颤抖,他怎么也想不到她要名册居然是为了这个。 ‘公主,你可是万金之躯,怎么能随便找个人嫁了?“ 这些个男人怎么配得上他,要他说,这天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配得上公主!! 唐黎被他认真的样子给逗笑了,一把抢过名册重新展开。 “阿木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不是要金蝉脱壳么?多嫁一次就多了一次机会,平常官员之家,不如皇宫戒备森严,到时候你再拿个女人和我掉包就行了!” 唐黎说着眨了眨眼,“要选就选那些个已有家室,而且对糟糠之妻忠贞不二的男人,亦或者干脆我嫁到偏院地区好了,一路上,我们有得是机会!” 听她这样说,阿木才彻底舒了口气,摇了摇头行至她跟前,锐利的目光在上面扫视着。 突然,他的目光提留在一个叫做娄月岑的名字上,伸手点了点。 “这个?” 唐黎赶紧看了看那名字下方的小字,“娄月岑,官洲知县。” 官洲离皇城用不了一天的路程,这个距离,青岚那边应该会同意,可是这个知县…… 好似看出唐黎的担心,赶紧用手语比划道。 “这娄月岑模样俊美,有再世潘安之称,而且他为官清廉,凡事将百姓利益摆在首位,在官洲乃至这皇城呼声都很高,在皇上眼中,他绝对不仅仅是个知县的小官。” “而且,他三年前刚刚死了妻子,今年守孝刚刚到期,这娄月岑和她妻子从小青梅竹马感情颇深,就算将公主给娶了回去,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阿木回想以前,这娄月岑他早有耳闻,简直是这次计划的不二人选。 “不愧是阿木,和本公主心意相通,我决定了,就嫁给这娄月岑了!”唐黎双眼泛着金星。 从这样的男人手中逃脱实在是太容易了,她忍不住要想起以后逍遥的画面了。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自己竟会被自己国家的使节给卖了! *** 有了这个打算,唐黎一直坐立难安在等待使节的到来,探子来报,就是今天,可这都入夜了还没来。 “公主,使节来了!” “快带我过去!!” 唐黎匆匆行至别苑前门,护送使节前来的侍卫已经离去,只有五个身着秦岚官服的男人立在门口处,她老远就认出其中一个,头发花白,身子骨却硬朗得腰板直挺,身后四人为他马首是瞻。 那不正是当初接她回宫的王公公么? “王公公,你怎么来了!”唐黎赶紧跑上前拉住王公公的手。 脸上笑得灿烂,可心头却大感不妙呀!! 这王公公可是皇上心腹,皇室不方便出面办的事都由他代劳了,好些是见不得人的事。 当初她被接进宫,和送嫁,都是王公公一手包办的。 王公公一手抖了抖衣上风尘,才在那皱巴巴的老脸上扯开一抹笑颜,伸手在唐黎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听说我们公主被这苍行皇上给退婚了,老奴怎么着也要来给公主讨个说法,公主可是老奴亲自接回皇宫然后再送嫁的,那皇上居然敢退婚,这岂不是在打老奴的脸么?” 说道此处,王公公脸上的笑意突然凝固,看得唐黎浑身发毛。 这家伙平时在青岚皇宫就自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仗着皇上的宠幸作威作福,没想到居然敢到这苍行来摆谱,实在是佩服佩服! 不过这样正好,若是别人来了这事恐怕还办不成了,这万公公来了,那这事绝对能成! 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唐黎立即脸色一变。 “就是,没想到那南宫泽居然不将我们青岚放在眼里,不过,现在就算是那南宫泽求着本公主嫁给他,本公主也不嫁了!不然外面的人一定会说我们青岚使节此番前来是求情来了。”唐黎一边说着将王公公等人往大厅请。 王公公可是个聪明人,一听唐黎的口气就是话里有话,于是顺藤问道,“那公主的意思是?” “王公公,你可是代表父皇前来这苍行的,要不您给那南宫泽施压,就说我要在这苍行官员之中,自行选择夫婿!” 说着,她偷瞄了一下王公公的脸色,见他面色并无变化,遂撒娇似得摇了摇他的胳膊,“好不好嘛,王公公,此事除了您,没有别人能帮助黎儿了,这可是挽回我们青岚颜面的大好时机呢!” “那黎儿心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呢?”王公公花白的眉峰微挑。 若她看上的是南宫绝的话,他倒是可以做个顺水人情,不然的话…… 闻言,唐黎俏丽的面颊浮起两朵红晕,娇羞道,“昨日黎儿与那官洲知县娄月岑有过一面之缘,后又听闻娄知县在这皇城内外声望极高,所以……” “所以黎儿想要嫁给他?”王公公脸上笑意还在,可谁也没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冷。 “嗯。”唐黎故作娇羞的点点头。 王公公戏谑的眼光不着痕迹落在唐黎身上,就算是个随便找来的丫头,但好歹也顶着青岚公主的名头,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娄知县? 当真是乡野长大没见过世面,皇室联姻,岂能由她做主? “既然如此,那老奴明天进宫,就按照公主的意思和苍行皇上谈判吧,不过老奴可不敢保证皇上会听老奴的。” “王公公莫谦虚,只要公共肯帮忙,绝对没有办不成的事,你们说对吧!” 唐黎视线环视众人,王公公随行之人皆尴尬的点点头,游离的视线不敢和唐黎对视。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不祥的感觉,如果王公公肯帮忙的话,这事肯定没问题,可若是他帮了倒忙,那她这一辈子可就真的完了。   ☆、128.她被卖了 “什么?你说王公公已经进宫了!!!”唐黎的大嗓门震得整座别苑摇摇欲坠。 阿柳缩着脑袋点点头,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为什么不叫我?”她明明有记得特意吩咐过阿柳!! 该死的,那王公公一定是故意的,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本想陪着王公公一起去皇宫之中,量他不敢当面玩什么幺蛾子,可没想到…… 唐黎急得直跺脚,顾不得发髻还未梳好就朝外面冲。 阿柳也是欲哭无泪,早上她叫了公主不下十遍,公主没有半点醒来的意思,连阿木都叫不醒她。 果真还是只有绝王爷才能叫醒公主。 “公主别担心,阿木已经悄悄跟着王公公进宫去了!”阿柳赶紧跟上唐黎,小跑着气喘吁吁道。 “阿木跟去能有什么用?他是我的侍卫,就算跟去了也不能在宫中现身的!”而且阿木不能发生,就算王公公当着他的面指鹿为马,阿木又能做些什么? 好在别苑离宫门不是很远,唐黎和阿柳很快就来到朱漆宫门前。 侍卫老远就见唐黎风风火火前来,几人对视一眼,手中长矛交叉挡住她的去路,“你不能进去!” “我乃是青岚国公主,你们给我让开!”唐黎一声大喝。 两人对视一眼,将唐黎上下打量一番,虽说长得还不错,可是发髻歪歪扭扭,还一身粗布衣衫,青岚国不至于穷到这种地步吧? 左边一个侍卫戏谑一笑,“若你是青岚国公主,那我就是青岚皇上了,趁着本大爷还未发火,你赶紧走吧,不然哼哼……” “不然怎样?居然敢在本公主面前口出狂言,敢不敢报上你们的名字,本公主,今天倒是要进去找那南宫泽讨个说法!”唐黎脸色一冷,颇有几分公主气势。 之前对她恶语相向的侍卫被吓唬到了,尴尬着不敢说话,眼前这妞要真是公主的话,那她可就完了! “怕什么,你还当她是真的公主呀?”另一个侍卫收起长矛走到唐黎跟前,“本大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长安门二等侍卫周玉是也,这位是你刘衡刘大爷!” 呵,真是猪一样的脑袋! 唐黎勾起嘴角,大喝道,“周玉,刘衡,带本公主进宫面见皇上!” 闻言,两个侍卫浑身一哆嗦了,像是中邪了一般,脸上的戏谑换上恭恭敬敬的表情,对着唐黎行了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 “公主请!” 阿柳气喘吁吁赶来,正好碰上这一幕,不由得拍拍胸脯,若是再慢一步,她可就进不去了! “看什么,赶紧跟上!”唐黎回头瞄了阿柳一眼,大步走在前面。 过了长安门,映入眼帘是偌大的青石广场,站上三千兵马不成问题,广场四周高墙矗立,唐黎不由得有种进了牢笼的感觉,穿过长长宫道,眼前是真正的宫门,正中央巨大的朱漆红门紧闭着,只有两旁的小门开着。 左文右武,而她公主的身份按理说应该打开大门来迎接,可唐黎是用催眠术控制那两人,也没这么多计较了,匆匆从右边小门行过。 此事的迎宾殿内,南宫泽和王公公的客套寒暄已经落幕。 没想到青岚皇室居然派一个太监前来,着实让他有种被大脸的感觉,这青岚皇帝不愧是个好战之人。 此番目的,想必是在报他退婚之仇。 这王公公是青岚皇上身边的宠臣已不是什么秘密,南宫泽隐忍着愤怒也不敢当面发作。 “王公公此次前来,莫不是想为公主退婚之事说情?”南宫泽说完,不等王公公开口便继续道,“朕当初一怒之下退婚确实做得有失妥当,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是无缘再娶青岚公主了。” 王公公听了之后非但不恼,反而优哉游哉轻轻小酌一口茶水,随即将视线停留在南宫泽身上。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王公公乃是三朝元老,见过的人和事比南宫泽走过的桥还多。 能成为暴君身边的宠臣,没点道行也干不下这瓷器活呀! 只见王公公扯着纤细的声线道,“那皇上的意思是,当真要将我们青岚公主随便婚配一个官员了么?我们青岚公主千里迢迢而来,有句话叫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若是真这样,那也太看不起我们青岚了!” 说着,他手中茶水砰一声搁在扶手边桌子上,顿时茶水四溢。 南宫泽袖口内拳头紧了又紧,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立即拔出长剑将那宦官头颅给砍下来。 可是他不能,他才刚刚登基一年,还有很多地方需要青岚的协助,不然当初也不会答应联姻之事。 只是现在他已经知道小黎还活着,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娶别的女人! “公公严重了,青岚公主身份何其尊贵,朕自然是要挑选以为和她身份匹配的王孙贵族才是!”说道此处,南宫泽突然眼神一凝,随即嘴角勾起算计的弧度。 “朕其实是想将公主许配给绝王爷,当初朕也是听信传言,说他们之间互生暧昧,虽说让朕颜面受损,可南宫绝毕竟是朕的皇弟,思前想后,便觉得还是成全了他们。” 王公公眼角微眯,没想到这南宫泽居然主动进套,罢了,这让他倒是省心不少。 “绝王爷身份尊贵,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听闻绝王爷封地远在边疆,在朝中又没个一官半职,若是回去被皇上知道公主只是嫁了个闲散王爷,怕是不妙呀!” “王公公放心,常言道成家立业,绝王爷成亲之后,肯定要开始入朝为官,学习朝政,朕还等着他将来辅助朕呢!” 南宫泽说着嘴角笑意更甚,这倒不失为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 利用南宫绝解决掉公主这个麻烦,利用公主将南宫泽永留京城,将他放在眼皮子地下防备着,总比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让他安心。 到时候随便给他一个闲职,量他也翻不出什么波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青岚公主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特赐婚与绝王爷,三日后成婚,赐王府一座,王府街一条,良田百亩,黄金白银各五百万两!”   ☆、129.皇上指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青岚公主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特赐婚与绝王爷,三日后成婚,举国同庆!赐王府一座,王府街一条,良田百亩,黄金白银各五百万两!” 唐黎一路几步而行,可这宫门一个接着一个,她还未行至正殿就闻纵身传来,伴随着钟声,老太监高亢的宣旨声就传入她的耳朵,害得她脚下一软,若不是阿柳将她扶住,她一定会跌得很狼狈。 怎么会这样?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皇上是不是疯了!!” “TM的王公公怎么办事了,她嫁谁不好,偏偏让她嫁给南宫绝,她这下想逃也逃不掉了!!” 阿柳也是大惊失色,那宣旨声足足响了三遍,伴随着太监纤细的嗓音一层一层传出来。 往回只有皇室最高层有关的重大事宜,才会用这种传旨方式,代表着绝对的权威,亦能将消息迅速在皇城内传开,相信再过个一时半刻,整个京都都会传遍了。 “公主,这可怎么办呀?”虽说嫁给绝王爷也不错,不过公主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不行,我要去找皇上收回成命!” 唐黎挣扎着起身,却被阿柳狠狠拽住,“公主使不得,你已经是被退婚过一次的人呢了,若是再被退婚,以后还有谁敢要你呀!!” 阿柳也顾不得说话冒犯了,她可是为公主着想。 唐黎可不管有没有人要她,没人要更好,干脆将她逐出沧澜好了,这样她也落得自在。 “阿柳你别拦我,我今天非进去不可!” “公主……” 唐黎刚挣脱阿柳小跑几步,就见王公公等人的轿子从皇城内出来,她赶紧张开双手挡在轿子前,大喝道:“王公公!!” 闻言,轿子停下,王公公伸出兰花指撩起轿帘,居高临下的目光落在唐黎身上。 “原来是公主,瞧你这一身是什么打扮,还不快回去,省得在皇上面前丢人现眼!” 这王公公看她的眼神从来就没有尊敬,此时更是彻底的鄙视,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浑然没有半点将她当成公主的意思。 没错,她果然只是他们的一颗棋子而已,可是将她嫁给南宫绝,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公公,为什么和昨晚你答应我的不一样,皇上为什么将我嫁给南宫绝去了?” 闻言,王公公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尖声尖气道,“本公公不是说了么,会帮公主转达意思,可做主的是这苍行国皇上,他硬要将公主你嫁给南宫绝,本公公能有什么办法?” “是么?” 面对唐黎质问的眼神,那王公公连半点避开的意思都没有,摆明了再说,耍你又怎么样? “当然是真的了,是皇上英明,怕你这公主跟着娄知县吃苦受累,现在嫁给王爷有什么不好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若是公主觉得孤单寂寞了,本公公会留下两名侍卫给公主解闷的!” 说完原本行在轿子后面的两名侍卫上前,不动声色就将唐黎两手控住,臂膀感觉到他们生前的柔软,唐黎忍不住惊呼出声,“居然是女人!” “当然是女人,这样才能随侍在公主身边嘛!”王公公笑得妩媚,说完后清了清嗓子命令道,“带公主回行宫别苑休息,准备三天后出嫁!” “是!” 两名女侍卫动作麻利便要将唐黎带离,阿柳突然张开双手挡在唐黎跟前,“赶紧将公主放开!” “放肆,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处理了!” 王公公冷声说完,便将练字放下,随后八抬大轿一摇一晃的离开了。 抓住唐黎其中一个女侍卫松开唐黎的手,上前拔出腰间的软件对着阿柳就要砍下去。 阿柳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居然敢在这皇宫之中杀人,吓得脚软动也动不了了。 “你……你居然敢在这里杀人,告诉你,我可是兵部侍郎家的小姐……”阿柳吓得胡言乱语,只想吓唬对方。 不料对方就像是铁血修罗,只听命于王公公一般,刀锋一扬便朝着她砍来。 “周玉,挡在阿柳前面!!” 唐黎大喝一声,周玉立即飞身挡在阿柳身前,白刃在他后背划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周玉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下一秒便没了生气。 “阿柳,快跑!!” “脚……脚……动不了了……”阿柳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而且小姐还在这里,她怎么能走。 唐黎无奈,只得命令王衡抵抗那女侍卫,可是二等侍卫那里是皇室杀手的对手,一招过去便将王衡给结果了。 就在阿柳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阿木的身影从天而降,刚才在皇宫中不小心被南宫泽的暗卫拖住,好不容易才摆脱,幸好赶上了。 阿木方才已经经过一番苦战,面对王公公秘密训练的皇室杀手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勉强应付一个足以,但还有一个,若是那两人一起上的话,他和阿柳绝无活路。 唐黎大致是看出来了,那女杀手功法绝妙,招招杀机,阿木撑不了多久了。 “阿木,先带着阿柳离开,他们不会杀我的!” “阿木不走!”阿木用手比划,却不料一时失神,被女侍卫砍了一刀,顿时单膝跪在地上。 “我让你走!!本公主命令你走!!立即听命!!”唐黎失控大喝,挣扎着不料被近身的女侍卫手刀一劈,当即晕了过去。 见另一名女侍卫霸刀,阿木大感不妙,不甘心的看了昏迷中的唐黎一眼,便带飞身带着阿柳飞上城墙,纵身一跃消失在视线中。 “别追了,我们的任务是带公主回去!” 公主已经昏迷,这里又死了人,为了尽快逃离现场,唐黎就像是死猪一样被人夹在腋下,两名侍卫跟着跳上城墙,几个闪身消失不见。 南宫绝接道圣旨后差点没当着传旨公公的面将圣旨撕得粉碎,南宫泽到底是什么意思,明知他志在江湖,为什么偏偏要将他强留在宫中? 而且还擅自指婚,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女人?   ☆、130.不嫁也得嫁 “皇上,绝王爷来了。”刘公公趁着皇上心情大好,赶紧上前禀报。 平日里皇上听闻南宫绝三个字脸色都会黑得如地狱修罗,好在今天刚刚宣布了一大喜事,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闻言,南宫泽浅笑的嘴角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请绝王爷到御书房去!” 等太监离开之后,南宫泽才优雅的起身,看着桌上备案的圣旨,心情无比舒畅。 和南宫绝斗了这么多年,他总算有一次彻底将他给踩在脚下。 瞧,这不火急火燎就进宫了么? 南宫绝感觉到南宫泽的脚步靠近,不待他进门就赶紧行至门口处,视线触及他面上得逞的笑意,袖口内拳头狠狠收紧。 顾不得什么礼数了,“皇兄,你怎么能将公主赐婚与我呢?” “怎么?难道皇弟觉得青岚公主配不上你么?”南宫泽说着抬脚走进御书房,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停留在南宫泽阴沉的面上。 看着他吃瘪,当真是心情愉悦呀! “并不是青岚公主不好,而是在下无意留在京都,这点皇兄你是知道的,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决定?” “朕是故意的!” 南宫泽说着端起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眼看着南宫绝快要爆发,随即赶紧道,“你以为皇兄我真的会为了咱们之间的四人恩怨做出这样的决定么?” 南宫泽没有说话,大家心知肚明,他何必说破。 “你也知道今天青岚使节进宫,是他们觉得整个天下,除了朕就只有皇弟你配得上青岚公主了,而且你封地偏远,他们还特意提出条件,让朕再京都封你王府,赐你官爵,这一切都是为了青岚公主的面子。” “你说什么?”南宫泽墨眉深拧,这南宫泽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打从娘胎里出来他们就水火不容,因为父皇对他的宠爱,南宫泽和他简直势不两立,而今居然将他留在宫中入朝为官。 “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这些年你玩也玩够了,皇室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所谓成家立业,就算是个闲差也好,朕希望你能入朝为官。”南宫泽此刻收起脸上戏谑,说得那叫一个语重心长。 若南宫绝不知道他的真面目的话,怕是当真以为他是为了自己好。 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对不起,本王对入朝为官没有兴趣。” 见他一再推迟,南宫泽脸色一沉,手中茶杯砰一声摔在书桌之上,顿时茶水四溢。 “南宫泽,你最好是注意自己的分寸,圣旨一出可由不得你,难道你想抗旨不尊么?那正好,朕收回你的封地,将你贬去充军,这样你才满意么?” 那一瞬间,南宫泽真有这样的想法。 若是南宫绝倔强,他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将他置于死地,让他永远不得翻身。 南宫绝紧咬牙关,暗自告诫自己要镇定,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现在他大权在握,与他硬碰硬定会两败俱伤。 他知他害怕的是什么…… “皇兄,我真的无意为官,更不想娶那青岚公主,若是你真的担心我对你造成什么威胁,大可借此机会削去我的王位,让我会封地安度晚年可好?” “呵,南宫绝,你当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么?你以为你能给朕造成什么威胁?”南宫泽脸色铁青,像是被人戳中要害。 就算是有,他也绝不可能承认,更不可能放他去逍遥世外! 多说无益,南宫泽起身,“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若是你对朕真的没有二心,那就用你的行动来证明给朕看!!” 说完,南宫泽愤怒的拂袖而去,只留下南宫绝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手指咯吱作响。 眼前这可是他的皇兄,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罢了,如果这真是他所希望的,他现在也只能听命了。 猛然回想起唐黎那个女人,如果娶谁都是娶的话,娶她恐怕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这场婚姻与爱无关,相处起来不会那么尴尬。 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唐黎被女侍卫带走之后就关在别苑之中,连丫鬟送饭都不能进去,那两个人就像是门神一样,一人守在外面,一人守在里面。 “我所,你叫什么名字?总得告诉本公主你的名字吧?你不让丫鬟进来,若本公主有什么需要就叫你好了。” “喂,外面那个女侍卫和你是双胞胎么?我看你们长得可真像!” “话说明天就要成亲了吧,怎么也不见你们拿喜服来给我试穿呢?” “喂,我说你……本公主都说了这么多了,你TM的好歹吱一声可好!!”唐黎终于忍不住了,抄起桌上的茶杯就朝着那黑衣女侍卫扔过去,被她身子微微一扬,轻而易举的就避开了。 该死的,这黑衣女人到底是什么木头,她都说了一天一夜了! 可不管她怎么说,那女人都是一脸面无表情,从前天见面到现在,她愣是没开口说过一个字,只是按时打开门接受外面送进来的食物。 阿柳被阿木带走了还未回来,也不知道阿木伤势如何,这两个女人心狠手辣,那一刀只怕让阿木伤的不轻。 唐黎简直要绝望了,王公公当真是看准了她的弱点,派这个一声不吭的高手守着她,她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了。 一直到深夜,唐黎都故作睡熟想要趁机逃跑,可是那女侍卫就像是不用睡觉一般,好几次将她镇压。 这下真的完了,她连最后的机会都没了!!! 她好不甘心呀,若是真的拜了堂成了亲,那边的对手可是南宫绝呀,她完全没有信心能在南宫绝的手上逃掉。 想着自己即将到来的悲催人生,唐黎眼角流下两行鳄鱼眼泪,竟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中,是南宫绝足以吃人的双眼,这场政治联姻,最倒霉的恐怕就是这个男人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唐黎就被两个老婆子一般的嬷嬷挖了起来,梳洗打扮,换上一身大红喜服。   ☆、131.大婚当日状况百出 王公公带来的两个女侍卫,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的守在门口,直到她梳洗完毕被押送出去,唐黎才发现这三天,整个行宫被布置得张灯结彩,四处挂满红绸,就连雕梁画柱都被刷了新漆。 到处都洋溢着一片喜气洋洋的色彩,只有她这个新娘子,脸上呆滞的表情就跟死了妈似的。 自古以来,被押送着出嫁的人,恐怕就只有她一个了吧? 而且还是个公主,说起来都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想当初王公公来接自己回宫那一刻,她真的好开心,因为她从小就没有爹娘,她一度以为自己是个野孩子,没想到竟是身份尊贵的公主。 有那么一秒钟,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并不是因为这公主的身份,而是因为,她终于有爹了,终于有娘了。 可是没想到,回宫第二天,连饭都没和自己的父母吃上一顿,只是照面寒暄一番,她就被下旨送到这苍行来和亲。 现在想想,她这一生,可真有够可悲的。 “吉时已到,请新娘上花轿!!” 唐黎一出行宫大门,就有一顶八抬大轿等在行宫外头,她还没看清楚南宫绝到底有没有来结亲,就盖头一盖,被硬塞进了花轿之中。 若是能有机会见他一面的话,或许还能和他打个商量。 “起轿!!” 霎时,只觉轿子一颠,唐黎便可感觉得到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出发了。 不知是为了让街道两旁凑热闹的人们一堵她公主绝美芳容,还是因为方便那两女侍卫监视她,唐黎撩开盖头,可以看见轿子两旁的小帘子并未放下。 吓得唐黎赶紧放下轿帘。 实在是太可恨了,她要是恢复武功就好了,只需足尖一点,就能从这轿帘之中飞出去。 知道那两个武功高深莫测的女侍卫跟在两旁,唐黎这下是彻底死心了,干脆倒在轿子之中小睡补眠,这一睡就睡到了王府跟前。 其实,这一路南宫绝都骑在高头大马上走在最前头,眼角余光时不时会回头查看唐黎的动静。 从早上她上花轿起的异样,到现在阿柳还未出现,可以断定,这个女人恐怕也是被逼的。 真是没想到,他们两人竟落得如此下场。 若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接到她的那一刻,就带着她去浪迹天涯。 “王爷,该踢轿门了!”喜娘见南宫泽没听到,赶紧再唤了一遍,若是再耽误下去的话,恐怕就要误了吉时了。 闻言,南宫绝方才收回思绪,赶紧从高头大马上一跃而下。 只见他行至花轿门前,象征性的用脚踢了一下轿门,唤了句,“王妃,请。” 嘎嘎…… 两声乌鸦飞过,轿子里面毫无反应,南宫泽本想再唤一次,不料有人比他更着急。 守候在花轿两侧的两名女侍卫对视一眼,随即同时将轿帘撩开,只见唐黎歪歪扭扭的倒在花轿之类,头顶上的盖头掉落一半,正好可以看到她嘴角那一行晶莹。 绿衣总算松了口气,王公公早已进入王府入宴,若是她们在路上将公主给弄丢了,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公主!!”绿衣小声轻唤。 唐黎半点没有醒来的意思,她睡觉本来就沉,加上这三天精神一度处于极为紧张的状态下,所以这一觉她好不容易睡得踏实,早就忘了什么成亲之事了。 见绿衣还要去叫,南宫绝突然伸手制止。 “你们退下吧!”说完,他亲自跨过轿栏,大半个身子钻进轿子之中。 唐黎身子被他轻轻一扯,盖头完完全全掉落下来,平时见惯了唐黎粗布衣裳加上松松散散的发髻,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精致的妆容,这一刻,南宫绝心底没由来闪过一阵悸动。 她皮肤本就白皙,配上大红喜袍,更是将她细腻的皮肤衬托得吹弹可破。 柳叶黛眉轻簇,卷翘的睫毛还是还带着晶莹,精致的小脸满是愁容。 和他成亲,真的让她如此难过么? 南宫绝头已经伸进轿子半晌了,外面的围观群众早开始议论纷纷,喜娘赶紧上前提醒道,“王爷,就快误了吉时了!” 闻言,南宫绝收回思绪,伸手温柔的替她逝去嘴角的晶莹,又盖上盖头之后,才将她横抱在怀中抱出。 “啊——” “啊王爷——” “呜呜王爷还帅呀——” 好些围观的丫鬟和前来凑热闹的女人们,在南宫绝帅气的将唐黎抱出轿子的那一刻尖叫起来,王爷实在是太帅了。 喜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迎亲的,不过对方可是王爷,爱怎样就怎样吧,只要不要误了吉时就好,皇上可在里面等着呢!! 如此热闹的场面,南宫泽怎么可能不来凑热闹,内心总有一个声音,他还等着南宫绝今天出个什么乱子,那他就有理由发作了,顺便夺去他的封地也好! “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入场!!” 主婚的是皇室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两朝元老,曾经是先皇的宠臣,对南宫绝也有着特殊的感情,这次更是主动请缨前来主婚。 他苍老的声音刚刚落下,就见南宫绝抱着一席火红喜袍的新娘从院门处走进来。 王府前院,席开八十八桌,不仅朝中官员全数来了,就连京城中的名流富豪,也都在后面有一席之地。 南宫绝这样的出场方式,一出场就惹得满场哗然。 年轻一些的唏嘘着对南宫绝佩服得五体投地,年长一些的暗自叹息着,现在的年轻人呀,还有些不明所以的,伸长脖子张望着。 南宫泽墨眉紧蹙,不明白这南宫绝到底是唱得哪一出。 难不成公主抵死不从,自尽了? 南宫绝的视线自动忽略全场骚动,踩在地面铺成的红绸之上,本准备到了拜堂的时候才叫醒唐黎的,不料她头上盖头随着金钗摇曳,竟从她头上滑落下地。 霎时,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墨染的青丝在她身后铺开,形成一道绝美的风景。   ☆、132.她不是公主 “啊……公主……” “好美的新娘……” “绝王爷好福气,居然娶了到了如此倾国倾城的公主!” 霎时,全场哗然,议论声此起彼伏,谁也没有注意到原本坐在最上方的南宫泽突然撑起的身子,此刻他脸上一片阴沉,额际青筋暴跳,阴鸷的视线在南宫绝和唐黎面上来回扫视! “这怎么回事?”突然,南宫泽毫无征兆大喝一声。 全场沸腾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以为是那公主不懂得规矩,惹得龙颜大怒!! 南宫绝赶紧将唐黎脚尖放在地上,双手扶着唐黎的双肩摇了摇,“公主醒醒,该拜堂成亲了!” 熟睡中的唐黎完全没有反应!! 南宫绝英俊的面容微沉,俯身将嘴凑近唐黎耳边轻喝,“唐黎,你若是再不醒来,本王就将你一个人扔在这喜堂之上!!” 说完,他的手加大力道,捏得唐黎生疼。 “你干什么——” 话未说完,仰起头的唐黎双唇正好贴在南宫泽性感的唇瓣之上,四目相对,唐黎只觉脑袋刷的空白,只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她这是在做什么? 难道是做梦?可是他唇瓣温热的触感真的好真实。 而且他的气息,带着一股独有的香味,让她忍不住伸出小舌舔了舔,味道当真不错。 南宫泽袖口内双拳颤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全场倒抽冷气的声音传来,彻底将他激怒,忍不住一掌砰的将身前桌子击得粉碎。 “你们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震天暴喝,吓得唐黎身子一缩,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红着脸将头埋得很低。 南宫绝也是尴尬万分,看了眼满堂宾客,现在无不将视线聚集到他们身上。 尤其是那万千双视线中的其中一道视线,仿佛是冰冷的利剑,随着视线望去,正见南宫泽怒气滔天的俊颜,让他忍不住皱了眉头。 南宫泽眼底的怒气非同一般,就像是自己的所有物被他侵占一般,这种眼神他实在是太熟悉了,当初父皇将封地分给自己的时候,南宫泽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只是现在,他有些不懂,难道是因为眼前的女人么? 这女人可是他硬塞给自己的,怎么会? “哎呀,公主吉时已到,赶紧盖上盖头吧!!”喜娘眼疾手快,赶紧捡起地上的盖头盖在唐黎脑袋上。 唐黎也感觉到了南宫泽不怀好意的视线,只是她刚刚侧过脸,就被喜娘盖上盖头,只留给南宫泽一个翩若惊鸿的瞬间,惹得他的心底更不能平静了。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入场!!”主婚老臣也是相当识时务,赶紧走程序。 事已至此,只能先硬着头皮将天地拜了。 南宫绝伸手轻轻接过唐黎手中的红绸,牵着她走在红毯上,享受着世人羡慕嫉妒的目光。 其实,个中滋味,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南宫泽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唐黎视线全部被红盖头遮蔽,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方才那一吻搅乱的心思还未恢复平静,若是他们成亲的话,像是亲吻这种事情,还只是个开端而已……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先皇去世,高堂自然是由南宫泽代替,他的视线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停留在唐黎的红盖头之上,就像是想要透过盖头,确认那盖头之下的倾世容颜一般。 刚才虽说只是匆匆一瞥,但是他绝不可能看错,南宫泽牵着的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公主,乃是他的小黎!! “等等!!” 就在唐黎和南宫绝准备行礼之时,突然传来南宫泽的声音。 南宫绝抬头看着南宫泽一脸不解,这个男人又要玩什么花招? 这些天一直派人在王府戒备,为的就是他乖乖成亲,现在他已经按照他的想法做了,他又要玩什么花样? 难道说,让他在天下人面前出丑,才是南宫泽真正的目的? “皇兄……”南宫绝脸色十分不悦,耍人也要有个程度!! “皇弟切莫见怪,朕和青岚公主曾有过一面之缘,方才不小心瞥见新娘样貌,觉得这盖头下的女子,并不是青岚公主!!” 南宫泽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虽不知他什么时候见过公主,但眼前之人可是自己一路护送进京,他绝不可能认错! “皇兄多虑了,青岚公主乃是本王亲自护送进京,本王绝不会认错人的!” “是么?那让曹大人来说说,这个女人是不是青岚公主?”南宫泽说着上前一步,伸手就将唐黎头上的盖头一把解开。 霎时,唐黎绝美的脸暴露在外,一下子就对上南宫泽的视线,这个男人,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见她的眼神,他就知道她没有认出他!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没有认出自己了,不过南宫泽并不恼,现在她总算是在他眼前了,他有的是世间可以让她慢慢记起他,而且,他可以等! 南宫泽看着唐黎的眼神,让南宫绝十分不爽,那眼底的相思和宠溺,实在是太浓太烈,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恋人再次重逢一般。 “我们是不是见过?”唐黎歪了歪脑袋,头顶金簪玉步摇跟着发丝一起摇晃,美轮美奂。 南宫泽轻轻点点头,随即皱眉,“你怎么可能是公主?”她明明就是他的小黎。 “对不起,我有点记不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了,不过我真的是公主,如假包换!”唐黎说着故意昂首挺胸,拿出公主的气势。 也难怪自己被别人质疑,就连阿柳那丫头都比自己有公主气势。 “不可能,上次朕去曹大人府上,见到的青岚公主,并不是你!” 见皇上提及自己的名字,曹潜赶紧上前,凑近了仔细端详唐黎一阵之后才双手一拱道,“回禀皇上,当日来老臣府上做客的公主的确不是这位姑娘!” 曹潜的儿子也觉得新娘面熟,思虑半天突然想起来,指着唐黎大喝道,“这个女人一定不是公主,是个街头痞子罢了,当初在布坊还揍了本少爷一顿!”   ☆、133.痛下杀手 “这倒是怎么回事,居然敢掉包公主——” “是谁,居然这样大胆!!” 好不容易平静的嘈杂再次响起,却没有人注意到唐黎的铁青的面色,忍不住抬起丹凤眼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如果她刚才没听错的话,这个男人好像是自称朕吧? 那这个男人岂不就是南宫泽? 那个派人一路暗杀她,暗杀不成又将她退婚,然后又将她嫁给南宫绝的男人。 “我说皇上,说话可要讲究证据,今日喜宴,我青岚使者就在现场,请他们一辩真伪便知孰真孰假,青岚使者的话,可比从来没见过公主的什么臣子说话可靠吧?” 说完,唐黎看也没看南宫泽一眼,转身对着王公公道,“王公公您还是赶紧发句话吧,不然我这青岚公主,就要被人说成恶贯满盈的野丫头了!” 唐黎这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将公主气势拿捏得相当到位。 这南宫泽实在是太坏了,先是暗杀,后又退婚,现在又想搅黄她成亲喜宴,实在是欺人太甚,好在今天王公公等人在这里,不然她又要吃一个哑巴亏了。 王公公起身,清了清嗓子道,“眼前这位新娘的确是我青岚公主,一路上为了公主的安全,我们让护送公主的丫鬟都自称公主,恐怕这这位大人正是不小心见到公主的替身了吧!” 呵,这王公公果然不凡,恐怕早已将她路上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有了秦岚使者的话,所有人就算有满腹疑问也不能当场发作了,只是南宫泽还不肯相信,忍不住再次问道,“你真的是青岚公主?” “是的,如假包换,我就是那个被皇上退婚的青岚公主!!” 唐黎说着伸手抢过他手中的红盖头,看着南宫泽的视线威胁道,“今天是本公主大婚喜日,皇上若是再搅黄本公主喜宴的话,我青岚国绝对不会再次忍气吞声!哼!!” 说完,她将盖头盖遮在头顶上,伸手打了个响指,“继续进行!” 南宫泽整个人已经懵了,唐黎一席话就像是刀尖一般插在自己的胸口,眼前这个正是自己千辛万苦要找的女人,可自己却将她推到了别人的怀中。 这一切,难道都是他的报应么?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后面行礼的一切,南宫泽早已无心听下去,起身看了眼南宫绝和唐黎离开背影,南宫泽拂袖而去。 朔风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一切,见南宫泽走出来之后,赶紧迎了上去,“皇上!” “刚才你可看清楚了,青岚公主真的是小黎么?” “属下看清楚了,的确是唐黎姑娘,如果唐黎公主现在的身份是青岚公主,那一切都说得通了,当初属下在京城看到唐黎姑娘,那时候南宫绝也正好护送公主进京。” “那朕上次在曹潜府上看到的那个女人是谁?” 该死的,若当时看到的那个女人是小黎,他绝对不可能将小黎推给南宫绝!! 嫁给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南宫绝!! 如此,便不能怪他了!! “你迅速安排下去,今夜,朕要南宫绝的项上人头,绝不能让他和小黎入洞房!!” “是!”朔风领命,迅速飞身而去。 唐黎被南宫绝一直牵着进入洞房之中,古代习俗繁琐,吃花生洒枣子什么的,折腾了大半天唐黎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不过南宫绝更倒霉,据说他还要亲自每一桌去敬酒,恐怕要应酬到大半夜才能回房。 等到所有人离去,唐黎一把揭下盖头,美眸流转,一下子锁定红烛旁边用来祭祀的鸡腿,咕咚咽下一口唾沫,唐黎扑上前拿起来就大口大口啃食。 “这都是些什么破规矩,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呢,真是饿死我了!!” 她有些不敢想象,那些规规矩矩的新娘子,岂不是等到半夜就和新郎入洞房了,连吃一口都吃不上,要等到明天去了? “等等!!待会入洞房怎么办?” 唐黎艰难的咽下口中食物,她完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她的身子,可是要献给自己心爱的男人,而且那个男人必须是人中龙凤,能让她感到崇拜和安全感才行,对她一生一世死心塌地,心头只有她一个女人的男人!! 可是南宫绝,她们在一起除了吵架就是斗嘴,别说爱了,真是两看相厌! 都怪那百里无央,说什么要她做南宫绝背后的女人,这下可真是一句中的了! “冷翼,你带一队人马守在公主门外!”南宫绝一走出新房就吩咐道。 闻言,冷翼从暗处现身,忍不住皱着眉头,“王爷,属下是你的暗卫,不如属下另派些人去保护公主好了!” 今夜可是王爷大婚,朝中官员都在这里,而且每个官员基本都有带自己的暗卫,今夜王府可谓是高手如云,没有哪个傻子会不长眼睛挑上今天来行刺吧? 而且当初一路追杀公主的人不正是皇上么,这婚可是皇上亲自指婚的,还有谁会来破坏呢? “不用了,你亲自去,本王比较放心!!” 南宫绝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不知为何,今夜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身大红喜炮的南宫绝今天显得格外帅气,竟然成了外邦女婿,这让那些一直支持南宫绝的三朝元老好不痛心,一个个拉着南宫绝的手不肯松开。 其实他们心中更多的是高兴,青岚可是这片大陆数一数二的强国,有了青岚这个靠山,以后王爷想在宫中做点什么都有底气了。 而且公主方才对南宫泽的态度,他们是越看越欢喜,这青岚公主,一定能成为绝王爷背后的女人! “绝王爷,你可一定要好好疼爱公主,人家千里迢迢……” “醒了老太傅,赶紧喝酒吧,今天一定要喝高兴了!”南宫绝说着一饮而尽,眼角的余光不时扫视着这王府的一切,一杯酒下肚,便迅速用内力将酒从指间逼出。 今夜,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134.你死我亡 入夜,所有宾客早已尽兴得喝到东倒西歪,就连南宫绝都时不时倒在前来搀扶的丫鬟身上,也已经快烂醉如泥了。 一直隐匿于黑暗之中注视着现场的朔风见时机已到,迅速扬手,下一秒,十几条黑影一闪进入王府之中。 突然而来的杀气让南宫绝眼神一凝,随即不着痕迹,伸手将身旁的小丫鬟一搂,整个高大的身躯重重压在小丫鬟身上。 “本王……好像有些醉了……” “王爷醉了,赶紧送王爷回房!!”礼部尚书也头脑发晕,努力甩了甩头。 小丫鬟连连称是,赶紧扶着南宫绝往洞房的方向走去。 等到南宫绝身形离开,原本已经喝醉趴在桌上的刑部尚书突然起身嚷嚷道,“王爷都已经喝醉了,咱们还是赶紧散了吧,好让王爷安安心心入洞房!” 刑部尚书和目前可是南宫泽身边的大红人,而且身居要职,他现在在朝中的地位可谓是如日中天,好些还存在意识的官员皆摇摇欲坠的起身,让随从扶着自己离开。 一些烂醉如泥早已开始呼呼大睡的官员,侍从见大家都准备离开的样子,也只好赶紧扶着自家老爷离开。 不到半刻钟,喧嚣的王府宾客散去,只留下丫鬟们收拾餐桌的场景。 突然,前门冲进来一伙黑衣人,动作迅猛上前就将丫鬟给打晕了。 “有刺客!!” 侍卫大喝一声,王府暗处侍卫倾巢出动,将前厅堵了个严严实实。 “这里交给你们,一个不留!” 冷声一落,一道修长的黑影便凭空消失,黑色纱布蒙面的他,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那熟悉的眼神,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南宫绝被丫鬟扶进后堂便直起身子,“这里不用你了,下去吧!” “是!”丫鬟心头疑虑,这王爷刚才还醉得连路都不认得了,现在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不过这可不是她应该管的,赶紧行礼后告退。 王爷只怕是不肯错过洞房,故意装醉的! 等到丫鬟一离开,数道黑影落下,将南宫绝围了个结结实实,下一秒只闻刷刷拔刀的声音,闪着寒光的白刃在黑夜中格抢眼。 南宫绝心头舒了口气,看来这些人的目的是他,如此他便放心了。 居然赶在大婚之夜派此刻前来,这种事情除了南宫泽恐怕没人做得出来。 回想之前他在喜宴现场的不自然态度,南宫绝突然脸色一沉,难道南宫泽和唐黎之间,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你们是谁派来的!!” “呵,到地府去问阎王爷吧!!” 黑衣人大喝一声,随即刀锋一扬朝着南宫绝砍过来,其他黑衣人也伺机而动,出手招招夺人性命,显然是抱着必杀之心前来。 他们间这样的相处模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今天南宫泽来了这里,他一定要问问他,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紧咬着自己不放!!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保住性命才行!! 南宫绝身体一侧,躲开砍下来的刀锋,紧接着一个旋转拔出腰间的软剑,软剑一出,便刚硬无比,顺势挡开对方破空之势刺过来的刀锋。 “锵锵。” 刀剑碰撞的声音在王府中此起彼伏,南宫绝脸色一沉。 眼前这些高手显然和平时派来对付他的不是一个档次,这些恐怕是南宫泽的近身侍卫,一个个武功高强,单拿出一个都能和他打得不相上下,更别说五人群起而攻之,几番下来,南宫绝渐渐有些落于下风。 “唰……” 身后的黑衣人偷袭成功,南宫绝腰间被划出一道血痕。 “快点解决掉他!!” 为首的黑衣人冷声下令,他可是知道南宫泽要来,若是让他和皇上对上可就不妙了。 “是!!” 五个黑衣人领命迅速发动更凌厉的攻击,不过也正因为他们急功近利,出手的时候勇猛有余,准确不足,南宫绝顺利的解决掉两个,不过他也因此背上被人狠狠砍下一剑。 伤口深可见骨,南宫绝疼得闷哼一声,单膝跪到地上倒抽冷气。 为首的黑衣人凌空而起,左手从腰间再次抽出一把长剑,手中两把长剑同时挥舞着朝南宫绝袭来,凌厉的剑锋汇成一张密封不透风的剑网,承毁天灭地之势朝着他席卷而来。 南宫绝顾不得背上的伤口,赶紧侧身在地上一滚,从回廊栏杆下的空子滚了出去。 此刻他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刚才对方使用的那一招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此人乃是皇兄重金聘请的琉球武士,一直圈养在身边找做他的贴身暗卫。 除了他,整个苍行国,再没有人能使出这一招二刀流了! 没想到王兄连压轴杀手都给派上了,看来是打定主意要他死在今天了!! 该死的,今天可是他的新婚大喜,洞房花烛夜!! 居然想要在今天要他性命,实在是太狠了,让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南宫绝瞳孔一沉,瞬间爆发出嗜血的因子,他的修为原本是为了剑仗天下,没想到却要用在这种杀戮之中,可是为了活命,他不得不这样做了!! 只见他刀锋一扬,那闪着寒光的剑刃,周身突然缠绕上一层流动气息,习武之人都知道,那就是剑气。 刀锋未至,剑气伤人。 这可是每个习武之人都知道的古话! 守候在栏杆外面的两个杀手对视一眼,迅速双手握剑朝着南宫绝袭去,他们都是琉球武士训练出来的死士,剑法颇有相似之处。 南宫绝是被彻底的惹毛了,身形快如闪电,只闻唰唰两声,原本冲过去的两人应声而倒。 前来的五个杀手只剩下琉球武士了,南宫绝手中长剑剑身还在滴血,伸手指着琉球武士,“看来让你离开是不可能的了,为了不让更多的人死在你这种人手里,本王今天只有替天行道了!!” “尽管放马过来!!”琉球武士一声冷哼,便两剑齐舞朝着南宫绝袭击而去。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135.他的洞房 琉球武士名字叫做桑木,他可是琉球第一武士,从出道以来,还没有战败的记录,就连这苍行国当今皇上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他会怕了区区一个南宫绝? 不过他不了解南宫绝的实力,若是他有幸了解的话,就不会这样轻敌了,就不会丧命于此了! “砰……” 原本牛掰哄哄的琉球武士轰一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双眼还看着南宫绝。 不敢相信他区区一个王爷,居然能正面破了他的二刀流,还将他的小腹给切破,肠子从肚子中露出来,可惜他已经看不见了。 南宫绝也是砰一声单膝跪到地上,用长剑撑地才能勉强撑起身子。 如果细看的话可以看见他的身体还在瑟瑟发抖,可不是因为吓得,而是方才正面破那武士的杀招,他浑身被割出好几道口子。 “不愧是第一武士!!” 南宫绝一手捂着胸口摇摇欲坠的起身,身上的刀伤全都深可见骨,若是再来一个这样厉害的杀手,他绝不可能活下来。 拖着带血的步子,南宫绝尽可能快的往新房行去。 虽说大部分杀手都是冲他而来,但他还是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此事不会这么简单! 突然,南宫绝身形顿住,眼看着走廊转角处走出一个黑色身影,让他忍不住脚步一顿,心头像是被人狠狠插了一剑。 这个身影实在是太熟悉了,即便是他一席夜行衣,还有黑布蒙面,他还是能一下子就将他认出。 “皇兄——” 闻言,南宫泽浑身一怔,他早该猜到,聪明如他怎么会认不出自己。 不过在他面前他本就没打算隐藏,蒙上面颊,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南宫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且慢,皇兄,请告诉我为什么!!”这句话憋在心头很久了,他一直想当面问一问他为什么? “呵,为什么?因为你该死!!”他对他的恨,岂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 从小他就有让人羡慕的母妃疼爱,就连父皇眼中也只有那南宫绝,他明明比他更努力百倍,可父皇却从来不正眼瞧他。 还有那些朝中老臣,明明就他才是皇上,可他们心头却始终向着南宫绝,甚至明目张胆想让南宫绝执掌大权,不仅南宫绝该死,就连那些老贼,也都统统该死!! 不过这些可不是他杀他的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小黎。 他爱了十八年,苦苦寻觅的小黎,居然就是青岚公主,一定是这南宫绝对小黎有了私心,所以才故意供一个假公主来刺激他退婚,再联合青岚使者,逼迫他将小黎嫁给自己!! 若不是因为他,他和小黎早就双宿双栖了!! 南宫绝早已疯狂,回想着和南宫绝交恶的点点滴滴,黑布蒙面下一张俊颜不断的扭曲着,不给南宫绝说话的机会,便朝着南宫绝提剑相向。 他的剑是仇恨之剑,疯狂而凌厉,南宫绝原本就受伤,忍不住被逼得节节败退。 “皇兄,你醒醒,我可是你的亲弟弟,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当真要杀我么?”南宫绝还不肯相信,要让他与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刀剑相向,他还是下不去手。 “朕很清醒,帝王注定是孤独的,这点朕早有觉悟,你就安心的去死吧!” 南宫泽修为不弱,若是平时他绝不是南宫绝的对手,可是现在南宫绝身受重伤,而且经过之前的打斗早已疲惫不堪,身体灵活大不如前,一个避闪不及,小腹被南宫泽的剑狠狠刺穿。 那一剑狠狠穿过他的身子,直接插到了剑柄出南宫泽方才停下,南宫绝口吐鲜血,无力的身子瘫软在南宫泽身上。 他们两兄弟还是第一次这样贴近,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皇兄……” 南宫泽心中百感交集,他不曾与他争过任何一样东西,就连父皇当初想要将皇位传给自己,他心知皇兄渴望皇位已久,所以连皇位都让给他了。 就连这次娶公主也是,只要是他想的,他都…… “去死吧!” 南宫泽眼角闪过一道阴狠,嘴角勾起嗜血的笑容。 下一秒,南宫泽握着剑柄的手一个旋转,将南宫绝小腹内的五脏六腑几乎都给绞碎了。 “啊——” 南宫绝忍不住一声惨叫,额上豆大的汗水滚落,整个身体疼得瑟瑟颤抖,就连手中的长剑都无力落到地上。 “安心的下地府去吧,来世你干脆投胎成女人好了,不然朕仅仅是看着你,都会对你恨之入骨。至于小黎,朕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 果然是因为小黎,南宫绝仅存的意识,牢牢的记住他说得这句话。 这一世,他真是活得太窝囊了,明明一再忍让,没想到却落得如此下场。 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他一定会努力争取,至少,他一定会不顾一切,争取到属于自己的一切,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好活在这世上,只有排除一切障碍,他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王爷!!” 冷翼刚赶到就见南宫绝被黑衣人一脚踢飞,目测王爷已经昏死过去,作为王爷的贴身侍卫,首要目的就是保证王爷的安全! 最快速度做出分析,冷翼身形一闪,扶着南宫绝的身影飞身离去。 南宫泽本想追上去,却又不忍丢下小黎,他是真的不想再错过了,若是因为一个南宫绝,他又和小黎失之交臂,他一定会疯掉的。 况且南宫绝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是神仙在世也救不活他了! 堂外的黑衣人速速清场,朔风飞身落到南宫泽跟前,“回禀主上,王府所有人都已经处理干净了。” “好,你们留在这里,没有朕的命令,不管里面发生什么,都不许进来!” “是!” 不等朔风行礼,南宫泽已经步履从匆匆往唐黎所在的房间行去,一路上雕梁画柱全都挂满红绸,就连地面都被鲜血染红,南宫泽忍不住有些动容。 这一切,原本是该属于他的洞房!!   ☆、136.跟我走 听闻窗外脚步的声音,唐黎赶紧将没吃完的鸡腿扔在桌上,迅速拿起盖头盖在脑袋上,做回床边一动不动,只有紧紧揪着衣角的双手出卖了她的紧张。 和南宫绝不是第一天认识,而今天他们就要以新的身份相见了,现在想想好似一切都只是做梦般。 ‘吱呀……’ 房门被推开,唐黎浑身一阵,连呼吸都变得紧绷起来。 今夜外面特别安静,安静得有些不自然,是她的心里作用么? 南宫泽视线牢牢锁定在唐黎一身喜袍的身子上,朝着她行过去,他的脚步放得很轻,生害怕一不小心动作太大,将她给吓跑了。 如果她再从他眼前消失,他一定会受不了的! 这几年,他一直在苦苦寻觅,而她现在真真正正就在自己眼前了,他反而有些害怕,就连他的手也带着瑟瑟颤抖。 南宫泽赶紧将伸出的手收回,转而拿起一旁桌上的挑杆,轻轻将唐黎的盖头挑起。 烈焰红唇,白皙细腻的精致小脸慢慢露出,接着是她小巧的鼻梁,那卷翘的睫毛轻轻扇开,明媚的眼眸璀璨如天上的星辰,只是那美眸原本的柔情蜜意,在看见自己的那一秒,突然消失,继而换上震惊与恐慌。 “你——怎么会是你?”唐黎蹭一下站直身子,鲜艳的红盖头从她头顶上滚落。 眼前这个人虽说一席黑衣,就连面颊都被黑布遮住,但是她绝对不会忘记那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和南宫绝有几分相似,不正是当今皇上南宫泽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南宫绝呢?”唐黎,下意识看了看外面,原本灯火通明的王府此刻漆黑一片,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蹿升。 她下意识就要朝门外行去,却被南宫泽突然拉住手腕,强劲的力道捏得她生疼。 “南宫泽,你到底想怎样,你把南宫绝怎么了?” “我就在你面前,难道你心里就只有南宫绝么?” 她的态度让南宫泽十分难受,就算她不记得自己了,可她和南宫绝,难道真的已经互生情愫了么? 唐黎这才注意到南宫泽眼中的柔情,那种千丝万缕的情愫,比起之前在拜堂的时候更甚,之前是欣喜,现在他的眼底却带着浓郁的占有。 该死的,这南宫泽到底搞什么飞机? 觉察到事情并不简单,唐黎迅速让自己平静下来,想要剥开南宫泽的手,可是却怎么也无法拨开,只有任由他继续抓着自己。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小黎,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南宫泽伸手扯下面上黑布,露出一张绝代风华的面容。 南宫泽和南宫绝不同,他的面颊更显刚毅,墨眉飞扬,带着傲视天下的霸气,鼻梁挺立,嘴唇略厚,特别是他的发丝,又黑又粗,就连狭长的眼角也微微上挑。 这种面相的人,基本都有一点暴力趋向,而且心计极重,是个不好对付的对手。 唐黎努力回忆,的确不记得自己何时和这个男人有过交集。 就在她想要否定的时候,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唐黎猛然大悟,“哦,我记起来了,之前我摘果子的时候,从树上摔下来,是你救了我!!” 乖乖,总算是想起来了,不过相比现在站在眼前的南宫泽,她倒是觉得之前那个男人更和善一些。 闻言,南宫泽先是一喜,可随即满脸失落,摇头道,“你再想想。” “我实在想不起来了,我曾经失忆了,或许我们之前见过,不过正好是我忘掉的那段记忆中。”唐黎无奈的摊手她能这么老实,完全是希望南宫泽不要再多做纠缠。 原来她真的失忆了,怪不得她不记得自己了。 难道是因为那场大火? 传言,一个人若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或者遇到不愿面对的事情的时候,会选择封闭自己来保护自己,选择性失忆就是其中之一,小黎很可能是因为这样…… “对不起小黎,这一切都是朕的错,所以才让你变成这个样子,回到朕的身边吧,朕一定会加倍的疼爱你,用朕的一生来疼爱你……” “停停停!!皇上请注意你的言辞,我和南宫绝已经拜堂成亲,请你不要说这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说道此处,唐黎视线垂下,落在他抓住自己的手腕上,“还有皇上您的手,男女授受不亲,而且这可是我和南宫绝的新房,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小黎,今天的成亲不算,你应该嫁的人是朕才对!!” “南宫泽你疯了,当初是你一路派人追杀我,追杀不成还退婚,将我推给南宫绝,现在又说这样的话,你不觉得很可笑么?”唐黎气急,一时口不择言。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对方可是皇上,而且她又不会武功,对方抓着她手的力道如果移到她脖子上,她一定会立马一命呜呼的。 不过,她可不愿对这样的人渣道歉,她说的可是事实! 南宫泽只当她是在生自己的气,赶紧解释道,“小黎,之前是朕不知道青岚公主就是你,所以才拍了杀手,这一切都是因为朕的心中只有你一人,怎么能迎娶别的女人呢,就算是公主,也不行!” “既然不能迎娶,当初又何必答应和亲?若公主不是我,就可以随意杀害别人性命么?” 唐黎简直要疯掉了,若不是早知道这南宫泽的真面目,今天听闻他一番话,还以为他有多痴情呢! 为什么要答应和亲,只因为他才刚刚登基不久,苍行需要青岚。 可是这样的话,他怎么能说得出口,此时此刻不是解释的时候,等她回到他的身边,他会慢慢跟她解释的。 “此地不宜久留,小黎你先跟朕回宫,朕会慢慢给你解释的!” “啊——南宫泽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南宫泽说完就将唐黎往门外拉,唐黎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敌得过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轻而易举就被他扯到房间之外。。   ☆、137.皇宫囚禁 一出喜房,刺鼻的血腥味袭来,唐黎才发现原本守在她门外的丫鬟全部倒在地上,身下渗出一滩血迹。 走廊上也横七竖八躺着家丁的尸体,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到处都是血迹斑斑,整个王府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死气,唐黎突然心头一痛,扭着身子不肯继续前行。 “南宫泽,你居然将王府的人都给杀了,你把南宫绝怎么样了?” “小黎,不要纠结这个问题可好,为了你,就算是杀光天下所有人,都不为过!”南宫泽回头,身子一弯,将唐黎整个横抱起来。 “啊——放开我——” “小黎,请你快点想起来,你最爱的人是朕,不然,朕不敢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南宫泽说完,足尖一点,带着唐黎飞身空中,消失在夜色之中。 唐黎回望下方,王府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南宫绝的影子。 他该不会死了吧? 不行!!她才第一天成亲,怎么能第一天就死了丈夫呢? “南宫泽,放我下去!!”唐黎大喝一声,暗自加入催眠因子在语气之中。 闻言,南宫泽勾唇浅笑,“看来小黎是真的忘了,连自己的催眠术对朕没有效用都给忘了!顺带一提,小黎的催眠术对皇室中人,没有效用的。” 提及往事,南宫泽不免回想过往。 其实朝中半数官员是认识小黎的,当年她被他传入宫中做客,她曾顽皮的利用催眠术捉弄官员,一些保守的官员大惊失色,一度传言她是妖女。 只有妖女才会使用这些迷惑人的巫术,而皇室乃是真龙天子,得到上天的庇佑,才不被她的巫术迷惑。 加之当年皇上病重,世人对小黎的恐惧更加严重,而他正是借用这一切,将巫术之事嫁祸在南宫绝的母妃身上,将清妃和南宫绝一并铲除,自己顺利登上皇位。 他原本是想着登上皇位之后便将小黎释放,不料小黎为了救被自己连累的清妃,命丧火海。 他原本以为她已经死了,可现在她却真真实实出现在自己眼前,怀中触感,是那样真实。 南宫泽不禁紧了紧手臂,这一次,他一定要牢牢把握,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唐黎不发一语,怪不得她的催眠术对南宫绝没有效用,原来不只是南宫绝,整个皇室的人都没有效用。 现在又是在半空之中,若是她挣扎掉下去摔死了可不划算,还是等待时机在寻找逃走的机会。 ‘南宫绝,你可千万别死了,我唐黎可不想这样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唐黎在心头对自己说道。 “小黎,答应朕,进宫之后千万不要再对别人使用催眠术,不然会引来杀身之祸!”南宫泽一脸严肃,虽说他现在已是九五之尊,可却没有办法完完全全庇护她,宫中那些老臣,民间那些愚民,他还无法…… “若是害怕我死了,你现在就放了我!” “不放,朕说过,不会再让你离开朕的身边,就算是囚宠,朕也要留住你!!” “南宫泽,你真是个变(**)态!!” 唐黎怒斥,说完之后便将脸别开,凛冽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心头隐隐作痛,那明媚的黑眸忍不住沾染上一层雾气。 南宫泽实在是太坏了,这样的男人当皇上,简直是国家的不幸!! 皇宫之中早就被先行回宫的朔风打点好,唐黎的寝宫被安排在南宫泽旁边的黎阳宫,这座宫殿是南宫泽专门为唐黎建造的,里面的贴身丫鬟都是经过特殊培训,就连守门的侍卫,也是朔风选拔出来的。 南宫泽温柔的将唐黎放在大床之上,一旦获得自由,唐黎就赶紧爬到床的另一头,眼神戒备的看着南宫泽,“你想干什么?” 闻言,南宫泽轻笑出声,眼神满是宠溺,“小黎你别紧张,今夜你先好好休息,幕帘之后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热水!” “今夜?呵,今夜过后难道你就打算实施兽性么?” 唐黎忍不住紧了紧身前衣衫,若是这南宫泽兽性大发,她简直完全没有抵抗力呀!! “放心,在你完全想起朕之前,朕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不过……小黎可千万不要让朕等太久哦。”说完,南宫泽转身走了出去,丫鬟体贴的为她关上房门。 等到那道讨厌的身影离开,唐黎才狠狠的舒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床上。 这一定是在做梦,唐黎喃喃自语,忍不住用手狠狠掐了一下面颊,该死的,好疼。 “TM的真不是做梦,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悲催的事情?南宫绝,你到底死哪去了,快点来救我呀!!” “南宫绝!!救命!!” “南宫绝……你可千万别死!!” 唐黎含着看着,豆大的眼泪滚落,呜呜抽噎起来,才发现,离了南宫绝,自己简直就是个任人欺凌的可怜虫。 不行,她一定要快点离开这里,她真不敢保证南宫绝会来救自己。 王府会被害成那样,自己才是罪魁祸首,说不定南宫绝正咬着牙,满世界找自己报仇呢! 唐黎刚下地,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吓得她赶紧跳回床上。 “唐姑娘,这是你的换洗衣服,让奴婢伺候你沐浴休息吧!” “放肆,区区贱婢居然敢叫本公主唐姑娘,告诉你,本公主乃是青岚公主,当今绝王爷的正妃!”唐黎突然大喝一声。 那南宫泽居然没有告诉别人她的真实身份,唐黎当即心生一计,若是整个皇宫都传出她整个新婚王妃被皇上囚禁的消息,那南宫泽就是不放人也不行了。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 “唐姑娘你说什么呢?你是刺史唐大人家的千金小姐,进宫做客,奴婢自然应该称呼你为唐姑娘。” “你说什么!!”唐黎声线陡然提高几个分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小丫鬟将方才的话复述一遍,唐黎这才明白,原来南宫泽不仅做一些抢人的勾当,连指鹿为马也应用得得心应手!   ☆、138.非分之想 该死的南宫泽居然早已将她换了新的身份,恐怕他是想彻底将自己的存在给抹杀掉,明天就会传出青岚公主已死的消息了吧? 刚才所想的方法看来是行不通了,唐黎无奈叹了口气,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衣服,“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做翠娥。” “翠娥,出去!”唐黎不动声色暗自加入催眠术在语气中。 “翠娥还要伺候唐姑娘沐浴呢,还不能离开!”翠娥不卑不亢,眼神更是让人讨厌,好似早就知道她会用这招似得。 该死的南宫泽,一定是他暗地里搞鬼,让这宫里的人恐怕都使用假名字了。 怒气匆匆撩开幕帘,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偌大的浴桶,水温热气腾腾,缭绕仿佛到了仙境。 可现在唐黎哪还有什么心思沐浴呀,又累又饿,有担心南宫绝,这心情简直糟糕透顶。 “你候在外面不许进来!!” “是!” 翠娥也松了口气,皇上叮嘱此人要小心伺候,不过这脾气,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呀。 唐黎褪下身上红袍,将身子泡进浴桶之中,温热的水温缓解疲劳,可是她的心情无论如何也无法放松,她一消失,恐怕阿木也会发了疯的寻找她吧。 可这一切,终究抵不过倦意袭来,唐黎泡着泡着竟不小心睡着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南宫泽没有敲门就直接走进来,翠娥赶紧上前行礼,“参见皇上!” “唐姑娘呢?” “在沐浴,不过进去有半个时辰了,看样子像是睡着了!”翠娥武功修为不弱,自是能感觉到唐黎的气息。 南宫泽今本的脸色略微有些放松,换上一身龙袍的他霸气凌人,轻轻扬手,“你先出去,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是” 等到翠娥褪下之后,南宫泽轻轻撩开幕帘,只见偌大的浴桶内,唐黎纤瘦的身子歪歪斜斜的躺在其中,红色花瓣在水面上铺开,恰到好处遮住她水下春光,只留圆滑的香肩暴怒在外,曾因水温而略微发红的肌肤吹弹可破,看得南宫泽喉头一紧。 “小黎……” 南宫泽轻轻唤了一声,带着千年的思念,亦带着压抑欲(**)望的沙哑。 闻言,唐黎眉头轻皱,耳边的声音仿佛与梦中的声线重合,她又看到了那抹高大的背影。 “不要……不要走……” “好烫……着火了,不要丢下小黎……” 梦中,她置身于熊熊烈焰之中,温度越来越高,可是她怎么逃也逃不出去,只能依稀见到一个伟岸的身影立于火光之外,一直在看着自己,那抹身影,是那样熟悉,熟悉到令她心痛。 只是,任凭她怎样呼喊,他都好像听不到她的声音,最后决绝的离去—— 听闻她梦中呼喊,南宫泽心头一怔,由如雷击。 这不正是他努力想要望却的一切么? 当初他若是冲进火海,肯定能将小黎给救出来的!! 可是他却眼看着小黎在自己眼前,呛着浓烟,倒在火海之中。 “皇兄,怎么会着火了,我母后还在里面!!” 他还清晰的记得南宫绝的话,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明明眼看着南宫绝冲进火海之中,可是南宫绝为什么没有被烧死? 突然,南宫泽眼神一凝!! 难道当时是南宫绝将小黎给救出来了?还将他送到青岚成为公主? 难道这一切都是南宫绝在幕后策划!! 心中猜疑,让南宫泽面色扭曲,拳头咯吱作响,该死的南宫绝!! “不要——不要离开——” 唐黎还沉浸在噩梦之中,身体忍不住瑟瑟颤抖,沿着浴桶滑下,那清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就像是快要溺水的人一般,两手拼命的挥动着,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南宫泽赶紧大步上前,伸手就将唐黎从浴桶之中捞出来。 她不着寸缕的温香软玉在她怀中,原本他应该好好欣赏,可是她的身体十分冰凉,可能是在冷水中泡久了的缘故,他只能赶紧抱着她行至床前。 “不要离开——救我——小泽哥哥救我——” 南宫泽再一次被深深的震撼了,内心的愧疚如潮水涌来,激动和惊喜随之并行,小黎是不是想起他了? 感觉到她的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南宫泽就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宝贝,小心翼翼的将她拥入怀中。 “小黎,对不起,小泽哥哥再也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对你弃之不顾了!” 感觉到怀中小人儿渐渐安静下来,南宫泽轻轻将她放置在床上,而他自己也跟着跳上榻,将她拥入怀中,将自己的体温毫不保留的渡给唐黎。 之前的非分之想,被唐黎一句小泽哥哥吹散,在她想起自己之前,他一定不会再做伤害她的事。 这一夜,唐黎睡得很安稳,梦中一直有股熟悉的气息,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很迷恋。 * “王爷,坚持住,马上就要到鬼舍了!!” 冷翼说着不禁眼角湿润了,他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可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王爷的身子已经开始瘫软了,一项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他,竟然忍不住的害怕。 “王爷!!!王爷你醒醒——” “叫什么叫,本王还没死……本王只是在保存体力……”南宫泽艰难的说着,忍不住又喷出一口鲜血。 他怎么可能死,今夜可是他的洞房花烛,他的新娘还在等他,他怎么能死!! “王爷,你没事就太好了,冷翼不说话了,鬼舍马上就要到了!”冷翼赶紧擦干眼泪,扶着南宫绝艰难的往鬼舍行去。 百里无央修为不比南宫绝差,老远就感觉到血腥之气,没想到竟是南宫绝,赶紧将他扶进鬼舍。 待解开南宫绝的衣服,他小腹上的一个大大的洞还是刺激到了百里无央,那洞中清晰可见被搅烂的五脏六腑,让他不由得视线一紧! “快去准备针线和药物!!” 吩咐完药童之后,百里无央掰过南宫绝的面颊,“南宫绝告诉我,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139.抱着不放 “南宫泽!”南宫绝几乎是咬牙切齿吐出三个字。 这一次,他的赶尽杀绝,真的是让他彻底绝望了,残存在他内心原本就疏离的亲情,不受控制越飘越远。 百里无央心头咯噔一声,没想到南宫泽真的做到如此地步,既然如此,那他何不借此机会,亲自引导南宫绝呢? 正如唐黎所说一样,干脆亲自动手算了,不然这没有斗志的南宫绝,不知何时才能觉醒,而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趁着南宫绝思维还算清晰,百里无央俯身将绝美的面颊凑近了南宫绝道,“我可以将你救活,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南宫绝原本飘散的意识被百里无央一句话拉回现实。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近在眼前的百里无央,他们认识超过二十年有余,他一直将他当成是挚友,他亦是他此生唯一的朋友,没想到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百里无央知道,他若是不说出实情,南宫绝绝不会答应自己的。 “我不仅是在救你的性命,也是在救我自己的性命!”百里无央没由来这么一句,说着他的手掌忍不住狠狠收紧,视线凌厉,像是回想起了极其痛苦的回忆,好半晌过后,他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继续道。 “只有当今天子,才拥有打开依兰古城的资格,传言,消失于千万年前的依兰古城中生活着一条守护神龙,龙胆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奇药,只有用龙胆做药引,才能治好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南宫绝视线已经有些涣散,但是他能清晰的听到百里无央拳头咯吱作响的声音。 听着他不稳定的情绪,南宫绝才发现自己这些年来一直都不了解百里无央的内心,经常毫不在意用自己的外貌自嘲的他,没想到心底对自己的容貌居然如此介意。 只是…… “对不起,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皇位,不是我所向往的!”他就算是死,也不会让自己变成南宫泽现在的样子。 权势容易让人疯狂,以前的皇兄根本不是那样的,就是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南宫泽现在变得连他都不认识了,简直可怜又可悲。 他的话完全在百里无央意料之内,不过他并不担心,他还有一个杀手锏! “你死了不要紧,难道你想要对唐黎弃之不顾么?今天可是你们的新婚之夜,怕只怕早已有人替你入了洞房了,难道你也不介意么?” 提及唐黎,南宫绝就算快死了也会活过来的! 他知她也不是真正想要嫁给自己,虽说因为她,他回封地的事情遥遥无期,可是一路上两人的相处,那种微妙的情愫早已在内心萌芽,而今她又成了他的王妃,没能保护好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回想起之前南宫泽对自己说的话,南宫绝激动道,“你什么意思?” 百里无央勾起嘴角,心知已大功告成,“就在方才,风信鸟来报,唐黎已经被南宫泽给带到皇宫去了……” 说道此处百里无央故意顿了顿,大家都是男人,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了! 南宫绝闻言,兀地从口中涌出一口鲜血,南宫泽,那个禽兽!! “给我治病吧,就算不是为了你,本王也不会再让南宫泽留在那皇位之上继续放肆!!”说完,南宫绝决绝的闭上眼睛,徒留紧握的拳头,颤抖着宣泄着他的愤怒! 他实在是太傻了,居然才发现,南宫泽虽说各方面都很优秀,但是他缺少做皇上最基本应有的品德,没有厚德仁爱,苍行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百里无央当然相信南宫绝的为人,当即道了一个好字。 恰时,药童端着器材进来了,百里无央上前一步,伸手点了南宫绝的昏睡穴,不然他在开膛破肚之时,那南宫绝若是激动得乱动就不好了。 这一夜,鬼舍灯火通明,百里无央前所未有的认真。 因为今夜,将会改变南宫绝的命运,还有他自己的命运,他期盼已久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 第二天,初夏的天明来的很早,今天还是唐黎破天荒头一次醒得较早。 睁开眼睛,却见一张俊颜近在眼前,一双锆石般漆黑的黑瞳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见她醒了,那性感的嘴角微微扬起,“你醒了?” 迷离的视线逐渐清明,唐黎当即眉头一皱“南宫泽?” 啊—— 下一秒,刺耳的尖叫划破清晨的宁静,不待南宫泽答话,唐黎想也没想就抬脚狠狠一踢,力道之大,让毫无戒备的南宫泽咚一声滚到床底下。 南宫泽身体猛得一个回旋,稳稳落在地上,好险! “没想到小黎的起床气这么大!”南宫绝一点也不恼,见她这么有精神便放心了! “南宫绝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黎又羞又气,该死的,昨夜算得上是她的洞房花烛,这个瘟神怎么会在这里呀!! 突然,唐黎瞳孔放大,想起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她赶紧掀开被子检查自己,触及身上不着寸缕的肌肤,唐黎如遭雷击,瞬间石化,浑身嗖嗖冰凉。 被自己的自己光一溜溜的,什么都没穿,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她的表情,南宫泽忍不住眉头一沉,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告诉她,他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 在这苍行,女子的贞洁甚至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有了肌肤之亲,就算是有了夫妻之实,她就算是想抵赖也赖不了了,而且南宫绝就算还活着,也不会再要她了。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万一她想不开可就得不偿失了。 “小黎,你别激动,朕昨夜什么都没做,是你在浴桶中不小心睡着了,又做恶梦,朕怕你呛着水,才将你抱起来,可是你却紧紧抱着朕不放……” 南宫泽说得都是事实,可唐黎怎么会承认自己搂着他不放,当即大喝道,“姑奶奶会抱着你不放?明明是你这个禽兽,爬上老娘的床,你给我滚!!”   ☆、140.牺牲色相 南宫泽说得都是事实,可唐黎怎么会承认自己搂着他不放,当即大喝道,“姑奶奶会抱着你不放?明明是你这个禽兽,爬上老娘的床,你给我滚!!” 说着,唐黎抓起床上的枕头就朝着南宫绝丢过去! 谁知他说得是真是假,唐黎赶紧检查手腕上的守宫砂,见那一点朱红依然如旧,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尽管两人什么都没做,可她一想到自己昨夜竟和南宫泽同床共枕,心头就是一阵作呕,负气的将床上所有东西都朝着南宫泽丢过去。 除了裹在身上的被褥,她丢到没有东西可丢的时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伸手指着南宫泽的鼻子骂道,“你给我滚,立即滚出去!!” “小黎——”南宫泽沉下脸,没想到唐黎现在脾气如此暴躁,比起之前温柔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她变成这样都怪当初自己让她受到伤害,他应该多给她一点耐心。 “朕先回去洗漱,待会让丫环将欢喜衣服给你送来,你先顺顺气!” 现在她连衣服都没有,唐黎识时务的没有多加放肆,暗自想到等南宫泽离开之后再想办法,这皇宫之中,她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只可惜,南宫泽对她的防守实在是超乎她的想象,打开房门,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还有这深宫大院,放眼出去尽是高高的宫墙,她连现在这是哪里都分不清楚,就连端茶送水的丫鬟都是练家子,她想要逃出去,恐怕难比登天! 连续观察七天都还未找到破绽的唐黎,终于放弃了,好在南宫泽没有再对她做出任何非分的举动,这让她暂且安心下来。 不仅这宫殿毫无破绽,就连那些丫鬟侍卫,一个个都跟哑巴似的,若真要硬找一个破绽的话,恐怕就只能在南宫泽身上下手了。 “也不知南宫绝死了没有,这都已经七天了!”坐在凉亭之中,唐黎忍不住喃喃自语。 一想起南宫绝,心头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就像是有块大石头压在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压得她心头隐隐作痛。 算算时辰,南宫泽该下早朝了,唐黎赶紧理了理发丝,装作欣赏落花的样子,眼底的忧郁,看得让人无不我见犹怜。 为了能够逃出去,就算是牺牲点色相什么的,她也愿意。 哪怕是要对着南宫泽那张让人生厌的嘴脸逢场作戏,她也在所不辞!! 南宫泽一进黎阳宫就见唐黎失魂落魄的坐在凉亭内,空洞的瞳孔看着眼前的芙蓉,黑色眸子染上一层水雾,就像是个死了灵魂的布娃娃,猛得让他心头牵动。 这样安静的她比起之前几天的闹腾实在反常,南宫泽忍不住加快脚步,行至唐黎跟前。 “小黎,在想什么?” “小黎……” 故意等到南宫泽唤自己第二声,唐黎才故作猛然惊醒的样子,赶紧慌张的用袖口拭去眼角的晶莹,随即故作凶神恶煞的吼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若是一开始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南宫泽一定会多疑的,唐黎准备见序渐进。 果不其然,南宫泽心头只当唐黎故意为了掩饰自己的脆弱才满身是刺的性格,心头对她的怜惜又多了三分,“朕说过,在你想起朕之前,朕每天都会出现在你眼前的!” 南宫泽说着,自顾自的在唐黎身边坐下,眼底的柔情蜜意,随时都能将她融化。 唐黎心头作呕,真不知南宫泽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样的话,她永远不会忘了南宫泽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她有自信不会被南宫泽温柔的假象蒙蔽。 不就是做戏么? 谁不会? “你不用再多费心心思,就算你真的是我梦中的那个身影,我也不会对你再有任何感觉,你派人追杀我,又退婚让我颜面扫地,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唐黎说着故意将身子侧开一边,忍不住想起之前南宫泽之前对自己说的话。 他说听见自己在噩梦中叫他小泽哥哥,虽说她完全没有映像,不过对经常出现的梦境倒是有些记忆,奇怪的是,南宫绝所描绘的,竟然和她的梦境相差无几。 只不过她永远不会承认的,心底的那抹影子,居然是南宫泽。 就算是他,那肯定也是她极不愿意回到过去的梦魇,不然她为何每一次梦到那个梦境都会那样难受,那种难受到无以复加的心痛、绝望。 “小黎,对不起,当初是朕做得不对,朕答应你,以后觉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南宫泽说着,见唐黎又失神了,心头更是愧疚万分。 忍不住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温柔道,“小黎,再给小泽哥哥一个机会好么?” 以往,不管他逗得她如何生气,只要他说这句话,她都会娇嗔着破涕为笑。 唐黎浑身一阵鸡皮疙瘩,心头对小泽哥哥四个字更是抵触,冷不丁的突然将手收回,站起身冷冷道,“我的小泽哥哥已经死了,才不是你这个只会囚禁人的暴君!” 说完,唐黎迅速离开,脸上慌张的神色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直到回房间将房门狠狠关上,唐黎抵着房门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南宫泽说那一句话之时,她的确心头一震,有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席卷而来,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一个好字。 或许她方才任由本能的回答,更能让南宫泽相信自己,一切她都已经回忆起来了,而她之所以这样冷冰冰的满身是刺,不过是因为在生气而已。 “哎呀,该死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唐黎快要烦死了,越是和南宫泽相处,她越来越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难道她真的是南宫泽口中的小黎么,他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去? 南宫泽看着唐黎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勾唇浅笑,刚才他明显感觉到,在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她本能的浑身一震,让他好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141.尘封的爱情 如果她真的回忆起来了,凭他们之间的感情,他绝对有信心重新俘获唐黎的内心,就让他们回到从前两小无猜的那个时候吧! 只是,南宫泽实在是太天真了,当全心全意的付出被背叛之后,谁还能将感情交给一个曾经背叛自己的男人? 背叛了一次,才仅仅是个开始,习惯背叛的男人,永远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本性。 唐黎也是在第二次灭顶之灾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唐黎准备的放长线钓大鱼,今天就要准备收网了。 早膳过后,南宫泽如期而来,如果不是因为从心底里讨厌这个男人,唐黎恐怕会为他的容貌倾倒,不同于南宫绝玩世不恭的邪魅,这个面容刚毅的男人一旦温柔起来,会让人有一种铁血柔情的错觉。 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心狠手辣的暴君,后宫毒宠一人,孜孜不倦每天来报道,献殷勤,恐怕无论哪个女人都会被这种至高无上的宠爱感动。 女人内心永远是虚荣的,就连唐黎有些时候都会产生错觉。 好在她先认识了南宫绝,心中有所念想,才让她一如既往的坚定。 这一个月,除了对南宫泽欲拒还迎,唐黎还多了一个画画,只不过她画这画可是有目的的! 南宫泽老远就看见唐黎在凉亭之中作画,疾步匆匆的脚步下意识放慢,轻手轻脚行至唐黎身边,不动声色立在她身后看着她画。 他从来不知道,唐黎竟画得一手如此好画,画中景物栩栩如生,就连湖中水下的鱼儿青涩的背脊,都能看得清楚,还有她熟稔的绘画手法,堪比举国最厉害的优秀画师。 南宫泽刚想夸赞唐黎一番,不料她突然负气一声闷哼,手上画笔急转直下,将一副即将完成的娟秀画得乱七八糟。 他想也没想就伸手抓住唐黎乱挥的手,“小黎,你怎么了,画得这么好,为什么要破坏她?” “我喜欢,你管得着么?” “小黎!!”南宫绝突然提高嗓音,最近这几天,她好像特别容易生气。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讨厌你,我讨厌你这样假惺惺的故做多情的样子!!”唐黎说着将画笔狠狠丢在地上,甚至冲动的起身将之前画好的几幅画撕得粉碎!! 南宫泽赶紧上前将发狂的唐黎紧紧拥入怀中,抓着她的双手道,“小黎,你到底怎么了?” “我快要疯了你知道么?被你关在这宫中,我简直快要疯了,我本想依靠画画来平静心情,可当看着自己一副一副重复着相同的景物之时,我的内心更加暴躁,我问你,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将我关在这里?你是故意想将我逼疯对不对?” 唐黎眼神恶狠狠的看着南宫泽,大有几分精神失常的样子。 南宫泽沉默不语,外面关于小黎的传闻已经扩散,如果他现在让她出去,要是被那些老臣认出来可就惨了。 “南宫泽,你让我出去好不好,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再待下去,我恐怕会控制不住自己了,有时候我真想跳入这明湖之中,看看水底下有米有通往外界的通道,哪怕是让我在皇宫之中自由行走也好,你若是怕我跑了,派人监视我就好了,反正我也被你监视惯了,这一个月以来,我已经麻木了!” 唐黎说得那是一个心痛万分,孤苦无助,加上眼底那一层水雾,将一个囚鸟演绎的相当到位。 通过这些天,她已经摸清楚了南宫泽对自己的感情,虽说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但他对小黎的爱,绝对是真实的,已经到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地步。 甚至有些时候他半夜都会悄悄潜入她的房间,细细的观察她的睡颜之后才肯离开,就像是怕她会随时不见一般。 这样的他,更是害怕自己受到一点点伤害。 闻言,南宫泽轻叹一声,其实他早已发现她的想法的。 不管性格怎么变,她终究还是他的小黎,和以前一样,她根本不喜欢这皇宫之中,最多待上一个月,就嚷嚷着要离开。 “小黎,你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南宫泽轻轻走到唐黎身后,摁着她的肩膀将她扶至石凳上坐下,随即才坐到她的跟前缓缓到来。 唐黎心头咯吱一声,感觉到南宫泽包含柔情与歉疚的眼神,赶紧故作生气将面颊别开。 凭感觉,南宫泽要说他们的往事了。 她曾经侧面问过南宫泽几次,但他都含糊敷衍过去,相信这段谁都不愿意提及的往事之中,一定会涉及到让人无法接受的事实。 凭本能她是应该立即就负气离开才对,可是她掩饰不住内心的好奇,不是因为南宫绝,而是内心的自己。 那段失去的记忆,真的就是她和南宫泽之间的故事么? 如果是真的,那她又该何去何从? 还有南宫绝,他现在还生死未卜,就算他们之间没有感情,但是王府遭受这样的灭顶之灾,都是因她而起,于情于理,她怎能弃他不顾? “朕曾经有一个非常深爱的女子……” 唐黎心头咯噔一声,连呼吸都变得凝固了,等待着南宫泽接下来的话。 “我们很早就认识了,那年她十岁,朕十六岁,她随着父母逃难来到这京都之中,迫于生计,她的父母进了王府做杂役,而她则被好心肠的清妃恩准能自由出入王府,我和她的相识,就是在这王府之中。 明明她和皇弟还要先相识,可是她却非常喜欢和我在一起玩,因为她说,喜欢我不管做什么都很认真的样子,也喜欢我教她习武,她还说,喜欢我的怀抱,因为无论她从多高的地方跳下来,我都能将她稳稳接住。 只可惜,贵为太子的我极少时间能出宫,长大之后更是要努力学习治国之道,当我想她的时候,她就会以进宫找清妃娘娘为借口,在宫中小住半月,清妃娘娘很宠她,每每都会同意,却不料一次小小的玩笑,竟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142.回不到的过去 “什么玩笑?”唐黎柳眉轻簇,不知为何,她竟忍不会跟着南宫泽的思路幻想出画面。 那些画面是那样真实,好似真真正正在她身上发生过一般。 “那名女子从小就会一种奇异的催眠术,她很喜欢用这种方式捉弄别人,虽说她没有恶意,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捉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上!” 唐黎呼吸一滞,有种无比心痛的感觉,她眼神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头好痛,痛得快要爆裂了。 她想起身离开,却不料南宫泽突然抓住她的手臂,不顾她的意愿,继续道:“虽说皇上并没有被她的催眠之术迷惑,可是皇上身边随侍的丫鬟去迷失心智,将滚烫的茶水泼到了皇后身上!!” “皇后借机发难,诬陷她是清妃带进来的巫女,打算用妖术对皇上不利,于是,清妃和她一起沦为阶下囚。” “不要再说了!!”唐黎头痛欲裂,一手捂着额头面容苍白。 可是南宫泽已经收不住了,这是他一直埋藏在心中的秘密,一直不敢从见天日,如果能通过以往的故事,恢复她的记忆,他不介意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她的眼前。 有些东西,只有彻底打碎了,才能重圆。 “当年皇上盛宠清妃,甚至有意要将皇位传给清妃的孩子,皇后借此机会,不仅除掉了清妃,更连同清妃的孩子一起连根拔起,那个无辜的孩子被分封到了偏远封地封王,而皇后的孩子太子登上了皇位。” “一场大火,将清妃所在的冷宫烧成灰烬,朕那名心爱的女子原本可以逃脱的,可是她为了救清妃……”说到此处,南宫泽顿了顿继续道,“而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丧命于火场之中。” “不要再说了!”唐黎猛地抽回手,双手捂住快要爆炸的脑袋。 此刻她的脑海中,不断的闪过一些零星的画面,真不知是她的幻想还是记忆,那些画面和南宫泽所描述的一切重叠,让她犹如在水深火热中煎熬。 那种彻骨的恐惧袭来,唐黎忍不住蜷缩着身子,瑟瑟颤抖着。 不要烧了—— 救命—— 小泽哥哥,救我!!! “救我……” 唐黎就像是溺水的人一般呼吸不畅,双手估计泛白,她的头发和衣服都快被她抓破了。 “好烫……啊……我的头发……” 她不断撕扯着,好似熊熊烈火又烧到了她的身上,头发烧起来了,连衣服也跟着烧起来了,她被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浓烟熏得眼泪流淌。 南宫泽赶紧起身,上前将唐黎拥入怀中,环着她的双臂紧了又紧,“小黎别怕,小泽哥哥在这里,小泽哥哥来救你了!” 唐黎狠狠揪着南宫泽的衣服,将面颊埋进他的胸膛之中。 记忆并没有随着南宫泽的叙述的停下而停止,唐黎处于浓浓烈火之中,眼看着那抹她期待的身影立在火海之外,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 她知他着急的想要救出自己,可是他却犹豫了,让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身影冲进火海,冲到了清妃跟前。 “别管我,救小黎!!” 这是她昏迷之前,听到清妃说得最后一句话,恐怕也是清妃生前最后一句话了。 埋在南宫泽怀中的小脸突然抬起来,带着满脸泪痕看着南宫泽,“是你救了我么?” 闻言,南宫泽浑身一怔,思绪酝酿了好久才缓缓道,“不是……那一刻的犹豫,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等到我转身离开之后,才发现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等我醒悟过来冲进火海之时,你已经不见了!所以,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寻找你,我的小黎,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放开你了,要用一辈子来向你赎罪!” 恐怕连南宫泽都不知道,最后这一翻话,不过是他的臆想而已。 他巧妙的掩饰了自己曾参与皇后的计划,甚至因为自己没有救唐黎的内疚,而臆想他曾冲进火海,或许这样,会让她内心好过一些吧。 后来那些事,唐黎是不知道了,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在撒谎。 而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初救自己的人是谁,或许是阿木,这样一来他的脸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就能说得通了。 突然而来的现实,让唐黎心烦意乱,南宫泽竟然是她的初恋,难怪,总觉得他的怀抱似曾相识。 只是,现在的她可不是当初那个十来岁的小孩子。 她的感情,早在南宫泽转身的那一刻就被大火给烧灭了,反倒是让她对清妃更加愧疚,当初要不是清妃的收留,她的童年一定会很凄惨。 她还放不下当初那个冲进火海的影子,他到底是谁? 唐黎轻轻将南宫泽推开,伸手扶额,“对不起,我有些累了,想休息。” “小黎……你还在生我的气么?”南宫泽说得十分诚恳,他是真的知道错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失去她的日子,是那样的难熬,让他几近癫狂! 唐黎摇摇头,谈不上什么生气不生气的,只叹世事无常,让她对这皇宫更加讨厌了! 见她坚持,南宫泽也不再强求,只是一路陪着她,将她送回房之后才转身离开。 原本打算今天将南宫泽搞定的,没想到反被他将了一军,心头各种复杂情愫袭来,她真的快要崩溃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南宫泽以前对她真的很好,那种青涩的初恋,很美,以至于美得那样纯洁。 可想想现在的南宫泽,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唐黎头痛,干脆躺在床上将眼睛闭上,斗志全无,任由思绪胡乱飘摇。 皇宫外。 阿柳藏在角落等着前去打探的阿木,没想到阿木养伤短短一月时间,王府竟惨遭歹人灭门,不过听说小姐并没有死,而是被皇上带进皇宫了。 “阿木,见到小姐了么?”一见到阿木,阿柳赶紧询问。   ☆、143.恢复武功 “没有见到,但是可以肯定,小姐就在宫中!!”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阿木的手语阿柳已经勉强能看懂些了,忍不住兴奋得将阿木一把抱住,“真是太好了,我们一定要将小姐给救出来!!” “嗯!”阿木用力的点头,眉头却忍不住深拧。 一定不会错的,王府的灭门,恐怕和南宫泽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方才在宫中,他虽说没直接发现唐黎的踪迹,可是宫内盛传南宫泽独宠一名女子,此女子恐怕就是小黎了。 因为失去小黎而发狂发疯的南宫泽,绝对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刚才她如果没听错的话,小姐好像被安排在黎阳殿。 这座宫殿早在南宫泽还是太子的时间就开始修建了,大致的位置就在东宫旁边,在南宫泽眼前,恐怕是朔风在负责防御,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此事需从长计议,我们先回去策划一下!”阿木左右看了看,带着阿柳离开。 经过昨天的事情,南宫泽好似有些挫败,唐黎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和他冰释前嫌,看来这些年一直感情没有变的仅仅只是他自己而已。 不过他并没有放弃,这一次,他主动解除了对唐黎的限制。 “小黎若是觉得在这里待得厌倦了,可以出了黎阳宫走走,只要不出皇宫,这皇宫之中,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去!” 闻言,状态不佳的唐黎突然来了精神,“你说得是真的?” 见她兴奋的样子,南宫泽也跟着笑了,赶紧点头,“嗯。” “连御书房我也能进么?” “当然可以!!”南宫泽以为唐黎是想去看他处理公文的样子,当即点头,“只不过有一点小黎要切记,万万不能在宫中使用催眠术,也尽量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当年发生的一切,朕不想再重演。” “嗯,我知道,放心吧!” 可是唐黎心头却有了另一番思量,当年皇宫发生那么大的火灾,肯定有记录文案,她一定要找出冲进火海救她的那个人是谁! 原本她还想给清妃报仇的,可是皇后已死,而当时的太子正是南宫泽,呵,她和南宫泽之间的仇恨,也无需多这一笔了。 得到南宫绝的首肯之后,唐黎下午就出了黎阳宫。 这皇宫之中发生的一切都有官员记录在案,只要找到太史,就能翻阅宫中之前的文案了。 只是,后面跟着一个尾巴,让她十分不爽。 “本公主现在要去藏书阁,你就在这里等着好了,我看书不喜有人打扰!!”唐黎站上台阶,回头对着翠娥吩咐道。 翠娥本想跟上去,不过这藏书阁只有前门没有后门,只要她乖乖待在里面,就没什么问题了! 唐黎一走进藏书阁就被里面磅礴大气的建筑给震惊到了,一直到阁楼顶端,足足有十米高的地方,几乎都是书架,大殿中央还修建了一个巨大的柱状书架,书架上摆满了藏书。 猛然脑海中想起自己曾飞身在这里上蹿下跳,唐黎忍不住脚尖一踮,下一秒身体竟轻盈的飞了起来,吓得她在半空中身形不稳,差点尖叫出声。 好在她张开双手摇摆着平衡,总算是找着感觉了!! 记忆中的她的确是会武功的,没想到这次因祸得福,她的武功居然回来了!! 虽说身手不如阿木,可是一般的自保,绝对没有问题了!! 还记得她曾经在这藏书阁中偷偷放置了一个手札,唐黎赶紧飞升至圆柱书架上方,在一本厚厚的泛黄旧书后面找到了那个手札。 封皮上面早已满是灰尘,唐黎噗一口气吹了吹,用手将灰尘扇开。 “小时候的自己,到底写了些什么呢?”不知是没写什么重要的东西还是什么的,她竟想不起来了,只得轻轻拉开手札的红绳,期待着。 就连里面的纸张也跟着泛黄,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就像是蚯蚓爬在上面一样,没办法,谁让她以前没念过书,会写几个字都已经是万幸了。 “小泽哥哥又约我宫中相见,我好喜欢和小泽哥哥在一起,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皇宫。” “今天小泽哥哥给我画了一张皇宫图纸,还标注了很多危险区域,他告诉我说,红色的地方是不能去的!” 读到这里,唐黎黝黑的瞳孔中闪过一抹皎洁,“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东西呢!!” 猛的一拍脑门,唐黎赶紧将手札翻到最后,果不其然那里折叠着一张泛黄的纸页,翻开之后,竟有桌面般大小! “啧啧,这图纸画得可真详细!!”唐黎伸手触摸着图纸,心头悸动,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收到图纸的时候,到现在看着图纸上好几处地方她还忍不住心头一怔,那是曾经她和南宫绝经常‘幽会’的地方!! 不过现在可不是感叹的时候,这本小册子对她来说已经属于过去式的产物了,就让它留在那里继续被灰尘淹没好了。 唐黎将小册子放回之后,将图纸揣进袖口内,推开窗户飞身出去。 藏书阁为了干燥将阁楼建造在五米高的平台之上,若唐黎轻功没有恢复,是绝不可能从这里离开的。 轻功已经很久没有用了,不巧的是,当初她学什么都比较笨,唯独轻功学得非常不错,所以这么些年没用,唐黎使用起来还是轻车熟路,速度上几乎和阿木不相上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唐黎就飞身落至太史院内侧。 太史院内官吏,负责记录皇室人员生活起居细节,所以除了负责装订的官员,其他基本都跟随在皇上身边,或者分布在皇宫各处不断的寻找和发现,以便完成工作。 原本正在装订的两名官员见一白衣女子不亲自来,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大喝道,“你是哪个宫中的丫头,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放肆!!皇上在此,还不速速跪下!!”唐黎眉头一皱,当即大喝一声。 下一秒,两名官员疑惑的瞳孔蓦地一阵,随即失去光泽,恭恭敬敬的跪到地上。   ☆、144.假冒皇上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南宫泽不是不准她在宫中使用催眠术么?她偏要,她不仅要使,而且还要拿那南宫绝的身份来当枪使!! “平身!!”唐黎学着南宫绝的样子。 “谢皇上!!” 等到两名太史起身之后,唐黎清了清嗓子道,“朕现在问你们的问题,你们要如实作答!”等到两名太史点头之后,唐黎才满意的继续道。 “那一年皇宫大火,将清妃烧死之事,你们可还记得?速速去将那件事有关的卷轴找给朕!” “是皇上!!” 两名官员领命开始忙活起来,唐黎干脆找了个地方悠闲的坐下来,眼看手边茶杯还冒着热气,唐黎更是不客气的悠闲的品茶。 不多时,两名官员便抱了厚厚一叠册子和卷轴走过来,唐黎吩咐他们跪在地上侯着不许抬头,而她则迅速翻看起来。 可是看着那些记录,唐黎清丽的面容上眉头越拧越紧,这史册之中虽说有记录当年的火灾,可完全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录,连清妃的事都被一笔带过,关于妖法的传言更是只字未提。 该死的,一定是有人刻意隐瞒了这一切。 是南宫泽么?靠,又没有办法对他使用催眠术! “你抬起头来!”唐黎翘着二郎腿,用脚尖挑起一名太史的下颚,“关于这件事,将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是皇上!!”太史说完便陷入回忆之中,“当年皇后下令将清妃和她带进皇宫的巫女打入天牢,皇上念在和清妃昔日的情谊,将清妃接入冷宫,可不料冷宫发生火灾,清妃和那个小丫头全都命丧火海!” 说得和南宫泽描述的差不多。 “火灾是由什么引起的?” “不知道,传言是清妃心灰意冷,引火自焚!” “呸!!清妃根本不是自杀,一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那你可知火灾当天都有谁在场?”唐黎说着也一边努力回想,可除了熊熊烈火,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微臣不知,当年负责记录史册的太史已经抱病离世,微臣知晓的这些也不过是丫鬟们的谣传,真实性不得而知!” “清妃的孩子,是谁?” “是绝王爷!” “南宫绝?”唐黎忍不住提高嗓音,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她对南宫绝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的!” “呵!”唐黎忍不住一声冷哼,这南宫绝以前是有多丑,竟让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是说,这里面又有什么玄机,是因为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所以她不记得南宫绝了么? “火灾当日,绝王爷可在宫中?” 唐黎连忙问道,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期望,期望是南宫绝救了自己。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欠南宫绝的一切,这辈子都无法还清了。 可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南宫绝的话,为什么他没有认出自己? 若以后南宫绝知道她就是害死他母妃的人,一定会恨死她了吧? 原本美美的心情没有来一阵失落,不等跪在地上的太史作答,唐黎率先起身,冷声吩咐道,“朕今日来此之事,不得对任何人提及,否则小心你们项上人头!” 说完,她大步流星离开。 等到唐黎离开之后,两名太史将史册放回原位之后才浑身一抖恢复神智,两人皆是膝盖一疼差点跪在地上,面面相觑不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黎心思混乱,没有查到想要的结果,反倒是让自己心越来越烦了。 一旦心烦,连记忆都要出错,她明明沿着来时的路行走,却不料迷了路,看着眼前从来没有见过的风景,唐黎不由得负气狠狠一脚将湖边石头狠狠揣入湖中。 “你是什么人?”南宫衡大喝一声,看着眼前白衣女人,他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她。 闻言,唐黎猛然回头,眼神一凝,“朕心情不好,你速速退下!” 上扬的声线中,唐黎不动声色加入催眠的因子在其中,哪知那男人听了非但不离开,反而墨染的眉峰一沉,低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自称朕!” 这次轮到唐黎吃惊了,不由得凝眉打量眼前的男人。 只见他也是一席白衣,玉冠束发十分整洁,完美的面容五官深邃,只不过没什么血色的面上让他看起来像是久病不愈,而且他此刻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椅子下方有四个轮子,看起来像是个瘸子。 啧啧可惜了一副好皮相,没想到是个残疾。 南宫衡在宫中待了二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随侍丫鬟以外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居然敢大胆的自称朕,倒是让他来了兴趣。 见她不答话,更是提高嗓音,“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可是冷宫! “你是皇室血脉?” 见对方没有什么威胁,唐黎忍不住朝着他走过去,凑近了看,才发现这个人的确和南宫泽有几分相似。 闻言,南宫衡苍白的面色更加刷白,几近透明如纸,颤抖的唇抿了好久,才冷声喝道,“你是谁?再不说的话,我就要叫人了!!” 南宫衡说着,就连浑身都忍不住有些发抖,略带愤怒的呼吸让他胸腔不断起伏。 身份什么的是他最不愿提及的话题,他不过是个洗脚婢所生的孩子,只因那昏君一时兽(*)性,却害了他母亲和自己的一生。 他母亲刚生下他就被以让皇室蒙羞的理由赐死,而他更是因为先天残疾,一生下来就被丢弃在这冷宫之中,若不是母亲的好姐妹甘愿被贬到这里来照顾他,他可能早在刚生下来的时候就夭折了。 皇室之中的那些恶心事,唐黎多少还是知道些的,见对方不愿意说也就罢了! “今日见过我的事情你最好忘了,不然会为你带来不幸的,作为你替我保密交换,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唐黎!”唐黎说完便转身离开。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你保密?” 她虽然是个不速之客,不过对于南宫衡来说,却是他见过为数不多的人之一,他竟不想她这么快就离开。   ☆、145.一心求死 “呵,你这是在威胁我么?”唐黎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那面色苍白的病秧子。 没想到这人这么坏,怪不得腿瘸了呢! 唐黎又朝着那白衣男子行过去,袖口中落出一支削得尖尖的炭笔落在掌心,这家伙可千万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玩威胁,谁不会呀?!”说着,她将笔尖抵在他白皙的脖颈上,霎时入肉三分。 呵! 南宫衡轻笑一声,语气尽是讽刺。 死对他来说完全就是解脱,他是想死死不了,如果这个女人肯送他一程的话,他倒是很乐意。 “这里可是皇宫的禁区,你居然擅闯,我岂能容你轻易就离开,要么你永远留在这里陪我,要么你就杀了我,若你不杀我,只要你敢离开,我一定大叫外面的守卫军将你给抓起来!” 说完,南宫衡闭上眼睛。 其实外门根本没什么守卫军,他不过是说来吓唬唐黎的,希望她真的能下手,替他解脱。 唐黎可不是那种不会察言观色的人,刚才一瞥南宫衡毫无生气的瞳孔,便知他一心求死,忍不住摇摇头,将手中炭笔收回。 “有些人,活得如蝼蚁都想要苟且偷生,你在这宫中养尊处优,居然还一心求死,你真是个怪胎!” “养尊处优?”闻言,南宫衡睁开眼睛,嘴角扯开一抹无奈的笑容。 落在腿上的手忍不住握成拳头,视线缓缓望向深宫红墙的另外一方,“这只不过是看起来比较优越的囚禁罢了,今日你闯入这宫中,也算是你我缘分,干脆你送我上路吧!” “疯子,你以为死是那么简单的事么?别TM轻易就说死呀死的,你可知活着的人会多么难过?” 唐黎忍不住提高嗓音,因为她想起自己刚才在史册上看到的内容。 当年清妃死了之后,皇上思念成疾,日日郁郁寡欢,连三个月都没熬过就驾鹤西去,而南宫绝,则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更加放荡不羁无所事事,成了这苍行人人不耻的无能王爷! 死是很简单,只是那种无尽的悲伤,却要让活着的人来承受,这实在是太残忍了。 就连禽兽南宫泽都过不了这一关,一直思念着他心中的小黎,甚至为了那个影子成疯成魔! “活着的人?”南宫衡努力回想,却只想到了一直伺候自己的张嬷嬷,如今她年老体衰,估计也没有几年光景了。 等张嬷嬷一死,在这冷宫之中就真真正正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没有自理能力的他,早晚也得死,与其死的凄惨,到不如来个痛快。 “对啊,你不是皇族中人么,南宫泽是你什么人?你皇兄?” 说实话,唐黎也纳闷,连她在这苍行呆了这么久,都没听说这苍行还有一位王爷,若他真是王爷,那这苍行恐怕早就传遍关于他的事迹了,因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苍行出了位瘸子王爷,估计连在青岚的她都已经听说了。 “谁也不是,甚至,我们都没有见过!”南宫衡眼底的心痛让人我见犹怜。 这二十多年来,他也只是从张嬷嬷口中,依稀能听到些关于外面的事情,南宫泽和南宫绝两个名字在他心中,他从不曾忘却。 其实他的冷漠,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故作坚强,试问一个从小被丢弃的人,怎么会不渴望亲情? 只是近在咫尺的南宫泽,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 “怎么会?” 这次轮到唐黎惊讶了,方才她的催眠术明明对他没有效用,这人难道不是南宫泽的弟弟? “我不过是个洗脚婢生的孩子,活在世上都没有人欢迎的!”南宫衡说道,忽然又惊觉自己说的太多,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些,他赶紧将头埋得很低。 唐黎也是十分惊讶,见他好似又回到了之前的痛苦之中,忍不住想要安慰他,便在他身旁的花园边上坐下,丝毫不忌讳衣服上沾了泥土。 “看来我们的命运真是差不多呀!”想起自己的身世,唐黎不由得感叹。 再看看眼前的南宫衡,她忍不住有些想笑,是苦笑。 “怎么会?”南宫泽抬起头看着唐黎,难道她也是被皇上丢弃的孩子么? 随即他又否定自己的想法,她好手好脚还会武功,模样也生的俊俏,绝不可能被丢弃的。 “其实我真实的身份是青岚国公主,恐怕也是因为母亲身份低微吧,从小就被送出宫了,直到快要和亲的时候,才被接进宫,匆匆见了皇上一面,就被送来这苍行和亲了!” “你是皇兄的……”南宫衡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女子竟是青岚公主。 “呵,当然不是!!”提及此事,那又是一盆狗血呀! 不过这种只能在言情小说中发展的情节,却真真实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唐黎也忍不住想找个人诉说,当真是不吐不快啊! “原本我就无意于皇宫,只想过我以前的生活,原本打算着在进入苍行国之后就逃跑的,可是皇上却派了一位王爷来护送我。” “是南宫绝么?”南宫衡惊喜的问道,听说这苍行,就只有一位王爷。 “嗯!”唐黎重重的点点头,然后接着道,“不仅派了人来保护我,还派了人来杀我,那些杀手,甚至得到命令要连南宫绝一起杀掉!” 南宫衡听在耳里并没有多少惊讶,只是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自古以来帝王最无情,他早已经经历过了。 “然后呢?你怎么到了这宫中?” “然后呀,我得知如果我逃走的话南宫绝就会被降罪,所以没有逃走,不过进京之后却得到了一份退婚书,皇上不想要我,要将我随便指婚给一个朝臣,他说我德行不行!” 唐黎就像是个说书的,将自己进入这苍行之后的事情说得那是个眉飞色舞,让南宫衡跟着笑得前仰后翻,没想到外面的世界这么好玩,也这么危险。 张嬷嬷刚回来就听见南宫衡开怀的笑声,这孩子,懂事以来,就在没有这样笑过了。   ☆、146.当年秘密 待视线落到和小王爷说话的女子身上,忍不住心头一惊,好一个模样俊俏的姑娘。 再触及她温柔的眼神,张嬷嬷忍不住打心底感到安慰,她看着小王爷完全没有半点歧视,甚至充满怜爱。 张嬷嬷当即对这个白衣姑娘充满好感,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活,朝着唐黎走过去。 “小王爷,这位姑娘是……” 闻言,南宫衡立即收起脸上的笑容,俊颜阴沉几分,冷声道,“张嬷嬷,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样叫我,就叫我的名字好了,我不想和皇家扯上半点关系!” “使不得呀小王爷,你身上可留着先皇的血脉,身份尊贵无比!” “张嬷嬷你——”南宫衡真是要气得吐血了,这句话他不知说了多少遍了,可张嬷嬷就是不听,她实在是太顽固了! “张嬷嬷,你就听他的吧,当王爷有什么好的,一点都不自在,我也一点不想当什么青岚公主,血脉什么的就更扯淡了,若不是因为相信什么血脉亲情,我也不会被所谓的父皇送到这里来和亲了!” 唐黎耸耸肩,看着南宫衡点头的样子噗嗤一笑,“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唐黎,叫我小黎就好了!” “我叫南宫衡!” 这个名字是他去世的母亲取的,所以他再不想和皇室扯上关系,也要保留这个姓氏。 “南宫衡,这个名字还不错,既然我们互相报了家门,就是朋友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我来过这里,我得走了!” 唐黎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可张嬷嬷却上前拉住她的手不肯松开,“姑娘来这里一趟不容易,吃了饭再走吧,老奴刚刚从菜园子里摘了新鲜蔬菜,味道很不错的!” “呵,这里还有菜园子么?” 闻言,这次轮到张嬷嬷脸上不佳了,忍不住一声叹息之后说道,“当年皇上将我们赶进这冷宫之后,就再没人来过,连个送饭的都没有,老奴只能自己动手种植了,老奴一个人倒是不要紧,只是可怜了小王爷!” “张嬷嬷,你说这些作甚?”南宫衡一声轻喝,不想再提那前尘往事。 “呵呵是呀,这些话一直憋在老奴心里,今天竟忍不住,老奴也是难得见有人来这里,一时有些激动乱了方寸,姑娘可不可以留下来吃顿便饭再走,不要这么快就离开好不好!” 那张嬷嬷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再加上南宫衡依依不舍的目光,唐黎又是个心软的人,所以就留下来了。 反正南宫泽的人恐怕早就已经发现她不在了,不如让他们找去吧,与其待在南宫泽身边的牢笼之中,她还真不如待在这里呢! “好呀,我还想看看嬷嬷你的菜园子呢!”唐黎当即点头答应。 张嬷嬷激动万分,对着唐黎更是千恩万谢,然后才拉着唐黎往菜园子走去。 看着眼前结得不算太好的各种蔬果,唐黎心头也是感慨万千,谁能想到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世人都羡慕这里的锦衣玉食,却不料还有这样贫寒的存在。 “这皇上当真是绝情,就算不喜欢了,将你们逐出宫也好呀,干嘛要将你们困在这里?”唐黎忍不住为南宫衡抱不平。 提及前尘往事,张嬷嬷的叹息就没有停过,好半天才开口道。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皇上,当年清妃盛宠,被皇后妒忌,于是用计迫使皇上和柳昭仪同房,不料皇上药效率先发作,将当年还是洗脚婢的阿月给玷污了,皇后知道后龙颜大怒,怪阿月坏了她的好事,于是将阿月赶来这里,却不料阿月怀了皇上的骨肉。” “嬷嬷的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那皇后的主意,皇上都不知情么?” “是呀,阿月身份实在是太低微,老奴本想等她诞下皇子之后再去向皇上求情,不料阿月生下的孩子却是个……”说道此处,张嬷嬷回头看了眼南宫衡,视线不由得落在他的脚上,眼底已是一片朦胧。 忍了好久,终于将瞳孔中的泪水憋了回去,张嬷嬷才继续道,“后来清妃离世,皇上一病不起,老奴想要再见皇上一面都难,所以一拖再拖,不料却再没有机会见皇上了。” “南宫泽呢?你怎么不去找南宫泽?” “呵,还是算了,太子殿下心狠手辣,为了夺取皇位不知杀了多少手足,如果让他知道小王爷的存在,他一定会痛下杀手的,所以老奴才放弃一切念头,安心的待在这里。” 当年的太子,不正是现在的南宫泽么,呵,看来他心狠手辣的个性从小时候就开始了,当真是什么样的人生出来什么样的孩子,他恐怕比起他的母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年她真是瞎了眼,才会被他的外表蒙蔽!!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上知道这么多的宫人,唐黎赶紧问道:“那嬷嬷你知道清妃是怎么事的么?我听说和她一起烧死的还有一名巫女,这世上真的存在什么巫女么?” 听起来像是好奇奇术,可实际上唐黎想知道的,是谁救了当年的自己。 “什么巫女,那小姑娘还是个孩子而已,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成了权势争夺的牺牲品,要说太子那么多计谋之中,最高明的莫过于这一招了,连带着清妃和当时对他威胁最大的绝王爷一起除掉了!” “怎么可能,太子不是喜欢那名女子么,怎么可能用她做棋子?” “姑娘你还太年轻了,男人利用女人,通常用感情做饵,女人一旦爱上了,就会头脑迷糊是非不分!”张嬷嬷又是一阵摇头叹息,当年的阿月,何尝不是因为一夜春宵,而爱上了不该爱的男人,还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他的孩子。 唐黎忍不住后退一步,完全不敢相信,之前南宫泽将一切都推给皇后,她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事实。 皇后可是他的母后,他居然将一切过错都推到自己母后身上,这样的男人,是心狠到了何种地步? 他的口中还能有一句实话么?   ☆、147.被囚禁了 如果说,当年他接近自己就是为了制造那一切悲剧,如果是南宫泽这个男人绝对有可能的。 只是在相处之中,他或多或少动了些感情,南宫泽之所以忘不了她,更多的可能是因为愧疚,接近她,利用她的愧疚!! 真相总是让人难以承受,唐黎脸色刷白。 “嬷嬷,那那名孩子死了么?当年清妃可是皇上的宠妃,着火了,难道就没人去救她么?” “皇上在早朝,太子第一时间派兵去救援,却也没能救下清妃,如果绝王爷能早点到的话,恐怕还有一丝希望!”张嬷嬷努力回想过往。 当年她和阿月都是皇后宫里的丫鬟,因为模样生的很平凡,被派去皇上寝殿服侍洗脚,但是在皇上身边,就算是个洗脚婢地位也要比其他宫中丫鬟高上不少,所以她们能经常在宫中走动,小道消息什么的也是第一时间得知。 那太子巴不得清妃早点死呢,又怎么会救她? “你是说绝王爷也进宫了?”唐黎脑袋一片空白,努力想要回想之前,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是说了么,太子的目的就是将清妃和绝王爷一起除掉,他怎么能不想尽办法让绝王爷在场,试想绝王爷若是看见自己的母妃倒在烈火之中,肯定会奋不顾身前去营救,然后就两人一起被烧死了呗。” 张嬷嬷说着将摘好的菜端起来,“好在绝王爷福大命大,没有被烧死!” “那他救出清妃了么?”唐黎言下之意,绝王爷进入火中,救了谁? “走吧,天色已晚,咱们一边做饭一边唠叨,以前这宫中的是非,就算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好,张嬷嬷,我来帮你摘菜吧!”唐黎赶紧跟在张嬷嬷的身后。 原本以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已经够曲折离奇了,没想到比起这皇宫中的明争暗斗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张嬷嬷就像是个许久未开的话匣子,一直没停嘴的说个不停。 就连到了饭桌之上,她还在诉说着前尘往事,可是唐黎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虽说张嬷嬷也不能明确的说出南宫绝是不是救了当年的自己,可是除了南宫绝,试问还有谁来得及救自己呢? 阿木当年乃是清妃身边的侍卫,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他已经倒在地上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就算他醒来,恐怕也没有办法再带着自己离开火海。 可如果那个人是南宫绝的话,为什么他没有认出自己,难道说他也失忆了么? 不行,她一定要快点找到南宫绝问个清楚明白!! 唐黎突然放下碗筷,“张嬷嬷,谢谢你的款待,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得赶紧离开了!”说完她又看着南宫衡,“你再也不要胡思乱想了,有空我会回来看你的!” 说完,她站起身子想要离开,却不料突然脑袋晕乎乎的,她努力甩了甩脑袋,却见视线模糊。 不好,这是被下药了的感觉。 “嬷嬷你……” 南宫衡一直在外面快要吃饭了才进屋,唯一有机会下毒的就是张嬷嬷了,该死的,她实在是太大意了。 她怎么就忘了这里是冷宫,他们的存在是不能被发现的。 张嬷嬷笑了,眼底一片阴狠,“小姑娘你别怕,嬷嬷我不会杀了你的,只是你以为老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么多么?那是因为你再也不能离开了,就留在这里给我们作伴吧……” “嬷嬷……”南宫衡不可置信,刚想伸手去扶唐黎,却不料他也跟着头晕,紧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张嬷嬷后面说了些什么,唐黎完全听不见了,真是太差劲了,常言道吃一堑长一智,她在南宫泽那里上的当还不够么,居然又轻易相信别人了! 张嬷嬷一辈子好心肠,还是第一次这样害人,心中也有些害怕,不过一想到是为了南宫衡便也狠下心来,将唐黎搬到了床上,用铁链给锁起来。 阿月生下南宫衡就离世了,从小她就一把屎一把尿将南宫衡养大,心中早已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而今衡儿已经到了二十二岁的年纪了,别人家的孩子早就妻妾成群了,他也该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 当真是老天有眼,居然给她的衡儿送来一个长得如此水灵的姑娘,给她清洗身子的时候,她还看见了唐黎手腕上的守宫砂,对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更是喜欢的紧了。 将唐黎和南宫衡一起放置在床上之后,张嬷嬷又开始忙活着打扫房间,布置新房,这里夜里不敢掌灯,她将窗户打开,借用明月的光晕,给这漆黑的屋内增添了几分朦胧之美,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因为南宫衡也要吃菜,张嬷嬷的药放得很少,过了两个时辰唐黎便醒了,此时整个皇宫原本应该被安静笼罩才对,可除了这冷宫,到处都是灯火通明,火光喧天,南宫泽寻找唐黎都快疯了。 “啊——” 一声尖叫划破这冷宫的宁静,唐黎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下熟睡的男人,不正是南宫衡么,而更让她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两个都被剥得精光,不着寸缕以男上女下的姿势绑在一起。 唐黎简直要疯掉了,身上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好在南宫衡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不然的话她肯定尴尬的要死。 该死的老妖婆,她是个变态么? 冷风吹在她身上,让唐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冷宫外的吵杂她听得真真切切,更加不敢胡乱呼喊。 用力拉了拉手臂上的铁链,完全不行,太粗了,她根本无法挣脱,就连脚上也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唐黎再次跌落谷底,瞬间明白老妖婆的用意。 挂不得她肯毫不保留告诉自己这皇宫中的秘密,恐怕早在那一刻起,她就打定主意要将她囚禁在这宫中。 知人知面不知心,真不知这又是不是这南宫衡的主意,唐黎现在只要一想到南宫两个字就恨得牙痒痒,自从沾上这南宫家的男人,她就像是走了八辈子霉运一般!   ☆、148.老妖婆该死 视线触及简陋宫殿上摆着喜字红烛,唐黎心头咯吱一声,这东西不是只有成亲的时候采用的么?该死的,那老妖婆难道是想她和南宫衡成亲? 靠,这怎么可以,她已经和南宫绝成过亲拜过天地了!! 不行,她一定要逃出去,连南宫泽那里她都逃出来了,岂能在阴沟里翻船? 唐黎又狠狠扯了扯铁链,手腕都被勒出血了,可是现在功力还未完全恢复的她,怎么可能扯得断拇指粗的铁链,这些都是冷宫中的刑具,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被贬妃嫔的。 她的动作让身下的南宫衡幽幽转醒,虽说夜色朦胧,但是他一下子就看到唐黎身前的丰满正压在自己身上,抬头只见她面色扭曲,连吃奶的劲都给使出来了。 “你在做什么?”她为什么会在自己身上? “做什么?你自己不知道看呀!!”唐黎没好气,说完之后才发觉南宫衡居然醒了,赶紧怒目对视,“是不是你让那老妖婆在我饭菜里下毒的!!” “怎么可能?”南宫衡这才回想起来之前的一切,当即面色铁青,没想到张嬷嬷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刚才匆匆一瞥,加上温热的肌肤相贴的触感,南宫衡当即明白怎么回事了,愤怒的低喝一声,“糊涂!!” 说完,他对着门外喊了起来,“嬷嬷,我知道你在外面,你赶紧进来将我们放开!!” 唐黎没想到南宫衡居然如此刚正不阿,第一时间居然不是欣赏她暴露在外的春光,而是想办法替她解围。 不过还是那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没准他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嬷嬷!!”久久不见回应,南宫衡又试着唤了几声。 “嬷嬷!!你快进来!!” 他的声音很快便被冷风吹散,外面一点响动都没有,看来张嬷嬷不在外面了。 得不到回应,南宫衡一声叹息,转过头将视线移到唐黎面上,“小黎,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早知道的话……” “别废话,你TM赶紧把视线移开,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真是气死了,这算是什么节奏?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是么? 南宫衡当然理解唐黎的怒气,之前听说关于她的故事,一提到南宫绝三个字,她的眼神都要温柔三分,而且她和南宫绝拜过堂成过亲,在名义上算得上是他的王嫂,他怎么能有什么非分之想。 见唐黎不领情,南宫衡并不生气,继而转过头两手一起用力拉扯着铁链。 “啊——” “嘶——” “你用力点——” “不要用这个姿势——你别乱动——啊——” 暧昧的声音此起彼伏从房间内传出,守在外面的张嬷嬷脸上终于有了窃喜的笑容,孤男寡女干菜烈火,衡儿虽说脚有点问题,可是其他地方可没毛病,小时候替他洗澡的时候,她就检查过了。 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再把孩子一生,哪个母亲会舍得离开自己的孩子,到时候唐黎恐怕连赶都赶不走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张嬷嬷终于舒了口气,准备起身离开,却不料脚下踩到被风吹落的树枝,发出吱呀一声。 “谁,嬷嬷,我知道你在外面,你赶紧进来把我们放开!” 既然被发现了,张嬷嬷也不再装了,“小王爷,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要努力,争取一下子就让小黎怀上个大胖小子!” 小黎?唐黎差点作呕,忍不住大喝道,“老妖婆你赶快进来把我放了,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可是青岚国公主,我失踪了,南宫泽正带着人马寻我呢,找到这里来也是早晚的事,你不想死就赶紧将我给放开!!咳咳……” 唐黎一说得激动,竟忍不住咳嗽起来,身体抖动的摩挲,惹得南宫衡全身窜过一阵电流。 该死的,小腹有种不受控制的热流在朝着全身扩散,他就算是残废那也是个男人,再这样下去,小衡衡会控制不住自己要抬头了!! 南宫衡急了,大喝道,“嬷嬷,你再不将我们解开,我就咬舌自尽!!” “就是,你再不进来,我就咬破南宫衡的喉咙,我看你还能不能如愿!!”唐黎说着,当真一口咬在南宫衡的肩膀上,霎时鲜血如柱,南宫衡不受控制一声惨叫。 张嬷嬷以为唐黎真的变成疯狗了,赶紧推开门冲进去,早知道将她的嘴也给堵上了。 唐黎一直咬着南宫衡不放,支支吾吾道,“赶紧将我们给放了!” “你先放开衡儿!!”情急之下,张嬷嬷竟忘了身份尊卑。 “不行,你先给我解开!!”唐黎呜呜说着。 “快点给她解开,嬷嬷,我好痛呀!!”南宫衡知道张嬷嬷最心疼自己了,赶紧装可怜。 见她犹豫,南宫衡又是几声惨叫,“啊——好痛——” 张嬷嬷这下真的被吓到了,赶紧从腰间掏出钥匙,上前给唐黎开锁,还一边呵斥道,“唐黎,你还不赶紧松开,我已经给你解开了!!” 其实唐黎咬住的是南宫衡的肩膀,可从张嬷嬷的角度看上去,就像是咬住他的喉咙一样。 鲜血浸入口腔,唐黎虽说感觉很对不起南宫和,可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害得,唐黎也就狠心了,呜呜说道,“将我的衣服拿过来替我披上!!” “我的小祖宗,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赶紧松口!!”张嬷嬷赶紧将衣服拿来披在唐黎身上。 等到衣服将自己暴露在外的身躯包裹,唐黎这才松口了,翻身而起就将张嬷嬷的喉咙扣住,“老妖婆没想到你这么坏,亏我还当你是个好人,我真是瞎了眼了!!” “咳咳……只要是为了小王爷,我就算是让我当侩子手我都愿意,何况这点小事!!” “小事?你可知有句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 唐黎说着眼神一凝,掐住张嬷嬷喉咙的手忍不住收紧,可以清晰的听到她骨节咔嚓咔嚓的声音,这老妖婆真是该死!   ☆、149.四面楚歌 “咳咳……老婆子我当时要是把你的嘴也给堵上就好了!!”张嬷嬷已经开始两眼泛白了,她不怕死,她只是遗憾没能在自己死之前看到衡儿成亲。 南宫衡见唐黎真的动了杀心,顾不得身上不着寸缕,挣扎着竟不小心滚下床,双手抱住唐黎小腿,“小黎,算我求你,原谅嬷嬷好不好,她不是故意的,我代她向你道歉!” “小王爷,赶紧起来,你身份尊贵,怎么能向一个女人低头!” “小黎,求求你好不好,我就只有嬷嬷一个亲人了,如果连她也死了我一个废人还怎么活下去?你不是要让我好好活着么?你把嬷嬷还给我好不好!?” 南宫衡不仅是个残废,而且一点武功都没有,充其量长得好看点,除了完全没有其他优势,唐黎武功已经恢复些许,眼前两个老弱病残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小王爷,你快起来,嬷嬷我老了,不怕死,只是在我死了之后,你一定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行了!!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唐黎突然一声大喝,将手松开,张嬷嬷猛地跌落到唐黎脚下,和南宫衡脑袋挨着脑袋大咳起来。 他不是木头人,当然感觉的到他们之间的感情与羁绊,只是不能凭借他们可怜,就犯下大错剥夺别人的人生,好在她没有出什么事,不然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了!! “你们好自为之吧!” 唐黎说完便将衣服系好准备离开,不料脚踝再次被人抱住,回头只见是张嬷嬷。 “干什么,你难道还想出什么幺蛾子?!!” 见唐黎真的要离开,张嬷嬷才是真的慌了,紧紧抱住她的大腿,“唐姑娘,刚才是老奴不对,错全都在我,你就算杀了老奴都可以,只是老奴求你一件事,能不能求求你将衡儿带出宫去!” “你开什么玩笑,南宫泽现在满皇城找我,我能逃出去都算是万幸了!!”唐黎看了眼南宫衡,只见他一动不动趴在地上,样子十分狼狈。 真是的,她怎么会遇到这样的男人。 比她还惨,她能说什么呢? 唐黎一声叹息,将南宫衡从地上拖起来摁在床上,将衣服披在他身上,“你别又给我想什么死不死的,我现在没本事带你出去,你等着,我会回来接你的!” 闻言,南宫衡空洞的瞳孔终于有了焦距,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反正他早已没了什么尊严,竟抽噎着哭出声来,天知道他多么想离开这牢笼一样的地方。 张嬷嬷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从里衣里面掏出全部家当塞进唐黎手中,“这是老奴的全部家当了,全都给你,求求你现在就带着小王爷离开吧。” 省的夜长梦多,怕只怕唐黎只是口头答应想要脱身,张嬷嬷借机抓住唐黎的手,大有她不答应就不放手的意思。 唐黎也是个不喜欢皇宫的人,而且除了刚才的不愉快,她对南宫衡这个可怜的男人还是不讨厌的,如果她真的有本书,她肯定拍着胸脯保证,只是现在。 “实不相瞒,连我都很可能被南宫泽抓住,更何况还带着一个男人,他若是见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非杀了那男人不可!!” 她说的可是大实话,如果只是她被抓住的话,肯能还不会怎么样。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冷宫外围突然亮起火光,侍卫的步伐疾步而来,依稀还能听见侍卫的吼声,“皇上,再过去就是冷宫了,要去搜么?” “搜!!” 一个字,掷地有声,吓得唐黎浑身一怔,赶紧拨开张嬷嬷的手,“赶紧放开,不然大家都得死!!” “嬷嬷,赶紧放开小黎,我们之中,就算能活一个人也好!!” 南宫衡伸手去抓嬷嬷的手,没想到却被她反抓住覆在唐黎手上,“你们两个必须活着,不管你们今后有没有在一起,都必须活着!!” 张嬷嬷说着老泪纵横,拉着他两往门外行去,“你们跟我走,这冷宫之中有地道通往宫外,我平时出宫都走得那里,只是地道狭窄,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 唐黎大惊,没想到这里居然还能通向宫外。 果不其然,在菜园子墙角的围墙下,掀开草皮,赫然出现一个大坑,深不见底十分黑暗,唐黎正想跳下去,却被张嬷嬷拦住。 “唐姑娘,你脚先下去,然后往后退,用手将小王爷拖出去!” “嬷嬷,你先走吧!”南宫衡担心嬷嬷在后面行得慢被抓住了。 张嬷嬷苍老的手在南宫衡脸上抹了一把,抖动着嘴唇扯开一抹笑颜,眼底的泪光映着月色闪烁,“老奴不走了,这里有人住过的痕迹,若是他们进来发现没人,反倒可疑,你们赶紧走吧,有些痕迹老奴还得赶紧去收拾一下。” “我不走,嬷嬷不走我就不走!”南宫衡紧紧抓住张嬷嬷的手,她就像是他的母亲一般,他怎么能丢下她? “赶紧走,老奴我一个老婆子,他们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再说我这把年纪了,就算是死了也值得了!!”张嬷嬷说着,将南宫衡轻轻平放在地上,然后对着唐黎道,“小黎,赶紧走吧!” 唐黎点点头,跳入洞中,伸手拉住南宫衡的手,“嬷嬷说的有道理,这冷宫之中老妪多了去,只要掩盖掉我们的痕迹,绝对不会有事的,等我们出去安顿好了,再回来看嬷嬷!!” 说完,她用力往下,将南宫衡也给拽了下去。 “我不走——小黎,放开——” “衡儿……我的好儿子,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张嬷嬷的声音渐渐飘散,很快便被洞中黑暗掩盖,南宫衡完全没有求生意识,不但不帮忙,还扭动着朝后面退,唐黎急了,一巴掌招呼过去。 “南宫衡,你在闹什么脾气,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你回去若是被南宫泽发现了,不仅是你要死,连包庇你的嬷嬷都要死!”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南宫衡竟没骨气的哭了出来。   ☆、150.用我的死换你的生 “哭什么哭,你个大男人,别说嬷嬷不会有事,就算有什么事,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可是牺牲性命也要保护你,你别让她失望!” 说着唐黎将南宫衡用力往外一拉,这次南宫衡不像之前那么推拒了,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语。 约莫过了一个钟头,就在唐黎快要精疲力尽的时候,终于褪出了狭窄的地道,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看起来像是皇宫后山的山脚下。 放眼望去,这里已经离开皇宫很远的距离,真没想到,皇宫之中居然有这样的密道,这肯定不是张嬷嬷一个人挖出来,不知是汇聚了多少人的心血。 冷宫,真是悲哀。 “咳咳……咳咳……” 听闻咳嗽,唐黎这才想起南宫衡还在地道内,赶紧将他给拉出来,“我们终于逃出来了,快看!!” 虽说现在还什么也看不见,只见斑斓黑影,但她相信,南宫衡的心情一定也和自己一样激动。 南宫衡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这皇宫红墙之外,好似连空气都要新鲜一些,让人忍不住激动万分。 二十二年了,本以为他这辈子就要老死在那皇宫之中,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今天。 只是,思及此处,南宫衡视线黯淡下去,回头望着火光喧天的皇宫,他的今天,全都是因为张嬷嬷,如果不是她,他恐怕刚出生就夭折了。 南宫衡突然挣开唐黎的搀扶,身子砰一声跪到地上,对着皇宫的方向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嬷嬷,你一定要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唐黎也被两人之间的情谊感动,伸手在南宫衡肩上拍了拍,“一定会的。” “嗯,也谢谢你小黎,如果不是你,我这辈子都离不开那深宫牢笼了!” “呵呵,这可能就是缘分吧,跟我混在一起,指不定是福是祸!”唐黎耸了耸肩,将南宫衡扶起来。 她现在也还是泥菩萨过河呢,现在还在京城之中,南宫泽肯定早就下令封锁城门了,她要怎么才能带着南宫衡出去呢? “小黎,我们接下来去哪?”南宫衡对唐黎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他们恐怕还需要逃难一些时间。 “我也不知道,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这里暂时还算是安全的!”唐黎看了看四周,扶着南宫衡穿梭在半人高的杂草之间。 冷宫之中。 张嬷嬷迅速将通道用草皮盖好,又将旁边夜壶中的污秽尽数洒在上面,随即又赶紧将所有有关于南宫衡和唐黎的痕迹抹去。 宫门之外,南宫泽的队伍早就等不及了。 南宫泽脸色一沉,当即认定唐黎就藏在冷宫之中,冷哼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大门撞开!!” “是!!” 闻言,几个侍卫搂在一起不要命的朝着厚重的木门撞去,大门早就年老失修,被这么一撞,轰一声就倒了,倒在地上扬起一阵烟尘,侍卫伸手扇了扇,赶紧让开一条路来,“皇上请!!” 南宫泽大步跨进冷宫中,接着火光,只见到处都是杂草,不过细心的他发现,那些杂草中间还是有一条细细的小路,看似有人专门修剪过。 先皇是个重情之人,一生只娶了皇后和清妃,而皇上死前,更是下令将所有选秀的美人全都逐出宫去,而他登基之后,宫中更是没有女人,而这冷宫之中居然还有人气,到底是谁? “来人,给朕搜!” “是!!” 侍卫领命,训练有素的冲了进去,乒乒乓乓翻箱倒柜的声音,不久便拧着张嬷嬷来到南宫泽跟前,狠狠丢在地上。 “禀告皇上,找到一名老妪!!” “你是谁?”南宫泽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嬷嬷,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女人是谁。 张嬷嬷抬起苍老的脸看着南宫泽,立即全身一震,随即叩首高呼,“皇上,居然是皇上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问你是谁,可有见过一名白衣女子进来这里!!?” 南宫泽上前揪住张嬷嬷的领子,才发现她一张老脸上老泪纵横。 “老奴,老奴是阿柯,是皇后娘娘派奴婢来这里照顾阿月的,阿月已经死了,可是皇后娘娘却还未派人来传老奴会身边伺候着,老奴就一直等呀等,没想到居然将皇上给盼来了,皇上呀,您给皇后娘娘说说,让她将老奴召回身边吧,老奴好想伺候在皇后娘娘身边……” 听着张嬷嬷的胡话,南宫泽大致明白了此人的身份。 当年的确有个名叫阿月的宫女,因为不小心破坏了母后的计划被贬,没想到被关在了这冷宫之中。 还记得三十大板下去,那名名叫阿月的女子已经奄奄一息了,母后便派人将其丢尽这里自生自灭,恐怕眼前老妪,就是当年替母后办事的人。 只是这人好像神志不清,竟错把他当成他的父皇了!! 南宫泽看着张嬷嬷眼神复杂,眼底的厌恶毫不掩饰。 恰时,朔风将整个冷宫搜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是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可看着眼前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女人,一切便能解释了。 “皇上,这里没有。” 闻言,南宫泽眉头一沉,当即弯下身子,对着地上的张嬷嬷道,“朕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进来,白衣服的女人!” “呜呜……没有……二十多年了,老奴一直守在这里,一直一个人……” 张嬷嬷说得哽咽,说到最后竟忍不住嚎啕大哭,竟情绪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只知道一个劲的哭,又老又丑陋的样子,看得南宫泽一阵作呕。 可是这宫中他全都搜遍了,如果连这里都没有,那小黎到底去了哪里? 还真是上天入地了不成? 他不相信,南宫泽一脚踹在张嬷嬷肩头将她踹开,随即大步朝着冷宫旁边的菜园子走去,院子中的青菜杂乱,像是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 张嬷嬷见南宫泽往密道那边去了,赶紧扑上去抱住南宫泽的大腿,“皇上,求求你,老奴求求你恩准老奴回到皇后娘娘身边吧!!”   ☆、151.情不知所起 南宫泽眼中厌恶一闪,手掌一挥便将张嬷嬷震退数米,伏在地上咳出一口鲜血。 “咳咳……” 张嬷嬷眼看着南宫泽大步朝着菜园子行去,而她浑身动弹不得,连想寻死分散他的注意力都没可能,一张口便是鲜血涌出,连话都不能完整的说出一句,“皇上……咳咳……” 南宫泽唯一的期待都在这里了,“小黎,如果你真的在这里,赶紧出来好不好,朕保证不会责怪你,都是朕的不好,朕不该派人看着你,你出来好不好。” 他话音刚落,半人高的杂草便动了动,南宫泽心头一喜,却不料草丛中跑出来一只兔子,在菜园子中到处作乱。 心情顿时从云端跌落谷底,南宫泽心头抽痛,连他最后一缕希望,都破灭了。 张嬷嬷看了却忍不住心头窃喜,果真是好人有好报。 那只野兔本是她一次偷偷出宫在皇宫后山林中逮到的,本想抓回来给小王爷炖汤补身体,可是小王爷看着可爱的野兔说什么也舍不得将小兔子给杀了,没办法她只好将兔子放了。 不仅如此,小王爷每天都会摘下菜叶子给兔子吃,将他养在这深宫之中,三年时间已经长得又肥又大了。 呵,连畜生都有灵性,它一定是知道他们会有危险,故意出来帮忙掩饰的。 南宫泽视线落在那只麻花野兔身上越来越阴沉,最后气急,大喝一声一掌将野兔震飞到墙上,野兔吱吱两声,抽搐着落在地上没了生气。 这冷宫并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除了菜园子旁边的杂草,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南宫泽环视一圈之后便迅速大步离开。 张嬷嬷早在野兔吱吱着牺牲的那一刻便狠狠闭上双眸,那南宫泽当真连个畜生都不如,连一只可怜的兔子都能下得去手,和她的小王爷宅心仁厚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见皇上行回来,朔风赶紧上前道,“皇上,唐姑娘不会武功,恐怕没办法来这里,我们要不回去再找找藏书阁,若是被她使了调虎离山之计,就得不偿失了!” “也好!”小黎绝对有可能这样做的,“起驾藏书阁!!” 见南宫泽要离开,朔风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张嬷嬷,“这个女人怎么办?” “留她在这自生自灭吧,找小黎要紧!!”南宫泽一想到小黎若是对自己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就心头烦躁,一刻不敢耽搁的大步走了出去。 等到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张嬷嬷才猛地睁开眼睛。 她原本年轻时候就是个聪明人,当年若是她不主动请缨跟着阿月一起到这冷宫之中,恐怕皇后早就将她这个知情人给除掉了。 方才也是,戏演到刚刚好就行了,若是再继续纠缠不休,那南宫泽一定会给她个痛快的!! 张嬷嬷挣扎着起身,朝着兔子尸体的地方走过去,轻轻将它小小的身体抱在怀中,忍不住眼泪流淌,“真是个好孩子,衡儿,没白养你这么久!” “吱吱……” 好似听到了她的话在回应一般,野兔竟抽搐着吱吱两声,张嬷嬷赶紧摸了摸它的小胸脯,它的心脏还在跳动,霎时老泪纵横的脸破涕为笑。 “小兔子,你还没死呀,真是福大命大的好孩子,别动,嬷嬷这就带你去休息!!”张嬷嬷蹒跚着步子朝着房间内走去,佝偻的背脊早已经直不起来,再加上这破败的院子,更是万分凄凉。 “小兔子,这冷宫之中,就只有我们祖孙两了!” 一句叹息飘散在空气中…… 这一夜,皇宫前所未有的折腾,原本到了白天南宫泽还要继续寻找,好在朔风劝阻,南宫泽方才收敛,但是南宫泽囚宠唐黎的消息确实实打实的传开了,连远在鬼医那里养伤的南宫绝都收到了消息! “该死的南宫泽,当真将小黎给抓了去,简直禽兽不如!!” 南宫绝拍案而起,激动得起身,可是腰上伤口还未完全复原,牵扯得十分疼痛。 百里无央端着药碗走进来就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呵斥道,“南宫绝你别乱动,别忘了你的身子现在还有我的一半,刚刚捡回一条命来,你又想去送死么?” 其实百里无央早就知道唐黎被南宫泽囚宠的事情了,只是他一直瞒着没有告诉南宫绝,想让他安心养病,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 “百里无央,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亏我当你是朋友,你居然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瞒着本王!!”南宫绝说着摇摇晃晃的起身,披上外套就要去拿剑。 灭门之仇,夺妻只恨,他与南宫泽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 百里无央砰一声放下药碗,赶紧将南宫绝摁住,“南宫绝你发什么疯,你现在身体这个样子,连行动都不能自如,你以为你去了就能救出唐黎了吗?” “那又怎样,难道要看着她在皇宫之中受尽折磨吗?”南宫泽那个人禽兽不如,他真不敢想象他会对小黎做出什么无耻的事情来。 “你以为唐黎真的那么傻么?我本以为你够了解唐黎,看来你还不了解她!” “你什么意思?”南宫绝皱眉,一瞬不瞬的看着百里无央,凭感觉,这个男人还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你乖乖将这碗药喝了,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说完,百里无央强硬的将南宫绝摁到椅子上坐下,将药碗端到他嘴边,自从南宫绝答应称帝之后,百里无央就像是伺候宝贝疙瘩的伺候着他,不仅每天定时来看诊,就连药都是他亲自煎的。 南宫绝一直没有唐黎的消息早就着急上火了,在得知她真的被南宫泽抓走了之后,更是心急如焚,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她的消息,他怎么能不激动,当即咕咚咕咚大口将药尽数喝下。 “现在你能说了吧!” 百里无央满意的点点头,要是南宫绝一直都这样乖就好了。 “风信鸟来报,昨夜南宫泽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找人,除了唐黎没人能让他动这样大的干戈了,恐怕唐黎现在已经逃出皇宫了!!”   ☆、152.新的人生 “你说的是真的?” 南宫绝激动的站起身,又是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凝眉。 恰时冷翼听到两人的谈话,当即点头道,“却是真的,属下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确实是唐黎姑娘逃走了!!” 冷翼原本想去打探传言是否属实,却没想到碰到之前一起训练的儿时好友,对方将皇宫近况全都告诉自己了。 他将好友的话又对着南宫绝重复了一遍,南宫绝紧绷的面色终于有所缓和。 “冷翼,你速回王府一趟,看看唐黎是不是去了那里!” “是!”冷翼领命,迅速飞身消失。 百里无央看着南宫绝的样子忍不住摇头,“这样担心她,莫不是你真的爱上那个女人了?” 闻言,南宫绝心头一震,他当然是很在乎唐黎的,只是那种感情,是爱情么? 从来没有经历过爱情的他,怎么知道。 “她是本王拜过天地的王妃,况且她现在被抓,或多或少有些本王的原因,将她救出来是本王应该做的事!”南宫绝避重就轻,含含糊糊算是回答。 百里无央并没有纠缠不休,他当然是希望那两人能在一起的,从第一眼见到唐黎开始,他就蛮喜欢这个机灵的女人的。 “喝了药赶紧歇着吧,切记不可运功,你的五脏六腑还未完全修复!”百里无央说完便收拾药碗准备离开。 “庸医!!你不是什么鬼医么,这都一个月还没让本王完好如初,再给你七天的时间,若是本王还不能恢复,本王就咋了你这鬼舍的牌子!” “呵,担心美人儿也不必拿我这鬼舍的招牌出气,你五脏皆损,在这世上能将你救活的仅本座一人,你居然还不知感恩,忘恩负义的东西!”百里无央说完还忍不住一声冷哼,不等南宫绝发飙,便迅速端着药碗离开了。 “好一个忘恩负义!!我南宫绝从来就不是那样的人!!”南宫绝怒视着百里无央的背影,缓缓坐了回去。 原本以为被百里无央威胁之后,自己与他之间会心生芥蒂,却没料到,两人将埋在在心底的隔膜说开之后,反而关系更加近了一层。 而且他们互为朋友又相互利用,大家的厉害关系一致,他总算不是孤身奋战了。 他也是之后才得知百里无央为何不去找南宫泽为他打开依兰古城,因为传言古城之中埋葬着富可敌国的宝藏,还有不少深宫秘籍,魔兽神灵等等神话般传说不绝于耳,他是怕南宫泽会因为自己的野心,将古城中不该带出来的东西公诸于世。 到时候,这银玥大陆恐怕会引起一场浩劫。 而他自己,则只是想要守护自己所在乎的人罢了,他的王妃,他身边的人,甚至是这全天下无辜的百姓! 只是现在考虑这些还尚早,找到唐黎才是首要任务,南宫泽那边也是发了疯的找她,真不敢想象,唐黎若是被南宫泽抓回去,那禽兽不如的南宫泽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南宫绝能想到的地方,南宫泽也能想到,或许是因为对唐黎的了解,或许是兄弟间的心灵感应,等冷翼到达被烧毁的王府之时,南宫泽的人马早就已经在里面搜寻了。 “该死的,居然慢了一步,要现在回去报告么?” 直到看着南宫泽的人马无功而返,冷翼又进王府确定了这里没有唐黎的踪影之后,才回去复命。 其实最了解唐黎的人莫过于阿木了,跟在唐黎身边那么久,唐黎就算是屁股一翘,阿木也知道她想干什么。 昨夜阿木原本准备潜入皇宫救人,却没料到天色还未黑,皇宫就传来封锁城门的消息,后又见南宫泽亲自带人在宫中搜寻,阿木那时候就已经猜到唐黎逃了。 依唐黎的个性,绝对不会甘心被人囚禁的。 果不其然,算准了她会出现在王府,唐黎扶着南宫衡刚行至王府旁边的胡同内就被阿木给截住了。 眼前突然落下一个黑影,唐黎本能吓得后退一步,待看清来人之后,竟瞬间热泪盈眶,就像是个走丢的孩子重回母亲的怀抱一般,扑进阿木怀中哭得稀里哗啦。 “阿木,总算见到你了,你没事太好了!!” 阿木不能说话,只能用手轻拍唐黎的后背,等到她情绪逐渐平静之后才用手语比划道,“小黎,我们赶紧离开这吧,南宫泽的人马恐怕要来了!!” “好!!”唐黎当然知道孰轻孰重,赶紧点头,随即又将南宫衡扶到阿木跟前,介绍道,“这是我在皇宫之中认识的朋友,他叫南宫衡,腿脚有些不便,阿木你帮我背着他!” “南宫?”阿木用手比划,面具下面瞳孔视线疑惑。 南宫可是这苍行皇室姓氏,这个男人难道是皇室中人? “这个要跟你解释就实在太麻烦了,总之他是个好人,从今以后就跟我们在一起了!”唐黎说着便招呼着阿木蹲下身子,将南宫衡扶到阿木的背上。 没想到唐黎居然将自己当成了朋友,南宫衡一阵感动,他终于交到第一个朋友了。 虽说他看不懂手语,但是明显能感觉到阿木的疑惑,趴在背上的南宫衡竟主动开始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我是洗脚婢偶然被宠幸生下的皇室,母亲刚怀孕就被打入冷宫,一生下我就离世了,是嬷嬷将我养大,小黎是我见过的第二个人,你是第三个!” 闻言,阿木的后背轻轻一颤,没想到背上这男人身世如此复杂。 刚才真的是太失礼了,他赶紧用手比划一下,唐黎轻笑一声翻译道,“阿木说,刚才真的是太失礼了,既然你是我的朋友,从今以后也是他们的朋友了!” “嗯,以后我还要认识更多的人,交更多的朋友!” 南宫衡高兴的样子就像个孩子,唐黎没有忽略他眼底闪烁的泪光,伸手在他后背拍了拍,十分怜惜道,“从今天起,就是你新的人生了,你放心吧,我认识一个绝世神医,他一定能治好你的腿!”   ☆、153.不能让人白占了便宜 “我们现在就去找鬼医吧,他一定能治好南宫衡的腿的!”唐黎上前两步,和阿木商量。 一听能治好自己的腿,南宫衡忍不住激动,“我的腿已经这样二十多年了,真的还有机会治好么?” 他从来没有奢望过能治好自己的腿,今天能有幸走出那深宫红墙,他已经心满意足了,却没想到,还有更激动人心的事情。 闻言,唐黎伸手摸了摸南宫衡的腿,从小腿一路摸到大腿,惹得他面红耳赤尴尬万分,就在他正想问唐黎在干什么时,唐黎突然轻笑起来。 “放心吧,你的腿没有萎缩的迹象,恐怕是经脉不通,让鬼医给你通通就好了!” “嗯!”南宫衡除了激动的点头,不知自己还能用什么语言来表达此时的心情。 阿木自然是想赶紧将带着南宫衡去找鬼医,可是阿柳还在家里着急等待呢,现在小姐好不容易逃出来了,至少要先回去报个平安吧。 “小黎,我们还是先去和阿柳汇合,然后再一起去找鬼医吧!”阿木腾出一只手来比划。 唐黎一拍脑门,猛然想起阿柳没来,赶紧点头。 “这些天你们都住在哪里?南宫泽有没有派人来抓你们?”唐黎凝眉,南宫泽恐怕不认识阿木和阿柳吧。 “南宫泽倒是没有来抓我们,只是那王公公实在是欺人太甚,不仅不派人去救小姐,反而一直让那两个女杀手追杀我们?”阿木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给唐黎讲了一遍。 原本当天夜里发现王府灭门,唐黎被南宫泽抓走之后,阿木曾拦住第二天就要离开的使者王公公,没想到他的回答却是,不方便出手管南宫泽和南宫绝之间的事情。 不仅如此,更是派杀手追杀他和阿柳,若不是他们躲在曾经被灭门的柳家破宅之中,恐怕早就被女杀手找到了。 “该死的,实在是太让人气氛了,青岚根本没将我这个公主当成公主,简直就是拿我当枪使!!” 唐黎气得狠狠一拳打在大树之上,震得树叶飘摇,原本以为亲情淡漠,没想到却到了绝情的地步,不管是南宫泽和南宫绝,只要她嫁给其中一个,青岚都是喜闻乐见吧。 “对不起小黎,我不应该给你说这些!”阿木满脸愧疚。 “没事,说了倒是好,从此我唐黎与青岚就断了这份淡漠的亲情,以后若是兵戎相见,我唐黎绝不手下留情!!”唐黎说完伸手在阿木肩上拍了拍,“走吧!” 待在这京城之中也不安全,他们必须得快速出城才是,只是满大街的都贴满了唐黎的画像,她一走出去就像是过街老鼠般被人指指点点,好些屁民居然是非不分还跑去举报,搞得唐黎躲在胡同内都不敢出去了。 “该死的,这些人怎么都这样,我可是南宫绝的王妃,他们居然帮着南宫泽抓我这算什么事?” “小黎不要动气,世人愚昧,南宫泽又是皇上,他们肯定是帮着南宫泽!”说话的是南宫衡,他对南宫泽倒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之前在宫中他老缠着嬷嬷给他讲宫中的故事,没少听关于南宫泽干的坏事。 “总会有办法的。”阿木用手语比划。 话虽如此,可城里的戒备越来越严了,眼看就要天亮,一旦天亮,她们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再藏着也不是办法,反正被通缉的人只有她一个,三个人呆在一起很有可能全军覆没,而且阿木和南宫衡落在南宫泽手里,绝对没有活命的机会。 “你们两个先走,我随后再出城和你们汇合。” “不行!” “不行!” 阿木和南宫衡几乎是异口同声脱口而出。 “小黎,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离开,阿柳知道了非和我急不可!”阿木比划完将唐黎手腕抓住,力道大的生疼。 “阿木你放开,你以为我是随口一说么?我是有想法的?”唐黎呲牙咧嘴,赶紧将阿木的手拨开。 “小黎你有什么计划?”南宫衡也是满心担忧,但三人一起走的确目标太大,唐黎聪明得紧,她一个人说不定更好脱身。 唐黎柳眉一扬,忍不住想起之前,南宫泽给自己安排的新身份。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名叫翠娥的丫鬟当时说自己是刺使唐大人家的小姐,她倒不如好好借用这个机会。 “南宫泽曾经给我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乃是刺使家的小姐,可不能被那姓唐的佬儿白占了便宜去,如今我想要出城,他怎么也得出点力才行!” 唐黎说着,将心中想法和盘托出,阿木听了和南宫衡对视一眼,皆觉得这个方法太冒险了。 “怕什么,我的催眠术还是有用的!”唐黎勾唇浅笑,一点不为自己担心。 “不是怕这个,只是刺使府上戒备森严,如果我和南宫衡先走,谁送你进去!”阿木只是担心她还未近身就被侍卫给发现了! 闻言,唐黎哈哈大笑起来,当即飞身至半空之中,得意洋洋道,“我还没有告诉你吧,我的轻功已经恢复了!” “你——” 阿木心中激动万分,银皮面具下的黑色瞳孔忍不住泛起泪光,没想到她的武功居然还有能恢复的一天。 突然,阿木视线黯淡下去,忍不住皱起眉头,既然武功恢复了,那她的记忆…… 只是,他怎么也问不出口,如果小黎想起了没有说,一定有他的苦衷,他一问的话…… 见他们两人都沉默,忍不住摇摇头,身子轻盈的飞至阿木跟前,“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就算行动失败,现在谁人还不认识我这一张脸?唐刺使不敢奈我何,就算是那南宫泽,现在也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听她如此说,阿木更是心头一怔,很显然小黎已经记起来了。 只是她为什么没有追问自己当初的事情? “好了,天一亮你们就赶紧出发,我先走了,说不定我比你们还要先出城呢,咱们直接在柳家汇合吧,我现在有轻功在身,不用为我担心!” 说完,不等阿木和南宫衡在说什么,唐黎已经率先飞身离开。 南宫衡看着唐黎的背影忍不住怅然若失,他们相处短暂,但唐黎对他来说不仅是好朋友,她更像是他的恩人,他的救赎,如果没有唐黎,就没有他今天的自由。 “她不会有事的吧?”南宫衡像是在问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阿木知道南宫衡看不懂自己的手语,比划完之后便将他背在后背,足尖一点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唐黎,随便略施小计就从屁民口中打探到了刺使府,看着眼前巨大的烫金牌匾和朱漆红门,唐黎忍不住摇摇头,“一看就是个贪官污吏,怪不得能和南宫泽穿一条裤子。” 下一秒,她身形轻盈的跃上围墙,夜风吹得她衣衫翩翩作响,凭感觉判断出主卧的位置,唐黎风驰电掣的飞奔而去。 “砰!”大门被人狠狠踢开。 床上原本熟睡的两人吓得一惊,一个女人赶紧下床点燃油灯,一看是个年轻女子立在门口处,顿时精致的面容阴沉无比,怒斥道,“你是谁,居然敢夜闯刺使府。” 呵,不愧是刺使夫人,居然如此淡定,唐黎视线往刚刚其身的唐刺使身上望去,随即淡淡一笑,“我是来找他的!” 触及唐黎身形,在一看她那和画像上如出一辙的精致面容,唐刺使这下睡意全无了,赶紧下床朝着唐黎行过去,“原来是唐姑娘,你怎么来这里了?” “呵呵,你都当我爹了,我唐黎自是要来拜访一番不是么?” 烛火摇曳,正好照在唐黎精致的面容上,张桂芳不由得浑身一怔,这得多美的美人才能生出如此漂亮的美人胚子,不由得怒上心头,上前一把揪住唐刺使的耳朵,“好你个唐洪,居然在外面生了女儿,居然都这么大了!!” “夫人你听我说!!” “来人——” 张桂芳话还未出口就被唐刺使给捂住嘴巴,气得她吹胡子瞪眼,一张风韵犹存的脸上尽是暴怒之色。 这唐洪当年可是借着她娘家的势力才爬上今天的地位,虽说现在已经快要五十了,而他依旧帅气俊朗,女人容颜衰老极快,这些年她知道自己一年不如一年,所以将他管得死死的,却没想到这没良心的居然早就在外面有了女人了,现在女儿都找上门来了。 张桂芳越想越是生气,自己身体不怎好,所以一直没有为唐洪生下孩子,如今她年老色衰又没有孩子,娘家势力也大不如前,她拿什么再去和别人争? 唐洪一见她的样子就知她在想什么,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皇上正在满世界找眼前这个女人呢,若是将她送到皇上面前,他别说是刺使了,就是封侯拜相都有可能! “桂芳,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回头给你解释,你先去书房睡!” 闻言,张桂芳更是怒目圆瞪,居然能想将她支开,这眼前自称女儿的女人,莫不是这女儿只是一个幌子,这贱人就是死鬼养在外面的小吧?如今找上门来挑衅了,不然她如何能进得了这里!! 张桂芳突然狠狠一口咬在唐洪手上,疼得他赶紧放开。 “夫人,你干什么?” “好你个唐洪,快说,这个女人是谁,真是你女儿,还是你在外面养的狐媚子?”张桂芳一手揪着唐洪的耳朵,视线却在唐黎身上来回扫视。 虽说眼前的女人,一身白衣干干净净,脸上也是不施粉黛,眉清目秀,精致的面容颇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味道,和狐媚子相差十万八千里,但谁也说不准,没准这家伙就是好这一口,受够了她这个母夜叉,想尝尝小清新了!! “夫人,休得胡说,眼前这女人岂是你能胡说的!!” 唐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眼前这女人要真和他有点什么关系那他可就发达了,不过现在还好,就算是假的,只要将这个女人交给皇上,他国丈的地位就稳稳当当了。 “你——你居然向着这个女人?”张桂芳气急,一跺脚大吼道,“来人,给我来人呀!!” “啪!!” 唐洪情急之下,狠狠一巴掌打在张桂芳脸上,“谁都不准进来,滚!!” 外面的侍卫摸不着头脑,只当是往日的戏码又上演了,只是这次怎么角色对换了?以前可不是老爷呼爹喊娘的么? 张桂芳一个女人,哪里承受得起这样的力道,被打得眼冒金星扑倒在地上。 平日里就算她再怎么欺负唐洪他都不敢对她动手,没想到今天因为一个女人…… “我和你拼了!!” “张桂芳,行了昂,你再这样胡闹,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唐洪,今天就算是和你同归于尽,老娘也要和你拼了!!” 呵,唐黎看着眼前两人互相撕扯的戏码忍不住一声冷哼,干脆找了个位置坐下,翘着二郎腿看好戏,反正还未天亮,现在出城反倒引人生疑,不如先看看戏,待会再出发好了。 唐黎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边喝茶一边看戏。 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唐黎才砰一声将杯子砸到地上,吓得撕扯在一起的两人停下,一瞬不瞬的看着唐黎,张桂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朝着唐黎扑上来,“我要杀了你这个臭女人!!” “呵,本公主也是你能动的?”唐黎突然起身,脸色阴沉,浑身阴鸷霸气外露,当即将张氏吓得愣在原地。 是她之前没看清楚么,为什么之前这女人的气势,和现在简直是天壤之别? 没想到唐黎自己说出口了,唐洪也没有瞒下去的必要,赶紧一扯张氏,小声道,“眼前这可是青岚国公主,皇上想要娶她为妃,特地给公主换了个新的身份,我唐家无子嗣,就委屈公主了……” 原来是这样,张氏瞬间反应过来,脸上堆满了狗腿的笑容。   ☆、154.绝世妙计 唐黎看着她满脸血痕泪痕交织的丑陋嘴脸忍不住一阵厌恶,忍不住大喝一声,“唐洪,立即命人备马车,我们要出府一趟!” 她上扬的嗓音中已经加了催眠的成分,唐洪原本呆滞的瞳孔突然失去光泽,就像是个木偶人一般,道了声是便领命出去,连脸上的血痕都来不及收拾下。 唐黎原本准备更着离开,哪知那张桂芳也跟上来了,她不得不停下脚步,阴沉着脸威胁道,“我们现在出去有绝密要事替皇上办,你就待在这房间内不得出去半步,也不得让任何人进来见你,若是走漏了我们的消息,你这辈子别想再见到唐大人了!” 她面色严厉,连说出的话都带着一个冷字,张桂芳赶紧连连点头,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公主,没杀她头就算是不错了。 等到唐黎刚刚走出大门,就闻身后传来砰一声关门的声音,让忍不住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出了刺史府大门,马车已经准备得妥妥帖帖了,没有唐黎的吩咐,唐洪就一直候在马车跟前,从来没有见过刺使大人这般严肃的侍卫,也跟着面色紧张的候在跟前。 这次她聪明了一下,率先撕下一块布料将面颊蒙上,并且迅速跳上马车,不忘吩咐道,“你和我同坐一辆车吧,我还有些要事要和你商议!” “是!” 等唐黎进去之后,唐洪赶紧跳上马车。 所有人都惊讶的张大嘴巴,不断猜测着那蒙面女子的身份,这唐刺使可是远近闻名的怕老婆,没想到今天居然和一个女人同乘一辆马车。 “让你的人都退下,就留一个你的心腹驾车就行了!”唐黎吩咐道,唐洪赶紧照办。 唐洪的心腹是他十八年前在外地捡回来的一个小叫花子,养在身边虽说是贴身侍卫,可他却当成儿子来疼的,甚至赐名姓唐,叫唐枫。 唐枫自幼不仅被当成侍卫培养,更是被当成唐府接班人来培养,而且小时候寄人篱下的经历,更是让他学会了察言观色,不过唐枫聪明得紧,就算事有蹊跷,但一看那女人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路上他都专心驾车,一句话也不说,直到被城门封门侍卫拦下来才喝住缰绳,“迂!!” “你们这是要出城?”守门侍卫看了看唐枫驾驶的马车,居然是唐府的标志。 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官员们个个足不出户,生害怕现在出城被皇上惹了怀疑,这唐大人居然还敢出城? “摁是的。”唐枫回答得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出城可是要检查的,车中可是唐大人?有劳唐大人了!” 侍卫说着就要上前,不料马车帘子突然被掀开,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探出头来,苍老的脸上被抓得血迹斑斑,头发散乱,就像是刚刚和人扭打过一般,细下一看不正是唐刺使么? “本官今日身体不适,劳烦你要检查就这样检查吧!” 侍卫早在见到唐洪一身惨状之时就被吓到了,仔细一看,他好像连头都破了,这唐刺使少说也年过五十了,这要是被折腾两下倒在这里,他可担当不起呀! “刺使大人今天好像有些不方便,要不今天您就不要出城了吧,不要为难小的!” “放屁,本官不出城去医治,难道在这城中医治么?恐怕明天街头巷尾就传遍本官的家事了!!今天你放人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唐洪说着大喝一声,突然情绪激动,只觉眼前犯晕,摇摇晃晃的倒在马车框架上。 “侍卫小哥,赶紧放行吧,我家老爷都快撑不住了!”唐枫这话可是发自内心的,他可是真真实实的在担心自家老爷呀。 就在刚才,他清楚的听到那女人叫老爷用头去撞马车,而他家老爷居然二话不说砰砰砰一连狠狠撞了三下,不然也不至于是现在这头破血流的样子。 唐枫心中大致已经猜到了那个蒙面女人的身份。 青岚公主、绝王妃、皇上的女人? 无论哪一个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主,今天若是有幸通关,日后他得好好劝劝唐大人,千万不能再和这个女人沾染上关系了! 守门士卫一见刺使这快要挂掉的模样,哪敢阻拦,赶紧命人拉开隔离栏放行。 “驾!!!” 唐枫狠狠一鞭子甩在马屁屁上,马儿吃痛狂奔,迅速消失在城门处。 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守门士卫也是百感交集,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软饭可不是谁都能吃的,年轻的时候打打闹闹也就罢了,年纪这么大了还折腾,也不怕身子骨吃不消!!” “你不要命了?居然敢在背后议论官员,赶紧守着去吧,今天可一只苍蝇都不能再放出去了!” 另一个侍卫用力拐了方才那侍卫一下,两人赶紧各自守着一边,命下属将隔离栏从新拉了起来。 眼看着出了京都的地界,唐黎立即吩咐停车,跳下马车之后看着唐枫,“把你身上的银子全部拿出来!” 唐枫赶紧将银两全数奉上,唐黎将银子收好,选了一个十两的丢回唐枫手中,“这是给你家老爷看伤用的,等他醒了之后告诉他,若此事走漏风声,他的命可就不保了,南宫泽可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他!” 说完唐黎足尖一点,飞身窜入一旁的密林之中,唐枫跟随她身形的视线,很快便失去目标。 看着手里的银子忍不住苦笑,这样聪慧的女人,怎么甘心被人囚禁在那深宫红墙之中。 一面之缘便是永别,唐枫收好银子猛地一策马鞭,马车朝着临县奔驰而去。 唐黎的轻功越用越好,不到半刻钟,她就不用依附着支撑物体的借力,可以自由在空中飞行很长一段时间了,等这次和阿木汇合,一定要让他好好教教自己其他武功。 记得阿柳曾经说过自己父亲是荆州御史,荆州里京都不远,只相隔这一个阜阳城,唐黎只用了半天时间便已经到了荆州城内了。   ☆、155.患难与共 这柳家在当地的传闻不少,随便找个人就打听到了,只是屁民们对‘逆贼’敬而远之,唐黎只好自找过去了,阿木和阿柳早就候在门外翘首企盼,一见到唐黎,阿柳就疯了似的扑上来将她一把抱住。 “公主,你可算是回来了!!”阿柳泣不成声,回想起前几天看见王府烧成一片灰烬的样子,忍不住又哽咽起来。 唐黎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不用担心,常言道祸害遗千年,我唐黎可没那么容易就死了!!” “我们进去说话吧,这里不方便!!”阿木赶紧用手语比划道,这里现在算得上是五人去了,而且周围许多人都认识阿柳,若是走漏了风声就不好了。 阿柳赶紧擦干眼泪,将唐黎给迎了进去。 除了大门和围墙还稍微保留着原来的样子,一进门之后,院子里破败不堪的样子还是让唐黎忍不住惋惜,那些残存的墙壁和楼阁的样子,可以想象之前这里的大概模样。 一回到这里,阿柳恐怕免不了要想起伤心事,唐黎识趣的闭口不提,只是转移话题问道,“南宫泽没有派人来抓你们吧?” “没有,这里暂时还很安全,不过也不是长久之计。”阿柳赶紧答话道,之前出去采买食材的时候,偶然听说这柳家原来的宅院已经被新上任的荆州县官接管了,如果不出意外,这里很快就要被重建了。 不用阿柳说唐黎也想到了,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逃得越远越好,只不过南宫绝还没找到,她不能就这样离开。 “今晚我们暂且住下,明天一早就动身吧,先去鬼舍,如果南宫绝还活着,他一定会去那里的!”唐黎说完,环视一圈,竟没有看到一处能歇脚的地,霎时眉头一皱,“你们这几天都歇在哪?” 闻言,阿柳面色闪过一丝忧伤,似回忆起了之前在这里生活的时候,看着满院子被烧得只剩下残骸,忍不住又是一口重重的叹息,还好爹已经去了,不然被他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他该有多心痛。 “小姐不用担心,这宅院在最初修建的时候便设有三间专门用来审问囚犯的密室,我爹接手后一直没有用,没想到这次被我们给派上用场了!” 阿柳说着朝着不远处一个被烧得只剩下一半的花盆走过去,轻轻将花盆向右一转,咔嚓一声,原本被烧得黑漆漆的假山竟从中分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台阶隧道。 “下面就是潮湿了些,没有光亮,公主就凑合着住一晚上吧,明天我们就离开了。” “其实也不是那么糟糕,就是阴暗了些。”阿木赶紧用手比划,视线却是感激的看着阿柳,当初别有用心找到她,没想到如今大家却成了患难与共的朋友。 为了彻底隐匿行踪,南宫衡已经在下面休息了,阿柳采购的食材也统统放在了下面,阿木走在前面,燃着火烛为唐黎和阿柳引路。 南宫衡担心唐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直到看见唐黎活蹦乱跳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 “小黎,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那眼底的担忧可不像是在撒谎,看得唐黎心头一暖。 “不用担心,本公主我聪明绝顶,南宫泽的那些爪牙,要是能抓住我的话,那我唐黎的名字就倒过来写!”唐黎说着拽得更二五八万似得,朝着石桌走过去,拿起白面馒头就啃起来。 “噗——”这东西真难吃。 “阿柳,你买的什么呀,怎么这么难吃?”唐黎看了看手里的馒头,硬得跟石头似的。 “这里的街坊邻居都认识我,我不敢去饭店酒楼,只能在一家北方来的胡子馒头点随便买了点,我……我再去重新买过好了。” “等等!!”唐黎赶紧叫住准备离开的阿柳。 “不用了,凑合着吃两口,明天我们赶紧上路吧!”唐黎狠狠咬了一口满头,视线环视整个地下室,借着昏暗的烛光,依稀可以看清这三间地牢的布置。 除了她现在做的石桌较为奢侈之外,其他两间,除了刑具就只剩下铺在地上的稻草了,地面潮湿,那些稻草发出腐臭的味道。 顿时,心头拔凉拔凉的。 都是那该死的南宫泽,若不是他搅黄她的逃跑计划,她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好似看出唐黎眼底的嫌弃,阿柳赶紧将之前准备好的稻草在地上从新铺了一层,还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唐黎铺上,“小姐你一路劳累,先休息吧!” 这地牢之中抬起眼皮就能望到头,又是黑灯瞎火的,自然没有什么可娱乐的,唐黎将剩下的馒头塞进嘴里,狠狠灌了几口水咽下去之后上前拉着阿柳的手。 “阿柳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一起就寝吧,我看你把稻草都给我了,你睡哪?” “公主使不得,你乃是千金之躯,让你住这里已经很委屈你了,怎么能……” “以后你也叫我小黎吧,我昨日已经发誓和秦岚皇室断绝一切关系,早已不是什么公主了,再说了,你见过我这么狼狈的公主么,就冲这点,这公主也没什么好当的!” “公主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身份尊贵,这是你一出生就注定的!” “停!!!”唐黎赶紧呵斥阿柳的絮叨,无奈的摇摇头,“那这样吧,你以后就叫我小姐吧,咱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早已生死与共,就不用搞得这么生疏了。” “小姐……”阿柳声线哽咽,感动得热泪盈眶。 “恩恩,这就对了,以后别再那么客气了,要不然我心头会愧疚的,你们现在和我一起落到这番田地,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我。 阿柳赶紧摇头,“才不是,当初是阿柳处心积虑想要接近小姐的。” “好了,之前的就不提了,我们赶紧歇着去吧,这些天在皇宫一直被南宫泽骚扰,我连个好觉都没睡,这下总算能睡着了!”唐黎说着伸了个大大的拦腰,朝着蒲草走过去就躺在上面。 阿柳被她的话给逗笑了,这世上不知有多少女人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入皇宫蒙得盛宠,而她,居然还说皇宫之中睡得不踏实,能这样说的恐怕也只有她家小姐了。 唐黎要休息,阿木和南宫衡也不好打扰,也跟着早早的就睡下了。 * 第二天,天色才稍许蒙蒙亮,两道身影就出了荆州城,朝着鬼舍的方向直奔而去。 若是直接从京城过去要进不少,但是京城现在都快被南宫泽翻了个底朝天了,他们只好舍近求远。 一直趴在唐黎身上的阿柳忍不住有些担忧,听闻小姐方才的话,就算是从京城出发,她都不一定能准确的找到鬼舍的位置,更别说他们现在完全不按道路行走,能顺利找到鬼舍么? “小姐,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被唐黎背着,阿柳浑身不自在,这些天一直跟在唐黎身边,她俨然已经将唐黎当成自己的主子了。 “还不行,等到了下一个县城再说吧,到了那里,我们去弄辆马车!”唐黎说着伸手摸了摸怀里的揣着的银子,那是之前在唐洪那里抢来的。 那个老东西被她捉弄的可够惨的,不知现在他怎么样了?会不会到南宫泽那里去告密? 皇宫御书房 南宫泽看着眼前跪在自己跟前吓得浑身发抖的男人,脸色黑了又黑,浑身毫不掩饰的杀气外露,压迫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唐洪现在可是肠子都毁青了,自己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居然跑到皇宫来告状,原本想要邀功的,可皇上的样子,哪里有开心的样子,简直就是发怒前兆呀! “咔嚓!!” 南宫泽掌中扶手化成碎屑,碎片滚落到唐洪跟前,吓得他身子往后一缩。 “皇上……” 闻言,南宫泽真想一掌将眼前的男人给结果了,可是最近他因为唐黎的事情,搞得朝中怨声载道,迫切的需要几个心腹。 “朕好不容易将她给抓了起来,你倒好,将她给放走了,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你呢?”南宫泽声线冰冷,没有半点温度,唐洪还是第一次听到南宫泽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当真是伴君如伴虎啊,那青岚公主也不是个简单的货色,他两头都得罪不起,现在真成了耗子钻风箱,两头都受气了。 “皇上请放心,公主离开的时候带走微臣身上的银两,那些可都是官银,标记的有微臣府上的记号,只要公主一使用,就能查到她的下落了!”唐洪说得冷汗直冒,好在来之前已经想好对策了。 闻言,南宫泽激动得暴喝一声,“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派人去查,三日之内若是没有消息,提头来见!!” “是是是!!” 唐洪一点不敢怠慢,赶紧领命想要离开,不料南宫泽却突然叫住自己。 “寻找公主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查到公主的下落!!”南宫泽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156.选秀 最近他得多花点心思去安抚朝中的老狐狸们,王府大火,已经有人怀疑到他头上了,他干脆借此机会,将那些碍事的老家伙们统统解决掉好了! “南宫绝的尸体找到了么?”唐洪前脚刚走,南宫泽便侧过头问道。 朔风一直隐身在他身后的阴影之中,听闻南宫泽问话,朔风赶紧行至南宫泽跟前,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道,“暂且还未发现。” 他话音刚落,就觉胸口一痛,整个人被一道巨大的掌风震到房门之上。 “没用的东西,这都一个多月了,居然还没找到南宫绝的尸体,这次若是没除掉他,必将后患无穷!!”南宫泽眉头紧蹙,越来越不得心,上天好像就没有眷顾过他一次!! 朔风赶紧单膝跪地,“属下一定尽快将南宫绝的尸体找到。” “给你三天时间,若是找不到的话……” 听到此处,朔风浑身一紧,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久,朔风当然知道,一提起南宫绝,皇上就不能淡定,甚至会变得暴躁无比,夺去他的性命,很可能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若是还找不到的话,朔风提头来见!!” “呵,用不着提头来见,若是三天后还找不到南宫绝的尸体,你就随便找一个顶替,朕这次非得要南宫绝死掉不可!!”南宫泽说着眼底闪过一道阴狠,带着积怨已久的怒气。 朔风没想到皇上会如此说,霎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当即保证道,“属下这就去办,绝对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皇上,左相大人和张大人、刘大人来访,嚷嚷着一定要见到皇上,否则就不肯离开!” 门外突然响起小太监为难的声音,恐怕已经被那三个老头儿纠缠了好一阵子,实在没办法才来这里的。 这些天南宫泽的怒气就像是随时都能喷发的火山,若不是那三个老臣是三朝元老,而且一个个都是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像是一激动就会随时断气一般,小太监更是得罪不起,只能来找皇上了。 闻言,南宫泽脸色更加阴沉了,挥退朔风之后提高嗓音道,“将他们请去偏殿,就说朕随后就到!” 该死的,这三个老头儿还纠缠不休了? 今天早上他就是不像看到他们的嘴脸,才故意借故没上早朝,没想到那三个老家伙居然阴魂不散的追到御书房来了。 南宫泽被气得不轻,故意在御书房批阅奏章,丝毫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只不过这些天的奏章基本都是关于王府大火和青岚公主的事情,更有些臣子居然谏言该选秀纳妃了。 “呵,这些人对朕倒是关心的紧嘛?” 南宫泽自嘲一笑,随即脸色一冷,将手中奏折狠狠摔在书桌之上,别以为那些瞎操心的臣子们在想什么,恐怕是听信传言,说他强抢兄弟的女人。 放屁,小黎本来就是他的女人,早在十多年前,他就已经认定小黎了,明明是那南宫绝后来居上!! 越想越是头痛,南宫泽干脆小睡了一会才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往偏殿行去。 那三位大臣的耐性早就被南宫绝给锻炼出来了,南宫泽这点时间,和南宫绝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见明黄色身形行进来,三位老臣赶紧起身,作势就要给南宫泽行礼。 “参见皇上!” “都免礼吧,三位大人都是三朝元老,朕担待不起!!”南宫泽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主位走去,语气毫不友善。 他们明里暗里斗来斗去不是一两天了,根本没必要客气。 三位大臣对视一眼,各自回到座位上。 南宫泽一眼在三人身上扫过,忍不住心中叹气,这三人分别是开国元勋左相聂宗铭,开国大将张飞岳,还有曾经的国务总管刘士毅,三人都是父皇曾经的得力干将,门生更是遍布朝野。 想要明着动他们还有点难度,这些个老家伙,平时见了自己就是一副要死不活,风一吹都要倒的样子,可事情一旦和南宫绝有关,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 “三位大人今天前来的目的,不用说朕也知道,王府火灾的原因朕已经下令彻查了,至于绝王,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一旦有消息,朕会立即在朝中公布的!” “皇上,其实我们三人前来,并不是为了绝王爷的事,而是为了皇上您的事!” “朕?”南宫绝袖口中拳头一紧,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呀,这次与青岚公主的联姻未能成功举行,皇上到现在都还未侧妃封后,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先皇像皇上这个年纪的时候,皇上你都能满地跑了!”说话的是国务总管刘大人,出了名的什么都要管。 “刘大人说的有道理,不管是全国上下选秀也好,官家千金内部选秀也好,皇上你总该纳些妃子在身边了,天有不测风云,皇上你一定要为皇室留下血脉呀!” “本相也同意两位大人的观点,咱们这些个老臣也不知还能活多久,若是不能看到皇上你为苍行留后,实乃此生最大的遗憾呀!” 南宫泽头皮紧了又紧,果不其然是说这个。 南宫绝突然大火中失踪,皇室就只有他这一条根了,大臣们着急上火想让他留后是很正常的事,可眼前这三人经常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居然头一次随大流,这点不得不让人生疑。 三位大人从小就将南宫绝当成自己的亲孙子来疼爱,今天他们若是闹了一场,倒还正常些,可是却一点没问起南宫绝的消息,就好像…… 就好像已经知道南宫绝的消息一般!! 突然,南宫泽视线微眯,将眼前三个老头儿扫视一遍,和想要曲线救国么? 想让他娶了别的女人,就不会和南宫绝抢女人了,或者利用他选秀无暇顾及南宫绝的死活,让他安全养伤。 当真是所有人都向着南宫绝,这次,南宫绝是不死也不行了! “选秀之事容后再提,现在皇弟刚刚去世,连尸体都还未找到,朕怎么能有心思去选秀!”   ☆、157.终于等到你 南宫泽的话于情于理,三位老臣面面相觑,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只是面色凝重。 没想到局面突然被南宫泽掌控,刘士毅有些不甘心,怒气道,“皇上此言差矣,王爷不过是失踪而已,还未见到尸体,怎么能说是死了呢?” “都已经这么些天了,若是再没有皇弟的消息,朕也只能对外宣布皇弟的死讯了!”南宫泽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其实心头却是兴奋不已,这倒是个绝佳的机会。 “皇上,使不得呀!!” 两位大臣异口同声道,可是南宫泽绝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如此一来,就算不能将那南宫绝一军,也能将他从暗处给逼出来。 南宫绝躲在暗处,他心里一点也不踏实,总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而他就像是南宫绝眼里的跳梁小丑一般。 “此事就这样说定了,三位大人也要懂得面对现实,有目击者称当晚目睹绝王爷喝的醉醺醺的,连走路都成问题了。朕当然也希望他还活着,只是现实——” 其他三位大臣还想反驳什么,被南宫泽先一步开口制止,“既然你们是来说关于朕选秀之事,朕已经给出答复了,没什么事的话,就先退下吧,朕乏了!” 说完,南宫泽大手一拂,“送客!!” 三位大人连推带赶的被小太监赶了出去,南宫泽原本疲倦的视线突然阴冷,“来人!” 下一秒,一位黑色劲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面容刚毅,眼底没有半点表情,就像是被训练好的机器一般,行至南宫泽跟前规规矩矩跪下,“属下在。” “派人监视那三个老家伙的一举一动,若是发现他们和南宫绝有所联系,立即汇报!” “是!” 说完,那黑影迅速夺门而出,飞身消失在屋脊之上。 南宫泽也起身,这皇宫之中一定有他还未找过的地方,小黎说不定还在这里! 正欲召集人手将这皇宫再搜寻一便,没想到唐洪却急匆匆的行入宫门,一看到南宫泽便扯着嗓子吆喝起来,“皇上,有消息了,好消息!!” 唐洪来报,肯定是关于唐黎的消息,南宫泽连进屋都没客套便赶紧屏退左右,焦急询问道,“是不是有小黎的消息了?” “是是……有消息了……”唐洪一路赶来,气喘吁吁,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还不赶紧说!!” 南宫泽心急如焚,一声大喝吓得唐洪浑身一抖,赶紧将查到的讯息一一道来。 “查到公主她们在焕洲使用过银两,他们买了两辆马车,还打听了去鬼舍的路!” “两辆马车?除了她难道还有别人同行么?”南宫泽眉头紧蹙,难道她已经和南宫绝汇合了? 唐洪努力回想,之前听了一半就急急忙忙跑进皇宫来邀功了,想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同行好像还有两个男人,一个腿脚不便,一个带着银色面具,据说像是被烧伤的!对,就是被烧伤的!” “被烧伤的?” 该死的,到底哪个才是南宫绝,就算他有幸捡了条命,这才一个多月,就算是在世华佗也不能将他医治得能到处行走,而那个腿脚不便的男人呢,又是谁? “皇上,怎么办?要不要微臣待人去鬼舍前面将他们给截住?” “你知道鬼舍在哪么?!”南宫泽突然声线上扬,喝得唐洪只能乖乖低下头不敢言语。 鬼舍只是个传说中的存在,一般人恐怕会以为鬼舍只是个传言,可他小时候倒是听南宫绝说起过,南宫绝好像他曾经误入鬼舍,如果记得没错的话,鬼舍就在这京都边境的一座森山之中。 “你退下吧,已经没你什么事了。” 南宫泽一心只有唐黎,伸手对着唐洪一挥。 “是,微臣告退!”唐洪又看了南宫泽一眼,见他半点没有提论功行赏的意思,只好低着脑袋失望离开。 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南宫泽阴冷的声音,“唐大人切记管好自己的嘴巴,不然的话……” 唐洪赶紧回头作揖,“微臣明白,微臣什么都不知道,此番进宫只是为了和皇上商讨民间纳贤事宜。” “很好,只有聪明的人才有资格留在朕的身边。” 等到唐洪离开,南宫泽立即召回朔风。 “你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启程去南岳山!” “是!!” 虽说不明白南宫泽为何突然要出宫,可看他着急的样子,朔风已有三分肯定,怕是唐姑娘有消息了。 *********************************** 唐黎突然耳朵滚烫,就像是有人在念叨一般,忍不住揉了揉,伸手撩开车帘,前面看样子像是有个小镇,马车已经行了两天了,还没到鬼舍附近的山头,该不会走错地了吧? “阿木,你去前面打探一下我们到哪了,顺便看看能不能弄张地图!” “是!”阿木点头,迅速飞身离去。 等到阿木一离开,唐黎突然飞身而出,稳稳骑在阿木方才骑着的高头大马之上。 她一个千金之躯的公主居然抛头露面骑马,可把阿柳给急的,“小姐,你赶紧回来吧,畜生没有人性,当心惊到你了!” “坐了两天马车,屁股都坐痛了,我出来舒活舒活筋骨,你就别担心了!”唐黎现在可不怕了。 之前怕骑马是因为她还没想起自己会武功,现在连飞檐走壁都会了,难道还怕骑马么? 前方小镇越来越近,整个小镇就只有一条街道,围绕着中间的官道建立,两旁又是高山密林,眼看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若是过了这个村恐怕再行下去就没有再住店的地方了。 阿木打探到的消息和唐黎推测无意,前方很长一段距离都没有小镇了,若是不能顺利进入鬼舍所在的山脉,她们就得露宿荒野了。 “今夜就在这里歇下吧。”唐黎说着翻身下马。 可是阿木的眼色却有些为难,忍不住上前一步,“小黎,这个小镇好像有些古怪!” “哪里古怪了?”唐黎看了看四周,尽管已经是傍晚,可这不算宽阔的街道上依然人潮涌动,小贩吆喝,摊贩招揽生意,好些人视线落在他们身上,见唐黎看过去了,又赶紧将脸给别开。 “的确有事古怪。”唐黎皱眉点点头。 不过这偏远小镇能古怪到哪里去? 恐怕是许久不见他们这么多的外来人,有些好奇罢了。 “估计是有些好奇罢了,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我看未必,这些人呼吸沉稳均匀,视线戒严,看样子都是练家子。”阿木说着视线来回扫视,就连摆地摊卖鞋垫的妇人都是如此。 “难不成我们不小心进了贼窝了?” 阿柳还在马车之中,听不见阿木和唐黎的谈话,许久不见他们做决定,忍不住问道,“小姐,我们今晚要住在这里么?” 闻言,唐黎浑身一紧,只感觉数道视线齐齐射来,想必关心这个问题的人还不少。 “当然要住在这里,再往前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客栈!”说完,唐黎牵着缰绳往前走,穿梭在人群中,她特意静下心来感受阿木所说的那种现象,果不其然好多呼吸厚重的练家子。 这一条街道不算长,等到唐黎他们快要走到街尾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人潮朝着他们聚集。 不好,那些人要动手了! “阿木,断后!!” 唐黎大喝一声翻身上马,狠狠策马扬鞭,“驾!!” 她一扬鞭,连驾着马车的马儿也都跟着跑起来,毫无准备的阿柳狠狠跌回车里,撞得她晕头转向,好不容易在摇晃中稳定身子,掀开车帘一看外面的场景,吓得她失声尖叫。 “啊——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呀?” 小姐怎么会和街上的人打起来了? “阿柳快进车里,别出来!!”唐黎一边闪身躲过攻击,下一秒足尖轻点,跳上阿柳的马车,抓住缰绳就是狠狠一甩。 马儿吃痛朝着人群冲过去,阿木十分配合的给唐黎他们杀出一条路来,可唐黎没想到的是,人群闪开之后,等着她的居然是一排训练有素的士兵,铠甲长矛,若是她硬闯的话,恐怕连马都会被插死。 更让她惊讶的是,那士兵身后汗血宝马上的男人,恐怕是走得急,连他身上的金色龙袍都还未来得及换下,绝代风华的俊颜上带着温柔的微笑,那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要将她融化了。 简直就是一张披着人皮的恶魔,她明明已经逃出宫了,可他为什么还阴魂不散出现在这里? “南宫泽!!” 南宫泽上午时分就到了这里,将这里的百姓驱逐之后换上了自己的人马,为的就是将唐黎瓮中捉鳖,终于等到她了,原本的一腔怒气,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尽数化为乌有。 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再次见到她。 “小黎,你太顽皮了,跟朕回宫吧!” “我不要回去,南宫泽你烦不烦,我说过了,我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唐黎了,别忘了,我现在可是南宫绝的王妃,是你亲手将我推给他的!!”   ☆、158.男人向往的 唐黎话语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额际滑落一层冷汗,眼前这女人,就是消失的绝王妃? 不过南宫泽倒是不怕消息走漏出去,因为今天被带来这的侍卫,除了他身边的人,全都得死,还有…… 他的视线移到唐黎身后的那两辆马车上,恰巧见到阿柳先开车帘钻出头来,南宫泽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个女人,瞬间黝黑的瞳孔中闪过一道冰冷的杀意,这个女人,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识! 当初若不是她假冒小黎害他误会,他怎么可能将小黎推给南宫绝!! “你真该死!来人,将其余人统统解决掉!” “是!”朔风领命,飞身就朝着阿柳拔剑相向,唐黎赶紧飞身而起,先一步挡在阿柳跟前。 “南宫泽,你不要乱杀无辜,她不过是个丫鬟!!” 南宫泽一副了然的表情落在唐黎身上,怪不得她能轻易逃出皇宫,原来是武功恢复了! 他实在是太大意了,既然她已经恢复了记忆,自然也恢复了武功,他怎么没想到呢? “小黎乖,过来,待会不小心伤到你了!”南宫泽语气无比温柔,就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唐黎肺都要气炸了,真不了解到底哪一面才是这个男人真实的个性,前一秒还阴狠如修罗,现在又变得温柔无比,简直就是个精神分裂狂! “南宫泽,你到底想怎么样?” “朕想你跟朕回宫,让我们回到以前。”说着,他视线落在阿柳身上,又看了看正在拼死抵抗的阿木,忍不住忍不住视线危险的眯起,“就是这些人,才让你收不了心,只有他们都死了,你才能乖乖的跟朕回宫!” “南宫绝,你个疯子,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会跟你回宫,你死了这条心吧!” “唐黎!!” 闻言,南宫泽一声暴喝,好似隐忍的愤怒全都爆发出来,俊逸的面容不断的扭曲着,额际青筋暴跳。 他的视线落到阿柳身后的那辆马车,瞳孔内熊熊怒火似乎要将马车烧成灰烬。 南宫绝是不是在那辆马车之中? 一定是这样的,所以小黎的态度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派南宫绝去护送小黎,让他们两个互生情愫。 南宫绝,今天你必须死! 必须死在这里!! 南宫泽突然飞身而起,直朝着南宫衡所在的马车掠去,南宫衡正吃力往车门处挪去,想要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料一只大手申请来,直接揪住他的领子就将他给拽了出去。 “你——”南宫泽抬起的掌风在触及南宫衡那张和自己及其相似的面容后停在半空中久久没有落下。 “你是谁?” 实在是太像了,不管是轮廓还是五官,这个男人和自己至少有七分像,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他竟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就像是南宫绝在自己面前一般,那种熟悉的感觉。 难道南宫绝被烧伤了,找到鬼医换了面容? 只是他们不是还没到鬼舍么? 唐黎生害怕南宫衡傻乎乎的报上自己的名字,赶紧上前扯住南宫泽的手掌,“你先把手放开,他不过是我在路上捡的一个瘸子而已,只是顺路将他带在身边。” “真的只是这样?”南宫泽视线移到唐黎脸上。 尽管她极力表现出自然的样子,可眼底的心虚还是没能逃过南宫泽的眼睛,即便她没有说谎,他也不能轻易放了这个男人,因为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坏了。 “来人,将他们全都抓起来!”说着,他松开揪着南宫衡的手,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 刚刚才逃出来,还没逍遥几天又要被抓住了? 唐黎真想一头撞死,这也太倒霉了吧? 不行,她一定不能再跟着南宫泽回去了,这次回去,想要再逃走的话,可是难上加难了。 这次南宫泽是有备而来,阿柳和南宫衡不会武功,迅速被控制住了,就连阿木都被几个人围攻战败,被两个大汉架了起来。 南宫泽一脸阴沉朝着阿木走过去,一直注视着那银皮面具下的那双眼睛,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个男人不是南宫绝,但是他可以肯定,这个男人一定是他认识的人。 “你是谁?” …… 阿木没有说话,不过南宫泽可没有什么耐心,直接伸手就将阿木的面具扯了下来。 霎时,一张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面颊展现在众人眼前,那被烧焦的皮肤黑得骇人,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蚯蚓状伤疤,除了那一双眼睛,他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的皮肉,就连脖子上的肌肤也是。 唐黎还是第一次看到阿木面具下的容颜,霎时,眼眶蒙上一层水雾,没想到他竟然伤得这样严重,当时该有多疼呀。 “阿木……” 阿木摇摇头算是给唐黎安慰,此刻他应该感谢这一张脸,不然南宫泽认出他的话,他必死无疑。 “说,你是谁!”可南宫泽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因为那双眼睛实在是太熟悉了。 唐黎再也受不了了,对着南宫泽大吼道,“南宫泽,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不要动我身边的人!” 闻言,南宫泽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算是吧,他有的是方法让他开口。 “带下去。” “等等!!”唐黎突然大喝一声。 南宫泽回头,看着唐黎挣扎的样子忍不住心痛万分,一挥手,让侍卫将她放开,有这些人在他手上,唐黎不会独自逃走的。 唐黎赶紧大步流星跑到南宫泽跟前,“小泽哥哥,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明知道她在耍滑头,可是这一声小泽哥哥可是叫到南宫泽心坎上了,这个声音夜夜出现在他梦中,他等了有多久,终于找到她了? “你说吧。”就连语气,也变得重新温柔起来。 现在是特殊情况,只能特殊对待了,先把百里无央给出卖了算了,反正那个坏蛋给自己吃下了蛊毒。 “你把我们给放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哦?什么秘密?”放人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喜欢和她耍心眼,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她总是喜欢用她拙劣的技巧来捉弄他,而他,只是笑着不拆穿罢了。 “你若是放了我们,我就把开启依兰古城的方法告诉你!” 依兰古城四个字就像是巨石投入平静的湖水之中,激起千层浪花。 依兰古城乃是比鬼舍古老不知多少倍的传说,传到现在基本已经快要失传了,只有少数人还知道,但是皇室掌握的资料不同,乃是有具体的文献记载依兰古城的一切。 南宫泽对依兰古城当然是相当有兴趣,只不过现在他刚登基不久,正在稳固超纲阶段,原本想着等大局稳定之后,他在派人去寻找依兰古城的线索,没想到这线头居然这么快就冒出来了。 “小黎,依兰古城不过是个传说罢了,你以为小泽哥哥还是那么好骗么?”如此一说,不过是激将法罢了。 “我骗你作甚,依兰古城就埋藏在这苍行国的某一处,不然你以为我青岚公主为什么要来这里和亲,凭我们青岚的国力,完全没有必要和亲,为的正是这依兰古城!”唐黎说得有模有样,却不知,这一番话,就像是预言一般,让她以后回想起来忍不住想要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乌鸦嘴! 两国和亲多为了利益,此番话毫无破绽,况且能说出依兰古城四个字,足以证明她知道一些讯息。 但是小黎是他千辛万苦才找到的,怎么能就这样放她离开? 古城宝藏和小黎,南宫泽有些难以取舍了。 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依兰古城,利用里面的神奇文献和神兽,将苍行打造成这片大陆最强的国家,然后和小黎一起俯览天下,傲视苍生。 “小泽哥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对你来说就像是蝼蚁一般,一只蝼蚁,杀与不杀,没什么区别。” “他们的生死与朕无关,朕也不担心,朕关系的只有你,让朕放弃你,朕做不到。” 南宫泽看着唐黎的眼睛,这一番话说的无比真挚,唐黎是一点不怀疑他对小黎的感情,只是那都已经是多年前的儿时玩笑了,况且现在的她,就算是想起了以前的记忆,也回不到从前那种心境了。 更何况,她心里早已有了另外的人,而那个人现在生死未卜,让她心急如焚。 “依兰古城中的宝藏富可敌国,‘勇者王冠’更是世间奇宝,传言得到‘勇者王冠’的人就是世界的主宰,八方俯首称臣,四方朝拜,还会拥有征服一切的神力,成为神一般的存在。” 见南宫泽还在犹豫,唐黎赶紧加大诱惑,什么宝藏什么王冠,全都是她瞎掰的,男人向往的无非就是权势与力量。 而南宫泽,虽说相处很短,唐黎已经足够了解他了。 就算他口口声声说爱着自己,但是他心中最爱的只有他自己,面对着这样的机会,他会如何选择呢?   ☆、159.瓮中捉鳖 果不其然,随着唐黎越往下说,南宫泽瞳孔内熠熠生辉,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血脉沸腾,力量和权势,试问哪个男人不想得到? 只不过…… 他的视线移到唐黎绝美的面颊之上,自古以来美人配英雄,唐黎他也一样不能放弃。 “放他们走可以,但是你不能走!”南宫泽视线落照唐黎面上。 此时此刻,他的瞳孔中除了柔情,还多了几分强势的占有,不仅对唐黎,还有那些宝藏,他都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唐黎眉头一皱,当即拒绝,“不行。” “一个人,换三个人的性命,难道小黎你觉得不值么?如果你不同意,朕现在就让人杀了他们!”说完,南宫泽一扬手,朔风刷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比在阿木的脖子上。 阿木不能说话,只是对着唐黎一个劲的摇头。 该死的南宫泽,阿木可是她最亲近的人,他居然…… “小姐,不要答应他,你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了!!”阿柳见唐黎想要答应,赶紧阻止,不料小腹却被旁边持刀的侍卫用刀柄狠狠一顶,疼得她面色扭曲。 “小姐……” “南宫泽你干什么?不要动他们,你放他们走,我跟你回去便是!” 闻言,南宫泽严肃的面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走过去伸手环住唐黎的肩膀,埋头将嘴凑到她耳边,“这样就对了,朕不会伤害你的,只是你的那些朋友朕就不能保证了,但是你只要乖乖跟在朕的身边,朕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呵,无耻! 唐黎心头冷哼,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么?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贪心了,迟早有一天会被他自己的贪心给害死的! “放了他们!” “皇上!”朔风面色为难,要知道眼前这个银皮面具男人可是一个相当厉害的对手,曾经好几次破坏他的好事,现在放了他,无疑是放虎归山。 “朕让你放了他们!”南宫泽陡然提高嗓音,他当然知道朔风的顾虑,不过他自由安排。 见南宫泽意已决,朔风只好将阿木放开。 阿木视线一直停留在唐黎身上,继而狠狠一转头,朝着阿柳和南宫衡走过去。 现在带着不会武功的阿柳和残疾的南宫衡,硬斗下去根本不是南宫泽的对手,只是,又要委屈小黎了。 “好了,现在可以跟朕回宫了吧?” “等我和我的丫头们道别,这一去,我知道你不会再轻易放我离开了!” 说完,她不等南宫泽拒绝,擅自掀开他搭在肩上的手就大步流星行至阿柳跟前,下一秒,眼中蒙上一层水雾,咬了咬嘴唇,一脸依依难舍惜别之情,将阿柳一把抱住。 “呜呜,小姐……” “别哭,小姐我又不是去死,别说话听我说,待会你们先绕条道摆脱南宫泽的追兵,然后去鬼舍等我,如果我逃出来的话,就去那里找你们,记住,不可轻举妄动,只需乖乖的等着我就好,本小姐一定有办法逃出来的!” 唐黎用只有阿柳能听到的声音小声交代,外人看来不过是主仆之情,姐妹情深什么的依依不舍,但南宫泽可是知道,唐黎一定在耍什么小心眼。 不过他不担心,这一次,可不会让她轻易再逃脱他的掌控。 和阿柳分开之后,为了以防万一,唐黎要求阿木他们先行一步,等到马车看不见踪影,唐黎才转过身对着南宫泽道,“我们走吧,你别想打他们什么主意,如果他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原谅你的!” 南宫泽轻轻勾起嘴角,伸手搬过唐黎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小黎,难道朕在你眼中就是这样心口不一的小人么?朕说过,朕在乎的人只有你,其他人朕没有半点兴趣。” “如此甚好!”唐黎没好气的说完,提着裙角跨上马车。 等到唐黎上了马车之后,南宫泽不着痕迹给朔风使了个眼色,朔风点头,随即飞身而起,朝着阿木他们刚才离开的地方追了过去。 小黎当真是太了解自己了,他是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呢? 南宫泽收起脸上的坏笑,伸手掀开唐黎马车的帘子作势就要跳上去,不料却被她狠狠扯过去,将马车封了个严严实实。 “你去骑马吧,我不喜欢有人和我同乘。” 闻言,南宫绝脸上有些挂不住,但现在还不是和她斗气的时候,将小黎接回宫之后,他再好好训诫她好了。 车队开始启动,唐黎伸手撩开一条缝隙,见南宫泽高大的背影骑在骏马之上,总算松了口气,一屁股跌回马车之内。 这马车内部采用粉色绸缎装饰,一看就是给女人用的,该死的南宫泽,恐怕早已打定主意利用她身边的人,胁迫她跟着他回宫。 这次回去,她还能再逃出来么? 唐黎打了个冷颤摇摇头,一想起每天都要和南宫泽见面,她就没由来的浑身不自在。 不行,一定得在这路上逃掉才行!! 她赶紧撩开马车旁边的帘子,这一看不打紧,让唐黎瞬间从头到脚来了个透心凉。 马车外里三层外三层将她的马车围了个严严实实,就算她长了翅膀恐怕也飞不出去。 负气的将车帘放下,唐黎狠狠倒在软榻之上,摇摇晃晃晃得她头晕,心烦意乱什么法子也想不出来。 “该死的,难道天要亡我?” 唐黎头皮都快抓破了。 “吁——” 突然,奔腾的马儿停下来,唐黎始料未及,差点从马车内摔了出去,掀开车帘一看,他们正好行到一处峡谷的地方。 “来者何人?还不赶紧让开,你可知你们跟前的人是谁?”幽月上前一步挡在南宫泽跟前,怒视挡在眼前的几个着装怪异的男人,看起来像是遇到山贼了。 闻言,为首的那个身着虎皮的男人笑了,眯起小眼睛不屑的看着南宫泽,果然是一身龙袍器宇轩昂,只不过,绝王府刚刚遭了火灾,皇上宫中忙得焦头烂额了吧,怎么会在这里? “少唬老子,皇上会来这森山老林之中?我呸,你他娘的还不赶紧下来,居然敢冒充皇上!” 穿着虎皮坎肩的男人长得虎背熊腰,手臂粗得都快比得上正常人的大腿了,满脸横肉,眼角下方还有一道丑陋的刀疤,一直延伸到脖子下面,看起来十分骇人 。 “放肆,你眼前可是真正的皇上,尔等山贼还不速速逃散?” 高虎看了看南宫泽,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些村民打扮的随从,其实他也是接到通报才赶来的,这个男人居然将这里所有的村民都给赶走了,然后让自己的人换上别人的衣服,一定有什么图谋。 “吓唬老子没见过皇上是不是?皇上会长得像你们这样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 南宫泽真不知该笑还是该生气,没想到这眼前这山贼居然还挺有正义感。 轻笑过后,南宫泽伸手掏出腰间令牌,将令牌举起来道,“不巧,朕乃是货真价实的皇上,不知者无罪,若是你们现在就离开,朕不会追究你们的冒犯。” “呸!你以为是做戏呢?还做全套?老子告诉你这庆丰镇可是老子罩着的地盘,你居然敢来这里撒野,兄弟们,给老子上!”高虎说完,愣是在南宫泽面前吐了口唾沫。 只可惜唐黎在后面看不到他的面色,不过可以想象,那南宫泽一定被气得不轻吧? “放肆,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幽月拔出长剑挡在南宫泽跟前。 “他妈的,是你们活得不耐烦了才对!” 高虎扬起手中战斧,做了个杀的手势,霎时,挡在路上的山贼一拥而上,不仅如此,峡谷两旁的山上,也出现了不少山贼,还有村民们一起帮衬着,将大石从山上退下来。 南宫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转头对着侍卫大吼道,“保护好小黎!!”说完,他也拔出腰间佩剑,加入了战斗之中。 没有朔风在身边,南宫泽只有亲力亲为,而且那山贼屡次出言不逊,他得好好教训他才是! 唐黎赶紧从马车内钻出来,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唐姑娘,你现在不能出来,山贼没有人性,当心伤着你!” 侍卫话还未说完,马车就被山上滚下来的大石砸了个稀巴烂,唐黎身子一扬,从马车上摔了下去,好在侍卫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唐黎没好气的白了侍卫一眼,“看见了么?刚才若不是我出来,现在已经被砸死了,你们这些个侍卫,为了我转作甚?还不赶紧去救皇上,皇上可是千金之躯,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是皇上吩咐属下们保护唐姑娘!” 啪! 唐黎狠狠在侍卫脑袋上拍了一下,“皇上说什么你还真听呀,没看见皇上已经有些疲于应对了么,现在去救驾正是时候,皇上一定会重赏的!” 侍卫朝着南宫泽方向看去,皇上已经被山贼团团围住了,那些山贼一个个不要命的勇猛无比,若是不去救驾,皇上真的有可能……   ☆、160.你就这么想男人呀? “还看什么,还不快去,若是皇上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就都等着陪葬吧!”唐黎一脚踹在挡在她跟前的侍卫身上,随即又将旁边的侍卫一阵吆喝。 山贼已经注意到这边了,大批的朝着这边涌来,唐黎赶紧不着痕迹溜到大石后面,悄悄从后面探出一个脑袋,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战斗之中,赶紧一溜烟跑开。 等到了安全距离,唐黎这才飞身而起,一直关注着后方的她没有注意前面,突然在空中和一个软绵绵的物体碰了个满怀。 “哎哟!” “啊——”两声惨叫同时响起。 唐黎捂着脑袋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一个梳着马尾女子正在揉屁屁,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唔……” 她话音刚落,就被那女子伸手捂住嘴巴,只见她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后,小声道,“不许说话,不然我杀了你!” 唐黎皱眉,这是打哪冒出来的小美人呀,就凭她刚才连自己都无法避开的三脚猫功夫,想要杀她,恐怕还差了点道行。 只是她现在无意引起祸端,这里都还能听见南宫泽他们打斗的声音,若是被发现了,就功亏一篑了。 唐黎伸手将她捂着嘴巴的手扯下来,“我不是故意撞你的,现在没事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说完,唐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准备再一次施展轻功,不料袖子被人扯住,回头只见那俏丽的女子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将自己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如果我没记错,你刚刚从那边过来的吧?” 唐黎回头,不知这女孩到底想说什么,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容不得出半点叉子。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急着赶路,没时间和你耗!” “呵,爽快,这样吧,你带我一起离开这,我就松开手!” “什么!!”她自己逃走都成难题了,还带个拖油瓶? 这次轮到唐黎将眼前这姑娘上下打量一遍了,利落的马尾加上简单的服饰,清丽的小脸不施粉黛,柳眉弯弯鼻梁挺立,小巧的瓜子脸十分可人,看样子顶多十七八岁,还是个没成熟的孩子。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丫头刚才从山上下来,难不成是从山贼窝里逃出来的? 那岂不是和自己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抓回去? 囧,如果带上她的话,很可能面临双从追捕了…… 见唐黎久久不语,小姑娘干脆瘪瘪嘴,拉着她的衣袖摇晃起来,“姐姐,你行行好,就带我离开这吧,我被那山贼抢去了山上,如果现在不逃走的话,就要被他逼做压寨夫人了!” 花玉莹说完埋着头吐了吐舌头,心头却道,爹,女儿对不住你了,谁让你平时都把我关在全是男人的山上!! 唐黎扶额,当真好的不灵坏的灵,没想到真的被她给猜中了。 方才她匆匆逃走之时有幸目睹了那山贼头头的尊荣,一脸横肉,若是睡在他身边的话,半夜都会被吓醒的,而眼前这小姑娘还这么年轻,那山贼老大都能做她爹了。 该死的,她这人就是心肠软。 “姐姐……救命呀……” “好了好了,我带你离开这可以,不过到了前面的城里,咱们就得分开,追杀我的人可比那些山贼厉害百倍呢!”唐黎说完拉起她的手跳入官道之中,拉着她跑起来。 花玉莹忍不住偷笑起来,被追杀呀,那实在是太好玩了。 跑了没多久,就到了之前路过的庆丰镇,现在村民们基本都已经回来了,不过被南宫泽一闹,很多临街的人家还是关门闭户,只有少数几户人家还开门营业。 唐黎拉着花玉莹准备进去一家客栈,不料花玉莹死活不肯进去。 “你怎么了?我们不是住店,我只是想进去看看住店的人马都栓在哪里,看能不能偷上一匹,不然凭我们这两短腿,估计用不了一时半刻就要被追上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呀,马是吧?我知道他们的马在哪,这边!”花玉莹拉着唐黎从客栈旁边的小缝隙内钻进去,直接进入客栈后方,映入眼帘的是一排马棚,不仅栓得有高头骏马,还有马车。 唐黎已经恢复记忆,骑马不在话下,于是对着花玉莹指了指旁边的马车,“你不会起马的话,就坐马车吧!” “我会骑马!!”花玉莹说着上前解下一匹白色骏马,翻身就骑到马背上,动作熟练,一看就是从小操练着。 唐黎忍不住咒了眉头,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也赶紧翻身上马,正当她四下查看哪里可以出去的时候,花玉莹已经策马扬鞭往另一条道狂奔而去,唐黎也赶紧一夹马腹跟在她身后。 “你小心点,别摔了!” “放心吧,我八岁就会骑马了!”花玉莹好似很享受马儿飞奔的速度,明明已经够快了,还狠狠在马屁屁上甩了一鞭子,烈风扬起她的马尾青丝,略显显瘦的身形在马背上英姿煞爽。 唐黎看着眼前的影子忍不住眯了眼,这丫头哪里像是被山贼抓的人呀,说她是山贼恐怕都有人信! 这后方出去的路是一条独立小道,只容得下一辆马车路过,花玉莹不要命的在这小道上狂奔,偶然窜出来的行人被她的马蹄吓得都滚到阴沟里去了。 “啊……花小姐,你要去哪里?” “花小姐你快回家吧,不然寨主又要发难了!!” 花玉莹马儿跑得快她可能没有听到,可唐黎却真真实实听到了,对花玉莹的身份越发怀疑起来。 为了躲避双重追捕,唐黎和花玉莹一刻不敢休息,直到回了荆州,她们才停下,不然马都给跑死了。 花玉莹从马背上跳下来,精气神十足,屁颠屁颠的跑到唐黎跟前,“姐,我们接下来去哪呢?” “别叫我姐我,我可没你这个妹妹!”唐黎四下看了看,将怀里的银子逃出来递到花玉莹手上,“小姑娘,这些银子你拿着,玩累了别忘了回家!” 说完,唐黎牵着马朝柳家方向行去,天色已暗,看来今夜又要去柳家打扰一下了。 柳家被烧得七零八落,到处都是漆黑的木头,整个院子死气沉沉,一个人走在里面还挺害怕的,唐黎紧了紧领口深呼吸一口气,打开暗门朝着下面走去。 下地牢的密道挺长的,一直要摸黑着下到底之后才会有油灯,唐黎摸索着慢慢往下,身后却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难道还有人在这里? 唐黎加快脚步,赶紧摸索到油灯处将油灯点燃,端着油灯回头,只见一张放大的脸近在眼前,吓得她差点一脚踹了上去。 只见那凑近的脸缓缓退开,扬起一抹恶作剧的坏笑,“姐,是我!!” “你个臭丫头,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呀!!差点心脏跳出来了。”唐黎拍着前胸转身将油灯挂到墙上,下一秒,屋子亮堂起来了。 花玉莹被骂了也不恼,拿出背在身后的馒头递给唐黎,“姐,吃个馒头消消气。” 霎时,唐黎肚子不客气的发出咕咕声响,真是太尴尬了,她一把接过馒头狠狠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般呵斥道,“我不是让你别跟着我么?咱们萍水相逢,你也别姐呀姐的叫的那么亲热。” “姐,打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咱们有缘,你就让我跟着你吧!” “不行,姐在江湖漂,说不定哪天就挨刀,你还是回家去吧,你这样逃出来,就不怕你爹着急么?” 闻言,花玉莹浑身一震,看来她已经猜到她的身份了。 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花玉莹拿着馒头在唐黎身边坐下,咬了一口充饥然后道,“我叫花玉莹,庆丰寨寨主是我爹,虽说他这个山贼从来不打家劫舍的吧,可毕竟是山贼呀,庆丰镇的人都怕我,我从小到大没有一个朋友……” 唐黎自顾着吃馒头,不好做评论,其实她是害怕麻烦上身,这丫头该不是第一次出门吧,带着她跟带着个孩子有什么区别?她还懒得给她擦屁股! 久久不见唐黎答话,花玉莹自顾自的说起来,“山上都是些臭男人,长得五大山粗跟我爹一个德行,我想找个夫君都挑不出来,让我爹下山给我绑一个,我爹都绑五个了,其中有四个被绑上山都是要死要活的折腾,我嫌闹心,然我爹给放了。” “还有一个呢?”故事听到这里,唐黎总算来了点兴趣。 “还有一个坐在马车内被抢的,绑上山之后,居然他妈的是个瘸子,我花玉莹闭月羞花模样端正,我怎么能嫁给一个瘸子呢?……” “噗——” 花玉莹那边还在继续说着,这厢唐黎已经笑得前仰后翻了,没想到这山贼居然这么好玩。 “姐,你别笑呀,我今年都十八了,我妈这个年纪都已经生下我了,我若是再不下山寻觅良人,恐怕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唐黎好半天才收敛,仍是强忍着笑颜憋笑道,“你就这么想男人呀?”   ☆、161.送上门的男人 “才不是想男人!!只是……只是因为我受够了那些山贼,若再不看到一个顺眼的男人,我怕我对这片大陆上的男人都要失去信心了!”花玉莹说得有模有样的。 “噗——” 唐黎又被花玉莹给逗笑了,这丫头也太喜感了,若是自己是个平常人家的姑娘,她肯定愿意和她成为朋友,只不过此行凶险,还是不要连累了她得好。 伸手在花玉莹头上揉了揉,就像是在安慰一般,“赶紧睡吧,没准你的王子就要出现在梦中了!”说完她率先躺下,结束了这个话题。 花玉莹还是第一次离开庆丰镇,兴奋得睡不着觉,躺在唐黎身边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熟。 正因为如此,第二天唐黎一早离开的时候,才没有将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花玉莹给吵醒。 “架!!” 凛冽的冷风吹在脸上,唐黎狠狠在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马儿风驰电掣,出了荆州天都还未亮。 唐黎忍不住轻笑起来,她已经可以想象花玉莹醒来看见她不在惊呼的样子。 “她一定会气得直跺脚吧,不过这可不能怪我,我们有缘再见吧!”唐黎笑着,又是扬鞭策马。 不知昨天南宫泽和山贼们的对弈怎么样呢,不是她心黑,恐怕所有人都和她想得一样,要是那南宫泽死在山贼手里就好了,那样就天下太平了。 就算他没有死,肯定会往她逃走的方向追去,不过南宫泽恐怕想破了脑袋都不会想到她竟然从新朝着京城方向去了吧? 没办法,现在绕道去鬼舍没准正巧碰上南宫绝,从京城去鬼舍,没准还能和阿木他们同时到,如今他只期望阿木他们能平安无事。 “朔风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老远就见南宫泽一身是血立于成山的尸骸之上,朔风赶紧足尖一点,从马背上飞落至南宫泽跟前,地上横七竖八全是尸体,宫里的侍卫的,还有山贼的,横竖交错,都快让人分不清楚了。 南宫泽一脸是血,就连瞳孔中都被沾染上了血迹,连看着朔风的样子都是一片血色。 该死的山贼,没想到功夫还不弱,废了不少劲才才处理完。 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南宫泽一脚踢开一个走了出来,这里大半宫里带出来的人其实都是被南宫泽给杀掉的,本来还想着用什么办法将他们给除掉,借用山贼这个借口倒是不错的选择。 幽月用刀撑着身子半跪在地上,自始至终一直低着脑袋,南宫泽所做的一切他都看见了,独独留下他,言下之意在明确不过了,此后他就是南宫泽的心腹了。 凭南宫泽的武功,这点人还不能奈何他的,自然也没有怪罪朔风的必要,只是,他交代的事,如果没办好的话…… “那些人处理了么?” 闻言,朔风浑身一震,有种不祥的预感,偏偏在这种时候汇报。 “属下已经尽力去追了,没想到他们……” “你居然让他们给逃了?”南宫泽陡然提高嗓音,眼底阴沉一片。 “属下罪该万死!!”朔风赶紧将头压低,下一秒,只觉一阵劲风袭来,他的身子就被震飞数米,直到撞上一棵大树才停下,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可他哪里顾得上疼痛,赶紧起身跪好,“属下该死,请皇上给属下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属下一定将他们全都给抓起来。” “那还不快去!!” 南宫泽一声暴喝,猛的一抬脚,将脚下的尸体朝着朔风踢了过去,朔风连躲都不敢躲,任由满身是血的尸体撞到自己身上,然后滚落在眼前,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属下这就去办!”朔风赶紧告辞飞身离开。 此时天已经大亮,虽说这里是深山老林的峡谷之中,难保会有人经过,若是将皇上认出来可就不好了,幽月借机上前双手抱拳请命,“皇上,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起驾回宫吧!” “回什么宫,你立即飞鸽传书回宫,让幽冥带人到柳镇汇合,我们去鬼舍!”说完,南宫泽解下带血的龙袍扔到地上,冷声命令道,“将这里的一切,处理干净!” 说完,南宫泽双腿猛一夹马腹,马儿吃痛狂奔出去。 幽月干净点燃火折子扔在龙袍之上,下一秒龙袍燃起熊熊烈火,连带着地上的尸体也跟着烧起来,霎时火光冲天,将整个峡谷都给遮蔽起来,烈火之中,只看见南宫泽的身形越来越远。 如果唐黎逃走,她一定会去鬼舍的,不仅是她,如果南宫绝还活着,也一定会去鬼舍。 幸好小时候听说过鬼舍的大致方向,只要搜山,就一定能找到,他倒也想见见传说中的鬼医到底长什么样子! 荆州 花玉莹坐起身,美美的伸了个懒腰,这心情好连睡觉也倍儿香,一觉睡醒,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下面黑乎乎的一片,她伸手推了推旁边的唐黎,“姐,把油灯点上!” 这一摸不打紧,花玉莹整棵心都空了。 赶紧自己爬起身将油灯点上,这密室之中哪里还有唐黎的影子,连唐黎睡过的被窝都变得透心凉了,她怕是不知已经离开多久了,气得花玉莹一跺脚, “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真是气死她了,昨天完全没看出来唐黎是个这么狡猾的人。 花玉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她还是第一次离开庆丰镇,娘也是,当初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她也给带走呀,搞得她现在跟着一群山贼,除了耀武扬威什么都不会。 气归气,但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办法,再说了,她现在肚子也有些饿了。 花玉莹理了理衣服赶紧朝着出口行去,不料,她刚刚行至出口处,密室的大门就被人给打开了,只闻外面一个男生吆喝,“老爷,这里有个密室!!” 说完,那家丁打开密室,只见一个绝色女子立于跟前,两只眼睛都看直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嚷嚷道,“老爷,这里有个小美人!!” 原本花玉莹心情不怎么美丽,可没想到竟被人称赞成了小美人,霎时心情舒爽,噗嗤一笑,这一笑,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呀。 甄少月上前就看到这样一幅美人如花的场景,当即整个人都醉了。 花玉莹走得急,墨染的青丝披散在身后还未来得及梳起,威风一吹,发丝轻扬,将她细腻白皙的皮肤衬托得更加晶莹剔透,甄少月差点眼珠子都落到花玉莹身上了。 “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昨夜没有地方去,于是到这里借宿一宿。”花玉莹说着从门内跨出啊,甩了甩黑发,用发带将头发给扎起来。 轻盈的发丝,从甄少月面上滑过,带着丝丝醉人的香气,让他忍不住狠狠吮(*)吸。 甄少月御用师爷忍不住咳了咳,“老爷,这女子看起来有些奇怪,传言柳家被灭门之时,柳宗汝早已将自己的宝贝女儿给送走,这女子莫不是柳霜霜?” 闻言,甄少月终于清醒不少,如果这个女人是逆臣之女,那还是不要沾染上得好,要是将她押送进京,说不定还能官升一品。 甄少月俊逸的面容眉峰一挑,赶紧上前,“请问姑娘芳名是不是柳霜霜?” “放屁,我花玉莹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花玉莹猛得回头,这才看清楚甄少月的模样,只见他身高体宽,肤色白皙,一身白袍玉树临风,忍不住瞳孔放大,这可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了! “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可有娶妻?” 甄少月本就生得俊逸,而且饱读诗书器宇不凡,不少女子都被他的英俊样貌迷得神魂颠倒,只有他身边的人才熟知他不过就是个情场浪子,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御史夫人可是当朝右相家的大小姐,他顶多在外面玩玩罢了。 花玉莹的这样的表情他见多了,不过见得再多,那甄少月也是一副享受的模样,故作风度偏偏道,“在下乃是这荆州御史,尚未娶妻。” 尚未娶妻四个字一出口,家丁各自别开脸做呕吐状,老爷又要开始骗小姑娘了,真是不要脸。 算了,这种情况还是眼不见为净,就算是回去告状,夫人也不会相信的,早被老爷那一副柔情似水的样子给迷得神魂颠倒了。 花玉莹清晰的感觉到内心那抹悸动,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她好像遇到自己喜欢的男人了,眼前这个男人玉树临风器宇轩昂,还是御史大人,不正是她梦中的王子么? 哎呀,要是姐姐在这里就好了,帮她参谋参谋。 见花玉莹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甄少月就知是时候加大火候了,上前一步伸手对花玉莹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这里正在翻修,灰尘重,如果不着急离开的话,可否到下官府上一坐?” “不着急,不着急,我一点都不着急!!”花玉莹赶紧摆手,这样的机会可不能搞砸了。   ☆、162.先入洞房 没想到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真好骗! 甄少月转过头对着师爷周方清了清嗓子道,“咳咳,本官现在有要事要去办,你留在这里的带着人整修吧,别忘了晚上将整修构造图纸送到书房之中。” 周方和甄少月从小穿一个裤衩长大,甄少月对他自然没有什么隐瞒的,说着还忍不住眉飞色舞的扬了扬眉挑衅。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周方无奈的摇了摇头,真不知这小子怎么如此乐此不疲,总有一天会被他玩出火来。 甄少月看着花玉莹走在前面的窈窕身影,忍不住浮想联翩,她的着装不似那些女人里三层外三层,而是类似夜行衣一般干练,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包裹得一览无余。 在她身后扬来扬去的马尾发丝,更是透露着一股子英气,比起甄少月之前的那些女人,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他还没尝过这种类型的女人呢,今天一定要将她给搞到手。 视线落在花玉莹的肩膀上,甄少月忍不住加快脚步与之并行,手掌不规矩的准备落到花玉莹的肩膀上,视线看向远方故意避开尴尬,却不料手腕一痛,只觉眼前景物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来之际,才发现自己居然被花玉莹一个擒拿手反扣在脚下。 “疼疼疼,姑娘你干什么?” 花玉莹这才发现对方是美男子,吓得赶紧放开甄少月,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该死的,你力气怎么这么大?”甄少月甩了甩胳膊,差点被拧断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我爹从小就教我防身术,我条件反射就……”花玉莹急得都快哭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美男子,正是她喜欢的类型,要是到了嘴边的鸭子飞走了可就惨了。 防身术? 原来这丫头会武功? 甄少月空有一副好皮囊,可是却不会武功,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看来这个女人不好搞定了,赶紧恢复神态,“没什么,刚才是下官见姑娘衣服上沾了灰尘,没想到冒犯姑娘了,该说对不起的是在下。” “公子不必道歉,是该我谢谢你才对。” “公子什么的太生疏,姑娘你就叫在下少月吧,在下名叫甄少月。” “少月?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花玉莹忍不住念了又念,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和他的气质十分相符。 甄少月又谦虚了两句,其实心头乐开花了,他这辈子最感激的就是他的秀才老爹,不仅给遗传给了他一副好皮囊,还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好名字,而且还教会了他读书识字陶冶情操,所以现在他对付女人,那真是手到擒来。 “还不知姑娘芳名,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告诉在下。” 闻言,花玉莹脸上飘起两朵红晕,含羞低头,“我的名字叫叫花玉莹,少月你叫我玉莹就好了。” 没想到花玉莹竟立马就唤了自己的名字,言下之意的暗示实在是再明白不过了,甄少月卯足了劲,一路上给带着花玉莹在街上买了不少珠花水粉,甚至还给她定制了一身女装换上,穿上女装之后的花玉莹更加漂亮了,大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美,甄少月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刮子,才让自己清醒过来。 “玉莹,你真美……” 甄少月那么多屁话中,估计就只有这一句没说谎了。 女人都是受不得奉承的,花玉莹都快飘飘欲仙了,含羞低头道,“少月说笑了,玉莹是个乡野丫头,不懂礼数,日后少月可要多担待些。” 闻言,甄少月猛地甩了甩脑袋,这姑娘看来是芳心暗许了呀!! 这么漂亮的女子,而且单蠢的如此可爱,一次鱼水之欢恐怕他不能满足,要是能将她长久留在身边就好了。 甄少月上前,轻轻抓住花玉莹的小手,不给她任何抽回去的机会,看着她的眼睛逼问道,“玉莹,你之前问我可否成亲,是什么意思?” …… 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想嫁给他的意思啦,只是这样的话,她一个女人怎么说得出口? 甄少月可以说对女人是了如指掌,看着花玉莹的样子,就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干脆加大一把火,双手抓住她的双手将她拉至跟前道,“莫不是,我如果没有成亲,你就嫁给我吧?如果是这样,那真的太好了,玉莹,你就是我心中期盼已久的娘子,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这颗心就深深的被你吸引,无法自拔。” “少月……” 花玉莹感动得热泪盈眶,回想之前父亲抓上山的男人那一个见了她不是吓得要死要活的,而现在,居然有男人说喜欢她了! 呜呜,这次出来真的是来对了,不然怎么会遇到她的良人呢? “玉莹,你是不是跟我想法一样?你告诉我,不然我会急死的!” 花玉莹终于含羞着点点头,甄少月就像是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拉着花玉莹出了绸缎铺子,临行前心情大好的扔给做衣裳的老板一锭金子,“不用找了。” “谢老爷,谢老爷!”店家一阵弯腰鞠躬,等到他们身影看不见了之后,店家才忍不住呸的一声。 什么东西,又在骗女人了,要不是看在金子的份上,他早去御史府上揭发了。 事不宜迟,甄少月早就心急难耐了,带着花玉莹去了他城郊的别苑,这里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知道,是他年前买下来准备金屋藏娇的,他还是第一次带女人来这里,这里的仆人都是乡下请来的,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老爷,欢迎回来!” 一进大门,就是隆重的迎接,花玉莹看着拓然开朗的府邸,忍不住惊呼出声,虽说不富贵堂皇,但是干净整洁有种古朴的风味,她很喜欢。 “喜欢么?” “喜欢!”花玉莹的眼睛还看不过来,如果她们成亲的话,以后就会住在这里了么? “那好,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了,来我带你去参观参观我们的房间!”说完,甄少月拉着花玉莹小跑起来,穿过回廊直接行至傍山的院落,这里只有这么一个独立的院落,就算里面发生什么,外面也不会听到声响。 有了前车之鉴,甄少月这次不会来硬的了,直接带着花玉莹到了卧室,指着那张足以躺下四人的大床道,“这床很舒服的要不要去试试!” “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床!!!” 山上哪里有这么舒适的床呀,花玉莹迫不及待的扑上去在床榻上滚了几圈,兴奋得就像是个孩子。 甄少月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花玉莹身上,从她暴露在外的白皙脖颈,到身前那发育完全的丰满,再到纤细柳腰,一直往下,先用视线将花玉莹剥了个精光意(*)淫了一遍,直到下腹实在是胀得难受,才忍不住急急上前,将身子倒在花玉莹的身边。 他知道,如果他直接扑上去,一定会吓坏了这个女人的。 所以,他只能用感情攻势,这个女人,说得不好听就像是没见过男人般,不仅没见过男人,简直没见过世面。 “玉莹……” 他们面颊相对,近在咫尺,他一说话,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花玉莹霎时一脸红到了脖子根,轻轻的回了一声,“嗯。” 手掌被人抓住,她感觉到他的颤抖,似在隐忍着什么,亦或是他也和她一样,激动着,害怕着。 “玉莹,我们成亲好不好?我真害怕你就这样突然消失了,只有你成为了我的人,我才能安心。”甄少月说着,伸手覆上她的面颊,用拇指轻抚她的面庞,然后到她的嘴唇…… 就算这个女人不懂得暗示,这样的诱惑,她恐怕也是经受不住吧? 握着她的手腕,其实甄少月暗自测量着她的脉搏,女人动情的时候会心跳加快,这个方法百试不爽,当初他就是这样将相爷的女儿给搞到手的,虽说秦佳琪不如眼前这个女人生的美艳,也没有她这般清纯动人,可是她背后相府的势力,也注定了他这辈子都不能摆脱那个女人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成亲,她明明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可是当爱情来了,她还是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少月,我们是不是太快了,我们才刚刚相识……” “缘分就是这样突然,早就注定了这一切,这根本不是突然,你可知为了等你,我的心早已等待了千年万年,终于等到你,这一点都不快,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少月……” 多么动人的情话呀,花玉莹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哪里经受得住,只能红着面颊害羞道,“你说了便是……” 父亲呀,女儿就要嫁人,你应该会高兴的吧,等女儿成亲之后,就带着少月回去看你,他绝对比那些你抢上山的男人要好百倍。 突然,一道重力压了上来,花玉莹回神一看,竟然是甄少月,只见他满眼迷离,就像是喝醉了酒的人一样。 “少月,你怎么了?” “玉莹,你已经答应嫁给我了,今晚我就命人设宴摆席,我们成亲,不过现在……我们先入洞房吧……”   ☆、163.无耻狐狸精 这就要入洞房了? 花玉莹虽说对甄少月很满意,可是这也太快了?!!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甄少月故作生气,一张俊颜尽是忧愁。 “怎么会呢,既然我们已经决定成亲了,入洞房也是迟早的事,只是我爹说一定要先成亲再入洞房的……”花玉莹说着一直注意着甄少月的脸色,好不容易遇上个自己喜欢的,可不能到嘴边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我不是说了么,晚上就让人摆宴,难道你不相信我么?” “不是,我只是……” 只是确实太快了,尽管她也很想将眼前的男人拿下,可是身体不听使唤带着抗拒,谁让老爹从下就给他灌输什么一定要先成亲再入洞房,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没什么好东西之类的。 甄少月本想在说些什么,可却感觉到了花玉莹身子有些微微发抖,这小女人恐怕还是第一次,原本他就对这个女人很满意打算金屋藏娇慢慢享用,所幸给她一个婚宴,让她堕入温柔乡之中无法自拔吧! “既然娘子执意如此,那为夫只有遵从了,今夜,我们再好好入洞房好了,我这就吩咐下去摆宴!!”说完,甄少月起身理了理衣裳,将下腹隆起的欲(*)望恰到好处的掩饰。 花玉莹感激得热泪盈眶,“少月,你对我真好!” 呜呜,她是不是昨夜摸黑踩了狗屎了,遇到个这么帅的男人不说,居然如此体贴温柔,她实在是太满意了。 甄少月在花玉莹额际印下一吻,随即转身出去,吩咐管事的张罗婚事,虽说一切从简,但是宅子还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梁柱皆挂满红绸,就连院子中的大树上都挂上了,张灯结彩,看起来有模有样。 为了真实一些,甄少月还派人去请了几个狐朋狗友,那些人都是平常玩在一起的浪荡公子,好些个外面也有女人,对这样的事见怪不怪了,也都乐意来凑个热闹。 只是没想到甄少月这次如此大动干戈,真不是怎样一个绝色美人。 “少月,你小子好福气,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呀,值得你这样铤而走险?” 闻言,甄少月笑得十分淫当,“待会你看了就知道了,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一个清纯得就像是个孩子的女人,待会你们见了就知道了,千万别流口水哟,这女人可是我的,她现在已经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了。” “呵,就你能耐!!”楼栏承一脚将甄少月踢开,明明是笑着,眼底却闪过一道凶光。 甄少月,平时该你得意,居然还玩上了她的女人,今天,看你如何收场。 夜色将至,宅子里的灯笼都被点上了,微红的光晕十分好看,花玉莹撩开盖头,从窗外望去,只见满堂宾客,虽说后面几桌就是府上的仆人,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高兴,却也有点失落,要是爹也在就好了。 “吉时已到,有请新郎新娘入场!!” “我们走吧!”甄少月握着花玉莹的手紧了紧,得到她点头应允之后,牵着她缓缓行入主场。 主婚人是这宅子的管家,不过甄少月可不在乎这些,现在他只想快点完成仪式,然后送入洞房,将那个女人狠狠压在身下,所以一切从简,一上来主婚人就吆喝,“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砰,大门突然被人撞开,为首一个美艳妇人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我看谁敢拜!!” 楼栏承啪一声甩开扇子遮住脸上的笑颜,终于来了。 “好你个甄少月,居然背着结发夫妻在这里成亲,我到时要看看哪个小贱人,居然敢和有妇之夫拜堂!”秦月华来势汹汹朝着两位新人走来,而她带来的人全都拿着棒子,将喜宴现场砸了个稀巴烂! 花玉莹再傻也知道出了什么事了,赶紧将盖头揭开,刚一揭开,一阵风来,只闻啪的一声,就是火辣辣的疼痛,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 “月华,你怎么来了?”甄少月赶紧上前,可是秦月华现在正在气头上,一脚就将他给踢开,朝着花玉莹扑上去。 “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头发一下子被人抓住,花玉莹整个人都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华,你别激动,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是他们——”甄少月回头,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早就逃散了。 花玉莹在山上还是学过一些三脚猫功夫的,几下摆脱了秦月华的控制,退开几步理了理身上的衣裳,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你是谁?你和少月是什么关系?” “呵,少月,你管别人的夫君叫得可真亲热!”现在秦月华稍微冷静些了,也理了理衣裳恢复了大家闺秀的样子,她可是当朝丞相的千金,差点就成泼妇了! 花玉莹如遭雷击,怎么也不敢相信,不可置信的看着甄少月,“她说的可是真的?” 此时此刻,甄少月哪里还顾得上花玉莹,就差没给秦月华跪下了,“月华,我是一时糊涂,都是这个女人勾引我,我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的,只是不小心被迷惑,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滚!!” 秦月华一脚将甄少月踢开,不料他就像是个癞皮狗一般黏了上来,抱着秦月华的大腿,“夫人,为夫知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等回去我一定抄三百遍夫纲,保证不再犯了!” 好似甄少月的服软让秦月华倍儿有面子,她忍不住扬起媚眼讽刺的看着花玉莹,“看到了么,别人的夫君,始终是别人的,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要我派人将你给打出去么?” 花玉莹差点自戳双目,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看上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男人,还是个有妇之夫。 她真是瞎了眼了!! “呵呵,你来的正好,真的,不然我恐怕会后悔一辈子,这个男人,现在就算是送给我我也不要!” 花玉莹说完,立即扯下头上的金钗,连喜服也狠狠剥下来扔在地上,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甄少月,只是将视线看着秦月华,“夫人,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不知道他已经有夫人了,而且,我和他今天才认识,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还好,什么也没有发生。” 最后几个字,花玉莹就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说完,她仓皇而逃,身后的谩骂和侮辱,渐渐消散。 直到逃出宅子大门,花玉莹才及欲昏厥,一颗心揪着疼,虽说一切来得太快,可她是真的想把自己交给那个男人,没想到…… 她真是太傻了,一见钟情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男人什么的真实太让人难过了,没想到出门遇到的第一个男人就被骗了,这世道竟然这么险恶,怪不得爹总是不让她下山,呜呜,她突然有些想爹了。 天空中突然下起小雨,迷离夜色被蒙上一层阴霾,就像是她此刻的内心。 花玉莹失魂落魄的在街上走着,就连肩上人的目光都让她忍不住害怕,害怕她们误会和指责,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在之前拴在御史府的马还在,花御医翻身上马,策马扬鞭,任由凄厉的雨点打在自己脸上,好在动物夜视能力比较强,带着她朝着回家的路狂奔而去。 本以为回到家就好了,又能躲进爹的怀抱了,可是回到山上之后,才发现山上的人都死了,她的爹也不见了。 这简直就是灭顶之灾,花玉莹差点瘫软到地上,赶紧朝着之前遇到唐黎身后的峡谷跑去,终于在那里找到了她爹,不仅她爹,山上半数人都死在了这里,花玉莹抱着烧焦的尸体哭天抢地。 “爹,你醒醒,你怎么了?”泪水还有雨水混在一起,都带着咸咸的味道。 “这难道就是报应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已经有夫人了……” “爹……爹……” 凄厉的呼喊回荡在雨夜,花玉莹伤心欲绝,要不是她调皮偷偷下山,恐怕也不会…… 好几次她都差点晕厥过去,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庆丰寨上下一百多口人,居然全部被人给杀了! 到底是谁这样狠心? 猛然,她想起唐黎说的话,‘追杀我的人可比追杀你的要恐怖得多。’ “姐姐,一定知道是谁杀了我爹的!!”花玉莹赶紧擦干眼泪,可是她已经离开了,而她又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花玉莹失落的跌坐到地上,突然,手掌在泥泞之中摸到一块冰冷的东西,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块纯金铸造的金牌,上面一个‘皇’字。 “皇上?皇族?”天底下除了这两种人,谁还能使用这个令牌? 她赶紧四下检查蛛丝马迹,还有发现一些看起来像是正规侍卫穿的统一着装,花玉莹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想,如果真的是皇室所为,那这令牌一定有人认识的,只要去京城找个人问问便知道了! 花玉莹将金牌收入怀中,将父亲的尸骨紧紧抱着,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164.期待   此时,东方已经鱼肚白,远处群山也已显出大意。 “阿木,应该没找错吧,我怎么觉得越走心里越没底了。”阿柳四处张望,这是一条逼仄的小路,两旁灌木丛生,看起来不像经常有人走动的样子。 这荒山野岭的,万一再遇上山匪,那可就糟糕了。 阿木虽心中疑惑,但苦于无法表达,便摇了摇头,用手指画说继续往前走走看。 这一路,翻山涉水,走的尽是羊肠小道,直到晌午,大汗淋漓的三人这才找到一视线开阔处,举目眺望。 山下一马平川,葱茏翠绿,阿柳早已经气喘吁吁,但心里依旧念想着唐黎安危。 这次小姐好不容易逃出来,没想到却因为她们,又被南宫泽给抓了回去,此番若是再想逃走,恐怕就更难了,只希望南宫泽不要伤害小姐。 想到这里,阿柳忍不住叹息一声,若是小姐不带着她们,说不定这会儿都已经到鬼舍了。 阿木一走打头阵走在最前面,步伐沉稳看不出半点焦虑,从始至终他一直努力回想唐黎的交代,并寻找下山的路。 若不出所料,应该快到了吧。 “阿木,还要多久,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谱。”阿柳沉不住气了。 阿木没有答话,快速迈着步伐,而阿柳虽是精疲力尽,却也连忙追问,“阿木,你是不是知道地方了?” 阿木摇了摇头,双手比划,“我们必须尽早赶到鬼舍,若绝王爷真的在那,我们也算完成王妃的交代。 阿柳一听,面色也沉寂下来,重重地点了点头之后,便跟上了阿木的步伐。 而一路未曾开口讲话的南宫衡也尽量跟着前面两人,阿木给他做的轮椅看上去用着很吃力,倒是阿柳几番不忍心,一路关切不断,“衡王爷,您还能坚持吗?” “我没事,不用管我,还是找点找到小黎说的那个地方。”南宫衡虽是笑容勉强,却也发自内心。 他自幼在宫中长大,也就只有嬷嬷对自己好了。尝尽世间冷暖的他,在感受到阿柳的关切后,心里还是一暖。 这一切,都是那个让人心暖的女子给予自己的。 想到这里,南宫衡不免为唐黎担忧,南宫泽他太了解了,希望唐黎姑娘能吉人天相。 “那好吧,如果有不适一定要和我说。”阿柳轻笑,那笑容看起来十分温暖,小姐吩咐过她要好好照顾南宫衡,她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三人艰难的迷雾之中前行,杂草丛生,横柯蔽日的上空,一只体形肥硕却身形灵敏的鸟儿栖息于中,见两人身形越来越小之时,也一瞬间没了影踪。 鬼舍。 此时南宫绝刚换好药,呈死尸般躺在床上一言不发,脑海里全是唐黎的身影。 之前冷翼来报,南宫泽带着兵马出宫,在离鬼舍不远的庆丰镇与人发生冲突,不知是不是因为唐黎,如今没有一点唐黎的消息,让他真是难受至极。 南宫泽被唐黎乱了方寸,开始迫不及待了。 可就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又如何,他是皇,谁敢挑他的刺。 他的拳头在不知不觉中紧握,因为愤怒的情绪而牵扯着浑身肌肉一阵发硬,那刚好换好的白布再一次被鲜血染红。 可……床上的人却没有一丝痛意,随后幽深的眸子里如同一潭死水,泛不起半点涟漪,而一抹愤怒也顿时消匿不见。 南宫绝心里有些抵触,他这是愤怒什么呢,南宫泽的手段他见的还少么,要取自己性命也不是一天两天才有的啊。 可…… “行了,我说绝王爷,你何必这么糟践自己呢,你说这要是被唐黎看见,那可不心疼坏了。”百里无央一进门便看着暗自用力折磨自己的南宫绝,哪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便装作漫不经心地打趣道。 果然,南宫绝的身体很快放松下来,他淡漠地看了一眼身上的伤,说道,“你尽快给我治好就行了,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得,就当我好心没好报成了吧。”百里无央摆了摆手,一副讨饶的表情。 没办法,谁让南宫绝最近的脾气越来越臭。 南宫绝又陷入了沉默,他扭头望着窗外,院里有棵梧桐,此时正是绿叶盎然,梧桐花开的季节,一阵风吹过,沙沙作响,细绒纷飞。 “我说南宫绝,我这大名鼎鼎,声名远播的绝世名医不顾病医繁忙,亲自过来找你聊天散心,你就这态度。”百里无央嘴角含笑,并没有生气的模样,反而多了几分……气定闲神。 搁在平日,南宫绝早就当百里无央为空气,视而不见。 但今儿个他还是瞥了床边男人一样,“说吧,什么事。” 百里无央脸上笑容更浓,却卖起了关子,“南宫绝,我可是给你找来了绝世神药,这东西,我保证,你要是知道了,肯定病好一大半。” 南宫绝嗤之以鼻,绝世好药他这儿还少么。 见此,百里无央站起身来,双手背负于后,在床前来回走动。 “也罢,今儿个我心情好,也就不跟你计较了。”对于南宫绝对自己的质疑,百里无央还是稍微不爽的。 不过一想着待会儿有好戏要看,他的心情也又阴转晴,一下子明朗了。 “刚刚风信鸟回来,你猜它带回了什么消息?” 沉默。 无视,赤,裸裸的无视! “你就不想知道京都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绝依旧沉默,这家伙是憋不住的,有什么消息他还能瞒着不说? 不过眼里却是多了几分耐人寻味,能够让百里无央心情大好的消息,想必不一般。 唐黎? 不知道为何,南宫绝脑海里突然蹦出了唐黎的身影。 她现在是已经逃出来了,还是继续留在那红墙深院之中。 南宫绝的眼神又稍稍暗淡下来,胸口抽动了一下。 百里无央见此,也没了继续捉弄南宫绝的意思,一摊手,索性直截了当地讲道,“刚风信鸟带回的消息是三个字,故人来。” 故人来? 南宫绝微微蹙眉,一抬头便看着百里无央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下一刻,南宫绝却是激动地从床上站了起来,那眉眼间神态颇为丰富。 兴奋?惊讶?还是激动? 故人来,能够称之为故人,又能自己找到路,还能让百里无央这般卖弄的,定然是唐黎了。 “这么说,是唐黎来了?”南宫绝按耐住兴奋,极力恢复往日那番淡定和镇静。 这一切哪里逃得过百里无央的火眼金睛,刚才那番表情还真是生动。 啧啧,看来唐黎对南宫绝的冲击力还是挺大的。 “你看本王作什么?”许是知道刚才自己情绪有些过于激动,南宫绝稍有心虚,可一抬头就看到百里无央一副我理解的表情,哪里还忍得住,便吼了一嗓子。 百里无央迅速后退了几步,伸出双手连连告饶,“行了,我不该看,不该看,绝王爷,咱要不要把身上的纱布换一下,这浑身是血的,可别把王妃给吓着了。” 南宫绝扫了自己一眼,这才觉得看百里无央顺眼了几分,便摆起了王爷的架子,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两腿一伸,“那还不赶紧的。” 见此,百里无央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自己还真的是没事找事,给自己找了一个祖宗过来。 趁着换布的时候,百里无央偷偷瞟了几眼,不难发现,此时的南宫绝哪里还有之前的沉默和阴冷,那刻意隐忍却还是不经意散发出的笑意早已经在眉眼间散开。 “动作还不快点!”南宫绝催促。 “行了,还有半个多钟头才得过来,要是走进里面,这估计……” 不等百里无央把话讲完,南宫绝便直接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他这会儿可没有心思看唐黎等人闯关,他承认他心跳加快了,迫切地想要见到唐黎。 “诶,你干嘛去。”百里无央在后面追问。 南宫绝懒得理会,宛若逛自家后花园般,轻车熟路地穿廊过桥,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温度炙热,无风。很快南宫绝便觉得汗水要模糊视线。 他现在怀疑是不是百里无央耍自己,半个钟头早就过去了,怎么连个人影也没看见。 门前的“鬼舍”招牌静静地挂在门口,想起待唐黎第一次到访时,唐黎可没给百里无央的面子,把他气的够呛。 “嗯,这招牌的确挺破的。”南宫绝自言自语地来了一句。要是唐黎今天没出现,他不介意替唐黎砸了这招牌。 百里无央刚从门内走出来,就听到了南宫绝颇为赞同性的话,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这都是什么人啊,当真是一个秉性,难不成他这招牌真的岌岌可危了么。 又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南宫绝的视线中才出现了几个巴掌大的身影。 “怎么,不去接?”百里无央见南宫绝按耐不动,便觉得有几分好笑。 都在这儿等人等半会了,如今人来了,又还装作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165.他的女人 “本王的事不用你管!!” 被他那种戏谑的眼神看着,南宫绝觉得浑身不自在,内心更是因为那几人的身影越来越近而惶恐,依他的修为,已经可以分辨出那几人的气息,那几人之中,没有他想要的那一个。 果不其然,近了,才发现确确实实少了唐黎的影子。 阿柳终于看见一个小木屋了,因为是白天,鬼舍的样子破破烂烂的,阿柳差点没认出来,待看见鬼舍门口的身影时,才激动得惊呼出声,霎时热泪盈眶,朝着南宫绝跑过去。 “王爷,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本王可没那么容易就死了!”南宫绝撑起身子,朝着阿柳走过去,视线却不着痕迹在她身后张望。 阿柳心思细密,当然知道他是在看什么,忍不住心头一阵难受,回头看了看阿木,不知该如何给南宫绝讲关于唐黎的事。 阿木上前,给南宫绝行礼。 南宫衡则看着南宫绝久久不能回神,这就是他的第二个皇兄,苍行国饱受争议的王爷,传说他地位上等,人品下等,他早就对这个皇兄好奇已久。 不过一路上听闻阿柳说了不少关于南宫绝的事情,他对这个皇兄早已刮目相看。 “皇兄。” 正在观望远方的南宫绝听闻这个声音,才注意到南宫衡的存在,眼前这个白衣少年模样俊俏,眉宇之间,竟有几分和自己相似,南宫绝忍不住眉头一皱,“你是……” “我的名字叫南宫衡,是从小被关在冷宫内的孩子。”说着,南宫衡不忘自嘲的笑了笑,若是他不是一生下来就被关在冷宫之中,恐怕早已经和南宫绝仗剑江湖了吧? 有种感觉,他们一定会志同道合的。 南宫绝的震惊比起唐黎第一次见南宫衡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小时候也曾有段时间生活在宫中,却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弟弟,冒充皇室可是死罪,而他又是个落魄王爷,这人犯不着接近自己。 加上他和自己相似的容貌,想让人不承认都难。 南宫绝的心情很复杂,又激动又可惜,没想到他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认。 视线落到南宫衡坐在轮椅上的双脚上,南宫绝忍不住心头一震,赶紧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说起这事,又是一段很长的故事,恐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南宫衡无奈的摇摇头,“此事说来话长,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我再告诉皇兄吧。我现在想告诉你的是,关于唐黎的事。” 提及唐黎,南宫绝当即面色严肃,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唐黎她,怎么了?为什么没有和你们一起来?” 之前冷翼来报,南宫泽在庆丰镇和人发生交手,他还以为是和唐黎等人,而且他们现在出现在这里,按道理应该是唐黎他们才对。 南宫衡可不像阿柳想得那么多,他只是觉得,南宫绝现在已经是唐黎的夫君了,应该知道她的下落,至于他要不要去皇宫救她,那是他自己该权衡的了。 “唐黎为了就我们,被南宫泽给带回皇宫去了!” “你说什么?!!”南宫绝陡然提高嗓音,气血一激动,牵扯得小腹上的伤口生疼,疼得他一脸铁青,冷汗直冒。 一旁的百里无央,赶紧上前在他后背点了两下穴道,呵斥道,“南宫绝,你不要命了,说过多少次你不能激动,更不能运功,你以为修复你的五脏六腑很容易吗?若是再裂开,就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南宫绝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他太了解南宫泽了,这次唐黎被抓回去,南宫泽可不会难么有耐心了,他说不定会将唐黎囚宠起来,折磨她的身心,让她乖乖的待在宫中。 不行,他的去救唐黎! “无央,你先扶南宫衡进去,给他看看腿还有没有治好的可能,我得去皇宫救唐黎!!”之前她被抓入宫中他就没能救下她,洞房之夜,是他心头永远的痛。 而今唐黎又身陷险境,他怎么可能再坐视不理,如果要他在这像个废人一样苟且偷生,那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南宫泽,你疯了!?”百里无央赶紧闪身挡在南宫泽跟前,他可是未来的皇上岂能让他现在去送死? 南宫衡本不知道南宫绝伤得这样严重,现在也改变主意了,安慰南宫绝道,“皇兄还是稍安勿躁,唐黎聪慧过人,一定能吉人天相的,之前她曾交代我们,让我们在这里等她,她一逃出来就来和我们汇合。” “等?你还要让我等?!你可知这一个月本王心头有多难受?新婚之夜被人夺走了新娘,而我却像个废人一样在这里藏着躲着,本王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今天我看你们谁敢拦我,谁阻拦我就杀了谁!!” 南宫绝一脸铁青,去意已决,他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只要不做激烈战斗,应该没有问题。 而且,他根本不惧生死,只要能将唐黎救出皇宫,因为他知道,她是多么的不喜欢那里。 百里无央无奈的摇头,手起掌落,一掌劈在南宫绝后颈上,南宫绝当即两眼泛白晕了过去,阿柳赶紧上前将他倒下来的身子扶住。 “王爷……” 百里无央冷哼一声,“放心吧,他没事,只是晕过去了,他的身体至少还要休息三天。” “三天……” 三天之后小姐都不知道怎么样了,没想到南宫绝也落到了这步田地,她的小姐,还有谁能帮她救呢? 不过没办法,现在只能稍作等待,如果三天后唐黎还未能逃出来,到时候别说是南宫绝了,就算阿木和阿柳也会坐不住的。 百里无央也没想到南宫绝还有个皇弟,南宫衡温文儒雅气质温和,百里无央对这个年轻的俊俏男人蛮有好感,当即将南宫衡的双腿检查一番,发现他的双腿只是经脉阻塞,只要用银针打通经脉,稍作复建就能恢复正常行走了。 南宫衡没想到真的像唐黎说得那样,激动得热泪盈眶。   ☆、166.一网打尽 唐黎一路往鬼舍方向赶,希望能快点追上阿木他们,但由于绕路比较远,也急不来,但愿他们能顺利到达鬼舍等自己,南宫泽那个脑残逻辑思维异于常人,搞不好说话不算数又去拦截阿木他们。 就在唐黎急匆匆赶路时,南宫泽这边已经是翻了天,朔风不断布署人员搜寻唐黎,还要想办法找到唐黎的丫鬟他们,南宫泽的想法并不复杂,如果不能找到唐黎,那就用那几条人命来逼她现身。 “皇上,属下已经安排人马往那个银面男子追去。”朔风恭敬地低头禀告,南宫泽并没有回京城,而是又回到了庆丰镇,如果唐黎按照以前的路线必定经过这里。 南宫泽阴郁的眼眸扫过朔风,语气不再似以前暴躁,却更让朔风心惊:“朔风,我没什么耐心了。” “属下明白!”朔风忍住心头的战栗,跪地抱拳回答。 小黎,整个天下都是我的,所以,你也必须是我的!南宫泽嘴角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挥挥手:“安排人排查京城通往鬼舍的路线。” “是!”朔风领命退下。 唐黎恢复武功没多久,暂不能熟练运用,骑马的时间一长就有点不稳了,她拍了拍身下奔波了一整天的骏马,惭愧地说:“马兄,真是对不起啊,忍着点,到了鬼舍给你喂鲜草。”说罢,唐黎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差不多快要到京城了,南宫泽应该想不到自己会反行其道回京城吧?用力一夹马肚,唐黎打起精神稳住身子,继续策马奔腾。 在天完全黑透时唐黎总算到了京城,寻了一家客栈,把马交给小二后她赶紧叫了几个菜填肚子一路上什么也没吃,都要饿晕了,这家客栈不大不小,比较偏僻,不容易引人注目,唐黎比较放心。 “听说没有,今个儿下午又有一大批侍卫到处查人了,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三天两头地大排查,进奸细了么?”隔壁饭桌上两个男子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唐黎听到查人的字眼,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坑爹吧?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鬼知道,简直不得安宁,前些日子王府也被烧了个精光,还是王爷新婚之夜啊!”另一个人说道。 “真是乱,不知道那南宫绝是死是活。” “管他呢,我们知道了也没什么好事,皇家事哪是我们这群平民百姓能干涉的,吃饭吃饭。” 唐黎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他们说到底在查谁,她郁闷地看了一眼那两位老兄,说话不带这么吊胃口的好吗?为了以防万一,唐黎吃好饭付了银子,只好又悲催地打马上路,看着乌漆麻黑的天,唐黎对南宫泽的厌恶简直达到了顶峰,他的爱就是让人大晚上跑路么?够奇特的! 另一头,南宫泽顾不上天黑正带领人马回京城,因为有人来报京城的一家客栈里有人用唐洪府上官银吃饭,南宫泽坐在马上一路奔腾,夜风掀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握着缰绳的手骨节泛白,小黎,天涯海角,朕绝对不会再次放走你! 这次一旦找到唐黎,南宫泽决定立马将她纳为皇后,之前顾虑种种所以给了她逃走的机会,那群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老臣反对又如何? 反正南宫绝已经动了灭他们之心,不如就借此发动好了,待依借小黎的消息打开依兰古城统一天下,到时国盛民强,谁敢多说一句话? 唐黎骑着马,在一片树林里穿梭,此时月光皎洁,视线倒也清晰,她算了算,如果要到达鬼舍估计还要个一天半左右,也不知道客栈那两人说的查人,到底是不是查自己,这么没日没夜的奔波,都要吐血了,这树林挺大的,在这里面休息一晚应该没人能找到吧?唐黎下马把马栓在一棵树上,然后飞到一根比较粗大的树枝上,找了个合适的姿势睡觉,累了一天,很快唐黎就进入了梦乡。 “不……不……快救人啊……”南宫绝躺在床上,眉头紧皱,不安地梦呓着,梦里是大火冲天的宫殿,他的母亲还在里面,还有那个收养的小姑娘唐黎,南宫绝向旁边的皇后娘娘求救:“快救救他们……皇后娘娘……”皇后冷冷地看着那燃烧的大火:“她们是巫女,必须烧死!” 她们不是巫女!南宫绝绝望地看着被大火吞噬的宫殿,而另一侧,他的皇兄南宫泽,只是怔怔地看着,一声不吭。南宫绝再也管不了那么多,转身冲进了火场! “不!!”南宫绝从床上坐了起来,腹部的剧痛撕扯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他看了看昏暗的房间,只是做梦,梦里的那场大火,烧掉了他一部分回忆,他记得他救出了一个人,不是母亲,但他已经彻底记不起是谁了。 百里无央端着药走了进来,点起灯火,看到脸色苍白的南宫绝,不禁有些无奈:“你就不能好好听我的话,把身子养好再说吗?你这个样子跑出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南宫绝掀开被子捂着伤口下了床,百里无央伸手想去扶他,却被一掌推开,南宫绝冷冷道:“你打晕我的?” “嗯,被逼无奈。”百里无央直爽地承认了,一双金色瞳孔在灯光下莹莹发光。 南宫绝淡淡地看了一眼百里无央:“你现在的风格是多管闲事么?” “我可不是多管闲事,我未来如斯的样貌还得靠你去换取,你现在要死不活地去送命,我能坐视不理?” “你现在挺英俊的。”南宫绝想也不想就说。 “我追求更英俊。”百里无央同样想也不想就接道,他把药递给南宫绝:“喝了,你今天又把伤口扯裂了,你再这样下去,就一辈子在这里循环治疗吧。” 南宫绝低头看着腹部微微浸红的衣物,眸子里的狠厉一闪而过,南宫泽,你可知道你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祸患? 当年南宫泽的母后害死清妃,南宫绝并没有牵连到南宫泽身上,而是厌倦了皇权斗争,离身去了封地,逍遥江湖,没想到南宫绝如此步步紧逼,一次一次设局引他入瓮,令人心寒。 百里无央看着南宫绝端起药一饮而尽,欣慰地点头:“这就对了,早点养好伤,杀回京城夺回属于你的一切,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本王需要你帮我指点吗?”南宫绝把碗扔给百里无央,面无表情地打断百里无央的欣慰,该做什么,该怎么做,他当然知道,只是唐黎的一举一动让他无法理智思考,无央说得并没有错,自己伤成这样,跟个残废有何不同?必须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身边的人。 一觉睡到大天亮,唐黎从树上幽幽醒来,温和的阳光洒在树林里,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抱着树干,这树有点高,不过好在已经恢复了轻功,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跃下了树,伸手摸摸安静吃草的骏马:“马兄,赶路了!”说着她翻身上马,继续上路。 “往南?”南宫泽眯着眼睛,听着朔风带来的消息,朔风点点头:“回皇上,店小二亲眼看着唐姑娘往南边走的。” 南宫泽笑了笑,还果真让他猜对了,小黎选了一条远路绕过去,以为这样他就不会想到了,南宫泽倏地睁开眼睛,声音低沉:“跟着她,不要打草惊蛇。” 朔风一听不解:“属下不明白,难道不把唐姑娘带回来吗?” “当然要带回来,朔风,你说她为什么去鬼舍?”南宫泽笑着问,可眼底却冰冷没有温度,朔风声音一抖:“因为……大概是绝王爷在那里……” “所以,一网打尽,懂吗?” “属下懂了。” 南宫泽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下去吧。”小黎,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吗?让我疲于奔命到处找你,日日夜夜被思念噬心,不过没关系,我始终相信你会回心转意的。 唐黎突然打了个喷嚏,心里一抖,谁在想她?想得她背脊都有点发凉了,心里隐隐的不安催促她挥动鞭子加速前进,现在南宫衡和阿柳他们应该在鬼舍了,可是……唐黎眼中的光芒一暗,到现在都不知道南宫绝怎么样了,在哪里,会不会没有死也在鬼舍?虽然他很毒舌,但比起南宫泽那个精神分裂好太多了! 南宫绝昨日没来得及跟南宫衡多聊,今日换了药以后便坐在一起聊了许久,南宫衡的母妃一生都在黑暗的角落里度过,无人问津,死后这份黑暗则落在了南宫衡身上,南宫绝问一旁的百里无央:“什么时候治他的腿?” 百里无央喝着茶不疾不徐地回答:“他只是经脉阻滞不通,治好他很容易,你急什么?” 南宫衡已经知道自己的腿能治好,但再次听到如此肯定的回答,依然忍不住激动,他在椅子上坐了那么多年,像个废物一般苟且偷生,什么也做不了,如果腿好了,他可以看遍山河风光,体验人间百般滋味,如何不激动?   ☆、167.担忧 百里无央喝着茶不疾不徐地回答:“他只是经脉阻滞不通,治好他很容易,你急什么?” 南宫衡已经知道自己的腿能治好,但再次听到如此肯定的回答,依然忍不住激动,他在椅子上坐了那么多年,像个废物一般苟且偷生,什么也做不了,如果腿好了,他可以看遍山河风光,体验人间百般滋味,如何不激动?他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开心的笑容,让南宫绝一愣,明明都是相似的容貌,为何南宫衡笑起来那么温和,让他有亲近之感,而南宫泽笑起来却那么阴冷,仿佛一条毒蛇在准备进攻。 阿柳坐在一侧,担忧地说:“现在就是不知道小姐怎么样了,能逃出南宫泽的控制吗?”南宫泽是那么心思缜密手段毒辣的人,小姐这么善良,会不会吃亏? 听了阿柳的话,南宫绝的手不禁缓缓握紧,唐黎,你不是古灵精怪吗?不是很会骗人吗?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等我来救你! “阿木,你能不能去一趟京城,打探一下宫里的消息?”南宫绝抬眸望向静默的阿木,其实阿木早就在等他这句话了,小姐要他在这里等,他如何等得了?但又不敢违反,如今南宫绝已经是小姐的夫君,他说的,小姐应该不会责怪。阿木点点头,立即转身离开。 南宫绝看着阿木挺拔的背影,总觉得熟悉,那一次他试探阿木是不是朔夜,没有任何线索,可是那种熟悉感从未消失。朔夜当年是母妃身边的暗卫,负责保护母妃和那个收养的小姑娘,大火之后,谁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阿木走了,南宫绝在心里轻轻叹口气,一定要带回唐黎的消息,不管她此时在哪里,只要她安好,那就可以放心地计划将来,阿柳则担心地绞着衣袖默默祈祷,小姐,你一定要平安。 阿木对唐黎算是太了解了,他出了鬼舍立马赶赴通往京城的路,他有预感会在半路遇上唐黎,被南宫泽那么一打乱,唐黎若是逃出来,必定不会再按照以前的路线赶过来! “饿死我了……”又是天黑,这次比较倒霉,出了京城就没再看见过人烟,到处都是山啊水啊树林,饿得唐黎两眼发晕,她找了一条小河停下来歇息,看着骏马悠闲地吃着河边的青草,唐黎真是羡慕嫉妒恨,也恨不得凑上去啃两口,此时天色已晚,唐黎从附近找了点干柴,准备钻木取火,幸运的话再捉两条鱼,饱饱肚子。 周围黑压压的一片树木,身在其中时还不恐怖,在外边一看,唐黎咽咽口水,真有点骇人,她默默地告诉自己不要怕,然后折腾了半天才取着火,旁边的马看她的眼神都带鄙视了,“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也不容易好吗?”唐黎看着那团渐渐燃烧的火焰,无限委屈,被南宫泽那货翻来覆去地折磨,又没有一个爱她如命的父亲,不然还可以逃到青岚国安度余生,现在她回青岚国,恐怕她那个父王二话不说就把她送回沧行国了,在他眼中,国家利益第一位。 南宫绝,那个人品无下限的毒舌王爷,你到底在哪里?唐黎狠狠地瞪了一眼火堆,仿佛那火堆就是南宫绝,不管她以前和南宫泽如果情深似海,凭如今对南宫泽的印象,是差之又差,相比之下南宫绝就是大好人了!不过这个大好人是死是活都没消息了…… “呼……”唐黎长长地呼口气,起身挽起裤脚,看着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先捉鱼填饱肚子再说吧。 阿木远远地就看到一团微弱的火光,越靠近越明显,一头马儿正在甩着尾巴吃草,而旁边的河里正扑腾扑腾的,似乎有人。 唐黎简直要气炸了,鱼没抓到,手被鱼鳞割了道口子,她一边把血挤出来以防有毒,一边气愤地自言自语:“要不是不能对动物催眠,我立马就把你催成深度白痴鱼!” 就在唐黎一个人嘀嘀咕咕时突然感觉肩膀一沉,有人拍了她一下,完了……这大晚上的,不会闹鬼吧?武功对鬼是没用的啊!唐黎打了个冷战,缓缓回头……“阿木!!!”下一秒,唐黎兴奋地蹦了起来。 阿木看到唐黎平安地站在面前时,总算松了口气,比划着双手问唐黎:“小姐,你怎么逃出来的?” 唐黎胡乱地在衣服上擦干双手,道:“南宫泽带我回去的路上遇到土匪了,我趁乱跑了出来,阿柳呢?南宫衡呢?你们找到鬼舍没有?” “找到了,南宫绝也在那里。”阿木有些高兴地告诉唐黎,唐黎看懂阿木的手势后,愣了好几秒才不敢相信地问:“阿木,你是说,南宫绝没有死?而且在鬼舍??” 阿木重重地点头,他亲眼看见过南宫绝挣扎着想救唐黎的模样,他知道,这个男人和南宫泽,是不一样的,应该说,从前就一直知道,他不明白小时候小姐为何喜欢南宫泽而不是南宫绝。 南宫绝,我就知道祸害遗千年!唐黎的心瞬间轻松起来,他没有死,还可以见到他!不知道为什么,唐黎此时想起百里无央的话,要她帮助南宫绝登上皇位,南宫绝命这么硬,完全理所当然嘛!阿木静静地看着满脸欢喜的唐黎,他也跟着高兴。 “对了阿木,你会捉鱼吗?我饿死了。”唐黎肚子咕咕叫,连忙问阿木,阿木这才知道原来唐黎在河里扑腾是为了捉鱼,他做了个手势:没问题! 这一夜,唐黎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吃着什么调料都没有的鱼也津津有味,还大方地扔了一块给马儿吃,无奈马儿一心吃素,鸟都不鸟她,那高傲的神态,让她想起了南宫绝。 填饱肚子后,唐黎就地找了一块草地躺下,阿木则在不远处躺着,唐黎看着满天繁星,问:“阿木,南宫绝他怎么逃出王府的,那天我看到到处都是死人。” 阿木爬起来在唐黎眼前做手势:“我不知道,还没来得及问,小姐过去后再问。” “嗯。也好,快睡吧,明早就走!”唐黎笑嘻嘻地说,阿木点点头,回到刚才的地方继续躺下。 两个人睡着了,谁也没有注意到树林里隐约的人影,他们穿着夜行衣,谨慎地潜伏在树林深处,按照南宫泽的吩咐,不可打草惊蛇,这一行人全是顶级杀手,阿木都难以发觉附近的异样。 第二日,太阳升起,也许是肚子不饿,然后又有阿木在,唐黎睡得特别沉,四脚朝天,打着小呼噜,阿木叫了好几次都叫不醒,无奈之下只好把睡死的唐黎抱上马,帮她把双手环住马脖子,自己则牵着马慢慢走,免得把唐黎颠下来。 “呃……”唐黎醒来时,看着周围慢慢后退的景物,一时回不过神,眨了眨眼睛看前方阿木的背影,总算搞清楚自己正在马背上,她坐直身子,尴尬地问阿木:“我是不是又睡过头了?” 阿木扭头冲唐黎点点头。 唐黎也知道自己睡觉是雷打不动,她看了看天色,妈呀!都快中午了吧!!由于她睡觉阿木不得不放慢行程,半天都还没到鬼舍。 “阿木,上马!”唐黎对阿木说:“我们得加快脚步!” 阿木赶紧摇头,怎么能与小姐共骑一马呢?唐黎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上来啊!” “小姐你骑马走,我会跟上!”阿木比划着。 唐黎叹一口气:“阿木,我们可是亲如兄妹的人,干嘛这么迂腐?你难道飞回去?不累吗?” 阿木摇摇头:不累。 彻底被打败了,唐黎郁闷地拉好缰绳对阿木说:“那你如果累了就上马,不要强撑!” 阿木笑了笑,不再答话,唐黎只好一挥鞭子,马儿便撒腿跑了起来,阿木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随即脚尖一跃,追了上去。 阿柳端着药渣出去倒,远远的似乎看到了一匹奔腾的骏马,她都没看清是谁便高兴地大喊:“有人来了!会不会是小姐?” 南宫绝闻言心神一震,却没有露出丝毫情绪,他害怕又是像上次一样,一场空欢喜,百里无央看着南宫绝那故作镇定的样子就想笑:“还不出去看看?万一是呢?” 南宫衡也激动地点头:“皇兄,你就出去看看吧,也许真的是唐姑娘。” “知道了,啰嗦!”南宫绝有些尴尬地撇开头,说了两人一句,便往门外走去,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步伐看起来有多着急,百里无央失语地笑笑,就装吧你! 唐黎终于看见鬼舍了,白天的牌匾写的是百里府,门口那个娇小的人影不就是阿柳么? 就在唐黎兴奋地想招手喊阿柳时,阿柳却转身进去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南宫绝! 南宫绝看到马背上的唐黎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这个青岚国的公主,原本是由他一路护送回京嫁给南宫泽的,最后却成了他的王妃。   ☆、168.重逢 南宫绝看到马背上的唐黎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这个青岚国的公主,原本是由他一路护送回京嫁给南宫泽的,最后却成了他的王妃。 两个人因为不同的利益被捆绑在了一起,也算是在一起同生共死过,她的事情在慢慢地让他牵肠挂肚,这,便是百里无央所说的爱吗?南宫绝怔怔地看着唐黎飞奔过来,一时竟然无言相对。 唐黎从马上翻下来,不再像以前那样恨不得把马儿的鬃毛都扯掉几把,再滑稽地滑下马背,她的心跳得有些快,看着眼前那个俊美的男人,滋味万千,最后,她还是选择主动冲上去抱住了南宫绝,南宫绝身子一僵,腹部的痛都忽略了。 “唐黎姑娘,虽然浓情蜜意的,但不要给在下增加负担了,你不知道替南宫绝这家伙换药很烦吗?”百里无央从里面走出来,调侃道。 南宫绝瞪了百里无央一眼,闭嘴! “换药?”唐黎赶紧松开南宫绝,问道:“你哪里受伤了?” “五脏六腑被他的好皇兄绞了个通透,还好我这人医术高明,总算把他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了。”百里无央丝毫不顾及南宫绝的杀人的眼神,自顾自地说着,现在不抓紧掀起唐黎对南宫泽的厌恶憎恨,以后怎么敢放心她真的愿意帮助南宫绝上位?如今的南宫泽和南宫绝,可不只有皇位之争,恐怕还有红颜之祸。 南宫绝如果没受伤肯定把百里无央掐死当场,他闷着胸口一股气,咬牙切齿地对百里无央说:“你不说话会死吗?” 百里无央连忙摆手:“好好好,不说了好吧?真是的。”他看了一眼唐黎,转身走人。 南宫泽居然这么狠毒!唐黎已经不是愤怒,而是愕然了,纯粹的想不到一个人可以对自己的兄弟下如此重之手,一把刀在肚子里绞,想想都觉得难以承受,而南宫绝却扛了下来。 南宫绝看着满脸惊愕的唐黎,不知为什么并不想让她多担心,便有些别扭地说:“我没事,没他说的那么严重。” “他怎么那么狠!吃狼心狗肺长大的吗?”唐黎恨恨地说,她看着南宫绝苍白的脸,,小心地扶住他:“进去坐着说。” 南宫绝任由唐黎扶着,突然来了一句:“还真不习惯你温柔。” “怎么,希望我一拳打晕你?”唐黎没好气地说,就不能有一刻柔情么?多么和谐的情景,就被他搅和了,真是没法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南宫绝显然比较适应这种暴躁状态下的唐黎,听到她的话还挺淡定地笑了笑:“也可以试试,反正你不差多安谋杀亲夫这一条罪名。” “南宫绝,我突然觉得你要是被打死了也挺好的。”唐黎真诚道。 南宫绝点点头:“让你失望了,要不下次试试吧。” “……” 几个人聚在一起,阿木随后也到了,总算没有分散在各处,阿柳眼睛红红的,说了两三句就忍不住流眼泪,搞得唐黎这种几百年都难得哭一次的女汉子手足无措,倒是南宫衡一直温柔地安慰她:“别哭了,唐姑娘这不是回来了吗?” “对啊对啊,阿柳,你再哭我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唐黎急忙说。 阿柳擦擦眼泪,扬起一个笑说:“没事,小姐,阿柳就是高兴,忍不住。” 唐黎心疼地拍拍阿柳的肩膀:“真是的,高兴应该笑啊,哪有高兴还哭的。”阿柳哽咽着点点头,努力止住眼泪,几个男人看着哭哭啼啼的阿柳,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百里无央见大家该说的都说完了,清了清嗓子道:“那现在,该谈谈南宫泽的事了吧?” 唐黎脸色一阴,听到南宫泽这三个字就倒胃口,被他囚禁在宫里那些天,虽然南宫泽不断试图勾起唐黎对以往感情的回忆,但根本不知道唐黎能够想起来的,都是围绕那场大火,而且头痛欲裂,她此时真想把南宫泽的心剖出来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 南宫绝低垂着眼眸,道:“如今我的伤还未好,阿衡的腿暂时也需要时间治疗,我想等伤好一点回京城再做打算。” “嗯,我会尽力为你们两个加快治疗,现在这个样子也确实是什么都做不了。”百里无央认同地点头。 “总之先养伤吧,我负责照顾你们。”唐黎笑呵呵地说,阿柳跟着点头:“还有我。”阿木则比划手势:我可以负责采草药,唐黎替阿木翻译给大家听。 百里无央也并没有异议,越是重大的事,越是急不来,他突然挤眉弄眼地说:“大家都散了吧,人家小两口劫后重逢,我们避让着点!”说完还冲南宫绝露出洁白的牙齿灿烂一笑,差点把南宫绝气死,唐黎的脸也唰的红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南宫衡轻笑着:“那皇兄皇嫂好好叙叙,阿木,麻烦你推我回房。”阿木点点头,配合地推着南宫衡去厢房了,而阿柳则故作惊慌地说:“我差点忘了灶上还炖着药,小姐,我先去看看!” 唐黎无语地看着那几个人各自散开,好笑又尴尬,南宫绝倒从容多了,镇定地说:“他们想多了。” “嗯,绝对是想多了!”唐黎嘿嘿笑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就是不看南宫绝,开玩笑,人家都说是别人想多了,难道还要她巴巴地讨好?她唐黎可不是那种媚骨的人! 南宫绝这些天吃药卧床的,心情一直很差,但唐黎一出现,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神清气爽起来,忍不住毒舌:“南宫泽把你养这么胖是为了不让别人觊觎吗?” 胖?唐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板,在宫里她虽说左也不高兴,右也不开心,但东西其实吃得挺多的,都是山珍海味,忍不住就吃过了头,她使劲吸口气把小肚子缩起来,道:“你瞎了吧你?我这叫丰腴好吗?不懂别乱说!” “是吗?丰腴成这样,也是挺辛苦的。” “南宫绝你真是时时刻刻以损我为己命,受伤了就不能闭嘴好好养伤?”唐黎翻白眼翻得眼睛都要瞎了,挫败地说。 南宫绝微微一笑:“不闭嘴也不影响养伤。” 卧槽,好吧你赢了!唐黎坐在那里郁闷,幻想中的互述衷肠算是彻底泡汤了,眼前这个所谓的夫君完全是想把她气死。 “南宫泽……”沉默了一会儿,南宫绝还是开口了,一双乌黑的眸子认真地盯着唐黎,好像生怕她撒谎:“他有没有伤害你?” 唐黎仔细一想,精神上的摧残算伤害吗?如果不算,那还真没有,她老实地摇摇头:“没有。” 南宫绝提着的心总算落下了,眉眼间的颜色都缓和了许多,只见他凉凉地看了一眼唐黎的小肚子,开口道:“也是,就你这样。” 唐黎一听,只能在心里默默骂:“#@%《*&¥……!!!” 皇宫里,南宫泽站在窗边,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夜空,刚刚朔风带来消息,唐黎半路与银面男子汇合,一路到了一处叫百里府的地方,有人亲眼看到三王爷南宫绝的身影出现在百里府门口。 南宫绝,你还真是命大,那么重的伤都能让你扛过来,难道你真是我命中的劫数?南宫泽幽深的眼眸里有一丝不甘,从小到大,南宫绝受宠,南宫绝的母亲也受宠,而他这个太子却如同透明一般,无论多努力,多认真,也得不到父皇一句赞许,只有母后时时刻刻警醒他:“泽儿,你一定要努力,如果你不努力,那你会被彻底抛弃,母后唯一能给你的帮助,就是一个太子的名号!”不受宠的皇后,担心不受宠的太子,会终有一天被挤下去。 南宫泽眼中的不甘渐渐成了怨恨,南宫绝,你小时候抢我的父爱,长大了抢我的心上人,怎么还留得了你!! “传朔风!” 南宫泽看着跪在地上的朔风,凌厉的眼神如同刀一般令人害怕,他冷冷地问:“现在朕的人还埋伏在百里府附近吗?” 朔风回道:“回皇上,属下按照您的吩咐让他们不要打草惊蛇,消息都是暗中送回,此时那些杀手暂时还在那里等候命令!” 南宫泽脸上布满阴森,他轻轻摩挲着食指的青玉指环:“明日一早朕亲自去那里,斩草除根!” 朔风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唐黎听着百里无央的安排,顿时寒毛直竖:“你开玩笑吧?我和南宫泽一个房间?百里府什么时候穷得连个空房都没有了?” 百里无央理所当然地回答:“夫妻不住一间房还叫什么夫妻?” “你这什么狗屁逻辑?谁说夫妻就得住同一间房的!”唐黎竭力反对,不时尴尬地看看脸色乌黑的南宫泽,真是要被雷死了,同房你大爷啊百里无央! 南宫绝闷闷地说:“给她另外安排房间,受不了她说梦话,烦死了。” 唐黎喉咙一噎,这男人不是一般的小心眼,不就说几句梦话么?还这么嫌弃!她愤怒地对百里无央说:“我也受不了他的洁癖!”   ☆、169:绝不同房 百里无央出的主意一时间让唐黎炸了毛,尤其是听到南宫绝嫌弃她说梦话时,她眼睛一转一把拉住阿柳:“阿柳,今晚我和你睡怎么样?” 阿柳忍住笑意,为难地看着唐黎:“小姐,阿柳那房间床太小了,恐怕睡不了。”刚说完,唐黎的脸色更囧了,这是拒绝的意思吗? “阿木,要不今天你和南宫衡睡,房间让给我?”唐黎把主意打到了阿木身上,语重心长地说:“你舍得看我和一个这么嫌弃我说梦话的人睡一起吗?” 阿木犹豫了,这小姐的话他向来都听,不知道这次该拒绝还是答应?他迟疑地看看南宫绝,南宫绝黑着脸正兀自喝茶,又看了看唐黎,满脸期待一双眼睛亮晶晶…… “不行,唐姑娘,我这腿可受不了挤压,万一阿木翻身碰到了怎么办?”南宫衡也是豁出去了,把自己向来忌讳的腿疾都搬了出来,换来百里无央赞许的眼神:干得好! 一个一个都不行,关键时刻没一个管用的!!唐黎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了好久才勉强扯出一张笑脸问百里无央:“要不你——” “免谈,要么你跟南宫绝睡,要么跟我睡,选吧!”百里无央直接打断了唐黎的话,结果唐黎还没来得及开口大骂,南宫绝先出声了:“你敢!” 百里无央笑眯眯地说:“我有什么不敢的,只要她答应,反正我孤家寡人也没娶亲,确实也是寂寞的。” “呸!我脑子有病才会听你的!”唐黎看着百里无央那理所当然毫无愧疚的脸就生气,喂她吃蛊虫就算了,现在还想给她难堪,禽兽!唐黎思来想去,就在这大厅打地铺得了。 阿柳听到唐黎居然要打地铺,一时急了起来,小姐怎么能打地铺呢,千金之躯,虽说现在落了难,但依旧是青岚国公主,沧行国的三王妃啊!阿柳急忙说:“小姐,要不今晚你就委屈点跟我挤挤?打地铺怎么能行?” 果然奏效!唐黎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故作不好意思地回答:“你那床太小了会不会睡不了,要不我还是打地铺吧?” “没事的,够我们两个睡了。”阿柳的脸有些红,刚刚还给小姐和王爷搭线说床太小不够睡,现在又说够,唉,自己可真不适合撒谎。 南宫绝的脸算是彻底黑到了底,从头到尾唐黎就说了一句受不了他的洁癖,之后完全当他透明,为了不跟他住一个房间这么努力地想办法,果真是相看两相厌么?已经成了亲还是改不过那性子,南宫绝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粒灰尘。 “你们说够了没有?”南宫绝终于再次开口了,不耐烦的语气加上乌黑的表情,让在场几个人都惊了一下,唯独唐黎没有吃惊,这货不就是这个性格吗?有啥好惊讶的,要是哪天他突然温柔似水体贴入微那才叫见鬼了。 百里无央恨铁不成钢地说:“南宫绝你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想——” “想死了你?”南宫绝接过话,没好气地把茶杯“啪”地放在桌上,继续道:“大晚上的讨论这种琐事不觉得烦?” 唐黎嘀咕道:“还不是百里无央害的!” “话不可这么说,我这不是想做点好事吗?”百里无央从容地解释:“我纯粹是发善心,你们不要狗咬吕洞宾。” 南宫衡和阿木阿柳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就互相担心的两个人,见面了反而膈应得慌,这情况真是令人醉了。 “罢了罢了,吃饭去吧。”百里无央只得把这份他自认为是好事的事半途作废,起身无奈地说:“饭菜应该也已经上桌了,难得大家聚在一起。” 话音刚落,唐黎已经窜出去好远,昨天一天就吃了点鱼,今天一天由于只顾着跟阿柳阿木了解她们路上的情况也没吃什么,此时肚子一听到有吃的,完全控制不住地向往饭菜,闻着香味居然也被她找到了偏厅的饭桌。 一桌子美味佳肴让唐黎有点应接不暇,都不知道该先吃哪个,南宫绝他们随后也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正趴在桌上去抓一盘卤猪蹄的唐黎,南宫绝直接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开唐黎的爪子,唐黎顿时大吼:“你干嘛!!” “阻止你丢脸。”南宫绝从容地坐下,从容地说,南宫衡是最先忍不住笑出来的人,在宫里第一次见到唐黎时,唐黎冒充皇上南宫衡就知道这姑娘绝不是个什么文静的人,出宫后逃命时他觉得这姑娘是个重情重义的善良之辈,如今又发现,她还是个活宝! 唐黎瞪了南宫衡一眼:“笑什么笑,不许笑!” “好好,不笑,”南宫衡赶紧止住笑:“咳咳,吃饭吧。” 唐黎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还不忘白一眼旁边的南宫绝,南宫绝毫不理睬地吃自己的饭,夹自己的菜,仿佛没有唐黎的存在,唐黎恨恨地伸出筷子,夹住刚才没来得及入口的猪蹄,咬了几口以后发现筷子夹不稳,干脆用手抓着撕咬起来,吃得满嘴流油,南宫绝无奈地摇头:“你的吃相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 “关你屁事,吃个饭你也要说。”唐黎擦擦嘴角的油,毫不示弱地顶回去,阿柳几人看着这对冤家无话可说。 南宫泽坐在偌大的宫殿里,双眼通红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他一想到此时唐黎可能和南宫绝睡在一起,拥抱着,就觉得想杀人!不行,要今早找回小黎!!南宫泽站了起来,灯火辉煌的宫殿里显得那么冰冷,毫无生气,如果小黎在这里,哪怕她不说话不理他,也不会产生如此冷清之感,南宫泽决不允许小黎跟南宫绝有好日子过!! 朔风大半夜被叫到了南宫泽的寝宫,南宫泽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狰狞,头发也散乱着,嘶哑着喉咙对他说道:“备马去百里府!” “皇上……属下马上就去!”朔风想劝一声,终究是没说出口,只是领命退下,此时的南宫泽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他不敢多说。 而另一边的情况却完全跟南宫泽想的不一样,唐黎正躺在阿柳房间里,压根没跟南宫绝在一起,只见唐黎双手枕在脑后,双腿交叉搭着,看着床帐发了很久的呆,阿柳则去打水过来擦脸。 “小姐,起来洗把脸吧。”阿柳拧了块帕子递给唐黎,唐黎从床上爬起来,接过帕子迟疑地问:“阿柳,我现在很胖吗?” 阿柳愣了愣,这才注意打量了一下唐黎的身材,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了,因为确实是胖了不少,她安慰道:“小姐,只要身体健康就好,管什么胖不胖。” 怎么能不管!!唐黎沮丧地擦了擦脸,把帕子递给阿柳,南宫绝说的是真话,自己果然胖了,再看看身子婀娜的阿柳,唐黎只想捂着被子默默睡觉,这一切都是南宫泽的错!那个变态……一定要想办法整死他才行! 南宫绝的房间里,百里无央正拿着新配好的药准备帮南宫绝换,南宫绝的伤很严重,前段时间只是先修复他受损内脏,现在需要替他加速伤口愈合,否则动不动就伤口裂开,只会越来越严重。 换下纱布,百里无央仔细观察了南宫绝的伤口,轻轻松了一口气:“总算好了一些,我今天刚配的新药,就拿你试药了,怎么样?” “随便,要是我死了记得替我找个风水宝地埋起来。”南宫绝神色淡定,完全没有担心的意思。 “不错啊,心上人一回来,说话都生气了不少,唉,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百里无央嘴里说着,手里换药的动作也不停,感叹道:“也不知道我的娘子在哪里,给我一点爱情的力量,搞不好我的样貌就恢复正常了呢?想起来有点激动。” 南宫绝一等百里无央换好药,立马一把扫开还在自我感叹的百里无央,啰嗦。 百里无央已经习惯了南宫绝的性格,也不尴尬也不生气,反而话锋一转,问南宫绝:“南宫绝,如果南宫泽找到了这里,你准备怎么办?” 找到了这里么?南宫绝穿衣服的动作一滞,毫无语气地回答:“不知道。” “那就是等死了?”百里无央叹口气,收起换下的纱布说:“那我还是赶紧出去把机关升级吧,你是靠不住了。” 百里无央走了以后,南宫绝起身走到窗前,晚风习习,带着凉凉的温度,他听着外面隐约的虫鸣声,深深地呼吸,脑海里浮现出唐黎古灵精怪的眼神,睡觉叫不醒时傻乎乎的脸,当初还想着这样也好,至少这场婚事没有爱情,没有牵扯,自己还是潇洒自由,一心只为逍遥江湖而争取,可就在南宫泽对他痛下杀手时,他唯一还能坚持着想活下去的念头,居然是……他不能抛下唐黎。 什么时候,自己也如此多情了?南宫绝苦笑着摇摇头,那个不像公主的公主,确实在慢慢地占据他的心,若是南宫泽当真找到了这里,拼死也不能再让唐黎被夺走!南宫绝微微握紧了拳头。   ☆、170:难道是他? 南宫泽只带了几个贴身暗卫一路快马加鞭赶往百里府,他有些疑惑,不是要找鬼舍吗?为何小黎去的却是什么百里府?不过他并不太关心这个,不管是百里府还是鬼舍,他想得到的人,和他想除掉的人,都在那里,倒是省了以后许多麻烦。 南宫泽的速度比唐黎的速度当然要快了许多,唐黎从京城到鬼舍花了一天半,南宫泽当晚出发却在第二天天亮就到了,埋伏在四周的杀手见到南宫泽来了,纷纷无声地落下,跪地行礼。 南宫泽把马交给旁边的暗卫,奔赴了一整晚的他丝毫没有睡意,锐利的眼神看着不远处那座府邸,有个杀手低声说道:“皇上,百里府就是鬼舍。” “哦?”南宫泽眸中晦暗的光芒一闪,问:“确定吗?” 杀手回答:“确定,属下亲眼看到有人在清晨换下牌匾,白天是百里府,晚上则是鬼舍。” 南宫泽嘴角一勾:“有意思,没想到传闻中的鬼医真的存在啊,还只在晚上开张么?”不过,既然你敢救南宫绝,以后就永远成为传闻吧! “皇上,现在动手吗?”朔风低头恭敬地请示。 南宫泽摇摇头:“鬼医的传闻由来已久,你觉得一个传说人物的府邸是那么容易闯进去的吗?都给我盯紧点,观察地形,还有他们有哪些人,晚上天黑行动!”南宫泽这次是真的失算,殊不知晚上的鬼舍,才是真的难闯。 唐黎今天难得没有睡过头,一大早就蓬头垢面地出现在偏厅的饭桌上,南宫绝等人早就到齐了,看到准时出现的唐黎,南宫绝先是对她没有睡懒觉吃惊,然后对她披头散发的形象吃惊,不修边幅到这种地步,天下女子无人能比。 “小姐,回房我帮你盘发吧?”阿柳感觉到周围几个男人的吃惊后,尴尬地推了推迷迷糊糊的唐黎,唐黎抓起一个包子就啃,眼睛都还是闭着的,看得众人哭笑不得,阿柳实在没办法,只好去打湿帕子回来让唐黎随便擦擦脸。 南宫绝真的是无语,这是什么王妃?以后还怎么带出去见人?他伸手拿掉唐黎捧着的包子,嫌弃地说:“回房梳头。” 手中的包子吃着吃着不见了?!唐黎惊恐地瞪大眼睛,发现是被南宫绝抢走了以后顿时爆发:“南宫绝你把包子还给我!” 南宫绝看着那个啃得一团糟的包子,觉得一阵恶心,手一抖包子不小心掉了,呃……这次他不是故意的。不过,唐黎可不这么想!唐黎看着英勇就义的包子,悲从中来,虽说桌子上还有其他包子,但地上的包子代表着南宫绝对她尊严的践踏!于是唐黎二话不说就伸手掐了南宫绝的手臂一把,南宫绝措手不及地一阵痛。 阿柳看着乱糟糟的情况,赶紧半拉半扯地拖着唐黎回房,南宫衡和百里无央已经憋笑憋得肺都要炸了,连一向不苟言笑的阿木都忍不住愉悦地勾起嘴角,南宫绝满肚子不爽,站起来就走:“我回去换衣服!” 百里无央等南宫绝走了以后,笑着问南宫衡:“怎么样,这两人配不配?” “绝配!”南宫衡也笑盈盈。 乱七八糟的早饭总算结束了,阿木要出门采草药,而阿柳则要熬药,百里无央要替南宫衡看腿疾,唐黎就没事做了,跟南宫衡大眼瞪小眼,一个时辰喝了两壶茶,百里无央从南宫衡房间里出来后,无比心疼茶叶。 唐黎一见百里无央出来,立马凑上去问:“怎么样?” “替他扎了针疏通经脉,等下开点药,喝半个月左右,加上每天施针一次,不需要多久便可以下地行走。”百里无央说。 唐黎不由得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鬼医!” “得了吧,我最惭愧的就是治不好你的失忆,怎么样,要不要再给我次机会?”百里无央还真想再试试。 “呃,那算了,其实我在宫中记起过一些事。”唐黎赶紧摆摆手,她现在的矛盾就是很想弄清楚梦里那些零碎的画面,但又不想记起和南宫泽的以前,免得陷入两难境地。 百里无央失望地摇头:“一个两个都是这性子,失忆也不肯治,南宫绝这样,你也这样,夫唱妇随啊!” “啊?”唐黎惊讶地张大嘴巴:“南宫绝,你也失忆啊?” 南宫绝不知道百里无央哪里那么多废话,不自然地点点头:“一小部分记忆。”只是不记得自己救了谁,也不记得母妃收养的姑娘是谁了。 “幸会幸会!我们简直是天作之合啊!”唐黎大惊小怪地喊着,听得南宫绝一阵冷汗,这叫什么天作之合? “皇上,有人出来了!”朔风看到百里府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连忙提醒,南宫绝伸手一挥,其他人立马飞上树枝隐蔽起来,他盯着那个背着竹篓的男人,脸上那块银色面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个人……南宫泽的神色有些探究的意味,这个银色面具的男人,为何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谁?而一旁的朔风自然更是郁闷,因为他曾经在梁城和这个银色面具男人交过手,身手绝对在朔风之上,武功招式竟然隐约有大内暗卫的影子,让朔风无比熟悉,以为是朔夜,可是……没有证据。 “你到底是谁?”南宫泽低声自语,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过了一会儿,朔风的目光回到百里府门口,突然他低呼一声:“皇上,唐姑娘出来了!” 小黎!南宫泽的眼神一震,望向门口那个身影,果然是唐黎!南宫泽的心绪有些激动,尽管已经知道唐黎还活着并且见过好多次了,但她逃走后再次看到,依然忍不住情绪的波动,那种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感觉折磨得他寝食难安,这次一定要想办法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可是随后,一个令南宫泽恨之入骨的身影也出现了,南宫绝!南宫泽觉得这一切都是南宫绝策划好的,南宫绝从小也认识唐黎,去护送唐黎时怎么可能认不出她是南宫泽的心上人,明知道她没有死,却不告诉南宫泽,还故意害他亲手把小黎赐给自己憎恨之人,这都是报复!!是南宫绝的报复!南宫泽的手死死握紧,心中的恨越来越浓烈,他不知道的是南宫绝其实早就不记得唐黎了。 南宫绝不知道唐黎叫自己出来做什么,走到门口,唐黎才说:“南宫绝,你真的也失忆啊?” “就是问这个?”南宫绝无语。 唐黎想起张嬷嬷的话,一年前的火灾,南宫绝也在场,而且南宫绝也失忆了,搞不好……是他救了自己?唐黎含糊地回答:“就是有点事想证实一下。”这可是救命之恩,必须证实,而且不能弄错人。 南宫绝不知道唐黎在说什么,唐黎说过自己以前经历过火灾,但南宫绝压根没有把唐黎的那场火灾跟一年前宫里的火灾联系在一起,他也不想再提,便鸟都没鸟唐黎,又转身进去了,唐黎被南宫绝那淡漠的态度气得直吐血,这么傲娇,以后你还怎么娶媳妇?呃不对,自己现在好像就是他媳妇……唐黎挠挠脑袋,只好也转身回去。 南宫绝回到自己房里,把百里无央准备好的药喝掉,他一直不肯触碰自己失忆的事,他记得母妃收养了一个小姑娘,却忘了那个小姑娘叫什么,他记得南宫泽和那个小姑娘玩得很好,却记不清那个小姑娘长什么样,他有时甚至想,也许自己救的那个人正是那个小姑娘,但又如何?他也不记得人家名字长相了。 此时的南宫绝,却忽略了南宫泽的变化,在参加他的娶亲时,南宫泽看到唐黎时的脸色,直到后来南宫泽杀他,他知道是为了小黎时,他还认为是南宫泽习惯性的抢掠,想再次夺走属于他的东西。他一直想不到唐黎是谁。 再次回到大厅时,南宫衡已经出来了,坐在那里喝茶跟百里无央聊天,可以看得出他心情很好。他侧头看见了南宫绝,露出一个笑喊道:“皇兄。”南宫绝微微一笑,算是回应,南宫泽和自己已经是形同水火,这世间唯一还有血浓于水般亲情的人,也只剩南宫衡了,这个从小便不曾见过的弟弟。想起来也真是可笑,南宫泽从小是太子,父皇不算疼爱他,却也给了他真正的地位,他依然如此憎恨南宫绝,反而这个没名没分从来不曾感受过温暖的皇弟,心地还依旧温和,不曾怨恨得到父皇垂爱的哥哥们。人心,差别竟如此之大! 唐黎活蹦乱跳地跑到南宫衡面前,问道:“怎么样了?” “感觉有点麻有点痛,不过这是个好现象,我的腿第一次有感觉。”南宫衡言语间充满欢喜,不停地用手抚摸膝盖,仿佛想多感受感受从未有过的感觉。 “等你腿好了,本姑娘带你仗剑走天涯!”唐黎豪迈地说。 南宫衡连忙点头:“好啊!” 百里无央打断道:“我说你带人家仗剑走天涯之前是不是要先考虑人家会不会武功?不然到时小心变成挨打双人组。” “乌鸦嘴!”唐黎不理会百里无央的话,南宫衡倒是笑着说:“到时皇兄教我些功夫可好?” 南宫绝点点头:“嗯。”   ☆、171:夜闯鬼舍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阿木傍晚时分背着一大篓草药回来,唐黎有点心疼:“阿木,你中饭都没回来吃,饿不饿?” 阿木摆摆手,比划着说:“在山上摘了点野果吃,对了,还捡了只野兔。”他从竹篓里面拎出一只肥大的兔子,兔子还没死,只是腿受伤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挣扎,唐黎小心地抱过,这时南宫衡突然说:“能不能不杀这只兔子?” 百里无央问道:“怎么?!” “我在宫里时,只有嬷嬷和一只捡来的兔子陪着我,我有点于心不忍。”南宫衡失落地低头说:“现在,也不知道嬷嬷怎么样了……” 唐黎看了看怀中的兔子,毛茸茸的,可能是受伤了看起来有气无力,趴在唐黎怀里我不挣扎,唐黎觉得它特别可爱,于是也站在了南宫衡那边:“不吃兔子肉又不会死,就养着它呗!南宫绝你说是吧?” 南宫绝没想到唐黎会问他,略微愣神,随后有些别扭地撇开视线:“随便。” 切,什么人啊,亏我这么在意你的意见!唐黎在心里唾弃,然后把兔子往百里无央身上一放:“看看它哪里受伤了?” 百里无央差点被口水呛死,他堂堂一代鬼医,什么时候沦落到得替兔子看病了?他下意识地准备拒绝,却正好对上南宫绝的眼睛:叫你治你就治!南宫绝那眼神大概就是那个意思。百里无央想起依兰古城,罢了罢了,他抱起兔子:“等下我让它活蹦乱跳地出来。” 南宫泽看到百里府的牌匾果然换成了鬼舍,整个鬼舍已经掌灯,在黑夜里焕发出朦胧的光芒,大门也随之关上,他低沉的声音在树林响起:“记住,除了小黎,其他人杀无赦!”那些杀手当然知道唐黎是谁。 “是!”数十道黑影瞬间消失在树林,眨眼出现在了鬼舍门口。 百里无央抱着兔子返回大厅,刚把兔子还给唐黎,便眉头一皱,喝道:“不好,有人在闯阵!”顿时,所有人的精神紧绷起来,阿木第一时间冲到了大厅门口,警惕地观察周围,而阿柳和南宫衡则吓懵了。唐黎第一直觉就是南宫泽! “阿柳,带南宫衡回房藏好,不对,百里无央,你这里就没有地道之类的?”唐黎必须赶紧把不会武功的两个人藏好,突然她又想起还有一个重伤在身的南宫绝:“南宫绝也得去藏好!” 百里无央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扔给阿柳:“一直往北边走廊走,尽头是一处暗房,打开进去,那个地方谁也破不了!” “不行,阿柳要陪着小姐!”阿柳连连摇头,她也想得到是谁来了,怎么能再一次自己逃走?南宫衡也是拒绝:“你们不用管我,但我不可能独自逃生!” 唐黎见说不动这两人,故作生气地吼道:“你们又不会武功,会拖累我们的!要想为我们好,就顾好你们自己的安全,再这样啰嗦,我真的跟南宫泽回去了!”唐黎说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南宫绝眼神的坚定:不可能让你再被南宫泽带走的,唐黎! 阿柳最终含泪带着南宫衡往走廊走去,唐黎一把扯住南宫绝:“你也跟去!” 南宫绝甩开唐黎的手:“本王是那种靠女人保护的人?” 我去,这么紧急的关头你丫能不能不傲娇?唐黎心肝都要气疼了,她想再劝劝,哪知南宫绝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唐黎突然问百里无央:“为什么我们大家不一起去暗房?” “你觉得南宫泽一个人都找不到时会做什么?”百里无央说:“万一他发狂把鬼舍全烧了,我们一个也别想走。” 唐黎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的生活被一个南宫泽搞得不得安宁,鸡飞狗跳的有意思么?她走到一言不发的南宫绝面前,问道:“南宫泽贴身的那个什么统领,叫什么名字去了?” 南宫绝疑惑地看着唐黎:“朔风,怎么了?” 怎么?唐黎阴恻恻地笑了一声,整不了南宫泽,起码也要整整那什么朔风,毕竟南宫泽对唐黎她们的行动,朔风起码也出了一半力,不好好报答报答,岂是唐黎的作风?南宫绝大概料到唐黎的想法了,他皱眉道:“最好不要尝试催眠他,万一失手就很危险。” 只要不是皇家人,十有八九不会失手,当然,唐黎用余光看了一眼百里无央,这货例外。 百里无央不是很着急,他坐了下来喝着茶:“放心,我的阵法没那么容易破,我可是升级了好多次啊,都坐下来喝茶吧!” “我靠!你不早说!”唐黎气呼呼地骂了一句,走到阿木那里把阿木拉回来坐下:“喝茶喝茶,片刻轻松都不要浪费!” “唐黎,你去找阿柳她们。”南宫绝看着唐黎,说道,唐黎一口茶喷出老远,不敢相信地问:“你他妈开玩笑吧?你一个重伤未愈的患者都能迎战,我这么机智的催眠师居然要躲起来?”还能再他妈逗比一点吗? 南宫绝嘴唇动了动,他真的不想唐黎再落入南宫泽之手,他的一切都在以前心甘情愿地让给了南宫泽,如今唐黎就是他的一切,不会再退让半分!如果真的要拼个你死我活,南宫绝希望唐黎至少可以安全地活下来,去哪里都好,不要进那个吃人不眨眼的皇宫,因为很可能那个皇宫,没有南宫绝,那谁来保护她?南宫泽吗?不可能,南宫泽最爱的永远是天下。 “就不能听我一次?”南宫绝凝重地说。 唐黎干脆地拒绝:“不能!” “别争了,你们都去暗房,我在这就好了。”百里无央无奈地打断眼前两人的争辩,结果换来两人异口同声的一句:“不行!”好吧,百里无央也不知道自己该觉得高兴还是郁闷了,这是一场必须有人出面的战争。 鬼舍门口,南宫泽眉头拧得很紧,他看着门内通透明亮的世界,仿佛仙境,杀手们在那里来回打转,就是找不出路进去,朔风在里面转了一圈走出来,说道:“皇上,这里面似乎布满了机关。” 呵,不愧是鬼医,不但医术出神入化布置阵法机关的水平也不在话下呢!南宫泽不发一言,迈步直接进了鬼舍,一进去便觉得视线更加亮堂了,环视周围,却没有一盏灯。 “那是什么!”一个杀手低声惊呼,随着他的视线,其他人也惊呆了,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人影走动,越来越清晰,看清楚以后就可以发现,那些人眼睛都是白色,等于没有眼珠,浑身发脓,有些地方还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甚至有人没有头,就一具无头身在慢慢走着……他们看到的,是百里无央人体试药的院子,那些人大部分是死了之后才被拿来试药的,还有一部分则是将死之人,自愿试药。 “呕……”有一个杀手实在忍不住吐了起来,虽然他曾经手刃无数人,但那都是鲜活的身体温热的血液,不像看到的那些不人不鬼腐烂的东西,如同一堆堆烂肉…… 南宫泽双眼死死盯住那群腐尸,旁边的朔风已经是看不下去了,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南宫泽突然冷冷一笑:“是镜子。” “不管看到什么,给我砸!”南宫泽一声令下,其他人只能忍住呕吐,抡起刀乱砸一通,顿时,玻璃破碎的声音响彻整个鬼舍,百里无央耸耸肩:“南宫绝,你那个皇兄脑袋挺好用的嘛,这么快就破了第一关。” “你还是考虑考虑他出现在我们面前时该怎么办吧。”唐黎瞪着百里无央说道。 百里无央笑得风轻云淡:“他有没有机会出现在我们面前都是个问题。” 南宫绝扬眉看着自信满满的百里无央,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你有对策?”南宫绝饶有兴趣地问,唐黎和阿木也好奇地看着他。 “等他破了那些机关,就会发现那些机关带他去的,可不是我们这些活人面前。”百里无央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事先已经改变了机关的路线,只要南宫泽一步一步破开,就会一步一步靠近那个全是腐尸的院子,那些腐尸有剧毒,被咬上一口,不敢保证结果会怎么样。 唐黎一听蹦了起来:“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把阿柳送去暗房!” 南宫绝看着上蹿下跳的唐黎,怎么越来越觉得她粗野了?不过好在他不反感,他慢条斯理地说:“以防万一。”百里无央点点头。 果然,南宫泽破了第一关后,后面的机关越来越阴毒,甚至有五星八卦阵法,有杀手踩错了一步便被地底的暗箭射入脚心,剧毒瞬间扩散,不出一刻便彻底成了一块黑炭,看得其他人冷汗涔涔。 最后南宫泽终于到了一处院子门口,门紧紧关着,朔风看着那扇门,总觉得心里发慌,其他杀手也一动不动,主要是不敢动。 “打开那扇门。”南宫泽吩咐道。   ☆、172:还是来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万一一打开门射出冷箭怎么办?南宫泽见所有人都不动,伸手抽出腰间的软剑:“我说开门。” “是……是!” 杀手们立马去开门,这群人的一家老小都在南宫泽手里,不然一身好功夫,何必惧怕南宫泽?南宫泽剑指地,狠厉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门,他倒是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就在杀手把门推开那一霎那,南宫泽突然眼睛圆睁:“不对!!!”可是门已经开了…… 南宫泽一瞬间想起,这里跟那镜子机关投射出的景象,一模一样!! 朔风看着院子里那些腐尸,真的傻了眼,开门的一个杀手一时回不过神瞬间被一个腐尸咬住了脖子,血喷了出来,在月光下无比诡异。 “啊!!!鬼啊……鬼!!”一时间,所有人都乱了套,再强大的人也会惧怕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恶心,恐惧,南宫泽的心神也慌了慌,南宫绝,你的帮手可真厉害!不过你忘了,我才是天子,天下都是我的后盾!!南宫泽暴喝了一声:“给我杀!!” 腐尸又如何?更恶心更黑暗的事南宫泽都经历过,他知道要想活路,就得狠毒,你不杀人,就等着别人杀你! 百里无央的脸色终于严肃了起来,他看着手中的红线一条一条黑了,每一条红线都是腐尸的生命,一旦被杀死,红线会黑化,唐黎看着那迅速黑掉的红线,问:“怎么了?” “他们要来了。”百里无央看着最后一条红线黑掉,抬头盯着大厅门口:“都准备好。”南宫绝默默握紧配剑,来吧,南宫泽。 一场人尸大战下来,南宫泽只剩下了四个杀手,包括朔风,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和溅上的脓汁,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庞上挂着恐怖的笑容,仿佛地狱的恶鬼来到了人间,他提着剑,转身离开了院子,小黎,不管是人是鬼,都不可能阻止我找回你,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南宫绝,你伤还没好,还是去阿柳那边吧?”唐黎这下真的担心起来了,再次提出想法,南宫绝轻笑一声:“觉得我是个废人么?” “不是这个意思……”唐黎被南宫绝那个笑给吓到了,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让她心头一震。 南宫绝低头掩去自己眼中狠毒的目光,他不想让自己的神态在唐黎眼中变得跟南宫泽一样,他不会放任南宫泽肆无忌惮,如今,不管是天下还是女人,南宫绝都很乐意跟他争。 突然,阿木神色一凛,比划道:来了!!! 南宫泽出现在大厅门口时,一身白色锦服已经染满了红色的鲜血和绿色的脓水,看起来既凶残又恶心,唐黎当下就想吐了,南宫绝把唐黎拉到身边,无声的宣战。而唐黎,在感觉到南宫绝手心的温暖时,只觉得指尖都在酥麻,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她……她脸红了……晕。 “我的好皇弟,你还没死啊?”南宫泽狠狠地盯着南宫绝拉着唐黎的手,咬牙切齿地说。 南宫绝轻轻一笑:“劳皇兄挂心,本王不但没死,还过得很好。” 南宫泽点点头,笑得狰狞:“不错,看得出来,就是不知道你的肚子还经不经得起再刺一次。” “我的肚子不知道,但皇兄你的肚子肯定经得起第一次刺,要不要我帮你试试。”唐黎听着南宫绝的回答,这真的是第一次觉得南宫绝的毒舌如此富有魅力啊!气死那个变态吧! 南宫泽手中的剑一指,直逼南宫绝:“那就试试吧!”只要杀了这个事事阻碍他的皇弟,那天下和小黎,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南宫泽与南宫绝一动手,其他人和百里无央、阿木也纠缠在了一起,唯有两个人没有动手,反而围着唐黎,一副小心看守的样子,南宫泽交待他们看住唐黎,免得她跑了,唐黎悟透了南宫泽的心思后,也是醉了,跟南宫绝一对一,居然派两个人看着她?不觉得很浪费资源吗?唐黎看着其中一个杀手的眼睛,问:“你叫什么名字?” 两个杀手没说话,南宫泽已经把唐黎会催眠的事告诉了他们,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不派朔风看着唐黎的原因,唐黎搞不好知道朔风的名字。 百里无央一边应付杀手的攻击,一边担心地看着南宫绝,南宫绝伤势未愈,南宫泽刚刚折腾了那么久机关,两人力量应该差不多,但是如果南宫绝伤口一旦再次裂开,南宫泽必定占上风! 奶奶的,南宫泽你以为隔开距离就可以催不了眠吗?唐黎挽起衣袖插着腰,冲着朔风的方向就喊:“朔~风~”妈的,最高级的催眠术都出来了,给点面子。 朔风正在跟阿木打斗,突然听到有人叫他,那声音仿佛充满魔力,南宫泽还来不及喊他不要转头,朔风已经扭头看着唐黎,唐黎的眼睛此时在他眼里是两盏引路灯一般,唐黎轻声说:“你过来。”朔风当真就呆呆地过来了,阿木一空出手,立马去帮南宫绝,看住唐黎的一个杀手无奈之下只好去帮南宫泽转移阿木。 “捂住她的嘴!不要让她说话!”南宫泽冲还在看着唐黎的那个杀手吼道,那个杀手这才回过神,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秘的法术。唐黎知道那个杀手要来捂嘴了,连忙对朔风说:“快,杀了我旁边这个黑衣人,他是你的仇人。”那个杀手心中一凉,操蛋的,不要这么坑爹吧?而下一秒,朔风已经举剑刺向了他! 一群人打得难分难解,唐黎完全不知道怎么插进去,只能提心吊胆地看着南宫绝的身影,千万不要有事,南宫泽突然舍弃用剑,抬脚踹向了南宫绝的腹部,那正是南宫绝的伤口!!百里无央余光一扫,顿时大惊,来不及阻止,南宫绝已经倒在了地上,血汩汩流了出来。 南宫泽用剑指着南宫绝:“真是不自量力,你以为你还是没受伤前的状态么?” 南宫绝吐了一口血,妖艳的血花绽放在地上,他冷冷一笑,道:“那又如何,你这是承认你只能趁人之危来赢我吗?你所有的一切,不都是我让给你的?” “你!”南宫泽暴怒,这是他最讨厌别人说的话,什么让?什么是让?一个“让”字否定了他所有的能力,所有的努力,他杀红了双眼,举剑刺向南宫绝!!! “南宫泽你杀他试试!”唐黎的声音让南宫泽一愣,他抬眸看着满脸愤怒的唐黎,喃喃道:“小黎,为什么你要替他阻拦我?你难道还不明白我们之间的擦肩而过都是他设计的吗?!” 唐黎走到南宫绝身边蹲下,小心地扶起他,冷冷道:“我们之间没有擦肩而过,因为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这才是我的夫君,是你亲口赐的婚!” “那是因为南宫绝他故意不告诉我你就是青岚公主,一切都是你预谋的对不对?!!”南宫泽愤怒地吼道。 “所以就可以暗地里追杀我?如果青岚公主真的是阿柳,那如今她是不是已经死了?”唐黎恶心的就是南宫泽视人命如草菅的思想,只觉得他想要的才有价值,其他的完全不在乎,试问这种男人,怎么值得托付终生? 南宫绝听着南宫泽的话,有些疑惑,如果南宫泽知道唐黎是青岚公主,就会不一样么?难道他们之前认识,此时南宫绝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他只觉得腹部的血黏腻腻的,流个不停。 南宫泽被唐黎的话问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一直都明白唐黎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小到大都很善良,绝对不可能接受他的残忍冷酷,可是怎么办?就是这么残忍冷酷的人,爱上了一个善良心软的人。。。 百里无央解决了杀手时,阿木也差不多解决了对手,但他自己伤得也不轻,撑剑跪在地上,嘴角有血,他看着南宫泽的眼神饱含愤怒憎恨,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他永远不会忘记! 就在房间陷入沉寂时,南宫泽突然推开唐黎掠起南宫绝,一路飞出了大厅,唐黎顿时瞳孔放大,声嘶力竭地吼道:“南宫绝!!!”百里无央和阿木顾不得自己的伤,追了上去。 南宫绝,此时小黎不接受我也没关系,只要你死了,她迟早是我的,既然她不让我亲手了结你,那好我倒是给你一个机会!!! 南宫泽到了一处悬崖,对着昏迷不醒的南宫绝说:“把你扔下去,自生自灭,算是机会吧?”他就不信这次鬼医他们还救得了南宫绝!! 南宫泽把南宫绝悬在崖口,手轻轻松开…… “王八蛋!!我要你陪葬!!”随后而来的百里无央刚好看到南宫绝被扔下悬崖,顿时疯狂地吼了起来,向来从容的他第一次如此暴怒,南宫泽还没来得及回身,只觉得背部一阵钝痛,身子朝着悬崖倒了下去……   ☆、173:失去音讯 唐梨赶到悬崖时,只能冷冷的风吹过发梢,南宫绝和南宫泽都已经失去了踪影,阿木和百里无央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地看着唐梨,唐梨觉得心一空,讷讷地问:“南宫绝呢……” 百里无央垂下的双臂是那么的无力,他低下头,白色的头发遮住了他眉眼间的神色,只听到他的声音很轻很淡:“他掉下去了,南宫泽也是。” 怎么可能?!唐梨只觉得一阵眩晕,她完全无法思考了,看着前面沉默的两个人呆呆道:“不会的……百里无央,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没有开玩笑!”百里无央打断了唐梨的话:“我亲眼看到南宫泽把他扔下去的,而南宫泽,是我推下去的。”至少,让这个狠毒的人陪葬,百里无央抬头静静地看着唐梨,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南宫绝不要死,但是这悬崖那么高,南宫绝本身重伤在身,掉下去的后果不堪设想,谁也不知道这悬崖下面是什么。 唐梨从没有想过相聚的时间这么短暂,才重新在一起一天,就再次这样不知生死地分开,老天爷可真会开玩笑,居然这么捉弄人?唐梨瘫坐在地上,南宫绝,不要告诉我你就这样死了好不好?如果你就这样走了,不觉得很不甘心吗? 阿木看着坐在地上完全呆滞的唐梨,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为什么老天爷总是给这个善良的女子磨难?他想安慰她,却无法说出一句话,只能就这样注视着她,陪着她。 当阿柳和南宫衡再次见到唐梨时,唐梨已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几个时辰了,她一直看着床顶的雕花,双眼无神,阿柳得知南宫绝掉下悬崖生死未明后,差点站不住,这一路上从她到唐梨身边开始,南宫绝便一直在她们身边,是她们的主心骨,可如今……一旁的南宫衡则是木木地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 不行,南宫绝不会死的!唐梨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把抓住百里无央:“有没有吃的?” 百里无央惊愕地看着唐梨,她怎么…… “我问你有没有吃的,晚上的饭还没吃!”唐梨提高嗓音继续问,百里无央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他点点头:“等等,我帮你去拿。”唐梨松开百里无央的衣服,目送百里无央出门,然后对脸色苍白默默流泪的阿柳笑道:“你哭什么?” “公主,王爷他……他……”阿柳实在说不出口。 唐梨眨眨眼睛:“南宫绝他怎么了?” “皇兄他真的死了吗?”南宫衡终于开口了,声音却带些哽咽,他不为南宫泽难过,只为南宫绝难过,这个见面没多久的皇兄,给了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亲情的感觉,可这份亲情,如今就这样戛然而止。 唐梨气愤地呸了一声,大声说道:“谁说他死了?你们谁看到过他的尸体么?被南宫泽那神经病把肚子捅成那样都没死,不就掉个悬崖吗?放心,有句话说得好,祸害遗千年,他绝对是个超级大祸害!”唐梨大声说着,其实不只是说给阿柳和南宫衡听,更是说给她自己听,一定要对南宫绝有信心,就这样放弃的话,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百里无央端了一些饭菜进来,唐梨二话不说就端起来大快朵颐,吃得狼吞虎咽,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找南宫绝,她边吃边含糊不清地问百里无央:“你知不知道悬崖下的路怎么走?” 百里无央眼中闪过愕然:“你要去悬崖下找南宫绝?” “废话,不然我去悬崖下洗澡么?”唐梨没好气地回答百里无央,顺便喷出几粒饭菜,她随意地用衣袖擦擦嘴,继续道:“我吃完饭就去,要是顺便找到了南宫泽,我一定把他当场打成傻子。” 阿木在旁边做着手势:小姐,我陪你去! “好啊,你陪我去两个找比较快。”唐梨点点头,旁边的阿柳也道:“公主,我也要去,我虽然没什么武功,但我找找人还是可以的。” 唐梨快速扒着饭,胡乱地“嗯嗯”几句,算是答应,南宫衡看着大家都要去找皇兄,只有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他此时无比痛恨自己的双腿,为什么自己连这点事都做不了?!唐梨注意到了南宫衡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放下碗筷拍拍他的肩膀:“南宫衡,你就留在这里,搞不好南宫绝那家伙自己爬回来了呢?到时我们大家都不在,就靠你救他一命了!” 南宫衡知道唐梨这是在安慰他,让他不要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他沉重地点点头,没有说话,唐梨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南宫绝,你一定要等我。 百里无央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唐梨随后,阿柳在唐梨后面,而阿木则断后,悬崖很高,从上面走到下面,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唐梨走得脚底都起泡了,却一声不吭,紧紧跟在百里无央身后,她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搜寻南宫绝,越快越好! “到了。”百里无央停了下来,面前是一片阴森的树林,一条河正好在悬崖下面,此时河水缓缓流淌,在苍白的月色下显得很是安静,唐梨看了看远处的山峦,天要亮了,已经有晨曦之光在山头溢出。 “分头找,记住,如果找到南宫泽,一定替我打死他!”唐梨深深吸了一口气,开了一个沉重的玩笑,其他三个人都知道这种玩笑不必回,只是各自散开,百里无央和阿木去了可能危险的树林,唐梨和阿柳则沿着河边寻找,也许南宫绝掉到了河里,随着水流冲了下去。 天色已经微亮了,唐梨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悬崖,真的很高,高到她都看不清悬崖边的具体位置,她的心一沉,加快了搜寻的脚步,用树枝扫开高高的草丛,南宫绝,你哪怕是留下一滴血也好,让我知道你在哪里出现过,我才能找到你的踪迹啊!唐梨在心里默默祈祷。 百里无央见天色已亮,便熄了火把,他仔细地在地上寻找踪迹,阿木在另一头的灌木丛里检查,虽然这看起来都是无用之功,一个濒死之人怎么可能爬到灌木丛里?但他们不愿意放弃一丝希望。 “王爷~”阿柳一边找一边时不时喊一声,也许王爷就在附近,只是她们找不到位置而已,如果他听到呼唤,肯定会想办法回应。 唐梨越找到后面脸色越苍白,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慢慢从心中被剥走了,她一路找到了很远很远,可是什么也没有,一切都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南宫绝,难道你没有来过这里吗?那你在哪里?唐梨看着远处的朝阳,又是新的一天了,可她怎么觉得黑夜在正式降临,一切都正走向灭亡。 “唐梨呢?”百里无央找到阿柳时,阿柳也正焦急地在找唐梨,她摇摇头:“不知道,她叫我一路往那边找,她就来了这边,我把那边找了个遍,没看到王爷的踪迹,于是想过来寻小姐,可是……可是却找不到,怎么办?”阿柳急得都快要哭了,这悬崖下看起来就是荒僻充满危险的地方,也许会有野兽都说不定,小姐这么一下子不见了人,要是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阿木听到唐梨不见了,顿时目光焦急起来,飞快地沿着河流寻找起来,百里无央对阿柳道:“跟着我,不要走丢了。”说罢也沿着河流走下去,阿柳抹着眼泪跟在百里无央身后,她现在真的恨不得大哭一场,如果小姐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这些日子,多亏了唐梨的照顾,替她整仇人,答应她替她报仇,无论怎么样都在保护她,自己却这么无用,永远只能做被保护的那个,阿柳痛恨如此软弱的自己。 唐梨躺在草丛里,脑袋里一片混乱,她想起了刚过来和亲的路上,遇到杀手,她不会骑马却被马带到了很远的树林,后来南宫绝找到了她,两人共骑一匹马,那时的感觉很微妙,唐梨总觉得自己的伶牙俐齿,在南宫绝面前如同小孩子吵闹般可笑,他总是三言两语堵得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炸毛地跳起老高,这一路上这么走过来,唐梨闭上眼睛,她梦里的那场大火,烧掉了一切,却烧不掉那个高高的背影,清冽的香味,来不及把这一切都告诉他。 阿木在一片高高的草丛里看到了双眼紧闭的唐梨,他落在唐梨身边,用手轻轻推了推唐梨,没有反应,百里无央随后赶到,看到躺在地上的唐梨,脸色白得不正常,他蹲下身子握着唐梨的手腕,沉声道:“赶紧带她回鬼舍,她现在心脉很虚弱,意识很模糊!”阿柳在后面听到这话,吓得话都说不出了,看到阿木背起唐梨,她只能慌张地跟上。 回到鬼舍天已经大亮,南宫衡坐在门口翘首以盼,知道那几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他先是心里一喜,可是越来越近后,他的心也渐渐沉了,阿木背上的唐梨脸色白得可怕,而且,没有南宫绝的身影。 百里无央走到南宫衡面前,叹了口气:“没找到。” 南宫衡的手指颤抖了一下,是……是吗?没找到,他强忍着心中的痛苦,问:“皇嫂她怎么了?” “伤心过度。”百里无央简单的回答了一句,然后推着南宫衡进了房间,开始为唐梨疗伤,她这是心伤,百里无央不知道自己的医术,能否去救活一颗死心。   ☆、;#160;174:梦里的他 沧行国的宫里,唐梨扎着滑稽的发髻,跟在前面那两个个子高高的皇子身后,她刚进宫没多久,被一个很心善的妃子收养了,前面左手边的是妃子的儿子,南宫绝,右手边是当今太子,南宫泽。 “你叫唐梨对吧?”南宫绝突然回身,笑嘻嘻地问唐梨,唐梨脸一红,点点头,她小心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南宫泽,南宫泽则是微微笑着,注视着她。 南宫绝跑到唐梨面前,伸手抓住唐梨的发髻:“你的头发谁梳的?好丑啊!” “阿绝,不要吓到小梨!”南宫泽轻声呵斥道,唐梨心中一暖,小梨小梨,这称呼真好听,她揪着自己的衣袖,不敢乱动,听说这南宫绝小王爷出来名的调皮,还是不要惹比较好,南宫绝恋恋不舍地松开唐梨的发髻,又来了一句:“你好矮啊!”唐梨小小的心灵顿时受了伤,这小王爷真的没礼貌,她暗暗发誓,以后绝不主动跟他多说一句话,清妃那么善良的人怎么会生出这么调皮的孩子呢? 南宫泽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唐梨的肩膀:“不要害怕,阿绝就是调皮了点,没恶意。” “我知道的。”刚进宫的唐黎那时真的是很乖巧,直到慢慢地熟悉了周围的人,慢慢地她的调皮其实和南宫绝也是有得一拼,不过那时南宫绝已经大部分时间是皇上在清妃那里玩耍,只有南宫泽会静静地在清妃的宫殿门口站一会儿,看到独自出来玩的唐梨时,轻轻伸出手:“小梨,我带你去玩。” 大大的皇宫里,唐梨跟着个那面容温润的少年到处奔跑,偶尔撞到宫女,偶尔吓到小公公,唐梨总是在闹腾,而南宫泽总是在后面轻笑着看着,替她解决那些惹下的麻烦,为了摘果子,为了掏鸟窝,为了好玩,唐梨总是跟个猴子似的爬到树上,那时不会轻功,只能在那树枝上发愁怎么下来,而南宫泽则在下面鼓励她:“小梨,跳下来,我接着你。” “真的吗?不会摔死吧?”唐梨担心地问。 南宫泽摇摇头:“有我在,绝不会让你有事。” 唐梨眼睛一闭,还真的就往下跳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拥入,有时会把南宫泽扑倒在地上,两个人笑得很是开心。 “小泽哥哥,你父皇生病了吗?”不知道是多久,唐梨已经长高了许多,而南宫泽也更高了。 南宫泽点点头:“嗯。” “我看到你父皇在清妃娘娘那里,我要回去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唐梨伸出白嫩的小手,憨笑着问,南宫泽的眉眼一柔:“好。” 清妃的秀清殿,皇上原本在陪清妃用膳,却突然倒下,传来了太医也引来了皇后,皇后坐在床边,看着脸色发青的皇上,冷冷地不发一语,直到看到南宫泽跟唐梨拉着手走了进来。 “泽儿,过来。”皇后娘娘叫南宫泽过去,南宫泽忘了松开唐梨的手,拉着唐梨一起走了过去,丝毫没注意到皇后娘娘眼神的晦涩。 “你父皇病了,不肯喝药,你劝劝他。”皇后娘娘柔声说。 唐梨天真地把头凑到床上的皇上面前,自告奋勇:“我可以试试吗?”众人脸色一惊,清妃急忙想拉开唐梨,但皇后阻止了,她眼中的神色不清:“那你试试。”殊不知那时的皇上正处病重,身上龙气锐减,唐梨的催眠让他有一瞬间的失去心智,并且突然坐起来打翻了药碗,直接泼在了皇后身上,顿时整个秀清殿一片混乱。 皇上病重,清妃和唐梨乃是巫女,会巫术害人,皇上就是被她们害了!皇后的话在宫内传遍,一夜之间,清妃和唐梨被送进了冷宫,而当时的南宫绝已经住在宫外的王府,没人告诉他任何事,直到那场大火烧起,他才得知消息,匆忙进宫。 “她们不是巫女!!不是!!”唐梨感觉身上很烫,周围都是宫女的惨叫,她捂着脸,躲在棉被里,眼泪刚流出眼睛便被灼干,为什么小泽哥哥不来救她?“小泽哥哥……救我……”唐梨透过那火光,可以看见那静立的身影,为什么觉得那么远那么远?为什么…… “不要管我!快救小梨!!”这是唐梨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救小梨……谁进来了? 唐梨躺在床上,梦里全是那些过往之事,她的手紧紧抓住被子,如同当时紧紧抓住那个人的衣服,在他的怀里沉沉昏去,仿佛可以看到他走了很远后回头,那张脸深深地印在唐梨心上,成了一个永不褪去的烙印,南宫绝,我们之间是不是缘分太浅?我明明先认识你,却爱上了南宫泽,那一场大火,你记得一切,却忘了你救了谁,而我,忘了一切,唯独记得谁救了我,当我幡然醒悟,想追随你时,你又突然间消失,这场完美的闹剧,难道是老天爷故意的吗? 阿柳看着唐梨眼角滑下来的眼泪,只觉得揪心,她不知道唐梨梦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所以哭泣,但她的神色看起来那么哀伤,一点也不像刚认识时那个爽朗豪迈的公主,百里无央把药端给阿柳:“喂了药以后你也去休息吧。” “我不累,小姐这一昏迷就是好几天了,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醒来。”阿柳接过药,喃喃道。 百里无央目光沉沉,转身离开了唐梨的房间,去替南宫衡施针,南宫衡这几天的情绪很是低落,连百里无央告诉他再过几天就可以试着走路时,都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谢谢。” 而悬崖的下面,一身青衣的阿木依然在树林里寻找着蛛丝马迹,他来到了树林的边缘,他吃惊地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水面,这是……江?他慢慢地在江边走着,不时打量周围,突然,不远处一块裸露的岩石上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跑过去,那是一块带血的布料,血已经干涸,阿木认得出,这是南宫绝身上的衣服掉下来的,他把布料收好,开始在附近搜寻起来,这附近出了裸露的沙地岩石,就是幽深的树林,阿木在一处隐蔽的岩石后面发现了一个石洞,他隐约可以感觉到洞内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是南宫绝吗?阿木皱了皱眉头,由于不能发声,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进去看看,这石洞大概到他肩膀高,他必须俯身进去,他握紧手中的剑,万一不是南宫绝…… 南宫衡喝完药以后,百里无央推着他来看望唐梨,唐梨依旧是没有醒来,脸色少许好了一些,南宫衡问:“她要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她是不愿意醒过来,也许梦里,有她想见的那个人。”百里无央回道。 想见的人吗?南宫衡怔怔地看着唐梨,唐梨想见的人,是皇兄吧?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那个刚相认的哥哥……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能睡的公主!”冷冷却又戏谑的声音在唐梨耳边响起,听到那个声音,唐梨猛然想到了那双乌黑的眼眸,笑起来眉眼总是轻佻地看着她,这个人品卑鄙的王爷,这个说话气死人的王爷,凑在唐梨耳边,轻声道:“唐梨,再不起床,我就要掀被子了!” 唐梨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想推开耳边聒噪的源头:“南宫绝你闭嘴!”而后,她愣住了。 “小姐……”阿柳听到唐梨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南宫绝,惊喜瞬间变成了伤感。 南宫衡见到唐梨醒了,总算露出了一丝笑颜:“醒了?” 唐梨木然地扭头看了看周围,根本没有南宫绝的影子,她怎么忘了其实南宫绝掉下了悬崖,她怎么忘了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他,刚刚在耳边的轻语,是一厢情愿的幻觉。唐梨好几天昏睡,没有说过话,嗓子已经很嘶哑了,她沙哑着说:“找到他了吗?” 百里无央沉默地摇摇头。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百里无央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透气,这时一个人从门口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一进来就倒在了地上,阿柳看清了来人的面目后惊叫起来:“阿木!!”唐梨一听,顾不得自己虚弱,也从床上翻身下来,跑到阿木面前,当看到阿木的状况时,唐梨完全吓到了。 阿木浑身是血,剑已经断成了两截,看着大家的瞳孔开始涣散,百里无央神色一紧,走到阿木面前蹲下检查伤势,顿时眉头紧皱,阿木明显是受到了很强劲的攻击,完全是夺命攻击!他的手臂多处撕裂,手腕也断裂,百里无央用手摸了抹阿木的胸口,不好,心肺似乎被震碎了!他把阿木放地上平躺好,冷静地吩咐:“阿柳,去找丫鬟到石室拿药来。” 阿柳捂着嘴巴,点点头赶紧转身出去找人拿药,百里无央从怀里掏出一颗丸药塞进了阿木的嘴里,这颗药是应急的续心丸,阿木吞下药以后,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担心的唐梨,虚弱地比划姿势:“小姐……王爷……王爷他恐怕……”还没比划完,唐梨就猜到了绝不是好消息,但此时阿木的情况更不容乐观,已经是昏死过去了。 唐梨只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为什么一连串的打击都要冲着她来?不给她一个喘气的机会?阿木……你不能有事,唐梨已经没力气哭了,她静静地看着阿木的脸,这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男人,如同兄长般爱护她的男人,不能让他像南宫绝一般离自己而去!   ☆、175:处理朔风 谁也不知道阿木到底遭遇了什么,因为他昏迷不醒,唐梨打起精神提醒自己不能颓废下去,就算是为了阿木,而且阿木还带来了南宫绝的消息,不管是什么消息,也要等阿木醒了以后证实,然后再决定一些事情。 唐梨喂了一些粥给阿木吃,阿木勉强吃了一些,双眼紧闭,表情充满痛苦,唐梨看得心惊肉跳,向来稳重的阿木从来没有过这种表情,再大的事情他都不会如此惊恐害怕,百里无央告诉唐梨,阿木是下了悬崖去找南宫绝,唐梨既感动又心疼,这个男人虽然什么话都说不了,但做的事情,永远是为了她,阿木,我唐梨何德何能,能拥有你这么一个如此美好的知己,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担心,不会让你失望,我还要寻找他,还要陪伴你。 唐梨放下粥,问百里无央:“阿木的伤很严重吗?具体伤了哪里?” “嗯,”百里无央有些不解地拧眉,他治疗过无数伤重的人,但如此奇怪的还没有?如今的江湖中,还有人能拥有那么大的力气,将一个习武之人的心肺生生震碎吗?而且似乎是毫无章法的打斗,打到哪伤到哪里,最诡异的是,阿木身上除了他自己的血,还有其他东西的血,是其他东西,而不是其他人,所以攻击阿木的,很可能不是人! 百里无央继续道:“他的心肺俱碎,我给他吃了愈灵,你暂时不用担心。” 心肺俱碎,唐梨的眼皮动了动,垂下睫毛,看着昏睡的阿木,自己身边珍惜的人为什么一个一个都要承受如此之痛?她想到了南宫泽,这一切,都是南宫泽造成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唐梨问:“对了,那个朔风呢?不会和杀手对打死了吧?” “没有,我关在暗房里了。那个杀手是已经死了。”百里无央把钥匙递给唐梨:“你要去看看吗?” 每次南宫泽的行动几乎都能看到朔风,想必也是南宫泽的心腹,唐梨接过钥匙,道:“嗯。”说罢转身往暗房走去,百里无央看着那个消瘦了不少的身影,这段时间唐梨明显沉默了不少,少了刚见到时的生气和开朗,他突然有点明白了什么叫“自古多情空余恨”,多少才子佳人的爱情都以悲剧收尾,这一次,轮到南宫绝了么?百里无央想起南宫绝答应自己的事情,不由得苦笑一声:“你终究是没做到。” 鬼舍的暗房,就是南宫泽攻来时让阿柳和南宫衡躲避的地方,在走廊的尽头,唐梨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走到暗房门口,她不担心朔风会攻击他,百里无央不会粗心到就把他随便放在暗房里,果然,打开房门口,被铁链绑住的朔风死气沉沉地吊在一个角落,披头散发,浑身血迹。 听到开门的动静,朔风垂着的头抬起来看了一眼,看到是唐梨后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的光芒:“你来做什么?” 唐梨看着狼狈的朔风,觉得有些凄凉,眼前的人在追杀南宫绝的事情中出了不少力,曾经的英姿飒爽到如今的灰头土脸,真是报应!唐梨走到朔风面前,看着朔风的眼睛,还没说话,朔风已经把眼睛别开了,他害怕再次被催眠。 “放心,你如今伤不到我,我没必要催眠。”唐梨淡淡地说。 朔风听着唐梨的话,不由得再次把视线投射在眼前的女子身上,才短短几日时间,为什么他觉得这女子身上的感觉改变了许多?似乎没了生气,一种淡漠的感觉,就像曾经的南宫泽。 “你应该知道南宫泽他们掉下了悬崖。” 朔风没有说话,这个消息前两天百里无央就已经跟他说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南宫泽的?”唐梨继续问。 “我……”朔风欲言又止。 唐梨眼神一冷:“你是要逼我催眠你吗?”既然你不肯配合,那就只能让你吃苦了。唐梨刚想开口叫朔风的名字,朔风赶紧回答:“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 南宫泽还是太子的时候,唐梨有些疑惑,难道自己也见过朔风?她仔细打量朔风的脸,南宫泽还是太子时几乎成天和唐梨在一起玩耍,如果朔风从那时就跟着南宫泽,那自己肯定见过他!朔风似乎看出了唐梨的探究,有些苦涩地笑道:“有一次你跟太子去咏荷池玩,不小心掉水里了,那时我刚当暗卫,还不是统领,幸好会点水性,便下水把你们拉了上来。” “你不是叫刘天吗?”唐梨努力回想了一下,模糊的记忆中,确实是有人把她和南宫泽拉了上来,后来她还问起南宫泽,救他们的是谁,南宫泽好像说叫刘天,新来的暗卫。 朔风点点头:“嗯,后来一起进宫的几个暗卫都成了朔字辈,我叫朔风,还有朔夜,朔阳,朔月,分别保护不同的人。” 唐梨这下有些郁闷了,她没想到这个害她和南宫绝分离的第二凶手,居然曾经救过她,她无奈地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老天爷还真是致力于把所有难题安排给她解决,有个人小时候救过你,长大后害了你,这该怎么处置?唐梨原本是抱着杀朔风替南宫绝报一部分仇的心思来的,结果现在这个状况这么为难,其实唐梨问朔风跟了南宫泽多久,是为了问一些事,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她甩甩头,决定问重要的事。 “我问你几个问题。”唐梨说完想了想,保险起见,还是催眠吧,她注视着朔风的眼睛低声喊道:“朔风~”朔风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却控制不住心神的涣散,很快他的双眼就失去了光彩,只是无神地看着前方。 唐梨问道:“你知道南宫泽朝政的事情吗?” “知道……” “我问你,现在朝廷里哪些人是南宫泽的心腹?” “刑部尚书张友函,礼部尚书方致……”朔风木然地回答着,唐梨则暗暗记住他说的那些人的名字。 一阵盘问下来,唐梨听得越来越心惊,没想到南宫泽居然已经打算铲除朝廷里拥护南宫绝的臣子了,这些事原本都需要借助朔风的手,所以朔风都知道,朔风每说一件事,唐梨对南宫泽的憎恨便多一分,天下竟然由如此心狠手辣的人掌管,绝非百姓之福! “朔风,回神!”唐梨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以后,打了个响指喊道,朔风浑身一震,神智逐渐恢复,看着眼前的唐梨惊恐道:“我刚刚有说什么吗?” 唐梨呵呵一笑:“该说的你都说了。” 朔风的脸色顿时如同死灰一般,这泄露机密是要被处死的,虽然如今南宫泽不知道是死是活,但一旦南宫泽活着回来,知道他居然被套出那么多话,必定会杀他!唐梨同情地看着朔风:“你救过我,但是现在又害了我,所以我只能用这个办法了,你就一辈子躲着南宫泽吧,如果他死了,那你就幸运地可以活下来,如果他活下来了,呵呵,我也没办法。” 唐梨离开了暗房,她心里一直在回想朔风的情报,回到房间后,百里无央已经配药去了,只有阿柳和南宫衡在那里相对无言地坐着,床上的阿木依然是昏睡状态。 “小姐,你去了暗房吗?”阿柳见到唐梨回来,问道,刚才百里无央告诉她唐梨找朔风,她还担心朔风会对唐梨动手,好在百里无央说朔风已经被困住了,她才放心地坐在这里等唐梨回来。 唐梨坐在床边用湿帕子替阿木擦了擦脸,应道:“嗯,去问了点事。” “他没伤到你吧?”阿柳还是多问一下比较安心。 “他被锁链锁住了,想伤我也无能为力。”唐梨想起现在的种种状况,无奈地摇头:“我们现在算是穷途末路了吗?” 南宫衡自小在宫中无人问津,对外面的世道也并不了解,出宫没多久便遇到了这么多事,沉默之下更多的是慌张,但他不愿意流露出来,让其他人分神照顾他,他听到唐梨的无奈之语,更是暗了神色。 唐梨蹙眉呆呆地看着阿木,不知道阿木要何时才能醒来,他昏死之前提到南宫绝,难道是找到了南宫绝的线索吗?如果是找到了南宫绝,南宫绝也不可能跟阿木动手,而且他身负重伤也动不了手,那是谁在南宫绝身边,打伤了阿木? 突然,阿木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唐梨感觉到衣角被人拂动,她低头看向阿木的手,果然他的手已经可以动了,唐梨高兴地轻声问道:“阿木,阿木你醒了吗?” 阿木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慢慢地睁开,他的视线由模糊到清晰,看到唐梨的脸庞后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唐梨连忙按着他:“别,你伤得很严重,不要坐起来,有什么事等下再说。” 阿木点点头。 唐梨对一旁光顾着高兴的阿柳说:“快去找百里无央,说阿木醒了!”阿柳这才想起阿木现在有伤在身,醒了要赶紧叫百里无央来检查,她黑色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语气激动:“好,我现在就去!”南宫衡也费力地滑动椅子到窗前,关切地问:“好些了吗?”阿木努力扯出一个笑,点点头。 唐梨端了一碗水,用勺子小心地喂给阿木喝,絮絮叨叨地说:“你真能睡啊,一睡就睡了五天,比我睡得还久,你是跟我比赛吗?” 阿木苦笑,哪里是他想睡,浑身的伤都差点让他醒不过来了,唐梨喂完水以后,百里无央赶了过来,唐梨让开位置让百里无央坐下替阿木检查伤,他伸手替阿木把脉,然后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幸好内伤好多了,命大啊你,要是内伤还没有痊愈的势态,那我也无力回天了。到底是什么东西伤了你?” “阿木,你有力气告诉我们吗?如果没力气可以以后再说。”唐梨关心地说。 阿木的手腕已经被百里无央重新接上,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药,好得迅速,他伸手比划道:“有。”唐梨替阿木解释意思给百里无央和南宫衡听,阿柳跟阿木相处了那么久,大概能看懂。 当唐梨把阿木的手势全部翻译出来后,没有人再说话了。?   ☆、176:洞内怪蛇 时间倒退一点回到阿木进入石洞的时候。 阿木微微弯腰走入了那个看不见多深的石洞,他想既然南宫绝的衣服布料出现在这一块,那他肯定到过这里,附近都找遍了也没有他的踪影,要么被江水带走,要么,就只有这个洞穴了,他无法下江去寻找南宫绝,只能首先去石洞里看一下有没有其他线索。 石洞很深,往里面走了一会儿反而高了起来,阿木走着走着可以直起身子,外面的光线照不到石洞里面,越往里走越黑暗,一股浓烈的腥臭味让阿木止住了脚步,这些年他经历的腥风血雨不少,对于人血的味道很敏感,他可以感觉到这股味道绝不是新鲜血液的味道,应该是过了一段时间了,而且带着一种另外的臭味,突然,阿木脚下一绊,当他稳住身子低头看时,隐隐发白的东西在黑暗里能看出模糊的形状,可是那块白色的东西,让他的心顿时警惕起来,因为,那是一个人头骨!! 这个石洞绝对有问题,阿木感觉不对劲,如果是南宫绝的话,他何必爬进洞里这么深?而且洞里静悄悄的,阿木用内力也感觉不到有人的呼吸,他开始慢慢往后退,当他退到外面的光线能到照射到的位置时,洞口变低他又只能低着头,然后他看到了这一生中最恐怖的一幕,一条头比他的头还大的巨蛇,正无声地向他爬过来! 阿木用手势无法准确地形容那条蛇多恐怖恶心,他简单地告诉了唐梨之后,唐梨告诉了百里无央和南宫衡,她此时满脑子都是阿木说的那个人头骨,南宫绝的衣服布料出现在了那个石洞附近,石洞里又出现了不明头骨,这种让人不安的联系,让唐梨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百里无央听完唐梨的描述,陷入了沉思,但是他想的和唐梨想的不一样,他想的是那条蛇,他在鬼舍住了多年,从未知道悬崖下居然会这种怪蛇出没,食人为生么? “你的意思是……皇兄他……”南宫衡声音有些颤抖,他宁可接受南宫绝是受伤过重而亡,也不愿接受被蛇吞食的结果。 唐梨打断了南宫绝的话:“不会的。”就算如此,没有亲眼见到南宫绝的尸体,她永远不可能相信南宫绝死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但不相信,就是不相信。 “我……”南宫衡又何尝不想这样坚持自己的想法,皇兄没死,但听着唐梨翻译出来的情况,简直是毫无生机! “那蛇是不是灰绿色?而且蛇头呈尖头,蛇皮看起来如同腐烂?”百里无央突然问阿木,阿木有些吃惊,百里无央怎么知道的?他点点头,认同了百里无央的话。 百里无央得到确定后,金色眼眸里的光芒顿时闪耀起来,这也是南宫绝失去音讯后他第一次扬起如此兴奋的表情,他努力压制着激动的情绪,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唐梨:“唐梨,你想不想治好阿木的嗓子和他的脸?” “想,怎么了?”唐梨做梦都想,她已经忘了太多以前,也不知道阿木以前长什么样子,说话是什么样的声音,他一直在保护她,为她付出了太多,早就在唐梨心中成了兄长一般的亲近之人,如果能治好阿木,她肯定愿意尽最大的努力!“你能治好吗?”唐梨意识到百里无央似乎有办法治好阿木,其他人也震惊地看着百里无央,阿木的脸严重烧伤,就算换肤都未必能重新塑造出来面部五官,难道还有其他方法吗? “那条所谓的怪蛇,是传说中的千年蟒,常年居住在靠水的附近,但几乎没有人能找到它,而找到它的人,也差不多都是被吃掉的下场,由于人血人肉的滋养,这种千年蟒寿命特别长,而且凶残至极,但它的胆可以做解万毒之材,血可以治万伤之本,而它的肉,能让腐烂的尸体都重塑鲜活之躯,阿木的脸和嗓子都可以利用到它。”百里无央解释着,其实他也只在一本很古老的竹简上看到过关于这种蛇的介绍,从未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找到这种蛇,这种蛇是鬼医梦寐以求的! 唐梨和阿柳他们都有些听呆了,世间真有如此神奇之物吗? 百里无央语气轻快地告诉南宫衡:“或者,你喝一口它血,便可以立即恢复行走能力。” 阿木听着百里无央微微激动的解释,他的脸上看不出高兴或者不高兴,他早已经习惯了这副丑陋的面孔,习惯了不再说话,习惯了用行动解释一切,可是唐梨不一样,她希望阿木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活,她对阿木说:“阿木你听到没有?”阿木眨眨眼睛,表示已经听到了。 唐梨收起刚才的沮丧,南宫绝她会找,阿木她也会治,哪个都不能放弃!她豪迈地拍拍百里无央的肩膀,道:“百里无央,要不明天你带我去抓蛇?” “你以为那蛇是条蚯蚓想抓就能抓的?”百里无央拍开唐梨的爪子,道。 唐梨撇撇嘴:“蛇跟蚯蚓长得有什么区别嘛,不都是一条线一样的东西。” 百里无央淡淡道:“那你可以用抓蚯蚓的手段去抓它试试。” 这语气可真像南宫绝,唐梨一愣,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她真想跟百里无央说“你丫能不能不毒舌?”,因为她只适应这世上某一个人的毒舌,但是这样好像不太对劲,这一不对劲,她反而沉默了…… “好好照顾阿木,我去查下千年蟒的资料。”百里无央留下这句话后,便挥袖离去,唐梨瞪了百里无央的背影一眼,然后对阿木说:“阿木,你好好休息,等我给你抓了蛇回来,你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阿木比着手势:“小姐,还是不要去了,那蛇凶残至极,很危险,我不在乎这张脸怎么样。” “你这是不相信我?你小姐我机智勇敢胆大心细有勇有谋,你居然不相信我?阿柳,你来喂他喝药,我得出去平复下自己受伤的心情。”唐梨故作气愤地对阿木说,然后扭头吩咐阿柳,推着有些忍俊不禁的南宫衡走了出去,阿柳看着貌似恢复了活力的小姐,偷偷地松了口气。 百里无央到了藏书室,他找出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的竹简,那份竹简不知道是哪一代鬼医留下的,慢慢慢慢的没人再看,因为根本找不到千年蟒,只有百里无央,为了恢复自己的样貌,在亲手结束了师傅的性命后,他第一件事就是翻阅藏书室里所有的书,他不想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生活下去,终于,在一本古老的竹简上他看到了千年蟒,依兰古城里的神龙,和竹简上说的千年蟒,也许千年蟒更容易寻得,只是这些年都一无所获,没想到会在这巧合之下让阿木遇到。 唐梨推着南宫衡出来阿木的房间后,在一处院子里吹风,唐梨低头看了看面容与南宫绝七分相似的南宫衡,一时间失神,想起当初和南宫绝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她是那么想念他的毒舌,还有遇到危险时总是为她解决的那份微妙的感动,清风微微拂过唐梨的发梢,她收回视线望向天空,此时天色将晚,南宫绝,你在哪里? 阿柳喂阿木喝完药以后便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阿木一个人,他躺了一会后,突然伸手轻轻地摘下了自己的面具,用手抚摸着那狰狞的伤疤,那场大火烧得真猛,他记得那个叫唐梨的小姑娘躲在棉被里瑟瑟发抖,不断地喊着太子的名字,而清妃已经被困在一处火围里根本出不来,他的视线被烟火熏得慢慢看不清了,但他永远看得清宫殿外站着那个几个人,唐梨口中念着的南宫泽,清妃牵挂着的南宫绝,还有那个一心想整死清妃的皇后,这一切,无非就是一场后宫两个女人的战争,只是这场战争,牵连了太多无辜的人,包括唐梨,单纯的她,也许不会知道她喊着的小泽哥哥,也是这场大火的默认者甚至推进者。 “你们在哪里……”当阿木听到南宫绝的声音时,他自己刚好被一块烧透的木头砸在脸上,痛得撕心裂肺,他听到清妃对南宫绝说:“别管我,快救小梨!”混乱中,谁也顾不上谁,阿木感觉到有人从身上踩了过去,他的脸火辣辣的痛,痛得他差点昏厥,加上周围滚烫的火焰,他凭着感觉去找清妃,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他只能从宫殿的后面烧开的缺口冲了出去,避开前面的皇后她们,就在他准备独自逃命时,一个人抱着唐梨冲了出来,什么也没说昏倒在了地上,是南宫绝。阿木最后带走了唐梨,因为他知道假如把唐梨丢在这里,必死无疑,可南宫绝不会死,他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清妃已死,皇后也不必要动用心思再将南宫绝往死里整。 皇宫,可真是个吃人不眨眼的地方,阿木重新戴上面具,他这张脸,就是证明皇权丑陋的最好证据,他带走唐梨,只因当初刚进宫时,这个善良的姑娘给了他最好的笑容,在那冰冷的世界里,那抹笑容像极了冬日里的阳光,他不想让这抹阳光被黑暗吞噬,只是到了后来,一路逃到青岚国后,才发现这抹阳光,终究是要回到那黑暗中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随行着她,尽量保护着她不受伤害,也保护着自己的一丝信念,不被摧毁。   ☆、177:神秘被救 “爹,这个人是谁啊?”简单的竹房里,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的女子好奇地看着躺在竹床上的男人,那男人已经被她老爹带回来好些天了,却一直没有醒过来,只是当替他洗净了脸色的血污之后,那张俊美的脸便惹得她一阵心神荡漾,她实在忍不住纠缠着自己老爹,想问清楚到底是谁。 陆江无奈地回答自己那个问题特多的女儿:“爹也不知道,像是被江水冲上岸的,梦瑶,替爹去后房把药端来。” “噢!”陆梦瑶有些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她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跟着爹爹住在这荒僻的江边,很少有人会来这里,她如今已经十七岁的年纪了,还没见过除了爹爹之外的其他男人,突然见到爹爹带回来一个,虽然是一直昏迷的状态,但她也非常好奇非常惊讶。 陆江见陆梦瑶走了,脸上浮起宠溺的笑,这丫头真是,他摇摇头“唉”了一声,伸手去解开床上男子的衣物,刚捡到他时,他几乎是没了呼吸,趴在沙滩上一动不动,如同一具真正的尸体,陆江走过去看清楚地上人的穿着打扮后,有些疑惑,他隐居多年,但当初行走江湖那么久,对于皇家的穿着打扮还是有些了解的,毕竟很多事情都会牵扯到皇族的权势斗争,难道是皇家人?陆江探了探他的呼吸,已经微弱的快消失了,罢了,做件好事吧。 陆梦瑶端着药再次回来,看到的刚好是陆江解开了那个男人的衣物,此时那个男人的胸口和肚子都露了出来,她吓得差点把药给倒了,连忙用一只手捂住眼睛:“爹,你在干嘛啊!” “替他看伤啊,你进来把药放好,出去就是。”陆江好笑地回答,陆梦瑶嘟着嘴,捂着眼睛挪进房间,把药往桌上一放:“那我出去了啊!” “去吧。” 陆梦瑶转身的时候,手指间露出的视线刚好看到床上男人的小腹,顿时眼睛瞪得老大,那……那是人的肚子么?只见那里有一个狰狞的伤疤,而且很大,看起来不像是简单的刀疤,真是让人触目惊心!!陆江见陆梦瑶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疑惑地问:“梦瑶,还不出去?” “我我这就出去……”陆梦瑶这才幡醒,结结巴巴地回答了一句,赶紧跑了出去,她找了一个木桩坐下,心跳剧烈,她努力地甩甩头,快忘掉快忘掉!!刚才那个伤疤,居然勾起了她很久以前的回忆,那群黑衣人拿着屠刀冲进了家里…………“不行不行,我得想个法子转移注意力。”陆梦瑶捂着头有些痛苦地自言自语,然后站起来到杂物房里拿了捕鱼的网,去捕鱼好了! 陆江检查了所有伤口,包括内伤,心下疑惑大增,这男人似乎在这次受伤之前就已经重伤,体内的五脏六腑非常脆弱,但有一股奇异的药力在尽力维持他的生命,只是如今那股药力也正在渐渐消逝,难道他之前遇到过绝世高人替他治过伤吗?这江湖之中,能把在阎王殿徘徊的人拉回来的医者,应该是没有的,若非要找一个出来……怕是只有传闻中的鬼医,妙手回春,甚至能令人起死回生!!不过这鬼医不是只是个传闻吗?当初陆江也到处找鬼医,却从来没有找到过。 “看来你也不简单,恐怕不是简单的皇家人吧?”陆江自言自语道,去桌上端来药喂给床上的人喝,谁知才刚喝了几口,那人便突然咳嗽起来,药汁吐了他一身,陆江看着自己满身的药汁,也是无奈,他起身去拿帕子想擦拭干净,却听到身后一个沙哑的声音:“你是……谁?” 陆江一怔,醒了?他转身急忙走到男人身边,问道:“感觉怎么样?” 男人的神情有些迷茫,但听到陆江这么问,还是虚弱地点了点头,陆江在床边坐下,看着男人似乎真的已经完全醒了以后,又问:“你是谁?怎么当初会晕倒在岸边?”这方圆数十里都是荒无人烟,怎么会来这里?而且看样子,还是被冲过来的,难道是对面岸边的某户人家?也不对,他应该是皇家之人。 “我……我是谁?”男人眼神很是茫然,他闭上眼睛想仔细回想一下,却感觉头痛得如同被人在用刀子割一般,他的表情很痛苦,不断地呢喃:“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陆江看着男人似乎是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他叹口气道:“这样吧,可能你暂时记不起自己的事情了,我替你取个名字可好?你在我这养好伤再想办法回去吧。” 男人顺从地点点头。 “我看你的伤非常重,却正好被我捡到,也算是绝地逃生,加之你可能是从南面的江岸飘过来的,所以,取名叫南绝如何?”陆江随意说道。 南……绝,男人听着这个名字,为什么觉得很耳熟?他反复地在心里念叨着南绝两个字,突然他感觉脑海里冒出了一团火焰,很猛,烧得他痛不欲生,他抱着头缩在床上,瑟瑟发抖,陆江见他这个样子,道:“你躺好,不要想其他的事,你小腹的伤很严重,你这样会扯到伤口。” 被取名叫南绝的男人渐渐地松开了抱头的手,木讷地看着陆江,眼神一片空白。 从南绝醒了开始,他就一直是躺在床上发呆,什么也不说,也不动,陆江喂了他好几次药,他也没抗拒,直接就喝了,只是有时陆江会发现他眼中有一丝奇怪的光芒闪过,带着强烈的狠毒和阴鸷,但等他想凑过去仔细看看时,南绝的眼神又恢复了空洞,问他刚才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他也就摇摇头,不说话。 傍晚时分,陆梦瑶提着一篓子鱼兴冲冲地跑了回来,喊道:“爹,爹,晚上我们烧鱼吃好不好?我今天抓了好多鱼啊!!”她知道此时陆江绝对是在照顾那个男人,于是直接冲进了南绝的房间,当看到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南绝时,陆梦瑶的篓子都掉在了地上,一堆鱼活蹦乱跳地扑腾。 “鱼都掉地上了!”陆江对于女儿的冒冒失失既习惯又无语,他提醒道。 陆梦瑶慌忙蹲下来一边捡鱼一边说:“不小心手滑,爹,晚上我们烧鱼吃吧?”说着,她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床上坐着的男人,他的眼睛可真漂亮,就是没有神采,看起来有点冷漠有点呆。 “也好,南绝刚醒来,再炖些鱼汤给他补补身子。”陆江答道。 “爹,他叫南绝啊?”陆梦瑶捡好了鱼,站起来笑嘻嘻地问。 “我不知道,但是他失忆了,我暂时替他取了个名字,走吧,陪我去做饭菜。”陆江说着走到陆梦瑶身边,接过鱼篓说道,陆梦瑶点点头:“好啊。”然后跟在陆江身后出门而去,她在门口时还回头再看了南绝一眼,嗯,真好看。 南绝看着那对父女离开,他扭头看了看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此时月亮已经爬上了夜空,洒下皎洁的月光,他嘴唇动了动,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南宫绝。” 陆梦瑶缠着陆江问了一堆关于南绝的事,陆江一边炖鱼一边调侃:“怎么,我家梦瑶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爹,你说什么嘛!”陆梦瑶脸一红,故作不高兴地嘟嘴,不就是问问人家的事吗?爹爹怎么这样说自己啊! 陆江笑着道:“好好好,爹什么都不说好吧?不过你也该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陆梦瑶听到这话就更加羞涩了,放下手中的事嗔怒道:“我不帮爹爹做饭了!”然后提着裙子跑出了厨房,看得陆江一阵好笑。 出了厨房以后,陆梦瑶站在空地上看月亮,那月亮弯弯的真好看,就像南绝的眼睛一样,南绝……这名字有点奇怪,不知道现在他在做什么?陆梦瑶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陆江还在忙碌,于是她贼手贼脚地往南绝的房间走去。 “喂,南绝,你在干嘛?”陆梦瑶一进门就看到南绝站在窗户面前,背对着她,她走过去好奇地问。 “我叫南宫绝。”南绝回头,一字一顿地告诉陆梦瑶,陆梦瑶一愣:“你记起自己的事了?” 南宫绝摇摇头:“没有,但我知道自己叫南宫绝。”说完,他继续看向窗外,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陆梦瑶咬咬下唇,转身去了厨房,把南宫绝说的话告诉了陆江。 陆江听到陆梦瑶的话以后,神色有些异样,果然不是一般的皇家人,南宫是当今皇室大姓,天下都是南宫家的,这个南宫绝,不是皇上就是王爷!陆江低头熬着鱼汤,嘴角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总算等到这个机会了。 陆江盛好鱼汤,又做了一些其他的菜,对陆梦瑶说道:“梦瑶,以后就叫他南宫绝,既然他记得自己的名字,那也许还会记起其他事情,这段时间他也回不了他的家,我们可能要照顾他一段时间。” “好啊好啊!”陆梦瑶连忙答应,她有点巴不得呢,爹爹长得一点都不好看,南宫绝长得比爹爹好看多了,她还想看久一点。   ☆、178:采药遇险 唐梨和百里无央这几天一直在找捕捉千年蟒的方法,她想着尽快治好阿木,然后去找南宫绝,不过她对捕蛇完全一窍不通,只能看着百里无央在那里忙活,而南宫衡已经不用等到千年蟒的血,因为他已经可以勉强下地行走了,他刚走第一步时,那种激动高兴的表情,让唐梨为之动容,南宫绝,你看到没有,你弟弟的腿疾就要好了,到时就等着他迈开大步去迎接你吧!! 阿柳已经扶着南宫衡去院子里练习走路,阿木则还在床上躺着,百里无央看着一脸无聊打呵欠的唐梨,有意无意地说:“最近好像心情缓过来了?” “什么缓不缓过来,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南宫绝死了好吗?就当他去游山玩水了。”唐梨对百里无央怒目而视,没好气地说。 “嗯,这想法不错。”百里无央点点头,手里在磨草药,他已经配了数十种药汁和药粉,千年蟒这种蛇和普通的蛇肯定是不一样的,百里无央翻阅了无数的书籍,只找到了一些模糊的资料,与千年蟒本身相克的一些药材,捕捉时可以用来引诱或者喷射的头部,它一般靠气味来定位,如果打乱了它的嗅觉,对捕捉行动是绝对有益的,只是那书上说的药材,缺了好几种,百里无央无奈之下只好不断地尝试,把有可能正确的方法配置出来,到时可能要浪费时间一种一种的尝试,但总好过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 唐梨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物以类聚,这百里无央跟南宫绝说话的语气还真是一样一样的,以前有南宫绝在的时候,唐梨只顾着跟南宫绝呛声,倒忽略了旁边这个近墨者黑的百里无央,现在想起来,啧啧。 “唐梨,你是不是闲得慌?” 百里无央的声音再次悠悠响起,唐梨蹲在椅子上,站没站相坐没坐相,那姿势就是告诉全天下的人:对,没错,我真的很无聊!!“干嘛?”唐黎问道。 “你去采草药吧!” “噗~!你确定吗?”唐梨差点从椅子上惊得倒下来,就她这眼色?去采草药?她记得在梁城摘的看果都把自己烧得神志不清,百里无央就不怕她采回来的只有草而没有药吗? 百里无央看了一眼唐梨吃惊的模样,肯定道:“确定。” “额,我很感动你如此相信我,但是为了不让你的计划到时惨败,我觉得你应该自己去。”唐梨这番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这可是拿去对付千年蟒那种怪蛇的药方,要是因为她出来一点差错,岂不是要害死大家? “你看我有时间吗?”百里无央堵回了唐梨的话:“我要配药,还有南宫衡和阿木两个人需要我施针,要不你来?” 这个……好吧,貌似真的只有唐梨最没事做,阿柳要熬药照顾两个伤者,百里无央要配药替他们施针,哪怕是其他几个丫鬟都要打扫打扫卫生啊做做饭,就她,闲的比盐还咸。唐梨从椅子上慢吞吞下来,说道:“好吧好吧,我去就是了,你把那些药材的样子画下来给我,我怕认不出。” 一个时辰后,唐梨背着竹篓,手里抓着一把纸,上面画满了百里无央让她采摘的草药,唐梨咽了咽口水,百里无央果然是对她很放心,一口气画这么多给她,出门前,百里无央拿了一个锦囊给唐梨,道:“这里面是药粉,如果碰到蛇或者其他野兽,撒一些就可以了。”唐梨感动地接过,幸亏这货还担心她的安全,她可不是阿木啊,功夫才恢复多久,又运用不熟,要是真的遇上什么老虎毒蛇之类的,估计只能在原地磕头求饶命。 阿柳见唐梨要出门去采药,也想跟上,唐梨制止了:“阿柳,你好好照顾南宫衡和阿木,我很快就回来,不会有事的。” “小姐你要小心。”阿柳有些担忧地看着唐梨。 唐梨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我有百里无央给我的秘密武器。” 在阿柳和南宫衡的注视下,唐梨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地走出了鬼舍,看着外面的晴空万里,真是采药的好天气。 鬼舍附近除了悬崖下面的江河,就到处都是树林了,百里无央交代唐梨千万不要下去悬崖,唐梨站在悬崖上看了下面半天,真是奇怪,居然看不到江面,那江按照阿木的说法,应该是很大的,南宫绝会不会是渡江去了其他地方?“呼,放心吧,治好了阿木就来找你了。”唐梨嘀咕了一句,转身离开悬崖往另一面的树林走去。 唐梨走进树林后边拿出画纸仔细地边看边寻找相似的药草,这树林里树木繁茂遮天蔽日,大太阳天居然也很凉爽,阳光都被挡了大半,唐梨摘完一种草药后就把那种草药的画纸扔掉,很快手中的画纸便少了一大半,她有点得意,看来自己还是很聪明的嘛! 就在唐梨摘草药摘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震,尼玛,不会真的被百里无央说中了有野兽吧?唐梨直起身子,警惕地打量四周,那声音似乎越来越近,越来越明显,说不出是什么声响,反正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危险,唐梨纵身一跃飞上了一棵树,还是先躲起来比较好,万一和阿木一样碰到那种千年蟒之类的怪兽,她觉得自己可没阿木那样的身手可以保住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她还要找南宫绝呢! “将军,这里有丢弃的纸张。”一个低沉的声音进入了唐梨的耳朵,她定睛一看,居然是一行侍卫!!?一个侍卫捡起唐梨扔掉的画纸递给一个穿着华丽一点的男人,说道。唐梨翻了个白眼,早知道不扔了。 那个叫将军的接过侍卫递来的画纸,打开一看却发现上面画的只有一些奇怪的草,他紧皱眉头:“搜附近,看到有人就抓起来,一定要找出鬼舍在哪里!!”“是!!”侍卫们齐齐回答,唐梨一惊,居然是来找鬼舍的?而且还是京城来的人,难道南宫泽没死回京了? 侍卫们分散去寻找丢落画纸的人,这附近荒无人烟的,如果在这里出没,十有八九是知道鬼舍在哪里的,待侍卫们彻底隐入了树林四处,唐梨听到树下的男人自语道:“皇上你放心,杨放若找不到您,决不罢休!!” 杨放啊?唐梨伸出舌头舔舔干燥的嘴唇,杨放这个名字在朔风口中听到过,也是属于南宫泽的心腹,据说一直镇守边关,被封为震天将军,虽很少回京但很受南宫泽的倚重,毕竟边关战事直接影响了整个沧行国。没想到南宫泽也没有回京,唐梨微微皱起眉头,南宫绝和南宫泽是一起掉下去的,难道两个人还在一起?那可真糟糕,唐梨忍不住担心地呼了一口气。 “谁!!”杨放听到了有人呼气,顿时大吼一句,嗓门震得唐梨一个身子不稳差点从树上掉下去,幸好及时抱着了树干,她惊魂未定地看着下面那个魁梧的男人,尼玛这要是被打一顿,不死命也得去一半。 杨放听到了自己头上似乎有声响,他猛地抬头一看,郁郁葱葱的树枝里露出一抹暗白色的衣角,他冷冷道:“不用躲了,下来吧。” 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唐梨哭丧着脸,她还想着努力往树枝密集的地方爬一点,用树枝遮挡住自己,结果爬到一半就被人发现了,她的脸被细密的树枝割了好几道红线,竹篓也偏了,真是浪费了她一番辛苦。 杨放看着老半天才从树枝里退出来的女人,头发被树枝扯得乱七八糟,一脸的郁闷,倒是有点功夫,居然直接从树上飞了下来,擦了一把脸便没好气地问:“叫我下来干嘛?”难道你爱上了我爬树的优雅身姿?唐梨在心里默默地诽谤。 “你是谁?”杨放冷声问。 唐梨把背后的竹篓往地上一摆,大刺刺地说:“采药的,我叫如花,怎么了?” 杨放看了看那竹篓里的草药,确实很多,他把手中的画纸给唐梨看:“这画纸是你扔的?” “对啊,有意见吗?”唐梨反问。 “你住这附近?”杨放继续问。 唐梨心想你问得还真多,难道你问了我就会说实话吗?唐梨指了指京城方向:“我住在京城里,我爹娘病重,大夫开了一些草药在药铺了没得卖,我特地出来采草药,据说这里草药齐全。” “哦?”杨放显然不信,一双狐疑的眼睛在唐梨身上打转,唐梨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这杨放一直在边关,压根不知道南宫泽和她的事情,也没见过她,能怀疑什么?“你问完了吗?问完了我要继续采药了,不然我爹娘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也没得赔。”唐梨捡起竹篓再次背上,说道。 杨放拦住了唐梨:“等等,我想问下姑娘,可否知道鬼舍?” “鬼舍?我在这附近连个鬼都没看到过,何来的舍?”唐梨故作吃惊不解地问:“鬼舍是什么?就是住了很多鬼的房舍吗?对了,你要是说是找人家的话,大概往西方走上三十里左右,倒是有人家住,我也去那边采过药。” 杨放若有所思地看着唐梨,却没有说话,唐梨被他看得发毛,看来忽悠是有点行不通了,唐梨突然甜甜一笑:“杨放。”杨放下意识地应了一句:“嗯。”唐梨慢慢加大催眠深度,声音开始变得低沉鬼魅:“杨放,我跟你说,往西边一直走一直走,也许会有你要找的地方,你带上你的手下,马上离开这里,因为这里什么也没有……” 杨放的双眼怔怔地看着前方,点点头,然后打了一个口哨,唐梨知道他要召集人马了,于是又飞上了树,直到看着这一行人朝着西边走去,慢慢不见了人影,她才从树上跃下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好险好险,看来京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得赶紧跟百里无央商量商量。”   ☆、179:商量对策 抓紧时间采摘完最后几种草药,唐梨急忙回了鬼舍,尽可能详细地把在树林里遇到的事情告诉了百里无央他们。 百里无央听完后有些疲惫地捏捏鼻梁,原本是打算让南宫绝取代南宫泽当皇上,然后照计打开依兰古城取神龙龙胆,可现在情况大变,南宫绝和南宫泽都失去了音讯,连京城里的人都开始寻找南宫泽了,想必是多日未早朝引发了混乱。 南宫衡听着唐梨和百里无央的话,心里有些着急,虽然从小到大整个南宫家根本没人知道他,没人管他,但毕竟现在的天下是他的祖先们辛苦打下的,现在群龙无首,很可能被其他人趁机霸占,叫他如何不着急,着急归着急,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只能寄托希望在百里无央的身上,因为南宫绝还在时那么信任百里无央,肯定是有原因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南宫衡忍不住问了出来。 百里无央清冷的面容此时充满疲倦,这段时间也真是够他受的了,南宫绝那家伙自己倒一走了之,留下一堆事情让他解决,看着南宫衡与南宫绝相似的脸庞,百里无央的心突然一动,微微眯眼道:“要不,你做皇上?” “什么?”其他几个人都忍不住惊呼,异口同声,连南宫衡自己也傻眼了,他只是一个从未被承认的废弃皇子,怎么可能做皇上? 百里无央在心中大略地想了一下计划,觉得眼下似乎只有这个方法可行了,如果任由天下大乱,到时叫其他人趁虚而入夺了皇位,那自己的退路也没有了,虽说暂时可以认为千年蟒能治好他怪异的容貌,但万一古书有误,依兰古城又打不开,他岂不是要一辈子带着这奇怪的外貌活下去? “没有人会承认我的。”南宫衡苦笑着说,怎么承认?压根没有人见过他,父皇也从来没有向天下人说起过他,他如同一个隐形人,谁也看不到,现在突然冒出来说他其实是南宫的皇子,恐怕大家只会说他疯了。 唐梨听了百里无央的话,先是惊讶,后来却也和百里无央一样觉得可行,现在还不行动,以后就算南宫绝回来了,这天下也已经改名换姓,若是由南宫衡坐上皇位,至少以后对她们不会造成威胁,她狡黠地冲南宫衡眨眨眼:“你忘了朔风还在我们这里?”朔风可是南宫泽众所周知的心腹,在朝中的威望也还算高,有他的帮忙,加上张嬷嬷的证明,那南宫衡的身份可信度就增加了一半。 “南宫衡,你不要犹豫了,你想一想,如果真的到时由别人做了皇上,那肯定会想办法大力追杀失踪的南宫绝和南宫泽,南宫泽我就随他死活好了,你希望你的皇兄南宫绝被人死死追杀吗?而且你做皇上的话,我们可以调动很多力量寻找南宫绝,不是吗?”唐梨见南宫衡似乎还在犹豫,知道他是胆怯,南宫衡跟南宫泽的狠毒老练不同,也跟南宫绝的沉着聪明不同,他从小几乎没见过世面,一直在冷宫中和一个年老的嬷嬷等死,心思还不够稳重,也不够承受风雨,但是唐黎必须让他成熟起来,为了南宫家的天下,也为了南宫绝。 南宫衡的眼神摇摆不定,他不是不想做,而是怕自己做不到,他自认为没有南宫泽那样心狠手辣的能力,也没有南宫绝那样敢与南宫泽对抗的魄力,他……他其实真的很懦弱,可是唐梨说的话,又句句在理,这一时让他左右为难。 “喂,百里无央,你不是有那什么什么蛊虫吗?你也喂一条给朔风吃吧,他跟了南宫泽那么久,对宫中之事恐怕比你我要了解得多了多,让他辅佐南宫衡应该可以事半功倍。”唐梨又出了一个主意,百里无央那货不是喂了自己吃蛊虫吗?连盟友都可以喂,那喂个朔风完全是理所当然小菜一碟啊! 百里无央看着南宫衡,他在等南宫衡的回答,直到南宫衡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后,才露出一个笑颜:“没问题。” 看着脸色不好的南宫衡,阿柳安慰道:“南宫衡,你要相信小姐核无央公子,他们都会帮你的。“ 南宫衡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唐梨他们会帮自己,但他就是因为怕到时让他们失望,所以才如此为难。 百里无央抽身去了暗房,自那一日唐梨跟朔风聊过以后,朔风就再也没见过送饭丫鬟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终日在昏暗的暗房里昏昏沉沉,此时百里无央的出现,让他有些失神。他看着眼前那个头发正在慢慢变白的男人,透过打开门可以看到外面慢慢天黑了。 “听说你跟了南宫泽很久,是吗?“百里无央语气淡淡地问,没有凌厉没有压迫,仿佛就是朋友之间拉家常,朔风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怎么你也来问我这些问题?唐姑娘已经问过了。” 百里无央笑了笑,伸手挽起胸前垂下的一抹白发,啧啧,又白了,他说:“我当然知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关于南宫泽的。” “什么事?”朔风看着百里无央,问。 “南宫泽失去踪迹,现在京城没有皇上,也没有王爷,乱成了一锅粥,连镇守边关的杨放大将军都回京加入了寻找南宫泽的队伍,群龙无首之际,正式趁虚而入之时。” 皇上他真的一直没有消息了吗?朔风的眉眼间有些悲凉,虽说南宫泽平日凶残暴躁,但决不能成为朔风背叛他的理由,是皇宫的黑暗把曾经那个温柔的少年逼成了那样,当时成为太子暗卫的朔风,训练时学的第一课便是忠诚。 朔风沉默了一会儿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我想要你辅助一个人登上皇位!”百里无央也不再拐弯抹角,双眼盯住朔风。 “什么?”朔风脸色一白:“不可能!!我不可能帮助任何人掠夺南宫家的天下!” 百里无央缓缓道:“如果那个人,也是南宫家的呢?” “怎么可能,难道南宫绝他回来了……”朔风喃喃道,不肯相信百里无央的话,南宫泽的伤没有南宫绝重都没有回来,南宫绝一身致命伤,怎么可能回来!百里无央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解答朔风的疑惑:“当年还有一个皇子一直在冷宫长大,没有人知道,叫南宫衡。哦对了,你们不是在半路上拦截过唐梨她们吗?那个长得和南宫泽相似的男人,你没注意到吗?” 确实,在唐梨一行人赶往鬼舍的路上,南宫泽带着朔风在庆丰镇埋伏,当时一辆马车里坐了一个男人,眉眼间和南宫泽尤为相似,但唐梨那时说那个男人只是她半路捡到的一个瘸子,难道是他吗? “大概就是这样,要么你辅助南宫衡稳住朝廷,要么,就等着江山改朝换代,你跟随南宫泽那么久,也算是为了这天下出来不少力,确定甘心吗?“百里无央说完后,朔风的脸色果然变了,他当然不甘心,从侍卫到暗卫,到统领,他经历了那么多事,如果江山一旦易主,他便什么都不再是,但是若答应了百里无央的话,他依旧可以辅佐当今皇上,只是那个皇上,不再是南宫泽。 “我……我答应,只是,你信得过我吗?”朔风艰难地应下,问道。 “我当然信不过。”百里无央一只手钳住朔风的下颚,阴冷地笑道:“为了信得过你,你就吃了这粒药丸,可好?”说罢另一只手拿出一粒黑色药丸,利落地塞进了朔风的嘴里,这可不是什么真正的药丸,这是另一种蛊虫,比起唐梨那种蛊虫更加厉害,只要发现朔风有一丝不对劲,百里无央可以保证让他死得很惨。 朔风感觉药丸滑进了喉咙里,他惊恐地问:“这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保证你忠心的一点点辅助东西罢了,只要你好好的听我的话,那药对你没有任何危险,当然,若是相反,那你可以参考下那次在院子看到过的那些腐尸。”百里无央看着朔风越来越白的脸色,继续道:“好了,既然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那也就没必要继续困住你。”说着百里无央用钥匙打开了铁链,朔风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他浑身都是麻的,百里无央等到他可以站起里以后,带着他走出了暗房。 此时唐梨他们已经在偏厅准备饭菜,当百里无央带着一身狼狈的朔风出现时,大家的反应都各不一样,唐梨是觉得同情,这个朔风就是愚忠,心思并不是很坏,但为了南宫泽做了很多坏事,而且他还救过唐梨,唉……南宫衡则是有些恐惧,这便是那个暴躁狠毒的皇兄身边的心腹吗?他只在前些日子来鬼舍的路上见到过一次,如今近看,很是狼狈。而已经能勉强起来吃饭的阿木看着朔风的眼神便无法说清了,熟悉,怨恨,冷漠,都说不清,他们曾经一起接受训练,曾经也是好兄弟,但是后来跟了不同的主子,走了不同的路,成了死敌,只是朔风已经无法认出阿木了,只有一种熟悉感。   ☆、180:暗生情愫 南宫绝在陆江和陆梦瑶的照顾下,恢复得比较好,只是依然不爱说话,经常会发呆,陆梦瑶看着这个有点像个呆子的男人,时常会逗他玩。 “还是没有想起以前的其他事吗?”陆江提着一壶小酒在南宫绝身边坐了下来,递给他,问道。 南宫绝摇摇头:“没有。”他只要想起以前的事就头痛欲裂,而且脑海里会出现火焰的影子,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要着急,先慢慢把伤治好再想其他办法。”陆江安慰道。 “嗯,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没事,反正我在这地方过了这么多年,也没个人来说说话,梦瑶那丫头也无聊得慌,你就当报答我,陪她解解闷。” “嗯。”其实南宫绝觉得陆梦瑶好像根本不需要解闷,抓鱼爬树哼歌,自娱自乐看起来哪里闷了,但他也不好意思说,倒是正在掏鸟窝的陆梦瑶看到南宫绝看她,扔下竹竿跑过来笑嘻嘻道:“你们在说什么?说我吗?” 陆江爽朗一笑:“是啊,我跟阿绝在商量什么时候你们成亲。” 此话一出,陆梦瑶和南宫绝都吓了一跳,一个比一个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江,陆梦瑶的脸都要红成猴子屁股了,南宫绝皱着眉头,没有说话,陆江见两人反应这么大,失笑道:“看你们紧张的,我就是开开玩笑。” “爹!!”陆梦瑶生气地甩甩手,转身继续去捡起竹竿掏鸟窝了,不再理睬那个老是拿她开玩笑的爹爹,陆江的玩笑让她的心砰砰直跳,这让她很是尴尬和害羞,她用余光瞄了一眼南宫绝,哼,看他那个冷漠的样子,肯定在嫌弃她。 陆梦瑶见用竹竿戳不下那鸟窝,干脆手脚并用准备爬上去,陆江见状也不阻止,只是对一旁的南宫绝苦笑道:“这丫头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没有娘前教管,粗野惯了。” “挺好的。”南宫绝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对这种粗野并不反感,反而觉得很熟悉,陆江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对了阿绝,你记不记得你以前有没有成过亲?”这个问题把南宫绝问住了,他看着正往树上奋力爬的陆梦瑶,脑海里一片空白,到底有没有成过亲?突然,那个树上的人影一个摇晃,南宫绝还来不及回答陆江的问题,便下意识地纵身一跃,冲向了下坠的陆梦瑶伸手接住她,而惊慌的陆梦瑶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怀抱接住后,惊讶地抬头一看,南宫绝焦急的眼神让她的心绪翻涌。 南宫绝缓缓落地,把陆梦瑶放在地上,问:“没事吧?” “没……没事。陆梦瑶只觉得脸好烫,刚才在南宫绝的怀里,可以感觉到他结实的胸膛,还有温热的呼吸,这还是她第一次和男子有如此亲近,少女芳心萌动,不禁低下头不敢对视南宫绝的眼睛,陆江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愕然,这南宫绝居然还会武功?而且他伤还未好,却也丝毫不受影响,身姿轻盈,绝对是内力深厚的习武之人。 南宫绝虽说已经失忆,但不代表他变傻了,看着陆梦瑶红着脸跑到陆江身后,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那样做,因为感觉会给人误会。但是在刚才那一刻,他也只是下意思地去接住她,并没有想太多。 陆梦瑶看着脸上带着暧昧笑容的爹爹,就知道爹爹又在想让她嫁人之事了,她用细如蚊子的声音说了一句:“我去园子里摘菜。”然后便飞快地跑了出去,惹得陆江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刚才有些冒犯梦瑶,抱歉。”南宫绝走到陆江面前,皱眉说道。 陆江的眼神何其毒辣,他看着南宫绝,眼前的男人即使是低头道歉,身上那股举手之间散发的尊贵气息从未消失,这更加确定了陆江的想法,他拍拍南宫绝的肩膀:“没事,是她自己调皮差点受伤,还多亏了你。” “应该的。” “对了阿绝,你是不是会武功?”陆江问道,虽然刚才已经亲眼看到了,但是他想知道南宫绝还记不记得自己的武功。 南宫绝有些茫然,他并不记得自己会武功,但在刚才他只觉得脚一跃便自己飞了起来,感觉有一股气在体内流转,他迟疑地说:“可能吧,但是我记不清了。” “哦,这样啊。”陆江若有所思地点头。 自己到底以前是谁?做过什么?南宫绝看着陆江离开的背影,不禁再次在心中问自己,他伸出双手看了看,难道自己真的会武功吗?手上那一层薄薄的茧似乎在帮他确定他的疑问,那层茧,只有习武用剑之人才会有,南宫绝缓缓放下双手,突然感觉一张模糊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是个女人!随后,大火猛烈燃烧起来,南宫绝捂着头,那种噬心的剧痛又开始了!! 陆梦瑶在园子里摘了一些菜后,那小鹿乱跳的心境总算平静下来了,她提着菜篮子回到住处,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南宫绝,脸色苍白,她吓得赶紧跑过去扶起南宫绝,着急地问道:“你怎么了?” “好痛……”南宫绝意识模糊地呢喃着,他此时的头如同要炸裂一般的痛,痛得他连陆梦瑶的脸都看不清了,陆梦瑶看着南宫绝痛苦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心疼,她大声冲着陆江的房间喊道:“爹!爹!!你快出来,阿绝他晕倒了!!” 正在休息的陆江听到陆梦瑶的呼喊声,连忙披衣出来,只见陆梦瑶正扶着已经摇摇欲倒的南宫绝,满脸惊慌,而南宫绝则是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靠在陆梦瑶身上,双眼紧闭眉头深皱,双唇更是白得可怕,陆江赶紧接过南宫绝,对陆梦瑶道:“梦瑶,去熬药!” “好!”陆梦瑶连菜篮子都来不及带上,急忙去厨房生火熬药,刚才看到南宫绝那副模样,真的是让她很害怕,她一边生火一边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慌,阿绝他刚来的时候伤的更重都熬过来了,这次不过是晕倒,没事的。 陆江看着床上彻底昏死的南宫绝,伸手把脉后发现他的脉搏紊乱,似乎有什么事扰乱了他的心脉,导致神智模糊,他见陆梦瑶的药迟迟不来,而南宫绝的脸越来越白,也顾不上其他,把南宫绝扶起来坐在床上后,他在南宫绝身后坐下,运功调气后双掌贴在南宫绝的背上,替他疏通心脉,才刚刚将真气注入南宫绝体内,陆江就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内力在南宫绝体内流窜,力量之强大,让陆江暗暗吃惊,这南宫绝,恐怕之前也是个高手。 陆梦瑶总算熬好药了,这是陆江替南宫绝配的药,一直都放在厨房,陆梦瑶端着药小跑着进来南宫绝的房间,当看到陆江在用自己的内力替南宫绝疗伤时,陆梦瑶有点吃惊,因为爹爹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动用他的武功,一直跟个普通人一样,在这江边生活到现在…… “呼……”陆江感觉到南宫绝体内的力量稳定下来以后,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他将南宫绝平躺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发呆的陆梦瑶说:“梦瑶,你来喂阿绝喝药,爹休息一下。” “好。”陆梦瑶点点头,走到南宫绝旁边坐下,用勺子一勺一勺小心地喂着,她有些担心地问陆江:“爹,你还好吧?” 陆江有些疲惫地笑道:“没事,就是这么多年没用了,突然用起来有点不习惯,这小子本身也是习武之人,爹只是替他疏通了一下阻滞的内力,不碍事。” “嗯,爹,你要是累了就回房休息,我照顾阿绝就好了。”陆梦瑶还是有些心疼,体贴地说,陆江想自己可能真是上了年纪了,这么一点小事就觉得心慌气短,他起身道:“也好,那我先回房睡会儿,要是阿绝有什么事,你再叫我。” 陆梦瑶点点头,目送陆江走出房间。 南宫绝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静静地躺在那里,只是眉眼间的疏离依旧还在,陆梦瑶喂完药后放下碗,有些痴迷地看着他好看的脸庞,此时的南宫绝眉头尚未松开,还是皱着,仿佛梦中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在发生,陆梦瑶伸出葱白玉手,犹豫再三,还是指尖轻轻抚上了他紧皱的眉头,喃喃道:“做噩梦了吗?” 南宫绝可以感觉到有一丝温柔在梦中划过,他听到有一个女人温柔地说:“做噩梦了吗?”但那不是陆梦瑶的声音,南宫绝只觉得那个声音很熟悉很熟悉,却不知道那是谁,在那一声温柔的轻语中,他沉沉睡去,眉头终于是松了,看起来如此安然。 陆梦瑶感觉到指尖的温度,心抑制不住的狂跳,当看到南宫绝紧皱的眉头松开时,她有些高兴,难道是自己的抚摸让他安心了吗?还真像个小孩子,需要人哄呢!她起身走到桌边坐下,趴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床上的南宫绝,直到自己也慢慢睡着。   ☆、181:捕蛇大战 大概确定了要南宫衡暂时代替南宫泽做皇上以后,百里无央放飞了数只风信鸟出去打探情报,而他们,则要开始准备下悬崖去抓那条千年蟒,唐梨既紧张又兴奋,不知道阿木恢复容貌后是什么样子?好期待! 阿木伤还未愈,不可能跟唐梨他们一起去,倒是朔风,被百里无央归为了捕蛇行列,阿柳则留下来照顾南宫衡和阿木。 “怎么不给我准备一把刀?”唐梨郁闷地看着百里无央,这两手空空地怎么作战?人家朔风都有刀,太不公平了!百里无央问:“你会用刀吗?” “额,不会用也可以用来壮胆啊!”唐梨的歪理由是很多的,会不会用和有没有,完全是两回事好吗?一旁的朔风看得很是尴尬,便把自己的刀递给唐梨,道:“我的给你吧。” 唐梨郁闷地拒绝:“算了算了,不要了。” 百里无央递了一个包裹给唐梨:“这才是你的武器。”唐梨接过包裹打开一看,全是药粉啊!!她手抖地问:“确定这药粉有效吗?”万一没效果,不直接被吃了? “不确定。”百里无央摇摇头:“但总好过你用刀,我怕到时候没砍到蛇倒砍到我。” “你可以去死了!”唐梨愤怒地指着百里无央大吼,她背起包裹二话不说直接往鬼舍外面走,跟百里无央这货说话简直是被打击得不成人样,到时还没被蛇咬死,就被他气死了。 ?; 阿柳看着气冲冲走人的唐梨,小心地问百里无央:“无央公子,真的没事吗?小姐她都没有防身之物……” 百里无央微微一笑:“放心,我给她的东西,绝对比她想要的东西有效得多,一个不会用刀的人拿着一把大刀,到时反而会拖累她。” 阿柳松了一口气,点点头不再说话。 当百里无央和朔风出发时,阿木慢慢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比划道:“一定要小心。”阿柳替他解释给百里无央听,百里无央应道:“好。”说罢和朔风一前一后走出了鬼舍,一走出鬼舍就看到正蹲在那里一脸不爽的唐梨。 “喂,百里无央,这药粉到底有没有效?”唐梨起身跟在百里无央身后,不死心地问,不要说她胆小怕死,谁不怕死?而且还可能是死在那种恶心的大蛇口里,再说了,唐梨还得留着一条命去找南宫绝,要是因为百里无央的不确定就死翘翘的话,做鬼都冤啊! 百里无央被唐梨缠得感觉白天头发都要白了,他干脆把自己怀里的药水都一股脑扔给了唐梨:“你全拿着,总有一些是有效的。” “嘎?那那那你呐?”唐梨看着自己手中的药瓶,有点结结巴巴地问。 “我无所谓。” 唐梨赶紧把药瓶塞回百里无央手里,别扭地说:“还是你拿着吧。”咳咳,这样好像显得自己太不英姿飒爽了,唐梨把药瓶塞回百里无央手里以后,撒开腿在前面带路,百里无央被她那太有个性的个性无奈得只能无奈。 朔风还是第一次这样跟在其他人身后,以前都是跟随着南宫泽听命于他,现在突然被一个百里无央牵在后面跟个小弟似的,还真有点不习惯,他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有唐梨在叽叽喳喳问这问那。 下了悬崖就看到了树林,那片树林当时百里无央和阿木都分开寻找过,但是并没有到达边缘,百里无央如果当时再把范围扩大一些,也许就会找到南宫绝的踪迹,想到这,他微微有些失望。 “往哪边走?”一直没开口的朔风终于开口了,他看着这错综复杂的树林,却是想到了南宫泽,百里无央他们说在江边发现了南宫绝的衣服布料,当时南宫泽和南宫绝是一同掉下来的,难道是南宫泽也是在这里出现过吗? 百里无央拿出阿木画的地图,指了指左手边:“这边,都提高警惕,既然那条千年蟒就在江边,离树林这么近也许会在树林里出没。” 其实唐梨可以说她这辈子最怕蛇吗?她咽了咽口水,蛇那滑腻腻丑陋的样子让她光想到就浑身发毛,但是为了阿木,必须拼这一次!幸运的是,直到他们一直走到江边,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只有几只鸟在头顶掠过。 唐梨看着前面那宽阔的江面,那么大的一条江,在悬崖上居然看不到?这也真够玄的!此时太阳高照,江面上吹来徐徐清风,让唐梨浑身都舒畅,她掏出阿木交给她的布条,南宫绝你有来过这里对吧? “我在鬼舍住了多年,却从来没有发现这下面还有一条大江。”百里无央看着浩浩汤汤的江水,有些感叹,当年在竹简上找到了千年蟒,费尽心思四处打听寻找,却什么也没有找到过,后来放弃了,认为是记载有误,没想到今天也许会真真正正地接触到它! 唐梨听完百里无央的感叹,把布条塞进怀里道:“别感叹了,找蛇去!” 根据阿木描绘的地图,蛇洞是在江边以北的一块大岩石后面,洞口大概五尺高,百里无央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洞口不远处停了下来。 唐梨问:“怎么不进去?” “等等。”百里无央制止了抬脚准备继续走的唐梨:“你能确定它在洞里吗?” 好像不能,唐梨挠挠头只好退回百里无央身后,跟着他打量洞口,百里无央的顾虑是对的,万一那条蛇不在洞里,就这样贸然冲进去扑了个空,堵得没地方逃时蛇回洞了咋办?百里无央当初制定的计划是,他们的位置必须是洞口,蛇在里头,而不是蛇在洞口他们在里头等死。 就这样三个人藏在一块岩石后面看那洞口看了半个时辰,唐梨看得眼睛都酸了,她悄声问百里无央:“就这样一直看下去?万一它在睡懒觉我们不得等到死?” “嗯,所以你负责去洞口勘察吧。”百里无央赞同地说。 他不知道他这一说,让唐梨想起了南宫绝护送她来沧行国时的一件事,她说和南宫绝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授受不亲,结果南宫绝点点头说了一句:“那你出去吧!”当时唐梨真的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南宫绝,那是她见过的最没风度最毒舌的王爷!!百里无央的回答,和南宫绝好像。 百里无央发现自己刚回答完就没了回应,他扭头看唐梨,唐梨正痴痴呆呆地看着不远处一棵树发呆,他也看了看那棵树,嗯,挺丑的一棵。 就在三人都陷入各自的心思时,一阵奇怪的丝丝声进入了耳朵,那声音很令人难受,像是什么东西在沙滩上滑动的摩擦声,百里无央一把按下唐梨还在发呆的头,蹲在岩石后面,暗自用内力收敛唐梨的气息,否则很容易被千年蟒发现,朔风就不用多说,他本身武功造诣就不差,唐梨立马反应过来是蛇出现了,也顺从地闭嘴没有出声。 百里无央自己缓缓起身,再望向洞口时只看到一条比他腰身还粗的蛇尾消失在洞口,看来这蛇刚猎食回来,可能是在江里,也可能是在树林里,总之没有让他们遇到就是万幸!“它进洞了。”百里无央拉起唐梨走出了岩石后面,朔风也跟着站起来抽出了刀提高警惕,唐梨皱眉问:“你说那个洞会不会还有一个出口?” “不会,千年蟒这种蛇很贪心,宁可堵了自己的退路,也绝不会给误入洞口的猎物另一个逃生的出口,也就是说,如果当时阿木进去,千年蟒没在洞里而是刚从洞口进来的话,他必死无疑,跑都跑不出。”百里无央肯定地说道。 唐梨一想到当时那个情况,都替阿木痛了一把,太恐怖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这样的异类攻击,一般人恐怕吓都会吓瘫! 百里无央掏出一个药瓶,对唐梨和朔风说:“跟上。”然后尽量放轻脚步往洞口走去,唐梨的心跳得很快,捏紧一包药粉跟在百里无央身后,朔风在最后面。 就这样三个人走入了蛇洞,最幸运的莫过于唐梨,人矮可以直着走,可怜百里无央和朔风只能低着头慢慢前进,直到慢慢洞口扩大才能抬起头,这里果然和阿木说的一样,地上那个人头骨也还在,在黑暗中比较明显,百里无央掏出一根类似火筒的东西,轻轻吹一口气便燃烧起来,他把火筒镶在墙壁的某一个缝隙里,顿时洞内的光线亮了许多,至少可以看清东西。 唐梨惊叹道:“这东西可以烧多久?” “这是特殊处理过的火筒,可以燃烧四五个时辰,够我们的行动时间。”百里无央一边警惕地打探四周,一边回答唐梨,唐梨想到自己逃命时老是因为点火而费神,忍不住啰嗦:“出去后你给我也做几个。” “还是等有命出去再说吧。”百里无央一点都不给面子。 切,唐梨垂涎地看了一眼火筒,收起心思继续往前走,百里无央隔一段距离就插上一根火筒,直到他突然喊停:“听到没有?” 一种啃食的声音在前方传来,令人毛骨悚然,三个人站在原处保持不动,百里无央低声对唐梨说:“你的任务就是尽量把药粉喷到它的蛇头上,若有效的话它的蛇头会变白色,那你就把那种药粉全部扔上去。” “嗯。”唐梨点点头。 嗯的尾音还没消失,一条巨大的蛇已经蹿了出来!!!   ☆、182:都受伤了 “小心!!”百里无央惊喝一声,飞速拉过唐梨转身躲过蛇头的攻击,朔风也闻声往侧边一跃,与千年蟒擦身而过,可以闻到它身上浓重的腥味! 尼玛的居然不打声招呼就出手?唐梨惊魂未定看着扭头又冲了过来的千年蟒,果然长得一副欠揍的模样,百里无央刚想说用药粉,唐梨已经大吼一声“死开吧!”扬手把手中的药粉冲蛇头洒去,百里无央这紧急关头也忍不住挑眉,这姑娘真是淡定,丝毫不怕的样子跟来的时候死活要带刀的状态完全不同啊!有趣! 药粉有一部分果然喷在了蛇头上面,只是……唐梨大叫一声赶紧撒腿跑,这药粉没效啊!!百里无央跃身朝着蛇头就是重重一击,因为千年蟒刚才的注意力几乎是被唐梨的一声大叫给吸引了,一时没有注意到百里无央,而这时朔风也趁机用刀砍向那千年蟒的尾巴,结果非但没伤到千年蟒,千年蟒还发怒了。 听着千年蟒难听的嘶叫声,唐梨擦擦头上的冷汗:“你他妈长得那么丑还好意思发脾气。”百里无央又笑了,真的是无法控制地想笑。 蛇尾用力一甩,把朔风直接甩在了石壁上,朔风的身子重重掉了下来,吐了一大口血,唐梨见千年蟒蛇头一转攻向了百里无央,立马又把另一包药粉喷向了蛇头,势必做到吸引它所有的注意力,因为百里无央和朔风的力气比她大,得留着趁机攻击千年蟒的七寸,而且唐梨也不知道蛇的七寸是在哪里。 千年蟒果真被在它面前不怕死蹦跶的唐梨激怒了,放弃了百里无央张开血盆大口就往唐梨咬了过来,唐梨只觉得一股恶心的腥风迎面而来,好想吐,她一把抓过墙壁上的一支火筒顺势扔进了千年蟒的蛇口里,烫死你得了! 千年蟒的怪叫声在灯火昏暗的洞里激荡,唐梨听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蛇痛苦地扭动了一会儿蛇头,而朔风和百里无央则趁机飞到了蛇头上,照着七寸就下手,唐梨则继续一包一包洒药粉,到底哪包有效呢?真郁闷。 百里无央朝着千年蟒的七寸一掌而下,却发现它的皮似乎特别粗糙厚重,坚硬如铁,要想攻击起效恐怕要持续一直砸下去,但千年蟒怎么可能给他们那么多时间?果然,百里无央和朔风只觉得一个不稳,就从蛇头上被甩了下来。 “百里无央你的药瓶子用不用的?不用给我啊!药粉都快洒完了,你配的什么玩意,简直是拿我宝贵的生命开玩笑!”唐梨看着剩下的最后两包药粉,欲哭无泪,朝着刚掉下来的百里无央大吼。 百里无央迅速地从药瓶子里挑了一瓶揣进怀里,其他的都全给了唐梨,唐梨问:“这药我喝了会死吗?” “不会,怎么?”百里无央一边应付着千年蟒的攻击,一边回答。 “没,我怕甩不到它身上,决定用喷的。”说着一口气把药水倒进嘴里含着,推开百里无央就冲着过来的蛇头“噗”的喷了过去,估计千年蟒也是被唐梨这种大无畏的精神给惊呆了,啥武功都不会就是跟个兔子似的拿一些粉洒来洒去,现在又这样喷水,感觉好蠢的样子,千年蟒一个愣神,百里无央又飞上了蛇头,他掏出留下的药瓶,倒在了七寸那个部位,很快,那层厚厚的蛇皮就腐烂了,千年蟒痛得嘶吼一声扬起尾巴往自己头部用力一扫,把百里无央从头上扫了下来,力道重得百里无央肺都要震碎了,他擦了擦嘴边的血,果然厉害,怪不得伤阿木那么重! 千年蟒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耐心再陪着唐梨他们耗下去,它凶恶的眼睛在三人身上打转,然后张口就攻击受伤最重的朔风,朔风想挥刀驱赶,却连刀带手被千年蟒一口咬住,唐梨看得倒吸一口冷气,刀都被吃了?果然带刀也没用,眼看着朔风被咬得脸都扭曲了,唐梨打开第二个药瓶把药水喝了跑过去继续冲千年蟒喷,这一次,好像对了。 千年蟒的蛇头迅速变白,它痛得蛇口一松,百里无央第一时间把朔风的手臂拉了回来,只见那手臂已经是血肉模糊,好在还没有彻底断开,百里无央封住了朔风的经脉防止血液流失过多,把他扶到一个角落坐下,然后回到唐梨身边:“做得好!” “那当然!”唐梨把药瓶子扔下,然后掏出所有药瓶,找到刚才有效的那种,往已经完全扭曲的千年蟒头上继续喷,百里无央纵身跃到刚刚药水腐蚀的七寸部位,眼神一狠,伸手直接插入了七寸,千年蟒在最后挣扎之际,一口咬在了放松警惕的唐梨腿上,唐梨当时就痛得嚎叫起来:“啊!!!!!” 结果却很诡异,原本还没死透的千年蟒在咬了唐梨的腿之后,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浑身蛇皮都在抖动,很是恶心,原本发白的蛇头瞬间成了深红色,很快便一动不动死了,唐梨抱着腿,痛得死去活来,没有发现百里无央的神色有些奇怪。 这混乱的局面总算稳定了下来,唐梨跟朔风两个重伤号可怜地互相扶着走出了洞,而百里无央则要拖着那条有10个百里无央大的千年蟒,三个人其实都伤得不轻,尤其是朔风,也真是够倒霉的,第一次和唐梨并肩作战,就这么惨。 “我的腿会不会残废啊?”唐梨单脚蹦跶着,担心地问。 百里无央若有所思:“你这是质疑我的医术?” “哪里,我就是问问。”唐梨现在心情很好,千年蟒这么牛逼的东西都让他们捕获了,这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啊,不过,就是要上悬崖比较难,朔风伤的是手,脚可以走,可唐梨伤的是脚,总不能倒立用手爬上去吧?看着那陡峭的山路,唐梨只觉得腿更痛了…… 百里无央看出了唐梨的郁闷,背她是不行的,她是南宫绝的女人,朋友妻不可欺,他想了一会儿以后突然拍拍身后的千年蟒:“你坐上去,抱紧蛇身。” “这样也行?”唐梨惊呆。 “那要不你自己蹦上去?” “我还是坐蛇身上吧。”唐梨连忙蹦到蛇旁边,忍着那股腥臭爬上去,然后百里无央拖着蛇往上走。 阿柳阿木和南宫衡一直在鬼舍门口焦急地等待,尤其是阿木,虽然说不了话,但他是最担心的,因为他亲身体验过那千年蟒的厉害,此时已经是傍晚了,再不回来的话天黑了必定更危险。 “他们回来了!”南宫衡第一个看到唐梨他们,悬在嗓子口的一颗心瞬间落回了胸腔,阿柳和阿木随着南宫衡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然是他们!百里无央走在最前面,白色衣服上沾满了血迹,拖着一条巨大的蛇,而蛇上面唐梨正小心地趴在上面,后面是捂着手臂的朔风,看起来都受伤了。 阿柳连忙上去迎接唐梨,但那蛇身的腥臭味让她忍不住捂着嘴呕吐了起来,这么臭的蛇,小姐怎么还趴在上面?唐梨见阿柳还没到身前就吐成那样,不禁感叹:“丑八怪大蟒,你到底是几百年没洗澡了。” 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千年蟒以后,筋疲力尽的三人各自回房洗了一个澡,不然身上真的很臭,换好衣服后才开始处理伤口,朔风的手臂简直是惨不忍睹,好在有百里无央,要是换了普通大夫,估计只能废了,唐梨的腿上有一排深深的小血窟窿,阿柳替她上药包扎,痛得她龇牙咧嘴。 “阿木,很快你就可以不用戴面具啦!”即使痛,唐梨也不忘开心地告诉旁边的阿木这个即将到来的事实。 阿木看到唐梨为了治好他的脸这么拼命,说不清心里是欢喜还是心疼,他只是重重地点头,做着比划:“谢谢你们。” 唐梨豪迈地笑道:“谢我就想办法给我做荷叶鸡,好久没吃了。” “这么胖了就不要吃了,小心到时南宫绝认不出你。”百里无央一边替朔风包扎伤口,一边不冷不淡地打击着唐梨,唐梨要不是腿受伤的话,真恨不得起来踹他一脚,阿柳偷偷一笑,小姐是胖了不少呢。 当一切都弄好以后,天色已经全黑,几个人今天心情都不错,吃完饭以后百里无央对唐梨她们道:“你们先休息,我去处理一下千年蟒。”说完便起身离开了饭桌,唐梨好奇地看着百里无央清瘦的背影,这么急干啥? 百里无央走到放着千年蟒的院子里,他从水井提了水不断冲洗着千年蟒的身子,他要尽快把这蛇处理好,时间越久药效会减弱,当把千年蟒洗干净以后,他拿着刀的手有点颤抖,看着眼前露出金色纹路的蛇,这是多少医者希望得到的珍贵之物,有些人穷其一生都未必能找到,现在,竟然就摆在他面前! 月光下,百里无央手中的刀子飞快而准确地在千年蟒身上割着,而旁边的木桶里已经盛满了蛇血,只要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也许能重塑自己的容貌,改变这不人不鬼的样子,这是他多年的心愿,如今,到了实现的时候了。   ☆、183:京城之乱 自从南宫泽失去踪迹以后,先是宫内骚动,然后慢慢的有些风声露了出来,说是皇上已经彻底失去了音讯,整个朝纲一片混乱,连常年镇守边关的杨放大将军都回京了,这让京城的氛围一下子乱到了极点。 这一日,几个大臣在一处府邸里进行商议,为首的是左相聂宗铭,他坐在最前方,听着下面几个大臣的讨论,花白的眉毛皱得更深,满是皱褶的脸上表情凝重。 “这可怎么办?皇上不见了,连王爷都没了消息!”兵部侍郎叶徐着急的语气让人更觉紧迫,现在京城里群龙无首,朝中大臣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找南宫泽,一派是找南宫绝,他们不知道的是南宫绝和南宫泽其实就是一起消失的,杨放得知鬼舍的事还是在南宫泽寝宫里一个侍夜宫女口中听说过,如今这两人都没了消息,又没有其他皇子,于是先找谁这种奇怪的问题反而占了上风。 而大将张飞岳则说:“要不我们派人去封地找找王爷?也许他是回封地了,那次王府大火,谁也没找到王爷的尸体,皇上说要调查也一直没结果,反正我是不相信王爷就这样死了。” “嗯,这也有可能,王爷曾经在封地生活了一段时间,如果离开京城,他十有八九会去封地。”叶徐赞同道。 可是这聂宗铭却叹口气摇摇头,苍老的声音缓慢响起:“不可能,现在京城出来这么大的事,如果王爷在封地,会有人通知他,他不可能坐视不理,总会来联系我们的,可是现在大家看看,哪里还有王爷的丝毫消息?” “这…………”其他几个大臣立马失望得相视一眼,也跟着叹气,他们可都是南宫绝的拥护者,如果此时南宫泽消失,南宫绝出现,那根本不需要动一丝一毫就可以坐上皇位,这是最好的机会,可是问题是现在南宫绝本人也不见了踪影。 而在京城的另一处奢华院落里,南宫泽的几个心腹也聚在了一起,在讨论计划,刑部尚书张友函对杨放说:“我已经在江湖上派出了人马全力搜索皇上的下落,应该过段时间就会有消息。” 杨放点点头:“张尚书曾经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希望此番出动,能利用好你的力量,尽早找到皇上,不然到时有反贼趁乱篡位,可不是你我能担待得起的。” “当然,不过现在聂宗铭那帮人肯定也在找南宫绝,杨将军,你说的鬼舍,那日可有找到?”张友函疑惑地问,杨放曾经把鬼舍的事情告诉过他,可是后来就没了后续,按照那个宫女不经意听到的话连接起来,皇上当时应当是去找一个人,那个人是谁呢?他在宫里打听了许久,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曾经照顾过唐梨的那些人其实应该都知道,但是没人告诉张友函,毕竟皇上囚禁自己弟弟的娘子要是传出去,绝对只会添乱,搞不好南宫泽即使回来了也会被百姓的舆论淹死,三缄其口,是当初南宫泽对她们的要求,若是被发现乱说,株连九族!! 说到鬼舍,杨放也奇怪自己怎么后来走着走着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离刚开始赶到的那片树林已经很远,他问其他侍卫,侍卫回答是他下令跟着他走的,还有那个奇怪的女人…… “总之鬼舍绝对是个突破的重点,皇上去找人,然后就不见了,怎么说都说不过去,我会继续搜寻鬼舍位置,张尚书还是加紧派人在江湖上打听一下。”杨放道。 张友函点点头:“好。” 送走杨放和其他几位大臣后,张友函走入了后院,几只信鸽停在了石桌上,他走过去取下了它们脚上绑着的信条,都是帮忙寻找皇上的,无一例外的全部回复了没线索,难道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将纸条揉成团丢在地上,疾步回书房写回信。 花玉莹自从跟唐梨分开后,一个人东绕西绕的总算绕到了京城,她牵着马在街上准备找家客栈住下,突然一排官兵急促地穿过,周围的百姓都议论纷纷:“皇上都不见了,沧行国怎么办?” “是啊,还有那个青岚公主,原本是来和亲的,结果呢?嫁给了王爷,还大婚之夜失火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现在我估计青岚国已经是蠢蠢欲动,你说把人家女儿弄丢了还皇上也不见了,谁愿意有这样的盟国?” “要不我们准备点盘缠逃难去吧?” “我正有这个打算……” 花玉莹听着人群的议论,皇上她知道是谁,那日庆丰寨拦截那些人马时有个男人自称皇上,如果那个自称皇上的人没有撒谎,那就是当今天子杀了整个庆丰寨,因为在那个山沟里,那日也就和皇家人马发生了冲突,皇上不是她的杀父仇人还能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说的王爷公主之类的是谁,不过逃难这个词用得挺准确的,看看这京城乱七八糟的环境,到处都是官兵和废弃的铺子,估计离国难也不远了,这可不好,她掏出怀里的令牌,她还要找杀父仇人,那仇人应该就是皇上,要是就这么灭国了岂不是仇家都找不到了? 就在花玉莹准备把令牌收起来时,抬头一看,自己已经被一排官兵包围在了中间………… “把她带回去!”为首的官兵大吼一声,他看到了花玉莹掏出来的令牌,那可是只有皇族人才有的,这女人身上莫名其妙有这些东西,必定不简单,也许跟皇上失踪有关系,必须带回将军那里处理才行。 花玉莹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人架了起来,她那点三脚猫功夫压根没什么用,只能破口大骂:“你们这群臭男人干嘛抓我!!快把本小姐放了~!!不然等下把你们全部杀掉信不信??”可惜的是,压根没人理她。 花玉莹一路被架到了一处府邸,上面写着大大的“将军府”,她被人放下来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脚踹向刚才架她的那些男人,却又被人按住不能动弹,真是气死人,她气呼呼跪在地上,看都不看前面坐着的男人。 杨放收到消息说抓到了一个揣着皇家令牌的女人,他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女子,问道:“叫什么名字。”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花玉莹,你干嘛抓我?”花玉莹大声质问道。 “我抓你,自然是有我的理由,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块令牌?”杨放严肃地问。 花玉莹使劲扭了扭,后面压着她手臂的男人才放开,她从怀里掏出那块令牌:“你说这个?” 杨放看到那皇牌时猛地站了起来,皇上的令牌和王爷的令牌是有区别的,而这块令牌,是皇上的那块!他眼眸一阴一把夺过令牌,死死盯住花玉莹问:“哪里来的?” “捡的,我还得靠它……”花玉莹说着说着闭了嘴,这将军不就是那皇上的人吗?要是知道她是来找皇上报仇的,那还不现在就了结了她?于是迟疑了一下花玉莹闷闷地接着说:“我,我还得靠它换银子吃饭呢……” “大胆!!你可知这是何人的令牌?居然还想着拿去当了?”杨放被花玉莹的话气得有些呛,他作为一个将军,最看重的就是忠心,自然他对皇上也是很忠心的! 花玉莹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能不知道吗?除了那个杀她爹爹的皇上还有谁,还想着进京随便拉个人问问确定一下,现在看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的态度,问都不用问就能确定了,不过她只能装作不知道:“不知道啊,我都说了我捡的,金子谁不捡?难道我捡个金子还挑那金子是什么形状吗?” 花玉莹后面的仁兄实在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见他们的大将军此时脸色也很黑,为什么明明威严代表皇室尊贵象征的令牌被地上的女子一说,变得……那么俗气????杨放黑着脸继续问:“你把这令牌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这怎么能说?说了不得死啊?告诉你我就是你家皇上灭寨余留下的活口特地来找他拼命的么?花玉莹只好随便编了一段故事:“我家就我一个活的了,出来逃难,经过一座山看到有这令牌,纯金的我觉得很贵重,就带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什么时候?” “好些日子了,一个月有余了吧!”花玉莹特地把时间往前面推了一点。 一个月有余了,杨放坐回位置,皇上一个月以前还上早朝,那就等于跟这个女子没什么关系了?他拧眉仔细看着一脸不耐烦的花玉莹:“在什么地方捡的?” “那我怎么记得,我是出来讨口饭吃的,到哪是哪,不会久留,路过那么多地方,怎么可能记得?我说你问完没有,我还有事,你这令牌你要拿回去的话给银子我,换。”花玉莹丝毫不畏惧杨放的注视,理直气壮地说,反正这令牌也没啥用了,已经确定了仇人身份。   ☆、184:江湖亦乱 陆梦瑶这几天几乎是天天守在南宫绝身边,南宫绝自从那日在院子里晕倒后,就一直没再醒来,但好在身体已经好转,陆江说只是昏睡之症。 陆江看着陆梦瑶给南宫绝喂了药以后,便说道:“梦瑶,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这么天天守着阿绝也没用的,你要是也病了爹爹怎么办?” “爹,你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倒是你,那天替阿绝疗伤好像很累,好些了吗?”陆梦瑶摇摇头后问陆江。 “嗯,已经恢复了,”说着他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是日照当头,他继续说:“我去做饭,你坐着休息会儿。” 陆江走出了南宫绝的房间,一只乳白色的鸽子在院子上空盘旋,陆江快步走到自己房间,鸽子则跟着飞到了他房门口,他一伸出手鸽子就停在了他手上,鸽子脚上绑着一张白色纸条,陆江取下纸条后鸽子便乖巧地飞到了一处屋梁上等待回信。 打开纸条只有一个字:是。 陆江的眼睛一亮,带着一股欣喜,他把纸条小心地折好放进袖口,然后忍不住笑了几声,等了多少年了?在这个荒凉的地方,苟且偷生一般生活,如今眼前的大好机会,他一定要把握住,当年的血债,如今就血还吧!! 突然,门外响起扑簌的声音,陆江打开门后发现又有一只鸽子出现了,那是他托千息组织打探来的关于南宫绝的事情,他取下纸条后,仔细地看着来报的消息,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原来连当今皇上南宫泽也失踪了,京城已经有人在委托江湖上最大的神秘组织黑月阁找寻南宫泽,黑月阁的人遍布天下,找一个人迟早都是会找到,最主要的是,信里说南宫泽和南宫绝水火不容,若是南宫泽回到京城,第一件事必定是追杀南宫绝!! 陆江将纸条紧紧攥着,他决不允许刚刚开始的计划就被黑月阁打乱,他还要靠南宫绝来报仇! 南宫绝在一阵昏沉中醒了过来,他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刺得他的眼睛很难受,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这个动作惊醒了趴在床沿小睡的陆梦瑶,陆梦瑶抬头看到南宫绝在挡阳光,顿时高兴地说:“你醒啦?”然后走到窗户边把窗户关了起来,南宫绝这才放下手,声音干涩:“我睡了很久吗?” “对啊,都已经好几天了,你饿不饿?我爹应该快做好饭了,等下就可以吃。”陆梦瑶坐回床边,语气很是温柔,南宫绝对于陆梦瑶的温柔唯一的感觉就是尴尬,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南宫绝和陆梦瑶两个人也不说话,就静静地坐着,直到陆梦瑶先憋不住了站起来道:“我去告诉我爹你醒了!”然后不等南宫绝回话便跑了出去,南宫绝等陆梦瑶走了以后才坐起来,揉了揉还隐隐发痛的头,这几天他仿佛做了很久很久的梦,梦里那场大火反复出现,还有一个悬崖,悬崖下是漆黑的一片,他感觉到自己在往下坠,而悬崖上还有人在呼唤他,他想出声,却不能。 那个悬崖,是哪里?南宫绝闭上眼睛回想,却只能模糊地看到是个悬崖,其他的根本看不见,自己难道去过那个悬崖?又或者是从那个悬崖上掉下来到了这里?这些他可以不想,但是,他只想知道,那个呼唤他的人是谁,他听不清那个人呼唤的具体内容,但却能清楚知道那是在喊他,甚至现在脑海里还能回想到那种感觉,绝望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陆江和陆梦瑶各自端着一些饭菜进来,看到坐在床上发呆的南宫绝,陆江不禁摇摇头:“你怎么每次昏睡醒来都喜欢发呆呢?”第一次醒来时也是坐着发呆,陆梦瑶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一笑,看来南宫绝真的有点呆啊! “没,只是梦里的一些事情很奇怪,我在回想。”南宫绝解释道。 陆江放下饭菜问道:“是不是以前的事?梦里梦到的清楚吗?” 南宫绝摇摇头脸色疑惑:“不清楚,感觉特别奇怪,不是大火就是一个漆黑的悬崖,还有人在喊我,我却不知道是谁。” “可能是你以前的朋友或者家人之类的吧。”陆江只能这推理。 “先别说这么多了,吃饭吧,阿绝你起得来吗?起不来我把饭端给你。”陆梦瑶打断两人的话,南宫绝才刚醒来,爹就问来问去,讨厌! 陆江故作失望:“完了,我这个女儿算白养了,从来都没有对我那么体贴过啊!” “哎呀爹!!你说什么嘛!!”陆梦瑶急得直跺脚,自己的爹真不靠谱,不在女儿喜欢的人面前说说优点就算了,还说这些,陆梦瑶突然脸一红,南宫绝……是自己喜欢的人,刚才心里居然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想到了。 “连醋都不能喝一口啊!”陆江笑着。 南宫绝听着这父女两之间温情的笑闹,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他觉得自己,好像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父亲吧?只是好像,因为已经记不得了。陆梦瑶跟陆江嗔怒的罅隙中看到了南宫绝的笑容,不禁心猛的漏了一拍,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南宫绝笑,笑得很自然,有一种让人情不自禁沦陷的惊艳,像一只优雅的蝴蝶在她心底的湖面翩跹而过,留下淡淡的水纹漾开。 “梦瑶,怎么你也发呆了?”陆江发觉自己女儿似乎一动不动地有点奇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陆梦瑶幡然惊醒,慌乱地摆碗筷:“没事没事,就是想起一点事情。” 南宫绝从床上下来,却没有准备吃饭,而是说:“你们先吃吧,我出去一下。”睡了几天身上实在是难受得慌,他受不了,必须尽快洗澡。 “去哪里呀!先吃饭啊!”陆梦瑶连忙叫住南宫绝,都要吃饭了还出去干嘛? “你们先吃吧,我等下就过来。”南宫绝有些尴尬。 陆江倒也不勉强,反而劝陆梦瑶:“让他先忙他的吧。”陆梦瑶听了也只好说:“那你快点回来,不然饭菜凉了。” “嗯。” 南宫绝一走,陆江才神色古怪地冲着陆梦瑶笑,陆梦瑶看着自己爹爹那贼笑就知道他又要拿南宫绝的事开玩笑了,果然,陆江笑眯眯地问:“梦瑶啊,你觉得阿绝这孩子怎么样?” 陆梦瑶客观地点头:“除了性格有点奇怪,其他的我觉得很好,不过他的性格应该是因为失忆的问题导致的吧。” “嗯,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不要爹给你搭搭线?”陆江说话很直接真是一点都不顾及陆梦瑶的害羞,陆梦瑶嘟着嘴:“爹,你别乱说,到时人家说他有心上人了怎么办?岂不是很丢脸?” “怎么可能呢,他自己都记不得自己娶亲没有,再说了,失忆的人就跟重活了一次一样,你们感情培养起来以后有什么过不去的。”陆江不以为然地说。 陆梦瑶没再说话,其实她不是很认同她爹的话,每次看南宫绝的眼睛,总觉他的以前很神秘,一定发生了很多很多深刻的事,虽然他已经忘了发生了什么,但他的眼睛里还充满那遗留的感觉。 南宫绝沐浴以后回到房间,却发现陆江和陆梦瑶几乎都还没有动饭菜,陆梦瑶见南宫绝回来了,连忙道:“快坐下来吃吧。” “你们在等我?”南宫绝问道。 陆江叹口气:“唉,是啊,应该主要是我女儿死活要等你,还不许我这个做爹的先吃,真是太令人痛心了!” 南宫绝的眉头习惯性地挑了挑,痛心?为什么在他看来陆江的表情是滑稽?他有些无奈地说:“真是对不起,让你们等了这么久,快吃吧。” 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这感觉还真有点像一个家,陆梦瑶偷偷看来一眼南宫绝,她眉眼间全是开心,自己爱的两个男人都在身边,还有更幸福的吗?陆江没忽略自己女儿那细微的神色变化,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南宫绝,这个人是沧行国的王爷,若是助他登上皇位,不但可以替自己报仇,还能给女儿找一个极好的归宿。 “我脸上有渣子吗?”南宫绝实在是无法忽视这两人的眼光,一个偷偷摸摸,一个不动声色,以为他都感觉不到吗?他有些郁闷。 陆梦瑶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心的偷看都被发现,赶紧移开视线,还是吃饭吧。而陆江则顺着直视南宫绝的视线,问:“阿绝,你想不想知道你以前的事?” 南宫绝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陆江继续说:“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想办法帮你调查,条件是你愿不愿意跟我学习武功?”现在南宫绝的武功就好像密封在罐子里的水,只能偶尔渗出一点,陆江要做的就是彻底打开那个罐子,甚至加满水,只有这样,南宫绝以后夺回皇位的话会更顺利一些,不然毫无自保能力很容易被追杀掉。 而且陆江此时也不可能放南宫绝回京城,他和南宫绝之间暂时还没培养起那种紧密的关系,万一放回京城如同放虎归山怎么办?白忙活一场!只有时刻注意江湖中的动静,有没有人找到南宫泽,然后想办法赶在南宫泽回京之前把南宫绝送回去便好,在南宫绝当上皇上之前,陆江要做的就是怎么说服他帮自己报仇,相信他的话。 “习武?”南宫绝握着碗筷的手指渐渐收紧,他突然觉得这两个字特别有魔力,他虽然忘了曾经一心想逍遥江湖仗剑天涯,但那种对功夫的迷恋和醉心,一如既往。   ☆、;#160;185:父女争吵 陆梦瑶听着陆江和南宫绝说的话,柳眉顿时蹙了起来,她并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继续吃饭,南宫绝几乎是顺着自己的感觉在回答陆江:“好。” “哈哈,那就好,快吃饭,吃完饭咱们再好好聊聊!!”陆江得到这个答案很满意,他也有注意到女儿陆梦瑶的脸色变化,但他并没有因此而顾虑太多,女儿还小,不懂那么多。 陆梦瑶突然把碗筷重重一摆,向来活泼娇憨的她第一次说话这么冷淡:“不吃了,你们慢慢吃!”说完看了南宫绝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南宫绝被陆梦瑶刚才那一眼看得莫名其妙,他好像没有招惹她吧? “小孩子心性,别介意,咱们继续吃饭。”陆江的脸色一僵,很快恢复了笑脸,对南宫绝说道。 陆梦瑶一路走到了江边,她找了一块干燥的地方坐了下来,身后不远处便是竹房,她回头看了看黑暗中亮着灯火的竹房,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年,每天都是一个人玩耍,一个人发呆,她知道不能离开这里,因为一旦被仇人发现,必定引来杀身之祸。 吃完饭,南宫绝跟着陆江来到了院子里,一盏灯笼静静地挂在院门口,伴随着虫鸣声,一切感觉都有点像梦,南宫绝看着前面江边的那个模糊的身影,实在是不明白她突然怎么了,陆江似乎并不担心,而是看着繁星闪烁的夜空,认真地问南宫绝:“阿绝,你不会后悔吧?” “不会。”南宫绝想都没想便回答了,他没什么需要后悔的。 “那好,今日就拜师可好?”陆江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南宫绝,里面闪烁着不明的意味,南宫绝微微一笑:“好。” “不行!!”陆梦瑶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南宫绝侧头一看,陆梦瑶已经站在了院门口,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两人,陆江有些生气:“梦瑶,你来捣什么乱?” “爹,你难道想要阿绝重蹈你的覆辙吗?十年前的事情还不够你清醒?我们三个人在这里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学武功?”陆梦瑶一口气问道,她并不傻,她知道陆江要南宫绝学武做什么,不然就在这么一个荒僻的地方需要什么武功? 陆江听到陆梦瑶的话气得脸色都白了,大喝道:“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阿绝好!!” “好什么好,哪里好了?你还不是想送他出去替你报仇?”陆梦瑶丝毫不退让,也提高声音大声质问。 南宫绝虽然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但他明白陆梦瑶的意思,就是陆江教他武功是为了利用他报仇,提到报仇,南宫绝的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他怎么觉得报仇这件事,好像他也有?那个仇人是谁呢? “陆梦瑶!你就这样跟你爹说话的?是不是这十年没人管教你就野了?!”陆江终于忍不住怒吼,他看着陆梦瑶那张倔强的脸,一阵失望:“梦瑶,以后我会跟你解释的。” 陆梦瑶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她使劲擦擦眼睛,哽咽道:“这十年没人管教我,还不是你造成的结果,没想到娘亲的死陆家人的死没有让你清醒,反而过了这么久都没想明白,现在还想要阿绝走你的路,爹,你真是太糊涂了!!”说罢,陆梦瑶头也不回地冲回了她自己的房间,把房门用力甩上。 陆江的身子僵在那里,原本魁梧的身子感觉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南宫绝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他仿佛在极力忍着什么。 “陆叔……”南宫绝迟疑地开口。 陆江扭头无神地看了南宫绝一眼,声音有些嘶哑:“要不明日再说吧,早些休息。” “好。” 陆江也走了,院子里只剩下南宫绝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他回想着陆梦瑶的话,并不生气也并不恼怒,人与人之间本身就是利用关系,陆江救了他,索取一些回报也是理所当然,而且就算陆江不让他离开这里,他以后还是得离开这里,他要去找回一些忘记的东西,他总觉得他还有事没有完成,决不能一辈子就在这里呆着。 南宫绝抬脚往陆梦瑶的房间走去,他刚才看到陆江的态度,仿佛是被陆梦瑶说动了,他不需要这样的结果,他要的是陆江教他武功,然后才能离开这里,不然真的自保都成问题。 “谁啊?”陆梦瑶听到敲门声,知道不是爹爹就是南宫绝,不过此时她谁都不想见,声音也是比较不耐烦。 南宫绝淡淡地说:“我。” 陆梦瑶没想到会是南宫绝,她以为是陆江的可能性比较大,她擦干眼泪,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开了门,南宫绝静静地站在门口,一双微微有些凉的眸子看着陆梦瑶。 陆梦瑶有些尴尬地别开视线,问:“什么事?” “想跟你聊聊。” 这还是南宫绝第一次进陆梦瑶的房间,他倒也很君子,什么都不打量,直接就坐下来开门见山:“为什么反对我拜你父亲为师?” “为你好。”陆梦瑶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她问:“你想过你之前为什么伤这么重漂到这里吗?江湖险恶,你要是真的听了我爹的话,以后你会后悔的。” 南宫绝道:“我不会后悔。” “你怎么知道你不会后悔?你体会过后悔的滋味吗?我爹带着我在这隐居了十年,我一直以为他放下了,没想到如今还要把你推进去。”陆梦瑶苦笑道:“他真是执着,却也糊涂,从没想过当年的事为什么会发生。” 后悔的滋味,南宫绝微微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在灯火下投射出模糊的影子,遮住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他点点头:“体会过。” 陆梦瑶听着南宫绝的话,惊愕地看着他:“你记得以前的事?” “事情可以忘记,那种感觉我不会忘记。”南宫绝抬眸望着陆梦瑶:“我如今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要想找回记忆,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而出去的话我需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而不是到时任人宰割,所以你说的你父亲的事,我觉得能接受,不管是什么都好。” “你……”陆梦瑶呆呆地有些说不出话。 “难道你就从来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吗?”南宫绝走之前留给陆梦瑶的话,让陆梦瑶许久回不过神,她已经不知道外面的繁华,也不知道外面的风景,但是又何尝不想出去?只是……她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如今那个人,势力之大已经不是她和爹爹能够反抗得了的,如果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云湘,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啊……”陆江的房间里,他提着酒瓶子东倒西歪地坐在床上,不断地说着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阵苦闷涌上心头,只得又大口喝酒,可是借酒浇愁愁更愁,在此时用来再合适不过,他不但没醉,还越来越清醒,清醒到可以看到自己夫人的脸,他喃喃道:“对不起……” 如果当时不要那么心软该多好,陆江终于沉沉地倒在了床上,手中的酒瓶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就好像十年前的陆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云湘……我想替你报仇,我想杀了那个家伙……可是梦瑶她不理解……怎么办……” 十年前,外出任务回来的陆江,满眼都是尸体,整个陆家如同地狱一般被鲜血洗刷了,他的夫人趴在一张桌子上,一把剑从她背后深深贯穿了胸口,陆江那时站都站不稳了,他用刀撑在地上一步一步地走近那个已经冰凉的人,颤抖的声音喊道:“云……云湘……” “爹……”一个怯怯的带着哭音的声音从桌子下面传来,才七岁的陆梦瑶听到陆江的声音后,如同一只吓坏了的小猫,哆哆嗦嗦地从桌下探出头,看到自己爹爹后,才爬出来抱着陆江哇哇大哭。 “梦瑶,梦瑶别哭,爹回来了,回来了……”陆江忍着满心的悲痛哄陆梦瑶,陆梦瑶看都不敢看自己娘亲,她在那被桌布盖起来的桌下听到娘亲最后的一句话是:“梦瑶乖,千万不要出来……”那时,娘亲已经被剑贯穿了胸口,陆梦瑶甚至看到那剑尖戳到了桌布下面,血顺着流了下来。 陆梦瑶睡到半夜从梦中惊醒,梦里是那晚的屠杀,一群穿着绿色衣服的人冲进了陆家,见人就杀,狰狞的面孔和鲜血飞溅的画面,如同梦魇一般缠着陆梦瑶,她浑身都是冷汗,记得后来爹爹带着她到处漂泊,寻找那个叫张友函的人报仇,却一直找不到,而陆江自己反而走火入魔到处滥杀无辜,后来终于轮到了他自己,浑身经脉爆裂,血气倒流,武功废了一半,当初被他杀掉的人的朋友家人都开始四处找他报仇,无奈之下来到了这里,与世隔绝,这一呆,就是十年。 “娘…………”陆梦瑶坐在床上无助得呢喃,她不知道爹爹这样做,到底对还是不对,曾近娘那么反对他加入暗杀组织,他非要加入,后来一次任务中对张友函一时心软手下留情,反而给他自己惹来了灭门之灾。   ☆、186:治疗阿木 经过精心地调制,百里无央总算把千年蟒身上的每一寸血肉进行了最大的利用,他看着桌上的成品,眼底翻涌着兴奋和期待,他拿了一些来到了阿木的房间,而唐梨早就听他说今天可以开始治疗,便已经在房间等待了,阿柳南宫衡也在。 唐梨兴奋地问:“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嗯,阿木,把面具摘下来吧。”百里无央应道。 阿木自己还没动手,唐梨已经冲过去二话不说把面具扯了下来,看得众人无语至极,唐梨那个激动啊 ,声音都有点抖:“快点吧!” “又不是给你治,你急什么?”百里无央慢条斯理地回答,唐梨看在今天他要帮阿木治疗的份上也不跟他吵,只是笑呵呵地看着百里无央准备药材。 百里无央拿了一颗药丸递给南宫衡:“你的腿虽然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吃了吧。”南宫衡接过药丸点点头,一口吞了下去,没想到立马就感觉到双腿仿佛有一阵热流在血脉里涌动,很是舒畅,原本还觉得有些无力,此时他抬了抬腿,非常自然而且有力,他兴奋地说:“好像已经有效果了,这么快?” “这千年蟒的效果可不是一般的药材可以相比的,不然怎么那么珍贵,应该说,比千年灵芝还有珍贵。”百里无央笑道,然后递了一颗给朔风:“吃掉。”朔风上次的伤比价严重,还未痊愈。 唐梨眼珠子转了转,小心地凑到正在为阿木施针疏通脸部血脉的百里无央耳边,小声道:“那这药丸有没有瘦身效果啊?”百里无央手一抖,差点把阿木的眼睛戳瞎,他稳住银针后问唐梨:“怎么?” 唐梨咽咽口水:“我好像有点胖了……” 这下大家都笑了起来,包括躺在床上因为要施针最好不要笑的木,也弯起了眼角。 “笑什么笑,严肃点!”唐梨尴尬地鼓起腮帮子,冲着几个忍不住大笑的人吼道,他大爷的早知道就不问了,等到私下问也好啊,可是刚才见南宫衡说得效果那么神奇,她实在控制不住就问了出来。 百里无央对唐梨是彻底折服了,说道:“还真没有瘦身的效果,要不以后你吃饭的时候悠着点,不要吃了一碗又一碗?” “呸!我哪里吃了一碗又一碗了?不就吃你几碗米吗?大不了以后我叫南——”唐梨突然打住,而众人的神色也一变,大概都知道她要说起的是谁,唐梨的声音开始低下来:“大不了以后我还给你。” 看着百里无央和大家的脸色都变了,唐梨也发觉了自己说的话有点奇怪,她挥挥手:“好了好了,不打扰你治疗,我出去看看,等下好了叫我。” 看着唐梨走了出去,阿柳也立马跟上,她知道小姐这段时间只是强装坚强,为了阿木,也为了大家,她很心疼这个女子,明明遇到了那么多不幸,但从来没有灰心过,哪怕是南宫绝就这样失去了踪迹,她也一直选择相信,而不是放弃,这种有些偏执却总给人充满力量和勇气的精神,恰恰是阿柳这个从小被传授琴棋书画知书达理的官家小姐所缺少的。 唐梨走到鬼舍门口,发现阿柳也跟了出来,便问道:“阿柳,你出来干嘛?” “没什么,就是陪陪小姐,聊聊天。”阿柳笑吟吟地回答。 “不用担心我啦,我没事的。”唐梨哪能不知道阿柳是在担心自己,故作轻松地说道,谁知阿柳非但没放心,看到她笑了以后反而表情悲戚起来:“小姐,你不用这样强颜欢笑,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做得到的会去做,做不到的哪怕听你倾诉也好,至少说出来以后,你心里会好受一点。” 唐梨找了个地坐下,抬头看着碧天白云:“我想的能有什么,就是想找到南宫绝。” “王爷他……小姐你真的相信他还活着吗?”阿柳知道自己不该这么问,但她若是不问出来,也无法帮唐梨疏通思绪。 “我不知道。”唐梨失落地摇摇头:“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但是至少这样,我抱着希望,不会觉得日子那么难过,每过一天,我就安慰自己离见到他的日子又近了一步,只有这样才能好过一点。 这段话,说得阿柳有些窒息,以前总是看见小姐和王爷吵吵闹闹,三句不和就大吼,还以为这两人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原来感情并不需要缠缠绵绵柔情蜜意,在言语间会自然滋生,而且疯长。 唐梨说:“哪怕他出现只跟我斗两句嘴也好。” 阿柳也在唐梨身边坐了下来,唐梨扭头看看阿柳娇美的容貌,瞬间改了刚才伤感的神情,贼兮兮地问:“阿柳,你有没有心上人啊?” “啊?”阿柳吃惊地看着唐梨,还没回答就脸红了个透,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没有就没有,那么紧张干吗?不会喜欢南宫衡吧?”唐梨打趣道,这南宫衡如今腿也好了,还会回京城做皇上,是个不错的人选啊 ! 阿柳郁闷地托着腮帮子:“怎么可能呢,人家再怎么样也是皇子,按照小姐你们的计划,以后还可能是皇上,阿柳不敢高攀。” “什么高不高攀,爱情注重的爱和情,而不是地位,”唐梨苦口婆心地开导:“你不能老想自己哪里不好,而是要想着自己也有优点,喜欢一个人就跟他在一起,多简单的事。不是南宫衡,难道是百里无央那个神经病?” “小姐你就别瞎猜了。”阿柳被唐梨的话说得好生尴尬,怎么小姐胡乱说话的呢? 唐梨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惊呼:“不会是阿木吧?!!” “不是!!!”阿柳的反应更大,也从地上唰地站了起来,现在连脖子都要红了,唐梨看着刚才提南宫衡和百里无央都没这么大反应,提到阿木却这么激动,心里顿时猥琐起来,也不管阿柳的否认,自顾自地说:“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去牵个线什么的?” 阿柳真是欲哭无泪,她原本是出来想开导开导唐梨的,结果反而是唐梨使劲开导她,她有些羞愤地甩甩衣袖:“我不跟小姐说话了!”然后提着裙摆跑进了鬼舍,唐梨笑得一脸暧昧,没想到阿木和阿柳……等等,阿木那个呆瓜能明白阿柳的心思吗?看来以后要做做月老才行。 唐梨又看来一会儿风景,随后也返回了鬼舍,刚进去,就看到一个男人冲着她走了过来,那张脸既熟悉又陌生,她当下还真有点纳闷:这谁? “小姐。”清朗的声音自那个男人传来,唐梨捂着额头想了一下,顿时蹦了起来冲到哪男人面前:“你你你是阿木?!!” 百里无央在后面跟了出来,嫌弃地说:“亏人家跟了你那么久,换个脸就认不出了。” “关你屁事,你白天换个头发我都认不出,咋了?”唐梨没好气地顶嘴,然后又乐呵呵地拉着阿木说:“咱家阿木长得还挺俊俏的嘛,阿柳你说是不是?”她故意冲一边的阿柳问道。 阿柳刚看到阿木的容颜时,也是觉得好看,此时正心跳加快有点走神,被唐梨这么一问,脸又红了:“嗯……对……” 唐梨发誓,如果阿柳这样子不是喜欢阿木,她把名字倒过来写!! “我去收拾一下石室里的药材。”百里无央见大家都有些兴奋,聊个不停,想起自己的容貌,似乎也该试试了………… “要不要我去帮你?”唐梨问,毕竟是他治好了阿木,报答一下。 百里无央看了唐梨一眼:“我怕到时会帮倒忙,你还是呆这里我比较放心。” 说点好话会死人啊?唐梨在心里鄙夷。 百里无央来到石室,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心跳真的有些失速,他下意识地伸手挽起一缕发丝,如果可以一直都是黑发该多好,还有那怪异的金色眼睛,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人,反而像妖怪,他快速走到药台前,拿出配好的药。 唐梨和阿木几个人聊了很久,但阿木也许是习惯了不说话,中间很少插嘴,都是听唐梨和阿柳还有南宫衡说,他就听着,幸好还有同样没什么话说的朔风陪着他沉默,朔风比阿木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几个人看了看天色,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了,唐梨笑嘻嘻地说:“走吧,去吃饭,边吃边聊。” “嗯。”阿木点点头,他其实还真有些不习惯,虽然嗓子已经好了,但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这嗓子不属于自己一样,因为太久没有说话,说起来听到自己的声音会一怔。 唐梨朝着石室方向看了一眼,奇怪,百里无央整理药材需要那么久?阿柳见唐梨往那边看,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问:“小姐你们先去吃,我去叫无央公子吧?” 就在这时,一阵乒乒乓乓奇怪的声音从石室那边传来,很小但很清楚,唐梨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伸手拦住了阿柳:“等等,我们一起去。”阿木和南宫衡也发觉了不对劲,转身走了回来,站在唐梨和阿柳身边,目光警惕地看着石室那边。 “啊!!!!”一个丫鬟凄厉的惨叫声从石室里传出来,很是尖锐,仿佛遇到了什么异常恐怖的事情,但很快又没有声响,唐梨和阿柳他们面面相觑,百里无央不是在里面吗?里面怎么了?   ☆、187:无央异变 那一声惨叫声过去以后,整个鬼舍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唐梨目不转睛地盯着石室的方向,而阿木则眉头一拧,迈步挡在了唐梨和阿柳面前,他的直觉告诉他,危险在逼近。朔风抽出百里无央后来给他的佩刀,也警惕地看着前方。 而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则彻底让唐梨无法回神,只见一个人影正慢慢朝着这边走来,那是百里无央,但是又不是,他的头发已经成了血红色,而且整个眼眶都是黑色的,看起来如同一个鬼一般,身上沾满了鲜血,而且,唐梨发现他的嘴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抵住了下唇,白晃晃的带着血,是……尖牙!! “百里无央?”唐梨的声音有些不稳,冲百里无央喊道。 “小姐,无央公子好像……好像有些不对劲……”阿柳看到百里无央那一副地狱修罗的模样,身子有些发抖,唐梨的脸色很不好,刚才听到那个丫鬟的叫声,现在看到百里无央嘴角的鲜血,和衣服上的血渍,几乎可以断定那个丫鬟已遭不幸,不过百里无央怎么突然这样? 南宫衡拉着唐梨和阿柳低声道:“我们往后退。” 唐梨和阿柳慢慢地后退着,前面的阿木和朔风也警惕地看着靠近的百里无央,一步一步往后退,跟着唐梨她们。 呵呵……”一阵怪异的笑声从百里无央的喉咙发出来,有点像骨头破碎的声音,这声音让唐梨心里一阵发毛,唐梨她们已经退到了鬼舍门口,但都迟疑到底怎么办,跑不跑?这时,一个丫鬟端着做好的饭菜经过院子,看到百里无央后顿时大吃一惊,哪怕是曾近接受过训练的人也会被百里无央的样子吓到,丫鬟手中的菜盘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百里无央的注意力立马被丫鬟拉了过去,唐梨心道不好,这百里无央如今看起来像是失去了神智,十有八九嗜血成狂了,如果唐梨他们走了的话,这鬼舍的其他丫鬟必定被百里无央一一杀尽! “快点跑!”唐梨冲那个丫鬟大喊一声,那个丫鬟立马反应过来,这鬼舍里的丫鬟都是经过训练才进来的,自然有些伸手,估计刚开始那个被杀的丫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才遭了毒手,好在这个丫鬟伶俐一下,听到唐梨的喊声后立马纵身一跃飞到了房顶上。 唐梨继续对着房顶上的丫鬟喊着:“快去通知其他人,不要靠近百里无央!” 那丫鬟点点头,往另一个方向跃下,消失在唐梨的视线里,唐梨看着比以前还人不人鬼不鬼的白里无央,自言自语:“他吃错药了?” “小姐,我们也离开吧。“阿木催促唐梨,此地不宜久留。 “那百里无央怎么办?”唐梨担心地问。 朔风突然冷静地开口道:“不能久留,天就要黑了,晚上的话更危险,我们现在暂时还不知道百里无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先撤退,等明天再想办法。” 真是,唐梨简直是无语了,这百里无央到底搞什么飞机?一切都弄好了只差回京城助南宫衡上位和找南宫绝了,他这关键时刻发疯,真是会挑时间,唐梨看着百里无央的模样,也没办法,只好和阿木他们先退出鬼舍,等明天再过来。 出了鬼舍,几个人只好暂时退到旁边的树林里休息,唐梨想起百里无央的样子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心,她看了一眼远处灯火通明的鬼舍,真是见鬼了。 百里无央混沌的视线里空无一物,他痛苦地抓着头发,只觉得浑身在撕裂般痛苦,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必须尽快回到石室,再这么下去他肯定会出去追唐梨他们,那时彻底失去意识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百里无央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返回石室,地上那具丫鬟的尸体已经开始冰凉,百里无央看到那血就觉得浑身都在颤抖,忍不住想要俯下去吸食,他突然一脚把那尸体踹出了石室,把门死死关住。 怎么会这样?千年蟒的药非但没有改变容貌,反而使他变得更加恶心,百里无央看着自己发黑的指甲已经长得很长,他也可以感觉到尖锐的牙齿正抵在下唇,胸前垂下的头发是血红色……百里无央瘫坐在地上,有些不敢置信。 “到底怎么回事……”百里无央的声音变得非常晦涩,他惊恐地捂住喉咙,然后从地上翻身起来到处找那本记载了千年蟒的古书,翻阅了一会儿却发现那书上根本没有写千年蟒治疗效果变异的情况。 花玉莹带着杨放给的银子一路走到了鬼舍,既然京城没了仇人的影子,那就自己出来找,不过这天色已黑,这附近也没啥地方休息,好一会儿才看到鬼舍,她跃下马朝着鬼舍走去。 今晚的鬼舍没有百里无央的机关,花玉莹很顺利地找到了大厅,她喊了好几声“有没有人”都没有应答,奇怪,这里看起来挺整洁的啊,不像没人住的样子,难道主人是个聋子?那这么大的地方也该有个丫鬟吧? “有没有人啊?”花玉莹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句。 百里无央隐约听到有人在喊什么,他突然发现自己可以感应到周围活物的脉动声和心跳声,比如刚开始他感觉整个鬼舍都没有人,没有任何活物,但听到那个人声后,他明显感觉到有血脉跳动的声音,带着鲜血的芳香…… 而且,那芳香,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花玉莹在鬼舍转了半天也没看到一个人,她看了看一条走廊的深处,好像很黑……她小心地冲走廊尽头喊了一句:“有人吗?” 风静静刮过,一抹粉色在走廊尽头闪了一下,花玉莹揉揉眼睛,没花眼吧?她捡了一块石头扔过去,除了石头坠地的声音,再无其他,花玉莹打了个冷战:“好阴森的地方,要不还是走吧……” “吱呀~”就在花玉莹转身想走的时候,黑暗中传来了门打开的声音,一缕光从一扇门里透出来,照在乌黑的走廊上,花玉莹却没有惊喜,反而是撒腿就跑! 因为那光照在地上,她看到了穿粉色衣服的尸体! 百里无央嗜血的疯狂彻底淹没了他的理智,他的笑声在鬼舍里很是恐怖,看着前面那个奔跑的身影,他不紧不慢地跟着。 “那门口好像有匹马?”阿柳突然对旁边昏昏欲睡的唐梨说。 “啊?”唐梨立马惊醒,将视线再次投到鬼舍门口,鬼舍门口的灯笼下,果然可以隐约看到有一匹马,唐梨惊骇地说:“我晕,不会有人去了里面吧?”刚才大家都没有注意。 南宫衡担心地说:“很有可能,鬼舍的马一般都在后面马厩里,这门口不可能突然多一匹马。” “到底是谁这么没脑子……看起来这么阴森的地方也进?”唐梨无语地说,要是她晚上出门看到这么一个死气沉沉的地方,估计宁可睡大街也不会进去,能进去的那个人脑子应该不好使。 “阿木,能不能陪我去一趟鬼舍?”唐梨认命地站起来拍拍身上沾上的草叶灰尘,她这人就是看不得别人送死…… “我去就可以了。”阿木说道:“你在这里等我吧。” “还是我陪你去吧,我不放心。”这里南宫衡不会武功,朔风最近才受伤,还没恢复,恢复得还算可以的就只有阿木了,但就让阿木一个人去,唐梨也不放心。 “嗯,那你跟在我身后。” 阿柳静静地看着唐梨和阿木,眼底有一丝苦涩,唐梨问她是不是喜欢阿木,其实她真的对这个沉默严肃的男人很有好感,感觉很踏实,可是每当她看到阿木看唐梨的眼神,就知道那不可能是单纯的朋友之情,只是她想,小姐已经有王爷了,阿木该怎么办? 唐梨对朔风说道:“那你保护阿柳和南宫衡。“朔风闻言点点头。 南宫衡此时心里萌生了一个想法,待唐梨一走,他便坐到朔风面前,迟疑了一会儿问道:“你能不能教我武功?“ 朔风有些惊讶地看着南宫衡,似乎不解,这南宫衡很快就要回京坐上皇上之位,何必费工夫再学武?宫里高手那么多…… “不行吗?”南宫衡见朔风沉默,有些失望地说:“这一路我都是被她们照顾,什么都帮不上,究其原因还不是我太弱了,我想至少可以保护自己,不让她们担心。”每次遇到危险时唐梨她们都要忙着把他藏起来,让他先走,不管如何,作为一个男人真的很难接受这样的自己,况且腿也好了,南宫衡想适时地提高自己的实力。 朔风静静打量着这个从未听闻过的皇子,他身上没有南宫泽的戾气,也没有南宫绝身上的锐气,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温和,若是这样的人做皇上,也许对天下会更有一份仁慈之心吧,他跟随了南宫泽多年,又何尝不懂朝中哪些是奸臣哪些是忠臣,只可惜,南宫泽从不管这些,他只管哪些人听他的话,哪些人不听他的话。 就在南宫衡失望地转身准备坐下继续休息时,朔风开口了:“好。”   ☆、188:重逢 唐梨和阿木停在鬼舍门口,听到了一些东西碰撞的声音,她想走前面,可是却被阿木拉住了,阿木低声道:“走我后面。”唐梨想了一下,自己武功确实没阿木好,于是乖乖退到了阿木身后。 哪怕是第一次来到鬼舍时,唐梨也没觉得比今天更阴森,第一次来的时候有南宫绝带着,她潜意识里觉得南宫绝不会伤害她,有南宫绝在,她很有安全感,可现在南宫绝不在,而且还亲眼看到百里无央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怪物,就在这里面,怎么能不胆颤? 花玉莹被身后那个双眼乌黑一口白森森尖牙的怪物追得到处乱跑,这个院子窜到那个院子,就是被堵得出不了那个门,她累得气都喘不过来了,直到听到前院突然传来了声响,心里一松。 果然,一直追着花玉莹的百里无央被前院的声响惊动,他看着站在一根柱子旁的花玉莹,居然转身走了,花玉莹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怪不得叫鬼舍,名字取得这么贴切…… 唐梨在前院把一些盆栽摔得噼里啪啦响,她也不知道百里无央现在在哪个位置,只希望能引他出来,刚准备摔第五个盆栽,阿木凝声到:“他来了。”说完阿木的神色有些疑惑,他看着缓缓走出来的百里无央,不禁说了一句:“奇怪。” “奇怪?当然奇怪!他这个样子还不奇怪的话那还要怎么样才算奇怪?”唐梨把盆栽往地上一扔,郁闷地说。 “不是,我说的不是他的样子,而是……他好像失去了武功。”阿木说。 唐梨听罢第一反应就是:“不会吧?”这百里无央在她的印象里,不但医术高,武功也不差啊,可以与南宫绝媲美了,就这样莫名其妙废了? 阿木仔细地感应了一下靠近的百里无央的气息,肯定地说:“真的,我可以感觉到,而且下午我们跑的时候,你没发现他没追我们吗?行动好像很缓慢。” 好像还真是,这是闹哪样,唐梨看着慢慢走过来的百里无央,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花玉莹休息了一下又赶紧爬了起来,刚才前院的声响应该是人为的吧,难道还有和她一样倒霉的人?得出去告诉他们不要再进来了! “百里无央?”唐梨试探着叫百里无央的名字,看看他有没有反应,结果话音刚落,刚才还缓慢的百里无央猛地扑了过来,一双长这尖锐指甲的手刺向了唐梨的脖子,阿木眼神一凛,伸手拉过唐梨往旁边一侧,躲开了百里无央的攻击。 唐梨心都差点吓得罢工了,她看着又恢复了缓慢的百里无央,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你个神经病啊你!!莫名其妙变成这样,快点给我醒过来!!!!” 花玉莹刚走近前院,就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前面,再拐个弯就可以看到前院了,只希望那个鬼千万不要突然出现在面前。 真是气死人,百里无央这个样子,打也不好打,不打也不行,唐梨真是头痛呐!她见百里无央暂时又没了动静,便对阿木说:“阿木,你看着他,我去找那个进来的人。”阿木点点头:“小心。” 唐梨第一步还没跨出去,就听见一声高亢的叫声:“姐姐!!!!!!” “呃…………”唐梨和阿木都有点懵,一个姑娘从一个廊道里直接冲了过来给唐梨一个抱满怀,那激动的样子仿佛遇到了失散多年的姐妹一样,完全忽视了一边的危险物体百里无央。 阿木看着抱着唐梨的姑娘,小姐什么时候还有个妹妹了? “这位姑娘,你快要把我勒死了。”唐梨的脖子实在是被花玉莹搂得要断了,艰难地开口说道。 花玉莹放开唐梨,兴奋地问:“姐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花玉莹!” 待唐梨看清楚花玉莹的容貌时,不禁在心里哀叹,这个妹子真是何处不相逢,她干咳两声:“咳咳,认识,庆丰寨的对吧?” “哇!姐姐你记得我啊?对了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啊?我跟你们说,这里有鬼!好可怕,追了我好久!”花玉莹叽叽喳喳地说着,说得唐梨和阿木好无奈,姑娘,你要是当真怕的话就不要说这么多了好吗?那鬼就在你身后啊! 阿木打断了花玉莹的话对唐梨说道:“小姐,我们先出去吧,现在百里无央还没有动静,等一下就说不定了。” “嗯。”唐梨点点头,拉着还处在兴奋中的花玉莹,退出了鬼舍。 回到树林里以后,花玉莹见到居然还有好几个人,一点也不认生,一个一个挨个问名字,很快就熟络起来,唐梨哭笑不得,这小姑娘是自来熟啊?当时自己为了不连累她特地一大早走人,结果现在又遇上了,猿粪~~ “姐姐,我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害我后来遇到了一个人渣。”花玉莹嘟着小嘴,闷闷不乐地说,唐梨有点冷汗,她离开和花玉莹遇到人渣有什么关系吗?“什么人渣?”唐梨问道。 “我碰到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骗我说要娶我,结果他是有家室的,娶亲那天他夫人还跑来打了我!”花玉莹气愤地把那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唐梨,听得唐梨实在忍不住想笑,不止她,阿柳和南宫衡他们也差不多,这姑娘真是傻得有点可爱。 唐梨问道:“那你怎么不回家?” 花玉莹脸色一暗,顿时安静了下来,语气悲伤:“庆丰寨的人都被人杀了,我这次出来,也是为了找仇人报仇。” 什么?唐梨睁大眼睛,全部被杀了?她回想了一下,那一日是南宫泽的人马和庆丰寨发生了冲突,难道是南宫泽杀的? “我还在那里捡到了一个令牌,已经确定了,就是当今皇上!”花玉莹捏紧拳头,恨恨地说:“他为什么那么狠,打伤庆丰寨的人就好了,还要全部都杀了,而且还放火烧了尸体!!”听到此话,旁边的朔风不禁尴尬了,那尸体……是他烧的,但是南宫泽杀庆丰寨的人时,他正在追阿木他们,并没有参与,唐梨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朔风,但并没有说明,不然得打起来。 唐梨有点同情花玉莹,自己的家人族人一夜之间全部都没了,这种感觉她虽然没有体会过,但能够想到,而且她自己本身也是很倒霉,爹不疼,遇到变态的青梅竹马,心上人掉悬崖生死不明,朋友今个儿又变成了怪物,还能再衰点吗? 花玉莹说完自己的事,好奇地问唐梨:“姐姐,你后来去哪里了?追杀你的人赶跑了没有?” 唐梨摇摇头:“还不知道,可能赶跑了,可能没赶跑,对了,你怎么来这里了?” “还不是来找那个什么皇上,好像叫南宫泽吧?我在京城时因为令牌在我身上还被抓进了将军府,那个丑八怪将军问我一堆问题,而且好多人在说皇上失踪了,京城现在很乱,我就出来准备到其他地方找南宫泽啊!”花玉莹答道。 将军?唐梨料想那应该是杨放吧,她有些紧张地问:“你没有全部告诉他吧?” “我能告诉他什么,我就说捡的,不记得在哪里捡到的,时间大概是一个月之前,他就放我走了。” 唐梨松了一口气,她差点忘了花玉莹并不知道她和南宫泽之间的事情。 花玉莹继续问:“姐姐,那天你不是和那个什么南宫泽一起出现的吗?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唐梨叹口气:“我希望他永远失踪。” “啊?”花玉莹歪歪头,有点不明白:“你希望他永远失踪?姐姐,他不会就是那个追杀你的人吧?” “嗯。” “果然是坏人,到处都杀人,肯定很多仇家,搞不好已经被其他仇家打死了。”花玉莹念念叨叨,听得旁边的朔风相当无语,毕竟南宫泽当了他多年的主子,听到花玉莹这么说他不可能没有任何情绪。 阿柳和阿木他们都没见过花玉莹,只有唐梨和朔风跟花玉莹还有点关联,但朔风又不怎么说话,于是只能听着唐梨和花玉莹两个人说,偶尔视线扫过旁边的阿木,朔风的眼神里都会浮现一丝不解,因为他还是觉得阿木应该是朔夜,但恢复了容貌后,怎么就是不像呢? 朔风不知道的是,在捕捉到千年蟒的当天夜里,阿木便私下找到了百里无央,请百里无央到时帮他换上另一张脸,而不是恢复以前的容貌,这也是唐梨为什么第一眼见到恢复容貌的阿木时,即使那么熟悉的人也一时认不出的原因。 阿木的视线和朔风的交接在一起,朔风有些尴尬地撇开头,看向其他地方,阿木的眼神很自然,没有多做停留,也移开了视线,继续看着正在说个不停的花玉莹。 花玉莹又问了一些关于鬼舍里那个鬼的问题,唐梨耐心地解答着,她并没有过多地告诉花玉莹自己和南宫泽以及南宫绝的事情,这些事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危险,因为现在南宫泽的人在四处搜查,万一又逮到这个倒霉的花玉莹,她一时大意说了出来,让杨放知道了南宫泽为什么失踪,知道了有她这号人的存在,那她自己绝对日子不会好过。   ☆、189:拜师 被陆梦瑶那么一闹,接下来几天陆江便没再提起过要南宫绝拜他为师的事情,只是偶尔看着南宫绝欲言又止,陆梦瑶则这几天都是神色不好,似乎心情一直没有恢复。 “陆叔,你上次说的拜师,什么时候进行?”饭桌上,南宫绝突兀地开口了,陆梦瑶和陆江的反应各不同,陆梦瑶是惊讶和气愤,陆江则是担心和欣喜,南宫绝并不在乎陆梦瑶会怎么想,他只想尽快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陆江看到陆梦瑶的脸色越来越差,不由得叹口气:“缓缓吧。” “今天如何?”南宫绝并没有听陆江的话,而是再次说道。 陆江一怔,对于南宫绝微带命令的语气很是无奈,也许因为他从小到大习惯了吩咐别人吧,即使失忆了,那种我行我素的性子也很难改变,其实南宫绝并不是这样的性格,而是在一次次的诡异梦境里,他的心性似乎也发生了变化。 “梦瑶……”陆江看着陆梦瑶,不知道说什么,陆梦瑶死死咬住下唇,表情僵硬,她没想到南宫绝居然还是坚持,一个都已经忘了以前的人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习武,有什么仇需要报吗?在这里不好吗?她没有陆江的那种固执,她明白若是真的要报仇,将再次付出惨痛的代价,这世上从来没有完美的报仇。 陆梦瑶有些赌气地说:“既然他非要学,爹你就教他吧。”以后若是后悔,想起她今日的话,会不会很痛苦? “真的?”陆江有些不敢相信,他如今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若是她不答应,陆江也不愿意就这样伤了女儿的心。 “这还有什么真的假的,要做什么就做,何必顾及我?”陆梦瑶饭也没吃完就离桌走了,南宫绝照样不疾不徐地吃着饭,毫无表情,那双眸子里似乎没有一点生气,如同一潭死水,没有波澜,陆江突然想,这个男子,以后会对梦瑶好吗?为什么觉得他似乎越来越冷漠? 陆梦瑶回到房间,生气得想砸东西,却发现根本没什么好砸,只好气呼呼地拿被子撒气,扔在地上使劲地踩使劲的跺,仿佛那就是南宫绝的清傲一般,比起南宫绝要学武更让她生气的是南宫绝的态度,永远那么冷淡,没有波澜,他到底是原本如此,还是失忆以后才变成了这样? 拜师仪式很简单,南宫绝在院子里跪在陆江面前,道:“我,南宫绝,今日拜陆江为师,天地为鉴。” 南宫绝从来不去打探陆江是否真的会武功,武功又有多高,他从地上起身,拍拍袍子上的灰尘,这其实只是一个交易,既然是交易,那对方一定会拿出价值相等的东西来交换。 “我之前替你疏通体内经脉时,发现你体内有一股内力很是强劲,大概是你以前就有的,你现在习武的话,一方面是把那股内力重新激发出来运用,另一方面,提升。”陆江说道:“还有,跟我习武,有一点很重要。” “什么?”南宫绝问。 “心狠手辣。”陆江的眼眸闪过一丝杀意,继续道:“你不杀人,就等着被别人杀,无论用什么手段,你只需要得到你要的结果便可,妇人之仁不可有!”当年若不是一时心软放了张友函那个畜生,也不会变成如今家破人亡隐居江边十年之久! 南宫绝眼皮动了动,望向陆江后面不远处的房门,那是陆梦瑶的房间,此时微微打开,陆梦瑶站在门缝处,死死盯着南宫绝,南宫绝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她爹的话,但这跟他没什么关系。 “你几乎是什么都不会了,必须从头学起,但是有以前的内力隐藏在体内的话,应该比普通人要快数倍,你吃得了那个从头学的苦吗?”陆江问道。 “嗯。”南宫绝答道。 习武之人刚开始学习时最重要的便是毅力和耐力,这也是武功的基础,磨练自己的体力和意志,才能在以后的习武道路上走得远,一开始就想着练习上乘武功的人,最后几乎都是走火入魔,强行学习自己能力无法驾驭的武功,绝无好果子吃,当初陆江便是在一次修炼心法中走火入魔,先是滥杀,后来全身气血倒流,经脉破裂,痛不欲生。 陆江经历过走火入魔,更注重一步一步地夯实基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并没有立马要南宫绝练习,而是想了一会儿说:“今日先不要开始,等下我替你检查一下伤口,若是恢复良好,再开始吧。” 南宫绝下意识地想到了腹部的伤口,那个伤口他洗澡时看到过,狰狞恐怖,不知道是谁那么狠,想必当时是抱着置他于死地的心袭击他。 “你陪我去钓鱼!”陆梦瑶见陆江走了以后,从房间跑出来,提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南宫绝皱了皱眉头反问:“钓鱼?” 其实陆梦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提出这么个要求,感觉怪怪的,但她还是坚持道:“对啊,明天开始你要练武,就没时间陪我玩了。”然后没等南宫绝说话,她自己跑到院子角拿了钓鱼的竹竿,和一些用竹筒装起来的蚯蚓,拉着南宫绝便往江边走去。 到了江边,陆梦瑶熟练地套上蚯蚓,将鱼钩往江里远远一扔,然后大喇喇地坐在沙子上面,南宫绝看到她那个动作,有些莫名拧起了眉头,这个表情被陆梦瑶看到了,她红着脸嗔怒:“干嘛,没见过这么粗野的女人啊?” 粗野的女人,南宫绝脑海里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影,却看不清是谁,他一用力想,脑海里的那团火焰就会燃烧起来,烧得他头痛欲裂,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别发呆了,坐下来吧。”陆梦瑶见南宫绝眼神突然空洞起来,有些担心。 南宫绝摇摇头:“不坐,很脏。” “你有洁癖?”陆梦瑶笑道:“我爹发现你的那天你身上更脏,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我看到你时,你浑身都是泥沙和黑乎乎的去不掉的血迹,你只是没看到。” 南宫绝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宽阔的江面,陆梦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看着他俊美却冰冷的侧脸发呆,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她一点也看不透,但她却很想靠近他,依偎在他身边。 “即使我爹教你武功是为了让你帮他报仇也没关系吗?”陆梦瑶再次开口。 “没关系。”想得到一样东西,你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不是吗? “我这么反对他教你武功,是因为不想他再次执迷下去,也不想把你拖进他的仇恨中,我七岁那年,陆家上下几十口人被人灭口,只剩下了我,还有在外面的爹爹,后来我爹为了报仇走火入魔了,伤了自己,不得不躲到这个地方来,唉,”陆梦瑶看着江面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明白报仇如同一把双刃剑,伤人之前先伤己?” “所以你觉得那些人就应该白死吗?不用偿命?”南宫绝眼里迸发出浓烈的杀机,只是他自己没发现,陆梦瑶扭头看到后,只觉得那种眼神仿佛充满血腥,她惊恐地问:“你怎么了?” 南宫绝疑惑地看着她:“什么怎么了?” 此时南宫绝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杀机,只剩下迷茫,陆梦瑶再怎么仔细看,也看不出异常了,她只得摇摇头:“没什么,我并不是觉得那些人白死了,可是我如今只有爹爹一个亲人,难道我要为了仇恨,再让他冒着死亡的危险去报仇?那到时我一个人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我们钓鱼吧,晚上吃烤鱼。”陆梦瑶甩甩头,不想再说那些沉重的话题,她今天要南宫绝来陪自己钓鱼,是为了多和他单独相处相处,而不是围绕这些话题反而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沉闷。 这时,两只鸽子在江面上朝着南宫绝这边飞来,陆梦瑶看到后扔下鱼竿,兴奋地道:“有鸽子诶,要不我们把鸽子抓起来,晚上吃鸽子?” “不要。”南宫绝直接拒绝了,丝毫没有犹豫,陆梦瑶尴尬地继续坐下来,捡起鱼竿嘀咕道:“那算了。”南宫绝看着那两只鸽子往后面的竹房飞去,鸽子脚上绑着的白色纸条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但他并没有去拦截的打算,这应该是陆江的信,他刚刚拜陆江为师,有些事还是不要过多干涉比较好。 陆江正在熬药,听到鸽子的扑腾声,他放下手中的药罐走了出去,两只鸽子落在了他的肩膀处,他取下它们脚上的纸条后,转身进了房间。 看完纸条后,陆江的神情有些凝重,这两张纸条,一张告诉他,南宫泽暂时没有找到,但是黑月组织这次派出了四十二分支星宿去搜寻南宫泽,看来那个委托人花了很大价钱,而另一张纸条则是关于南宫绝跟南宫泽之间的恩怨,消息直说两人自南宫泽登基以来便不合,至于原因无法得知。   ☆、190:战乱传闻 京城大街小巷最近都有传闻,说由于沧行国皇上失踪,而且王府大火导致青岚国公主下落不明,引起了青岚国皇帝的不满,两国战争一触即发! 杨放震怒,一掌拍在桌上,吼道:“查查是谁造的谣!若是再听到有谁散布谣言,就让他好好呆在牢房!” 底下一排侍卫吓得一哆嗦:“是!” “这可怎么办,要是真的青岚国借此发起战争,那就真的是天下大乱了。”张友函担忧地说,他倒不是担心老百姓,只是他这官还没当够,实在舍不得就这么放手,要是叛国,又有杨放在这里,现在重兵权几乎都在杨放手里,张友函也不敢造次,这杨放对南宫泽可不是一般的忠心。 “怎么,张尚书也准备加入造谣行列了?”杨放阴鸷的眼神扫过张友函,张友函连连摇头:“怎么会,我只是担心而已,青岚国的那个什么王公公好像还在沧行国,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是什么一个情况,也没过来商议过,帮助找找皇上也好啊 ,毕竟是盟国。” “哼,”杨放冷笑一声,盟国?说白了就是利益关系,如今沧行国这么混乱,他们无利可图,怎么又会帮忙呢?若是不趁此过来闹事,就谢天谢地了,不过张友函说的那个青岚国的王公公一直在沧行国,这也真的有些奇怪,王府大火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要是要个处理结果的话,应该皇上还在时就来讨要了,而且皇上消失了一段时间,民间也已经有了动乱,这个王公公肯定也听说过,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就是一直呆在沧行国呢? ??“将军,你有没有想过皇上的失踪,跟王爷有关?”张友函突然说。 杨放一惊,王爷不是那场大火已经生死不明了吗?他沉声问:“什么意思?” “将军,我这里有个人,你要不要见见,也许真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线索。” “谁?” “王爷身边的暗卫,冷翼。” 若不是突然想南宫绝和南宫泽失踪的时间很接近,张友函差点把冷翼给忘了,当时南宫绝生死不明,皇上秘密吩咐他打探消息,而他后来不久便在街上遇上了行踪诡异的冷翼,这冷翼是南宫绝的暗卫,南宫绝若是死了的话,他应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啊,张友函布下陷阱将冷翼囚禁在地牢,想逼他说出南宫绝到底是死是活,活着的话人在哪里,死了的话,尸体埋在哪里,烧焦了也不会成灰吧?结果他死活不开口,而就在那时,皇上就失踪了。 冷翼?杨放对此人没有太多印象,他常年镇守边关,对于王爷身边的人确实不了解,但是张友函既然提出了这个想法,倒不如去问问也罢,反正现在没有任何线索,死马当做活马医。 张友函带着杨放一路来到了地牢,杨放意味深长地说:“张尚书这府邸真是堂皇富丽。”也不知道是贪了多少银子堆起来的。 “呵呵。”张友函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听不出话外之音呢?只是这种时候怎么说都是没用的,也没必要认真,便一笑带过。 地牢设在府里的一处园子下面,绕来绕去总算是到了地牢门口,张友函对守在地牢门口的侍卫说:“打开牢门。” “是!”侍卫恭敬地点头,打开了牢门,一股发霉的的味道顿时涌了出来,张友函赶紧用衣袖挥挥,他也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来了,这段时间都是在找皇上,每天有丫鬟会送点饭给冷翼,不死就行,而杨放则并不排斥这股霉味,他行军打仗多年,什么脏乱没有遇到过,什么恶劣的环境没有经历过,这点霉味简直是小意思。 走进潮湿阴暗的地牢,四面都是墙,连扇窗子都没有,真够严密的,一个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的男人被锁在角落里,听到声响后抬头看了一眼,看到张友函时眼里的鄙视和嫌弃丝毫不掩饰。 “他就是冷翼?”杨放倒是有些欣赏眼前这个狼狈不堪却眼神依旧凌厉的男人,有一股子傲气,看这样子也是关了许久了,居然还能对张友函露出那么不屑的神情,不屈服,挺有骨气的。 张友函捂着鼻子答道:“对,王爷身边的暗卫。” 杨放走近冷翼,问道:“你关这里多久了?” “哼。”冷翼冷冷看了杨放一眼,冷哼一声没有回答,能跟张友函走在一起的人,绝不是什么好官。 “你居然敢这么跟大将军说话?”张友函见冷翼态度这么冷淡,有些恼怒,这杨放现在可是沧行国最大的支柱了,国家动乱之际唯有兵权在手,才能算实力,像他这种只有官职没有什么权力的朝廷官员,很多时候就是个摆设罢了。 冷翼终于是开口了:“大将军?哪个大将军?” “杨放大将军你可知道?”张友函问。 “哦,这不是镇守边关的那位大将军吗?怎么也回京跟这群人狼狈为奸了?”冷翼的话真是极尽嘲讽,丝毫没有把杨放放在眼里。 杨放也不生气,他笑了笑,道:“现在本将军还没有时间和谁狼狈为奸,京城大乱,你不知道王爷和皇上都消失了么?” 冷翼听到这话,神情一震,王爷和皇上都消失了?他记得把王爷送到鬼舍以后他就出来打探唐梨姑娘的事情,结果被张友函这个天杀的抓到了,一直呆在这阴暗的地牢里,他想有鬼医在,王爷一定会好起来的,现在怎么会突然冒出消失的事情? 杨放仔细地观察着冷翼的反应,果然和料想的一样,冷翼绝对知道些什么,他继续说:“现在沧行国大乱,群龙无首,周边国家蠢蠢欲动,必须尽快找回皇上,或者王爷。” “我不知道王爷在哪里,那日王府大火,我逃了出来,原本想在街上打听打听,结果被张尚书给莫名其妙抓了回来,你们若是为了问王爷的下落,那真是无可奉告,至于皇上,我就更不知道了。”冷翼很快稳下心神,冷冷道,这杨放是南宫泽的心腹,天下人都知道,他永远都记得送王爷到鬼舍时,王爷彻底昏迷前只说了一句话:“这一切都是南宫泽的计划。” 若是告诉了他们王爷和唐梨姑娘的事,暴露了鬼舍的事情,这杨放肯定不会放过王爷他们,冷翼宁可王爷就这样消失,也不要回来坐那所谓的皇位,因为那样必须冒着随时被暗杀掉的危险。 张友函可没有杨放那么有耐心那么镇定,见冷翼这么说,一脚就踹了过去,骂道:“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说,皇上的失踪和王爷是不是有关系,王爷根本没死对不对!!” “呵呵,你猜啊!”冷翼被踹得吐了一口血,却还是冷笑着。皇上的失踪当然和王爷有关系,打从王爷告诉他是南宫泽的计划时,他就知道南宫泽绝对不会罢休,如今失踪了,能脱得了关系吗? “我猜你娘的!”张友函骂着又上去一脚,然后被杨放拉住了。 杨放知道这冷翼一定知晓内情,如果就这样踹死了,那一个线索就等于断了,他说:“既然你现在不肯说,那就在这里好好考虑考虑,张尚书,我们走。” “将军,这——”张友函还不甘心,杨放狠狠瞪了他一眼,张友函便也只好吞下要说的话,跟着杨放一起走出了地牢。 “将军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让他说出实情。”张友函和杨放在府中慢慢走着,说道。 杨放此时最担心的却不是冷翼的事,而是青岚国的事,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与其把时间花在冷翼身上,张尚书不如好好打听一下青岚国的行动,还有那个王公公,此时在什么地方,有什么动静。” 张友函也觉得青岚国的反应有些不寻常,点头应道:“嗯,我会派人好好打听打听。” 杨放离开了尚书府以后,便骑马回了将军府,一个小厮看到在街上飞驰而过的杨放后,赶紧小跑回了左相府,报告聂宗铭:“聂相大人,小的刚才在街上看到杨放将军从尚书府出来。” 聂宗铭这几日派了一些人在尚书府和将军府附近打转,根据回报的消息,这段时间张友函和杨放的来往越来越频繁,想必私下动作也在加快进行,这两个人都是南宫泽的心腹,聂宗铭不得不防,他还在抱着南宫绝可以回京的希望,趁南宫泽没出现时登位,可是看看其他几个盟友,个个都是老臣,手中实权微弱,因为早已被南宫泽剥削了,现在个个都是干着急。 就在聂宗铭发愁不已的时候,又有一个小厮匆匆来报,说是城门口发生了暴乱,想要逃难的百姓和守城侍卫发生了打斗,原因是将军府下令,从今日起,京城只能进,不能出!并且加派了人马驻守城门,现在很多百姓都开始愤怒了,再这样下去,不等其他国家趁乱侵犯,沧行国就已经要窝里反了! 聂宗铭唉声叹气地遣退了小厮,这天下是当年他们和先皇努力守下来的,这群老臣为了沧行国费尽了心血,如今却要看着沧行国一步一步走向沦落,这滋味,可真让他难受。 ?   ☆、191:无央消失 和花玉莹重逢后的第二天,唐梨一行人再次回到鬼舍,准备想办法看看怎么能让百里无央变回原来的样子,结果在鬼舍里转了半天,连个影子都没看到,石室里大部分药材也不见了,那些药是百里无央的命,如果百里无央还在这里的话,药不可能不见。 “他去哪里了?”花玉莹听唐梨说昨晚那个鬼是她们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中了毒成了那样,跟着唐梨在鬼舍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人,便问。 “我也不知道……”唐梨蹲在院子里,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啊?百里无央都成了那个样子了,能去哪里,若是恢复了,怎么又没有找他们? 南宫衡道:“他会不会是离开这去找药治疗自己?” “他要是已经清醒到都会自己去找药治疗的话,难道不应该先跟我们打个招呼么?”唐梨气愤地踹了一脚地上的石砖,恨恨地骂道:“这人真是脑子不正常,不知道这样会让人担心啊?” 阿柳也发愁地倚在雕栏处,问:“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是直接去京城还是先找无央公子?” 这真是个难取舍的问题,若是先找百里无央,那京城随时可能易主,要是先回京城,又不知道百里无央是死是活,就在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只风信鸟在空中落了下来,正好落在唐梨面前,唐梨好像见过这种鸟。 “回京城,等我去找你们,无央。”风信鸟从旁边的一个小坑里用尖嘴点了点水,在石砖上写道,唐梨有些惊叹,这鸟还真机智,其他人也围了过来,看着地上的字以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唐梨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衣服道:“那我们就出发去京城吧~!” “等等,姐姐,我们去京城干嘛呀?”花玉莹疑惑地问,她可才刚从京城出来,怎么又要回去? “额。”唐梨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告诉她要去送新皇帝登基吗?万一这个姑娘把对南宫泽的仇恨直接跟南宫衡挂上勾,怎么办?这个姑娘脑筋这么直,南宫衡和南宫泽名字如此相近,容貌如此相似,她都没联想到点啥,到时知道了事情后直接把南宫泽的事让南宫衡买单也是有可能的,只能庆幸南宫衡的脑筋还算好使,听说了她要找南宫泽报仇的事情后,没有脑子一热说南宫泽是他哥,虽然是个立场相对的哥。 “我们要去办点事,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唐梨问。 花玉莹有些为难:“可是那个南宫泽不在京城了,我要去找他报仇。” 南宫衡见花玉莹一个姑娘家,遭遇挺可怜的,若是一个人去找南宫泽肯定是危险重重,他忍不住开口道:“办完事再去找也是一样。” 阿柳昨晚听说了花玉莹的事之后,觉得这姑娘和自己的遭遇其实挺像的,家破人亡,一个人想着要报仇,于是对花玉莹也有些亲近之感,她附和着南宫衡道:“是啊,你就先跟我们回京城,等我们办完事,再一起想办法找你那个仇人。” 花玉莹其实也不想跟唐梨她们分开,她一个人真的很孤单,也无家可归,如果有一群朋友的话起码不会那么孤单,遇到事可以商量商量,而且唐梨她们这行人看起来都很好相处,她考虑一会儿以后,还是选择了和唐梨一起走。 决定了大家一起去京城以后,便到鬼舍马厩里各自取了马,又去厨房找了些干粮带上,唐梨特地让阿木带不会骑马的阿柳,笑得意味深长,惹得阿柳头都不敢抬,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唐梨坐在马背上,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鬼舍,这个地方,是她和南宫绝分开的地方,是治好了阿木的地方,是在短短时间里让她有太多回忆的地方,不知何年何月,再回来。 当唐梨一行人消失在树林里时,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从鬼舍走了出来,看着唐梨她们离开的方向,久久失神。 百里无央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如同僵尸身上一般的指甲,皮肤已经开始白里透灰,现在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的丑陋,他只能让唐梨她们先行离开,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解药,如今这种时而陷入疯狂时而恢复神智的状态,若是跟唐梨一起走,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伤害她们的事。 在鬼舍门口站了一会儿,百里无央转身走进鬼舍,他必须尽快想办法解掉身体里的毒。 自从花玉莹加入了队伍以后,话唠的任务就有她接棒了,一路上几乎是说话说个不停,唐梨原本性子也话多,和她还能聊一会儿,可苦了寡言的阿木和朔风,偶尔花玉莹兴奋地问他们:“对不对?”他们只能茫然地看一眼,根本不知道花玉莹刚才说了什么。 “没想到长得好看心那么黑,幸好他夫人来得及时,不然我就真的完蛋了。”花玉莹再次说起甄少月的事情,义愤填膺,那是她第一个动心的男人,还差点就献身了,结果是如此令她咬牙切齿,又羞又怒。 唐梨同情地告诫这个脑子一根筋的姑娘:“以后机灵点,不要老想着赶紧嫁人,越急越乱。” “姐姐你说得对,以后我一定擦亮眼睛看人,不能被外表迷惑。”花玉莹坐在马背上一手牵着缰绳,一手做握拳加油状,那样子还真是有点悲壮的味道。 “吃一堑长一智,也算买了个教训。”南宫衡接道,其实他也不会骑马,此时坐在马背上有点东倒西歪,但他不肯跟朔风共骑一马,那样太怪异了,宁可骑慢点! 花玉莹点点头算是认同,她从小在庆丰寨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这就算她闯荡江湖的第一课吧,眼看着一行人赶了大半天路,太阳越来越大,花玉莹提议道:“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歇息下?肚子也饿了。” 唐梨没有告诉花玉莹其实她更饿,只是看到大家都这么专心赶路,就她喊饿感觉多不好意思,于是忍着没说,花玉莹这么一提出来,大家还没来得及表态,唐梨已经翻身下马:“好!” 众人无语,也只好陆续下马,阿柳这一路上被朔阿木圈在怀里,身子都是僵硬的,动都不敢动,阿木下马以后她整个人都差点栽下去,因为腿麻得没有知觉了,幸好阿木反应快,一把接住了她,那画面真是……唐梨坐在草地上嘴里啃着馒头,嗯,画面真美,阿木你要懂得珍惜哟! “谢谢……”阿木一放下阿柳后,阿柳立马红着脸道谢,阿木没她想的那么多,这是小姐吩咐他做的,他只是负责做到而已,心里没有那么多奇怪的思绪,于是态度也很自然,说道:“没事。”然后便转身走到唐梨旁边坐了下来,一起吃馒头。 唐梨往旁边移了移,对阿柳喊道:“阿柳,发什么呆,过来吃东西!”说着还用手指了指自己刚刚移出来的地方,她是铁了心要撮合撮合这两人。 阿木对于唐梨的行为除了不解就是不解,打从他治好脸开始,小姐就开始变得怪怪的,有时候说话那腔调都可以让他背上起一层鸡皮疙瘩,他看着扭扭捏捏走过来的阿柳,也下意识地往旁边移了移,想靠近唐梨,然后把自己侧边的地方让出来,结果被唐梨推了一把,没移成,唐梨还嫌弃地说:“吃个馒头你移啥地?” 阿木呆,小姐,那你刚才移啥移? 阿柳发觉了阿木的动作以后,心里有些尴尬,也许人家根本就没想那么多,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但是看在小姐那么热心的份上,阿柳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慢吞吞地在唐梨和阿木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接过南宫衡递过来的馒头,啃了起来。 “柳姐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是因为阿木哥哥么?”一根筋的花玉莹又开口了,她看着坐下来以后就一直脸红脖子红的阿柳,一脸不解地问,好像天气还没热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吧? 唐梨差点一口馒头喷到花玉莹脸上,这姑娘说话要不要这么实诚?阿柳脸皮薄,容易害羞,所以很多事她都不明说,打打擦边球就好,唯一直接的也就昨个儿问她是不是有心上的那件事,以她对阿柳的了解,要是太过直接揭穿可能就会吓得选择放弃了。 “不……不是,我就是……天气热……”阿柳吓得馒头都不敢吃了,结结巴巴地回答。 唐梨赶紧作擦汗状:“是啊 ,天气怎么这么热?我的脸都热红了!” “不,姐姐你的脸才不红。”花玉莹再次诚恳地说,唐梨捂脸,怪不得她会被人渣骗,这脑筋确实笔直到底。 朔风是个呆板的人,和阿木一样一样的,倒是南宫衡仿佛看出了一点端倪,配合地说:“其实我也挺热的,阿柳姑娘若是太热的话要不去找条河流洗把脸,凉快一下。” 唐梨为南宫衡点赞,不愧和南宫绝是兄弟,哪怕多年隐居深宫,这智商依旧可圈可点啊!! “好,我……我去洗把脸……”阿柳唰地站起来,手中的馒头都快被她捏成渣了,看得唐梨都替那馒头觉得疼,她看着荒山野岭的,阿柳又一点武功都不会,便也起身道:“走吧,我陪你去。” “我也要去!”花玉莹兴奋地跳起来,不甘落后。 唐梨和阿柳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下,只能让这个活泼开朗的女神经跟上。   ☆、;#160;192:神秘人 唐梨跟阿柳以及花玉莹在树林附近转了一下,一般树林附近都会有溪流之类的,果然,很快眼前就出现了一条涓涓小溪,很是清澈,花玉莹最兴奋,二话不说就冲过去跳进了溪里,那神态要多张扬有多张扬,唐梨不禁感叹,不愧是土匪窝里出来的妹子,做事永远那么霸道简单! “哇塞!!姐姐,还有鱼诶!!”花玉莹夸张地惊叫,唐梨一听到鱼,立马也激动了起来,一改刚才和阿柳站在一起时的淑女形象,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溪流边问道:“在哪里?” 花玉莹弯腰在水瞎扑腾,说道:“跑了,不过没关系,我等下就抓到它!” “我也来抓!”唐梨脱掉鞋子挽起裤脚就跳进了水里,丝毫没有考虑到此时她自己的神态跟那个土匪窝里出来的妹子相差不远。 阿柳在岸上看着溪流里到处抓鱼的两个姑娘,不禁失笑,但心里又有些羡慕,何时自己也能彻底抛掉那些条条框框的礼仪观念,像唐梨那样随心所欲地活一回呢?有些东西从小到大根深蒂固,一时间也改不过来吧。 “我抓到了!!”唐梨突然大喊一声,手从水里抽了出来,抓着一条巴掌大的小鱼,她把鱼往阿柳的方向一扔:“阿柳,接着!!”阿柳一个措手不及,那条鱼直接砸在了她裙摆上,然后掉在了草地上,她蹲下来小心地捡起鱼,问唐梨:“小姐,这鱼放哪里啊?” “去找阿木他们,让他们过来这边烤鱼!”唐梨弯腰继续摸鱼,对阿柳道。 阿柳捧着一条小鱼,赶忙原路返回去找阿木他们。 而这边的阿木他们,也没闲着,阿木在清点盘缠,南宫衡则在站马步,朔风答应过要教他武功,反正现在闲着无事,不如练练基本功,朔风在旁边认真地纠正南宫衡的姿势,并且告诉他一些学习基本功的心得。 阿木偶尔会听着朔风的讲解,眼里闪过一丝异样,朔风讲的那些,都是当年他们一起进宫当侍卫训练时的功法,想起往事,真的感觉过了很久很久,那时几个兄弟在一起,想着的是以后努力当上暗卫,保护皇上,保护皇后,保护妃子,保护王爷,保护对国家重要的人物,那种感觉很光荣,虽然不是在前方行兵打仗。 “要是累了就休息下。”朔风看着南宫衡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南宫衡只觉得腿肚子的肌肉都在打颤,站了这么久的马步,实在很累,但是他只是收回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答道:“我再坚持一会儿。” “不要太求成心切,太着急反而会乱。”一旁的阿木出声说道。 “我知道。”南宫衡点点头。 这时,阿柳捧着一条小小的鱼回来了,走得太快所以都有点喘不过气,她看了看站马步的南宫衡,有点郁闷:“你在干嘛呢?” “我在学武。”南宫衡答道。 “啊?噢……”阿柳收回视线望向阿木,眼神有些漂浮不定地说:“阿木,小姐说要你们去溪流边,她们在那里抓鱼,说要烤鱼吃。” 南宫衡听罢,收起步子道:“烤鱼吗?我还真有点馋了,我们收拾收拾过去吧。”阿木应了一声:“嗯。” “玉莹,你有没有听见有什么声音?”唐梨抓鱼抓着抓着,直起身子神色怪怪地问花玉莹,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似乎有什么声音在树林里响起。 花玉莹疑惑地回答:“没有啊,姐姐,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嗯,在树林里。”唐梨点点头,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她的警惕性前所未有的高,稍微一点动静也不能放过。 花玉莹也直起身子,学着唐梨静静地听了一会热,确实什么声音都没有啊,她笑道:“可能是柳姐姐他们正在过来吧。” 唐梨没有说话,她并不认同花玉莹的说法,因为她刚才听到的不是马蹄声也不是走路上,而是一种沙沙的声音,有点类似抓千年蟒时千年蟒滑过沙滩的声音,总之就是令人不安。 见唐梨依旧神色紧张,花玉莹也有点紧张了,只好一动不动地站在水里陪着唐梨观察周围,她记得姐姐说过追杀姐姐的人可比追她的人要多得多,那姐姐肯定经历的事也比她多,听姐姐的总没错……花玉莹最庆幸的就是她一个人到处流浪了这么,都没有再遇到过坏人。 “小姐!!”突然,阿柳的声音从树林传来,唐梨看到阿柳和阿木一行人从树林里出现了,她有些郁闷,难道真的是自己听错了? 花玉莹一见到阿柳,立马松了一口气,对唐梨道:“姐姐你看,真的是柳姐姐他们,你应该听错了吧,哪有奇怪的声音。” 唐梨看着越来越近的阿柳他们,心中的不安感觉却还是没有消除,刚才那声音,真的是阿柳他们发出的吗?感觉到这附近有些奇怪以后,唐梨没了抓鱼的心情,从小溪里爬了上来,在草地蹭干脚以后穿上了鞋子,花玉莹见唐梨不抓了,也跟着上了岸。 “呜呜……我忘了脱鞋下去了。”花玉莹一走动,就感觉鞋子湿哒哒的有些重,她看着唐梨干燥的鞋子,欲哭无泪。 阿柳看到花玉莹那可怜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先把鞋子脱下来放晒晒吧,反正现在也不是马上赶路。” 花玉莹垮着小脸,把鞋子脱下拧出一滩水以后,放在了草地上晒,赤着脚的模样让阿木他们都有些不好意思看她,南宫衡从包裹里翻出一块帕子递给花玉莹:“坐下来盖住脚吧。”一个女子光着脚在几个大男人面前,多不好。 “谢谢。”花玉莹感动地冲南宫衡道谢,南宫衡笑着摇摇头。 “阿木,你们过来时,树林里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吗?比如奇怪的声响。”唐梨还是在纠结刚才听到的声音。 阿木摇摇头:“没有,怎么了?” 没有吗?唐梨有些担心地望向溪流另一边的森林,若是这边的树林里连阿木他们都没有听到声音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声音是从另一边森林里传出来的,阿木他们当时离得远,没听到。“我总觉,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唐梨指了指溪流对面的树林。 “姐姐,应该是阿柳他们的声音吧……他们自己发出的声音肯定自己注意不到。”花玉莹说道。 就在花玉莹声音刚落,一阵奇怪的沙沙声再次响起,仿佛有什么速度很快的东西在树林里穿梭,花玉莹一个哆嗦,没有再说话,这次她也听到了。 “我们找个地方先藏身。”阿木也听到了那声音,他可以感觉到有一股强劲的气息随着那沙沙声散开,但并没有针对他们这边,反而好像是在无声地告诉他们:不要挡路。 花玉莹也顾不上鞋子是湿的还是干的了,赶紧穿上,跟着唐梨他们在一个灌木丛后面藏了起来,小心地看着树林里的小道。 很快,一股奇异的香味随着风飘了过来,唐梨闻到之后赶紧捏住鼻子对大家说:“不要闻,搞不好有毒……” 阿木摇摇头:“没有毒。” 额,唐梨松开鼻子,自己真是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了,就在她兀自尴尬的时候,花玉莹小声道:“那是什么?”唐梨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顿时讶然。 淡紫色的桔梗花漫天飘零,慢慢往前方蔓延,香味愈加奇妙,一行穿着淡紫色纱裙的女人,几乎是脚不沾地地悬在低空中移动,裙摆随风飘起,所到之处周边的桔梗花便会飞舞落下,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唐梨的眼中,然后,她看到了一顶轿子,没有人抬,却依旧轻盈地随着那群女人往前移动,轿身也是淡紫色装扮,四角分别有一簇桔梗花,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人。 唐梨和阿木他们都有点回不过神,看着那行如同仙人的队伍飘然从树林中穿过,风带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就是唐梨听到过的那种奇怪的声响,等那群人彻底消失在树林里时,唐梨才呆呆地说:“我们是……见鬼了还是见到神仙了?” “是人。”朔风第一个从灌木丛里站了起来,空气中的香味已经渐渐淡去,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群人消失的方向。 花玉莹显然也是吃惊不小,磕磕巴巴地说:“有那么飘渺的人吗……” 那群人看起来简直像仙境里走出来的,还会下花雨,而且那轿子好神奇的说,把唐梨惊得嘴巴都张得老大,她很认同花玉莹的话:“那轿子都不用抬,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阿木和阿柳他们陆续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都是不约而同地望向同一个地方,大概都是一样吃惊好奇吧,只有朔风的表情有些不同,不是吃惊和好奇,而是奇怪。 “朔风,你怎么知道她们是不是人?你知道她们是谁?”南宫衡注意到了朔风刚才说的话,他好像很肯定那些人的身份。 “那是黑月阁的人。”   ☆、193:黑月阁 唐梨他们又回到了溪流边,花玉莹把鞋子再次脱下来晒太阳,然后老实地坐在唐梨身边,听着他们谈话。 “黑月阁是什么?”唐梨问朔风。 “江湖上第一大神秘组织。”朔风回答道:“行踪飘渺,行事诡异,我也很奇怪,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她们。” 江湖上第一大神秘组织啊!唐梨觉得这个背景有点牛逼,她想起刚才的那些人,继续问道:“那刚才我看到的,就是黑月阁的人?是阁主吗?” 朔风摇摇头,曾经他跟随南宫泽时,在南宫泽嘴里听说过黑月阁的事情,当时南宫泽是想要黑月阁的人替他找寻唐梨,可是黑月阁几乎是神龙不见首尾,朔风托了许多人去打听,也没有打听到黑月阁在什么地方,或者可以通过什么方式去找到线人,于是这件事就作罢了。 倒是后来南宫泽让张友函去联系黑月阁的人,很快就有了消息,只是那时已经找到唐梨了,南宫泽就放弃了让黑月阁参与搜寻唐梨的事情,然后便与黑月阁没了牵连。 “那不是她们的阁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黑月阁四十二分支的桔梗护法。”朔风说道。 南宫衡好奇地问:“四十二分支的桔梗护法?难道还有四十二个护法吗?” 唐梨点点头望向朔风:“同问。” “嗯,黑月阁分三楼四十二分支八十六系,三楼是凤竹楼,劲松楼,冷兰楼,四十二分支的话分别以花命名,最有名的是曼陀罗,凌霄,月下美人,还有就是刚才看到的桔梗,至于八十六系就很复杂了,而且只是普通成员。”朔风还是第一次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他说完后看着听呆了的唐梨,还有点尴尬。 花玉莹郁闷地说:“好复杂啊!” “确实……”唐梨举双手认同,但她还有一点不解:“你说了三楼四十二分支,那她们没有阁主吗?” 朔风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初打探来的关于黑月阁的事,最后道:“没有阁主。” “你确定?”阿木问道。 “嗯,据说她们的阁主之位已经空缺多年,难得的是,没有人动过异心,这也是黑月阁的恐怖之处,强大而且无懈可击。” 江湖上居然还有这么牛逼的组织,唐梨今天在朔风的解释下算是大开眼界了,而且也亲眼见到那黑月阁的架势,完全是升仙的节奏啊!她嘀咕道:“四十二分支都这么厉害了,那三楼岂不是更加恐怖?” “嗯,江湖上还没有几个人见过三大楼主,连护法都很少有人能见到,我们算是幸运见到了。还是很厉害的那个一个。”朔风孜孜不倦地替唐梨解答。 阿柳听完后问了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问题是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附近一边是通往鬼舍,一边是通往京城,我看她们的方向好像是奔着京城去的。” 现在京城那么乱,黑月阁的人去那里做什么?唐梨和阿木几人也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按照朔风的解释,黑月阁绝不是可以随意出动的组织,在这动乱关头突然往京城而去,似乎有些不对劲吧? “不会是为了南宫泽的事情吧?”唐梨说出了心中的想法:“难道是有人雇了黑月阁去找南宫泽?” 这也不是不可能,朔风暗暗想,能联系得到黑月阁的,应该只有张友函吧!当初也是他找到黑月阁,如今再次找到她们替朝廷办事,也是正常,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有点麻烦了,黑月阁的势力神秘莫测,若是她们也来掺和一脚,在南宫衡坐上皇位之前找到了南宫泽的话,就一切都完了。 如今朔风已经吃下了百里无央的蛊虫,而且还把朝廷里南宫泽的心腹全都告诉了唐梨,不管怎么样只要南宫泽一回到京城,得知了这些情况以后,他都是死路一条,所以他只能选择南宫衡了。 “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去京城吧,早点想办法让南宫衡登位,免得夜长梦多,这样拖下去万一让南宫泽给先回来了京城,我们就真的是死定了。”唐梨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可能是真的,有些紧张地说。 南宫衡登位?花玉莹听得云里雾里,她拍拍唐梨的肩膀,疑惑地问:“姐姐,你刚才说什么南宫衡登位?” 唐梨的额头瞬间挂下一排黑线,尼玛的说漏嘴了,她对上花玉莹好奇宝宝的眼睛,干笑道:“你听错了吧?” “没有啊,姐姐你说早点想办法让南宫衡登位,免得夜长梦多。”花玉莹看看唐梨又看看南宫衡,一脸的肯定:“我没有听错,姐姐,南宫衡为什么要登位做皇上啊?他和我那个仇人认识吗?他们的名字好像啊!”后知后觉,绝对的后知后觉,唐梨在心里泪流满面,难道你看不出其实长得也很像吗? 见唐梨无法自圆其说,南宫衡开口了:“玉莹姑娘,其实,我是南宫泽的弟弟。” 卧槽咧,来不及捂住南宫衡的嘴啊禽兽!唐梨在风中凌乱了,南宫衡你这两天还没有充分认识到花姑娘那非常人的逻辑思维能力吗?你这样说,不是给自己找死? 果然,花玉莹听到南宫衡的话后当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怒目而视:“你是南宫泽的弟弟!!?” “嗯,是。”南宫衡倒是很淡定。 “那你们都是骗我的!!姐姐,你不是说南宫泽在追杀你吗?他不也是你的仇人吗?你也骗我?你还跟他弟弟是朋友!!”花玉莹扯着嗓子质问起来,那叫一个气势磅礴,唐梨尴尬地擦擦冷汗,想解释解释。 “今天我就先杀了仇人的弟弟替族人报仇!!”花玉莹从自己的马背上抽出悬挂着的剑,吼了一句后就冲向了南宫衡,丝毫不给唐梨解释的时间,唐梨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南宫衡“逗比”,自找麻烦……你哪怕说跟南宫泽是仇人,特地回京城篡他位的,也好过说是他弟弟啊! 就在花玉莹的剑刺过来的那一刹那,朔风格开了花玉莹的攻击,南宫衡没想到花玉莹平时可爱活泼的,关键时刻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一时有些发愣,唐梨见花玉莹跟朔风打在了一起,赶紧把那个二缺南宫衡给拉开。 “小花,花姑娘,小玉玉,你听我说行不行?”唐梨一边围在朔风和花玉莹旁边说着,一边注意着闪开两人的误击。 花玉莹吼道:“有什么好说的,你们都是一群骗子!亏我还这么傻,把你们当做了朋友!” “我们不是骗子,你先住手,你打不过朔风的,”唐梨无奈地劝说着:“朔风,你悠着点,别伤了她,玉莹你听我们解释啊,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不告诉你不就是怕出现现在这种状况?真是的…… 朔风基本是以防为主,怕伤到花玉莹,但花玉莹却是步步紧逼,一招一式逮着机会就往朔风的脖子上刺,看得唐梨心惊胆战,这朔风可是南宫衡上位的第一大助力啊,决不能就这么冤枉地死了,这两人打成这样,阿木都不知道怎么插手,而阿柳,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心惊胆战了。 姑娘,你逼我的!唐梨无奈之下只能用催眠了,她冲着花玉莹喊了一句:“花玉莹,看着我!”花玉莹手中的剑一抖,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了过来。 很好,唐梨用一种迷离的眼神对视着花玉莹,声音开始变得飘渺:“花玉莹,过来,放下手中的剑。” 花玉莹果真目光呆滞地放下了手中的剑,朝着唐梨走了过来,朔风看着花玉莹那神情,顿时就联想到了自己曾经被催眠过的事情,自己当时也是这种神智涣散的状态吗?真的看起来好诡异…… “上马。”唐梨将马牵到花玉莹面前,说道。 花玉莹机械地翻身上马,等着唐梨的命令。 “还发什么呆,咱们赶紧走啊!”唐梨对着旁边看呆了的朔风他们说。 “小姐,玉莹她不会有什么事吧?”阿柳看着完全跟个木偶似的花玉莹,着实有些担心,记得那个谢然就是因为唐梨的催眠死了…… 唐梨只见纵身上马,无奈地回答道:“所以我叫你们快点上马走啊,催眠时间越长对她的危险就越大,我们早点到达京城才可以解开她的催眠,总不能我们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走了吧?” 阿木对阿柳说道:“上马吧。”阿柳点点头,在阿木的帮助下翻上了马背,她心里对花玉莹挺有好感的,是真的担心她重蹈谢然的覆辙,在这种担心下,她倒也没太多注意自己和阿木的身体接触,反而显得自然多了。 朔风和南宫衡也赶紧上马,唐梨对着花玉莹说道:“跟在我们后面,绝对不能乱跑,知道吗?” 花玉莹依然是机械地动作,点点头,没有说话,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南宫衡都怀疑这种状态下她能好好骑马吗?直到花玉莹一夹马肚子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没有丝毫不妥时,他才相信,还是可以好好骑马的。   ☆、194:城门暴乱 又赶了一晚上的路,到次日中午才看到京城大门,唐梨他们为了尽快赶到京城,一晚上都没有睡觉,此时大家的精力都有些疲惫,连被催眠了的花玉莹,也看起来神色憔悴了不少,唐梨看着那高大的城门,呼了一口气,总算到了。 “走吧,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休息了。”唐梨对大家说道。 而朔风则是紧紧盯着城墙上方的守门侍卫,怎么感觉比以往多了许多?看起来戒备森严,气氛紧张,一行人才刚到城门下,就听到了里头隐约传来的骚动声,一排守在城门外面的侍卫看到唐梨后,大声喝道:“来者何人,下马!” 这么凶,唐梨瞪了那个凶侍卫一眼,道:“普通百姓,想进城。” “进城何事?”侍卫又问。 卧槽,这个也要问?唐梨很想指着那个侍卫的鼻子牛逼哄哄地说:“老娘是带着未来皇上进城,滚开!”但考虑到可能说完这句话就会被全城通缉以后,她只好老实巴交地说:“我来看看京城的繁华,体验体验在天子脚下生活的神圣感,还望大哥放我们进去。” 现在京城原本就一片混乱,将军有令,进城者必须一一严格盘查,决不能放任何可疑人物进城,因为现在许多国家正对着动乱的沧行国虎视眈眈,若是混进一些奸细,将沧行国此时的国情报告了回去,那一场掠夺之战必定开始! “哪里来的,说名字。”侍卫凶神恶煞地模样让唐梨真的很来火,而且问得特别多,搞得跟盘查户口似的,她还没来得及发个小脾气,后面的朔风骑马过来了。 “要不要查查我?”朔风难得这么霸气一回,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冷冷地问那个侍卫,那个侍卫先是仔细打量了朔风一会儿,突然脸色大骇,连忙抱拳弯腰恭敬道:“原来是朔风统领!属下一时眼拙,没认出来,请问,”侍卫抬头小心地继续道:“这几位也是统领的朋友吗?” “嗯,如今皇上失踪,他们是我聘请回来帮忙找线索的人,此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否则小心你的人头。”朔风威严的气场让唐梨刮目相看,她还以为这个男人永远都只有在南宫泽面前的那种卑躬屈膝的样子呢。 朔风是南宫泽的心腹暗卫,南宫泽做什么事几乎都有朔风的参与,这些侍卫都是知道的,比起大将军,这位统领似乎与南宫泽更加亲近,如今南宫泽消失了,朔风却突然在这个时间段出现,肯定是有什么隐情,这侍卫自然不敢乱说,他挥挥手示意打开城门,然后恭敬地目送朔风一行人进城。 “诶,没想到你这个身份还蛮好使的嘛!”唐梨笑嘻嘻地对朔风说,朔风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沧行国的城门共有三层,很是森严,开了一扇又一扇,那越来越清晰的吵闹声让唐梨他们不禁皱眉,怎么回事?这城门口怎么会这么吵?当最后一扇城门打开时,场面一下子恢复了安静,正在和侍卫发生冲突的百姓都呆呆地看着唐梨他们,满脸不解,这大家都急着出去逃难,居然还有人傻乎乎的进来? 而几个反应快一点的百姓则趁着那城门还没关,冲了过去,想强行闯出去,几个侍卫立马拦了下来,并且抽刀砍伤了一个百姓的手臂,这下人群又开始爆发了。 唐梨看着那群混乱不堪的人群,目瞪口呆,这是闹哪样? “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吧。”阿木看着那些一波一波挤来的人群,皱眉道,连身下的马都被挤得站不大稳了,唐梨也努力拉着缰绳稳住身下的马,点头道:“好,我们找家小客栈。”然后一行人离开了城门,进入了一条人比较少的街。 进了京城以后,一路看到的景象让唐梨等人都傻眼了,这哪里还是当时那个繁华富足的京城啊,才离开多久的时间,这里很多地方都快成了废墟,很多铺子都关了门,钱庄外面排着老长的队伍在取钱,一副逃难前的景象,唐梨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找错地儿了。 “怎么办,好像很多客栈都关门了。”阿柳看着四周纷纷关门大吉的铺子,还有那招牌都耷拉在门上没人管的客栈,说道。 “这京城是被洗劫了么?”唐梨咂舌。 没想到京城的情况已经乱到了这种地步,朔风沉默地看着荒凉的景象,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行人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家很偏僻的小客栈,店小二看到有客官来时几乎都不敢相信,但有生意怎么能不做呢?还可以提高价格多赚点。 “几位客官,吃饭还是住店?”店小二乐呵呵地跑到唐梨面前,问道。 “都要,麻烦小哥先帮我们把马带去马厩。”唐梨答道。 小二连声说:“好好好,我叫人过来牵马,”说着他朝着店内喊了一句,另一个小二打扮的男子也走了出来,两个小二说了几句后便由一个牵马去马厩,另一个则热情地带着唐梨她们进客栈。 “客官们要吃点什么?”小二待唐梨等人坐下以后,问道,其中那个看起来呆呆傻傻的花玉莹,让他忍不住都看了几眼,弱智吗? 阿木看了看冷清的店内,就他们一桌客人,这客栈估计很久没有客人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菜可吃,他问道:“你们店里还有哪些菜?” 小二有些惆怅地说:“一个月以前什么菜都有,如今,也就只有一些简单的菜了,客官你一路上应该也有看到,如今京城乱成这个样子,连买个菜都没门路,还能挑什么菜,只能是有什么,吃什么,不饿死就行。” “那行吧,随便上几个菜,对了,还有房间住吗?”唐梨要完菜以后问了一句。 “房间还是有的,干干净净,包客官满意!”小二眉开眼笑地说,没想到这种时候了还有好生意做,逃难之前多挣点银子也不错。 唐梨挥挥手:“那你去准备饭菜吧,我们可能要住些日子。” “好咧!”店小二应了一声后,便钻入了一块门帘后,做菜去了。 南宫衡刚才看的景象让他心里很不好受,这毕竟还是南宫家的天下,如今连京城都如此潦倒破败,可想而知其他地方会是什么样子,他沉默不语地看着桌子发呆,同样的,朔风也在发呆,他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在客栈一直住下去绝不是个好办法,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找到一些愿意成为盟友的大臣,不然光他一个人,是做不到把南宫衡推上皇位的。 “南宫衡,你悠着点,我要解开玉莹的催眠了,再这样下去我怕她会撑不住。”唐梨提醒南宫衡,南宫衡点点头。 唐梨用手指在花玉莹的肩膀处轻轻一点:“花玉莹,醒过来。” 花玉莹身子一僵,慢慢地又瘫软了下来,一双眼睛虽然恢复了神智却还是很迷茫地看着唐梨她们,好像有点不清楚自己怎么在这里了?然后等她的视线再次接触到南宫衡时,立马又凶了起来,唰地起身到处找剑,唐梨无奈地拉住她道:“别找了,你的剑我扔了。” “什么?!!”花玉莹不敢置信地瞪着唐梨:“姐姐,你不帮我报仇也就算了,还把我的剑扔掉,你你你……你怎么这样!” “你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完全不给我们解释的机会,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和仇人的弟弟是朋友么?”唐梨问道。 花玉莹一屁股坐下,半是生气半是好奇地问:“想知道,你告诉我为什么。”说完她狠狠用眼神剜了南宫衡一下:等着! 唐梨见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说了,接下来的行动都是关于南宫衡的,要瞒也瞒不住,而且花玉莹性子直爽心思简单,这两天相处下来也大致有了了解,告诉她也无妨,毕竟仇人目标都是同一个。 于是唐梨和南宫衡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事情告诉了花玉莹,倒也不是特别详细,说了个大概,听得花玉莹整个人都傻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明白了吗?”唐梨说完后,问花玉莹。 花玉莹没想到故事居然复杂成这样?她消化了半天才理解过来,呆呆地点头:“好像理解了……” 这时小二端着一盘菜上来,唐梨便止住了话,等小二离开后她才继续道:“所以说,南宫衡和南宫泽虽然是兄弟,但是是一对比陌生人还陌生的兄弟,根本和你报仇没什么关系,以后你和南宫泽之间,南宫衡也会站我们这边的,知道吗?” 南宫衡也认真地点点头:“玉莹姑娘,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害你的。” 花玉莹好不容易从唐梨的故事里幡醒过来,看着南宫衡那真诚地双眼,原来他也是个可怜人,从小在冷宫长大,一出来就是跟着唐梨被南宫泽一起追杀,自己还拿着剑想杀人家……花玉莹觉得自己太混淆私人恩怨了,她有些惭愧。 “我好像有些太鲁莽了,对不起……”花玉莹小声地开口道。 “以后不要再拿剑对着他就可以了,他不会武功。”唐梨欣慰道。   ☆、195:乱象丛生 唐梨等人来到京城已经有几日了,这几日都是在观察京城的状况,也不敢贸然打听南宫泽的事情,万一被一些探子知道了还以为他们知道南宫泽在哪里,被抓走了就麻烦了。 “也不知道朔风出去找人找得怎么样了。”南宫衡时不时望向客栈的大门,朔风今早便离开了客栈,说是去一趟左相府,曾经南宫泽偷偷调查过朝中有哪些人拥护南宫绝,这左相聂宗铭首列第一。 唐梨无聊地玩着桌上的茶壶,道:“我也不知道,他以前是南宫泽的人,突然去找南宫绝的人,会不会被当成有阴谋扣押起来都是问题。” “朔风大哥的武功那么好,应该不会吧。”阿柳说道。 说到武功好的人,南宫绝武功绝对在朔风之上,怎么那时会被南宫泽伤得那么重?奇怪,唐梨的心微微一沉,南宫绝还没有任何消息,如今百里无央也出了事,又少了一个帮手,真的觉得未来很渺茫…… “啊!!走开走开!!不要过来!!”突然,客栈外面传来一阵尖叫,听起来很是恐惧,唐梨疑惑地望向门外,这客栈处的位置相当偏僻,怎么还有人和他们一样找到这里来了么? “我出去看看。”唐梨反正也闲着没事,便对其他人说了一句后,起身望客栈外走去,阿木和花玉莹也跟了上来,南宫衡和阿柳则留在客栈里,毕竟他们一大堆包裹都在那里,现在世道太乱,都不敢放房间里,下楼都要带着,还是看紧点好。 刚走出客栈门,就看到左手边的一条小巷子里,几个穿着脏乱的流浪汉正围着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姑娘,笑得很龌龊,唐梨看那姑娘穿得虽然简单,但也挺干净大方的,想必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出门被这几个流浪汉给盯上了,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调戏良家妇女,唐梨一股热血涌上脑子里,当下就暴喝了一声:“喂!!你们在干什么呢?!” 花玉莹也附和道:“你们围着人家一个小姑娘干什么!!” “哟,又来了两个?”几个流浪汉见到唐梨和花玉莹,非但没心虚,反而还高兴起来:“那咱几兄弟就不用共用一个了,也好。” 可是这几个流浪汉忽视了旁边还有个脸色阴沉的阿木,阿木哪里容得了他们侮辱唐梨,那流浪汉话才刚说完,就被阿木一脚踹出了好远,摔在地上痛得哭爹喊娘。 “你小子竟然敢打我兄弟?”其他几个流浪汉见自己同伴被打了,凶狠地瞪着阿木道,阿木冷笑一声:“不止打你兄弟,我还要打你们!”说罢身影一晃已经出现在了一个流浪汉身后,二话不说又是一脚,唐梨和花玉莹见这几个人似乎不会功夫,便也冲了过去一起解决。 三下两除二,几个流浪汉就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认错了:“大侠,大哥大姐,不要打了,我们错了……我们也是闲的没事做一时昏了头……” “闲的没事做不会去逃难啊?”唐梨没好气地呸了一声。 一个流浪汉叹口气:“也得出的去才行啊,你不知道这京城已经只许进不许出了么?” 原来还不许出去了?怪不得来的那天城门口那么乱,没想到进城那么严格,出城居然没门,也不知道如今是谁在京城暂时管理秩序,规定可真狠啊,大意就是你们乖乖在这里等死吧!唐梨看着几个流浪汉被打得乌青的眼睛,啐了一句:“滚滚滚!” 几个流浪汉立马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巷子里。 那个被欺负的小姑娘见唐梨他们救了自己,感激地跪在地上就是磕头:“谢谢几位恩人,谢谢几位恩人……” 唐梨和花玉莹尴尬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咳咳,不用这样吧……阿木沉声道:“起来吧,不用这样。” 那姑娘这才哭哭啼啼地起了身,唐梨问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来这么偏僻的巷子?” “我父亲病了,我是出来替他找些药的,原本想着街上太乱容易被拖累,而现在官兵到处乱抓人,我就想着从这穿小路过,没想到刚到这里,就……就碰到了那几个……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姑娘哽咽着把原因说完后又是一通感谢。 “那你家离这还远不远?要不要送你回去?”唐梨热心地问道。 姑娘摇摇头:“没事的,穿过这个巷子就是了,谢谢几位恩人,可否有空到我家去坐坐,我做点饭菜招待招待各位,也算是一点感谢的心意。” 唐梨可还在等朔风的消息,怎么可能离开得了,她笑笑道:“小事一桩,何足挂齿,你以后记得要小心点,出门最好有个伴,既然你父亲还在家里等你买药回去,你就赶紧回去好好照顾他吧。” 姑娘又坚持了一会儿,见唐梨还是拒绝,只好道:“那我先走了,对了,恩人,我叫千华,以后若是有缘再见,千华一定报恩。” 这姑娘真是……唐梨都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干咳几声:“没事没事,注意安全。” 然后在唐梨三人的目送中,渐渐消失在巷子里。 唐梨和阿木三人转身走进了客栈,没有注意到千华姑娘进去的那个巷子里有几缕幽香伴着白色的花瓣缓缓逸出,那些花瓣一碰到地面就诡异地消失了。 “外面怎么了?”唐梨一进客栈,阿柳就问道,她也想跑出去看,但感觉把南宫衡一个人丢这里看着包裹,有点过意不去。 唐梨倒了一杯水咕隆咕隆喝掉,豪迈地一脚踩在凳子上:“你小姐我见义勇为英雄救美呗!”绝不说阿木也有参加英雄救美! 不等唐梨说,花玉莹已经噼里啪啦把刚才的事情说得详详细细清清楚楚,尤其是阿木打倒那流浪汉的情节,添油加醋啊口沫横飞,唐梨都快被她说哭了,你能不当着阿柳说这些吗?阿柳一心暗恋阿木,你说阿木英雄救美,是个女人都会有失落感啊!! 但阿柳的表现和唐梨想的不大一样,阿柳的表情反而很高兴,唐梨“呃”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其实阿柳心里想的是阿木救人是心地好。 最后是朔风的回来打断了花玉莹的叽叽喳喳,唐梨松了一口气,莫名地感激朔风,南宫衡一见到朔风就焦急地问道:“怎么样?” “聂左相似乎有些犹豫,他一向支持的是南宫绝王爷,而且从来都不知道还有一个皇子的事情,他说会考虑考虑,”朔风坐了下来,说道。 不出所料,南宫衡有些失望,他倒不是贪图那皇位,而是想着赶紧稳定眼下沧行国的混乱,在皇兄南宫绝回来之前,替他保住皇位,南宫衡愿意像唐梨一样,相信南宫绝没有死,而且只有当了皇上以后,才能调动更多力量去搜寻南宫绝的消息,不然就靠他们几个人大海捞针,恐怕会很艰难。 “朔风,你说聂宗铭是南宫绝的拥护者对吧?绝对忠心吗?”唐梨问朔风。 朔风不知道唐梨为什么这么问,点点头:“嗯。” “那我们把这一切的事情都告诉,换取他的信任怎么样?你以前是南宫泽的人,你去说他肯定不怎么相信,但我跟南宫绝成亲的那天,由于南宫泽的搅局我掀开过盖头,他们应该见过我,王妃的身份,总可以了吧?”唐梨把心中的想法告诉了朔风:“如今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到处戒备森严,宫里也进不去。” 南宫衡担心地问:“这样能行得通吗?” “我也不知道,但总归要试试,不然我们能怎么办?难道在这里一直等一直等么?”唐梨也没有选择,只能这样,要取得那些老臣的信任,能靠的只有她了,她的王妃身份,若那些人当真是南宫绝的心腹之臣,那对以后的计划就有利很多,若是其中出了什么叛徒……后果就不堪设想,这也是破釜沉舟之计。 朔风仔细考虑了一会儿,也只能如此,他现在是南宫衡这边的人,总不能傻乎乎地去找杨放吧?他看着唐梨说道:“这样吧,明日我带你去一趟左相府,怎么样?” “嗯!” “那现在我们先叫小二上点饭菜吃吧?”待唐梨和朔风谈完以后,花玉莹的肚子已经咕咕咕叫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唐梨经花玉莹这么一说,也感觉肚子似乎很饿了,赞同地说:“好啊,我肚子也饿了,咱们吃点什么好?” “我想吃红烧鱼清炖排骨辣子鸡梅菜扣肉烤鸭腿莲子粥卤猪蹄!!!!”唐梨一口气报了一串吃的,听得众人瞠目结舌,然后哀怨地叫小二上了几盘萝卜丝大白菜,没办法,这种时候哪里还有菜,小二说连这几颗萝卜都是自己在后院种的,不然连萝卜白菜都没得吃,说起来真是心酸。 “没关系,大家向前看,等南宫衡做了皇上,天下太平以后,咱们就可以吃大鱼大肉,去温泉泡澡,然后睡大大的床,不要灰心啊!快吃萝卜吧……”唐梨等小二一走,立马捧着碗为大家鼓舞士气,阿柳他们原本还压抑的心情被唐梨的这番模样逗乐了,顿时气氛轻松了起来,就这么几盘青菜也吃得津津有味。   ☆、196:前往相府 次日一大早朔风便起来了,他今天要带唐梨去左相府,希望能成功吧,当他下楼吃完早饭时,却还是没有见到唐梨下来,他有些郁闷地问旁边的阿木:“你知道唐姑娘去哪里了吗?” “应该是在睡觉。”阿木淡定地喝着粥,回答朔风的问题。 “还在睡觉?阿柳没有去叫她吗?今天可是要去左相府。”朔风惊讶地问。 阿木喝掉最后一口粥,叹口气:“你要习惯,小姐睡觉不是一般人叫得醒的,除非是王爷。” 可惜现在王爷都不知道在哪里。 “小姐,小姐,快点醒醒,今天要跟朔风大哥去左相府的,小姐……”阿柳已经叫了唐梨半个时辰,喉咙都要冒烟了,可是唐梨除了迷迷糊糊应一声“嗯……”之后,就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阿柳都快要哭了。 这时,阿木在外面敲门问道:“阿柳,小姐还是没起来吗?” 阿柳听到声音只好转身去打开门,对着门外的阿木无奈地摇摇头:“还是喊不醒,完全不理我。”真是令人无奈,要是王爷在就好了,也不知道王爷用了什么方法,只要他出现,就有办法叫醒唐梨,看来自己和王爷果然不是一个境界的人。 “你先用帕子给小姐擦把脸,看看等下能不能清醒点,我下去了。”阿木说道,以前他会去叫唐梨起床,但是现在又阿柳贴身照顾,他也不便再去。 阿木走后,阿柳便按照阿木说的,打了一盆水,用湿帕子给唐梨擦了一把脸,看到唐梨的眼皮颤动了几下后,阿柳高兴地喊道:“小姐,醒了吗?起床了!”谁知道话还没完,唐梨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又睡了…… “还是没醒吗?”朔风见阿木又走了下来,忍不住问道。 阿木尴尬地点头:“要不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朔风:“…………” 梦里唐梨又见到了南宫绝,还是那副嫌弃她的神色,还是说话不饶人的毒舌,唐梨坐在他身边和他拌嘴,天气好得让她有点醉了,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阿柳突然听到了一阵恐怖的笑声,低低的傻傻的,那笑声是从被子里传出来的,难道小姐醒了?阿柳小心地拉开被子,却发现唐梨眼睛根本没有睁开,嘴角却在笑,看起来真的有点逗,阿柳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再次推推唐梨:“小姐,醒醒,要去左相府了。” “唔……”唐梨总算是混混沌沌地睁开了眼睛,看到阿柳时一脸茫然,南宫绝呢?她从床上爬起来扭头四处看了看,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一个梦。 “小姐,怎么了?”阿柳见唐梨虽然醒了,却还是一副没醒的样子,问道。 唐梨摇摇头翻身下床,嘴里嘀咕着:“梦也那么真实,见鬼的……”然后走到脸盆旁边,自己拧了帕子使劲擦了擦脸,松开帕子后总算清爽起来,思绪也清晰了,想起昨天和朔风说的要跟他去左相府的事情,唐梨大惊:“我是不是又睡过头了?” 阿柳哭笑不得:“是啊,小姐你快点下楼去吧,朔风大哥都等了半天了。” 唐梨胡乱地穿好衣服,就直直奔下楼,朔风他们坐在那里很明显个个都是满脸无奈,真是惭愧…… “唐姑娘,快吃早饭吧,吃完以后我们要去左相府了。”朔风见到唐梨下来了,无奈地说。 唐梨也不磨蹭,过去端起一碗粥一口气喝了下去,那气势跟喝水一般,然后把碗往桌上啪的一放,道:“走吧!” 朔风被唐梨那豪迈的吃相给震得两眼有些发直,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唐姑娘吃东西的样子,这么喜感?唐梨见朔风呆呆地看着自己没反应,便伸手在朔风眼前晃了晃:“朔风,我们走了。” “好,好。”朔风回过神应道。 “南宫衡,你也跟我们去。”唐梨又对一旁的南宫衡说,南宫衡犹豫地问:“我也一起去吗?” 唐梨幽幽地叹口气,这南宫衡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太没主见,很容易左右摇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从小到大就一个嬷嬷陪着他,完全没人管过他的死活,在那冷宫内也没什么事情需要他去选择,去处理,唐梨暗暗下定决心,南宫衡登位以后,一定要锻炼他的魄力,不然怎么管理天下?到时被一群大臣牵着鼻子走就麻烦了。 唐梨点点头说道:“是啊?,一起去,你长得跟南宫绝这么像,让他相信我们没有胡乱找个人敷衍他。” “哦,我知道了。”南宫衡见唐梨既然有这样的打算,那就随着她的计划来吧,他也明白自己此时的能力还比不上唐梨,至少遇到事情唐梨能决定该怎么做,他却很多时候只能问她该怎么做。 三个人没有直接走大路,因为现在街上侍卫太多,有些可能认识朔风和唐梨,被发现了的话就麻烦了,而且前几日进京时那个守门的侍卫也已经认出了朔风,估计再过段时间就会有消息传到现在管理京城的那人耳里,必须抓紧时间。 从客栈到左相府走路大概要个把时辰,唐梨和南宫衡跟着朔风在一条条小巷子里钻来钻去,头都钻晕了,直到到了一个巷子口,看到了对面大门上挂的左相府牌匾,才停了下来,三人直接走了过去,守门的下人还是昨天那个,自然也是见过朔风的,而且老爷吩咐过若是这人再来,直接带进去便可。 “聂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左相府的大堂里,几个老臣坐在一起,听完聂宗铭的话疑惑,大吃一惊:“这朔风不是皇上南宫泽的心腹吗?又怎么会找到找你这里,说要帮助另一个人坐上皇位?” 聂宗铭也是一脸疑惑,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关键时刻,原本同南宫泽一同消失的朔风会出现,而且向来忠于南宫泽的他居然还提出让其他人登位,他若有所思地答道:“我也不确定真假,所以今日才邀各位同僚过来一同商议,而且,还有一个问题,那朔风说的另一个人,是在冷宫长大的皇子!” “皇子?!!”这下这群老臣震惊起来了,异口同声地说道,带着不相信的语气,其实有一个说道:“怎么可能,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先皇还有一个儿子!” “是啊,怎么可能,肯定是假的!”另一个人也说道。 聂宗铭挥挥手示意安静,待大家都停止了议论后,他才缓缓道:“我也不相信,但他说得很认真,不像假话,若是真的还有一个皇子,我们倒也可以计划计划,就怕是个假的,到时夺走了先皇先帝们辛苦打下的江山,咱们这群老家伙到了地下也没脸见南宫家的先祖啊!” “聂大人!”就在一群老臣唉声叹气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大堂门口响起,聂宗铭和其他老臣纷纷转头望向来人,不禁个个暗吃一惊,这朔风怎么说到就到。 而朔风身后带来的两个人,则让老臣们更加傻眼了,那男的跟南宫绝王爷果真是有七八分相似,而那姑娘,聂宗铭眼神一震,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句:“王妃?!” 南宫绝与唐梨大婚那天,这些老臣也有在场,当时南宫泽质疑唐梨不是青岚公主,非要鉴定,后来唐梨掀开过盖头,大家也都见到过,但是后来王府大火,王爷和王妃都失去了消息,不知死活,皇上说会调查,也一直没结果,如今看到王妃突然出现在这里,老臣们当然是惊讶至极! “你是聂左相对吧?”唐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前方的老人,凭着直觉问道。 聂宗铭没想到还能见到王妃,他激动地走过来就想下跪,唐梨赶紧扶着他,天哪,她只是个王妃,又不是王爷,怎么能让这些元老下跪,会折寿的!她把聂宗铭扶了起来,道:“聂左相你不用多礼。”其实朝臣遇到王妃是不用行这么大的礼的,只是聂宗铭实在是激动,这王妃和王爷是一起消失的,那王妃都回来了,王爷应该也没事吧? 其他老臣也是难掩激动之意,纷纷围着唐梨问起南宫绝的事。 “这……”唐梨有些失落地说:“王爷他暂时没有消息。” “啊?”老臣们一愣,聂宗铭也是不解:“王妃,你不是和王爷一起失踪的吗?怎么……” 唐梨其实很想把南宫泽做的那些恶心事全部说出来,但是若是被人知道自己这个做王妃的被自己相公的哥哥囚禁了那么久,指不定不小心露出风声引来非议,以后找到南宫绝以后,反而会让他承受谣言的困扰。 唐梨除了把南宫泽囚禁自己的事情和鬼舍的事情避开没说,其他的都照实告诉了老臣们,聂宗铭听了之后大叹一声:“没想到南宫泽如此狠毒,当初我们这群老臣劝王爷抢回皇位,王爷就是不听,他无心朝政,一心只想着宁静过日,却不曾想有些事并不是他愿意就能做到的,如今被南宫泽所害,唉……” “嗯……”唐梨的眼眸里有着淡淡的忧色,只希望待南宫衡坐上皇位,能动用更多力量尽快找到南宫绝。   ☆、197:南宫衡 听到唐梨带来南宫绝找不到踪迹的消息,气氛又沉重了起来,几乎都忽略了唐梨身后的南宫衡,直到有一个老臣突然指着南宫衡道:“那这位是?” “这是南宫衡,也就是我说过的皇子。”朔风介绍道。 又是一片哄然,刚开始大家都只是觉得容貌相似,心里有些想法,一被证实以后就有些难以接受了,毕竟他们都在朝为官多年,是真的没有听说过先皇还有一个儿子。 “这……我们都没有听说过,朔风统领,此话可不能乱说。”聂宗铭有些严肃地说。 朔风有些无奈,其实他再怎么说都很难让这群老臣相信,首要原因就是因为他曾经是南宫泽的人,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唐梨,唐梨代替朔风答道:“聂左相,这确实是先皇的另一个儿子,只是从小在冷宫长大,先皇也不曾提起过他。” “王妃,你怎么确定他就是皇子呢?”有人问。 “那日大火我和王爷分散了,我后来有去宫里打探过消息,巧合之下到了一处冷宫,才遇到了南宫衡,试问普通人为何会在冷宫?又不是妃子,而且他的容貌和王爷如此相似,那个照顾他的嬷嬷,也可以作证。”唐梨其实也没什么办法去证明,只能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 老臣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相信好,还是不相信好,这王妃都开口了,总不至于来骗他们吧,唐梨见老臣们都还在犹豫们,只好继续说:“各位大人,我听朔风统领说各位都是王爷的拥护者,希望王爷可以坐上皇位对吧?” 这话说得没错,他们都不赞同让南宫泽做皇上,此人心狠手辣,以后绝对是个暴君! “你们希望王爷做皇上的原因是什么?”唐梨问。 “南宫泽那人心狠手辣,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且听不得逆耳之言,我等老臣和先帝守护沧行国多年,忠心耿耿,他却不断打压我们,并且任由朝中奸臣当道,此人若是当皇上,将来必定是个祸害!”聂宗铭语气有些激动。 朔风汗颜,原来皇上在各位老臣的心中是这样的人…… “所以你们希望南宫绝来治理天下,对吧?” “对!王爷既有治理天下的能力,又有仁慈之心,以后绝对是个明君!”老臣们纷纷道。 唐梨看到老臣们对南宫绝如此忠心,觉得有些欣慰,南宫绝,你也该满意了,这么多人支持你,拥护你,你一定要保重自己,不要辜负了大家的希望!她继续说道:“可是现在王爷和皇上都失去了消息,不管仁君还是暴君,此时沧行国都没有,如果再这么下去,其他国家必定大肆侵犯!” 这道理大家何尝不知道,唐梨见大家的表情有些松动,再接再厉地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有个人稳住人心,若是给了外姓人,恐怕以后这天下就要不回来了,而南宫衡是南宫家的人,他此时登基是再理所当然不过,而且可以放心的是,他和我们,是同一个阵营的。” “各位大人放心吧,我南宫衡不是那种贪恋皇权之人,只是如今皇兄不在,我也不愿看到天下被他人夺走,若是以后皇兄回来了,我再让位亦可。”南宫衡待唐梨说完,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对皇权确实没有多少迷恋,如果给他选择,他宁可娶一普通姑娘,隐居山林,种田养花,平平淡淡过一生,曾经腿疾让他无比绝望,如今腿疾治好,他已经是非常满足,不再奢望更多。 听到南宫衡竟然说让位亦可,聂宗铭的脸色有些吃惊,从古自今多少人迷恋皇权,为了坐上皇位,手足相残的事情多了去了,这南宫衡当真就对那个皇位毫无想法吗?聂宗铭有些怀疑,但是他看着南宫衡的眼神又很坚定,丝毫看不出撒谎的样子。 “我想问问,这朔风统领……”聂宗铭的思绪一转,这信王妃和南宫衡也就罢了,信朔风,怕是很困难,朔风跟南宫泽在老臣们心里就是狼狈为奸双人组,突然间说他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感觉很不可靠。 朔风当然也知道自己在这些人心里是个什么形象,南宫泽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打压忠臣,那大概就是助纣为虐残害忠良的爪牙,听到聂宗铭的话,朔风也谈不上尴尬还是郁闷,只是无语地看了一眼唐梨,自己被唐梨催眠套出了那么多秘密,又被百里无央下了蛊虫,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唐梨并没说过自己催眠朔风和百里无央给朔风下蛊虫的事,她同情地看了一眼朔风,虽然如今你已经改邪归正,但是似乎历史不肯遗忘你啊! “额,这个朔风统领的话你们可以放心,他已经大彻大悟脱胎换骨改过自新了!”唐梨一连用了三个成语来形容此时的朔风,听得老臣们一愣一愣的,就这么简单? “我若是不希望南宫衡登基,我为什么还要带他们来见你们,直接杀人灭口不就好了?”朔风无奈地开口道,他要是真的不想帮唐梨他们,还管什么蛊虫不蛊虫,直接暗地里把他们斩草除根不就好了? 这倒也是,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还惹人怀疑,一群人这样问来问去总算是弄清楚一些事情了,主要是有唐梨的出现让老臣们放了心,王妃总不至于害王爷吧? “王妃,你可有跟青岚国联系过?”聊完南宫衡的事以后,聂宗铭问唐梨。 唐梨听到青岚国时心不由自主地沉了一下,那个国家对她来说没什么意义,那个冷漠的父皇就更不用说了,王公公做的事,可不就是经过父皇同意的?她摇摇头:“没有,怎么了?” 聂宗铭担忧地说:“这青岚国和沧行国乃是盟国,王妃你原本是以公主的身份来沧行国嫁给皇上的,后来却莫名其妙许给了王爷,而且王府大火,你失去了消息,现在皇上也失去了消息,青岚国却没有任何动静,恕我直言,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隐情估计多了去了!唐梨愤愤地想,但她不会把私人情绪带到此时的商讨中来,她听完聂宗铭的话,也隐约觉得不对,这青岚国不是向来利益为重吗?现在它的第一大盟国出事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帮忙搜寻或者趁机侵犯都是有可能的,唯独毫无动静是最不可能的。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也没有青岚国的人找过我,聂左相,你有打听过一个人的动静吗?就是青岚国的王公公,你们应该听说过,他来过沧行国,为了我的婚事。”唐梨问道,这王公公可是她那个好父皇的红人,就相当于南宫泽和朔风吧。 聂宗铭抚摸着花白的胡子,道:“我暂时没有派人调查,现在城中太乱,已经有许多朝廷官员起了异心,朝内动荡不安,我这段时间都是在监视那几个行踪诡异的官员,但是有个人倒是在查王公公,我的探子见到过他的人在打探消息。” “谁?” “杨放。” 说起杨放,唐梨立马想到了那日在鬼舍附近的树林里见到的大块头,虽然那次她成功催眠,但她可以肯定,这个杨放绝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她问道:“现在这京城里,谁掌权?杨放吗?” “是啊,大部分兵权都在他手里,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啊!”一位老臣叹息道。 “这杨放是南宫泽的心腹,有他在,恐怕计划会很难进行。”朔风凝重地说。 唐梨也郁闷:“别说计划了,朔风,要是他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会找你合计,到时怎么办?” “正好顺便做内应。”朔风对这个倒是不怎么在意。 做内应?唐梨忍不住看了朔风一眼,这呆板的模样做得了内应吗?毕竟卧底是需要脑子灵活能随机应变的,她咋觉得朔风无法胜任这任务?朔风侧目碰上唐梨狐疑的视线,诚恳地说:“相信我,我不会背叛你们的。”也没蛊虫的解药。 “呃……”唐梨撇开视线,倒不是不相信你的忠心,而是不相信你的智商啊……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免得打击到朔风。 “王妃,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聂宗铭也不再犹豫了,现在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而且大家都不知道南宫泽是死是活,万一突然回京了,那他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唐梨沉默了一会儿,她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其实她的计划很多漏洞,也很简单,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做更详细周密的计划了。 唐梨说道:“现在就是想办法把南宫衡的存在说出去,由你们来说会比较可信,尽量在朝廷里掀起波澜,把相信你们的人做好记录,而且要让老百姓也知道,情况越乱,老百姓就越会希望尽早有人稳住局面,然后时不时散播一点战乱的消息,让舆论逼得不得不接受南宫衡,因为有南宫衡这个皇子在的话,其他外姓人不可能占上风,杨放虽然是南宫泽的心腹,但他总不至于想要把天下推给别人吧?他到时的想法估计会和我们一样,先让南宫衡坐上皇位稳住人心,然后想办法找回南宫泽,再逼南宫衡退位。” “那……那万一杨放不这么想,反而想先下手把我们除掉呢?”聂宗铭问。 “所以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在无法确定杨放的想法前,要保护好南宫衡,万一他痛下杀手,那我们的希望就全部都没有了。只要熬到他扛不住天下人的舆论逼迫。” 朔风也道:“放心吧,这杨放虽是南宫泽的心腹,但他那人很为百姓着想,不然也不会甘愿常年镇守艰苦的边疆,沧行国的安定他看得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这也算是我钦佩他的一点。”   ☆、198:月下美人 尚书府的一处正厅里,张友函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喝着碧螺春,而在他的右侧,一位穿着云白长裙的女子正慵懒地躺在一张美人躺椅上,无聊地把玩着一块玉佩。 “白昙护法,可想好了?”张友函客气地问那女子。 “张大人真是说笑了,这有什么想好不想好呢?我们黑月阁可是出动了不少人来替你找人呢,就是不知道,今日你约我单独见面,有何指教?”白裙女子娇笑着说。 张友函一双狐狸眼睛在白裙女子身上打转,这白裙女子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别人不知道,他张友函可知道,这女子可是黑月阁四十二分支里的头号护法,月下美人,就如同昙花一样,这女子只在夜间才会动手,但她一动手,对方必死无疑,白天的话人畜无害,晚上就如同修罗恶煞,比起其他分支的护法,更令人恐惧。 “我想单独委托月下美人替我办一件事。”张友函眯着眼睛说道。 “嗯?何事?” “替我调查青岚国太监总管王植。”张友函原本也派了许多人出去打听,因为按照杨放说的话,这王公公还没有离开京城,但费了许多心思都没有找到,他听闻黑月阁已经派了桔梗和月下美人来京,便想着把这件事交给月下美人去办,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若是万一被青岚国的耳目知道了,说沧行国暗地里调查盟国重要人物,借此发动战争,就得不偿失。 月下美人懒散地看了张友函一眼,道:“张大人,我记得我们黑月阁接的不是这个任务。” “当然,这是我张友函单独委托的,不和那个任务混淆。”张友函露出狐狸一般狡诈的笑容:“若是办到,只要月下美人替我找到王公公在何处,身边有何人保护,那酬金必定不会少,绝不会和你们黑月阁的其他任务混合在一起。” “哦?”月下美人的眼眸里有了一丝兴趣,她起身笑吟吟地问道:“可当真?” 张友函哈哈笑道:“当然,我骗谁都不敢骗你啊!” “那张大人就等千华的消息吧。”眨眼间,美人躺椅上已经没了月下美人的身影,空气中有一股奇异的香味流转,而一片片白色花瓣凭空出现,缓缓飘落,一触碰到地面就消失了,张友函暗自吃惊,这黑月阁的人,能力果然是深不可测,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月下美人,说不紧张是不可能,黑月阁向来不缺少阴阳怪气的高人,随心情杀人的一大把,幸好这月下美人虽然厉害,但似乎人格还正常…… 唐梨三人和聂宗铭他们商议完毕以后便离开了左相府,原路返回客栈,唐梨看着那狭窄的小巷子有些头晕:“这巷子真的是很曲折,我走一次就够头晕了,不知道以后还要走多少次。” 南宫衡笑道:“忍忍吧,就当看看风景。” “风景?”唐梨扭头看看四周,不是墙就是墙,她指着一堵院墙道:“这就是风景啊?” “当然,四处皆风景啊,只是风景各有不同,美丑也随心境而变。” “呵呵,你可以出家当和尚,听你说话已经有了一种出家人六根清净的感觉。”唐梨干笑着说,身后的朔风不禁莞尔,这唐梨的性子确实是逗,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可以看出是个重义气的善良人,怪不得皇上那么痴心于她……只是,也怨不得唐梨对皇上厌恶。 绕了好几条巷子,唐梨走着走着都走到了朔风后面,有气无力地跟着,突然,一阵奇异的香味让三个人都停了下来,唐梨更是精神一震,赶紧四处张望,这么好闻的香味哪里来的,难道这深巷里还有小家碧玉的香闺吗? “闻到没有?”朔风谨慎地问两人。 唐梨答道:“闻到了,感觉好好闻。” 朔风:“……” 在这无人的小巷突然问道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南宫衡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他仔细地打量四周,看院墙里有没有打开的窗户,也许是某位姑娘正打开窗涂抹胭脂,但是看了半天,没有啊! 三个人站在一条巷子的岔路口,前面有三条巷子,唐梨他们要走的是右手边的那条,朔风见四周毫无动静,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对南宫衡和唐梨道:“走前面。” “我走前面,南宫衡你走中间。”唐梨对南宫衡说道,这南宫衡不会武功,她好歹还会一点,万一走在前面遇到啥东西咋办?南宫衡点点头,巷子很窄,他侧身想让唐梨走前面,结果这么一侧身,视线触碰到左边的巷子里,只见漫天的白色花瓣在阳光下纷纷扬扬,他呆呆地问:“那是什么?” 唐梨和朔风听到南宫衡的话,便也转头望向左边巷子,反应和南宫衡一样,都是傻眼,因为那些花瓣完全是凭空出现的,一路往巷子深处蔓延而去,唐梨立马想到了在树林里看到过的黑月阁的人,她问朔风:“这难道也是黑月阁的……?” “看来这京城不止来了桔梗一个人。”朔风看着那慢慢消失的花瓣,表情并不轻松,黑月阁来的人越多,就代表对于搜寻南宫泽的事越看重,那么只要南宫泽没死,那他被找到的时间就越无限接近,一定要赶在黑月阁找到南宫泽之前让南宫衡上位,也不知道唐梨的计划有没有效果。 “晕,这黑月阁是负责找南宫泽的,那和我们就是敌人哪,敌人这么强大,感觉很倒霉。”唐梨嘀嘀咕咕地说着,然后拍拍南宫衡:“走吧走吧,看来看去也打不过人家,不然就地正法,就少一个对手了。” 南宫衡跟着唐梨走进了右边巷子,而朔风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左边巷子里的花瓣,直到它们全部消失,空气中的香味也渐渐淡去后,才迈开脚步追上南宫衡。 “喂,朔风,刚才那是什么花啊??”唐梨在巷子里走着,好奇地开口问道,那花很漂亮,但她好像没见过。 “昙花。”朔风回答道。 “昙花?哇塞,昙花一现,很难看到啊,怪不得我没有见过,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昙花开花。”唐梨见过的话大部分都是很常见的那种牡丹啊月季啊之类的,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昙花,没想到是托了对手的福,也真是醉了。 “那就是昙花护法?”南宫衡根据树林见到的桔梗花事件进行延伸,桔梗花就是桔梗护法,那昙花就是昙花护法? 朔风摇摇头:“昙花也叫月下美人,一般江湖上都是叫她月下美人。” “就是你说的最有名的其中之一?”唐梨惊呼,不会吧?南宫泽又不在京城,干嘛连派两大牛逼人物过来啊?这对她们的计划造成了无形的压力好么? “嗯。” 唐梨真是眼泪往肚子里流,她一路发生了这么多事,容易吗?就不能有一件事稍微顺她的意一点吗?老天这么打压她,完全是把她逼疯的节奏啊! 回到客栈后,阿木他们正坐在门口的桌子旁边等,花玉莹已经无聊得趴在那里睡着了,阿木一见到唐梨回来,便起身问道:“回来了?怎么样?” 唐梨找了根凳子坐下,倒了一杯茶仰头喝掉,郁闷地说:“左相那边是搞定了,不过京城又出现了一个黑月阁的人,这样的话我们的计划时间就得缩短,因为她们什么时候会找到南宫泽,我们也不知道。” “南宫泽应该不在京城,黑月阁的人怎么会把过多精力放京城呢?”阿木不明白,他不明白,唐梨更不明白,她喃喃道:“大概是她们脑子有病吧。” 朔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喝茶,他在想一件事,黑月阁的人应该去搜寻南宫泽的下落,而很明显南宫泽不会在京城,因为如果在的话,怎么可能闹失踪,南宫泽向来把皇位看得很重,那这桔梗和月下美人出现的原因大概是其他了,只是,这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小姐,你们还没有吃饭吧,要不要先吃饭?我去做。”阿柳对于这些事情她无能为力,只能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唐梨听到阿柳的话后总觉得哪里不对,琢磨了一下才问:“为什么是你做饭?小二呢?” “说是要逃难去了。”阿木接道:“早上你们刚走,就找我们要了饭钱房钱,然后说这客栈免费送我们了,然后离开了。” 这小二真是逗,唐梨哭笑不得:“阿柳,我跟你一起去做饭。” “不用了小姐,我一个人就可以了。”阿柳连忙说。 “没事,我反正也闲着无聊,你嫌我不会做菜么……”唐梨可怜巴巴地看着阿柳,她真的不会做菜,从小被清妃收养,宫里有人伺候,离开沧行国以后有阿木给她找东西吃,被青岚国皇上找回去的时候,也有人伺候,然后来沧行国和亲,一路上也有免费饭菜吃,其实在吃饭这件事上,唐梨觉得自己挺幸福的。 阿柳被唐梨那可怜的小眼神看得忍俊不禁:“好吧,那小姐来帮我。” “好咧!”唐梨挽起袖子对阿木和南宫衡他们说道:“你们就等着我这个大厨上菜吧!!”   ☆、199:以身试毒 “爹,爹!你快过来看看!!“江边的小竹房里传来陆梦瑶惊慌失措的声音,今晚狂风大作,雷声隐隐,她看着会有一场暴雨将至,睡前忍不住来到南宫绝房门口,想嘱咐他一声关好门窗,不止是下雨的原因,还有一到这种天气山上有些野兽会惊得跑出来,偶尔会有蛇。 结果陆梦瑶敲了半天门,没反应,但是看房子里的油灯是亮着的,她见门推不开,就绕到窗户旁边想看看南宫绝是不是睡着了,可当她看到窗户里的情景时,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南宫绝倒在地上,脸色乌黑,嘴角还有血,看起来很是恐怖,便惊呼了起来。 陆江听到陆梦瑶的惊呼声后,还未完全睡着的他立马起床,连油灯都没来得及点,便披了衣服匆匆走出去,顺着声音找到了南宫绝房间的窗户下面,陆梦瑶哆哆嗦嗦地指着窗户里的南宫绝道:“爹,阿绝他、他晕倒了,而且看起来很恐怖……” 陆江望向窗户里面的房间,南宫绝倒在地上,脸色异常奇怪,而桌上放着的则是一碗黑乎乎的汤汁,他暗叫一声不好,这小子该不会是在试毒药吧?陆江纵身一跃跳进了房间,先是拿起那晚汤汁一闻,浓郁而作呕的气味让他不禁眉头一皱,他把药放桌上,然后替南宫绝把脉,发现南宫衡的脉象已经相当于没有了。 “唉!”陆江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欣慰,这家伙也太拼命了,他把南宫绝扶起来坐在地上,然后运动将真气输入南宫绝体内,想尽快替他逼出喝下去的毒药,看那桌上剩下的药,南宫绝喝的应该不多,只是不知道他怎么配的药,毒性居然这么大,喝了一点就脉象全无了。 “爹,阿绝怎么样了?”陆梦瑶站在窗外,又爬不进去,只能着急地问里头的陆江。 “他中毒了,你先回房,等下爹爹再叫你。”陆江说道,外面已经下起了雨,他可不想自己女儿淋着雨在外面等他,但现在他也分不了身去开门。 陆梦瑶看着屋内的两人,又担心又着急,但窗户她也实在爬不进去,只好无奈地走到了南宫绝的房门口等待。 “噗!”陆江运动到了一半时,南宫绝突然身子猛地一震,一口黑色的污血从他口中吐了出来,整个人往前倒去,陆江赶紧扶住他,他脸上的乌黑之色退了许多,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将南宫绝扶着躺在床上后,陆江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去打开门,陆梦瑶先是担心地扶着陆江问道:“爹,没事吧?” “没事。”陆江拍拍陆梦瑶的手,说道:“你去看看阿绝吧,他中毒比较深,我去给他配点药。” “爹,我去熬吧。” “药要重新配,你不会,你先照顾阿绝,等下他可能会要喝水。” 陆江离开房间去替南宫绝配药了,陆梦瑶急忙走到南宫绝床边坐下,看着他的脸色好了许多,总算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便又找了一块帕子替他擦拭嘴角的血迹。 “唐……唐……”南宫绝的嘴里传出细微的呼唤声,陆梦瑶听不大清楚,便俯身将耳朵凑到南宫绝耳边仔细听听。 “糖?”陆梦瑶听来听去只听到南宫绝嘴里喊着一个字,她轻轻问南宫绝:“你是要吃糖吗?我帮你去找点,等等啊!” 陆梦瑶走后,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床上昏迷的南宫绝,他的脸色已经由刚开始的乌黑慢慢变成惨白,嘴里不断喊着一些断断续续的话:“唐黎……她们不是巫女……不是……你为什么要这般待我……” 当陆梦瑶再次返回南宫绝房间时,南宫绝不知怎么掉在了地上,陆梦瑶把找来的糖块往桌子上一放,弯腰去扶南宫绝。 “真重……看起来那么瘦……”陆梦瑶费力地扶起南宫绝,然后小心地往床上挪。 “啊!”南宫绝倒在床上时陆梦瑶没来得及放手,被他顺带着拉倒了下去,正好扑在他身上,陆梦瑶一下子就浑身都僵了,动都不敢动。 南宫绝虽然中毒了,但身上很温暖,此时似乎渐渐平静了下来,陆梦瑶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让她莫名欢喜,她忍不住把手覆上南宫绝的胸膛,自言自语道:“你这里以前有没有装着一个人?” 如果有,是谁,如果没有,那她可不可第一个入住?陆梦瑶不知道南宫绝的心里,早已被一个叫唐黎的女人占满了,即使失去记忆,他依旧会被自己的潜意识控制得对其他女人动不了心。 南宫绝迷糊中感觉有个人趴在自己身上,他懒得睁开眼睛去看看是谁,脑海中那些模糊的画面也开始越来越远…… 陆江端着药回来时,陆梦瑶已经从南宫绝身上爬起来了,只是脸色还微微有些潮红,陆江以为是她太着急才这样,也没过多注意。 “怎么样了?”陆江把药递给陆梦瑶。 陆梦瑶用调羹小心地搅拌药汁,道:“喝了两碗水,刚刚有些说梦话,现在平静一会儿了。” 陆江虽然拿起南宫绝枕边放着的书籍,那是他拿给南宫绝研究的一本秘籍,上面记载的千万种毒物以及药性和各种配法,都是世间极为诡异的东西。 “爹,阿绝中的是什么毒?”陆梦瑶小心地喂着南宫绝喝药,用帕子仔细地擦着嘴角流下来的药汁。 陆江重重地叹气,在桌边坐下,说:“我也不知道,这书我也看过,但并没有记载过这种毒药,怕是他自己做的。” 陆梦瑶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忍不住嘀咕:“你还要不要命了?” “梦瑶,你喂完药也早些休息,阿绝应该没事了,明早再来看看情况。”陆江看着满脸倦容的陆梦瑶,有些心疼,这可是他唯一的宝贝女儿了。 “我知道,爹你也快去休息吧,我等下就回去睡了。” 陆江刚刚耗费了大量真气,也确实觉得疲惫,便没有再多说,只是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回到房间,陆江躺在床上有些辗转难眠,他教南宫绝习武用毒,以前最担心的就是南宫绝心不够狠,以后会对他的计划不利,可现在看来,南宫绝那种对自己都下得了手的人,怎么不够狠? 可是为什么这样反倒让人有些不安?梦瑶若是跟了这么冷酷狠毒的男人,会幸福吗?陆江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这些问题可真让他发愁。 “小姐,怎么醒了?”阿柳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看到房间的灯点起来了,唐黎正站在窗户边发呆。 这段时间为了安全起见,唐黎和阿柳、花玉莹三个人住一间房,阿木和南宫衡住一间房,朔风单独一间,花玉莹此时睡得肚皮朝天,丝毫没发觉身边两个人都起来了。 唐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一直睡不着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仿佛有什么让她觉得不好的事在发生,而且一直会幻想到南宫绝掉下悬崖时的画面,难道南宫绝出事了么? 可是这么矫情地说心有灵犀,向来不是唐黎的风格,她看着外面的夜色如水,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就是觉得有点热。” “天快要亮了,小姐你快来睡会儿吧,把窗子开着就好。”阿柳劝道。 “好,”唐黎点点头回到床边,脱了鞋子又爬上床,看着呼呼大睡的花玉莹,不由的有些羡慕,都是有仇要报的人,这花玉莹为什么看起来要轻松得多呢? “爹,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报仇……喝他的血……爹……”花玉莹磨着牙梦呓,唐黎无语地想,看来自己想错了,大家都一样。 南宫绝一醒来就觉得浑身都在叫嚣着痛,他记得昨晚他翻阅了一会儿那本秘籍,想试试几味毒药混合的毒性,然后自己喝了一小口,再然后就是骨头里如同针扎一般痛,双眼充血,站都站不稳便倒下了…… 自己怎么没事?南宫绝忍着痛从床上起来,慢慢地走到桌边,那碗毒药已经被倒掉了,只剩一个还留着黑乎乎药渣的碗,旁边还有一小碟糖块。 这时,门被人推开了,端着饭菜的陆梦瑶见南宫绝下了床,高兴地说:“起来啦,没事就好快吃饭吧!”然后把饭菜端到桌边放下。 “我昨晚怎么了?”南宫绝想不起后来发生了什么。 陆梦瑶一提起昨晚的事就有些生南宫绝的气,既然他主动问了就顺便好好说说。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毒药也敢喝?要不是我和我爹发现得早,你现在哪怕有十条命也毒得差不多了!真是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自己!”陆梦瑶板着脸教育道。 南宫绝非但没有丝毫愧疚之色,反而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吃饭,道:“毒药不试试的话你怎么知道它的效果?” “你——!”陆梦瑶气噎地看着南宫绝,又被堵得回不了话,只好扔下一句“那毒死你好了”,然后气呼呼地走了。 南宫绝等到陆梦瑶离开,才捂着胸口感觉喉咙一热,一口血喷在了白米饭里,异常刺眼,他擦擦嘴角,然后把饭端到窗边倒掉。   ☆、200:风波之初 按照唐黎说的,聂宗铭很快就把南宫衡的存在给说了出去,整个京城这下可沸腾了起来,百姓不闹着出城了,反而个个开始打听这个消息的真假,若是能及时有人坐镇,避免其他国家趁虚而入,谁也不愿意离开自己家乡啊! “哦?”一处废弃的驿站内,一个男人阴阳怪气地开口问跪在地上的探子:“你是说这沧行国,还有一个南宫家的皇子?” “回王公公,属下打听到这个消息乃沧行国左相聂宗铭放出来的,十分具有可信度。”探子恭敬地回答道。 “下去吧。” 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皇子,王植轻轻把玩着一个瓷杯,不阴不阳的脸上挂着怪异的笑,若是真有一个皇子重新上位,那就不用继续寻找南宫绝了吧? 打从南宫泽和南宫绝都消失开始,王植接到的命令是找到南宫绝和唐黎,而不是南宫泽,只要找到南宫绝,让唐黎也现身,然后帮助他登上皇位,那一切都好办。 若是找不到南宫绝,有其他人登基了,就想办法找到唐黎,到时她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神龙可都是青岚国的囊中之物! 其实青岚国也已经开始打算找其他人篡位了,没想到在这之前,自动冒出一个不用他们动手就可以坐享其成的皇子,原本按照他们的打算,是需要撕毁盟国之约,花一些代价才能把他们的人送上皇位。 “来人,飞鸽传书给皇上,就说计划有变。”王植尖锐难听的声音在驿站内想起。 “可别呀,我还没听明白呢!”一个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飞进了驿站,此时驿站外面除了浓郁的夜色,就只有一排倒在地上的护卫。 王植闻到了一股冰冷的香味,他身子一动,人已经离开了位置飞到了房梁之上,他冷喝道:“来者何人?!何必躲躲藏藏!” “咯咯咯咯……人家哪有躲躲藏藏,不是一直都光明正大的吗?是王公公你想事情太入神,没空注意我呢!”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白色的花瓣涌入房间,在昏暗的房间里显眼又诡异。 “月下美人?!”王植看清楚来人后,脸色顿时一变。 “别这么见外,叫我千华便好。”月下美人坐在刚才王植的位置上,悠闲地倒了一杯茶,抬眸看着房梁上的王植笑道:“王公公,蹲在房梁上接待客人,可是你们青岚国的待客之道?” 王植倒也不害臊,大大方方地就跳了下来,坐在月下美人对面,声音有些警惕:“月下美人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闲玩呢?” “谁叫王公公你藏得好,人家找了好久才找到你啊,起早贪黑地找。”月下美人说话总是笑吟吟的,如同和老朋友熟人聊天一般。 可是王植知道,这笑容背后是她可怕的实力。 “找我?”王植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被黑月阁的人找,可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嗯呢,不过你放心,人家没说要你的命。”月下美人说着扬起手,娇唇对着手掌一吹,一片白色花瓣瞬间隐入了王植的眉心,王植大惊失色,问道:“那敢问这又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送你朵花罢了,王公公,后会有期。”月下美人的声音都还在萦绕,人却已经消失在王植面前,徒留满室花瓣飘零。 王植原本就净白的脸上此时浮现出一种异样的惨白,必须尽快把这边的事情告诉皇上! “莫名其妙!!”杨放黑着脸,一掌拍在桌子上,桌角顿时出现了一丝裂缝他阴沉着脸,如同一头发怒的猛兽。 张友函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半路跑出个什么南宫衡,他听都没听说过,尤其是杨放,他可是南宫泽的坚定拥护者,怎么可能甘心把皇位就这么给了南宫衡,哪怕是南宫泽的弟弟也不行,谁知是真是假! 其实谁做皇上都无所谓,张友函想,只要不是外姓人篡位,就没啥大事,因为如果是外姓人的话登基以后必定大肆铲除前朝余孽,然后改朝换代,可从没见过自家人上位后来大屠杀的最多就是革除几个不听话的,张友函拍马屁那么厉害,无须担心。 杨放咬牙切齿地问:“是谁放出的消息?”他辛苦守着京城,原本就身心疲惫,还要到处找皇上,这关节眼上谁那么鞠躬尽瘁地给他找事?!嫌天下还不够乱么!? “还能有谁,聂宗铭那个老家伙啊,他不是向来看不惯皇上,总想着法子和咱们对着干吗?将军你要誓死守卫京城皇位等皇上归来,他便给你来一个莫名其妙的皇子把人心搅得天翻地覆,我看等不到皇上回来,那群刁民估计就要闹着让那什么南宫衡坐上去了!”张友函说话是当真不怕添堵,最好杨放能把聂宗铭给除了! “皇子,哼,什么狗屁皇子,我杨放除了当今皇上南宫泽,谁也不认!”杨放的表情更加阴森了,他压根不信还有南宫衡这号人,肯定是那群老家伙想篡位! 杨放接着又问起了青岚国的事:“张尚书查的王公公的事,有什么消息?” “这个,大概再过一天便会有消息了。”张友函回答道。 “我倒是要看看,青岚国又想玩什么花招!” 青岚国的花招,无非就是为了那个神龙宝藏,杨放也真是够倒霉,他一介武夫,征战沙场抛头颅洒热血都没问题,就是这朝中事他完全是有些头痛,官员之间关系复杂,勾心斗角,处理这些事需要极大的心思,他实在烦躁。 杨放在张友函府里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张友函坐在那里感叹了许久杨放的愚忠和冥顽不明,要是他手里握有兵权,还找什么皇上,自己做不就好了? “张大人。”空灵的声音在张友函坐着的迎客厅响起,他先是一惊,明白过来是月下美人的声音后,又开始喜了起来:“月下美人,可有消息?” 月下美人并未现身,只有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拿了钱财,不替人消灾,可不是我千华的作风。” 一片绿色的叶子缓缓飘到了张友函面前他连忙伸手接住:“这是?” “王植已经中了我的花迷踪,这三日之内你只需把叶子放于手心,叶柄所指方向便是他在的地方,无论逃到哪里都没用,他身边没有特别的人,大概是为了不引起注意,就几个暗卫,已经被我解决掉了。” “好好,月下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张友函找那阉狗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这月下美人居然这么快速。 张友函把一叠银票放在桌上,一阵弥漫着冷香的风快速卷过,桌上的银票已不知所踪,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张友函知道月下美人应是走了。 阿木和花玉莹负责上街去打听打听现在的情况,唐黎和朔风不方便露脸,能熬到现在都没被杨放得知朔风已回京,着实不容易,就不要出去浪费了这份幸运。 至于阿柳,还要做饭照顾这几个人,自然也忙。 “今天怎么没什么人闯城门啊?”花玉莹经过城门,看到那冷清的场景后,有些惊讶,这些天她最大的乐趣就是到城门口看百姓闯关。 阿木摇摇头:“不知道。” “你听说没有,前两日城北驿站死了好多个侍卫啊,好像是青岚国的。”几个男子结伴走在阿木和花玉莹前面,阿木听到青岚两个字,立马低声对花玉莹说道:“跟上前面几个人。” “哦!”花玉莹也没有啰嗦,阿木神色突然那么紧张。肯定有重要的事。 “你们说是不是青岚国真的准备攻打咱们?那些人会不会是奸细?” “谁知道是不是,死无对证,不过不是说已经找到了一个皇子吗?怎么还不扶他登基,其他国家现在都是虎视眈眈,不就是欺负咱们现在没个主,要是有了皇上,应该不会继续这么乱下去吧?” “嘘~你别乱说,听说将军不相信,你这话要是被将军的人听到了。看你人头往哪搁!” “不说了不说了……” 青岚国的人还在沧行国?阿木看着前面的几个人越走越远,便停了下来,小姐那一日从左相府回来,提起过,说是有人在调查王公公,那小姐他们知不知道,王公公可能没走? 花玉莹见阿木停了下来,好奇地问:“怎么了?” “我们回客栈吧!”阿木换个方向准备回客栈,若是那王公公真的在京城,那就太奇怪了,到底是为了什么?会不会对南宫衡的登基造成危险? 阿木其实是白担心了,青岚国非但不会阻拦南宫衡登基,也许还会在某些时刻助他一臂之力,因为他们的计划里一定要有一个沧行国皇上存在才行,只不过那皇上如果是南宫绝,则好办,南宫衡或者其他人的话难说。 花玉莹挠挠头,她的智商实在无法理解唐黎她们做的事,从小她就是在一堆土匪窝里长大,解决事情就那么一个办法:暴力。 “等等我!”见阿木已经走远,花玉莹赶紧追上去。   ☆、201:差点被发现(1) 阿木回到客栈以后,立马把在街上听到的话告诉了唐梨,听得唐梨一口茶水喷老远,这王公公是不是心理变态?那一日左相说沧行国出了这么多事,青岚国都没有动静,觉得很不正常,唐梨倒认为还能理解,无利可图之事没谁喜欢做。 问题是现在阿木告诉她,那个王公公可能还在京城,这就太变态了,你青岚国的心腹就在沧行国京城,现在出了那么多事,居然连个基本的反应都没有,你踏马逗谁呢?唐梨能够想到的就是:有阴谋! “我那个父皇真是个奇葩啊!”唐梨忍不住感叹,她对那个爹也没什么好感,经历了这么多事,有利可图时把她扔出来,无利可图时比陌生人还陌生,还比不上身边这帮半路相逢的朋友。 “青岚国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南宫衡百思不得其解,连朔风都想不明白的问题,他想不清是很正常的。 唐梨反正是不知道青岚国里那堆奇葩在想什么,她被接进青岚国时迷迷糊糊的就又被嫁了过来,然后各种追杀各种倒霉,唯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南宫绝和这群朋友,她想了一会儿,打破了各自的沉思:“城北的驿站对吧?要不我们去看看?” “那里会不会很危险,居然有人把那么多暗卫悄无声息就杀了。”阿柳问道。 唐梨对于王公公也是佩服得不行,现在沧行国这么乱,你莫名其妙呆在这里也就算了,你就不能低调点穿个便服什么的,非得穿成青岚国侍卫的样子,这不是摆明了找死吗?你要是找死干脆就别躲啊! “危险也得去一趟,现在杨放也在找他,万一青岚国有什么阴谋,被杨放先知道了,那咱们不就落后一大步?现在可是我们跟杨放争分夺秒抢皇位的时候啊!一定要撑到百姓纷纷要南宫衡登基的时候!”唐梨站起来握着拳头,双眼炯炯有神:“计划虽简单,但我相信很有效。” 能不有效吗?掀起舆论和杀了杨放夺其兵权,哪个容易一些?傻子都知道第一个容易! “阿柳,你和玉莹还有南宫衡在客栈等我们,我和阿木朔风去看一趟,若是真能找到王公公,我倒是要问清楚,到底他们在计划什么!”唐梨对阿柳说道,她要是找到了王公公,第一件事就是催眠。 “小姐,你们要小心。”阿柳拉着唐梨的手,认真道。 “放心,你小姐我们英勇机智,还会被一个太监坑?”虽然那太监确实坑过她一次,还坑得很严重,导致她嫁给了南宫绝,不过这件事她必须为王公公点个赞:干得好!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这时花玉莹又开始嚷嚷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她说话,唐梨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拍拍花玉莹的头,语重心长地说:“你还是在这里帮着阿柳做饭菜等我们吧,乖。” 花玉莹总觉得这么热血沸腾的事怎么能少了这么热血沸腾的她?原本打算立马就走的唐梨硬是被花玉莹拉着说了半个时辰,阿木和朔风只能默默地擦汗。 “好吧好吧,走走走,一起走。”唐梨最终还是屈服了,她实在是扛不住花玉莹的嘴皮子。 最后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在阿柳和南宫衡担忧的目光下消失在门口的深巷里。 唐梨走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语气哀怨:“告诉我,为什么又是走巷子?” “安全第一。”朔风回答道。 唐梨看到狭窄而且复杂的巷子时真的很晕,一种纯粹的生理上的晕,这里转到那里,那里转到这里,两边的墙都差不多,走着走着有点傻傻分不清楚的感觉。 “朔风,你说那个黑月阁找人是不是很厉害?”唐梨突然又问道。 朔风走在最后面,听到唐梨的话便看了一眼唐梨的背影,道:“是啊,怎么了?” “你说谁能够联系到黑月阁来着?” “当今刑部尚书张友函。” “姐姐你问这个干嘛呀?”花玉莹插嘴问道。 “没什么,我是想等南宫衡坐上皇位以后,可以利用黑月阁帮忙找南宫绝。”唐梨说道,既然朔风说黑月阁那么厉害,那就利用利用。 花玉莹大概知道南宫绝是谁,就是姐姐的夫君嘛,她小心翼翼扭头问走在身后的唐梨:“姐姐,要是找不到怎么办?” 找人无非就是找到和找不到两种结果,几率各占一半,找不到也是很有可能的,唐梨没有停下步子,但语气坚定地回答了花玉莹:“若是黑月阁找不到,那我自己去找,不管在哪里,我就不信找不到他,天涯海角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有生之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走在最前面的阿木,眼神微微黯淡了一些,听着身后唐梨传来的声音,那么坚定不移,他知道唐梨的乐观和无所谓都是装出来的,她似乎从来都不愿意让别人过多看到她的脆弱,哪怕明知道别人看到了,她还会大笑着去掩饰,这样的她,让阿木说不清是心疼,还是佩服。 唐梨就是这么坚定地相信着南宫绝,不管他在不在身边,都相信他在另一个地方等着自己,以至于后来当他们再次相遇,唐梨见到那个已经忘了自己的南宫绝时,突然发现这个信仰其实是种很沉的负担,拖着她无法放手,又无法拥有。 四个人一路绕着巷子到了城北,唐梨对朔风和阿木的方向感佩服得五体投地,当眼前那个破败的驿站出现在眼前时,唐梨已经是晕得想吐了,比以前不会骑马时骑着马飞奔还想吐。 “还好吧?”阿木关心地问唐梨。 唐梨捂着额头,有气无力地说:“我今天走的巷子比我从出生到现在走的巷子还多。”这种巷子是那种很逼厥的小巷,又窄又复杂,路线比树上的树枝还乱,唐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受不了这样的绕,自然而然的难受。 等到唐梨稍稍缓和了一下,四个人才慢慢靠近那驿站,驿站看起来已经是荒废有一段时间了,可能京城刚刚动乱的时候这里就跑光了吧,外面的旗帜都是烂成布条了,怎么看都是一片废墟,王公公居然选在这种地方,也是用心良苦啊…… “好多尸体。”花玉莹一眼就看到了驿站门口横七竖八的尸体,表情狰狞,四处却不见血。 “虽然是青岚国的人,好歹也来个人收尸吧……”唐梨嘀咕道,这跟抛尸荒野有什么区别。 驿站死气沉沉的,外面阳光高照,透过那破败门望进去,却觉得无比昏暗,似乎阳光都投射不到,唐梨有点怀疑这地方还能不能找到王公公了,不过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搞不好他还真在呢? “进去看看吧。”阿木首先第一个往驿站门口走去,唐梨三人轻手轻脚地跟着。 就在唐梨几人进去驿站后,另一群身影也出现在了驿站门口,一身灰衣的张友函打量着眼前的驿站,嫌弃地用手在鼻子前挥挥,挥散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灰尘。 “大人,要进去吗?”一个随从问道。 张友函拿出月下美人给他的绿叶,这叶柄微微晃动了一下,指向了驿站的一个角落,他也是临时赶来抓王植的,他才刚把月下美人的消息告诉杨放,杨放就要他立马过来找人,他为此还郁闷了一番,为何武功比他高强的杨放自己不来找。 “进去,从大门进去往左手边找,都给我轻点,不要人还没找到自己先漏了位置。”张友函没好气地吩咐。 “是!”十几个随从齐声应道,然后陆续进入了驿站的大门,迅速消失在昏暗的门内,张友函再怎么嫌弃这地方脏乱,也得进去,他还得指挥呢!不然那群蠢蛋肯定搞不定。 唐梨刚走到驿站二楼,就顿住了脚步,压低声音问旁边的三人:“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啊?” 朔风和阿木点点头:“嗯。” 只有花玉莹郁闷地看着三人摇摇头:“没有啊。” 唐梨默泪,这花姑娘当日在柳家地牢和自己分开后流浪了那么久,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地再次找到她,真的不容易,就这警惕性,这听觉,别人扛着一把刀冲到她背后了大概都不知道。 “进去。”朔风推开一间房门,悄声道,听楼下的声音,似乎人很多,这对他们很不利,不管对方来的是何人,都绝不可能对他们有任何好处,到时碰上了,寡不敌众,那情况就会很糟糕。 花玉莹和唐梨陆续进入了房间,阿木和朔风随后,然后朔风小心地关上门,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唐梨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喂,你关门的技术倒挺好的。” “还行。”朔风难得幽默一次,顺着唐梨的话回答。 “嘘……”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渐渐在靠近,阿木将食指抵在唇边对大家轻声嘘道,唐梨的心都被这个动作紧张得提到了嗓子口,这还没出场就要被毙了么?   ☆、202:差点被发现(2) 几个人屏气凝神地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声响,好在那阵脚步声似乎从门口直接过去了,丝毫没有停留,看来目标不是在这些房间,而是另一个地方,唐梨他们总算呼了一口气。 “我们还要在这呆多久?”花玉莹被房间里的灰尘呛得有些受不了,这房间久无人住,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刚才他们进来就震起了许多。 “你说谁会那么巧,和我们撞在一起来这驿站,这驿站都烂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人来投宿?”唐梨尽量把声音压低。 阿木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外面已经是空无一人了,他扭头对房间内的三人说:“我们出去吧,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一回事,万一那伙人也是找王公公,先被他们找到我们就白忙活了。” 也对,唐梨还准备抓到王公公,催眠他说出青岚国的计划,好为以后做打算,要是就这么被别人把机会断掉了,岂不气死? “和我们一样要找王公公的,好像只有……杨放了吧?”朔风此时出声了。 唐梨一听,对啊,除了杨放还能有谁?那现在是杨放在外面?唐梨头痛地说:“那我们就麻烦了,我敢保证那王公公绝对有计划,而且是和沧行国有关,要是被杨放抓到,我们的计划会不会泡汤?”什么事都要以防万一才行。 ?“有人过来了!!”朔风瞳孔一紧缩,低呼道,这次的脚步声明显是往这边的房间过来,他快速地打开门缝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就有点懵了,带头的不是杨放,而是张友函! 杨放常年在边关,还有很大可能不认识朔风他们,可这张友函对朔风和唐梨都认识,朔风就不用说了,唐梨则是在王府大婚那天见过,朔风一把拉过唐梨,把唐梨推着塞进了床下,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朔风对外面愣住的花玉莹和阿木道:“这张友函认识我和唐姑娘,你们应付一下。” 阿木:“……” 花玉莹:“……” “什么人在里面!!”一声大喝在门外响起,随即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了,已经有些老朽的门被这么一踹,顿时直接倒在了地上,扬起一阵迷眼的灰尘。 进来的人有好几个,为首的是一个灰衣男人,阿木暗想,这应该就是那个张友函了吧,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剑,要他演戏还真不会,张友函看着面色冰冷的阿木,还有一脸发蒙的花玉莹,警惕地问道:“你们是谁?” “我……我们是……是、是来投宿的……”花玉莹结结巴巴地开口了,装出一副吓傻了的样子,她可不是沉默寡言的阿木,不就撒谎骗人演演戏吗?她的特长啊!以前在山寨经常靠这些把戏骗人带她下山玩。 张友函冷笑一声:“投宿?还有人会来这种地方投宿么?”他当然有注意到阿木眼中的杀气,毕竟他也是在江湖上有些名气的,混了许多年。 “这是我哥哥,他得了一些奇怪的病,而且生性冷淡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如今京城出不去,客栈又大部分都锁死了,我们便只能找到这地方来,也是为了避免哥哥的病传染给其他人,毕竟如今京城封锁,要是还发生瘟疫,就太……”花玉莹的谎话真是信手拈来。 唐梨在床下听着花玉莹乱七八糟的话,嘴角有些抽搐,同时又赞叹这姑娘终于脑子清白了一回。 听到阿木有病,还是会传染的,张友函立即退了几步,下意识地捂了捂鼻子,其他随从也跟着往后退,却被张友函在头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你踏马退什么!” 那随从委屈地摸着头,只好又上前一步。 “这位大哥,我看你一脸仁慈,又在此地让我们兄妹两幸运遇上,我们已经好些天没有吃饭了,而且哥哥的病越来越严重,你看他的脸都僵硬了,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成为僵尸一样的活死人,大哥你救救我们,把我们带回去,你的大恩大德小花愿意做牛做马报答!”花玉莹说着就往地上一跪,那扑通一声,让唐梨都替她疼了一把。 张友函估计没想到会碰上这么一姑娘,还说他长得仁慈,呸,谁会带一个病怏怏的家伙回家!他最厌恶这种会传染的病了,好脏,他冷冷地对花玉莹道:“不行。” “大哥,我求你了……”花玉莹又是一阵磕头,刚刚还被灰尘呛得受不了的她,此时在飞舞的灰尘里演技爆棚,床下的唐梨和朔风刚好可以看到她的背影,默默地感动了一把。 这时阿木不知道怎么也开窍了,居然配合地咳嗽了起来,还咳得地动山摇,仿佛一颗肺都要吐出来了一样,张友函随意扫视了一眼房间,除了这两人也就是空荡荡的,到处乱七八糟,他一刻也不愿意多呆,便急忙领着人走了。 张友函一离开,阿木走到门口确定那些人走远了以后,才叫唐梨和朔风出来,唐梨一出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看着花玉莹和阿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们两兄妹真是够了……” 连旁边呆板的朔风都有些忍俊不禁,尤其是看到和他一样性子的阿木居然夸张地咳成那样,真是忍不住。 “小姐,不要笑了。”阿木的脸微微发红,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丢脸。 唐梨努力止住笑,拍拍花玉莹的肩膀:“带你来是对的,有前途!” 花玉莹得意地扬扬小脸:“那当然,我也是有价值的,姐姐,现在咱们干嘛?还要继续找那个什么王公公吗?” “找,当然要找,不然我们来这里干嘛的?散步么?”唐梨拍着身上沾上的灰尘,说道,她怎么可能因为这点挫折就退后?要不是看到朔风那么紧张地把她推入了床下藏起来,她原本还想催眠张友函。 不过刚才看起来,张友函貌似带了不少人,也不好处理。 “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找到王公公吧,张友函如果也是来这里找的话,那王公公很有可能就在这里。”朔风提醒道。 唐梨点点头,率先打开门走了出去,那张友函遇到花玉莹后迫不及待的走了,看来也是个怕麻烦的人,肯定不会又回来自己招麻烦。 驿站里已经是安静得只剩下唐梨几人的呼吸声了,他们下了楼往驿站的后面绕去,殊不知刚刚他们躲藏的那个房间门口,有一个人正站在那里,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王植翘着兰花指,弹了弹袖口染上的灰尘,没想到唐梨竟然已经在京城了,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现在倒自己送上了门来,不过唐梨既然在京城,那南宫绝……若是南宫绝也在,那南宫衡又是什么人? “这边!”张友函看着手中叶柄转来转去,头都要晕了,这王植位置换得太快,他带着一群人从驿站跑过来跑过去,想分散开一部分人,可那些人又没有叶柄的定位,找也找不到,估计找到了也会被打死,王植的武功不在他之下,杀几个侍卫绰绰有余,唯有依靠人数来取胜了,分散是不行的。 王植听到有声音朝着这边来了,不禁冷笑一声,这蠢货,以为知道他位置就能抓到他么?月下美人倒是让王植三分忌讳,但如今来的可不是月下美人,想抓到他?那就试试吧!王植身影一闪,已经消失在了二楼。 唐梨围着驿站都转了好几圈,别说王公公,连张友函的人都没有见到一个,这一点都不科学,驿站能有多大?那么多人居然遇不到一个?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倒霉。 其实唐梨不知道的是,王植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然后张友函又跟在王植后,根本都遇不着。 “累死我了。”唐梨扶着一根柱子有些腿软,花玉莹也好不到哪里去,满头大汗,她用衣袖不断擦着汗,问道:“姐姐,干嘛非要找到那个王公公啊?” “找到他才能知道青岚国在打什么主意啊,万一青岚国攻打过来,或者已经先被杨放他们找到,然后合谋篡位怎么办?虽然杨放那人看起来还蛮忠诚的……”但所谓,人不可貌相,看起来忠诚不一定就真的忠诚,唐梨看起来还温柔可爱呢,本性却那么坑爹。 “但是找了这么久都不在,会不会已经走了啊?”花玉莹感觉这驿站都要被她们踏破了,结果连王公公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阿木和朔风虽然也有些累,但比唐梨和花玉莹好多了,而且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阿木走到唐梨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小姐,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 唐梨脸色一变,眼光随意一扫,一个黑色的影子在一处转角的地方一闪而过,看不清是谁。 “我们先回去吧,如果跟着我们不是那个王公公,那就麻烦了。”朔风谨慎地提议,毕竟现在在京城大部分都是杨放的势力,他们人少力薄,若真是正面发生冲突,必定吃亏。 唐梨想到还有张友函那一群人也在驿站内,确实有些危险,她有些不甘心但又没办法,只能愤愤地瞪了一眼那转角处,那个人肯定还在那里,如果是王公公,唐梨希望自己的眼神能把他戳死。 不是王公公,鬼鬼祟祟跟着自己,唐梨也希望可以戳死…… “走吧!”唐梨有气无力地说,今天又是白忙一场。 王植一双阴暗的小眼睛死死盯住唐梨他们离开的方向,现在身后有张友函的纠缠,他不好动手,不过既然已经确定了唐梨在京城,那就好办。   ☆、203:搜查 阿柳和南宫衡在客栈里等待唐梨他们,两个人几乎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等待,反正他们两个是最没用的,什么事都帮不了,只能等。 朔风答应要教南宫衡武功,结果来到京城,忙来忙去根本没时间教,南宫衡到现在还是只会站个标准的马步…… “南宫公子,你说小姐他们怎么还没回来?”阿柳有些焦急地站在门口,不断地望向外面,这一去大半天,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南宫衡也担心,但他毕竟是个男人,不可能和阿柳一样那么拧着手帕走来走去,他安慰道:“咱们再耐心等等。” 阿柳一个人在门口打转,突然毫无预兆地哽咽了起来,把南宫衡吓得凳子都坐不住了,他起身磕磕巴巴地问阿柳:“阿柳,你怎么……怎么了?哭什么?” “我担心小姐……”阿柳哽咽着说,她已经家破人亡,现在小姐和阿木是她最亲近的人,想起从答应替小姐入宫到后来混到护送队伍中当小姐的丫鬟,一路上小姐对她那么好,她早就把这个爽朗善良的女子当做了自己的好姐妹。 南宫衡手足无措地看着阿柳,以前阿柳也哭过,但那时唐梨他们都在,南宫衡还能鼓起勇气安慰几句,现在就他一个人面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笨拙地安慰:“没事的,你相信我,唐姑娘和阿木他们不会那么轻易有事,这么多风风雨雨不都过来了吗?” “我知道,可是现在那个王公公也出现了,小姐他们要面对那么多麻烦,每次有危险都要是他们扛,我却只能看着,躲着,感觉太没用了,要是小姐真的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办!”阿柳越哭越伤心,想起和唐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里堵得慌。 南宫衡的眼神有一瞬间落寞,阿柳说的,何尝又不是他的真实写照?唐梨他们为了皇兄,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但最应该出力的人最只能躲在后面看着,虽然没有人怪过他没用,但是他自己心里的难受劲,永远说不出口。 阿柳是知道那个所谓的王公公的,压根没把唐梨当做公主看,青岚国对唐梨做的事情,阿柳也心里默默记着,所以当唐梨对青岚国不屑一顾嗤之以鼻的时候,她都能理解,哪怕青岚国的皇上是唐梨的父亲。 “将军,那里有一家客栈好像有人。”杨放带着一排侍卫在大街小巷地搜查,他倒是要找出那个老家伙说的皇子看看,跟皇上容貌有八分相似,到底有多相似? “哪里?”杨放问跑来报告的侍卫。 侍卫伸手指着一条偏僻的巷子回答道:“回禀将军,就在那里。” 杨放锐利的目光打量着那条幽深的小巷,这里倒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他已经派人去聂宗铭和几个老家伙的府上暗暗打探过,没有任何异常,那南宫衡这个人,就只能藏身在京城其他地方了。 杨放拉了拉缰绳,朝着巷子走去。 南宫衡听到巷子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他的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他轻声对正在抽泣的阿柳道:“有人来了。” 阿柳止住哭声,瞪着通红的眼睛,表情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坐在那里动都不敢动,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南宫衡跟着唐梨这些日子也不算白搭,他拉起阿柳便往楼上跑。 “不要出声。”南宫衡拉着阿柳躲进了一个房间,把房门锁了起来,对阿柳悄声道。 阿柳此时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她抱着些许幻想问道:“会不会是小姐他们?” 南宫衡摇摇头:“不是,我听到的是马蹄声,唐姑娘他们不可能骑马回来。”唐梨说出去都是绕巷子,那么小的巷子怎么骑马,除非是有人从巷子前方的大街上过来了,很近,骑马道客栈门口来也是正常的。 这是阿柳和南宫衡第一次单独面对未知的危险,两个人心都快要蹦出嗓子口了,很快,楼下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大概是有人已经进了客栈。 “我们躲起来……”南宫衡低声对阿柳说,然后指了指一个大衣柜。 杨放走进客栈以后,一眼就看到桌子上的茶杯,里面还有水,他伸手探入茶中,嘴角露出一个冷笑,茶水都还是温热的,人却不见了,他大手一挥:“给我搜!” “是!” “他们好像上来了!”阿柳挤在衣柜里,虽说衣柜很大,但要容下两个人,确实有些小了,南宫衡凝重地对阿柳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阿柳咬着下唇,没有再说话,但是从她的眼里可以看出她的惊恐不安,而且她的身子似乎在微微发抖,南宫衡看着阿柳的模样,心里莫名地有了一丝心疼。 突然,南宫衡想起一件不妙的事,刚才进来时他一时着急居然把门给锁了,这不等于告诉别人有人在这里吗?他的脸色一白,真是百密一疏,太愚蠢了! 阿柳正在心里祈祷那些人快走,不要遇到小姐,却感觉柜子的门被打开了,打开门的是南宫衡,她惊愕地看着南宫衡:“南宫公子,你干什么?” “阿柳,你藏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声。”南宫衡的语气很是温柔,现在几乎是定局了,他看到了模糊的影子站在门外面,现在去打开门栓也来不及,要是被强行踹开门,那群人肯定会把房间搜个遍,那南宫衡和阿柳两个人都没有丝毫逃掉的机会了。 阿柳看出了南宫衡是想自己出去应付那群人,着急地想制止,却被南宫衡捂住了嘴巴:“不要出声,他们已经在门口了,我们必须有一个人留下来,把事情告诉唐姑娘他们,不然我们就一点后路都没了。” “里面何人!!”外面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是凶煞,阿柳吓得浑身一激灵,眼泪又流了下来,流在了南宫衡捂着她的手上,只听到南宫衡轻轻叹息了一声,便把衣柜关了起来,“一定不要出声。” 杨放听到房间里有声音,却没人回答他的话,果真是有鬼,普通人何必躲躲藏藏,他杨放虽说做事有些偏执,但却不是个疯子,若是在里面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他不会伤那人一分一毫。 “再不开门就不要怪本将军不客气了!” 本将军?南宫衡心下一惊,难道是杨放?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什么人?”就在杨放准备直接踹开门的时候,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一个蓝衣男子站在那里,脸色淡漠地问。 杨放看到南宫衡时,被那与南宫泽相似的眉眼着实惊住了一下,普天之下竟然真有如此相像之人,这人十有八九就是聂宗铭那老家伙口里的皇子南宫衡了,杨放收敛心神,将眼中的一丝惊诧给掩去。 “你是何人?”杨放阴沉的眸子盯着南宫衡,似乎想从他脸上盯个洞出来。 南宫衡此时只想不要让杨放发现屋内的阿柳,他知道自己这张脸和南宫泽还有南宫绝有多像,便说道:“杨将军不就是特地来找我的吗?何必多问?” 杨放倒是没想到南宫衡这么爽快,一句废话都没有。 “你的同伙呢?”杨放不相信就南宫衡一个人住在这里。 南宫衡忍着心里的紧张,强逼自己镇定,他尽量学着南宫绝的眼神,淡漠地看着杨放,语气也不冷不热:“杨将军真是会开玩笑,你觉得每个人都跟我一样这么闲?” 杨放的眉头一扬:“是吗?” “不是吗?” 南宫衡此时只希望唐梨他们千万不要选在这个时候回来。 杨放的眼睛在南宫衡身后的房间里扫视了一圈,看到角落里的大衣柜时,也不多说是什么,直接抬脚就准备往里面走,南宫衡强装出来的镇定,此时已经快崩塌了。 阿柳躲在衣柜里,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她捂着嘴巴,以免自己会不小心开口出声,她听到了有脚步声正慢慢靠近衣柜,她知道那不是南宫衡。 “嘭!”杨放手还没碰到衣柜,就听到门口一声响,一个侍卫被南宫衡撞开了,南宫衡拼命地往楼下跑去。 “该死的!”杨放怒骂了一句,不管衣柜里有没有藏人,无疑的一点就是,都没有南宫衡重要,他是那堆老家伙口中的看重的皇位继承人,杨放冲门口的侍卫吼道:“发什么呆,快给我追!” 南宫衡看到身后跟来的杨放时,总算是放下了心,他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有这个了,把杨放引开,那阿柳能够安全地留下,而且等一下要是唐梨他们回来的话,也不会被杨放撞上,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很麻烦,他什么都帮不到,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客栈外面一边通向大街,一头白色的骏马栓在门口的一棵树下,南宫衡并没有选择骑马,因为他觉得骑马会更惨,他的骑术真的很差,从鬼舍到京城都是一路慢吞吞地走着,不然也不会害得唐梨他们需要连夜赶路。 “在那边!”一个侍卫看到南宫衡的衣角在一条巷子转弯的地方飘过,他大声喊道。 杨放其实对京城的路不怎么熟悉,尤其是这种纵横交错的小巷子,就更不用说了,他问身后的侍卫:“你们谁熟悉这些巷子的路线?” 有两个年长一点的男人站了出来:“将军,我们熟悉。” “你们分别带上人马,把巷子口都给我堵起来!其他人跟我去追。” “是!”   ☆、204:被抓 南宫衡在巷子里跑着,希望这复杂的路线能甩掉杨放他们,京城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逃命去了,巷子两边的屋院都是寂静无人,但门也锁得很紧,南宫衡试着推了好几扇门,都没有成功,而他又不会轻功,根本翻不过那高大的院墙。 “这边!”南宫衡听到身后的隔巷里有人在说话,他匆匆放弃把一扇门砸开的计划,转身进了另一条巷子。 南宫衡转来转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这条巷子比其他巷子要宽一点点,但两侧堆满了杂物,南宫衡在匆忙地奔跑中不小心绊到了一个东西,身子重重摔在了地上,他爬起来捂着蹭到的手肘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绊到的东西,却看到了一条腿。 南宫衡被那从杂物下伸出来的腿吓了一跳,他仔细一看后发现那杂物下似乎不止一个人,他把杂物搬开,想问问他们有没有事,结果看到几张已经起了尸斑的脸,在阳光下特别诡异。 “啊!”南宫衡忍不住低呼了一声,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墙上,手有些哆嗦,他定了定心神,不再管这些尸体,而是往巷子深处跑去。 那几具尸体穿着褴褛,表情充满了惊恐,看样子已经是死了一些时间了,正是那日在巷子里调戏少女的几个流浪汉,他们也许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白天那个柔柔弱弱的姑娘,晚上会如同地狱修罗一般。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消失,阿柳才哆哆嗦嗦地把衣柜门打开,从里面出来,她看着大开的房门,心有余悸,而此时更让她担心的是南宫衡,刚才听到有人喊他跑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抓到? 唐梨回到客栈时就觉得客栈里的气氛不对,平时阿柳和南宫衡都会坐在客栈门口那张桌子等他们,可今天客栈里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有。 “好渴!”花玉莹没有关心那么多,抓起茶壶就往嘴里倒水。 “阿柳!”唐梨试探着喊道。 阿木和朔风似乎也感觉到了客栈的异常,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突然,楼上传来的声响,他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楼上。 已经是六神无主的阿柳听到唐梨的声音,几乎是哭着跑了下来,唐梨没有看到南宫衡的人,再加上阿柳的哭泣,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南宫衡出事了。 “小姐,南宫公子被杨放抓走了……”阿柳泣不成声地说着,她此时看起来很是狼狈,在衣柜里闷了那么久,加上极度紧张,头发也湿漉漉地粘在额头上,都是汗水浸的。 听到杨放这个名字,连喝水的花玉莹都傻眼了,她把最后一口茶水吞下,纠结地说:“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了……” “小姐,对不起……”阿柳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什么都做不了,才只能让南宫衡出去应付杨放。 唐梨对于阿柳的自责真是哭笑不得,这又不是她的错,谁能料到杨放这么快就会找到这里,况且就算当时是唐梨在这里,或者在场随便一个人在这里,都未必能解决得了杨放。 “阿柳,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哭了,现在应该打起精神去找南宫衡。”唐梨软下声音安慰阿柳,她从来都不觉得阿柳懦弱无能,在她心里,阿柳是个很体贴的女子,明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但总是去努力地付出,这让唐梨很感动。 唐梨详细地问了一下阿柳当时的情况,然后来到客栈门口张望了一下,一边是通往大街,一边是错综复杂的小巷子,她敢肯定南宫衡选的是巷子。 “朔风,你在这里保护阿柳和玉莹,我和阿木去找南宫衡。”唐梨当机立断地说,晚一步南宫衡的危险就加一分。 这次花玉莹倒乖了,可能也是看到事态严重,没有像往常那样闹着要跟去,她点点头:“你们要小心。” 朔风也有些担心:“小心点。” “小姐……”唐梨看到阿柳那泪眼汪汪的模样,就知道这丫头又开始担心了,她冲阿柳轻松地笑了笑:“放心吧!” 唐梨一边是着急,一边是无语,她最最最头晕的巷子啊!又要绕了,这次还不知道要绕多久,希望在晕死之前可以找到南宫衡,就是不知道南宫衡此时还是不是在巷子里,如果已经被杨放抓走,那接下来又多了一个大麻烦,救人。 一路上在巷子里绕,唐梨也不敢呼唤南宫衡,万一南宫衡还在巷子里,而且杨放的人也在找他的话,那自己引来的十有八九会是杨放的人,而不是南宫衡。 “阿——”唐梨刚想跟阿木说话,就感觉肩上一紧,被人迅速拉进了另一个巷子,唐梨惊恐地回头,看到是阿木以后才松了一口气,吓死她了。 阿木没有说话,反而用起来很久没用的手语:“刚才有侍卫从前面过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手语是比说话安全一些,唐梨把声音放低,问道:“你确定是侍卫?” “嗯,穿的衣服我认得出。”阿木比划道。 这情况也真是让唐梨有些陶醉,在驿站一边找王公公一边躲张友函,回客栈后一边找南宫衡一边躲杨放,只要是跟南宫泽同阵营的人果然都是唐梨的克星啊,南宫泽这个重大克星消失了,还有其他下属克星等着唐梨,简直是八辈子的仇都放在这一世了。 阿木拉着唐梨躲进的这个巷子正是南宫衡刚才碰到死人的地方,他们也很快就发现了已经被南宫衡推开了杂物的尸体,只是唐梨和阿木更为惊讶一些。 “这……”唐梨看着那几张有些眼熟的脸。 “这是那天轻薄那位千华姑娘的人。”阿木看着那尸体身上的尸斑,而且身体已经有些浮肿,嘴角和鼻孔里都有些血沫流出,看来是死了有几天了。 唐梨当然也知道这就是那几个流浪汉,她惊讶的是怎么会被人杀死在这里?谁杀的? “我们还是先找南宫衡吧。”阿木提醒唐梨。 “嗯,走吧!”唐梨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同情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然后跨过他们,直接往巷子深处跑去。 “还想往哪里跑?”当南宫衡跑出一条巷子口时,杨放已经带着人马堵在了那里,他看着满头大汗的南宫衡,吩咐手下人:“给我抓起来!” 南宫衡没有再反抗,因为他真的跑不动了,只能任由几个侍卫把他押起来,经过杨放时,他不屑地看了一眼杨放,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传说的大将军也不过如此,助纣为虐!” 唐梨曾经把聂宗铭说过的,关于南宫泽打压老臣的事告诉过南宫衡,既然南宫泽如此暴虐,那这个忠于他的杨放,想必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说得好听,常年镇守边关,为了天下百姓,若真是为了天下百姓,就应该趁早推翻南宫泽的皇位! 杨放没明白南宫衡说的什么意思,但是南宫衡那种不屑的眼神和嗤之以鼻的语气,让他有些吃惊,看着南宫衡被押走的背影,他不明白南宫衡说的助纣为虐这帽子是哪里来的,在他印象里,打从南宫泽登基以来,天下和先皇在世时没什么不一样。 阿木和唐梨远远的就看到了巷子前面的一众人马,巷子很窄,他们都是排成行,但是唐梨也看得出对方人手不少,阿木突然纵身一跃,飞上了旁边院墙内的一棵树上,他仔细看来一下那行人,然后跳下来,脸色有些不好:“南宫衡已经被杨放抓到了。” 好吧,大麻烦正式落实了,唐梨一手叉腰一首扶额,自己是不是应该信佛多烧点高香了?这么倒霉为哪般? “要不要劫下来?”阿木问唐梨。 唐梨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好不郁闷:“我们就两个人,怎么劫?而且要是我们两个也被抓走,那朔风他们就更麻烦,我们还是先回去商量一下吧,让朔风去找左相大人,看看有什么办法混进将军府没。” 唐梨和阿木两个人回到客栈,阿柳他们一看唐梨和阿木身后空空如也,就知道南宫衡没找到。 唐梨捂着转得七晕八素的头回答花玉莹的问题:“不是没找到,而是找到了,他已经被抓走了。” “朔风,你能不能去问下那个左相,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混进将军府,南宫衡这么重要的人,杨放总不至于随便找个地牢把他关了吧?”唐梨对朔风说道。 “我等下就去左相府。”朔风应道。 其实唐梨他们预料的跟杨放接下来做的完全不同,杨放还真就找了个地牢把南宫衡关了进去,因为他想的和唐梨差不多,这南宫衡是聂宗铭他们推崇登基的重要人物,就这么抓走了,肯定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然后来找人,放府上随时会被发现。 张友函看着眼前的南宫衡,差点跪下叫皇上了,幸好被杨放一手拉住:“他不是皇上。” “啊?那他是……”张友函赶紧直起膝盖,问道。 杨放对张友函真是无奈,自己即使再长的时间不见皇上,都能一眼分辨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这张友函以前天天上早朝,几乎天天要见到皇上,难道这神态都分不出? “这就是聂宗铭他们口中的皇子,南宫衡。”杨放说道。 这下张友函又惊讶了,他没想到杨放这么就能把敌方的中心人物给抓回来,怪不得打仗是常胜将军。 杨放示意侍卫把南宫衡先带下去,然后对张友函道:“把他关起来。” “这?不是要杀掉吗?”张友函不解。 “不能杀,我们要留一个筹码,现在找皇上已经是很渺茫了,要是万一在皇上找回来之前其他国家有动作,我们必须找个人登基,聂宗铭他们说这南宫衡是皇家人,如今看来也是有些可能。” “那我们这样还不是和那群老家伙一个目的了?都是在不得已的时候让南宫衡登基,还有什么区别?” 说张友函蠢,还真是蠢,都不知道他那脑子是怎么在江湖上活下来的,杨放冷冷地说:“你养的狗不会咬你,那别人养的狗会不会咬你?” 如果由聂宗铭他们控制南宫衡,以后即使南宫泽回来了,也不可能再把皇位还给他,但是如果由杨放来掌控,待找到皇上,逼南宫衡退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204:冷翼 南宫衡被人一路押到了一处地牢,他没有办法看清楚周边的地形,因为进了这座府邸以后,他的眼睛便被人蒙住了,大概不想让他熟悉府中路线,若是逃跑,也跑不了多远。 “进去!”门一开,押着南宫衡的侍卫便一把扯掉蒙着他眼睛的布条,喝了一声,把他用力推了一下,南宫衡一个踉跄就走进了地牢内,身后的门也随之关上。 刚刚松掉布条,眼睛还有些不适应,好在地牢内也没有什么光,完全是黑的,连个窗都没有,只有那门上面有个小口子,勉强有些光线进来,南宫衡的眼睛适应了昏暗后,发现角落还有个人,被铁链绑住了手脚成大字型掉在那里。 南宫衡没想到地牢还有这样一个人,他脱口而出:“你是谁?!” 冷翼在地牢被困了一个多月了,早已适应了这里的昏暗,所以看南宫衡也能看得清楚,当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早已失去期望的心再次剧烈跳动起来,他沙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破音:“王爷!!” 南宫衡听到冷翼叫自己王爷,一时没理解过来,借着门上小口的光线眯着眼睛想看清楚眼前的人,这仔细一看,只见这人浑身都是血,白色的衣服都成了血衣,头发蓬乱,脸色似乎也有伤,有些黑乎乎的脸看不清样子,但是那双突然间闪烁着光芒的眼睛却是让南宫衡看得有些心下一动。 “王爷,你怎么也进来了?是不是张友函那个混蛋干的?”冷翼说到张友函的名字时几乎是咬牙切齿,南宫衡可以听出他对张友函的憎恨。 南宫衡稍稍一思考,便知道了这人可能是把他当做南宫绝了,他对冷翼说道:“我不是王爷。” 冷翼一愣:“什么?你、你不是王爷?”怎么可能,他的脸…… “你说的王爷,是我的皇兄南宫绝吧?”南宫衡从刚才冷翼的反应,大概能肯定冷翼和南宫绝有关系,而且被张友函关在这里的人,不可能是杨放那一边的人。 “皇兄?”冷翼不知道南宫衡说的是什么,在他的印象中,王爷没有弟弟。 南宫衡暂时还不能确定这人跟南宫绝到底是什么,他也只是猜测这人不是杨放的人,但不代表就是南宫绝的人。“你是谁?”南宫衡问道。 冷翼听着南宫衡说话,基本能断定这南宫衡真的不是王爷,神态和说话都不像,他的心一下子又沮丧起来,他低下头,道:“我是王爷的暗卫,叫冷翼。” 冷翼?南宫衡知道冷翼,在鬼舍的时候,有时候闲聊,唐梨偶尔会提起冷翼,说不知道去哪里了,但他的印象不深刻,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 “你是冷翼?你怎么在这里啊?”南宫衡有些不解。 冷翼苦笑一声,把自己的事情都跟南宫衡说了一遍,然后又问:“你呢,你刚才说的皇兄是什么意思?” 南宫衡知道了冷翼的身份之后,心里大概有了底,便也把唐梨的事情和自己的事情都说给了冷翼听,包括南宫绝被南宫泽扔下悬崖,已经失去踪迹的消息,冷翼是南宫绝的心腹,他有权力知道这些。 “什么!?”冷翼不敢相信地反问:“王爷掉下了悬崖?”他一直以为张友函和杨放说的王爷消失,是因为王爷在鬼舍他们找不到。 “嗯,我们在悬崖下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他。”南宫衡找了一处铺放稻草的地方坐下,言语间带着一丝伤感:“我们都不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 冷翼的身体都颤抖了起来,他没想到南宫泽那么狠,先是差点把王爷害死,后来又追到鬼舍再次把王爷逼上了死路,这是什么兄弟? “噗……”冷翼突然身子一震,一口血从口中喷了出来,他已经是气急攻心,在这昏暗潮湿的地牢里身心备受折磨,加上南宫衡带来的消息,他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打击。 南宫衡不用看也知道冷翼刚才吐的是血,他惊愕地起身,在衣袖扯了一块布料替冷翼擦拭嘴角,也为冷翼的忠心而感动,他为了不暴露南宫绝的行踪,硬是在这脏乱的地方困了一个多月,居然没有一句怨言。 “你就一直被这样吊着?”南宫衡的手触碰到了那粗粗的铁链,问道。 冷翼虚弱地点点头。 南宫衡满肚子的愤怒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发,任谁被这样吊上一个多月,不死也废了,那铁链几乎有他的手腕粗,想要打开肯定是非常难,别说南宫衡这一点内力都没有的人,就算是朔风,也未必能把这铁链断开,除非是有削铁如泥的刀剑。 南宫衡把稻草都往冷翼的脚下塞,想把他垫高一点,手不必吊得太高,冷翼无力地摇摇头:“不用浪费力气了,没用的,我这身子算是废了。” “不会的,到时出去以后可以让百里无央给你治。”南宫衡不甘心地说。 “鬼医……鬼医他人呢?” 南宫衡刚才没有具体跟冷翼说过百里无央的事,见冷翼问起,只好如实相告,百里无央身中怪毒,只留下让唐梨他们先来京城的话,人却消失了。 “呵呵……”冷翼的笑声越发苦涩起来,真是天要亡人。 南宫衡哪里听不出冷翼声音里的绝望,也许是冷翼在这里呆久了,意志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但南宫衡却被唐梨的坚持给感染了,他慢慢的也跟唐梨一样,总是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的,比如南宫绝会回来,天下会重回太平。 昏暗的地牢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各自默默地想着自己的事情,南宫衡在等待唐梨来救他,又或者能有个机会自己逃跑,而冷翼则在想王爷在哪里,是死是活,南宫绝对他重情重义,从来不亏待他,他对南宫绝的感情,不止是主仆,更像是兄弟。 “给我看紧点,聂宗铭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来找南宫衡。”杨放走之前嘱咐张友函,张友函对于自家地牢还是很有信心地,笑道:“将军请放心。” 张友函待杨放走了以后,才重重了呼了一口气,幸好没问王植的事,要是知道他带那么多人知道了人家位置都没抓到的话,肯定又得被骂,一个刑部尚书,天天被一个将军压一头,张友函心有不甘也没有办法。 “来人!”张友函心情不大好地吼了一句,他就不信晚上去还找不到!今天找个通宵好了! “阿柳,吃饭呀!”唐梨看着端着碗一动不动的阿柳,无奈地提醒道。 阿柳想起南宫衡被抓走了就心里悬得慌,他是这次计划的中心点,都是因为自己的胆怯愚蠢,居然让南宫衡出去应付杨放,原本应该是她这种没一点作用的人出去才是。 “小姐,我吃不下。”阿柳神色恹恹地说,看得出她此时心情很差。 唐梨哪能不知道这妹子是为了什么这么心情差呢,还不是因为南宫衡的事,真是太傻了,唐梨都不知道该说这样的阿柳,是好还是坏。 “朔风已经去左相府商议去了,你先吃饭,这样饿着也不能救出南宫衡啊。”唐梨劝道。 花玉莹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她不会像唐梨一样安慰人,直接就说:“老是哭哭哭哭,哭和自责又改变不了事实,你还不如想想怎么变得更强大一点,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才好解决。” 话糙理不糙,阿柳的性子是真的有些懦弱,唐梨想改变她都不知道从何做起。 阿柳听着花玉莹的话,微微低下头,她并不是生气花玉莹的语气有些冲,而是在对她的话反省自己,自己经常想着要怎么改变,要怎么强大,却总是没有任何行动,光说不做,似乎真的很令人看不顺眼。 “还是先吃饭吧。”阿木看阿柳那有些尴尬的样子,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只能出来说一句,缓解她的尴尬。 唐梨哈哈一笑:“吃饭吃饭,朔风也应该要回来了,吃完饭好听听他怎么说。” “嗯……”阿柳细声应了一句,没有再像刚才一样一脸忧愁,而是顺从地吃起了饭,既然要改变,就从现在开始,像小姐一样乐观坚强地活着,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柳家大小姐,不能让自己的懦弱再给身边的人添更多麻烦。 花玉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语气很不耐烦,她虽然性子豪爽,但女人天生就有的细腻感觉让她有些过意不去,她看着低头吃饭的阿柳,有些抱歉地说:“阿柳姐姐,对不起,刚才的话……我不是故意那么冲的……” “没事,你说得对,我是太爱哭了。”阿柳冲花玉莹笑笑,笑容没有丝毫芥蒂,她的目光很是坚定:“我会改变的,不会再这样懦弱下去,给大家添堵。” 唐梨夹了一点菜塞到阿柳碗里,又夹了一点塞到花玉莹碗里:“快吃饭,菜要凉了!” 唯一值得庆幸就是这客栈里的青菜萝卜可真踏马的多,唐梨在一地窖里差点被青菜萝卜淹死,这段时间的生计有了着落,做事才没那么多后顾之忧,不然要找王公公,又要救南宫衡,还要等百里无央,还得应付杨放,南宫绝也杳无音讯,这么多事,如果还要加上到处找食物,就真的是蛋疼。   ☆、205:昏睡 在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峰上,清幽的树木遮掩住了半山腰的一处石门,石门上刻着金色的“道”字。 门后面是一个偌大的石室,石室里摆设简单,一须眉道士端坐在蒲团上,似乎是在打坐修炼,而他身后的石床之上,一个浑身捆满纱布的人僵硬地躺在那里,毫无生气,那个人,正是同南宫绝一同掉落悬崖的南宫泽! 那时南宫泽被随后赶到的百里无央狠狠踹了一脚,身子失去平衡往悬崖下坠去,没想到悬崖下居然是一条河流,南宫绝比他先掉在水里,巨大的冲击让已经失去意识的南宫绝再次苏醒过来,跌跌撞撞地爬出河流,往树林里跑去。 南宫泽的情况比南宫绝好不到哪里去,经历了重重机关,还有最后和南宫绝的一番恶战,最后又被百里无央最大力度的一踹,他早已深受重伤,而且南宫绝本身已经是用百里无央的药养了一番身子,反而比此时的南宫泽情况还要 好一些。 南宫泽也从水里爬了起来,朝着南宫绝的方向追去,他一定不能放过南宫绝!在这里小梨也看不到,就利用这次机会,将这个处处与自己作对的弟弟斩草除根! “南宫绝,你再跑啊!”南宫泽追到了江边,看着捂着腹部单膝跪在地上的南宫绝,阴冷地笑道,殊不知他自己此时的脸也苍白得吓人。 南宫绝即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依旧是从容冷漠,他强撑着再次站起来,对南宫泽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一直都是你在被我逼得只能逃跑。” 在皎洁的月光下,南宫绝的笑容让南宫泽感到无比的愤怒,心中的怒火再次翻腾,就是这种淡漠的笑,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南宫绝所表现出来的姿态,永远比他这个做皇帝更为从容霸气,一副俾睨天下的气概,让朝中那群老臣背地里颇为欣赏,这是南宫泽最痛恨的一点! “跑?呵呵,现在是你在跑,还是我在跑?”南宫泽狰狞着面孔,朝着南宫绝走去,他浑身湿漉漉的,披头散发,早已没了帝王的风度,更像讨命的水鬼。 而南宫绝也同样浑身湿淋淋,站在那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景,丝毫看不出他的狼狈,他的不堪。 两个人都没有了武器,只能赤手空拳地搏斗,很快便倒在了地上揪扯,南宫泽从南宫绝身上撕下一块布料,狠狠地勒在了南宫绝的脖子上。 “嘶嘶……”一阵奇怪的声音让南宫泽手上的动作一滞,而南宫绝则抓住这个机会用力将脖子上的布条扯开,将南宫泽推翻在了一侧,南宫绝把布条往一旁的岩石上一扔,再次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为了唐梨,他决不能硬来,此时的局面对他毫无益处,南宫绝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涔涔冷汗,他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石洞,一种危险的直觉让他后退了几步,并没有再靠近。 “去死吧!!”南宫泽见南宫绝突然停下了,拼尽最后的力气一掌挥向了他! 南宫绝只觉得身子一痛,整个人便重心不稳朝着旁边的江面倒去,一个浪潮刚好打来,卷起了南宫绝的身子,水呛进了他的鼻子和嘴里,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是南宫泽在岸上的狂笑声:“哈哈哈……” 南宫绝,我现在倒是要看看谁还救得了你!南宫泽心中大快,笑着笑着竟然吐出了血,他的身体也已经扛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此时,那嘶嘶声音越来越近…… 南宫泽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但他强撑着保持清醒,视线不断地扫视周围,好在月光明亮,江边的沙滩又比较空旷,视线还能看清楚。 “嘶嘶~~~”声音越来越近,带着强烈的危险信号,南宫泽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一阵腥风扬了过来,他有些僵硬地扭头…… 一张血腥大嘴已经冲着南宫泽张开! 南宫泽在最后一刻终于是撑不住倒下了,他模糊的视线只看到一个老头子似乎站在了面前…… “噗……”石床上的南宫泽突然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胸脯急剧地起伏着,一口乌黑的血从他嘴里涌来出来,发出细微的声音,可他的眼睛依然是紧闭着的。 “唉……”道士听到身后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叹了一口气,他已经用尽了所有办法才保了南宫泽一命,但南宫泽命虽保住了,却一直昏迷不醒,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道士拿了一颗药丸,喂南宫泽吞下,很快南宫泽一直往外涌的血就止住了,身体也归于平静,不再颤抖,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一具木乃伊。 这道士,就是当时将南宫泽从蛇口救下的老头,名叫范霖,他那晚也是侥幸救下了南宫泽,若不是看到南宫泽身上的衣服华贵不凡,他还不打算救,哪知道救回来以后是这副德行,要死不活,根本没机会拿去换银子。 “我一个人都养不活了,还要给你每日疗伤采药,真是造孽!”范霖再次坐回了蒲团上,语气有些烦躁,他在这深山老林已经修炼了数十载,没日没夜地研究神功,结果毫无所成,反倒每天吃饭是个问题,原本想着救下这个看起来家世不错的男人,到时换点饭钱,现在不但饭钱没换到,还要伺候他! “你这一切不都是我让给你的?” “一直以来都是你被我逼的只能跑。” “是你亲自赐的婚,现在南宫绝才是我的夫君。” …… 南宫泽梦里看到的那两张脸,在轮回地折磨他,他看到南宫绝和小梨笑得很是开心,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讽刺和嘲笑,当年父皇那漠视的眼神,母后悲戚而狠毒的话语,让南宫泽在梦里痛得死去活来。 “这是你的报应,你不是要天下吗?天下已经是你的了,所以,小梨就交给我照顾吧,她已经不爱你了,她是我的夫人。”南宫绝那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鄙夷的冷笑,看着南宫泽说道。 “小梨,你真的不爱我了?”南宫泽不敢相信地看着和南宫绝手挽手的唐梨。 唐梨的脸蛋依旧是那么可爱,洋溢着甜美的笑容,却是对着南宫绝:“我现在是阿绝的夫人,我是王妃,我怎么可能还爱你呢?” “不……你们两个是故意联合起来气我的是不是?小梨你听我说,当初那场大火我原本想制止母后的,可是她不听……”南宫泽慌张地去拉唐梨的手,可发现唐梨的影子越来越远。 可是,唐梨的表情却在南宫泽的眼睛里越来越清楚,充满了冷漠和绝望:“所以那场大火,你一直都是知情的,对吗?南宫泽,我错看你了,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世界!” “小梨,不是这样的,别走,不要走!”南宫泽去追唐梨,唐梨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一个黑洞里面,而南宫绝则在他身后阴阳怪气地说:“皇兄,不止是女人,你的天下,很快也是我的了!” “不可能!”南宫泽愤怒地大吼,他转身一看,却发现早已没了南宫绝的影子,身后,是一条巨大的蛇,蛇口里的尖牙他都看得一清二楚,散发出浓烈的腥味,朝着他咬了过来…… 范霖没有发现身后石床上的南宫泽手指头在微微动,他拿出一本已经忘了从哪里找来的秘籍,仔细研究了起来,也不知道这秘籍上有没有绝世武功,或者道法。 “父皇,今天夫子表扬我,说我的字写得好!”年幼的南宫泽袖口藏着他写了一下午的字,找到了他的父皇,小脸上充满了期望,他上午得到了夫子的表扬,说字写得隽秀清朗,特地花了一下午时间写另一张好看的,想给父皇看。 父皇问道:“在哪里呢,拿来看看。” 南宫泽讨好地从衣袖口掏出叠得整齐的宣纸,递给父皇,这时南宫绝也走了过来,脸色沮丧,父皇关心地问道:“阿绝,怎么了?” “父皇,夫子说的字写得不好看,还把我的字退回来要我再重新写。”南宫绝一脸不高兴。 “是吗?拿来给父皇看看。” 南宫绝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了父皇,父皇打开南宫泽的字看了看,又看了南宫绝的字,笑道:“我这两个儿子都不错,泽儿,你的字隽秀但不大气,帝王家怎么可以写得那么小家子气,倒是阿绝,夫子说你的字丑,父皇觉得写得很好,小男子汉就应该写得霸气一点,哪能那么秀气?” “是吗?”南宫绝听到这话,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而没有发现一旁的南宫泽,一张笑脸憋得通红,他眼里已经是充盈着泪水,但他只是微微行了个礼:“父皇,那儿臣再下去练习练习。” “嗯,去吧。” 南宫泽藏在袖口里的小拳头捏得紧紧的,但他知道自己是太子,不可以太过乖张,以免被人说挤兑身为小王爷的南宫绝,他听到身后父皇正宠溺地对南宫绝说:“阿绝,我们一起去找你母妃吃午膳可好?” “好啊好啊,父皇,我想吃糖醋鱼!” “好好好,吃什么都行……”   ☆、206:搬走 朔风去了一趟左相府,昨晚回到客栈以后告诉唐梨,左相的意见是尽快搬离这个客栈,重新找个落脚处,因为杨放肯定会再次回来抓其他剩下的人,在这里呆下去就是等着被抓。 “那我们搬去哪里?”唐梨这些天看着京城的荒废状况,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哪些地方可以躲,总不能强行搬进一些还未逃难到的人家家里吧,到时反而给人家带去麻烦。 阿柳犹豫地问:“我们……能不能搬进左相府?” 这个问题其实唐梨也想过,她也同样想知道答案。 朔风摇摇头道:“不行,现在左相府和将军府都是相互监视的状态,一不小心就会别发现,我们要是几个人搬进去,动静比较大,很容易引起人注意。” “那我们总不能挖地洞藏起来吧?”花玉莹捧着小脸一脸忧愁地说,她突然好怀念在庆丰寨的日子,那时总是嫌东嫌西,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现在想起来那真是天堂的生活,要什么有什么,不用逃命不用考虑明天怎么过。 “我看那些巷子里似乎有很多空置的院子,要不我们想办法找一个院子先藏起来?”唐梨记得走过的巷子里很安静,几乎都是空荡荡的,想必是很多人已经搬走了吧,只剩下了空院子,所以人迹稀少。 “这样行得通么?”阿木谨慎地问道。 唐梨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得通,但现在必须找个落脚的地方,稳定下来以后才能想办法找王公公和救南宫衡,左相都那么说了,难道坐在这里等杨放上门抓人吗? “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吧,杨放那人做事那么迅速,我们再慢一点搞不好就要和南宫衡牢中相逢了。”唐梨说完,率先起身上楼去收拾东西,阿柳和花玉莹也小跑着跟上。 阿木看着三个女子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的房门里,跟朔风对视一眼以后发现,也真的只有这样了,于是两人也上楼去收拾包裹去了。 “聂大人,现在可怎么办?”一位大臣来到左相府,焦急地问聂宗铭:“这消息都放出去了,其他人想见见南宫衡眼见为实,怎么这关头上就被杨放的人带走了呢?” 聂宗铭一张老脸上也是布满忧愁,他和唐梨他们一样,压根没想到杨放的行动会那么快,还以为起码要核实一些,到处打探一下,没想到直接上街搜人了! “唉……”聂宗铭除了能重重地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段时间他心力交瘁,原本就不太好的身体更加虚弱。 “聂大人,你没事吧?”大臣见聂宗铭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大对劲,连忙问道。 聂宗铭脸色蜡黄,双眼也浑浊,他摇摇头应道:“没事,人老了,身体自然就大不如从前,没什么大碍的,你说的那些人要见南宫衡皇子,有说要什么时候见吗?” “这个倒没有,但肯定是越快越好。” “嗯,那今天就先这样,我会想办法的。”聂宗铭无力地挥挥手,示意大臣先回去,那位大臣虽担心聂宗铭的身体,但聂宗铭不肯说哪里不舒服,他也没办法,只得嘱咐一声“聂大人一定要注意身子”后,便离开了聂府。 唐梨整理好东西以后,看着空荡荡的客栈,还有些舍不得,第一次可以免费住这么久的客栈,而且还没有其他人陌生人,这个便宜占得有点大。 “小姐,走吧。”阿柳拎着一个包裹拉拉唐梨的衣袖。 “嗯,你们都收拾好了么?没什么落下吧?”唐梨看着阿柳和花玉莹手中的包裹。 花玉莹甩了甩手中的包裹,毫不在意地说:“反正我也没什么东西,落下就落下吧。” 这时朔风和阿木他们也从隔壁房间出来了,两个人总共就一个包裹,比起唐梨她们更简单,唐梨惊讶地问:“你们两衣服都不用带?” “衣服先留下这里吧,还有我们的马匹也放在马厩先不要动。”阿木说道:“如果杨放真的再来客栈搜查的话,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了,肯定会再去其他地方找,我们反而会危险一些,留一些在这里,造成我们都出去了还没回来的假象,让他慢慢等好了。” 也是,从巷子里面穿到客栈来也不远,没事就回来拿一下好了,毕竟如果杨放要去其他地方找的话,第一搜查的搞不好就是离得最近的巷子。 几个人在确定客栈外面没有什么埋伏之后,迅速地钻入了巷子内。 巷子两侧都是院子,虽然很多人家都已经逃难去了,但是还是很谨慎地把门窗什么的都锁得非常牢固,唐梨一路上看过来,几乎每扇大门都挂了一把巨大的铁锁。 “我们直接翻墙过去,这些锁不要动,动了就知道有人进去了。”朔风对唐梨他们说道。 “行!”唐梨倒没什么问题,她轻功还是不错的,花玉莹也多少会点武功,小小的院墙还难不住她,可是……大家为难地看着阿柳。 唐梨自己翻院墙是没问题,可要她抱个人是肯定无能为力,花玉莹和她的情况也差不多,别指望好到哪里去,那就只有朔风或者阿木抱着阿柳翻墙了。 “男女授受不亲。”当花玉莹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朔风身上时,朔风尴尬地来了一句。 唐梨则把视线投向了阿木,话说阿木还和阿柳同骑一匹马,那样环着阿柳跟抱着也没什么区别对吧?她不知道的是阿木那时故意把手臂张开一点,尽量不要碰到阿柳,而阿柳也是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没有倚在阿木怀里。 “小姐——”阿木见唐梨的眼神有些诡异,急急开口。 “我就知道阿木最好了,居然主动提出来帮阿柳一把!”唐梨直接接上了阿木还没说完的话,大笑着说道,其他几个人不由得囧了一下。 阿木想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虽然他以前抱过唐梨很多次,但唐梨和阿柳不一样,让他去抱阿柳,真的有些难以接受,骑马还有些距离可以空出来,抱着的话是完完全全的肌肤之亲。 “小姐,我可以自己爬上去的。”阿柳看出了阿木的为难,她并不想让自己横在中间,于是开口道。 唐梨默默地看了一眼那高大的院墙,真的很高,她飞上去都觉得有点悬,阿柳居然说自己可以爬上去,别逗了,猴子都未必爬得上去,因为墙上没有任何可踩的支撑点。 “阿柳,这墙太高了,你上不去的,还是要——” “小姐,我就试试。”阿柳倔强地说,她没有看阿木,因为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失落。 阿柳知道其实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朔风你先进去,到处找找看有没有木梯之类的。”唐梨只好对朔风说道,万一阿柳倔着不肯让阿木抱,阿木也僵着不肯抱阿柳,就只能靠朔风了。 朔风对此时的情况也是相当无语,但他是肯定不会抱阿柳的,不是说多迂腐,而且现在不是特别紧急的关头,若是在生死关头为了救命抱一下倒无所谓,这时候抱总觉得对不起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会给阿柳心里上造成一些不适。 朔风身子一跃,便轻松地翻入了院墙内,开始去找有没有木梯。 唐梨无可奈何地看着阿柳:“你真要自己爬?” “嗯。”阿柳应道,然后走到那院墙下,挽起衣袖用手去抓墙缝,想蹭上去,那姿势既滑稽又让唐梨心疼,阿柳其实是为了不让阿木为难,她知道阿木会听唐梨的话,这丫头,唉,怎么阿木那个木鱼疙瘩就是不知道眼前有位好姑娘对他芳心暗许呢? “朔风啊,有没有木梯!”唐梨实在看不下去阿柳的狼狈了,冲着院门的门缝对院子里大喊。 朔风找遍了整个院子,也没有看到梯子,只能回答道:“还没有,我再去屋子里面找找。” 晕,这么大一个院子,连把木梯都没有,见鬼。 “啊!”突然阿柳尖叫一声,从墙上掉了下来,她爬得不高,摔得也不重,但手却在墙上刮出来一道口子,血珠浸了出来。 “阿柳姐姐!”花玉莹惊呼一声,连忙跑到阿柳面前抓起阿柳的手:“出血了!” 唐梨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看着阿柳那道有些严重的口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更让她心里不好过的是阿柳手上的茧,阿柳从小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姐,跟着唐梨以来却做着丫鬟的活,当初原本是答应让阿柳代替自己进宫,由于自己的反悔,阿柳宫也没进成,不过,想起南宫泽那变态,唐梨又觉得阿柳不进宫是对的。 替阿柳包扎好伤口以后,唐梨有些生气地走到阿木面前,什么也不说,就瞪了他一眼。 阿木看着狼狈的阿柳,其实心里也有些不好过,倔强起来的阿柳让他有些出乎意料,看到她的手因此受伤以后,更是有些愧疚,什么时候自己也这么迂腐拘泥,他僵了一会儿,走过去拉住还想继续爬墙的阿柳,无奈道:“我抱你吧。” “不用,我可以爬上去的,还差一点点。”阿柳咬了咬下唇,低头小声拒绝。 “阿柳你就别倔了,你那是差一点点吗?”唐梨郁闷地打断了阿柳的话,她说:“再这么拖下去,要是杨放真的来客栈,再往巷子里进来一点点我们就要被发现了。” 就在阿柳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她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悬空了起来,阿木直接把她抗在了肩膀上,跃上了院墙,阿柳整个人都傻了,刚才阿木的动作真的让她吓了一跳。 “真是的,这就对了嘛,玉莹,咱们也上吧!”唐梨满意地看着阿木和阿柳的身影消失在院墙上,对花玉莹说道。 花玉莹点点头:“好。”   ☆、207:吃顿好的 唐梨他们暂时就住在了不知道主人是谁的院子里,好在那家人没有把所有东西都带走,大概只带了一些衣物和钱财,家里该有的东西都有,只是蒙了厚厚一层灰,几个人把晚上要睡觉的地方打扫了一下,其他的都没动,太干净了容易被怀疑。 “哇,这里居然还有腊肉!!”唐梨来到厨房,一眼就看到了挂在角落的腊肉,黑乎乎的,还流着油,这让好些天没吃过肉的唐梨非常激动。 花玉莹也是个嘴馋的,听到唐梨的声音,立马也出现在了厨房,双眼放光:“哪里,在哪里?” 唐梨指了指角落挂着的腊肉,高兴地说:“你等我,我去取下来。”说着便找了一根凳子,搬到腊肉下面,开始去解绑着腊肉的绳子。 花玉莹则好奇地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不看还好,一看整个人都乐傻了:“姐姐姐姐,这里还有土豆,还有腌萝卜,哇,还有糯米酒!!好多吃的!” 藏货竟然如此丰富?唐梨那个心神荡漾啊,取了腊肉也丝毫不在乎衣服被弄得油腻腻的,她拎着腊肉走到花玉莹身边一看,啧啧,果然很多食物,大部分都是干货,能存很久,应该是这家人走的时候带不了那么多,便宜了他们这群后来人。 “玉莹,你看下这里能不能生火,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阿木他们!”唐梨乐呵呵地对花玉莹说。 “没问题!”花玉莹欢快地拍拍手,有吃的还不高兴? 阿柳在整理衣物,朔风和阿木则在检查这院子的安全,唐梨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三人,三人也是很高兴,毕竟,真的太久没有吃过一顿好的了,每天都是青菜萝卜,吃得人都消瘦了不少,而且要营救南宫衡的话,必须有足够的体力。 “阿柳,我不怎么会做饭菜,所以……”唐梨不好意思地对阿柳说。 这一路上阿柳都已经练出一手好厨艺了,她放下手中的衣物,笑道:“小姐放心吧,我保证让你们吃上一顿好吃的饭菜!” 说罢,两个人往厨房走去。 “呼呼~呼~~”花玉莹趴在灶膛旁边,使劲地朝着那灶膛的洞口吹气,但是那隐隐的火心就是不燃起来,她吹得脑袋都晕了。 “玉莹。”唐梨一进厨房就看到趴在地上的花玉莹,她喊了一句。 花玉莹条件性地抬头应道:“姐姐。” 这一抬头,把唐梨和阿柳惊得够呛,那乌漆墨黑沾满柴灰的脸,是花玉莹? 花玉莹还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又脏又黑像个包公一样,她随意用手抹了一把脸,看着唐梨和阿柳脸色强忍着的笑意,疑惑地问道:“姐姐,你们怎么了?” “噗嗤……”唐梨终究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把腊肉放在一旁的灶台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玉莹,你……你还是去去洗把脸吧……哈哈……” “洗脸?”花玉莹嘀咕一声,然后看看刚刚抹过脸的手,只见手上已经是黑乎乎一片,她愣一下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顿时自己也傻呵呵地笑了,阿柳见花玉莹自己还傻呵呵地笑,也顾不得其他,掩袖笑了起来。 花玉莹去洗脸了,生火的重任就落在了唐梨和阿柳身上,在客栈里都有备用的火烟,而且那灶膛经常用,所以干燥一些,生火也容易,眼前这个灶膛已经是很久没用了,要生火肯定难一些。 唐梨想起了百里无央发明的那个什么火筒,多方便,吹一下就有火了,还可以烧那么久,那家伙也没记得给她做几根,不然这段时间方便多了,想起百里无央,唐梨的心情有些沉重,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那货那么厉害,应该没事吧?唐梨安慰自己,百里无央在她眼中确实是个厉害角色,她相信百里无央不会有事。 还有南宫绝……唐梨拿着手里的柴火,想起有一次自己取火取了半天没反应,最后是南宫绝出手才成功,那时唐梨就在想,这家伙不但嘴皮子厉害,野外生存能力也不错啊,生火可是最重要的一条。 加油吧!一步一步地坚持下去,等南宫衡做了皇上,一切都稳定了下来,就可以全心全意地去找南宫绝了,唐梨在心里为自己鼓气,她之所以要先帮南宫衡登基,是因为她知道,南宫绝也一定心系天下,不希望江山易主,她不想南宫绝回来以后,见到的天下,已经成了别人的。 一定要替他守住他的一切!南宫衡是他的弟弟,唐梨肯定也会保护好。 折腾了半天,终于是把火给生起来了,一小点的火烟在灶膛里燃起,吓得唐梨大气都不敢出,小心地看着,用蒲扇轻轻扇着,这般小心翼翼都是为了美食啊,值了! “姐姐,砧板我洗好了!”花玉莹洗完脸以后回到厨房拿了砧板出去洗,现在洗好了便又回来,对蹲在地上认真观察火势的唐梨说道。 “嗯,做得好,交给阿柳吧。”唐梨此时最担心的还是火,千万不要熄灭,千万千万。 阿柳接过砧板,看到唐梨那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小姐,你就不要守在那里了,小心熏到自己,这火不会熄灭的。” “呵呵,好吧……”唐梨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满手的油腻,转身走出厨房去洗手。 唐梨手上的油都是腊肉上的,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皂角,洗了半天总算感觉手上都清爽了,她甩干手上的水,环视着这个院子,院子中间还有一棵枣树,翠绿翠绿的,看起来真清新。 唐梨看着这个安静却祥和的院子,阿木和朔风正在那里加固大门,万一被发现了,至少这门还能挡一会儿,总不至于侍卫个个都那么拽会翻墙进来吧?而一旁的厨房里则是忙碌的阿柳和花玉莹,两个小姑娘此时看起来挺开心的,脸上带着笑意。 一阵微风扬过,唐梨突然有种错觉,南宫绝没有消失,南宫衡没有被抓,百里无央没有中毒,天下没有大乱,他们一起住在这里,过着平静安稳的日子…… 一阵诱人的菜香勾起了唐梨的食欲,她从错觉中惊醒,嘴角不由得浮现一丝苦笑,然后伸了个懒腰,跑进了厨房。 “吃饭了!!”忙碌了好一阵之后,饭菜总算上桌了,唐梨跑到院子里叫了朔风和阿木一句,便撒腿跑回了饭桌前,她要馋死了。 清炒土豆,土豆炖腊肉,腌萝卜丝,一碗大大的糯米酒,还有一盘……一盘……唐梨看着一盘金灿灿的菜,问阿柳:“这是什么?” “小姐你猜,你闻闻。”阿柳扬起一抹狡黠的笑。 唐梨端起那盘菜,仔细闻了闻,很香很香的味道,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是什么,她仔细看着那金灿灿的菜,一块一块的,旁边的花玉莹实在忍不住了,在厨房找到时阿柳还说不要告诉唐梨,给她一个惊喜,花玉莹大咧咧地说道:“是干鱼!” 鱼……干鱼?唐梨听到这话口水差点滴到菜里,干鱼的话是先用八角之类的香料熏干,然后用火烘烤,最后放在干燥的地方可以保存很久,而且鱼会特别香,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么美味的一道菜,唐梨把盘子放下,着急地看着门:“阿木他们怎么还不来,我饿死了。” “好香!”刚进门的朔风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忍不住说了一句。 唐梨兴奋地说:“很香对吧,都是阿柳做的,厉害不?” “厉害!”朔风毫不吝啬地赞扬,阿柳的俏脸微微一红,低着头没有说话,唐梨又问没有说话的阿木:“厉害不?” 阿木还没有从翻墙的尴尬里完全走出来,听到唐梨这么说,只得淡淡地应一句:“嗯。” 得到阿木的认同,阿柳的心顿时欢快起来,尽管那只是一个简单的“嗯”,但已经让她无比开心,她抬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唐梨,道:“小姐,我们吃饭吧!”   ☆、208:潜入尚书府 “好咧!”唐梨早就迫不及待了,旁边的花玉莹也差不多,几乎是和她同时伸出筷子,一个去夹鱼,一个去夹腊肉,一副饿死鬼的神态。 阿木三人只得无奈地笑笑,唐梨和花玉莹是他们之中最豪爽的两位,比他们这两个男人还要豪爽,不过这样也好,相处起来轻松。 外面阳光正好,房子里的几个人吃得也正香,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吃得最好的一顿饭了,在左相府都没有吃过一顿饭,怕呆的时间太久容易被人发现。 唐梨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在心里暗暗地数着,还差南宫绝,百里无央,南宫衡,还有那个不知道去哪里了的冷翼,他是南宫绝最忠心的手下,如果他还在,唐梨希望一切都可以圆圆满满,就像此时此刻,在一起开心地吃顿饭,没有逃亡,没有皇权斗争,就这样普普通通平平静静,多好。 虽然此时是残缺的,但唐梨坚信,只要她不放弃,总会有那么一天,会实现此时的心愿! 安顿好了住处以后,便要开始计划营救南宫衡的事,阿木去将军府探过几次,都没有发现南宫衡的身影,不在将军府,能在哪里呢? 朔风听到阿木的带回来的消息,说道:“会不会在张友函的府上?” 张友函,不就是那次在驿站看见的那个吗?阿木不知道张友函的府邸在哪里,他问道:“他的府邸在哪里?我去探探。” “我跟你一起去吧。”朔风回答道,张友函的府邸里绝对不会比将军府安全,他跟着南宫泽的时候,就听闻过张友函府邸里设有地牢,和各种密道,戒备甚严,因为公事朔风曾经去过几次尚书府,地形还记得一些,阿木一个人去的话太吃亏。 “嗯,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阿木觉得还是尽快比较好,南宫衡一天在杨放手里,就一天不安全,谁也不知道杨放要怎么处理他。 朔风也和阿木想得差不多,决定尽早去一趟尚书府。 唐梨听完朔风和阿木的商量,便提出自己也跟着一起去,果断得到两个人的拒绝,阿木说道:“小姐,我们是去探探南宫衡的消息,三个人容易被发现。” “你们忘了我会一项绝技?”唐梨笑得很贼。 朔风和阿木都是一愣,绝技?指的是催眠吗?朔风这才记起唐梨还有这么一个特长,如果可以顺利催眠到府中的一个侍卫,那打听消息不是事半功倍? 两人组最后成了三人组,好在唐梨会轻功,不是面对面发生打斗的话,她自己应该能顾好自己。 尚书府离唐梨他们现在住着的地方有段很大的距离,他们选在晚上行动的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晚上街上人少,他们绕巷子是绕不到尚书府的,只能走大路,白天那样大摇大摆走出去就是脑子秀逗,只能在晚上人少的时候再走。 “大晚上的街上还有这么多侍卫,那杨放也真够丧心病狂的。”唐梨女扮男装穿着一身暗色的衣服,和朔风他们走上了大街,街上的普通百姓很少,侍卫倒是很多。 “自然点就好。”朔风说道。 唐梨立马昂首挺胸收腹翘臀,不就自然一点吗?你见过比她更自然的人?她一边跟上朔风的步伐,一边感叹:“你说我们进城时那个侍卫,居然到现在都没人知道你回京城了的消息,那个侍卫是不是太逗了?” 朔风也觉得挺神奇的,换个稍微脑袋聪明一点的,都应该已经去报告将军了,难道朔风叫他别说出去就真的没有说出去? 为了不让人认出来,朔风也是拼了,在脸上粘了假胡子,点了一粒硕大的痣,看得唐梨一阵好笑,只有阿木最幸运,什么也不用做,大摇大摆上路。 也许是晚上人少,那些侍卫反而不怎么严格,唐梨三个人在大街上走了半天,除了有几个凑在一起喝酒的侍卫看了他们一眼,其他的都是没有鸟过他们。 “那就是尚书府了。”到了一条稍微宽阔的街口,朔风停了下来,对唐梨说。 唐梨看到尚书府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贪官啊?!贪得肯定不少,左相府和这尚书府一比,简直是茅房的感觉,眼前的尚书府在夜色下灯火辉煌,光是那灯笼下的牌匾就金光闪闪,亮瞎了唐梨的眼。 尚书府门口有好几个侍卫守在那里,一动不动跟几尊门神一样,唐梨扭头问朔风:“这些守门的你认识吗?”哪怕只知道个名字也好。 朔风认识张友函,但是怎么可能认识几个侍卫,很多人都认识他,但并不代表他就全部认识那些人,他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如果知道名字就可以直接催眠,只催眠一个人就可以解决所有人了,唐梨仔细看着门口,打量了许久,突然嘿嘿一笑,抬脚就往尚书府走去。 阿木赶紧拉住唐梨:“小姐,你做什么?” “去找进去的办法。”唐梨一双黑乌乌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里面闪动着小小的自信。 “如果张友函被引了出来,会认出你的。”朔风担心地说。 唐梨满不在乎地回道:“出来就更好了,直接催眠他,放心,即使他醒来过来也记不住发生了什么事的。” 说罢,唐梨小跑着往尚书府冲去。 “喂喂喂!!站住!!你是谁啊?”果然,唐梨刚到门口,便被一个侍卫伸手拦住了,语气非常不善。 唐梨一看那个侍卫,顿时充满惊喜地拍了拍那侍卫的肩膀:“陈强,果然是你小子啊!你怎么在这里?” 侍卫不知道唐梨在说什么陈强,凶神恶煞地推了一把唐梨:“走走走,这里不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能来的地方!” “陈强,你不记得我了啊?我是和你一个村的张正啊,小时候我们还一起抓过蛤蟆!”唐梨不屈不挠地继续说,惹得其他几个侍卫也疑惑起来:“老大,你认识这个人?” 被唐梨喊陈强的侍卫郁闷地回答:“不认识啊,”然后又对唐梨恶狠狠地说:“给我滚,我不叫什么陈强!老子是刘白武,快滚,不然别怪我动手了!” 原来叫刘白武啊,唐梨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她看着刘白武的眼睛,声音如同上了迷药一般,她沉声喊道:“刘白武,你不记得我了吗?” 刘白武的眼神先是一怔,然后瞳孔开始涣散,他的心智正在慢慢崩溃,他看着唐梨的样子,开始觉得他认识这个人,他呆呆地说:“好像……好像记得……你是……” “我是你们张大人的朋友,以前我们见过好几面,记得吗?”唐梨继续诱导刘白武的思维,并且尽量压低声音,免得被其他几个侍卫听到,刘白武被催眠了,可其他几个没有。 刘白武机械地点点头:“我记起来了,你是张大人的朋友。” “对,还有两个朋友也来了,等下你跟其他人说一声,我带他们过来。”唐梨说道。 刘白武还是机械地点头。 唐梨心中一喜,便转身离开了大门,朝着朔风他们走去,朔风看到唐梨走近时脸上带着的笑容就知道她的方法成功了。 唐梨笑嘻嘻地说:“走吧!” “他们是张大人的朋友,让他们进去吧,张大人在等。”刘白武对其他几个人说道,其他几个人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刘白武在他们里面是头头,便也相互疑惑地对视了一眼,没有制止,唐梨三人便顺利地进去了。 进去以后,唐梨看了看两遍的围墙,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幸好没有选择翻墙,只见墙下面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侍卫站着,这尚书府真是够森严! 能从大门直接大摇大摆走进来的人,其他侍卫肯定没有多问,而且没有听到任何打斗声,唐梨故作悠闲地感叹道:“尚书府就是富贵堂皇,我于某人真是羡慕。”这样的话,到时要是张友函知道了有人进来的事情,问起侍卫,门口的就说是叫张正,里面听到的姓于,忽悠死他! 朔风和阿木当然知道唐梨的目的,尤其是朔风,对唐梨这个小女子更是佩服了几分,胆大心细,丝毫没有普通女子的拘泥和死板,很灵活很聪颖,南宫绝有这样的女子,若是回来了,必定会助其有一番成就。 进入大门以后,唐梨和阿木他们便在府里开始乱走,看起来是乱走,实际上是在摸索路线,他们只能祈祷不要遇到张友函,不过遇到了的话,唐梨会试着催眠。 “我记得有一处园子,表面是是花苑,但戒备很森严,绝不可能那么简单。”朔风到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以后,对唐梨说道,越是僻静的地方,被发现的话越容易引起怀疑,必须尽快打探到这府中到底有没有南宫衡。 “那你带我们去那个园子看看。”阿木说道。 “嗯,各自都警惕点,万一被发现……”朔风对唐梨和阿木嘱咐道:“万一被发现,应付不来就跑,知道吗?” 唐梨和阿木都点点头,硬拼可不是他们的风格。 这尚书府可真够大的,唐梨都忍不住要啧啧称叹了,大晚上的不管角落有人没人都点着灯笼,到处都是灯火分明,这反而是方便了唐梨他们,看着那精致的廊园假山,各种阁楼游桥,这简直是要把这里当皇宫布置! “我说一个刑部尚书府邸这么富丽堂皇,南宫泽就没有管过查过?这绝对是贪污来的啊!”唐梨忍不住问朔风。 朔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唐梨,若是他告诉唐梨这些都是南宫泽允许的,都是张友函替南宫泽办过一些见不得人的利益交易之事得来的,唐梨对南宫泽的印象恐怕得掉到地底下去了。 见朔风衣服吞吞吐吐的样子,唐梨摆摆手:“得了得了,你不用说我也知道,肯定都是知情的对吧?南宫泽那人我算是看透了,我都不知道我小时候是脑子被门夹过还是怎么的,居然喜欢他?见鬼。”| 朔风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再替南宫泽辩解,其实他很想告诉唐梨,南宫泽曾经也是个心地温和之人,只是这皇宫中的一切,把他逼得不得不变成如今这样,至少,在刚开始对南宫绝下手时,南宫泽总是会反复问他:“朔风,我这样做对不对?” 朔风明白,南宫泽那不是在问他,而是在问自己,怕自己后悔。   ☆、209:杨放夜访 张友函没想到杨放晚上会来自己府里,正在和小妾亲亲我我的他吓得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这乱世之下要是被杨放知道他还有心思贪恋美色,想都不用想又得换来一记厌恶的眼光。 匆匆换了衣服来到前厅,杨放已经坐在那里喝茶了,看到衣着凌乱的张友函出来,眼神不自觉的阴沉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杨放就是莫名地看张友函不顺眼,尽管他也是南宫泽的心腹,算是同一个阵营的人。 “张尚书睡得可真早,作息时间如此稳定。”杨放话里有话地说。 张友函被那话里的刺给刺得浑身不舒服,却只能笑呵呵道:“将军有所不知,我近来身体不好,可能是年纪大了些,所以身子骨弱了。” 意思就是好歹我也比你年纪大一些,给点尊重好不好? 杨放沉沉一笑,说道:“原来如此,想必尚书的妻妾们也是如此认为吧,所以才劝尚书早早休息。” 这脸打得啪啪响,这前厅里还站着其他人呢,张友函把气撒在一旁的丫鬟身上:“傻了啊,滚下去!”几个丫鬟吓得连忙行礼退下。 “不知道将军这么晚了还来尚书府,有何事?”张尚书缓了缓满心的怨怼,带着一副讨好的笑脸问道。 “你不是说你托人找到了王植的行踪吗?抓到了吗?”杨放一双虎目凌厉地看着张友函,张友函前些时间就说找到王植的行踪了,结果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 张友函额头上冒出丝丝冷汗,他那天晚上确实又带人去找了,还找了个通宵,结果就是找不到,不知道那个老阉贼到底是个什么鬼,叶柄明明显示就在眼前,居然也抓不到! “将军,这个……王植那老贼特别狡猾,让他给逃了!”张友函战战兢兢地说,其实不是人家逃了,是抓了三天都没抓到,后来叶柄失去作用,于是就自然而然找不到了。 杨放把茶杯往桌上一扔,语气相当重:“到底是人家狡猾,还是你愚蠢!?”要不是现在京城能信任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杨放真想把张友函这家伙从计划里剔除。 “将军,我……”张友函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算了,带我去看看南宫衡。”杨放也不想让自己为了这么个蠢货生气,反正现在青岚国暂时也没有行动,倒不如先想办法处理沧行国接下来的事情。 张友函看了看天色,道:“这么晚了还要去看南宫衡,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杨放冷冷应道:“嗯,朝中有些大臣要见南宫衡,说是再找不到皇上,不如确认一下南宫衡的身份,让他登基,先把动荡的京城稳定下来。” “这样,将军请随我来。”张友函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杨放的眼里有一丝担忧,连黑月阁都难找到,皇上到底是去了哪里,如果真的是已经死了,至少黑月阁也会找到尸体,可江湖上丝毫没有消息,真是发愁,他今日特地找了一个巫医,要了一种毒药,吃了以后若有反抗之举,半个时辰之内便会毒发身亡,他思考了许久,还是赶来了尚书府,想把药喂给南宫衡吃下。 既然聂宗铭已经失去了南宫衡这张牌,而其他人又热切地希望这张牌可以出手,不如早些利用,以免到了真正大乱的时候,反而失去了作用。 “好像有人来了。”朔风听到了有脚步声往园子这边走来,他低声提醒旁边的唐梨和阿木。 唐梨小心地抱着树干,点点头:“知道了。” 这是一棵长在园子墙角外面的大树,唐梨三人爬上来想看看园子里的情况,结果发现里面的侍卫特别多,朔风说以前没这么多的,突然多了这么多人,肯定有问题,搞不好南宫衡就在这里。 唐梨把目光由园子内转到了园子外的鹅卵石小路上,果然一行人提着灯笼出现了,真是矫情,明明到处都是灯火通明,还打灯笼,瞎了吧?不过,当唐梨看清楚来人之后,顿时和阿木朔风他们面面相觑,心里大呼一声不妙,杨放怎么也来了? 张友函和杨放一行人进了园子以后,跟在杨放身后的人便自觉的停了下来,张友函和杨放则继续往里面走,唐梨屏气凝神地看着,因为刚才他们一直没发现这园子哪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只见张友函和杨放径直走向了园子的最右边角落,然后稍稍转个弯,两个人便消失了,唐梨仔细看着那个转角处,难道那里有通道? “将军,请。”张友函等侍卫把门打开后,提着灯笼对杨放道。 南宫衡和冷翼都已经是昏昏欲睡的状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除了偶尔相互问一些自己经历过的事,就是沉默,毕竟不熟悉,很多时候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睡觉和发呆。 地牢里因为一盏灯笼而明亮了起来,其实灯笼的光芒并不大,但也许是因为在黑暗中有些久了,这一点点光明也是冷翼和南宫衡一时觉得很耀眼,他们看着提着灯笼的张友函,和站在那里神情严肃的杨放。 “怎么样,冷翼,考虑好了没有?”杨放冷声问冷翼。 冷翼知道杨放指的是南宫绝和南宫泽消失的事,他想知道有没有关系,又或者王爷和皇上到底在哪里,当然,冷翼现在已经知道了大概的所有事,但他不可能告诉杨放,就算王爷真的掉下悬崖已遭不测,也不能让这两个小人舒心。 “不知道,将军你自己不会去查吗?”冷翼带血的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 杨放对于冷翼这种态度,如果心情好就是欣赏,心情不好就是愤怒,他一改第一次见到时的平静,突然一手掐住冷翼的脖子,威胁道:“你再不说,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如今这么久了,皇上一点消息都没有,若是真的和南宫绝有关,就必须知道南宫绝的大概去向,现在知道去向的可能只有南宫衡了。他不知道,旁边的南宫衡也知道,还有京城里的唐梨他们也知道。 “客气?咳咳咳……”冷翼艰难地出声:“将军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 “找死!!”杨放的手猛的一用劲,冷翼甚至听到了自己脖子快拧断的声音。 张友函想劝杨放先不要杀冷翼,毕竟现在还不清楚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就这样杀了的话就失去了一个线索,可是他看着杨放似乎心情不太好,便讷讷地住口了。 南宫衡看杨放一直掐着冷翼的脖子,终于忍不住冲了上去,趁其不备重重地推了一下杨放,杨放毫无防备就身子一倒,手也不由得松开了冷翼的脖子,退了好几步才靠在墙上稳住脚,张友函吓得赶紧去扶他,却被一掌推开。 “没事吧?”南宫衡担心到地问冷翼,冷翼原本就伤重,此时被杨放这么一掐,已经是混混沌沌只剩了一丝丝意识,他嘴里发出细微的一声:“没……” “你是想陪他一起死?”杨放这些时日累积起来的负面情绪算是彻底爆发,他驰骋沙场杀敌无数,身上煞气本来就重,此时的暴怒让他看起来像个魔鬼,张友函自觉地推开一点。 南宫衡对于杨放的情绪只觉得心寒,一个大将军居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逼供,说出去都令人不齿,这不是在战场,不是对敌人,冷翼也是沧行国的百姓,杨放凭什么这么对他?“我不是想陪他一起死,而是看不惯大将军的作风,不要拿战场上对敌军的那一套,来对付自己国家的百姓!” “是吗?”杨放看着南宫衡愤怒的脸,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对南宫衡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南宫衡看了一眼那药丸,眉头开始拧在一起,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这人准备给他下什么迷失心智的药?南宫衡没有说话。 “这是我从一个巫医那里拿来的蝎毒丸,只要给你吃下去,你就只能听我的话,稍有反抗就会浑身发毒而死,既然你不想让他说出皇上和王爷的下落,那就你吃了这颗药丸,然后老老实实做皇上,等到我找回真正的皇上以后,再退位,如何?”杨放把自己的计划对南宫衡说道。 南宫衡没想到杨放的计划居然和唐梨的差不多,都是想要他先登上皇位,只是一个是想等南宫绝回来,一个是想等南宫泽回来。 “你认为我会乖乖就范?”南宫衡此时心里再惶恐,也只能装出一副冷静的模样。 杨放冷哼一声,南宫衡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凌厉的风袭了过来,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然后感觉嘴里进了什么东西,下巴被人强行合上,他被迫吞下了那粒药丸。 “咳咳咳……”南宫衡捂着喉咙痛苦地咳嗽,想把那药丸咳出来。 杨放说道:“没用的,你就老老实实做好傀儡吧!” 不管你是不是南宫家的人,他杨放认定的皇上,只有南宫泽一个!如果当初没有南宫泽的慧眼识英雄,如今就没有名震天下的杨放大将军,恐怕他也只能碌碌无为甚至饿死街头吧!   ☆、210:无央出现 唐梨实在是在树上等得发慌,杨放他们都进去多久了,怎么还不出来?南宫衡若真是在里面,这段时间会不会很危险? 就在唐梨想开口跟朔风商量商量时,那盏灯笼又出现在了转角,杨放和张友函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杨放走到园子中间,冷声道:“都出来吧!” 唐梨和朔风两人心中都是一个咯噔,被发现了?杨放扭头望向院墙外面的树,喝道:“叫你们出来!!” 卧槽,出来就出来,你踏马那么凶,更年期到了?唐梨越来越讨厌别人凶她,她从树上飞了下来,拍拍身上的树叶,没好气地问:“出来做什么?”与此同时,朔风和阿木也下来了,张友函看着阿木的脸,惊讶地问:“你不是那个……瘟疫吗?” 阿木冰冷的眼神瞪了张友函一眼,没有鸟他。 “你们是什么人?”由于朔风和唐梨都有乔装打扮,杨放并没有认出两人,对于阿木,他就更加不认识了,只有张友函还在不解这得了瘟疫的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府里,难道是偷偷摸摸跟来的? “普通老百姓,现在京城大乱,没地方去了,看这府邸很是富贵,就翻墙进来想找点吃的。”唐梨信口开河地胡说。 “找吃的?来花苑找?”杨放压根没有被唐梨的话骗到,一个字都没有信。 唐梨知道杨放这个人不好惹,她原本是想既然被发现了,就装流浪汉然后最多被赶出去,但貌似装流浪汉,人家不信…… “你们是来找南宫衡的吧。”杨放直接揭穿了唐梨的目的,他不是张友函那个蠢货,他刚才进园子时就发现了树上有人,只是没有当场揭穿,他想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如果真的会死进来找点吃的,怎么会在树上呆那么久? 唐梨觉得这杨放真是个爽快人啊,做事爽快,说话爽快,都不带委婉的,她想着是不是也爽快点承认算了时,旁边的阿木开口了:“是又如何,他在哪里?” 张友函脑子一蒙,这瘟疫和南宫衡还有关系?那天在客栈遇到,难道不是意外?而是他们一直在跟着自己监视他吗?这这这…… “在阎王那里,要不要送你去?”杨放话音刚落,掌风已冲着阿木而去,惊得唐梨都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招怎么像偷袭? 幸好阿木也是反应极快之人,当下便闪开,然后和杨放纠缠在了一起,打得难分上下,而张友函则和朔风打了起来,这张友函在江湖上也是一把刷子,怎么可能不会功夫?只有唐梨倒霉了,她看着围过来的侍卫,妈呀,她得一个人应付那么多个?还不能催眠,因为一旦在这里催眠,就会被杨放认出来他就是当时在鬼舍附近树林忽悠他的那个人,她忘了给杨放清除记忆…… 被杨放认出来的话,乔装打扮也没用,以后在京城估计都不能用真面目示人了。 唐梨勉强躲避着侍卫的攻击,轻功好就努力到处飞,飞屋檐飞墙上飞树上,被追得跟只鸟似的到处飞,都要累死她了,而阿木和朔风也好不到哪里去,杨放的功夫绝不是阿木能比得上的,而张友函江湖老手招式狠辣,朔风也应付得小心翼翼。 突然,阿木一个不注意,被杨放狠狠地撞了一掌,顿时就站立不稳退后了好几步,嘴角一口血吐了出来,看来杨放那一掌不轻,朔风也无暇分身去救阿木,因为他也被张友函缠得正紧。 “阿木!!”唐梨看到阿木受伤,心里一紧,立马飞了下来,扶着阿木着急地问:“没事吧?” 阿木擦了擦嘴角的血,对唐梨微笑这摇摇头:“还好。” 杨放一句话也没说,照例是直接出手,冲着唐梨和阿木再次袭来,阿木勉强拉着唐梨闪开躲过了一掌,但他自己却再次被掌风波及到,脸色苍白了许多。 朔风见唐梨和阿木那边已经危在旦夕,只好抽身跃到了唐梨面前,把张友函晾在一边,张友函打着打着人不见了,连忙往杨放这边看,只见唐梨三人又凑在了一起。 “既然你们三个想一起死,那我就成全你们。”杨放一点都不介意送这三个人上西天,他干脆走到一个侍卫那里,抽出了一把长刀,刀光森森,显得很是阴冷。 “到一边去,小心点。”朔风叮嘱了一句唐梨以后,赤手空拳地迎了上去,唐梨看得心惊肉跳,杨放拿的可是刀,随便一擦就能见血,而朔风则是什么都没有,只有用身躯去抵抗。 张友函见杨放改成和朔风打了,便把目光投向了唐梨和阿木,他决定自己来解决这两个人,尤其是那个阿木,居然骗他,还监视他! 这边张友函还没有靠近唐梨,唐梨却已经听到了另一半朔风的痛呼,她扭头一看,朔风的手臂已经被杨放砍了深深一刀,血正在喷出,那手臂正是受过千年蟒咬过的那只,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现在又被刀砍到,唐梨真的很担心朔风能否撑得住。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张友函见唐梨的目光在朔风那里游荡,便阴测测地提醒道。 最后关头,已经顾不上杨放会不会认出自己,唐梨看着走近的张友函,努力凝聚心神,想开始催眠张友函,现在逃命要紧。 杨放看着已经受伤的朔风,手中的刀已经染上了鲜血,正在缓缓滴落,他一步一步逼近朔风,想如同在战场上对待敌人一样,斩草除根,可就在他的刀扬起的那一刻,一阵白色的旋风震开了他的刀! “阁下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一个慵懒散漫的声音在一片迷蒙中响起。 唐梨和阿木听到这声音,简直不敢相信,唐梨看着衣袂飘飘的百里无央,手里比起以前多了一把白色的扇子,一头白发,站在园子里浑身充满着诡异的气场,唐梨激动地喊了一句:“百里无央!” 而阿木和朔风看到百里无央出现的那一霎,身子顿时一软,强撑着的力量微微松了下来。 “我说没有我你们就这么狼狈?”百里无央没好气地问唐梨,他今晚刚赶来京城,幸好风信鸟及时地告诉了他唐梨遇险的消息,不然他还真不知道唐梨他们现在的处境。 “啰嗦,你没死啊?”唐梨忍着想哭的冲动,骂道。 百里无央摇摇扇子,金色的瞳孔里闪现着一抹傲娇:“我百里无央会死么?” “你是谁?”杨放打断了百里无央和唐梨的话,刚才百里无央的出现让杨放不禁大吃一惊,来人的内力十分深厚,而且路子相当诡异,百里无央怎么会告诉他,自己可是吃着各种毒药长大的,内力能和你们普通人一样嘛? “我是谁你就不必知道了,我现在是要带走这三个人。”百里无央丝毫没有把杨放放在眼里,天下还没什么人他会放在眼里,什么帝王将士之类的,之所以把南宫绝放在眼里都还是因为南宫绝世他朋友。 杨放手中的刀一翻:“想带走他们,恐怕没那么容易!” 百里无央故作惊讶地点点头:“哦,是吗?那你要不先问问你身边那些侍卫?” 侍卫?杨放和张友函都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刚才还一直追唐梨的那些侍卫,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那些侍卫此时个个都是惨白的脸,双眼泛白,眼周是诡异的黑色,垂着双臂缓慢地朝着杨放他们靠近,看起来根本不像个活人了…… 张友函有些惊恐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怎么知道,你们慢慢领悟吧!”百里无央扇子一收,眼里一抹狠厉闪过,只见那些侍卫顿时加快了步伐,朝着张友函他们涌去! 百里无央走到朔风身边,先是看了一下朔风的手臂,感叹道:“你还真是倒霉,每次都伤这边。”然后掏出一粒药丸递给朔风:“吃掉。” 唐梨扶着阿木走到百里无央面前,说不出心里此时的激动,她看着百里无央的眼睛和头发,问道:“你恢复了?” 百里无央也拿了一粒药丸给阿木服下,点点头:“嗯,费了一些精力。” “你跟南宫绝一样,都是个祸害,没那么容易死,我就知道!”唐梨高兴地说,她看着被一群侍卫纠缠得脱不开身的杨放和张友函,默默骂了一句活该。 “你们还能走吗?我们现在离开。”百里无央见朔风和阿木吃了药丸以后脸色似乎好了一些,便问道。 阿木和朔风点点头,百里无央的药真的很神奇,吃完之后情况一下子会舒服很多,真不愧是鬼医。 唐梨却迟疑地对百里无央说了一句:“不行,我们还不能走。” “怎么?你还想在这里睡觉?”百里无央一如既往地说话气人,可此时唐梨却一点都不觉得气闷,反而觉得好亲切,希望一直都可以这样,她指了指刚才杨放进去的转角:“我们还得去那里看看,搞不好南宫衡在那里。” “南宫衡?南宫衡被抓了?”百里无央惊讶地说。 “是啊,他又不会武功,被抓不是很正常吗?”唐梨无奈地说道。   ☆、211:冷翼之死 杨放和张友函忙着应付异变的侍卫,那些侍卫几乎是打不死,百里无央可没有告诉他们这些活死人是需要砍头才能彻底死绝的,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被纠缠的两人,然后和唐梨一起往那转角走去。 果然,过了那个转角,就有阶梯通向地下,唐梨找了一盏灯笼,提着照亮漆黑的通道,小心地往下面走去,可能是刚才都忙着帮忙抓唐梨他们去了,此时这阶梯口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 “那里有扇门!”唐梨看到阶梯尽头有一扇门,她扭头对身后的三个人说道。 百里无央接过灯笼:“我走前面吧。”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唐梨心里一暖,百里无央是担心有危险吧?唐梨也没有拒绝百里无央的好心,小心地跟在他身后,朔风和阿木则随后。 “门被锁了。”百里无央用手推了推面前的铁门,对身后的唐梨说道,他看到铁门上似乎还有一个小窗口,他仔细看了看窗口里面,里面是一片漆黑。 “钥匙应该在外面那些侍卫身上,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个。”唐梨哀怨地回头看了一眼入口的地方,不要弄到最后是因为没有钥匙而失败。 百里无央看着门上的锁,语气充满不屑:“要钥匙做什么?你觉得这种门锁能难住我?” 这是什么意思?唐梨挠挠头:“你还会开锁?” 百里无央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把灯笼递给唐梨:“拿着,我不会开锁,只会配毒。”不过有些毒药的腐蚀性是绝佳的,杀人破门两不误。 唐梨连忙提好灯笼,靠近那把大锁,让百里无央的视线稍微清晰点,百里无央打开小药瓶,然后将瓶口对准门上的锁,缓缓地滴了一滴药水,然后便又把瓶子瘦了起来。 “这样就行了?”唐梨惊愕地问百里无央。 “废话。” 只见刚才那冰冷坚硬的铁锁,慢慢地化成了一摊灰……唐梨打了个冷战,我滴个娘,这要是滴在人身上,那岂不是骨头都得没了? 南宫衡此时正在担心冷翼,因为冷翼从刚才开始就没了反应,只有很微弱的呼吸声,他听到似乎有人来开门了,想必是张友函那两个小人又来了吧? 一盏灯笼出现在地牢里,驱散了些许黑暗,唐梨看到南宫衡之后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幸好没什么事,她喊道:“南宫衡!” 南宫衡一直都知道唐梨他们会来救自己,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他看到百里无央的时候更加激动了:“你没事了?” 百里无央对南宫衡自然不像对唐梨那样随意,他温和地笑了笑:“嗯,毒差不多都清除了。” 唐梨在南宫衡和百里无央对话时,发现角落还有一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她疑惑地问南宫衡:“这是人是谁?” “他说他是冷翼。”南宫衡的话让唐梨和百里无央都感到很震惊,唐梨没想到冷翼会在这里,她惊愕地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人,曾经的冷翼何曾这么狼狈过?她走过去,手指有些颤抖地拍了拍冷翼:“冷翼?” 冷翼听到唐梨的声音后,一直低着的头竟然微微抬了起来,露出那张满是伤痕的脸,当他看到真的是唐梨时,如同死灰的眼睛里迸现出一丝激动,他虚弱地扬起一个笑容,喊了一句:“公主……”直到现在,他与唐梨相处最多的时间里,唐梨都是公主的身份。 冷翼喊完这句公主以后,头便重重地垂下,再没有动静,唐梨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最多的就是悲愤,从青岚国到沧行国,一路上冷翼都在南宫绝身边,保护着她,如今却被人这样对待?她看着禁锢冷翼的那些铁链,恨不得出去把张友函碎尸万段。 百里无央见冷翼已经完全没了动静,立马用药水腐蚀了铁链,把冷翼放平在地上,他检查了一下冷翼的身体,发现他浑身都是伤,经脉俱断,如同一个废人,而且很多处骨折,完全就是被虐待过! “他……死了。”百里无央的手一滞,缓缓地站起来,宣判了最后的结果,若是冷翼还有一口气在,他都可以想办法救活他,可是他已经完全没了任何气息和脉搏。 “救不活了吗?”唐梨此时出乎意料的冷静,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百里无央摇摇头:“我只能救活将死之人,但不能救活死人。” 想起刚来沧行国的时候,每天都会见到冷翼,没怎么和他说过话,但是她看得出这个南宫绝的跟随者,很忠心,也很温和,百里无央说过,当初是冷翼把南宫绝送来了鬼舍,不然南宫绝必死无疑,是这个人救了她的心上人一次,算是她唐梨的恩人,可是现在却被人害死了,心中的怒火将唐梨烧得双眼都通红了,但她没有哭。 “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唐梨蹲在冷翼慢慢在变冷的身体旁边,用手轻轻拍了拍冷翼的胸口,这是她对冷翼的承诺,也是代替南宫绝对这个忠心下属的一个承诺。 当百里无央背着冷翼走出地牢时,天上挂着一轮皎洁的月亮,冷翼却再也看不见了,唐梨看着还在和那些侍卫搏杀的杨放,她现在就想催眠这两个人相互残杀,但被朔风阻止了,他们不能这样做,如果此时杨放出了事,整个沧行国就真的完了,毕竟兵权还在他手里。 “杨放你给我记住了,等到一切都稳定了下来,我一定拿你的命陪冷翼!”唐梨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杨放,杨放自己都无法脱身,并没有注意到,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古怪的活死人,丝毫不敢大意。 这恐怕也是阿木他们第一次见到唐梨如此冷酷的眼神,他们看到的永远都是那个笑哈哈的唐梨,有什么情绪都自己藏好的唐梨,最绝望的是知道了南宫绝掉下悬崖时的唐梨,而此时的唐梨,是愤怒的,她的愤怒和怨恨都在那双眼睛里,看得清清楚楚。 来的时候是走大门,但现在显然是走不了了,只能翻墙。 一路回到巷子里,唐梨找到了他们落脚的那个院子,直接跃过院墙进去,院子里乌漆墨黑的,阿柳和花玉莹都没有点灯,怕晚上有巡夜的侍卫会注意到这里。 “小姐,是你们吗?”阿柳听到院子里的声音,便摸索着走出来,小声地问道。 “嗯。”唐梨应道,她的声音不像以往那样有活力,反而带着一些沙哑,阿柳走到院子里,看着回来的人多了一个,不对,是两个。 “无央公子!”阿柳惊喜地喊道。 百里无央的笑容在月色有些勉强,冷翼是南宫绝的暗卫,南宫绝和他是好友,他认识冷翼也是有很久时间了,算是半个朋友,如今朋友死了,他确实心情有些糟糕。 阿柳发现好像大家个个都表情有些奇怪,她把视线放在了百里无央背上的人:“这是?” 唐梨听到阿柳问起,原本低落的情绪更加低落了,她缓缓地吐出两个字:“冷翼。” 阿柳是认识冷翼的,她混入护送队伍当丫鬟时,经常会见到冷翼,她看着百里无央把背上的人缓缓放在地上,都不敢相信这是当初那个英姿飒爽的暗卫冷翼,那浑身是血的衣服和消瘦的身材,沉默地讲诉着他遭受了多少痛苦。 这时早早睡下的花玉莹也醒了,听到院子传来隐约的抽泣声,好像是阿柳的,她心里一惊,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花玉莹迅速换了衣服起床,跑到了院子了。 “你们……怎么了?”花玉莹看着大家都围着地上躺着的一个人面色凝重,而阿柳更是在那里抹眼泪,她小心翼翼地问。 在场的人都认识冷翼,除了花玉莹,所以唐梨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简单地告诉了花玉莹有个朋友被害死了。 花玉莹神经再大大咧咧也能看出这个朋友对于唐梨他们来说不可能是普通的,她选择了沉默,走到阿柳身边陪着他们一起静静地呆着,她体会过生死离别,也懂此时大家的心情都不好过。 “朔风,你对京城的地形比较熟悉,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山或者树林?”唐梨平复了一下心境以后,问朔风,她想让冷翼入土为安,越快越好,今天这么一闹,明天京城肯定不太平,杨放会派人到处找他们,那时想再安排冷翼的事,就比较麻烦。 朔风想了一会儿以后说道:“城北驿站那附近就有。” “那我们现在过去。”唐梨找了一块帕子,在水缸里舀水淋湿,然后拧干蹲在冷翼身边,小心地替他擦去脸色的血污,那张熟悉的脸干净地呈现在唐梨面前,只是那上面布满伤痕,像是鞭子抽的,她看了只觉得心很沉重很沉重,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死了。 百里无央也蹲了下来,拿出一支散发这清香的药膏,轻轻地往冷翼脸上擦拭,那些伤痕瞬间消失了,百里无央叹口气道:“起码让他走得体面一点,冷翼,慢走。” “你还能再背他吗?我要去城北。”唐梨问百里无央,百里无央淡淡地应了一句:“嗯。” 最后朔风和阿木留了下来,他们受了伤最好是不要再动身,阿柳和花玉莹负责照顾他们,唐梨则和百里无央去城北驿站那一块,找个地方安葬冷翼。 这次唐梨没有选择走巷子,大晚上的她也分不大清方向,而是和百里无央按照朔风告诉他们的大概路线,往城北赶去。   ☆、212:出去寻找 南宫绝这段时间几乎是足不出户地在研究毒药,陆江发现他对毒药的兴趣似乎比对武功的兴趣还要大,其实这只是南宫绝觉得自己在毒药方面差武功太多,他想更加平衡一点。 现在陆梦瑶都不怎么敢进南宫绝的房间了,到处都是毒物,她还真担心自己哪天碰错一样东西就被毒死…… “爹,阿绝现在就天天守着那堆毒药,感觉整个人都更加呆了。”陆梦瑶吃饭时对陆江抱怨道,她都已经一天没见大南宫绝了,南宫绝有时配药根本都不出来吃饭。 陆江安慰陆梦瑶道:“梦瑶,阿绝都答应你以后会带你离开这样,如果你想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的话,就乖乖地等他一段时间。” 陆梦瑶无趣地看着一桌的饭菜,还有野鸡肉,都是她精心准备的,原以为今天南宫绝会出来一起吃饭,最后又是空谈。 “算了,我给他送点去吧!”思来想去,再生气也担心他的身体,陆梦瑶只好闷闷不乐地盛了饭菜,准备给南宫绝送去。 陆梦瑶走到南宫绝的房门口,门是打开的,但她并没有进去,陆江不允许,她自己也不敢,她伸手敲敲门:“阿绝。” 南宫绝闻声望向门口,看到端着饭菜的陆梦瑶后,淡淡地应了一句:“嗯,怎么?” “还怎么,吃饭啊!”陆梦瑶听到南宫绝那冷淡的语气,心中的情绪立马就冒火了。 南宫绝这些日子消瘦了不少,他的下巴都尖了许多,五官看起来更加精致了一些,但是同样的,看起来也更薄情冰冷了一些,毫无血色的脸,毫无波动的眼眸,加上永远就那么两三句话的性格,陆梦瑶每次都会感觉自己是在自作多情。 “放那里吧。”南宫绝说了一句以后便低头继续配自己的药。 “你——哼!”陆梦瑶真想冲进去骂南宫绝几句,但一看到一屋子死蛇和蝎子之类的东西,她便硬生生地停住了,把饭菜往地上一放,气呼呼地离开。 陆江一出来就看到陆梦瑶气呼呼地从南宫绝的门口离开,他还来不及叫,陆梦瑶就冲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啪的关上了,陆江无奈地摇摇头,只好往南宫绝的房间走去。 “陆叔。”见陆江来了,南宫绝放下手中的东西喊了一句,虽然已经拜陆江为师,但他并不喜欢叫陆江师傅,而是一直叫陆叔,陆江也并不在意这些,乐呵呵地应着。 陆江走进南宫绝的房间,看到那些剧毒的蝎子都忍不住心惊肉跳,他不知道南宫绝怎么有勇气去把这些东西捕捉回来,但也许就是因为他自己少了这份勇气,所以对毒药的研究一直处在上不去下不来的位置。 “怎么样,有什么新研究?”陆江把陆梦瑶放在门口的饭菜端到了南宫绝面前,问道。 南宫绝点点头,说道:“嗯,有几种毒的毒性很强,但不会致人死,只会让人痛不欲生。” “哦,是吗?”陆江有些好奇地问。 “嗯,但是现在我也没办法确定它的毒性,我还没有试过。”南宫绝拿起一碗绿色的药汁递给陆江:“就是这种。” 陆江接过那碗药,仔细地闻了闻,然后担忧地说:“你不会再以身试毒吧?我可没那能力再救活你一次。” 南宫绝的薄唇轻轻扬起,说道:“不会,但我会找其他人来试药。” 其他人?陆江的心一沉,他莫名地怀疑南宫绝会拿陆梦瑶或者自己来试药,也许是他对于南宫绝的性格越来越忌惮吧,这些时日南宫绝所表现出来的心狠手辣,让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计划是不是正确的。 “可是这里没有其他人。”陆江的语气稍微有些僵硬,看着南宫绝愈发凌厉的眼眸,道。 南宫绝似乎察觉出了陆江的警惕,他拿过那碗药:“我要出去带人回来。” 陆江没想到南宫绝会这么快就想离开这里,这跟他的计划有些不同,现在的南宫绝若是走了,陆江不相信他还会回来,所以陆江有些不满地说:“还是先不要出去比较好,你现在武功还没有完全恢复,万一遇到高手就麻烦了。” “我会回来的。”南宫绝并没有和陆江啰嗦其他的,他也知道陆江在担心什么,陆梦瑶说过,陆江是希望他做一回棋子,报多年前的仇,所以既然拿了好处,他就不会白拿。 “这……”陆江没想到南宫绝直接就揭穿了他的隐藏意思,顿时有些尴尬,他欲言又止。 “我现在无处可去,而且身体没有恢复完全,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里?”南宫绝说道,的确,他已经记不起自己是谁,家在哪里,现在之所以这么努力,也是为了以后想起一切时能够有能力去做些什么,但在这之前,他不会傻到离开这里,带着一片空白的记忆出去乱闯。 万一被仇家发现了怎么办?自己都还不知道就被人杀了,可不是南宫绝要的结果。 南宫绝说的并没有丝毫虚假,陆江心里暗暗地呼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是太过紧张了,南宫绝的潜力和心狠的程度超出了他的意料,所以他才会如此谨慎。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去?”陆江问道。 “你知道怎么可以离开这里吗?”南宫绝反问。 “有船可以离开,去哪个方向都可以,但是不要往南,那边是海,其他方向都可以上岸。”陆江以前也有出去过,自然也知道哪个方向是不能去的。 两个人草草地聊了几句,南宫绝的决定是大概明天就出发,因为他研制的毒药已经累积了很多,大部分都还不知道药性怎么样,必须尽快有人可以用来试药,才能决定最后的方子需不要改进,或者直接做成品。 陆江离开时,还是提醒了一句:“你自己注意身体,不要再试那些毒药,以防万一。” 陆江知道南宫绝其实还是有自己试毒的,他看到南宫绝的眼睛里有一抹奇怪的红色,很暗,隐藏在黑色之中,很难看出来,包括南宫绝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甚至嘴唇有些发黑,看起来整个人都诡异了不少,让人心里发慌。 曾经江湖上有些传闻,有不少人以身试毒,结果引起身体异变,后来成了一个怪物,几乎是逢人就杀,陆江可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边,他绝不能让陆梦瑶有这种危险。 南宫绝的瞳孔微微颤动了一下,他低头拿起一只蝎子扔进一个罐子里,低声应道:“嗯。” 南宫绝感觉自己现在做的这一些都有些脱离他的掌控,他记不清以前的事了,但有一种感觉在逼迫他一定要成为更强大的人,他不得不那样做,他知道自己身上绝对背负着一些仇恨,但他暂时还不知道,这些仇恨具体是什么,只能被那种莫名的感觉督促着越来越疯狂。 陆梦瑶得知南宫绝要离开这里出去几天,便开始缠着陆江,让他答应要南宫绝也带自己出去,她此时心里对外面世界的那种渴望,已经超过了她对仇人追杀的恐惧,尤其是,还有南宫绝在…… “梦瑶,不要闹了,阿绝这次出去是有重要的事,等以后时机成熟了,自然会带你出去见识见识世面的!”陆江被这个女儿闹得头晕眼花,被陆梦瑶挽着手臂摇啊摇。 陆梦瑶气愤地松开陆江的手臂,一改刚才撒娇的模样:“什么才叫时机成熟?阿绝不是只出去几天了,才几天,不会有事的,爹,我都在这个地方呆了十年了,连外面的房屋是什么样子的我都快不记得了,你就让我跟阿绝出去看一看嘛!” 陆江其实也有动过心,让陆梦瑶跟去,那样至少可以监视一下南宫绝,万一南宫绝出去以后自己打听到了一切以前的事,然后不回来,那他就是半熟的鸭子飞了。 但是,陆江还没那个胆量拿自己女儿的性命去赌。 “梦瑶,听话,阿绝这次就出去两三天,很快就回来,让他给你带点好吃的好玩的回来,以后你们一起出去时再好好游山玩水一番,行不行?”陆江好声好气地劝着陆梦瑶,她不懂江湖险恶,也不知道那些仇敌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他们。 “爹——”陆梦瑶还想说话,南宫绝却从门外进来了,打断了陆梦瑶的话:“你不能去。” 陆梦瑶的小脸顿时就垮了:“你们怎么都这样?” 南宫绝走到陆梦瑶身边,难得地对陆梦瑶露出抹笑,道:“现在我都自身难保,又怎能带上你?这岂不是拿你的命在开玩笑。” 看到南宫绝对自己笑,语气还那么温柔,陆梦瑶刚才的埋怨和郁闷一下子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只是脸猛地红得像个猴子屁股一样,磕磕巴巴地说:“不去……不去就不去……哼!”然后跑了出去。 陆江看着自己女儿如此羞涩,对南宫绝动情很深,心里有丝丝担忧,刚才南宫绝对陆梦瑶说话时,眼里丝毫没有温度,纯粹就是在演戏哄她一下,知道她吃这一套,陆江不动声色地看着南宫绝,这个男人,好像给他的感觉是越来越危险…… 当年的三王爷,若是有这般心思和心肠,怎么会被皇上步步紧逼呢?陆江想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213:破碎画面 次日,陆江准备了船和一些吃的给南宫绝,在南宫绝上船前,再三嘱咐不要往南边,那边通向大海,万一不小心进入了海面,还想原路返回就很难了。 南宫绝站在船头,陆梦瑶则在岸上闷闷不乐地看着他,见南宫绝望向自己,便又把视线移开,装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 南宫绝看到陆梦瑶那样子,突然有些想笑,是发自内心的那种想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种表情觉得很熟悉,好像以前有人也这样对过他似的。 在船开动的那一刻,陆梦瑶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句:“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南宫绝点点头,尽管陆梦瑶根本看不到那么细微的动作。 这条小船不大,但掌舵很容易,他按照陆江说的,不要往南,其他什么方向就好,他便朝着江面直接往对面而去。 宽阔的江面是扬起丝丝凉风,南宫绝看着那波澜壮阔的江水,想起陆江说的,他是在沙滩旁边捡到的他,当时已经是昏迷不醒身受重伤,南宫绝此时有些难以相信,自己若是从江上漂过来的,这么宽阔的江,他需要漂多久?而且奇迹般的没有死在里面,这真的很让人吃惊。 船在黄昏之时慢慢地靠近了一处岸,南宫绝看着那江边茂密的森林,和裸露的岩石,突然觉得眼睛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刺进去了一样,他用手捂着眼睛,缓了很久那种痛苦才渐渐消失,他抬头继续望向那江岸。 “哈哈哈哈…………”一阵如同魔音的笑声钻入了南宫绝的脑袋,那笑声里充满了疯狂:“南宫绝,看看还有谁来救你……哈哈……” “一直都是你在被我逼的只能逃跑!” “嘶嘶~~~” 一些零碎的画面在南宫绝的脑海里不断翻涌,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站在岸边对着他狂笑,他看不清那男人的脸,但莫名的怒火在他的胸腔里燃起,他要杀了那个男人! “南宫绝!”可是画面一转,那个男人又变成了一个女人,身形和相貌依旧模糊,声音很清脆,在冲着他大喊:“南宫绝!!!小心啊!!!” 南宫绝心中一骇,立马转身去看船后面,却什么也没有,只有平静的江水在黄昏在静静地流动,当他再次扭头看向江面时,天突然黑了!! 黑暗中,江岸上出现了一座宫殿,那里发生了大火,惨叫声和哭号声响彻天际,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抽出剑,撑在船板上,心里如同有一把火在烧噬他的心,痛和恨让他眼睛开始充血。 那宫殿外,站着几个男女,南宫绝努力想看清楚他们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只觉得他们很冷漠很冷漠,看着那场大火无动于衷,南宫绝浑身都在发抖,他被那些画面刺激得完全控制不了心绪。 “啊!!”南宫绝痛呼一声,把剑扔开,抱着头瘫倒在了地上,他的头感觉要被撕裂了一般,那些人到底是谁? 一个波浪打来,船身剧烈摇晃了一下,南宫绝的神智被那冲击一震,突然清醒了不少,他从地上勉强坐起来,看看船外,刚才的黑夜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还是那个宁静的黄昏,江岸上也只有一片裸露的沙滩和岩石,还有远一点的树林。 船越来越靠近那江岸,而南宫绝发现自己越靠近那里,心绪就越容易失控,而且头剧痛得无法忍受,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将船的方向调离了那里,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南宫绝!”南宫绝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叫了一句,是个女人的声音,充满了担心和失落,他忍不住回头,只见还是刚才看到的模糊女子,站在江岸那里,虽然看不清她的脸,南宫绝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眼睛里的等待和失望。 那一刻,南宫绝竟然有一种想要返回去的冲动,他似乎很想去拥抱那个女子,安慰她的失落,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那只是一个虚幻的画面,不能过去。 大概在半夜时分,船才到达了另一个岸口,南宫绝浑身都虚脱了一般,有些发黑的嘴唇此时反而变苍白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鬼魅,他把船泊在岸口,用绳子固定好,然后自己躺在船蓬里,想要休憩一会儿。 半夜的岸口是寂静的,只有蛙鸣声在芦苇里响起,南宫绝的心绪却不能寂静下来,他满脑袋都是离开那江岸时听到的那一句“南宫绝”,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她的那声呼唤,让南宫绝觉得心里很难受。 “你说我到底要不要把统领已经回来的事报告将军?”一个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有人朝着岸口过来了,南宫绝迅速起身,将船隐入旁边高高的芦苇中。 “你还没说啊?”另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 “是啊,我不敢说,统领回来时叫我什么都不要跟别人说,我不知道包不包括将军,可是现在我看京城里一片乱,皇上毫无消息,将军又被奇怪的人攻击,我是不是应该把这消息告诉将军,让他也好有个帮手?” “那我也不知道统领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你这件事还告诉过别人吗?” “怎么可能!我连将军都不敢说,还敢告诉别人?别人就只有你了,你可别害我!” “放心放心,不过我们来岸边做什么?还要守城门呢!” “就是心里憋得慌,想找你出来帮我出出主意!” “我又不是将军,出什么主意——”后一个人的话还没说完,却突然感觉身子一歪,似乎有人在水下拉住了他的裤脚,来不及喊一声就栽进了水里。 另一个人吓到了,喊道:“你怎么了?” 在水里的那个人似乎说不出话,只能痛苦地挣扎,慢慢的沉入了水里…… “谁!!”岸上的那个人惊恐地扭头看着周围,喊道:“给我出来,谁在水下,谁在旁边!!”他话刚说完,便重复了刚才那个人的覆辙,也栽进了水里,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南宫绝将两个人捞了上来,确定他们还有一口气在,便将两人扔在船蓬内,南宫绝看着两个人的衣服,应该是侍卫之类的,他检查了一下两个人的身体,很健康,这对试药很有益。 南宫绝本是打算返回陆江那里,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完全不费丝毫功夫,但是想起那个对他颇有怨言的陆梦瑶,南宫绝犹豫了一下,他翻了翻两个侍卫的衣服,找出一些银两,到时还是进他们口中的京城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买回去。 毕竟自己的命是陆江救的,而陆梦瑶待他也很好。 南宫绝把船固定在芦苇中,确定别人看不见以后,他才走到船头,纵身一跃飞到了岸口上,他扭头看了一眼在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面,然后便朝着城门走去。 听陆江说如今的天下大乱,皇上失踪,那京城想必也是防守森严,南宫绝还没有靠近城门,就发现城门口站了一排的侍卫,和刚才他抓来的两个穿的衣服差不多。 南宫绝看了一下城墙,厚实高大,而且城墙上也有侍卫把守,但对于他来说,也不成问题。 守在城墙上的几个侍卫感觉到有一股怪异的风刮过,几个人面面相觑一番,谨慎地检查了一下周围,没有异常,就是刚才那阵风,有些奇怪。 南宫绝在那几个侍卫愣神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京城之内,他转身看着城墙上还在四处检查异常的侍卫,勾起一个有些狂妄的笑容,那群人竟然妄想靠这样就防住欲进城之人,想必还有其他人和他一样,选择了走这条捷径。 “啧啧。”南宫绝看到街上那荒凉之景时忍不住轻啧了两声,京城的繁华,即使在深夜不可能沦落到如此地步,到处都只有侍卫在巡夜,至于百姓,没见到几个,见到的也是一些流浪汉,正睡在街边,大概那些废弃的院子锁死了他们也进不去吧。 现在的京城是进得去,出不来,所以那些侍卫巡夜起来也比较松散,个个三五成群地在一起聊天,要么不知道在哪里弄点小酒喝着,南宫绝走在街上,相当于畅通无阻。 晚上买东西是不可能了,只能找个地方先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再看看有什么有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可以给陆梦瑶带回去,南宫绝并没有马上就找个地方休息,而是想到处逛一逛,他觉得自己对这京城的路线有些出乎意料的熟悉。 月明星稀,天上一轮明月悬在那里,偷偷地窥视着人间的一切。 唐梨和百里无央在树林里费了一些时辰才挖好一个坟墓,唐梨浑身都是泥土,累得大汗淋漓,百里物质却好多了,虽然也很累,但看起来还是干干净净的,那一头白发在隐约的月色下更是妖异。 冷翼的尸体静静地摆在旁边,唐梨一直不敢去看,看一次就觉得揪心一次,但坟墓已经挖好了,必须把冷翼放进去,然后埋起来。 “我来就好。”百里无央见唐梨的脸色不好,心里明白她的不忍心,这个女子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感情最细腻,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没事,我送他最后一程。”唐梨弯腰去抱着冷翼的头,对百里无央道:“一起抬一下。” 百里无央微不可闻地一声叹息,也弯腰去抬冷翼的腿,突然,唐梨觉得心猛的跳了一下,她的手差点一松把冷翼摔在了地上。 百里无央发现了唐梨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唐梨的心从刚才那猛的一跳以后,便开始扑通扑通剧烈地跳动起来,似乎有一种特别强烈的预感在肆意窜动,她忍着心跳的过速,道:“没什么,我们快埋好冷翼吧。”   ☆、214:惊鸿一瞥 埋好冷翼以后,唐梨并没有替他立碑,简单的木碑都没有,因为她担心杨放会找到这个坟墓,然后泄愤似的破坏这里,她并不觉得大将军就不会有报复心,相反,她觉得杨放的报复心很重。 刚才的剧烈心跳在埋葬冷翼的过程中缓解了一些,唐梨安慰自己只是今晚太晚睡觉,又累又困才会这样,可是当她跟百里无央准备转身离去时,心脏又猛烈地抽动了一下! “哪里不舒服吗?”百里无央觉得唐梨肯定有事,她的脸色看起来怪怪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心跳特别快。”唐梨可以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充满了焦急的感觉,仿佛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徘徊在遗失和找回之间一般的那种感觉,唐梨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围,都是黑压压的树木,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百里无央看了看夜色,如果杨放够聪明的话,应该已经解决掉那些活死人了,现在怕是会在第一时间搜查全城,必须赶紧回去准备计划。 “我们回去再说。”百里无央道。 唐梨捂了捂胸口,被这个奇异的感觉惊讶了一番,她点点头:“好,我们走吧!” 南宫绝看到了一处破败的驿站,令人恶心的是,外面居然有多具尸体,已经散发出恶臭,看来死了有些时间了,也没人收尸,南宫绝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趣味,他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这是他自己配置的一种药,正好现在试试效果。 打开那包药,一股奇怪的香味立马飘了出来,南宫绝将药粉轻轻一扬,药粉便飘散开来,均匀地洒在了其中一些尸体上,很快,沾了药粉的尸体,竟然化成了一滩水…… 当南宫绝离开时,驿站的一个窗口,露出一张白森森的脸,王植看着夜色下那个男人离开,而地上的一些尸体已经消失了,看来是个用毒高手。 王植已经在驿站藏了好些天了,张友函那个白痴,自从无法用叶柄得知他的行踪以后,就认为他不可能还躲在这个驿站,便一直没有再来找过他,这正好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他飞鸽传书回了青岚国,将唐梨也在京城的消息告诉了皇上。 “那咱家就好好等着一场好戏了。”王植阴阳怪气的声音在驿站里显得阴森森的,皇上的回复是暂时按兵不动,现在南宫衡登基还需要唐梨的帮助,立即把唐梨抓起来也没用,反而打草惊蛇,待南宫衡登上皇位,局面稳定,再想办法利用唐梨。 青岚国原本对沧行国就没什么兴趣,他们有兴趣的是沧行国的依兰古城。 南宫绝大概将京城的路都摸索了一遍以后,发现这里的路线跟自己脑海中的路线果然非常吻合,看来自己曾经在京城也呆过,不过自己是以什么身份为了什么事呆在京城,暂时不得而知。 离开驿站,南宫绝开始往京城的中心街段走去,他今天如果能找到一座废弃的客栈,比他刚才看到的那驿站要好一些的话,就准备睡一晚,若是找不到,那就只能找找那些空院子了。 当百里无央和唐梨再次返回时,街上的侍卫明显多了起来,个个行色匆匆,在安排什么事情一样,唐梨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在经过两个侍卫时,果然听到他们在说抓人的事,而特征最明显的就是,其中有一个男子,头发是白色…… 百里无央听到那个侍卫的话以后,飞快地拉起唐梨,如同鬼魅一般地消失在了那个侍卫身边,那个侍卫感觉身后嗖的一下,他转身一看,只有一道白色的影子像光一样闪过,不会是鬼吧?他打了个冷战。 “现在怎么办?”唐梨被百里无央带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门口,她看着百里无央那显眼的白色头发发愁,突然觉得要是百里无央没治好毒,还是红色的头发,也挺好的。 百里无央看了看天色,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天亮,只有天亮了他的头发才会恢复正常人的颜色,他看着唐梨,道:“我们分开走,你回阿木他们那里,我想办法引开那些侍卫。” “这样行吗?你一个人……”唐梨可不想刚从中毒事件脱身的百里无央又陷入另外的危险中。 百里无央扬起一个不以为然地笑:“你觉得那群渣子能追得上我吗?” 这个……确实不怎么可能,唐梨想了一会儿,也只能同意这个方案,百里无央嘱咐了一句“小心点”以后便消失在了眼前,唐梨有些咂舌,这也……太快了吧?看来他果然是不会有危险。 唐梨准备走小路,就是那条以前他们住过的客栈所在的巷子,那样应该安全点吧?虽然她去尚书府时化了妆,但是万一张友函也出来搜人的话,被他撞到就麻烦了,因为他见过唐梨。 那客栈自从唐梨他们搬走以后,就空了下来,晚上黑乎乎的,看起来有些恐怖,唐梨咽了咽口水,小心地走进那幽深的巷子,月光啊,你再亮一点吧,她唐梨虽然胆子大,但这种时候她想胆子大也大不起来。 南宫绝刚进入客栈,就听到客栈外面似乎有零碎的脚步声响起,他可以感觉到那个人鬼鬼祟祟的,大气都不敢出,他原本想点灯的动作停了下来,貌似,多抓一个人回去试药也不错。 当唐梨走到客栈门口时,她的心再次骚动起来,这种诡异的现象让她有些郁闷,看着那黑乎乎的客栈,难道是自己对这里太留恋了,所以再次经过时满心激动? 算了算了,这种氛围下闹鬼都有可能,还是赶紧走吧!唐梨打了个哆嗦,加快步子往阿木他们所在的院子赶去,可刚走了两步,她的心跳是不跳得那么猛了,而是痛了起来。 “我晕……”唐梨停在原地,捂着剧痛的胸口,这到底怎么回事? 南宫绝微微打开门缝,看到的是一个佝偻在地上的人影,好像很痛苦,难道这个人有病?有病的话可能对试药有影响,还能不能要,便是个问题了。 那就试一下简单的毒药吧,南宫绝刚才用来腐蚀尸体的药,可还没在活人身上用过呢,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他从怀里掏出刚才的药粉,他现在的距离,只需要从门缝处轻轻吹一口气,药粉便能扑到那人的身上。 唐梨实在是走不动了,她蹲在地上,心一阵一阵的抽痛,意识模糊中越来越清楚的,是南宫绝的脸,她喘着气,自己的异常反应,难道是因为南宫绝?怎么可能,若是南宫绝就在附近,怎么会不来见她呢? 阿木接到了风信鸟的消息,得知百里无央和唐梨分开了,百里无央让他出来去找唐梨,免得出了意外,阿木跟阿柳他们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后,便匆匆出来去找唐梨了,他走了巷子那条路,直觉告诉他唐梨会走那里。 “小姐?”阿木刚走到他们以前住过的客栈那里,便看到了一个人蹲在那里,似乎很不舒服,他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唐梨看到阿木后,伸出手虚弱地说道:“阿木,扶我起来。” 唐梨一抬起脸,阿木就看到了那苍白的神色,他伸手扶起唐梨,语气焦急又心疼:“小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心里难受得慌。”唐梨有阿木扶着,感觉稍微好了一点:“我们回去吧。” “嗯。”阿木应道。 南宫绝刚想出手,阿木的出现打断了他,他可以感觉到来人的武功造诣不低,若是被发现,那就是一场麻烦,他这次的目的是来找几个活人试药,而不是找麻烦,所以他在阿木出现的那一刻,便把药粉又收了起来。 唐梨微微侧头,看了一看那客栈,心道真是见鬼了,为什么刚才老是想到南宫绝,难道南宫绝在里面?唐梨想着想着,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客栈走去,可才刚走两步,巷子口外面的街上就亮起了火光,阿木一把拉住唐梨:“小姐,我们必须尽快走。” 看来是有侍卫来搜查巷子了,唐梨郁闷地看着渐渐靠近的火光,又看了一眼漆黑的客栈,只能跟着阿木快速地钻入巷子里去。 南宫绝原本看到唐梨起身时便隐入了客栈内,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似乎多了起来,他便又回到门缝处,警惕地观察外面,可是,他看到的却是那个准备离开的女人的侧脸。 那个侧脸……南宫绝的脑海里顿时如同放了炸药一般,轰地炸开了,他站在门缝那里僵硬着身体,刚才的那个侧脸让他有一种异常强烈的熟悉感,莫名地联想到了在船上看到的那个江岸上的女人,她是谁? “进去搜!!”一声暴喝在客栈外面响起,南宫绝透过门缝处看到那个女人不见了,他的理智在此时却失去了作用,几乎是冲动一般地想去追她,可是他还没打开门,门却被其他人踹开了。 客栈里的黑暗由于一群举着火把的侍卫的到来而消失,客栈里登时亮堂起来,带头的侍卫一眼就看到了门后站着的南宫绝。 “你是谁!”侍卫看着脸色阴郁的男人,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南宫绝根本没有听那个侍卫的问话,他脑海里那片空白的区域浮现出了一些模糊的影子,却怎么也看不清,那种令人烦躁的情绪折磨得他心头怒火翻涌,完全不管客栈里进来的人,而是转身想出去追回那个导致他此时心烦意乱的女人。   ☆、215:大开杀戒 “给我拦下!!”带头侍卫见南宫绝没把他当回事,转身就往外面走,更是觉得这人看起来不顺眼了,便大喝一声吩咐其他侍卫。 南宫绝对这些侍卫没什么兴趣,他们不来招惹他,他自然也不会去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问题是这群白痴非得这时候惹他,在他心情最差的时候,也是理智最薄弱的时候。 有一个侍卫冲在最前面,可当他看到南宫绝侧目看向他时那双血红的眼睛,心里立马就萎了,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杀意,如同一只正要发怒的野兽,他咽了咽口水,冲上去的步伐慢了慢…… “找死。”南宫绝喉咙里低低地发出两个音节,带着浓浓的怒意。 “啊——”最前面的侍卫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句话,就觉得喉咙一痛,然后便瞪着双眼,头诡异的扭在了肩膀上,他怎么死的大家都还没看清,只有那扭断时的咯咯声音让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冷战。 带头侍卫看到南宫绝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吓得不轻,一个劲地吼其他人:“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 “大、大哥,要不……”一个侍卫实在是被刚才那画面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对带头侍卫说道,结果话还没说完,那带头侍卫把他使劲往南宫绝那里一推—— “我——”这次不是头歪在肩膀上,而是直接掉在了地上,南宫绝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恶鬼,猩红的双目因为见了血而更加诡异,他这些时间以来以身试毒,身体早就发生了异变,只是别人看不出来罢了。 一声清脆的喊声在南宫绝的脑海里响起:“南宫绝!”是在江岸上的那个女人……南宫绝有些狂躁起来,他赤血的双目里闪过一丝躁动,这时,有几个侍卫想偷偷从另一扇门逃走…… “啪!”那几个侍卫还没到门口,一阵大风刮过,客栈里所有的门都瞬间关上了,他们心里的绝望顿时无限扩大,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令人胆战心惊的男人一步一步靠近。 突然,客栈里的火把全部都熄灭了,接下来的时间,只有一阵阵惨叫声在客栈里响起。 “阿木,你有没有听到惨叫声?”唐梨在巷子里被阿木扶着跟个老太太似的走着,她听到似乎有隐约的惨叫声,很凄厉,听得她毛骨悚然。 阿木怎么可能没有听到,但是现在唐梨的状态让他很担心,也没时间去管那些,他点点头:“听到了,不过应该不关我们的事。” 唐梨只是有些担心会不会是百里无央和侍卫起冲突了,她疑惑地扭头看了一眼客栈的方向,刚才那种感觉真是让她措手不及,那里面,真的有什么异常吗? 回到院子里,阿柳他们都还没有睡觉,因为朔风说晚上可能会有人到处搜查,大家都要警惕点,唐梨看着朔风那倒霉的右臂,问道:“伤得是不是很重?” “还好,百里无央的药很有效。”朔风对于百里无央的医术真的是非常佩服,以前他在宫里,那些太医都没他那么厉害。 “你们都休息会儿吧,我来看门。”花玉莹见大家都这么累,好像就她很轻松,有些小小的过意不去,便自告奋勇地说道。 “还是算了吧,现在百里无央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还怎么睡的着。“唐梨苦笑着说,经历了冷翼的死亡,她的心境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一个曾在你面前笑着说话的人,一个你和他一起走过了许久的路的人,突然就这么没了,然后永远都看不到他,永远的听不到他说话,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却又在记忆里那么鲜活,这让唐梨觉得生死真的可怕。 唐梨原本坚定的决心,此时却有些消极起来,如果现在换了南宫绝出了事,自己会怎么样?唐梨不知道,她如今所有的期望就是找到他,这是她唯一的动力了,有时很担心,这个动力也消失的话,她该怎么活下去。 百里无央甩掉了一帮追着他的侍卫以后,便和唐梨一样进了那条巷子,他一进巷子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百里无央放慢了脚步,警惕地看着巷子口进去就能看到的客栈,那客栈在月色阴森森的,没有丝毫动静,可是他闻到了血腥味的源泉,就在里面! 黏腻的血,从客栈的门下面流了出来,很缓慢,带着一丝诡异的恐怖,百里无央看着那溢出来的血,心里闪过一丝寒意,这客栈里得死了多少人,才能让血多得能溢出大门…… 客栈里传来一丝声响,百里无央金色的瞳孔微微紧缩,他凌厉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扇门,他有些担心唐梨,唐梨不会卷入到这种血腥的事件里吧?不,他不敢保证,所以现在他也不敢离开,他需要确认。 南宫绝看着满地的尸体,几乎每个人都是人头落地,血从脖子的断口处喷出,染遍了客栈的每一寸地面,他脸上沾满了血,身上也沾满了血,温热的血液让他有些兴奋,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猩红液体,然后准备离去。 一个白色的人影,正静静站在客栈外面,南宫绝微微打开门之后就发现了,他还没有看清楚那人是谁,只见一道白色的影子朝着自己冲了过来,绝无善意。 南宫绝身形飞速闪开,他对于这个出现的诡异人影,他并不想过多纠缠,因为对方的实力难测,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于是在躲开了百里无央之后,南宫绝直接从另一扇门离开了。 客栈内简直惨不忍睹,借着外面的月光,百里无央纵使杀了许多人,甚至拿许多活人做过试验,恶心的事多了去了,但看到这如同大屠杀一般的现场,他也忍不住有些作呕,几乎到处都是人头。 刚才那个人是谁?京城之内竟然还有如此狠辣之人,百里无央看着那扇南宫绝离开的门,陷入了沉思,而且,那个人,给了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忍着恶心检查了所有尸体之后,百里无央总算松了一口气,这里没有唐梨他们的任何踪迹,他将客栈的门重新关了起来,然后便离开了客栈,直奔唐梨他们所在的院子。 唐梨待百里无央回来之后,便点了一盏油灯,浑身是血的百里无央站在他们面前,把大家都吓得够呛,尤其是阿柳,简直人都傻了,呆呆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被那些侍卫追上了?”唐梨第一想法就是百里无央受伤了。 百里无央摇摇头。 “那你这是?”唐梨想不明白,你又没被追上,又没发生冲突,怎么会染上一身血回来?浓重的血腥味让她想吐。 百里无央低头看着自己的白色袍子,还有鞋子,都沾满了鲜血,包括他偶尔弯腰去查看尸体时,头发浸染在了血液里,也染了红,他无奈地说道:“遇到了一个杀人狂魔。” 大半夜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杀人狂魔……唐梨莫名地想起了她听到的那些惨叫声,还有那个诡异的客栈。 “什么杀人狂魔?”南宫衡问道,他知道现在所有的事都与他有着关联,他必须了解所有的情况,尽量让自己能少给唐梨他们添麻烦。 百里无央把刚才看到的事都跟唐梨他们说了一遍,听完百里无央的讲述,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那种残忍血腥的画面,光是想象就恐怖,百里无央的形容不错,真的是杀人狂魔。 “你是说在一个客栈?是不是就是那个巷子口进来的客栈?”唐梨听百里无央说的客栈,好像从那里进来也就一个客栈在那里。 百里无央点点头:“嗯,就在巷子口。” 唐梨和阿木相互看了一眼,阿木去接唐梨时,就发现唐梨似乎想往客栈里面去,幸好那时有侍卫过来搜查了,她才急匆匆被阿木拉走,这算不算幸运躲过一劫? 朔风问道:“那你有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 “没有,他的速度很快,绝不在我之下,我刚进去他就离开了,但是,”百里无央有一丝疑惑,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回答朔风:“但是,我觉得那个人,有些熟悉。” 唐梨也想起了自己的那种异常感觉,包括在客栈外面时脑海里莫名浮现南宫绝的事?,她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认同。 因为在大家心目中,南宫绝永远不可能是那种狠毒之人,他正是因为太心软,才会被南宫泽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到今天的境地。 “总之我们还是小心一点,我也没料到京城里还有这种厉害的角色,杀人如麻,绝不是好惹的人,不过看他杀了那么多侍卫,想必也不会是杨放那边的人,只希望他不要和我们的事有什么牵连。”百里无央有些忌惮地提醒其他人。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人,其实是和他们的事有最大牵连的人,而唐梨的猜测,也是对的。   ☆、216:背黑锅 第二日,客栈的事情变在京城传了个遍,没有逃出城的百姓们个个人心惶惶,而将军府里,杨放正阴沉着脸,仿佛要杀人一般。 “全部都被断头了?”杨放再次问跪在地上来报告消息的侍卫。 那个侍卫时亲眼看到了那血腥的场景的,他现在想起来都还忍不住反胃,但杨放在那里,他只能死死忍住,回道:“回将军,属下亲眼所见。” “知道是谁杀的吗?”杨放死死捏住一个茶杯,好啊,竟然还有人这么胆大,敢杀他的人,一个活口都不留!他很想看看是谁这么胆大。 “将军,没有人看到是谁杀的,但是那个客栈……”侍卫说到后面有些迟疑。 “有话就说!”杨放怒吼一声。 侍卫连忙说道:“将军,那客栈便是以前抓到那个南宫衡的那个客栈。” ?又是南宫衡!杨放手中的茶杯终于受不住他的力量而粉身碎骨了,那破碎的闷响声让跪在地上的侍卫都吓了一跳,现在的将军看起来好恐怖啊! “从今天开始,全力搜查南宫衡!”杨放最后咬牙切齿地下了命令,侍卫领命退下。 那南宫衡吃了毒药,不想着向他投降要解药,居然还如此乖张放肆,杨放的脸色黑得可以跟炭灰媲美,原本还想着要南宫衡当他的棋子,可是既然如此不听话,那就毒发身亡罢了。 至于京城局势,杨放就不相信他稳不了,青岚国暂时还没跟沧行国闹翻,就还是盟友,一日有青岚国在,杨放就不得不防,但同时有个好处,一日两国关系暂存,那其他国家就不敢轻易动手,只要在此间好好利用时间找回皇上,就一切都会稳定。 京城里一场巨大的猫捉老鼠行动开始了,唐梨纠结了半天也不敢出门去打探消息,而他们这些人里面最安全的就是阿柳了,杨放那边的人几乎没有见过她。 “小姐,我出去打听打听消息。”阿柳觉得这样躲在这里也不是回事,起码要去问问左相那边是什么一个情况吧。 “不行不行,外面太危险了!”唐梨连连摇头,阿柳手无缚鸡之力,万一要是街上有冲突祸及到她怎么办? “我也去。”百里无央过了昨晚的紧张时刻,此时又开始气定神闲起来,他的头发已经和正常人的差不多,所以出去的话,少了那么明显的特征,杨放他们未必认得出来。 唐梨看着一屋子人,受伤的受伤,不会武功的不会武功,要么就是杨放眼熟的人,真是无奈…… 最后还是选择了百里无央和阿柳出去,躲在院子里真不是一回事,连杨放他们的动作都不清楚,还怎么防?有百里无央在,唐梨也比较放心阿柳。 “去一趟左相府吧,这些事左相应该也已经知道了,看看朝中的反应,下一步该怎么走。”朔风提醒百里无央道,百里无央简单地问了一下左相府的地址,便带着阿柳离开了院子。 看着百里无央爽快地抱起阿柳飞出了院墙,唐梨既猥琐又生气地看了阿木一眼,学学,学学人家,抱一下有什么好别扭的?这一切都是不得已嘛! 无奈阿木根本看不懂唐梨那抽搐的眼睛想要表达什么,反而关心地问:“小姐,你眼睛没事吧?” 唐梨默泪,阿木不愧叫阿木,整个就是一个木头啊! 白天的京城因为要搜查人而显得混乱,原本觉得出城无望便又开始摆摊挣钱的一些老百姓,看到这样的情景,都是气不打一处来,不准他们出城就算了,做生意都要来搅局,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百里无央和阿柳挑了一个小茶馆坐下来,以前的茶馆大家聚在一起谈天说地,附庸风雅一番,偶尔还有几个说书的,现在的茶馆里面谈天说地的更多了,不过都是挤在一起谈论现在京城的情况。 百里无央和阿柳选了一个比较人多的角落坐下,旁边三五桌都挤满了人,要了一壶茶以后,百里无央便是坐在那里,仔细听那些人在说什么 “见鬼了,城门不让出,现在又到处折腾,你说这上面到底是要做什么啊?那个什么杨将军搞的什么鬼?”一个布衣男子愤愤地开口。 “你就别说了,没听说有家客栈里面死了好多人啊?都是那杨将军的人,好像是在查几个什么人。”另一个消瘦的矮男人回答道。 布衣男子听到死了好多人,立马来了兴致,凑过去问:“真的?怎么死的?谁杀的?” “我怎么知道,将军不是在查吗?据说就是那几个他们要追查的人干的,真是丧心病狂,那些倒霉蛋个个都是身首分家,有人亲眼看到过,当时就吐了一地。” “这么恐怖……” 百里无央和阿柳无奈地对视一眼,这是被背黑锅了吗?那些人可不是他们杀的,杨放怎么把这么多的人命推了过来? 布衣男子和矮男人一言一语地说着,旁边一个胖子也开口了:“喂,你们说,那个什么皇子会不会在杨将军手里?” 布衣男子摇摇头:“难说,如果在他手里,怎么还不让皇子登基,这得闹到什么时候了?” “也对,形势乱七八糟的,苦的都是我们老百姓,我只盼望着快点平定下来,好好睡个安稳觉。”胖子唉声叹气地说。 看来老百姓并不排斥让南宫衡登基,对于老百姓来说,谁做皇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安稳生活。 “走吧!”百里无央在茶馆能得到的消息也就这些了,他放下一些银子在桌上,对阿柳说道。 出了茶馆,百里无央便开始找左相府,大街上满是侍卫跑来跑去,但并没有人注意他们两个,因为杨放在公告栏贴的画像里,没有黑发的百里无央,也没有陌生的阿柳,只有伪装了的唐梨和朔风,以及真实面孔的阿木。 南宫衡是不可能画出来贴那里的,万一他真的登基了,被人认出来以前杨放通缉过他,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来到左相府以后,百里无央发现左相府的氛围有些不对,大门口守着的那几个人个个脸色阴沉,警惕地环视着周围,根本不像守门的侍卫。 这时有几个路人从百里无央面前经过,看着戒备森严的左相府,低声谈论道:“听说没有,左相病重,好像身体不行了。” “嗯,你看外面站的是不是将军府的人?看来左相和将军不和的传闻是真的啊!” “什么时候还内讧,真是浪费时间!走吧走吧,看了也心烦。” 阿柳听到那路人的谈论,便问百里无央:“无央公子,现在怎么办?” 百里无央掏出一瓶药水,轻轻抹在眼睛里,刚才还金色的瞳孔,居然慢慢地变成了黑色,这种药水能保持大概三个时辰的药效,他平时没必要遮掩,便一直没用,但现在他不能让左相府里的任何人记住他的特征,以防有奸细。 “阿柳,”百里无央伸出修长的手,一只漂亮的风信鸟便落在了他的手上,他嘱咐道:“我进去以后,你在这里守着,若是看到有大批人马往左相府赶来,你就把这只鸟放飞,它会通知我。” “嗯。”阿柳没有多问,无央公子既然说了,就自然有他的办法。 百里无央看左相府那戒备,带上阿柳显然是自找麻烦,只能他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百里无央不像唐梨那么有礼貌,还从前门进,他直接用了进尚书府时用过的方法,就是……轻功当然是用来飞檐走壁的! 左相府的规模比尚书府要小很多,也可以看出这里的主人应该是个清廉之官,百里无央不禁有些感叹,忠臣落到如今的下场,而张友函那种贪官却活得风生水起,也是令人唏嘘。 外面的戒备森严,府里的戒备倒是要松了不少,只有几个丫鬟在匆匆忙忙地走来走去,手里端着药罐,看到百里无央也不惊讶,这两天左相府乱七八糟的,什么人没有,多一个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咳咳咳咳……”百里无央走到一处院子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剧烈的咳嗽声,那个端着药罐的丫鬟也是急急地往里面走去。 “请问一下,左相是不是在里面?”百里无央拦着丫鬟,问道。 丫鬟匆忙地应了一声“嗯”便走了,甚是着急,看来左相病得很严重。 百里无央走进院子里,却看到了几个和大门侍卫装束一样的男人站在那里,摆明了就是监视,见到百里无央出现,个个都警惕了起来,一个男人走到百里无央面前,厉声问:“你是谁?!” “哦,我是左相大人请来的大夫。”百里无央故作客气地回道。 “大夫?”男人显然不怎么相信,百里无央长得虽然有些削瘦,但也是玉树临风的一个男人,这样的男人是大夫?大夫不应该都是那种胡子白花花扛着一个药箱的吗? 百里无央仔细看了一下男人的脸色,笑道:“这位大哥最近是不是经常晚上睡不着觉,而且一躺下就会呼吸困难,心慌,入睡以后又会做噩梦?” 男人被百里无央突如其来的诊断给弄蒙了,这……说得很对啊,他最近就是那样,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他刚才的不相信此时有些动摇:“你真的是大夫?”| “绝不虚言。”百里无央本来就是大夫,只是不是左相请来的,而是不请自来的。 “那你进去,你,跟着!”男人对另一个侍卫扬扬下巴,示意那个侍卫跟百里无央进去,监视他们的言行。   ☆、217:推迟回去 南宫绝回到岸口的船上,那两个昏迷的侍卫还没有醒,没有他的药,他们两个别想醒来,却又死不了,他用江水洗了身上的血迹,然后便在船上睡到了天明。 南宫绝醒了以后迅速地将自己的衣服和一个侍卫的衣服对换掉,然后再次往城门走去,打算今天就回去的计划也被推迟,他必须找出昨晚那个女人,至于原因,他自己也不知道。 守城的侍卫刚好到了交接班的时候,南宫绝便利用这个机会顺利地进了京城,他身子虽然洗干净了,衣服却洗不干净,换了侍卫的衣服的话,就不能单独行动,不然很可疑。 “发生什么事了吗?”南宫绝看到大街上到处都是侍卫在抓老百姓盘问,便随手拉住了一个旁边跟他一起换班的侍卫,问道。 那个侍卫扭头看了南宫绝一眼,眼里有些疑惑,这个人,好像很眼生,而且看起来冷冰冰的,令人莫名地不敢也不想靠近,他草草地敷衍了一句:“客栈里死了很多人,将军在查凶手。” 说完那个侍卫转身自己离开了,没有发现南宫绝嘴角那丝嗜血的笑意。 查他么?南宫绝将头盔微微拉低,遮住了大半个脸,快速地朝着昨晚那个客栈走去,既然那个女人在那里出现过,那就从那里开始找吧! 客栈已经是被一群侍卫包围,一些老百姓从旁边探着头想看看里面的情况,都被轰走了,南宫绝由于穿着侍卫的衣服,以为是自己人,便放了进去。 南宫绝一进巷子口,便抬脚直接往客栈里走,一个高个子的侍卫拉住了他:“兄弟,你做什么?” “没什么,进去看看。”南宫绝随口回道。 “还是不要看了,太他娘的恶心了,我怕你会受不住。”高个子诚恳地劝道。 他还不知道,那恶心的恐怖,正是他眼前这个长相俊美却气质阴冷的男人造成的。 南宫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他觉得那个女人也不可能在里面,但他只是顺便想进去看看,既然有人劝阻,那便算了。 其他人开始收拾客栈里的尸体,几乎隔一会儿就有人冲出来呕吐,还有两个胆小的直接晕了,南宫绝刚想往巷子深处走去,又被那个高个子拉住了,高个子说:“去哪里呢,里面应该清理了一大部分,我们可以进去帮忙了。” 原来是偷懒,等别人都清理得差不多了再进去,南宫绝的眉头不自觉得皱了皱,高个子被南宫绝那阴郁的表情有点吓到,干笑着松开他的手,说:“你要是不想进去也行,反正都差不多了。” 奶奶的,这货浑身散发的那种千年寒冰气息真是恐怖,高个子背后有点发毛,能让他觉得光是看眼神就害怕的人,至今为止除了杨将军,眼前的南宫绝还是第一人,不对,这南宫绝的眼神比杨将军的更恐怖。 “等等。”南宫绝叫住了准备自己进去客栈的高个子,有些僵硬地说:“我也去。” 现在还不能做得太过异常,引起了侍卫的注意对他要做的事没什么好处,虽然见过他杀人的那些人,已经全部不可能再说话了。 “额,也行,那你忍着点。”高个子说道。 客栈里的尸体已经清理了一大半,地上的血液也凝固了许多,还有一些在流动,可想而知当时是杀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高个子闻着那浓重的血腥味,胃里一阵翻涌,他尴尬地看着毫无反应的南宫绝,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劝告其实是白搭。 他们要做的就是拿着一个大麻皮袋,把尸体塞进去,一般都是两三个侍卫一组,大家闭着眼睛伸手去提地上的人头,手都是哆哆嗦嗦的,高个子拿了一个袋子,对南宫绝道:“我们两个收拾这边。” “嗯。”南宫绝依葫芦画瓢,也捡了一个人头扔进袋子里,顿时把高个子惊呆在了原地。 天哪天哪,这是捡人头,不是捡土豆好吗?高个子傻眼地看着南宫绝毫无表情地捡起地上的人头直接塞进了袋子,简单粗暴,几乎毫无不适之样。 “你不捡么?”南宫绝抬起阴冷而锐利的眸子,看着高个子,问了一句。 “捡捡捡……”高个子心中哀叹,又看到那种眼神了,他吓得弯腰直接去捡一个人头,却不小心抓到了断口处,那恶心和恐怖的感觉让他下一秒就把人头给扔了。 南宫绝慢慢地弯腰,捡起被高个子扔掉的人头,然后冷冷地看了高个子一眼,便把人头放进了袋子里。 接着,整个客栈的侍卫都没办法思考了,他们看着南宫绝拖着一个满是人头的袋子,在血污里走动,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人头继续放进去,有几个人咽了咽口水,然后看到地上的血之后又呕吐了出来。 “兄、兄弟,你还好吧?”高个子都有点怀疑南宫绝其实是被吓傻了才这样子。 “嗯。”南宫绝淡然地应道,丝毫不像被吓到了的样子。 “你们看什么看,赶紧收拾啊!”高个子见其他人都傻傻地站在那里,有点郁闷地喝道,其他人这才回过神继续捡。 有了南宫绝这个神奇霸气的存在,地上很快就清理干净了,只剩下许多血污需要冲洗,高个子觉得南宫绝把最艰难的任务一个人包了那么多,还让他洗地就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他对南宫绝说:“兄弟你去歇着吧,这里有他们几个忙活就行了。” 南宫绝准备去提木桶打水的手顿了顿,扭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高个子:“嗯?” “我我说这点事我们来收拾就好,你去、去休息吧!”高个子觉得自己这些年白混了,现在人家一个眼神就能把他冷死。 “哦。”南宫绝扔下这一个字,就径直走出了客栈,高个子挠挠头,怪人。 南宫绝走出客栈以后,便朝着巷子的深处走去,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这个巷子里很有可能会再次见到那个女人。 杨放带着几个人来到了客栈,刚到巷子口就看到一个侍卫消失在巷子深处的一个转弯处,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那个侍卫跑里面去做什么? “将军,客栈里都收拾好了!”高个子看到杨放的到来,连忙邀功道。 杨放看着客栈后院里堆起来的麻袋,眼中的阴云又黑了几分,这就是他的耻辱!哪怕是上场打仗,也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丢脸的事,他可是常胜将军! “嗯,把那些尸体都找个地方埋了。”杨放吩咐道。 “是!”高个子挺起胸膛,严肃地应道。 唐梨站在院子里,无聊地看着那棵枣树发呆,百里无央和阿柳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小姐,吃点饭。”阿木端了一碗饭递给唐梨,唐梨早上起来开始就没吃过东西。 “嗯,谢谢阿木。”唐梨对阿木扬起一个笑脸,为了不让阿木担心,她还是接过了饭,吃了起来。 “在担心阿柳他们吗?”阿木看着脸色并不太好的唐梨,问。 唐梨迟疑地点点头,阿木以为她是因为担心阿柳他们,其实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有百里无央在,她并不怎么担心两人会有事,让她心里老是忐忑的是昨晚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唐梨从来都不怎么相信心有灵犀,但自从南宫绝失踪以后,她总是宁愿相信心有灵犀,昨晚她真的很想冲进那客栈,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可是却被阿木拉走,后来百里无央带来的消息,又让她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南宫绝不会做那么残忍的事。 即使是他杀人,也不至于把头都拧下来,唐梨印象里的南宫绝,应该是一个表面毒舌精明却内地善良温暖的男人。 可能是想多了吧,唐梨微微苦笑,然后端起饭开始吃起来,闻到饭菜的香味后,还真有点饿了,可就在她吃了一口饭以后,昨晚那种剧烈的心跳又袭来了,这次更严重,那猛的一下子,碗都没端稳,直接掉在了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南宫绝在巷子里随意地穿梭着,因为巷子的路线实在是复杂,正在他迟疑走哪条巷子时,左侧的一个院门里突然传来的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他的的心没由来的颤动了一下,眼睛忽地转向了那扇门。 阿木看到唐梨似乎又跟昨天一样,脸色很差,他也顾不得许多,伸手扶着唐梨往屋内走去,他不知道唐梨到底怎么了,是病了还是? 唐梨扭过头,秀气的眉毛深深地拧在一起,为什么这次又是觉得那扇门后面有什么东西?昨晚看着客栈的门也有这种感觉。 “小姐,好些没有?”阿木扶着唐梨到了屋子内坐下,花玉莹看到唐梨似乎人不舒服,连忙倒了一杯水给她,唐梨叹口气拍拍胸口道:“见鬼了,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要不等无央哥哥回来以后给你看看吧?我看你从昨晚回来开始就怪怪的。”花玉莹坐在唐梨身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面充满担心。 “嗯,也只能这样了,不知道他们现在进了左相府没有。”唐梨深深地叹了一口,最近可真是没什么好事啊,每次来的都是一些倒霉事,措手不及。   ☆、218:暗处观察 杨放看着已经收拾干净的客栈,完全看不出昨晚这里曾经发生了那么令人发指的事情,只有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还没有完全散去,这是杨放一生的耻辱! “将军,都整理好了。”高个子恭敬地报告杨放。 “嗯。”杨放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客栈,他站在客栈门口,看着刚才有个侍卫走进去的巷子,好像那个侍卫就一直没出来了。 杨放吩咐身边跟出来的高个子:“带上人,去巷子里搜查。” “是!” 南宫绝和唐梨他们选择了一样的进院子方式,翻墙……好在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翻墙是小事一桩,南宫绝并没有直接落在院子里,而是如同一只敏捷的豹子一般,从墙头跃上了那棵枣树上。 院子里此时静悄悄的,唐梨和阿木他们都进了屋子,丝毫没有人听到院子里细微的声音,又或者南宫如今的武功比起以前更上一层楼,完全可以做到悄无声息。 “你休息会儿。”南宫衡也很担心唐梨的身体,这些日子感觉个个都出事,每次都是要靠唐梨来费心,别说一个女人,就算是他,也得崩溃掉。 唐梨倒是想休息,问题是她心里那种难受的劲越来越强烈了…… 南宫衡看唐梨的水喝完了,又看她脸色一点也没恢复,便端起碗说道:“我去院子里给你再盛点水来喝。” 说罢,南宫衡便走出来屋子,他要去院子中的水缸里舀水才行。 对于南宫衡这种毫无武功和内力的人来说,院子里多了一个人他根本就不知道,也没有发现枣树上那一双微微有些诡异的眼眸正在大量他。 南宫绝的眼眸里闪过惊讶,他看着院子了那个满脸焦急的男人,他居然长得和自己相当神似,只是眉宇间多了许多温和,不似他这么凌厉阴郁,他是谁? “这边这边!”南宫绝刚想下树把南宫衡的身份弄清楚,就听到外面巷子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告诉他,这次来的人很多。 直到那些侍卫由远至近地出现在巷子里,南宫绝的眼神模糊不明,毕竟那些人都是自己杀的,南宫绝不可能还可以若无其事地下树加入他们,况且,他此时蹲在树上就是个怪异的行为,难免不会引起怀疑。 于是南宫绝选择了潜伏在树上,这棵枣树异常繁茂,树枝间的阴影将南宫绝的身子遮掩得很好,只有一双令人不敢直视的眼睛在那阴影中如同等待出击的野兽,闪着寒光。 “将军,这巷子里好像没人。”高个子跟着杨放在巷子里转了好几圈,才斗胆说了一句。 杨放上次是在巷子里找到的南宫衡,他有直觉,这伙人很有可能还在这里面,离客栈必定不远。 南宫绝眯了眯眼睛,带头的那个男人就是所谓的将军?看起来不过三十四五,身材魁梧,身上的煞气确实有些重,一个人浴血多了,自然就会有种令人不敢靠近的气场。 杨放双手负背:“巷子里没有,不代表院子里没有,这里这么多空闲的院子,你能保证都没有吗?” “属下……不能保证。”高个子有些脸红地说。 “都给我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查!”杨放大手一挥,浑厚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了爆发,当然,也让唐梨他们听到了。 唐梨腾地从床上爬起来,花玉莹他们并没有出去,也在这个房子里守着她,怕她出事,听到外面那个如雷炸开般的声音,都是脸色一变,尤其是还在院子里的南宫衡,差点碗都掉了,急忙走进了屋子。 “是杨放!”南宫衡一进屋子就急忙告诉唐梨他们。 朔风和阿木都警惕起来,现在他们两个都还没有完全复原,阿木好一些,朔风的手臂还是个问题,百里无央也不在。 “就是那个抓走你的将军?”花玉莹老是在唐梨他们口中听到杨放的名字,但又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隐约想起那次抓她要令牌的那个人。 南宫衡点点头:“嗯。” 既然杨放的声音在院子里就能听得那么清楚,肯定就在门口了,唐梨感觉心脏一下子就蹦到了嗓子口,不会这么倒霉吧?真是不想让她歇口气的节奏! “我们想办法从其他门出去吧?”花玉莹提议道。 唐梨无语地看了看四周,这种巷子里的房院几乎就是一个大门,另一边就是墙了,还连个窗都没有,即使有,跳出去,又是一条巷子,杨放的人肯定不可能全部都守在门口,其他巷子也会有人在搜查,还不是一样? “我出去看看吧。”反正现在也是瓮中捉鳖,往哪里逃都是无用之功,不如出去看看,唐梨对其他人说道。 “我去吧。”阿木拦住唐梨。 “你还是在这里吧,我去就好。”唐梨也阻拦了阿木,阿木看着唐梨倔强的眼神,无奈地只好同意。 “要小心。”南宫衡叮嘱唐梨,他到现在都没敢跟大家说他中毒的事,虽然百里无央这个鬼医就在身旁,但是他总觉得自己似乎给大家添了太多麻烦了,现在事情这么多,没有什么异样反应的时候还是先不要说了。 唐梨暂时还没听到院子里有开门或者撞门的声音,杨放应该还没有进来,她尽量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往院子里走去。 南宫绝很快就等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她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屋子,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周围,南宫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外的杨放他们,这些人,到底是来抓谁的?难道是抓这个女人? 唐梨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她都担心外面的人搞不好会听到她的心跳声,小心地深呼吸了一下,要冷静要冷静! 杨放把人马都分散开来,分成几路去其他巷子搜查,而他自己则带着高个子一行人留在了原地,开始逐一地搜查这一条巷子,方法也很粗暴,直接踹门。 唐梨听着外面巷子里那砰砰锵锵的踹门声,整个人都不好了,要不要用这么原始的方法?吓她一跳! 南宫绝饶有趣味地注视着院子里那个女人的表情变化,一下子大吃一惊的模样,一下子又陷入沉思的模样,偶尔还会用稍微带点嫌弃的眼神望着院子大门,很是有趣,跟陆梦瑶的娇憨不一样,这个女子看起来很灵动,像一只调皮的……蝴蝶? 不过看她的脸色上总是会浮现出淡淡的焦急,外面的人,果真是来抓她的吗?为什么?南宫绝阴鸷地目光打量了一下门外的杨放,确实不是个好惹的人物,不过对于南宫绝来说,好不好惹要看他的心情了。 杨放左手边就是唐梨所在的院子,他盯着大门上的那把锁看了一会儿,这锁似乎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但他却觉得院子里有人的气息。 “嘭!”随着一声巨响,院子上看起来很牢实的锁就这么被踹烂了,大门后面阿木和朔风加固的木板也摇摇欲坠,唐梨目瞪口呆地看着发生的情况,杨放还真是不改他利索的本色,做什么事都是闪电般的速度,不给人准备的机会。 屋子里的阿木他们也听到了声音,唐梨赶紧返回去冲里面说了一句:“千万别出来!” 正准备冲出来的阿木几个人听到唐梨的话,为难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不该出去了。 那扇可怜的门终于是死在了杨放的脚下,旁边的高个子看得心惊胆战的,这一脚力气是要有多大,才能把上了这么大一把锁的门踹开。 踹开门以后,印入眼帘的竟然是那个在树林里遇到过的姑娘,杨放饶是再淡定,也有点晕了,他看着那个一脸从容地在院子了扭腰甩腿活动筋骨的女人,老半天才问:“怎么是你?” 他要是再进屋子里看到花玉莹的话,估计会更晕。 “就是你把我家门踹成这样了?”唐梨横眉怒目地瞪着杨放。 “……”杨放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门还真是他踹的。 唐梨叉着腰,也不多说什么,就一句话:“赔钱!” 藏匿在树上的南宫绝有些忍不住想笑,这女人胆子挺大的,言行间莫名的喜感,南宫绝的脸色一顿,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无论陆梦瑶多么努力地逗他,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想笑的感觉,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木头。 杨放黑着脸,他还没问这女人上次在树林跟她说了话以后怎么就莫名其妙去了其他地方,她居然先问他赔钱。 “我现在在搜查一些逃犯,没时间和你啰嗦!”杨放冷冰冰地回答。 “你搜查逃犯关我什么事,闯到我家里把我家的门踹坏了就得赔钱,赶紧的!”唐梨也不甘示弱地回答杨放。 杨放没有理睬唐梨张牙舞爪地言行,而是对身边的高个子说道:“给我进去搜!” 听到杨放的话,唐梨除了精神一下子高度紧张外,还情绪特别气愤,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太不给面子了…… 唐梨一下子冲到带头的高个子面前:“这是我家,你们凭什么搜?是不是现在没有皇上,你们就可以乱来了?” “这……”高个子尴尬地搔头,看着杨放。 杨放走到唐梨面前,一把拽开她的手,毫不客气地说:“那又如何?现在我们要抓的逃犯正是关乎天下百姓,为了皇上,你再不让开小心我不客气。” “哟,你什么时候客气过?”唐梨阴阳怪气地答道。 南宫绝对于杨放刚才拽唐梨手臂的那个动作特别介意,他也说不清是种怎么介意,一直在脑海里重复地回放那个动作,最后确定,他真的很讨厌有人在那个女人面前那么霸道。   ☆、219:出手相救 阿木听着外面的争吵声,恨不得马上冲出去,但是被朔风拉住了,朔风冲阿木摇摇头,示意他听唐梨的话,先不要出去。 花玉莹却听出了那个声音,刚才在院子门外还听不大很清楚,杨放进了院子里说话的声音就真实地进入了她的耳朵,不就是那个要她交出令牌的男人? 真是冤家路窄!花玉莹撇撇嘴,虽然她和杨放之间那点小事实在算不上什么仇,但他的侍卫凶巴巴的,他也凶巴巴的,而且还让她跪着,实在是气愤,没见过要东西要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加上现在还和唐梨他们有仇…… 所以花玉莹觉得自己和杨放的仇,开始滚雪球了~ 唐梨被杨放把手拽开以后,再次张开手臂挡在了杨放和高个子面前,她不能就这么让杨放进去搜,一搜的话南宫衡他们就完蛋了! “你找死吗?”杨放的话中带着怒气。 唐梨梗着脖子顶嘴:“你是将军就了不起啊?难道还想滥杀无辜百姓?” 杨放第一次见到唐梨时就知道这姑娘不是个好惹的主,但没想到这么刁蛮,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想对一个女人动手,但这么多人看着,不合适,他只好对高个子吼道:“还看着,赶紧把她给我带出去!” “你敢碰我你就娶我!”唐梨挺胸昂首地对高个子说道。 “额……”高个子很为难,这么刁难的女人,他能不能不娶?但将军的话好像又不能不听…… 就在唐梨和杨放在周旋时,朔风他们正在抓紧时间伪装,朔风化成了那晚闯尚书府的模样,而花玉莹也随意地在脸上乱扑了点粉,点了几颗痣,又把眉毛画得跟毛毛虫似的,南宫衡和阿木也遭了她的毒手,完全化得不像个人。 反正能骗过去就骗过去,实在骗不过去就拼了! “将军,张尚书来了。”一个侍卫匆匆跑进来报告杨放。 杨放叫人通知张友函多带些人手过来搜查,没想到他自己也过来了,唐梨听到张尚书这三个字时,有些慌乱起来,妈呀,这张友函是见过她的啊! 南宫绝自然也注意到了唐梨脸上闪过的慌乱,他看着她,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也许曾经他们认识?南宫绝从胸襟处随意撕下一块布料蒙住了脸,只露出一双冷冷的眼睛。 就在巷子里的张友函刚刚一只脚踏进院子里时,就在唐梨赶紧扬起衣袖准备捂脸时,一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冲进了侍卫中,还没人反应过来,已经有几个侍卫头颅落地。 速度之快,手法之狠,让杨放不禁心中警钟大鸣! 张友函只看到一个人头冲着自己飞了过来……“啊!”即使他身怀武功,被这么突然的一吓,也叫了一声。 整个院子顿时乱作一团,唐梨惊讶地看着大家都完全忽视了她,而院子里一个穿着侍卫服蒙着脸的男人正在忙着他的屠杀,为什么说是屠杀,因为他的手法实在是太过血腥了。 高个子反应过来以后赶紧抽出刀应战,他看着那个蒙着脸的侍卫,一双令他发毛的眼睛竟然那么熟悉,他……他他他不是……高个子可以肯定,这人绝对就是在客栈收尸的那个人! “你……”高个子傻眼了,看着手法,看着一个一个落地的人头,难道昨晚的血案,是他造成的?那自己还和凶手在那里收尸…… 唐梨趁机偷偷溜回了屋子里,而阿木和朔风他们也正在为外面的躁动不安,以为是唐梨和杨放他们起冲突了,正准备出去帮忙。 “小姐,外面……”阿木看到唐梨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可外面却还是很噪杂。 “外面他们自己人打起来了,我们赶紧走吧!”唐梨有点紧张又有点窃喜,总算发生了一件幸运一点的事情了。 “那我们赶紧走吧!”朔风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局面,但很快就理清了思绪,提醒一旁有点发呆的花玉莹。 几个人收拾了一些钱物便跟在唐梨身后,往院子里走去,此时的院子里简直就是地狱一般,唐梨被那血腥的场景刺激得不轻,胃里一直翻涌,花玉莹也差不多,捂着嘴沿着院子的墙根走。 阿木走在最后面,他很疑惑杨放的人怎么会窝里反,杨放和一个蒙面的侍卫纠缠在一起,其他侍卫死了一大半,地上那鲜血满地,而且还有好些头颅断在了地上,跟百里无央描述的客栈里看到的场景非常相似。 难道那个侍卫就是血案的凶手? “你们想往哪里跑?”张友函一个人围着一堆侍卫转着,又没人搭理他,他只能转移视线,刚好看到唐梨几个人正猫着腰往院门走去。 唐梨一把捂住脸,朔风化了妆,她可没有啊! 张友函刚想往唐梨那边跑,就感觉身后一阵凌厉的风嗖嗖刺了过来,带着浓重的杀意,他只好赶紧身子一闪,然后被逼的往后退,又退到了杨放那边。 南宫绝几乎没有给杨放他们任何探究的机会,逼退了张友函以后立马又杀了上去,一大堆人都被他那疯狂的手段给吓得有点懵,躲的比接招的多。 “疯子!”杨放忍不住啐了一句,他作战多年,还没有遇到过南宫绝这种极品,完全是一种嗜血的状态,丝毫不能分心,搞不好头就被拧断了,此时即使唐梨他们几个真的就是南宫衡他们,他也没精力去抓捕。 唐梨看着那个如同幻影般穿梭在一堆侍卫里的男人,他的武功不得不说高,感觉他一个人应付那么多人,还有杨放那样的高手,居然也不落下风,而且动手几乎是招招致命,狠辣到了极致,身形有些削瘦,但给人一种非常强劲凌厉的感觉,主要是,唐梨为什么看着那个男人,眼睛有些移不开? “姐姐,你怎么了?”花玉莹发现唐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盯着正在打斗的一群人,有些着急地推了推唐梨的肩膀,问道。 “你们不觉得他很熟悉吗?”唐梨疑惑地问阿木他们。 阿木这才凝神仔细看了看院中的那个男人,但依旧没有唐梨的那种感觉,朔风也摇摇头,更别提花玉莹了。 南宫绝似乎也感觉到了唐梨的注视,他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她。 “南宫绝……”当唐梨看到那双眼睛时,不管那里面多冰冷,多阴鸷,她都可以确定,那就是南宫绝的眼睛!她曾经无数次梦到过他,在梦里临摹了多少次他的眉眼,唐梨只觉得刚刚还呆滞的心,此时像烈火一样燃烧了起来。 “南宫绝!!”唐梨喃喃道,朝着南宫绝那边走过去,阿木赶紧一把拉住她:“小姐,你现在不能过去!” “阿木,他是南宫绝!”唐梨想甩开阿木的手,她激动地对阿木说道。 当阿木和朔风听到南宫绝的名字时,都是一愣,那个人是南宫绝吗?为什么在他的身上一点也找不到以前南宫绝的那种温润贵气,反而有一种令人生畏的阴冷气场? 一个侍卫见唐梨居然冲了过来,正好,立功的机会来了!他拿着手中的刀便直接冲唐梨砍去! 即使阿木再迅速地拉开了唐梨,唐梨的背部也依然挨了一刀,划得很长,可以听到布料被划开的声音,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染红了她素白的衣服。 “姐姐!”花玉莹吓得大惊失色,冲过来扶着唐梨,惊恐地快要哭了:“你没事吧?姐姐……” “没事,”唐梨嘴角带着笑意,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南宫绝那里,他一定是南宫绝,一定是的! 南宫绝刚把杨放逼退,就看到了唐梨被一个侍卫狠狠地砍了一刀,那鲜血甚至被侍卫的刀带着扬起在空中,血珠绽放,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眼睛里的震怒和担心是多么强烈,尤其是看到唐梨那张苍白的脸之后。 砍伤唐梨的那个侍卫,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就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一只手从他胸口插了出来,那颗还在抽动的心脏隐隐有些露了出来,他一下子面如死灰,缓缓扭头,看到的是一双比刀锋还令人心寒的眼睛。 “你找死。”南宫绝满是怒气的声音,低低地传入那个侍卫耳中,那也是他生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阿木对上了南宫绝的眼睛,他真的不相信眼前那个杀人如麻的男人会是南宫绝,南宫绝以前谈不上是温儒之人,但绝不会手段这么残酷狠辣,而且那双眼睛带给阿木的震撼,绝对不小。 杨放对唐梨这群人可真不是一般的上心,南宫绝处理那个侍卫的空档,他就朝着唐梨他们冲去,主要目标则是乔装打扮了一番的南宫衡,杨放的眼睛何其毒辣,见过南宫衡一次,便不可能再被他的乔装骗到! 站在南宫衡身边的朔风,见杨放直直地朝着南宫衡冲来,而阿木又因为唐梨的伤势而在分神,花玉莹也不可能挡住杨放,便只好用没有受过伤的手硬生生地挡了杨放一下,将杨放撞退了数步,而朔风自己也退到了墙角,背部狠狠撞在了墙上。   ☆、220:擦肩而过 百里无央在聂宗铭府上带了一会儿,跟着他进去的那个侍卫,也被他用了药昏迷在地上,他把侍卫扶在一根椅子上坐好,然后遣退了几个送药的丫鬟,然后便仔细地替聂宗铭检查了一下身体。 聂宗铭这些日子抑郁成疾,操劳过度,加上年纪也有这么大了,身子自然经受不起,他浑浊的双眼看着床前那个清秀却又削瘦的男子,沙哑着嗓子问:“你是谁?” “你是聂宗铭聂左相吗?”百里无央一边从怀里掏出银针,一般询问聂宗铭。 聂宗铭见百里无央掏出银针,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都这样了,杨放还不肯放过他,还想用针药来了结他的性命,不过也罢,自己的身子如此破败了,坚持不了多久,早死晚死都是一样,早点死了还省了看着沧行国的糟乱。 “我是。”聂宗铭闭上眼睛,不再看百里无央。 百里无央不知道聂宗铭心里的想法,确定了他的身份后,便开始施针,他将一粒红色的药丸喂进聂宗铭的嘴里,道:“含在嘴里,不要吞,让它慢慢融化。” 聂宗铭没有说话,但他也照做了。 很快,聂宗铭就发现自己一直觉得闷疼,喘不过气的胸口轻松了起来,他的呼吸也畅快了许多,嘴里那颗药丸融化时会有一阵阵凉意,慢慢润进喉咙,很是舒服,他有些惊讶地睁开眼睛看着百里无央,他不是来杀自己的吗? 百里无央见聂宗铭睁开了眼睛,而且看起来舒服了不少,才表明身份:“聂大人你放心,我是唐姑娘那边过来同你商议计策的人,可以叫我百里无央。” “唐姑娘?是王妃吗?”聂宗铭的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他被杨放监视囚禁其实有些时间了,只是昨晚开始变得变本加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百里无央将这几天的事都大概告诉了聂宗铭,包括昨晚客栈的事,聂宗铭叹口气道:“原本我是打算让衡皇子见见各位大臣,因为有些大臣是已经动摇了,但现在我根本都无法跟其他人联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就由我来传达,聂大人只需把其中最重要的两三个人告诉我即可。”百里无央说道。 百里无央离开前将椅子上的侍卫弄醒,那侍卫一脸惺忪地看着百里无央,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看聂宗铭的脸色似乎好了一些,可能真的是大夫吧。 “无央公子,聂大人怎么说?”阿柳见到无央出来,急忙问道。 “他现在被软禁了,我们商量商量以后再去找其他人吧,我进去的这段时间外面没有什么人进去聂府吗?”百里无央问。 阿柳谨记着百里无央的交代,几乎对每个路过的人都会仔细地观察,她摇摇头:“没有。” 百里无央点点头:“那我们先回去。” 当百里无央和阿柳经过昨晚的客栈时,客栈门大开着,里面已经是干干净净,看来是打扫过了,百里无央隐隐听见巷子深处似乎有什么声音,他的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对阿柳急促地说了一句:“跟在我身后,唐梨他们可能有事。” “好!” 南宫绝的速度已经快到了令杨放吃惊的地步,他刚刚被朔风挡回来,南宫绝便像幽灵一样瞬间移到了他的眼前,那双阴森森的眼睛里居然染上了一丝笑意,不过那丝笑意,没有丝毫温度。 “将军!”高个子看到情况危急,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句,并且冲到了杨放面前! 南宫绝的手在遇到高个子时没有丝毫犹豫,尽管他也觉得这个高个子人不错,但人不错,和他要杀谁,毫无关系。 “你……”高个子惊恐地看着南宫绝,但他已经发不出更多的声音,因为他的喉咙被南宫绝死死扼住了。 整个院子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杨放那边的人是吓傻了,而唐梨这边的人是惊呆了。 百里无央进院子看到的场景,就像昨晚客栈的场景重现一般,而唐梨被阿木扶在那里,背后的鲜血染红了她整个背部,整个人软趴趴地靠在阿木身上,很虚弱。 “怎么回事?”百里无央走到唐梨身边,从阿木手上接过唐梨,唐梨由于失血过多,脸色已经非常苍白,眼睛微微眯着,视线一直停留在南宫绝身上。 “被砍伤了。”阿木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看到唐梨受伤时那种感觉无法形容,惊慌大过了愤怒,待他想去结束那个侍卫的命时,南宫绝已经出手了。 百里无央并没有过多地去看杨放他们的情况,因为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实想办法把唐梨带走,她的伤很严重,再不及时处理,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走!”百里无央将唐梨很小心地竖着抱起,因为横着抱的话唐梨的背部会弯着向下,他怕扯到她背上的伤口,阿木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宫绝,然后带着已经泪盈盈的阿柳走出了院子。 而杨放在一边只能干看着,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蒙面男人,他必须全力应付,根本无法分神去拦截唐梨他们,其他的侍卫死的死,伤的伤,张友函也在混乱不知道怎么栽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从头到尾,百里无央并没有看南宫绝一眼,他并不知道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时间去观察,唐梨的伤容不得耽误,若是杨放敢阻拦,他必定让这群人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百里无央若是多看南宫绝一眼,便可以发现他眼中那份疑惑和似曾相识的感觉,唐梨他们几个人之中,只有百里无央和唐梨,对南宫绝是最熟悉,唐梨已经昏迷了,他却没有来得及看到故人归来。 南宫绝看着百里无央抱走了唐梨,他染满鲜血的双手有一瞬间想伸出去抓住唐梨,把她抱过来,在看到唐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无法用理智去思考,更多的是一种奇怪的冲动。 但是,现在南宫绝不能去追唐梨,他看到唐梨的伤,心里的莫名痛楚一闪而过,既然院子里这群人是想抓唐梨他们,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拖延杨放,让唐梨有时间离开治伤,也只有这样,保证了她不落入杨放手里,才有机会再见到他。 南宫绝相信来日方长,他们绝对会重逢。 “你到底是谁?”杨放见唐梨他们彻底消失在了视线,干脆把注意力转到了眼前那个满身血腥的男人身上,他就是不明白,这男人到底是谁,看刚才唐梨他们的反应,好像也不是一伙的。 南宫绝剑眉一挑,没有说话,像魔鬼一样令人恐惧的手却径直冲向了杨放。 百里无央抱着唐梨,在巷子里找到了另一个院子,那个院子由于杨放的搜查而被踹坏了大门,正大开着,百里无央直接走了进去,然后进了里屋,找到了一张床,小心地把唐梨背朝上放在了床上。 “小姐……”阿柳抽泣地呼唤唐梨。 唐梨已经是意识模糊,双眼没了焦距,但她的双唇却一直在嗡动,听不到声音,阿木知道唐梨是在喊南宫绝的名字,但现在最重要的唐梨的伤,他不能为了一个不能确定身份的男人再害了大家。 “都出去。”百里无央迅速地将一头墨发盘起,对其他人说道。 “什么?”阿木有些惊愕地看着百里无央,花玉莹也不解,为什么要出去? 南宫衡倒是看出了百里无央的意思,他皱眉道:“她的伤需要脱衣服吗?” “嗯,要么都出去,要么留下阿柳或者花玉莹。”百里无央先是从怀里掏出一些药粉,均匀地撒在唐梨的伤口上,必须先止血。 南宫衡有些犹豫,唐梨毕竟是他兄长的夫人,而一旁的阿木脸色也有些怪异,但他没有南宫衡那么明显,他拉了拉南宫衡:“我们出去吧。” 南宫衡也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百里无央跟他们一路走来经历了好些事情,自己应该相信他,而且他和南宫绝也是好朋友,不至于这么提防。 “我留下来吧!”阿柳打起精神,说道。 “我也要留下来帮忙!”花玉莹也说。 百里无央摇摇头:“留下一个就好,人多反而越麻烦。” “好吧……”花玉莹只好妥协,现在姐姐的伤最重要,她知道自己是个麻烦精,还是不要在这里添麻烦了。 阿木他们都出去了院子,把门给小心地掩了起来,如果杨放解决了麻烦赶过来的话,他们又得准备一场恶战,所以把门掩好以后,几个人便就地坐下,调息养神,不再多说。 而屋子里的百里无央,正看着唐梨满是血污的衣裳紧皱眉头,衣裳有些被血黏住了,他试着用手去扯了一下靠近伤口的破布,听到唐梨毫无意识的痛呼声,他又不忍心继续,毕竟只是一个女人,身子娇嫩一些。 “阿柳,去院子里看看有没有水,打盆水过来。”百里无央吩咐一旁的阿柳。 “好。”阿柳攥着衣袖,紧张地应了一句,然后便出去了。   ☆、221:异样情愫 阿柳跑出去以后,百里无央犹豫了一下,伸手去脱唐梨的后衣襟,想从上到下脱下来,因为此时他也没有刀子剪刀什么的工具,徒手去撕扯伤口附近的布料是不可能的,力道一不小心就会把刚止住的血,又给扯出来,只能从上面慢慢脱下来试试。 唐梨现在的姿势是趴在床上,衣裳也压得死死的,百里无央试着脱了一会儿,发现做不到,因为前面被唐梨压着了,他有点着急地看看门口,阿柳怎么打水还没回来,必须尽快把衣裳脱掉,清理伤口,不然可能会感染或者血越来越干涸,然后将布料粘得更紧。 而阿柳此时正在院子里发动大家一起找水,这院子也不知道多久没人住了,水缸里全是恶心的沉淀物,水也黑乎乎的,怎么能用。 而院子中间的一口井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朔风提议道:“去井口看看,可能井里会有水。” 这一头还在为水忙活,里头的百里无央看着唐梨背部那触目惊心的鲜血,心里一阵奇异的感觉正在蔓延,他有一瞬间失神,就呆呆地看着床上那具娇小的身子,他在为自己刚才的心疼而发慌。 “唔……”唐梨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轻呼,好像是在叫痛。 百里无央再一次看了一眼门口,阿柳还是没回来,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慢慢地伸向了唐梨的肩膀,此时他的心里就是天人交战,一边是身份的阻碍,一边是生死的时间,他金色的眼眸里,多了一抹不知名的晦涩。 百里无央的手从唐梨的肩膀处滑向了胸前,他屏气凝神,告诉自己不能有杂念,他只是在找衣襟处想把衣裳顺利脱下,可在不小心碰到那一团柔软时,他的心还是漏了一拍。 这不是百里无央第一次触碰女人的身体,以前在用活人做试验时,也会有女人需要施针,脱掉衣服,他触碰得更为过分,但哪一次都不及现在的震撼,他的从容不迫此时变成了呼吸紧促,他有些惊恐地加快了速度,将前面的衣襟往后脱,对,是惊恐。 他无比害怕这种感觉,因为理智告诉他这是他不能触碰的禁线。 “无央公子,水打来了!”阿柳端着一盆从水井里打来的水,匆忙走进来说道。 百里无央迅速地把唐梨的衣裳脱到了腰部,他尽量忍住刚才杂乱的心跳,淡淡地说:“端过来吧。” 阿柳端着水盆到了床边,当她看到唐梨的衣裳都被褪下在腰部时,脸不禁红了起来,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她不能为了这种扭捏的心态而曲解无央公子的行为。 百里无央用清水轻轻擦拭唐梨的伤口,将血迹洗去一些,能够清楚地看到伤口以后,他的心不禁揪了一下,那一道刀伤几乎是贯穿了唐梨的整个背部,一股怒火从他的心头燃起,他有一种想把那个始作俑者碎尸万段的冲动,他不知道他想做的事,南宫绝已经替他做了。 阿柳跟着唐梨以来,也不是没有见过恐怖的场面,各种伤口也曾经见过,但是当她看到唐梨的那道刀伤时,还是忍不住捂住了嘴,唐梨平时大大咧咧,但始终是个娇嫩的姑娘家,那白皙的背部,狰狞的血肉令阿柳实在是无法平静,她都替唐梨痛。 百里无央侧目看了阿柳一眼,叹气道:“如果实在难受,可以先出去,因为等下会更难受。”等一下他要用银针将外翻的皮肉缝起来。 阿柳端起一旁的水盆,忍着声音的颤抖:“我出去等你们。”她真的怕自己会又哭出来,她不想再让自己的哭泣扰乱大家的心。 百里无央的银针一向带在身上,等阿柳出去以后,他将银针都摆好,然后又用一瓶药水小心地清洗了唐梨的伤口,当他看到药水夹杂着血流出来时,他纵使杀了无数人,医了无数人,手却忍不住颤抖。 似乎没有见过如此虚弱的唐梨,即使南宫绝掉下了悬崖,她也没有选择消沉,而是迅速地打起精神,给了自己无限希望,就好像一轮夕阳落下,她却总在期望明日的日出。 百里无央见惯了各种求他救命的人,见多了在生死间惶恐灰心的人,而唐梨,却给了他一种奇怪的感觉,所以他当初也会那么决绝地逼她辅助南宫绝夺回天下。 “忍着点。”百里无央轻轻地对唐梨说了一句。 唐梨散乱的黑发挡住了她的侧脸,百里无央鬼使神差般地伸手轻轻拨开了唐梨的头发,露出了她苍白的侧脸,静静地趴在枕头上,安静得像个娃娃,丝毫不再像那个充满活力的姑娘。 百里无央拿着银针的手突然就扎在了自己去拨开头发的手上,他的眼神有些狰狞,在心里狠狠地警告自己:够了! 银针扎在手上,那微麻的痛觉总算让百里无央的心绪清宁了一些,他揉揉眉心,难道这么多年一个人生活,如今却对不该有感觉的人有了感觉么? 百里无央将药粉洒进了伤口,那种药是用来愈合伤口的,幸好他身上带了简单的缝合线,他小心地把线绕好,然后便开始仔细地缝合唐梨的伤口。 院子里等着的人的焦急并不比百里无央少,他们一边担心唐梨的伤势,一边又担心杨放会不会追了过来,阿木站在门口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 “你休息休息吧,我来看着就好。”花玉莹见阿木一直紧张地看着门,便自告奋勇地想接班,毕竟阿木和朔风都是伤者,还完好的就只有她和阿柳了,阿柳刚从左相府回来,又因为唐梨的伤而担心不已,状况也好不到哪去。 “没事。”阿木摇摇头。 阿柳看着阿木严肃的神色,心里微微有些苦涩,这些天大家都跟绷在弦上的箭,丝毫不敢放松,阿木的伤虽然好了一些了,但由于精神上的紧张,所以看起来并不怎么好。 几个人就呆在院子了一声不吭,院子里静得只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如果抛却如今的状况,此时天蓝云白,微风阵阵,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但坏的是,大家的的心情都是雷雨天。 百里无央缝好伤口以后,那一条如同蜈蚣般丑陋的伤口刺痛了他的眼,那一道正好砍在正中间,好像把唐梨整个人一分为二了一般,他觉得自己应该抽个时间回趟鬼舍,把上次千年蟒炼制的药带来一些,替唐梨用来消除疤痕。 里屋的门一打开,花玉莹第一个冲了上去,紧张地问百里无央:“姐姐怎么样了?” 朔风他们也围了上来。 “应该没事了,但是她还没有醒过来,需要休息。”百里无央稍显疲惫地说。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阿柳和花玉莹都进去照顾唐梨了,百里无央和朔风他们三个男人则留在院子里,继续守着,如果有杨放的动静,好第一时间应对。 百里无央休息了一会儿,才问起刚才在那个院子里的情况,阿木把杨放他们自己人打斗的事情告诉了百里无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唐梨说的关于南宫绝的事告诉了百里无央。 “什么?”百里无央神色一凛:“你说唐梨觉得那人是南宫绝?” “嗯,小姐是那么说的。”阿木凝重地应道。 朔风也在旁边接道:“我也听到了,但我不能确定她的判断是否正确,我觉得——” “觉得什么?”百里无央沉声问,他们现在被杨放逼得根本没有时间没有机会去找南宫绝,若是南宫绝没有死,而且就在他们附近,那他想尽办法也会找到他。 “他给我的感觉,不像南宫绝,”朔风继续道:“而且,你说的那客栈的事,还有今天你看到的场景,满地的尸体,都是出自他手。” 想起那些血腥的画面,百里无央也疑惑了,他印象中的南宫绝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做事即使万不得已,也只求保己,而不会害人。 不过,既然唐梨认为那是南宫绝,必定有她的想法,百里无央匆匆对阿木交代一句:“我回去看一下。”然后便离开了院子,朝着刚才的那个院子飞身而去。 不能错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 可是当百里无央回到那个院子时,只有满地的尸体告诉他,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而杨放他们人却不见了,百里无央无奈地走入一堆尸体中,一个一个检查脸孔,他有些郁闷,昨晚也是在一堆死人中检查有没有唐梨,今天又在一堆死人中间检查有没有南宫绝。 真是上辈子欠他们的。 检查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到有任何南宫绝的痕迹,哪怕一张相似的脸都没有,百里无央看着衣衫上沾染的血迹,走到水缸旁边用水简单地洗了一下手,然后又去里屋看了一遍,依然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他只好转身离开院子。 巷子里安安静静的,百里无央走在里面,警觉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实没有杨放他们的动静了,他心里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赶回来唐梨他们那边,唐梨现在的身体必须有他在旁边照顾。   ☆、222:回去 唐梨他们走了以后,南宫绝和杨放的纠缠却还没有结束,他打伤了杨放,杨放的武功绝不是盖的,想要直接要他的命,很困难,在张友函从地上醒来的那一刻,南宫绝重重地在杨放的背上一击,然后便抽身离开了院子。 而杨放也已经是重伤在身,张友函受的伤也不轻,其他人马都伤的伤死的死,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追唐梨他们,哪怕他知道唐梨受了伤,应该逃不了多远,但他也无能为力,表面上没什么伤口的他,内伤已经是十分严重,再不回去治疗,估计就要废了。 南宫绝并没有继续去找唐梨,因为京城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可以久留之地,必须尽快离开,保全自身以后才有机会再找到唐梨他们,他绝不会这么不明不白地过下去,那个女人一定以前认识他,而且交往非浅。 顺利地离开了城门,南宫绝回到了岸口,船还静静地泊在芦苇中,他纵身飞到了船上,船篷里的两个人依旧处在昏睡状态,脸色呈现一种不正常的苍白。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南宫绝自嘲地笑笑,什么东西都没买成,还结了一桩仇,真是…… 船渐渐拨开了芦苇,朝着更宽阔的江面慢慢行去,南宫绝站在船头,凝望着那高大的城门,他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会回来的,而且,还会再次与那个女人有交集。 按照来时的路线原路返回,南宫绝直到第二日早上才隐隐看到江边的竹房,而江边则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待船靠近一些以后,南宫绝才发现那是陆梦瑶。 陆梦瑶这两天都站在江边张望,她承认自己很不争气,南宫绝才离开多久,她就觉得度日如年,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算是真正体会到了。 “阿绝!!”陆梦瑶兴奋地在江岸上蹦起来,朝着南宫绝的方向挥手,南宫绝的眼神微微一模糊,却看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影子,那个受伤的女人,站在岸边,正冲着他挥手盈盈笑着。 但很快,南宫绝就清醒了过来,因为陆梦瑶的脸已经近在眼前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南宫绝下了船以后,问道,陆梦瑶身边没带鱼竿,不可能是来钓鱼。 陆梦瑶红着脸:“我来吹吹风。”她又仔细看了看南宫绝的穿着打扮,只见他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而且浑身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陆梦瑶不禁皱了皱眉头。 “哦。”南宫绝随意地“哦”了一声,便伸手拉住船的绳索,把船拉靠岸,然后又上去将里面的两个人拖了出来。 “这是?”陆梦瑶惊讶地问。 “人。”南宫绝答道。 陆梦瑶也知道这是人啊,但是南宫绝怎么把他们从船上……拖出来的?而且看起来面色都很奇怪。 南宫绝没有跟陆梦瑶解释太多,他也不想解释,他一手拖着一个人,往竹房走去,丝毫不在乎地上被拖着的人会不会受伤。 陆梦瑶看着南宫绝的背影,突然打了个冷战,看着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她知道自己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恐惧。 竹房的院子了,陆江正在晒草药,他一扭头便看到了南宫绝似乎拖着两个人走了过来,刚靠近院子,他就嗅到了南宫绝身上浓烈的血腥味。 “回来了。”陆江打了个招呼。 南宫绝把拖着的两个人扔在地上,应道:“嗯,抓了两个。” “哦?”陆江靠近南宫绝,看着地上两个昏睡不醒的人,心里却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这两天他最担心的就是南宫绝不回来了,那他的计划就全盘落空,教给南宫绝的东西也是白费。 “我先把他们带我房间去。”南宫绝再次拖起地上的人,对陆江说道。 “好。” 陆梦瑶跟在南宫绝身后进了院子,她闷闷地看着南宫绝回房的身影,还说什么会给她带东西呢,结果就带了两个半死不活的人,真是气愤! “怎么了呢,嘟着小嘴不高兴的样子。”陆江继续晒着草药,看到陆梦瑶一脸不高兴的模样,问道。 陆梦瑶总不能直接说因为南宫绝没给她带东西回来,而且还不理她吧?于是只好干瞪眼,在院子里来回转了几圈,便也甩甩衣袖,赌气似的回自己房间了。 陆江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他知道卢梦瑶现在的心在了南宫绝身上,但陆梦瑶的性子他了解,完全不懂揣摩男人的心意,尤其是南宫绝这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性格,陆江真的有些担心,自己的计划把陆梦瑶托付给南宫绝,对吗? 南宫绝回到房间以后,先是把两个人摆在地上,然后喂他们喝了一点药,喝完之后他们会继续沉睡下去,加深睡眠,因为此时此刻南宫绝还不打算立马试药,他还需要把一些剩下的药配完,才能开始。 而现在最重要的,南宫绝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暗红色的布料上仔细观察还是可以看出有血迹,所以,最重要的是先把衣服换了,然后沐浴。 南宫绝拿了衣服往后面的山林里走去,他今天不想在房间里沐浴,因为血腥味太重,虽然他不介意,但容易干扰他对药味的判断,而后面的山林里有一个小温泉,他有一次采药时无意中发现的,正好可以用来洗净身子。 陆梦瑶在自己房间生了半天闷气后,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爱耍小脾气了,南宫绝刚回来,一路舟船劳顿,肯定很累,自己不体贴地问他饿不饿累不累,反而埋怨他没多搭理自己,没给她带礼物,感觉有些太过分。 想了一会儿,陆梦瑶又跑出房间,想去找南宫绝道歉,可是到了南宫绝房间,只有地上那两个半死不活的人,还有一堆毒物,她张望了一会儿,确定了南宫绝不在房间里,才恹恹地离开。 去哪了呢?才刚回来,陆梦瑶无聊地在院子里坐着,她突然想起南宫绝经常上山采药,难道他是采药去了?要不去找找吧! 陆梦瑶打定了主意以后,便兴冲冲地往后面的山林走去,如果南宫绝真的在采药,她就帮忙多采点,算间接道歉吧! 江岸边上的山林都不算高大,但也算是郁郁葱葱,陆梦瑶对于这片山林可是很熟悉了,这十年内这里是她的小乐园,抓野兔,抓蛐蛐,无聊时来这里摘野菜,对这里的地形都很是清楚,当然也清楚哪里的草药会比较多。 南宫绝脱了衣服,进入了温泉内,这温泉的水很是温和,有着淡淡的温度,南宫绝将整个人都埋入了水下,想好好洗洗全身 ,包括头发。 水下的世界模糊而沉闷,南宫绝看着那湛蓝的水波,他的心神突然一变,仿佛看到刚刚还平静的水猛地张狂起来,一个巨大的浪卷朝着他打了过来…… “哗!”南宫绝从水下迅速钻了出来,他被刚才那种恐惧的感觉吓了一大跳。 陆梦瑶刚走到以前经常戏水的温泉边,就听到温泉里“哗”的一声,她也吓得倒退了几步,还撞到了一棵树,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温泉里面的男人。 南宫绝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赤裸着上身在水里,健康的麦色肌肤紧绷绷的,锁骨迷人,可手臂和胸部却线条完美,没有丝毫赘肉,结实的身材将从来没有见过男人裸体的陆梦瑶吓得当场呆了,竟然忘了移开视线,就那样跟南宫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南宫绝没想到陆梦瑶会出现在这里,他倒也没有扭捏地遮掩什么,他又不是女人,而是从容地将胸口淹入水中,然后淡淡地问:“看够了吗?” “我我……”陆梦瑶被南宫绝的问题问回了神,结结巴巴地却又什么都说不出,一张脸蛋红得快滴出血来。 “你什么?你要继续看?”南宫绝看着陆梦瑶又羞又惊的样子,难得起了一丝捉弄她的心情,挑眉道。 陆梦瑶看到南宫绝那有些邪魅的笑容以后,整个人都有些混沌不清的感觉,整个世界最大的声音就是她自己的心跳声,她手忙脚乱地转了个身:“没,没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呵。”南宫绝轻笑一声。 陆梦瑶真想把自己的眼睛给抠出来,好丢脸,自己居然还盯着人家看了那么久,她背对着南宫绝大声说道:“我就是来跟你道个歉,以后我不会老是这么耍性子的,你、你继续洗澡,我走了!” 耍性子?南宫绝的身子在水面漂浮,他看着陆梦瑶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有些好笑,他从来都不觉得陆梦瑶是在耍性子,因为他没有注意过这些。 陆梦瑶走后,南宫绝便浮出了水面,用水仔细地洗净身上的血迹,他在与杨放的对战中,手臂上受了一点点刀伤,但是对他来说这点伤是小事,按照陆江和陆梦瑶说的,捡到他时,他身上的伤都可以要了好几个普通人的命了,也不知道他的命是多硬,居然没死。 可是,南宫绝的眸子有些晦暗,他又想起了那个女人,她背部似乎受了一道刀伤,看起来绝对不轻,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223:惊醒 百里无央回到唐梨他们所在的院子后,把打探到的情况都跟阿木他们说了一遍,几个人都很疑惑,南宫绝若没有出现,唐梨那样的反应,不是很奇怪吗? “无央公子,小姐她好像在做噩梦,一直叫不醒!”阿柳匆忙跑出来,对百里无央说道。 百里无央一听,迈腿跟着阿柳走进了唐梨休息的房间,果然,床上的唐梨满脸冷汗,脸色苍白,嘴里一直在梦呓,却听不到在说什么,只觉得她好像很痛苦,也很着急。 “姐姐她怎么了?”花玉莹着急地问百里无央,刚刚还睡得好好的,突然就如同着了梦魇一般,说起了胡话,面色扭曲,而且怎么叫都叫不醒,这可真叫她和阿柳惊慌。 百里无央坐在床边,伸手替唐梨把了把脉,她的脉象稍微有些虚弱紊乱,但还是正常的,他又仔细地看了唐梨的脸色,皱眉道:“她是做噩梦了。” “那怎么叫不醒?”阿柳问道。 百里无央用一根银针轻轻地替唐梨扎了几个穴位,很快,唐梨便安静了下来,呼吸慢慢地平稳,不再像刚才那样一直在梦里挣扎。 “入梦太深。”百里无央只用了四个字来解释,阿柳他们听得半懂半不懂,但也没再多问,反正只要小姐好了就行。 杨放的踪迹一直都没再出现,百里无央和阿木他们商量了一会儿,推断杨放大概也是受了重伤,根本无法来管他们,所以这两天应该暂时能继续在这里休息,几个人大概分了一下工,阿木和花玉莹去找食物,阿柳照顾唐梨,朔风则还要养伤,百里无央也得替他看看伤才行。 阿柳坐在唐梨床边,看着唐梨清秀的小脸,不禁叹了一口气:“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的,阿柳没用,什么事都无法替你分担。” 说罢,阿柳起身离开了房间,阿木和花玉莹已经去找食物了,但她想去这家人的厨房看看,也许也会有一些存货,哪怕只有一小捧米,也可以熬点粥给唐梨喝。 床上的唐梨眼皮子微微动了动,她的脸色又开始有些奇怪起来,她的嘴里模糊地喊着一个人:“南宫绝……南宫绝……”梦里,那双清冷充满杀意的眼睛,和从前那双带着笑意和傲然的眼睛重合在一起。 百里无央替朔风看完伤以后,给他吃了一些药,手臂上的伤也上了一些药,然后说道:“这药能加快伤口愈合,但这两天没什么事不要有大动作,不然时间会缓慢一些。” “嗯。”朔风点点头。 “我去看看唐梨。”百里无央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唐梨那痛苦的神情,她在梦里看到了什么令她难受的事吗?那应该是南宫绝的事吧,百里无央嘴角有些苦涩,转身往唐梨的房间走去。 “不……不是的……”一进唐梨的房间,没有看见阿柳,只看到唐梨躺在床上,嘴里在迷迷糊糊地念叨着什么,却没有睁开双眼,百里无央走到床边,仔细地凝视着唐梨的脸。 “在哪里,不要丢下我……”唐梨的声音带着抽泣,听得百里无央心中一阵堵塞,他说不清此时是种什么感觉,为什么这个女人明明很要强,却总是会让人有一种想保护她的冲动? 唐梨在梦里看着南宫绝越走越远,她大声哭着,一场大火已经烧死了她对南宫泽的心,一场和亲浇灭了她对那个所谓的父王刚刚滋生出的一丝亲情,她看到小小的自己失去了父母被清妃收养,在世上孤独地活着,然后南宫绝出现了,让她慢慢有了依赖,可是,这份依赖却在抽走…… 唐梨的手毫无意识地挥舞着,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百里无央看着那只纤细的手,在半空乱舞,像一片随风飘落的叶子,好像不知道要落在哪里,他如同着魔了一般,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递给了唐梨的手。 当唐梨的手握到了一只温暖的大掌时,她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嘴角甚至染上了一丝笑容,她梦里的南宫绝又回来了,握着她的手,说要带她去吃好吃的。 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百里无央有些颤抖地用自己的手掌包住了唐梨小小的手,她的手很软很细,像棉花一样,他都有些不敢用力捏,生怕把她捏碎了,而刚才那个问题,他问的是唐梨,也是问自己。 阿柳在厨房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点吃的,她无奈地摇摇头,只好退了出来,重新往唐梨的房间走去。 听到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时,百里无央才快速地将唐梨的手放回床上,他将唐梨的身子翻了一下,侧了起来,以免伤口压太久了。 “无央公子?”阿柳一进房门就看到了百里无央在替唐梨翻身。 “嗯,尽量不要让她躺着睡,把她身子侧过来或者趴着睡都可以。”百里无央眼里的那抹惊慌,阿柳没有注意道。 “嗯,阿柳知道了。”阿柳应道。 百里无央随意地嘱咐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房间,阿柳没看懂他的异常,可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那颗如同死灰一般的心,刚才跳得多么凶猛,完全不给他缓解的机会。 感觉有些情愫,一旦滋生,就很难再把它遏制住,百里无央站在院子里,一种罪恶感让他的表情有些扭曲,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陷在了手心的肉里,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他的惊慌失措已经让他的其他感觉有些麻木了。 这种毫无预兆的感觉,真的令人无法接受。 天色渐渐变黑,而院子中间百里无央的头发也在渐渐变白,他的头发一旦变成白色,便将他整个人都衬得有些妖异,阿木和花玉莹一进院子就看到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百里无央。 “你在这干嘛呀?”花玉莹好奇地问,今天又没月亮又没星星的,百里无央站在院子里干啥? “没什么,透透气。”百里无央疲惫地笑了笑,然后问道:“找到吃的了吗?” “嗯,有一家包子铺重新开门了,买了一些包子馒头。”阿木拎着一包包子,说道。 吃完了包子以后,阿柳将一个包子掰碎,弄了一碗水沾湿,等包子完全软化了再喂给唐梨吃,而阿木他们则又开始找东西加固大门,没有办法,虽然这样看起来很明显,但如果就这么大胆地虚掩着,不说杨放,万一哪个流浪汉冲进来了怎么办? 阿柳和花玉莹坐在房间里,花玉莹看着阿柳细心温柔地喂唐梨吃饭,心里有些惊叹,果然和自己不一样,阿柳的言行举止间,那种淑女风范,有时真是令花玉莹羡慕,如果自己也能像阿柳一般,那肯定早就找到相公嫁出去了! “怎么了?”阿柳发现花玉莹一直呆呆地看着自己,虽然都是姑娘家,但感觉也有些怪怪的,她有些羞赧地问。 花玉莹傻乎乎地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阿柳姐姐看起来好温柔,我要是有阿柳姐姐一半的温柔,肯定能嫁出去。” “噗嗤!”阿柳有些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姐说过这个姑娘最大的梦想就是嫁人,看来果真不假。 “别笑呀,我说真的,我从小就没有娘,也没谁教我那些礼仪什么的,我爹又是个大老粗,只知道吃肉喝酒,我觉得我就是被我爹带坏了。”花玉莹嘟着小嘴,埋怨那个可恶的老爹。 阿柳摇摇头,笑道:“你哪里坏了,你挺好的,我还羡慕你的直爽自由呢!” “真的吗?”花玉莹惊喜地问。 “嗯,无拘无束地生活,没有那么多礼仪压在身上,性格也直爽,多好,何必跟我一样扭扭捏捏。”阿柳真诚地说。 花玉莹嘿嘿傻乐着,看来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啊,被自己羡慕的人羡慕着,给了她很大的自信,阿柳看着她那傻呵呵的样子,不禁忍俊不禁。 唐梨听到耳边似乎又谈话声,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却又睁不开,她觉得自己脑海里的画面都是像雾团一样,看也看不清,她一个人在那里摸索,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刚才还在握着她的手的南宫绝,也突然不见了。 “你是在找我吗?”一个有些阴冷的声音从唐梨身后传来,她吓得赶紧转身,可身后还是灰蒙蒙一片,什么也没有。 “你是谁?”唐梨在梦里大声质问,可是没有人回答她。 “你是不是在找我?”那个声音还是再唐梨身后,唐梨又猛地转了过去,却还是没有看到那张脸,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小梨,是不是在找我?” 唐梨一转头,看到了南宫泽冷笑着脸:“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啊!!”唐梨终于大叫着醒了过来,她从床上坐起来,背上的伤口扯的一阵痛,她额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地往下流,刚才梦里南宫泽的那张脸,让她觉得很惊恐,因为那张脸充满了怨恨,笑容是那么地冰冷,比起以前的那个南宫泽,更令她觉得害怕和厌恶!   ☆、224:最好时机 “小姐!”阿柳看到唐梨突然坐了起来,有些惊吓,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扶住唐梨的手臂,问道:“怎么了?” 唐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南宫泽了,更多的是梦见南宫绝,今天突然在梦里看到南宫泽那张阴冷的脸,仿佛从地狱出来一般。 “啊……”背上一阵疼痛让唐梨的神智又清醒了一点,她想伸手去摸背上的伤,阿柳及时拦住了她的手:“小姐,现在不能碰。” “姐姐,你好些了没有?”花玉莹也凑过来,一脸担忧。 “嗯,好多了。”唐梨习惯性的回答,她并不想让其他担心,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紧张地问阿柳:“阿柳,南宫绝呢?” 阿柳并不知道院子里的事情,花玉莹当时倒是听到了唐梨的话,于是阿柳还没反应过来时,她替阿柳答道:“姐姐,这里没有南宫绝,你应该看错了。” “不可能!”唐梨斩钉截铁地回答,那一定就是他,不管他怎么改变,唐梨都可以认出来,她咬着下唇,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小姐,你要干什么?”阿柳阻止唐梨的动作,着急地问。 “我要去找南宫绝。”唐梨答道。 “王爷他不在啊,我们都没有见过他,你去哪里找呀!”阿柳无奈地解释,难道是小姐昏睡之中梦到了王爷,然后分不清现实了吗? 就在唐梨和阿柳她们对话的期间,百里无央走进了屋子,当他看到唐梨坐在床边时,有些生气:“怎么回事?!” “百里无央,你有没有看到南宫绝?”见到百里无央进来,唐梨着急地问道。 “阿柳,你们出去休息吧,我跟她说点事。”百里无央无奈地对阿柳和花玉莹说道,阿柳和花玉莹对视一眼,都有些担心,但有无央公子在,小姐应该不会有事。 “你看没看到?就是院子里那个蒙面的。”百里无央一走近床边,唐梨便一把拉住他的手,几乎是有些哀求地在问,她希望百里无央也看到了,那样证明她不是幻觉,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百里无央在唐梨拉住他手的那一霎,脸色有些僵硬,那种该死的感觉又来了! 不着痕迹地撇开唐梨的手,百里无央在床边坐了下来,将阿木和朔风告诉他的事,都跟唐梨说了一遍,包括他后来再去找过,都没有发现南宫绝的影子。 唐梨的表情似乎带着不相信,她不相信自己看错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能看错?但是百里无央说的又不可能是骗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先好好养伤吧!”百里无央安慰道。 “嗯。”唐梨刚才的激动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她知道百里无央不会骗她,即使那真的是南宫绝,可能等百里无央他再去找的时候,已经走了,不论如何,唐梨现在更加相信南宫绝还活着,而且,离她并不遥远。 百里无央最欣赏唐梨的一点就是,唐梨不会像其他女人那样解释不清,无论遇到什么事请,她都不会大吵大闹,而是会安静地计划,判断,和她相处起来,总是不用担心要怎么去安抚她,这也是一个成大事者背后应该拥有的,如此优秀的女人。 但也是这种优秀,突然间,让百里无央陷入了困扰,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唐梨,道:“好好休息吧,我出去和朔风他们商量一下南宫衡的事情。” “好。” “她怎么样了?”百里无央到朔风房间里时,阿木他们也在,看到百里无央过来了这边,阿柳便自觉的又去了唐梨房间照顾她。 百里无央找了个干净的凳子坐下,道:“情况还好,现在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吧,杨放现在受了重创,是我们一举成功的最好机会。” “左相怎么说的?”朔风问。 “他现在被杨放的人监视起来了,但他给了我一份主要支持南宫衡登基的大臣名单,我准备找几个最重要的见一面。”百里无央从怀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那是聂宗铭早就写好的名单,他知道唐梨他们一定会找人来接洽他的,所以事先就准备好了。 南宫衡接过那张纸,看了几眼:“这就是那些大臣的名单?” “嗯,其中最前面的几位,在朝里的地位都比较重要,聂大人说找他们几个商议就好,他们会负责去联系其他大臣。”百里无央将聂宗铭的意思转达给了在场的几个人。 现在的机会确实对唐梨这边来说很合适,杨放一直没有再来找南宫衡,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那场恶斗受了重创,暂时没有精力来处理他们的事情,抓紧时间将南宫衡推进那些大臣里面,取得信任,那事情就成功了。 “那明日我和你一起去找那些大臣吧。”阿木提议道:“朔风就留下来养伤。” “嗯,也行。”百里无央赞成道,朔风也没什么意见,他自己的身体此时确实是个麻烦,不必逞能。 尚书府。 “两位确定么?”张友函不甘心地问坐在面前的两个女子,一个是桔梗,一个便是月下美人。 月下美人无聊地玩着自己的指甲,答道:“张大人,我记得我们黑月阁答应的是帮忙寻找南宫泽,而不是来解决这些无聊的事情吧。” “这怎么可能是无聊的事情呢?”张友函捂着还隐隐作痛的腰,说道:“这可是关乎天下的事情,也是跟皇上有关系的啊!” “有关系又如何?我们在履行答应了你的事情,所有线人几乎都在找南宫泽,但你说的对付政敌,好像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一旁的桔梗声音冷冷的,打断了张友函的话。 张友函真是头痛,将军怎么老把一些麻烦事交给他呢?现在朝里乱成团,加上杨放又身受重伤,便命令他找黑月阁的人去解决了唐梨他们,这样的话暂时省去一些大麻烦,但找到桔梗和月下美人,人家根本不答应。 “我可以多加一些酬金。”张友函试着说道。 “这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事情呢,再说了,我们黑月阁好像还没穷到那个地步,为了钱什么都做吧?”月下美人娇笑着说道。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现在情况有些紧急嘛,你们再考虑考虑?” “不用了,告辞。” 张友函的话才刚说完,面前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白色的花瓣和紫色的花瓣在空中飞舞,画面虽然美,但张友函的心可真痛哪,这该怎么办…… 第二日,百里无央拿了药给阿柳,让阿柳替唐梨换药,然后便和阿木出去去找名单里的那几个大臣,唐梨听朔风说了他们的计划,她没什么意见,如果可以顺利地完成事情,那她才能更快地去搜寻南宫绝的下落。 “阿柳,扶我出去,我想到院子里走走。”唐梨在床上实在是躺得有些难受,她对一旁的阿柳说道。 “小姐,你的伤还没好,先不要起来吧?”阿柳为难地说,无央公子交代的是叫唐梨尽量少动。 “没事的,我这样躺着也累,还不如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唐梨知道百里无央一定交代过阿柳不要让自己乱动,她试着说服。 花玉莹见百里无央那个怪人医术挺好的,那他的话也不能不听,所以她就叉着腰站在床边,代替阿柳拒绝了唐梨的要求:“姐姐,你不能起来!” “……”唐梨无语。 “百里大夫说你要是不小心把伤口扯开了的话会很麻烦的,所以姐姐你还是好好休息吧,等伤好了再去呼吸新鲜空气。”花玉莹严肃地教育着唐梨。 阿柳也附和道:“是啊,小姐你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听无央公子的话。” 唐梨:“……” 最终唐梨被阿柳和花玉莹的一唱一和给打败了,乖乖地卧床休息,她趴在那里闭着眼睛想事情,最近的事情太多,以前有南宫绝挡着,陪着她一起面对,但现在她总不能还幻想去依靠他吧,毕竟,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不过唐梨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个蒙面的男人,真的不是南宫绝吗?如果他是,为什么没有认出自己,没有来找自己?“唉……”她有些郁闷地叹息。 “小姐,叹什么气呢。”阿柳一边整理着她们几个姑娘家的衣物,一边问。 “没什么,就是在想百里无央他们的计划会不会顺利。”唐梨没有说自己在想南宫绝。 花玉莹笑嘻嘻说:“放心吧,我相信会成功的。” “希望如此……” “等南宫衡做了皇上,我就陪姐姐你去找你的夫君,然后再去找我的仇人报仇,他杀了我们庆丰寨那么多人,必须血债血偿!”想起那时的场景,花玉莹的眉眼间多了一丝愤恨,她的拳头捏得紧紧的,要是南宫泽此时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拼命! 事到如今,仔细想起来,怎么感觉一切事情都是南宫泽害的?唐梨在心里南宫泽的脸上打上一个大叉叉,此人败类!   ☆、225:毒发 南宫衡坐在一间杂物房里,他的脸色看起来像涂了一层煤灰,眼睛也有些诡异地充血,他坐在地上,捂着胸口扭曲着姿势。 也许是因为杨放喂的毒药开始发作了,南宫衡刚开始是觉得胸有点闷,便离开了和朔风一起住的房间,可刚走到院子,闷便变成了抽搐似的疼痛,他怕有人看到,便随意找了一个角落躲了进来。 “你们有没有看到南宫衡?”唐梨正趴在床上休息,朔风突然进来问道。 阿柳和花玉莹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回答:“没有啊!” “他不是应该在你房间吗?”唐梨睁开眼睛,扭头看着朔风。 “没有,早上就不见了人,所以我过来问问。”朔风说道。 奇怪,现在大家都是躲在这里,不可能他单独一个人外出啊,唐梨对阿柳和花玉莹说道:“要不你们都去找找吧,他可能在其他房间睡觉。” 南宫衡一般不会莫名其妙地不说一声就离开,今天的情况确实有些奇怪,阿柳和朔风离开了房间,花玉莹也跟了出去,房间里瞬间就只剩下了唐梨一个人,她一头捂在枕头里,天哪,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朔风在院子里找了个遍,每个厢房都进去查看过,就是没有南宫衡,他也有些郁闷了,这怎么回事?南宫衡不会武功,要是单独出去了肯定会出事的,问题是,他为什么单独出去啊? “没找到。”花玉莹从厨房跑出来,对朔风说道。 阿柳在院子里大声喊了几句南宫衡的名字,也没人回答,三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而在杂物房里的南宫衡,他有听到阿柳的声音,但是他完全没有办法出声了,而且他的手上开始出现一些血纹,那些纹路仿佛要渗出血来一样,而且有种尖锐的痛感。 “我出去找找,你们去照顾唐姑娘吧!”朔风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臂,感觉好了很多,他对阿柳和花玉莹说道。 “你要小心。”阿柳嘱咐道。 朔风离开了之后,阿柳环视了一下院子,对花玉莹说道:“玉莹,你去照顾小姐吧,我再找找。” “噢!”花玉莹乖巧地点点头,转身往唐梨的房间走去。 阿柳记得好像还有一个地方没有去看过,她看着一个角落的小黑门,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那是杂物房,她那天去厨房找存货时,经过那里她还打开看过,都是一些暂时没用的棉絮和木箱。 “吱呀~”门被轻轻地推开了,阿柳的心有些砰砰直跳,她站在门口小声地喊了一句:“阿衡公子,在吗?” 下一秒,一个尖叫声响彻整个院子:“啊!!!!!” 刚走到门口的百里无央和阿木听到院子里的尖叫声后,立马迅速地冲了进去,只见阿柳跌倒在一个角落里,对着一扇打开的门,瑟瑟发抖。 阿木第一个冲到了阿柳身边,他蹲下来小心地扶起阿柳,问:“怎么了?” 而这时,唐梨也被花玉莹扶着小心地走了出来,刚才阿柳的那声尖叫充满了惊恐,她难以安心,必须出来看看。 百里无央的眉心不自觉得拧了起来,他看到地上的阿柳似乎没事,便走到了唐梨身边,很自然地接过了唐梨的手,扶着她的另一边,花玉莹是个急性子,看到有人来扶唐梨了,立马就松开手跑去了阿柳那里。 “里面……里面……”阿柳哆哆嗦嗦地指着一扇门。 阿木疑惑地看了一眼阿柳,然后有些谨慎地朝着那扇门走去。 一只蝎子突然从门里快速钻了出来,乌黑的壳看起来令人背部发毛,阿木看到屋子中间躺着一个人,浑身上下都爬满了蝎子,露出来的地方已经被蝎子割出了血,而且血也是黑色的。 “无央,你快过来!”阿木也忍不住惊慌了起来,他扭头朝着百里无央喊道。 这一惊一乍的都要把唐梨吓死了,她赶紧推推百里无央:“过去过去。”已经恢复了一些的阿柳则接过百里无央的手,扶住了唐梨。 可能是人多了起来,爬在南宫衡身上的蝎子乱七八糟地四处逃窜,甚至有一些钻进了他的衣袍里,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蝎子,看了之后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阿柳,你们赶紧回房间,把门关好,有缝隙的地方用棉被或者衣物堵住!”百里无央看到那些蝎子以后,第一时间对身后的那三个女人说道。 “怎么了啊?”唐梨隔得远,又看不到怎么回事,只能着急地问。 “你先回去,等下跟你说。”百里无央对阿柳微微点下头,示意她扶着唐梨离开,阿柳和花玉莹只好半拉着一般的把唐梨给带回了屋子,然后唐梨躺在床上,阿柳和花玉莹则找了一些东西塞门缝和窗缝。 被师傅用各种毒药试验的唯一好处,就是百里无央的血液也有剧毒,很多时候他中毒了不会死,反而会物性相克中和掉,他走到水井旁边用一个盆打了一盆水,然后掏出银针在手臂上狠狠地割了一下,一小股血柱立马喷了出来,他正好割在血管那里。 百里无央将血滴入水里,很快一盆清水就成了红色,他对阿木说道:“你的脚不要着地,可以出去或者上树。” 阿木纵身飞到了院墙上头。 百里无央将一盆水均匀地泼洒在那些四处窜的蝎子身上,一碰到血水,蝎子立马就冒起了烟,一股奇怪的味道在院子里散发,连到处堵好了缝的唐梨她们房间都闻得到。 院子里的蝎子都死得差不多的时候,百里无央走到杂物房门口,看着满脸血迹的南宫衡,他的衣袍里还在蠢蠢欲动,看来还有一些蝎子藏在里面。 “怎么回事?”阿木跳下来跟到了门口,看清楚了南宫衡的脸以后,不禁大骇。 “他应该是中了毒,这种蝎子毒性非常,但中毒者不会马上死,而是会被蝎子折磨死。”百里无央走到南宫衡身边,让阿木暂时不要靠近。 百里无央这次是直接用血滴在了南宫衡身上,很快数只藏匿在他衣袍里的蝎子就钻了出来,还没爬出房间就死了,阿木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两天他看到的恐怖场景不少,不管是杨放那场屠杀,还是现在的蝎子。 地上躺着的南宫衡脸色青黑,七窍流血,而且裸露的皮肤上可以看到血纹,百里无央捡起一只蝎子仔细看了一下,这不是普通的蝎子,应该是有人精心喂养的蝎子,一旦有人中了毒,毒发时会立即吸引成千上百的蝎子过来,身体内中剧毒,而身体外,则受尽蝎子的噬咬,相当狠毒。 “过来帮个忙。”百里无央对阿木说道。 “怎么帮?” “按住他这里。”百里无央找了一个穴位让阿木按着不要动,然后用银针扎入了南宫衡身上,他现在必须尽快将体内的毒素放出来,不然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 “阿柳,刚才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么有蝎子?南宫衡在里面吗?”唐梨心急如焚地问着阿柳问题,南宫衡不止是这次计划的目标人物,也是南宫绝的弟弟,她一定要照顾好他,不然以后怎么跟南宫绝交代? 阿柳想起她自己看到的那个场景都后怕,她也看不清那个人是不是南宫衡,她只看到了一堆蝎子,密密麻麻的。 “姐姐你先不要着急,阿木他们在那里,不会有事的。”花玉莹安慰唐梨,她武功不会,脑子又不聪明,也不会医术,还不会照顾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安慰别人了。 这么一着急,唐梨感觉背后的伤口都要痛了一些,她揉着眉心,千万不要有事啊千万不要有事,他们如今是坏事一桩接一桩,真的暂时没有能力去承受了,需要时间缓和。 三个女人在房间里提心吊胆地祈祷着,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有人敲门了,是阿木的声音:“小姐,你们在里面吗?” “在!”唐梨高盛应了一句,阿柳则匆忙去开门。 “怎么样?那个人是南宫衡?”唐梨趴在床上问门口的阿木。 阿木点点头:“嗯,百里无央说他是中毒了。” 中毒?唐梨一愣,这一路上南宫衡几乎都是跟他们几个在一起,除了被杨放抓走的那段时间,中毒的话只有可能是杨放下的毒。 王八蛋!!唐梨气得一双圆圆的眼睛里喷出了两团怒火,她现在恨不得去把那个杨放大卸八块,什么狗屁将军,居然用这种方法折磨人?当初冷翼也是被他和张友函那个禽兽害死的!现在唐梨和杨放他们之间的仇算是不共戴天! “那现在怎么样了?”阿柳攥着衣袖,急切地问。 “暂时稳定了下来,但没醒过来,现在在朔风的房间里,朔风去哪里 了?”阿木回答完阿柳的问题后接着问,他回来后都没有看到过朔风。 “他说他出去找南宫衡了。”花玉莹答道。 唐梨捂脸,这是要把他们全部虐一遍的节奏吗?朔风要是也出事的话,现在的状况就真是绝了,轮番出点事,那接下来还有什么好事情? 幸运的是,唐梨在心里绝望的时候,朔风平安地回来了,他看到满地的蝎子时吓了一大跳,赶紧跑进了唐梨的房间,想看看大家有没有事,看到他们都平安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226:思绪难控 陆梦瑶又被陆江下了禁令,不准靠近南宫绝的房间半步,因为南宫绝的房间里已经不只是有各种毒物了,还有了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陆梦瑶有一次看到南宫绝在给他们喂药,喝完后那两个人便倒在地上一直抽搐,看上去很恐怖。 “陆叔不是说了叫你不要靠近我这里吗?”南宫绝正在翻阅药方,看到陆梦瑶战战兢兢地出现在了门口,便看了一眼。 “我看你没出来吃中饭,就来问一下。”陆梦瑶惊恐地看着南宫绝房间角落里被床架挡住了的地方露出了两双脚,她知道是那两个人躺在那里。 南宫绝对陆梦瑶的态度着实是说不上什么好,永远都是一副随你便的模样,很少笑却也很少生气,但就是这样陆梦瑶才又爱又恨,爱的是他的俊美无双冰冷性子,恨的也是他的俊美无双冰冷性子,厌恶自己喜欢的东西,这么矛盾的心情,陆梦瑶这段时间深有体会。 “我不饿。”南宫绝的回答就短短三个字,毫无语气,将陆梦瑶的关心打击得粉碎。 “你还是吃点吧——” “我说我不饿。”南宫绝打断了陆梦瑶要继续说的话,他刚说完,陆梦瑶就看到角落里的那两双脚在动,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陆梦瑶瞪大双眼看着慢慢走出来的那两个人,他们的脖子上捆着绳子,固定在了房梁上,双眼流血,伸直了双手一直朝着南宫绝抓,却被绳子拉住了怎么也抓不到。 “你干嘛非要弄这些东西?不觉得很残忍吗?”陆梦瑶忍不住开口质问,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爹爹开的头,但是有时候她也可以感觉到陆江其实并不希望南宫绝做得那么狠。 “怎么残忍了?”南宫绝反问。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你把他们弄得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如果他们也有家人,知道了该有多担心!” “跟我有什么关系?”南宫绝还是反问。 “你!!”陆梦瑶被堵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站在门口一脸怒气又不敢进去,最后干脆跺跺脚就走了。 南宫绝有时会觉得,这样子的陆梦瑶,其实还是有些可爱的,他嘴角染上了一丝笑意,低头继续看药方,却在那泛黄的纸张上看到了一张脸,在京城遇到的那个女人的脸! 怎么回事?南宫绝捏了捏鼻梁,虽然知道自己和那个女人之间绝对认识,但这两天总是会动不动就浮现出她的面容,包括会担心她的伤势,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有些无法理解。 “会死吗?”南宫绝转移了思绪,看着手中的药方,他很想知道如果这种药放在身后那两个人吃了,能不能让这两个已经行尸走肉的东西彻底死绝,因为这几天他给他们喝了很多毒药,但又都不致死,他们两个现在就相当于一个人体储毒物,一般的毒药毒不死他们。 “南宫衡?”唐梨等到南宫衡的情况彻底稳定了下来,才被扶到了他的房间,看着他那张与南宫绝神似的脸孔,唐梨既难受又担心,她轻轻地叫了一句,南宫衡紧闭着双眼,没有反应。 “暂时还醒不过来。”百里无央一边往南宫衡嘴里喂药,一边告诉唐梨。 “那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大概三天时间。”百里无央担心地看了一眼唐梨:“你还是好好照顾你自己吧,回房去休息。” 唐梨摇摇头,无奈地笑道:“算了吧,大家弄成现在这样,我还能睡得着?你忘了你要我答应过你的事?” 百里无央也笑笑,他怎么可能忘,他用蛊虫逼迫唐梨帮助南宫绝夺回皇位,但他从来没想过过程会如此曲折,到现在连南宫绝人都不见了。 “我答应过的我也很想做到,但现在看来好像很困难,我实在是发愁。”唐梨半真半假地开玩笑道:“如果我没做到,不会也和南宫衡一样吧?” “不会!”百里无央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唐梨,他认真地凝视着唐梨的脸,那眼神里有一些唐梨不大明白的情绪。 现在的百里无央,可能永远失去了对唐梨狠心的资格,因为他觉得他自己,好像动了一些不该动的心思,尽管他会克制住,也一定不会让错误的事情发生,但是,因为这样,即使唐梨无法帮南宫绝夺回天下,他也无法再实现自己对唐梨说过的狠话,虽然那些狠话,当时他说得很委婉。 “额,好吧。”现在房间里就唐梨和百里无央两个清醒的人,阿柳她们在院子里准备吃的,阿木和朔风找了一些食物回来,而南宫衡则昏迷着,唐梨看着百里无央的眼睛,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只好讪讪道:“不愧是好朋友,够义气哈!” “嗯。”百里无央移开视线,继续替南宫衡喂药,不再多说。 “那我先出去了。”唐梨从床边站了起来。 百里无央淡淡地道:“等一下,我扶你过去。” “不用吧?我自己能走的。”唐梨呵呵笑着说,她现在又不是伤到脚,走路走慢点还是可以走的。 “叫你坐下。”百里无央的语气突然有些重,带着一丝生气,他凌厉的眼神扫过唐梨,唐梨立马一屁股坐了下来,他大爷的,这眼神是跟南宫绝学的还是他们两个从小就认识一起互相练习出来的? 百里无央也立马就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有些僵硬地解释:“你要是不小心绊倒了,会扯到伤口,以防万一吧。” 呵呵,唐梨在心里默默地呵呵一句,从来没有见过担心一个人还担心得这么凶的。 也不是,其实这种表里不一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比如南宫绝,以前护送唐梨时,脾气真的是让唐梨有一种想掐死他的冲动,但毒舌过后,又会做一些很暖心的事,说的和做的永远都不一样,唐梨想起南宫绝那臭屁的表情和嫌弃的眼神,忍不住傻笑了出来。 “笑什么,走了。”百里无央没好气地对傻笑的唐梨说道,然后伸出手扶住了唐梨。 唐梨大大咧咧地在百里无央的手臂上摸了一把,故意开玩笑道:“看起来挺瘦的,身材还挺不错嘛!” 这种在唐梨看来朋友间的打趣,却让百里无央的心绪起了波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天马行空了,他皱眉喝道:“一个姑娘家能不能不这么轻浮?” “哈?”唐梨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百里无央说出来的话啊,她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但看到百里无央那紧绷的神情,又好像不像开玩笑,只好努努嘴,老实地收回手,任由百里无央扶着回了房间。 “吃饭!!”南宫绝没想到陆梦瑶离开了一会儿以后又返回来了,还带了一碗饭菜,重重地往门口一摆,语气颇为气恼,她恨自己真是不争气啊,人家都那么对你了,你还担心他会饿。 南宫绝即使再冷漠,也对陆梦瑶赶到无奈了,这个女人真的不是一般的死脑筋,他何尝看不出她对自己的心意,但稍微聪明一点的女人应该都能感觉到男人的反应是什么意思,他对她那么冷淡,毫不在意,还要多明显? 即使答应了陆江,也不过是利用罢了,再退一万步,以后南宫绝如果真的履行了承诺娶了陆梦瑶,他完全可以肯定自己无法给陆梦瑶幸福。 “放那里吧,这里很危险,你还是不要靠近比较好。”南宫绝不知不觉中,语气有些柔了下来,看到有飞蛾扑火,他无法阻止,但至少会忍不住同情。 虽然那团火就是他自己。 南宫绝突然的温柔让陆梦瑶有点措手不及,她的预想是南宫绝会冷冷地回一句“嗯”然后便不再搭理她。 “你趁热吃吧,我刚给你热了一遍的。”陆梦瑶已经傻到只要南宫绝稍微温柔一句,她就可以不再计较以前他多么冰冷的地步了。 “嗯,谢谢。”南宫绝露出一丝笑意。 陆梦瑶怀着小鹿乱撞的心跑开了,她才十七岁,而且从小就生活在这里,根本没有接触世面,真的单纯得有些幼稚,她也分不清真假,分不清南宫绝的笑是什么意思,陆江也就是为了这一点才对她那么担心。 陆梦瑶走后,南宫绝走出房间,弯腰端起地上摆着的饭碗,里面有野鸡肉,还有一些青菜,南宫绝走回房间,将一块野鸡肉递给那两个人,但那两个人抢过野鸡肉以后,闻了闻就扔掉了,南宫绝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中的饭碗,看来变异以后,连饭菜都不用吃了呢。 南宫绝简单地吃了几口饭以后便继续开始翻阅药书,他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迷恋毒药了,迷恋那种杀人于无形的感觉,他翻到了一页,上面写的却不是毒药,而是一种愈合伤疤的配方,南宫绝的手顿住了,他脑海里有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要不把这药配出来,以后再见到那个女人时,她背部肯定会有伤疤,这药应该能用上。 呼……看来自己真的是疯了。南宫绝把药书往旁边随手一扔,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他每次想起那个女人时,心情就会低沉起来,仿佛发生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一样,那女人之前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想起她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难道是仇家么?   ☆、227:开始行动 也许是老天看唐梨倒霉倒得够多了,这几日竟然让他们享受了一段安稳的时光,杨放一直没有再出现,京城内的情况也莫名地稳定了很多,阿木出去打探后说,是因为找过那些大臣以后,那些大臣都比较支持南宫衡登基,传闻一扩散,人心便稳定了许多。 只是,一定要先见到南宫衡。 唐梨看着正在喝药的南宫衡,感叹道:“幸好你醒了,还不醒的话我真不知道带谁去见那群大臣,他们都要急死了。” 南宫衡的嗓子有些沙哑,喝了一口药以后,苦笑道:“庆幸我命大吧?” “是啊,幸好有百里无央那个大神仙在。”唐梨笑呵呵地说,怪不得鬼医在江湖中的传说那么神奇,果然是有过人之处,要不是有百里无央在身边,他们这群人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南宫衡问道。 “你就放心吧,养好伤跟着我当皇帝去!”唐梨又恢复了以前的豪迈,这几天过得安稳,心情都好了不少,她说道:“青岚国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居然还替沧行国应了一场战事,其他小国压根不敢冒险跟青岚国起冲突,于是这几日过得特别舒心啊,就是你比较倒霉,没体会到。” 南宫衡听到这个消息就不明白了,青岚国什么时候来插了这么一脚? “你是不是不明白?”唐梨看着南宫衡不解的模样,自言自语道:“我也不明白,但现在看来,青岚国确实是在帮沧行国稳定局面。” “感觉怪怪的。”旁边的阿柳忍不住说道,她跟了唐梨那么久,青岚国的事情大概知道了一些,青岚国的皇上绝对是只图利益不图人情,怎么会突然这样? 唐梨耸耸肩:“不管了,反正我们的情况这么糟糕,也不怕再糟糕,他们既然帮了我们,那我们就坦然接受呗,总算可以喘一口气了不是吗?” 只要青岚国保证了沧行国的安危,那杨放也不会逼得太紧,时间会大大放松。 “嗯。”南宫衡也不再想那么多杂的,即使他想的再多,也不可能知道人家青岚国皇上在想什么。 “哦?”杨放手上绑着白色膏药,有些意外地看着一个不请自来的人——王植。 “呵呵,杨将军,反正咱家已经带到了话,至于你们沧行国最后谁做皇上,咱青岚国不太在乎,但时间最好不要太长,有些事情还是尽早处理比较好,而且民间传言的那个南宫衡,若真是南宫家的人,先让他坐上皇位,也未尝不可。”王植翘着兰花指端着茶杯,笑起来声音尖尖的,不男不女,让杨放有点受不了。 杨放送走了王植以后,便坐在位置上开始沉思,青岚国到底怎么回事?前不久派张友函去找王植时,王植却刻意躲避,今天又不请自来,说是不用担心发生战事,只要好好地将沧行国稳定下来就好。 “将军,将军,怎么了?”王植走了没多久,张友函就急急忙忙跑进了将军府,杨放突然派人找他过来,他心里确实有些惶恐。 杨放把刚才王植来过的事告诉了张友函。 “什么?那个老阉贼不是躲着不见我们吗?”张友函愤愤地说,他还为了抓到王植,通宵在一个破驿站守株待兔,那里的灰尘差点把他呛死。 “嗯,他说青岚国的意思是,能扶持南宫衡登基最好。”杨放琢磨过来琢磨过去,王植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吧。 “那将军你的意思是?” “你找到黑月阁的人了吗?”杨放没有回答张友函的问题,而是问他有没有找到黑月阁的人。 张友函为难地点点头:“找是找到了……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她们不想掺合进来。”张友函语气磕磕巴巴的,生怕杨放又骂他,抓王植没抓到,南宫衡在自己府里被救走,如今要找黑月阁的人做事也没做成,他自知道自己在杨放心中差不多就是一个废物了。 让张友函意外的是,这次杨放居然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反而点点头一副不出意料的模样。 “那将军……现在我们怎么办?就任由那群老家伙把南宫衡推上位吗?”张友函小心地问道。 “你觉得可能吗?”杨放冷声说:“南宫衡登基可以,但必须是我们这边的人,不然到时找到皇上了怎么办?” 张友函连忙认同地点头:“对对对,将军说得对!” “将军!”就在杨放和张友函计划怎么抓回南宫衡时,一个杨放的探子匆匆来报,他跪在地上:“将军,叶徐、张飞岳等人今天的行动有些异常。” 杨放心头有一丝预感,他唰地站起来,神色凝重地问:“怎么?” “小的看到有好些大臣都往叶府赶去,行色匆匆,似乎是要商议什么大事。”探子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了杨放。 “这么快就行动了?”杨放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南宫衡那边的人联系了聂宗铭那边的人么?这么看来,南宫衡并没毒发身亡,这样也好,现在南宫衡的利用价值又重新回来了,既然青岚国已经开了口,而杨放暂时也确实找不到南宫泽,不如就想办法把南宫衡抓过来好了。 “张尚书,还愣着做什么,我们也该去趟叶府了!”杨放将手臂上的纱布拆掉,对张友函意味深长地说。 南宫衡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行走没什么问题,百里无央和阿木准备带他去联系过的兵部侍郎叶徐那里,他们约好今天在那里见面,还有其他大臣也会到,南宫衡到底是不是皇子,并不是唐梨他们说了算,而是要那些大臣亲眼见过,判断过,才知道。 唐梨再三叮嘱道:“一定要小心啊你们,杨放肯定也有探子,如果得知了消息他肯定会有行动的。” “嗯。”百里无央瞥了一眼南宫衡,发现他的神色有些紧张,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南宫衡对上百里无央鼓励的眼神,也在心里为自己壮胆,不就是见见几个人嘛,虽然那些人会决定他以后的道路,但身边有这么多生死与共的朋友,没什么可怕的。 只要今天可以成功取得那些大臣的支持,那朝中的势力就会一边倒,寡不敌众的杨放,估计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南宫衡即位了,而且,还不是他那个阵营的。 出了巷子以后,到叶府还需要半个时辰左右的路程,百里无央和阿木一前一后走着,而南宫衡则走在他们中间,以免有什么意外。 一路上都平静得有些奇怪,百里无央仔细地观察着路过的每一处,他觉得不可能啊,唐梨说杨放也会有探子监视他们,那肯定就知道今天叶府的不正常,杨放起码得出来阻拦一下吧?但一路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有散漫的一些路人和零星开张的铺子。 “奇怪。”百里无央低声自语了一句。 “怎么了?”南宫衡疑惑地问道。 “不觉得越靠近叶府,人就越少吗?”百里无央提醒道,这叶府的位置绝不偏僻,不可能人这么少,他上次过来的时候,行人还是比较多的,而今天却人迹寥寥,只有几个带着草帽的人坐在一棵树下乘凉。 南宫衡和阿木也看了一下周围,果然跟百里无央说的一样,人少得可疑,南宫衡微微有些紧张,他到现在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比不上其他人。 “小心点。”百里无央对阿木示意道,他们这是最后的一步,一定要走得小心谨慎,尤其不能让南宫衡出事,不然一切都白费了。 要不是伤还没好,唐梨一定会跟着去的,坐在院子里担心来担心去,整个脑袋都痛了起来。 朔风无奈地笑道:“别想了,不如安心等待结果吧。” “我也想安心,但我安不了心……”唐梨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她比朔风更无奈好吗? “小姐,我帮你换药吧。”阿柳从里屋走出来,手里端着刚刚熬好的药,这些黏糊糊的药需要涂在唐梨的伤口上才行。 唐梨缓慢地起身,突然对朔风贼笑一下:“你会不会觉得很郁闷啊?” 朔风站在院子里,看着唐梨被阿柳扶进了里屋,默默叹气,能不郁闷吗?他以前可是南宫泽的忠实下属,如今却为了南宫绝这边的人出生入死,感觉有点讽刺。 不过随着和唐梨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其实朔风心里的那种愧疚感和不安已经在渐渐消失,南宫泽的暴躁和残忍,他见识过,虽然是被逼出来的,但他也看到了同样恶劣情况下依旧坚持着自我的唐梨他们,人总是不能为了自己的坏而找太多借口,因为听起来很假。 只是,唐梨和南宫泽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回想起那时候他刚当上南宫泽暗卫,看到南宫泽和唐梨那么亲密,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如果最后的结果真的是双方拼个你死我活,朔风可能会很为难,他心底并不想要南宫泽死。 也不知道现在皇上和王爷,到底在哪里,朔风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寂静的风景,心绪不由得有些远了。   ☆、228:埋伏 果然不能想得太美好啊,百里无央看着眼前围起来的一众人马,不由得感叹。 “这么巧。”杨放骑着一匹马从一群侍卫里出来,居高临下地问南宫衡他们,嘴角带着意思轻蔑的笑意,把他当废物么? “是啊,巧。”百里无央丝毫没有慌乱,也微微笑着应道。 “几位赶着去哪里呢?”杨放从马上翻身下来,手臂上的伤扯得他的眉头一皱,不是所有大夫都像百里无央一样那么厉害,杨放府上的大夫的治疗绝对赶不上百里无央给朔风的治疗速度。 阿木稍稍握紧了腰间的佩剑,他虽然不惊慌,但和百里无央的从容不一样,而是会显得很严肃,浓眉紧皱地看着杨放,一副随时动手的模样,而南宫衡对杨放的态度则更倾向于冰冷,他真心嫌弃这个大将军,冷翼的死,他永远会记得是为什么。 百里无央耸耸肩:“将军这好像有点明知故问。” 杨放“哈哈”笑了两声:“怎么会是明知故问呢?我确实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啊。” “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要挡着,好狗不挡道不知道将军听说过吗?”百里无央丝毫不介意把杨放比喻成一条狗,杨放本来就是南宫泽的一条愚蠢的狗,助纣为虐! “我不是来挡道的,我是来要人的!”杨放的神色一变,阴狠地说道,他的手一挥,身后的侍卫便朝着百里无央他们冲了过来,而杨放则朝着南宫衡冲去。 没想到杨放把埋伏直接设在了叶府门口,也真是够胆大,完全不在乎府里的那些大臣们会知道,但是百里无央看看叶府门口守门的那群侍卫后,无语一笑,这府里的大臣们应该都是单独前来的,现在也被困了吧。 “你保护南宫衡。”百里无央对阿木交代了一句。 “嗯。”阿木将南宫衡拉到了身后,杨放俯冲过来抓南宫衡的手被阿木用剑逼了回去,两个人很快就纠缠在了一起,难分胜负,南宫衡的身手只够应付几个同样战斗力渣渣的侍卫,但侍卫有刀,他没有,所以更多的时候只能选择躲闪。 叶府里的人当然也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叶徐着急地想往大门外面冲,却被几个侍卫拦住了,其他大臣看到是杨放的人拦住了自己以后,心里对杨放的不满就多了几分,现在南宫衡的存在是对沧行国最大的有益处,他凭什么挡着! “让开!”叶徐冲那个拦自己的侍卫大声喝道,他不知道杨放的目的是什么,他只担心会伤到南宫衡,这种事决不能发生。 侍卫冷冷地答道:“将军交代过,叶大人还是好好在府里呆着吧,等将军处理好了事情以后,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他现在是算怎么回事?” “他这是什么意思?监禁我们吗?” “滚开!” 大臣们群情激奋,干脆吵了起来,甚至有几个大臣开始推搡侍卫,那群侍卫也有些难以控制,他们虽然是接了杨放的命令,但这么多大臣,他们也不是个个能得罪的。 杨放忙着对付百里无央几个人,而张友函则按照计划到了叶府,他一脸笑眯眯地站在大门口,对那几个跟大臣们推搡的侍卫说道:“别这样粗鲁啊,小心伤到大人们。” “张尚书,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叶徐看着张友函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朝里谁不知道张友函是杨放的第二把手,只要杨放的计划,几乎张友函都有参与。 张友函连连摆手:“叶大人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们要理解将军的一片苦心啊,他都是为了沧行国的安危,你们不理解就算了,怎么还质问我们呢?” “哼,苦心?”有一个大臣冷哼一声。 杨放不就是想让南宫衡当个傀儡吗?等以后南宫泽回来了,再把皇位给南宫泽,而这群大臣心目中的人选却不是南宫泽,而是南宫绝,如今就算南宫绝不见了,他们也不可能愿意把这么好的机会给杨放,不想再让南宫泽有机会坐回龙椅。 “对啊 ,苦心,各位大人就在这里等等,”张友函朝着杨放那边张望了一下,笑得一脸阴险:“很快就会好了。” 百里无央一个人要应付一群人,而阿木则要应付杨放一个人,两个人的难度却差不多,百里无央看阿木渐渐落了下风,便舍弃了手中的扇子反而吹了一声口哨,他手里的扇子有暗格,里面的毒粉毒性很大,有好些侍卫已经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杨放听到了一声奇异的口哨,他分神看了百里无央一眼,百里无央白天的头发是黑色的,杨放却还是认出了他。 百里无央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杨放想起在尚书府里那些怪物,那些应该就是出自百里无央之手吧。 随着口哨的结束,天空中传来一阵阵扑拉扑拉的声音,杨放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一群五颜六色的鸟儿铺天盖地地冲了过来,百里无央冲杨放诡异一笑,好好享受吧。 风信鸟除了给百里无央传信之外,当然不会浪费其他能力,那些风信鸟的爪子上有剧毒,只要是百里无央安排的东西,几乎都含有剧毒,杨放安排了局,那他肯定也计划了对策。 “那是什么?”正在和张友函争吵的叶徐看到外面那一大片鸟后,有些惊呆了。 张友函随着叶徐的视线望去,顿时也咂舌了,一群鸟和一群人打在了一起?而且那些鸟异常凶猛,喙很尖锐,有些直接就戳进了侍卫的头上,场面相当恶心,张友函有点懵,这几次遇到的危险怎么都这么奇特,半死不活的人,蒙面的侍卫,现在干脆连鸟都上阵了。 那群鸟似乎很有针对性地只攻击穿了侍卫服的人,百里无央把南宫衡拉出了人群中,阿木也退了出来,而杨放今天穿的衣服是便服,反而逃过了一劫,他愤怒地看着百里无央,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暴起了。 百里无央微微笑着,毫不在乎地冲杨放摊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我们进去。”百里无央对南宫衡说道,然后转身朝着叶府大门走去,而守在大门口的侍卫,虽然没有遭到鸟的攻击,却也被吓傻了眼,看到百里无央走过来,居然没人敢拦。 “你、你……”张友函结结巴巴地看着百里无央,他以前在江湖上混了那么久,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号厉害的人物存在? 一道凌厉的剑气从百里无央背后传来,他头一撇,将南宫衡推开,然后自己也闪到了一边,杨放扭曲的脸出现在百里无央面前,显然,这次杨放是冲着百里无央来的,百里无央的两次交锋,都等于重重地给了他一耳光,他咽不下这口气。 “将军你可真是太令人伤心了。”百里无央故作无奈地摇头说道,然后他身形一变,瞬间绕到了杨放的身后,手中的折扇里一根毒针径直飞了出去。 杨放的反应能力当然不可能差,他躲开了毒针,然后提着剑再次挥向百里无央。 “那个就是聂大人说的南宫衡皇子吗?”叶徐看到了大门口的南宫衡,他惊讶地提醒其他大臣。 “这……”其他大臣看着南宫衡的侧脸,确实与皇上和王爷非常相似,光是侧脸就差点让他们以为南宫泽回来了。 阿木没有在大门口过久停留,他知道不需要担心百里无央,百里无央绝不可能败给杨放,再不济也会是平手,他一直都觉得百里无央有点类似神的存在,不知道救了他们多少次,所以在这段时间,他也特别信任百里无央。 “你就是南宫衡皇子?”叶徐看到南宫衡转过来的正脸时,顿时心里的疑虑就打消了,倒也不是说光凭脸识人,而是那种感觉,如同看到了另一个南宫绝一般,比起南宫泽,南宫衡在气质上更接近南宫绝,少了南宫泽那么重的戾气。 南宫衡冲那群大臣微微弯腰行礼,此时他还不是皇上,没有资格狂妄,即使以后当了皇上,南宫衡天生温和的性子,恐怕也改不过来。 看到南宫衡如此温和有礼,叶徐的心里一下子高兴了起来,若这人真当了皇上,起码天下的百姓是有福了,谁也不会喜欢一个暴君。 “皇子多礼了!”其他大臣连忙鞠躬回敬。 夹在南宫衡和叶徐中间的张友函完全被一群人忽视了,站在那里跟其他侍卫面面相觑,没有杨放的指示,他们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将军,你这是何苦?”百里无央在与杨放交手的期间,开口说道:“你不过是想让南宫衡做你的棋子,你想用什么方法控制他呢?用毒吗?可惜天下之毒,好像还没有我解不了的,所以你这样都是白费力气。” 如此激烈的交手中,百里无央却还可以从容地和杨放对话,杨放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在他眼里,此时的百里无央和聂宗铭是一伙,而聂宗铭又是南宫绝的忠实拥护者,就等于百里无央是南宫绝的人,真是没想到南宫绝那边竟然可以找到这等高手。 天下之毒没有他解不开的,杨放确实是想用毒控制南宫衡,但百里无央的话让他的算盘还没有拨完就落了空,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把百里无央杀了,才能顺利完成计划吧? 杨放的攻击愈加迅猛起来,百里无央也开始收起刚才的散漫,认真地应付起来。   ☆、229:忠心的理由 当真是执迷不悟,南宫衡都已经进了叶府,想必结果跟百里无央想的差不多,可杨放却还是要继续斗下去,真的是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让开!”叶徐狠狠推了一把张友函,他平时就看不惯张友函的作风,总是阿谀奉承出一些馊主意,马屁拍得满天飞,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那么倚重他。 “我——”张友函气得吹胡子瞪眼,可看到阿木那恶狠狠的眼神后,他又怂了,又是这个男人,见鬼的,他见过阿木和杨放交手,阿木能应付杨放那么久,武功自然不低,而这些年从官以来,张友函吃好的睡好的,武功也渐渐荒废,早就退步了不少,他不敢贸然和阿木动手。 南宫衡他们顺利地进了叶府,张友函站在门口,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想去问问杨放吧,杨放和那个妖怪一般的男人正在交手,完全没空理他,于是他只好狠狠地拍了旁边一个侍卫的脑袋:“看什么看,看什么看!!” 侍卫委屈地看着张友函,他什么也没看啊…… 杨放受的伤本来就还没有好,被百里无央慢慢地占了上风,他勉强撑住身子,应付着百里无央的反击,百里无央的扇子在杨放的背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一阵剧痛传来,差点让杨放站不稳。 “唉。”百里无央在心里为杨放感到可惜,杨放是沧行国的大英雄,他也听闻过,定边疆,平战乱,所以他并不想杀了这么一个为百姓立了功的人,尽管他对南宫泽忠心到了愚昧的地步。 “好自为之。”百里无央收起折扇,对杨放说了一句,然后便朝着叶府走去,张友函看到后连忙让开。 等百里无央的身影消失在了叶府大门内,张友函才连忙赶到杨放身边,小心地问:“将军,你怎么样了?” “噗!”杨放一口血喷了出来,他魁梧的身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用一把残剑支撑着。 “将军……”张友函惊恐地看着杨放,但是心里却滑过一丝欣喜,叫你平时在我面前那么显摆,报应来了。 “滚开……”杨放推开了张友函伸来扶他的手,狠狠地说了一句。 张友函心里那个滋味啊,这人受了伤还这么恶劣,真是没救了,死了算了吧!他尴尬地收起手,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杨放不起来,他也不敢走。 天空中的风信鸟已经散去,有乌云开始累积,隐隐的雷声让杨放有些产生了幻觉,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午后,也是风雨交加,雷声鸣鸣。 张友函再次开口了,还是小心翼翼的:“将军啊,好像快要下雨了,要不我们先回去?” 杨放没有理他。 “将军?”张友函不死心地喊道,他可不想在这里淋雨。 “滚。”杨放的声音很低,张友函却听清了,他没有迟疑,立马就马不停蹄地滚了,丝毫没有管地上那些受了伤却还没有死的侍卫们。 “你怎么了?”十三年前,杨放衣衫褴褛地蹲在一家客栈旁边,满身血痕,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乞丐,但他并不是一个乞丐。 一个长得温润如玉的少年站在杨放面前,少年锦衣华贵,气质温润,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他没有说话,这种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最喜欢做的就是拿他这样落魄的人欺负着玩。 少年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手帕:“擦擦脸上的血迹。” 那时的杨放也不过二十出头,他无父无母,靠着村里人的接济生活,偶尔会替人做点活挣点银子,他带上了所有的家当,来到京城想从军,不管怎么样,他有一身的力气,又吃得了苦,他就不信自己混不出个人样来,起码以后还能有个地方睡觉吃饭,他的那毛坯屋,已经在一次雷雨中倒塌了。 “不用。”杨放倔着性子拒绝了少年的好意。 “要不要吃饭?”少年似乎脾气很好,对于杨放的无礼没有生气,反而笑问道。 听到饭,杨放的胃紧缩了一下,他的银子都被人偷走了,前两天去偷包子吃,被人打了个半死,到现在都还没有再吃过东西,他确实很饿很饿了,但他只是撇开头,看着即将下雨的天空发呆。 “你去买些饭菜来。”少年对身边一个随从说道。 那个随从匆匆离开去买饭菜去了,杨放惊愕地看着少年,他来京城的日子里,被不少华贵公子欺负过,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却那么心善。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蹲着,并没有开口说话,直到那个随从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饭菜过来,杨放的眼神再也不能从那碗饭上离开,他咽了咽口水。 “吃吧。”少年笑笑说道。 “谢……谢。”杨放磕磕巴巴道了一声谢,端过那碗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杨放在吃饭的时候,少年却并没有离去,而是一直等到他吃完了以后,才问道:“你是京城人氏吗?” 杨放放下碗筷,迟缓地摇摇头。 “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少年有些吃惊,看杨放身材高大魁梧,哪怕去当个小厮也能挣点银子啊。 杨放沉默了一会儿,他现在浑身是伤,哪里还能找活做,他一个大男人除了能做点力气活,也没有其他事情做得了了。 最后在少年的询问下,杨放还是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了他,由于没钱买通招兵的人,他失去了从军的机会,出来流落街头时身上的银子被人偷了,实在忍不住饥饿偷了几个包子,被打得浑身是伤,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少年似乎是在对杨放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此时天空飘起了大雨,少年旁边的随从有些着急地提醒:“少爷,该回去了,等下淋坏了身子可不行。” “嗯,我知道,”少年应了那随从一句,抬脚想离开时,突然又回头看着杨放:“要不,你跟我回去吧?我会想办法替你安排的。” 那个大雨天,是杨放这辈子最清朗的天气,他跟着那个小少年回去了,原本想着是大户人家的话,给他安排点杂事做做,挣点饭钱就好,可当他来到皇宫外时,他有点瞠目结舌。 “这……”杨放吃惊地看着那个少年。 少年微微一笑:“怎么了?不愿意进去吗?我说了会想办法安排你进入军营的。” “你是王爷还是?”杨放紧张地问道。 “见到太子还不下跪?”旁边的随从见已经到了宫外了,身份也就没必要再隐瞒,于是尖声喝了一句。 太……太子?杨放觉得膝盖一软,扑通就跪在了地上,你这辈子都还没有见过这么尊贵的人物。 “起来,不需要这样。”少年连忙说道。 在少年的安排下,杨放果然顺利地进入了军营,虽然依旧是从最底层的级别做起,但他真的非常满足,有时候会看到少年来军营巡视,他看着日渐长大的少年,眉眼间已经有了一些帝王之气,那时杨放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是那个少年做了皇上,一定替他分忧解难,任谁都不能欺他一分! 后来,杨放凭着自己的努力和拼命,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将军的位置,他在遥远的边境整日忍受艰难的环境,平战乱,应付那些蠢蠢欲动的异族王侯,他都无怨无悔,这些都是为了以后南宫泽能安心一些,先帝驾崩以后,杨放从来没有提过要回京城,因为如果没有南宫泽,他现在也许真的成了一个乞丐,或者被逼得走上歪路。 “轰~”天空中传来雷声阵阵,豆大的雨滴打在杨放的身上,浸湿了衣裳,流下地上的却成了红色,将他身上的血迹洗了下来,他依旧是跪着,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从南宫泽登基以来,他在边境又何尝没有听到过一些关于他暴政的事情,但与他已多年未见,时常想起来的,却还是初见时他那温润的眉眼,杨放始终不愿意相信南宫泽会是那种亲奸臣远忠臣的人。 可这次的事情,杨放回到了京城,他看到的确实是对南宫泽颇有怨言的老臣们,还有只会拍马屁毫无作为的张友函他们,他也犹豫过,但是无论如何,最后他都选择了替南宫泽守住这片江山,等他以后回来了,杨放会尽心辅佐他,劝他不要再继续糊涂下去。 “皇上,末将失职了。”杨放在大雨中喃喃道,然后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他知道,这次南宫衡选择了聂宗铭那边,那以后南宫泽即使回来了,也不再可能顺利地夺回皇位。 说到底,杨放的确是一个忠心无二的人,哪怕有时明知道自己选择的主子犯了大错,但他却愿意与主子一起去面对,而不是和朔风一样,选择了与自己良心相合的那一方,南宫泽也知道杨放的一片忠心,所以这么多年杨放未曾回京,他却一如既往地信任着。 这恐怕是南宫泽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比起张友函他们,杨放这个人显然要正直得多,也不会为了一己之利而祸害天下,张友函他们需要用钱财和权势收揽,而杨放却需要感情和信任收买。   ☆、230:顺利登基 “好,那就这样。”叶徐激动地说道,南宫衡大概说了一些宫里的事情,包括张嬷嬷跟他说的一些宫里的情况,他虽然一直被关在冷宫,但他对外面宫里的大致情况还是了解的,甚至包括自己母亲的身份,有几个大臣记得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当时皇后大怒。 “不过,我们都不知道御玺在哪里。”一个大臣忧心地提出了一个问题,御玺是很重要的,代表着皇位的实权,无论是下旨还是批阅都需要御玺。 百里无央笑道:“这个各位大人就不用担心了,你们不知道,还有一个人肯定知道。” “谁?” “朔风。” 叶徐也听聂宗铭说过朔风加入了王妃那边,他们还有些不相信,但听到百里无央说朔风连御玺的位置都说了出来,心里的信任便增加了几分,气氛也更加轻松了一些,现在就只要等登基了。 只要杨放不再阻拦,几乎是毫无阻碍了。 “张大人,那南宫泽,找还是不找?”月下美人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京城里的情况,她来到尚书府,娇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清冷。 张友函一拍桌子:“为什么不找,一定要找!以后找到了再推翻那个什么南宫衡!” “呵,是吗?我想京城应该也没什么事了,我和妹妹先离开一段时间吧,黑月阁还有一些其他事情需要打理,有线索了自然会有人通知你。” “这……也行吧。”张友函有些肉疼自己花的银子,但他是绝不可能跟月下美人叫板的,这不是找死吗? 月下美人走了以后,张友函考虑了一下,还是收拾了一下行头,准备去将军府,今天是南宫衡登基的日子,杨放肯定心情极差,南宫衡虽然做了皇上,但兵权暂时还是在杨放手里啊! “你来做什么?”杨放看到张友函过来时,有些不解地问。 张友函狗腿地笑道:“这不是今天……将军还好吧?” “嗯,今天不是南宫衡登基的日子吗?你还不去?”杨放看着张友函一身朝服,若有所思地说:“哦,原来是已经准备好了,顺路来看看我对吧?” 对,就是这样,但张友函真没胆说出来,他继续狗腿:“将军,这都只是暂时的,等把皇上找回来,咱们想把南宫衡整下位就好了。” “你以为做起来跟你吃顿饭一样简单吗?”杨放对张友函的脑子是真的绝望了,他挥挥手赶人:“走吧。” “那我走了啊将军……”张友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杨放并不打算参加百官朝拜,那个仪式他若是参加了恐怕自己会烦躁,南宫衡他们也会扫兴吧,他收拾了一下东西,应该回边境去了,那边的军营他交给副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回到宫里,唐梨已经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南宫衡和朔风也差不多,南宫衡去冷宫找了张嬷嬷,张嬷嬷看到南宫衡回来了,而且腿也好了,简直都不敢相信,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淡去过,看到唐梨后,她有些愧疚,毕竟当时她还妄想…… “姑娘,对不起……”张嬷嬷苍老的声音让唐梨有些不忍,其实张嬷嬷也是为了南宫衡,在这深宫里,能有这么一份无私的感情,唐梨觉得很珍贵。 唐梨扶起鞠躬的张嬷嬷:“没事了,都过去了。” 得知了南宫衡这次回来是要登基为帝,张嬷嬷高兴得结结巴巴,南宫衡有些无奈地笑道:“嬷嬷跟我出去吧,不要住这里了。” “好,好。”张嬷嬷连连答道。 唐梨和南宫衡带着张嬷嬷离开了冷宫,唐梨对一脸惆怅的朔风说道:“你到处逛逛吧。” “好。”朔风点点头,看到自己生活了多年的皇宫,如今南宫泽失踪,宫里也有些杂乱,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让他一瞬间有些失神。 “小梨,你跳呀!”唐梨跟南宫衡走过一个园子时,她突然停了下来,一棵茂盛的树吸引了她的视线,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当年南宫泽跟她在这里玩耍的情景。 “我不要,会摔死的。” “我会接住你的啦!” “真的吗?” “嗯,你快跳下来!” 南宫衡看到唐梨停下来,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 唐梨摇摇头:“没什么。” 物是人非,这种感觉真的令人伤感,曾经她和南宫泽那么亲密,后来却走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她小时候也认识南宫绝,那个说她头发丑的少年,那时讨厌他,现在却对他日思夜想,人世间太多的无法预测,于是,也只能珍惜眼前了吧,以后想起来时,不要有太多遗憾。 登基大典比较复杂,唐梨也没什么好忙的,南宫衡的一切都有人打理,她只需要和阿木他们看着就好,穿上了龙袍的南宫衡更加像南宫泽了,唐梨有些苦笑。 “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好了。”唐梨对上南宫衡询问的眼神,笑道。 阿柳也笑吟吟地说:“一切都会顺利的。” 南宫衡看着阿柳温柔的面孔,耳垂有点红,但是好在没人注意,他点点头:“那你们等我。” 南宫衡走了,唐梨坐在奢华的宫殿里,和阿柳他们面面相觑,一下子还真不适应这悠闲的生活,唐梨发了一会儿呆以后,突然问阿柳:“阿柳,那些害死你父亲的人的名字给我。” “小姐……”阿柳没想到唐梨还把她的事牢牢记在心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些,她真的觉得有些感动。 “给我,我看一下是哪些人,非得把那些人整死不可!”唐梨大咧咧地说道,旁边的百里无央无语地扬起嘴角,她那种一粗野起来就炸毛的感觉,真的挺有趣的。 朔风跟一个宫女要了纸和笔,然后给了阿柳,阿柳回想着那些害死父亲的人,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下了他们的名字,她等的也就是今天,父亲的枉死之仇,也该报了。 “就是这几个?”唐梨接过阿柳的纸,然后她眼睛一瞪,她看到了张友函的名字:“张友函也是?” “嗯,他弹劾得最为厉害。”阿柳想起父亲临死前那种不甘心的眼神都觉得心痛。 唐梨想起张友函那副嘴脸,我去,简直就无法理解这种人南宫泽到底欣赏他哪点了?她把纸叠好放进衣襟里,道:“放心吧。” 百里无央看着唐梨将手伸进衣襟的动作,突然想起那天他帮她脱衣服的事情,手上那种触感好像还能感觉到……他暗暗掐了自己的一把,疯了吧你?! “等一切都安定好了,我要回一趟鬼舍。”百里无央出声对大家说。 “回鬼舍干嘛?不在京城跟我们一起?”唐梨疑惑地问。 百里无央叹口气道:“你们一个一个都有伤在身,我回去拿药。”尤其是唐梨背后的那道疤,百里无央想起来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我跟你一起去。”唐梨豪迈地拍拍百里无央的肩膀,女汉子似的搭在他肩上,百里无央现在却越来越介意唐梨这种亲密的动作,他一把拍掉唐梨的手臂。 唐梨捂着有些发疼的手:“干嘛打我?” “你跟我去鬼舍做什么?”百里无央没好气地问。 “你管那么多啊,我就是要去。”唐梨鼓着腮帮子说道,其实她是想再去那悬崖下面看看,即使找不到南宫绝,但那里也是南宫绝消失前最后呆过的地方,她想去看看。 百里无央冷哼一声:“随便你。” 登基大典的时间有点长,唐梨他们在后面等啊等啊,干脆躺在一张大床上睡着了,花玉莹睡得尤其香,阿柳还好一点,没有睡着,只是靠在床边打呵欠。 南宫衡回到寝殿时,不禁有些好笑,只见那几个姑娘家也毫不在意,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而朔风他们也有些困倦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大家都这么困?”南宫衡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怎么样,可以了?”百里无央见南宫衡回来了,挑眉问道,他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礼仪,即使现在南宫衡成了皇上。 南宫衡摘下头上那沉甸甸的王冠,一副颇为疲惫的模样:“好了,但是累死我了,腰酸背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柳和花玉莹都被声音吵醒了,朔风则站在那里一副要跪不跪的样子,最后老实地喊了一句:“皇上……” “别,暂时先别这样,我有点缓不过来。”南宫衡赶紧制止,他真心受不了,自己果然不是当皇上的料。 阿木沉闷地说了一句:“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是啊。”醒来的阿柳也从床上下来,她实在是太累了,这些天提心吊胆,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我知道,但是就我们几个的时候,还是像以前那样吧,皇嫂呢?”南宫衡尴尬地说道,他看了一眼周围,怎么没看见唐梨。 这时大家也四处看了一下,刚才还在床上的唐梨怎么不见了?阿柳紧张地跑到床上去看了一下,顿时无语。 “小姐掉到床上去了。” 众人无语,唐梨睡觉的气势大家都是见识过的,怎么叫都叫不醒,南宫衡无奈地说:“还是想办法叫醒她吧,睡地上不是回事,会着凉的。”他们几个男人也不可能去抱她。   ☆、231:尴尬的事 南宫衡登基后的第三天,唐梨和百里无央启程回鬼舍去拿药,朝里的事有朔风辅佐,他们也不大担心,没人比朔风更了解朝中之事了。 “小姐,我跟你一起去吧?”阿柳有些舍不得,虽然过个两三日唐梨就会回来,但如今她对唐梨的感情愈加亲密,实在不想分开。 唐梨牵着马跟在百里无央身后,她扭头对阿柳说:“你还是好好在宫里休息休息吧,我跟你说,宫里的御厨手艺不错,以前我吃过,你可以让南宫衡给你弄一点吃。” 阿柳:“……” “阿木,你要好好照顾阿柳啊!”唐梨想了想,又啰嗦地叮嘱了一下旁边的阿木。 阿木和阿柳:“……” 花玉莹等啊等,艾玛,姐姐怎么不叮嘱她?她试探着问:“姐姐,还有我……” “咳咳,玉莹,宫里的男人你就别想了,都是太监。”唐梨诚恳地给了建议,走在她前面的百里无央一个趔趄,差点摔死。 “姐姐!”花玉莹嘟着小嘴,非常不满,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无脑姑娘了好吗? “好了,我们要走了,三日后见。”唐梨翻身上马,潇洒地对阿柳几个人打了一个招呼,然后看着前方坦荡大路:“百里无央,走吧!” 京城已经恢复了一些以往的热闹,但是才短短三日也不可能恢复太多,唐梨骑着马到了一家包子铺,叫停了百里无央:“你等等,我要买包子。” 百里无央看着唐梨蹦蹦跳跳地冲到包子铺门口,把人家卖包子的都吓了一跳,百里无央又忍不住笑了,他现在看着唐梨都想笑。 可是当百里无央看到唐梨买的那一大袋包子后,他笑不出来了,过去鬼舍才一日半的时程,她买这么多包子?准备一天吃五顿吗? “来,吃个包子。”唐梨拿了一个包子递给马上的百里无央,百里无央嫌弃地没有接受:“不要。” “干嘛不要?很好吃的。”唐梨见百里无央不吃,干脆直接吃了起来,吃完了一个包子才重新爬上马背,继续赶路。 出了京城以后,唐梨他们转入了一条小路,也就是以前她来回过几次的那条路,路上可以看见许多准备返回京城的百姓,有些看起来衣衫褴褛,看来这次动乱确实让百姓遭了不少罪。 唐梨扛着一袋包子,看到那种很可怜的老人家或者小孩就给一个包子,那种一家人身强力壮的就算了,这么大的林子,打只野鸡都行啊! “你买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个?”百里无央的眼神里有些温润的光芒,问道。 “对啊,我们又吃不了这么多,这几天回京城的百姓会很多的。”唐梨一张小脸上挂满笑容,但她总是会不经意地皱一下眉头,因为后背的伤还隐隐作痛,只是百里无央的药很是神奇,好起来很快,不是太痛。 这个女人还真是善良,百里无央伸手:“给我一个。” “干嘛?” “我要吃。” “你刚才不是不吃吗?” 百里无央翻身下马,一把夺过一个包子:“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神经病……”唐梨嘀咕一句,刚才还那么嫌弃。 “喂,你的马好像跑了。”百里无央刚咬了一口包子,就看着唐梨身后说道。 唐梨一惊,她转身一看,尼玛啊~!那匹马撒丫子往一片树林冲去,那架势就是准备出逃,唐梨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匹疯一样的马儿消失在树林里,等她反应过来想去追的时候,连方向都懵了。 “我晕,回来啊!”唐梨急忙朝着树林跑去,百里无央一把拉住唐梨:“追不到的。” 唐梨挣开百里无央的手:“不追你怎么知道追不到?难道我走路回鬼舍?” “也可以啊,”百里无央扬起一个善意的笑容:“我会在鬼舍等你的。” 唐梨气呼呼地继续朝着树林冲去,百里无央再次拦住了她:“真的追不到的。” “那现在怎么办?我要是走过去的会死人的。”唐梨哭丧着脸,再回京城也很远了,往哪边都麻烦。 百里无央牵着马,将缰绳递给了唐梨:“你骑吧,我走路好了。” “额,确定?”唐梨一阵欣喜:“你真是个好人啊!” 百里无央:“……”真是不客气。 唐梨麻利地爬上马背,生怕百里无央反悔,她把剩下的包子都递给了百里无央:“喏,为了感谢你,都给你吧。” “我不要。”百里无央脸色很臭地再次拒绝了唐梨的好意。 “不要拉倒。”唐梨把包子收回来,百里无央的性格真是莫名其妙,一下子又让人觉得温暖细心,一下子就跟吃错了药似的,她白了百里无央一眼,以表示自己的嫌弃。 早上出发,由于百里无央走路唐梨骑马的原因,于是速度奇慢无比,唐梨看着越来越烈的太阳,坑爹啊,这么走的话得走到猴年马月了? 唐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跟在马后面慢吞吞走着的百里无央:“你能不能走快点?” “要不你下来走?”百里无央走了那么远,看起来却比唐梨这个骑马的看起来还轻松,唐梨可以认定这货是故意慢吞吞走的。 “你就不能将你的轻功淋漓尽致地发挥一下吗?比如你先到前面去等我也行啊,我们这么慢,等到了鬼舍头发都白了。”唐梨嘀咕道。 百里无央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淡定地回答:“我头发白之前应该是到不了的。” 早知道就不跟来了,唐梨无聊地拉着缰绳在马背上颠簸着,马儿走得很慢,她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打了个呵欠以后,她的眼睛就越来越模糊,头也开始东倒西歪,满世界都是周公喊她去喝茶的声音。 马背上的人儿姿势好像变得有些怪异,百里无央谨慎地靠近了一点,怕唐梨从马上摔下来,他轻声喊了一句:“唐梨?” “唔……”唐梨应完这一声以后,果断地从马背上倒了下来。 “喂!你——”百里无央措手不及地抱住了唐梨,这女人真是奇怪,怎么莫名其妙就从马背上…… 好吧,百里无央看到唐梨那张闭着眼睛打着呼噜的脸之后,彻底服了。 费了一些劲才把唐梨重新抱上了马,因为百里无央不敢去碰她的背部,抱起来有些麻烦,唐梨一坐上马,他也立马翻身上去,从后面环住唐梨,以免她又掉下去。 “喂……你要不要醒醒?”百里无央附在唐梨耳边问了一句,他真的不想就这么半搂半抱的上路,生理和心理上都有些承受不了。 唐梨依旧从容地打着呼噜,有了百里无央这个靠背,睡得更香了,完全没有一点听到了百里无央的话的感觉。 “呼,好吧。”百里无央牵起缰绳,只能稳住心神继续赶路,尽量无视怀里的某人。 “吧唧吧唧~~~”唐梨的嘴里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声音,好像在吃什么东西一样,百里无央头痛地看了怀里的某人一样,那张仰着的脸,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嘴角还流了口水…… 这睡相可真丑啊,要是南宫绝跟她睡一起,半夜醒来会不会吓死? 南宫……绝,百里无央微微一愣,怀里的女人,是南宫绝的,不是他应该碰的。 “你给我醒醒!!”唐梨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觉脸上一辣,痛得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虽然她睡死了以后很难叫醒,但也不用这么狠,用打的吧?她清醒后有些愤怒地看着百里无央。 百里无央已经下马了,他用一种鄙夷地口气对唐梨说:“擦干净口水。” 口水?唐梨下意识地摸摸嘴角,果然一片湿润啊,她刚才的愤怒瞬间就变成了尴尬,干笑几声后用衣袖赶紧擦了擦嘴角,袖口顿时湿了一片,汗。 “赶路吧。”百里无央话音刚落,身形却已经飞出了前面很远,唐梨只看到了一个背影消失在前面的小路上…… 妈蛋,神经病吧?唐梨无语地一夹马肚子,追了上去。 不过刚才好像自己靠在某个东西上面,睡得挺舒服的,唐梨听着风在耳边呼呼刮过的声音,仔细回想刚才那种感觉,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要是是真的话,自己靠谁身上……不会是百里无央吧!!? 如果这是那样,唐梨真想给自己两个耳光子了,你特么骑个马都要睡着? “喂!!喂,百里无央你等等我,我问你个事!!”唐梨骑着马追赶百里无央,看到百里无央的身形慢了一点以后,扯着嗓子大喊。 听到身后那隐约的喊声,百里无央只好再次放慢速度,直到唐梨骑着马追到了他身边,他才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没好气地问:“问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刚才我坐了一个梦,梦到我靠在……一棵树上睡觉。”唐梨委婉地说。 “然后呢?” “然后我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那棵树……在哪里?”唐梨好纠结啊,百里无央不是阿木,要是阿木的话她不介意,跟阿木之间就如同亲人,但百里无央是朋友,勾肩搭背就算了,靠在怀里算怎么回事? 百里无央再次斜了唐梨一眼,这次眼神里还带点深沉,不过他没有回答唐梨的问题,反而加快了速度,走了……了……唐梨瞠目结舌地看着百里无央,她问的问题那么不值得回答吗?   ☆、232:失控 南宫绝差不多把那本用毒的秘籍都研究完了,屋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毒药,他看了看那两个已经面目全非的试验品,亏了他们两个,陆梦瑶现在几乎连他房间的门不敢靠近了。 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南宫绝把秘籍收了起来,开始整理那些五颜六色的药水,他自己都有点分不清那些药的毒性了,必须尽快整理好,否则最后弄了一个混乱的结果,那就完蛋了。 “阿绝!!南宫绝!!”陆梦瑶在院子里大声喊着,她不敢靠近南宫绝的房间,有时候干脆在院子里喊话,那架势时常让南宫绝有些想发笑。 “吃饭了!”陆梦瑶知道南宫绝听得到,也不管他回没回答,大声接着说:“再不来吃饭你准备饿死吗?” 南宫绝再瘦下去陆梦瑶就要郁闷死了,她一个姑娘家都未必比南宫绝瘦,而且南宫绝本来就高,显瘦,这样以后陆梦瑶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小胖子。 “又不来吃吗?”陆江摆好饭菜后,问陆梦瑶。 陆梦瑶哀叹一句:“不知道啊,这几天他每天就只吃了一顿饭,肯定饿死在房间里了。” “谁说我饿死了?”南宫绝鬼魅一般地出现在了陆梦瑶身后,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让陆梦瑶吓了一跳,她小小地跳起来一下,然后立马转身傻笑道:“呵呵呵呵……你来了……” 南宫绝对陆江微微一笑:“陆叔。” “嗯,快吃饭吧。”陆江点点头,忍不住劝了一句:“注意身子。” “嗯,我知道,不然会被人说已经饿死了。”南宫绝用不像开玩笑的语气开了一个玩笑,陆梦瑶尴尬地端了一碗饭递给南宫绝,她难得在陆江面前说一次南宫绝的坏话,居然就被逮了个正着。 陆梦瑶打断南宫绝的话:“快吃饭吧,菜要凉了,快吃快吃,呵呵。” “这丫头……”陆江宠溺地看着陆梦瑶,女儿的性子越来越像死去的夫人了,有时看着陆梦瑶,陆江会有一瞬间的失神,如果夫人还在,该多好…… 只要有南宫绝在,陆梦瑶的心情就会奇妙地变好,看着南宫绝那张俊美的脸她就觉得很害羞,但是又会忍不住偷看,南宫绝自然知道她的小动作,但也不挑明,没必要。 吃完饭南宫绝便回房间去了,今天的事情很多,陆梦瑶眼巴巴地看着南宫绝的背影,他很久没有和她好好说过一会儿话了。 “梦瑶,等下爹要出去采点草药,如果下雨的话你记得把院子里晒的衣裳收起来。”陆江对陆梦瑶嘱咐道。 “爹,我去采吧?” “还是我去吧,有些药你还不认识。” “好吧,那爹你记得带蓑衣,我看这天气是要下雨的样子。”陆梦瑶提醒道。 陆江揉揉陆梦瑶的小脑袋:“知道了,你也不要到处乱跑,江边可能会涨潮。” 陆江背着竹篓出门了,陆梦瑶则在院子里无聊地躺在凉席上看着阴沉的天发呆,偶尔扭头看看南宫绝房间的方向,她很好奇南宫绝此时在做什么。 果然很多药都记不清了,南宫绝拿起一种白色的粉末,这包药粉被扔在那里很久了,久到他已经忘了这药是怎么来的,用来做什么的,他仔细地闻了闻,也没有味道,但他可以判断出这种药没有致命伤害。 南宫绝犹豫了一下,将药粉倒入了一碗清水里面,那药粉的溶水性很强,无色无味,南宫绝端起那碗水,仰头喝了下去。 天越来越阴沉,陆梦瑶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水滴在脸上,她用手擦了一下,睁开眼睛才发现已经下雨了,可院子里晒着的草药和衣裳还没有收,她赶紧爬起来,把凉席一卷,便开始收拾草药。 “阿绝,下雨了!你出来帮忙收衣裳啊!”陆梦瑶朝着南宫绝的房间喊道。 这次南宫绝很快就出来了,陆梦瑶对于南宫绝一呼即应的表现很满意,她指了指院子角落的衣裳:“我收草药,你收衣裳,快点啊!” “进去。”南宫绝的脸色有些潮红,迷蒙的双眼看着陆梦瑶,开口说道。 陆梦瑶没明白南宫绝什么意思,她疑惑地看着南宫绝,这才发现南宫绝的脸色有些异常,她担心地问:“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奇怪?” 南宫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调制了一包春药放在房间,也许是无聊之作,但是现在那药性凶猛地让他有些支撑不住,他再次开口道:“进去房间把门锁好,我敲门不要开。” “什么啊?”陆梦瑶完全搞不懂南宫绝怎么回事,她仔细一思考,才焦急地问:“你是不是试药了?” 南宫绝没有说话。 “我问你是不是试了什么药,我爹都说了多少遍不要试药了,你真的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吗?”陆梦瑶气愤地冲南宫绝吼道,上次南宫绝中毒,她焦急得一个晚上都睡不着,她总是担心南宫绝会出事,也不愿意看到他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南宫绝身体的变化只有他自己知道,那药性比起一般的春药要厉害一些,他现在还能听清楚陆梦瑶的话,完全是靠内力支撑着,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忍着浑身的燥热对陆梦瑶解释道:“这药不致命,但是会有一些……一些攻击的行为,你先进去行吗?” 说完,南宫绝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不能再看到陆梦瑶,之所以出来,也是想告诉她一声不要靠近自己,他怕等一下完全失去理智后,会做出一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不行!”陆梦瑶却迈步拦住了南宫绝,她担心南宫绝回房间以后会出事,或者伤害自己,她倔着性子问:“你吃的什么药,需要什么解药,你告诉我,我去帮你采来。” 陆梦瑶的话刚说完,就感觉身子重重地倾倒了,栽在已经湿了的地上,溅了一身泥水,她惊呆了的看着压下来的南宫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 “解药?”南宫绝的神智在欲火的冲击下崩溃了,他邪魅一笑,声音因为情欲而有些嘶哑,低沉地附在陆梦瑶耳边道:“解药就是你,你帮我解吗?”说着,他猛地咬住了陆梦瑶的耳垂,炙热的嘴唇吮吸着,顺着陆梦瑶细嫩的脖子滑了下去。 “喂……你……你干什么啊!南宫绝!!”陆梦瑶反应过来以后,她的衣襟都已经被褪到了胸口,露出了粉色的肚兜,南宫绝虽然比较削瘦,但一个高大男人的重量绝不是陆梦瑶她一个小姑娘能推动的,挣扎了一会儿后,她只能气得大吼了一句:“王八蛋!!” “别动。”南宫绝突然停了下来,沙哑的嗓子里低低地说了一句,制止了陆梦瑶那种助长邪火的扭动,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似乎将他的情欲洗去了一点,他使劲摇摇头,试图让脑袋更清醒点,然后支撑着站了起来。 “你——!”陆梦瑶爬起来,将狼狈的衣裳拉好,扬起手掌想给南宫绝一个耳光,可是看到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后,她又只能跺跺脚转身冲进了自己房间。 南宫绝站在雨中,一动不动,他刚才压在陆梦瑶身上时,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脸,在京城里见过的那个女人,她正在冲他笑。 雨越下越大,南宫绝的头隐隐作痛,还未散去的欲火和那张脸引起的疼痛折磨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感觉到水的冰凉似乎可以消除一些痛楚,他飞身至江边,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水里,慢慢的,水面没过了他的膝盖,腰部,胸口,最后他整个人都消失在了水面上。 “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浑浊的水下,南宫绝听到有个声音一直在喊他,他睁开眼睛,那个女人的脸近在咫尺,即使是在水下也看得清清楚楚,南宫绝有些恍神,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觉得那么熟悉,却总是想不起她是谁? 当南宫绝伸出手想去抚摸那张脸时,那张脸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和南宫绝长得很像的人,只是脸上的笑容阴冷,眼中的光芒狠毒,低低地对南宫绝笑着,南宫绝脑袋里的痛猛地厉害起来,这时,一只腐烂的手冲着他抓了过来。 “哗~!”南宫绝的双腿用力一蹬,头伸出了水面,他大口呼吸着,水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钻出来,只有雨滴落在水面上溅起水花,他惊魂未定地用手抹了一把脸,刚才的又是幻觉吗? 刚才的事虽然惊恐,但是总算是将身上的欲火消除了一大半,南宫绝发现自己一没入水下就会发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很恐怖,他有些虚脱地往岸边划去。 回到岸上后,南宫绝湿漉漉地站在那里,看着江面,他想起了那次去京城特地绕过的那一片江岸,如果方向没错的话,应该就是在他现在站的位置的对面,南宫绝看着此时的江天一色,他突然有些想去那片岸上看看的冲动,难道他以前是从那里掉入江里,然后飘过来的吗?   ☆、233:奇妙的相处 赶了一天的路,天黑时找了一片还算干燥的树林歇息,下午虽然下过雨,但唐梨和百里无央还是找到了一些干燥的柴火,唐梨看着百里无央从怀里掏出火筒,轻轻一吹便燃起了火苗,她有些狗腿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给我做几个嘛?” “你要这个做什么?”百里无央淡淡地问道。 “有用啊!”唐梨说着伸手去抢,但百里无央轻松地躲开了,倒不是他小气,而是有时候逗逗唐梨挺好玩的。 “我去,这么小气,就这么一个小玩意,真是没一点义气。”唐梨不甘心地白了一眼百里无央,讪讪地收回手嘀咕道。 百里无央点点头:“嗯,我没义气,所以明天你走路吧,我要骑马。” “呵呵……我刚才说什么了吗?我忘了诶!”唐梨立马变脸,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百里无央,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百里无央忍着笑意:“嗯,你什么都说了,而且什么都说错了。” “是、是吗?其实那说的都是梦话……”唐梨尴尬地挠挠头,然后又干笑两声,蹲在那里围着燃起来的柴火发呆。 “等回鬼舍时再给你吧,现在身上也就这一个,拿去也没用。”百里无央看着唐梨那失落的小脸,有些无可奈何。 唐梨瞬间又乐呵了起来,赶紧拿了一个冷掉的包子递给百里无央:“来来来,吃包子。” “冷掉了,要不要抓鱼吃?”百里无央问道。 唐梨正好也在想这个啊,她举双手加双脚赞成:“正有此意!” 朦胧的月色下,唐梨和百里无央牵着马换了一个休息的地方,他们找到了一条小溪流,唐梨指着那条溪流说:“上次过来京城时,我和阿木他们也到了这里,这里面有鱼的。” “哦?”百里无央看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溪流问道:“你下去还是我下去?” “我下去就好,挺好玩的。”唐梨一边挽起裤脚一边回答,她每次赶路时都选择穿裤子而不是长裙,就是为了此时的方便,而且,她觉得百里无央那样子也不是个会抓鱼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下了雨的原因,溪流比起上次要深一些,也要凉一些,唐梨在水里摸索着,偶尔借着月光观察水下有没有鱼,有的话就扑通扑过去抓,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百里无央在岸上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唐梨的一条鱼,他故作不耐地问道:“我说你到底会不会抓鱼?” “废话,当然会了,只是因为现在是晚上,鱼儿都回家睡觉了,没出门,所以比较难抓到。”唐梨的胡话顺手拈来,为自己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 百里无央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古怪的理由,也是醉了,他简单地盘起头发,将裤脚挽好走进了水里,然后语重心长地对一旁的唐梨说道:“看着。” “噢。”唐梨只好老实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百里无央的视力显然比唐梨好,对动静的感觉能力也比唐梨敏锐,他站在那里,水面下的丝毫波动都逃不过他的感觉,然后慢条斯理地俯身,伸手一抓,一条倒霉地鱼就被他抓到了。 唐梨瞠目结舌地看着百里无央,他做鬼医之前难道是江边的渔民吗? 百里无央将鱼递给傻眼的唐梨:“你上去找些干燥的树枝生火吧。” “好吧……”唐梨接过鱼,爬上了岸,然后找来一块石头把鱼敲晕放在那里,就开始在附近找树枝,虽然下了雨,但有些特别茂密的树下也会有一些干燥的树叶和树枝,一些大石头下也能找到。 当唐梨抱着柴回到溪边时,百里无央已经上岸了,脚边摆着好几条鱼,还一脸嫌弃地问唐梨:“怎么这么久?” 唐梨:“……” 半个时辰后,鱼肉的香味诱得唐梨口水直流,她今天可是吃了一天的包子啊,都想吐了,百里无央递了一条已经烤熟的小鱼给唐梨。 “我先吃吗?”唐梨受宠若惊地接过,然后又故作羞愧地说:“那怎么好意思呢?” 不好意思你倒是别接啊!百里无央都不知道怎么说唐梨了。 “唉……”唐梨一边剥着鱼鳞,一边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了,”唐梨有些伤感地说:“以前没这么多事,就我和阿木两个人相依为命,刚从沧行国逃出去,也还没进青岚国的皇宫,简简单单的,那时阿木会上山打野鸡,然后做荷叶鸡给我吃,很怀念那种简单平淡的生活。” 百里无央没有说话,他总不能说:“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简单平淡地过,因为你生命中出现的男人没有一个是简单平淡的。” “好想回到那个时候……”唐梨确实有些累了。 “如果回到那个时候,你就遇不到南宫绝了。”百里无央烤着鱼说道,在心里补上一句,也遇不到我。 “呃,好像也是,”唐梨点点头:“那还是不要回去吧,舍不得你们。” 百里无央微微一笑,他倒是要感谢唐梨那一句“舍不得你们”,至少还包括了他,他开玩笑道:“我给你喂了蛊虫,还舍不得我?” 说到蛊虫,唐梨有点不安起来,她紧张地问道:“我说你能不能先把我体内的那什么虫给弄出来,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不用这么提防我嘛!万一哪天那条虫子嫌我吃进肚子的东西不好吃,闹脾气把我痛死了怎么办?” “那你就少吃点乱七八糟的东西。”百里无央撕了一块鱼肉塞进唐梨的嘴里:“就像这样,吃最原滋原味的食物,不是很好吗?” 唐梨嚼了嚼鱼肉,一脸遗憾地说:“就是少了点盐味,不然真鲜美。” “那你回京城以后多吃点盐,那东西最好养蛊虫了。”百里无央有些恶趣味地恐吓唐梨。 “开玩笑吧?”唐梨使劲咽下嘴里的鱼肉:“那我这段时间吃的那么咸,肚子里的虫子岂不是要长得比我的心还大了?” 百里无央赞同地点点头:“嗯。” “百里无央。”唐梨神色一变,低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百里无央的名字,百里无央的表情一滞,手中的鱼突然掉在了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唐梨。 “额,不会吧?难道催眠成功了?”唐梨捡起百里无央掉了的鱼,好浪费啊,她拿着鱼在百里无央面前晃了晃:“喂,你真的傻了?” 百里无央怔怔地看着唐梨,那模样真的有些呆,唐梨试探了几下以后,顿时兴奋起来:“成功了吗?哈哈……你不是不会被我催眠吗?” “是不会,所以你就不要笑得那么傻了。”百里无央恢复了表情,一把抢过唐梨手中的鱼,鄙夷地说。 妈蛋,敢情刚才是装的?唐梨无语地看着百里无央,这货真是打击人,干脆就不要装啊!害她白高兴一场,还以为自己的的催眠能力又提高了。 百里无央沉默地看了一眼唐梨有些郁闷的脸,心里一阵苦笑,唐梨不知道他刚才是真的被催眠了,就如同第一次被她催眠那般,那一次看到了大火,这一次他看到了唐梨对他笑,真是无药可救了么?这种奇怪的幻觉都能出现。 “喂,你说我们等下睡哪里啊 ?树枝上都是湿的,草地也是湿的。”唐梨想起一个很严重的事,就是晚上睡觉的地方好像有点悬。 百里无央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指了指一棵茂密的大树:“睡那下面就好。” 睡大树下?唐梨有点不敢,万一要是有什么老虎野狼怎么办?睡树上能躲开,睡草地上空旷也容易逃跑,睡树下就有点…… 吃完一顿烤鱼后,唐梨抱着圆鼓鼓的肚子开始找睡的地方,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树下,其他地方真的是坐都不能久坐,否则屁股肯定会起疹子。 “会不会有老虎啊什么的?”唐梨再三向百里无央求证。 “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小?”百里无央也有些郁闷。 唐梨默默地躺下,以前她也没睡过树下!! 百里无央听着唐梨躺下后还嘀嘀咕咕了一阵,但又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过来好一会儿才没了声音,他转个身就看到了唐梨背对着他侧着睡在那里,隔得特别近。 “唐梨?”百里无央轻声喊道。 没有动静。 百里无央干脆伸手推了推唐梨。 还是没有反应。 “真是……”百里无央从来没有见过睡觉睡得这么死的女人,他看了看有些潮湿的草,然后起身脱下了外面的衣裳铺在地上,然后把唐梨小心地推着翻了一个身,正好睡在了那衣服上面,再把衣服翻过来盖一半在唐梨身上。 “呵呵。”唐梨忽然笑了一声,百里无央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她醒着还没睡着,但是笑完之后又没了动静,百里无央小心地靠近看了看唐梨的脸,汗,果然是做梦么? 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百里无央再次在唐梨的身边躺了下来,但这次他隔远了一点,不想再让自己在那种悸动的情绪中过一夜。   ☆、234:感应 “喂,喂!!”唐梨睡得正香,总觉得有蚊子在耳边叫,语气还特别凶,她不耐烦地伸手去拍蚊子。 百里无央的脸就被唐梨扇了一耳光。 “你给我醒醒!!”百里无央被打得虽然不疼,但是那种触感害他又心神不宁了,都怪地上这个猪一样的女人!! 毫不犹豫地掐住了唐梨的脸蛋,很快唐梨就睁开了双眼,眼中的熊熊怒火都可以把百里无央烧死三十二遍:“你要死啊!!” “你是猪吗?这么能睡,都中午了。”百里无央站起来,指着挂在空中的太阳训斥唐梨:“按你这赶路的速度,我们大概要下个月才能到鬼舍。” “你当我傻啊,那次我跟阿木也在这里,半天就到了!”唐梨一边爬起来,一边辩解道。 百里无央臭着脸没有搭理唐梨,唐梨的头发睡得乱七八糟的,但奇怪的是身上的衣服特别干燥,完全没有潮湿的感觉,这树下位置有那么好?那为什么百里无央的衣服看起来那么……脏? “你去泥地打滚了吗?”唐梨看着百里无央的衣服问道。 “管得真多,走吧。”百里无央把马牵过来,对唐梨说道:“上马。” 唐梨再三观察百里无央的神情,虽然看起来很不耐烦,很冷漠,但貌似也很认真,唐梨接过缰绳:“确定今天还是我骑马吗?” “算了,你还是走路吧。”百里无央伸手想抢过缰绳。 唐梨赶紧把缰绳藏到身后:“别啊,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嘛!” “觉得对不起我的话就把缰绳还给我。” “其实我觉得是你对不起我。”唐梨绕过百里无央麻利地上了马,笑得一脸慈祥:“要不要一起骑?” “我——” “不要是不是?我就知道。”唐梨直接打断了百里无央的回答,然后策马飞奔而去,只留给百里无央一个欢快的背影。 一路快马加鞭,总算在傍晚时分赶到了鬼舍,鬼舍的灯已经亮起,看起来和第一次见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唐梨惊讶地问后面的百里无央:“里面还有人?” “嗯,一直都有人。”百里无央答道。 “不会是以前那些丫鬟吧?她们都没有离开吗?”唐梨猜测道。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 “卧槽,你这是什么意思?”唐梨放慢速度,扭头冲百里无央说道:“当初是你叫我们先走的,又不是我提议的!” 百里无央在唐梨面前一闪而过,声音从前方传来:“我叫你走你就走,我叫你去死你去不去?” 唐梨整个人都差点从马上掉下去,百里无央毒舌的功夫真是日益增长,这样下去都快要跟南宫绝媲美了,自己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尽是遇到这种人,痛哭。 顺利到达鬼舍,唐梨浑身跟散架了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然后对百里无央道:“你赶紧找药,找了药我们尽快回去。” “这么急做什么?”百里无央接过丫鬟递上的茶,轻轻吹了一口气。 “我要回去帮阿柳报仇啊,那些害死她父亲的人。”唐梨一直都记得自己答应过阿柳的事情,阿柳那么好的女孩,她的父亲也是一个清廉的官,就这么被一些奸人害死了,就算不认识阿柳,唐梨都看不下去。 百里无央垂眸喝着茶,唐梨看不出他的表情,但可以感觉到他完全都不热心啊,于是也就不说了,免得又被毒舌。 其实百里无央并不想承认自己的那点私心,更不想承认他喜欢和唐梨独处的时间,如果没什么很急的事的话,他真的怀疑自己会卑鄙到弄点事推迟回去的时间。 “先吃饭吧。”百里无央起身对唐梨说道:“我去换衣服,你直接去偏厅就好了。”说罢便离开了,唐梨看着神色冷冷的百里无央,二丈摸不着头脑,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她有说错什么吗? 等百里无央换好衣服,然后草草地吃了一顿饭以后,唐梨便起身离开饭桌准备沐浴睡觉,她对百里无央说道:“你明天要人早点叫醒我,我要去个地方。” “哪里?”百里无央问道。 唐梨“嘿嘿”一笑:“悬崖下面,我还想去看看。” “哦。”百里无央的眉眼间有一丝不明的意味,淡淡地应了一句。 待唐梨离去后,百里无央才微微垂下肩膀,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第二天唐梨又睡到了中午,因为没有丫鬟叫得醒唐梨,而百里无央在忙着找药,也没去叫她,等她醒来时,正好赶上吃中饭。 唐梨一脸惺忪地坐在饭桌边,哀怨地看着百里无央,她的计划是上午去悬崖下,中午回来,下午赶回京城,熬一夜就可以第二天早上到京城了。 “别看我,丫鬟说叫不醒你。”百里无央淡定地吃着饭菜,无视唐梨的眼神。 “你就不能特别嘱咐一下,用尽各种方法吗?” “比如泼你一身水吗?” “……” 吃完饭以后唐梨随意地梳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换了一身百里无央给她布置的衣服,便跟百里无央朝着悬崖下走去。 到达悬崖下以后,唐梨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然后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问百里无央:“从上面掉下来,不一定就会死的,对吧?” 唐梨看不到悬崖的位置在哪里,甚至有些云雾缭绕,如果她能找到准确位置,她一定会顺着那个位置去悬崖下方看看,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会不会有南宫绝的一丝痕迹。 “嗯,不一定会。”百里无央应道,其实连他都无法确定,一个人在伤成那样的情况下,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到底会怎么样?是大难不死,还是……血肉模糊。 “嘿嘿,”唐梨憨笑道:“对,不一定会的。走吧!” 穿过树林以后,江面在眼前出现了,今天的江面不怎么平静,天也阴沉沉地压在上面,看起来很沉闷,唐梨走到沙滩上,看到了那个千年蟒以前藏身的洞,她记得里面有个头骨,那一定不会是南宫绝的,南宫绝消失才那么一会儿,就算被吃了也不会那么干净,还有他的其他躯体呢?唐梨安慰着自己。 “我到那边看看。”百里无央对唐梨说道。 “好。”唐梨点点头。 百里无央其实并没有去哪里看什么,他只是想给唐梨一个空间,在服用了千年蟒的药中毒以后的那段时间里,百里无央也经常下来查看,根本没有南宫绝的丝毫影子,唐梨也不可能找到,但是,起码她可以心里抱着一丝希望。 “南宫绝……”唐梨看着江面,有些出神地喃喃自语:“你倒是快点回来啊。” 一阵风轻轻地从江面吹过来,唐梨分不清它是哪个方向,那个方向会不会有南宫绝?他会不会奇迹般的也站在某个岸口,跟她感受到同一阵风。? “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陆梦瑶站在江边,看着一声不吭的南宫绝,郁闷地问,怎么叫她来了以后又不说话?   ☆、235:难控的自私 南宫绝虽然平时对陆梦瑶颇为冷淡,也知道陆江是有心把陆梦瑶托付给他,但至少现在他们什么都不是,做出了那种欲行不轨的事,他再怎么样也应该跟陆梦瑶解释一下。 “我——” “你快回来。”南宫绝话还没出口,就感觉耳边有个人在说话,那声音充满了伤感和期望,他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于是问陆梦瑶:“你刚才有说话?” 陆梦瑶看着南宫绝那神色惶然的模样,也有些不解:“说了啊,怎么了?” “你说了什么?”南宫绝紧接着问道。 “我刚才说话你都没听?那你叫我来做什么?”陆梦瑶心里的气还消,南宫绝又这样忽视她说的话,更是给她火上浇油了,她扭头就走。 “那件事,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只是不小心试了药,没料到是那种药。”南宫绝对陆梦瑶的背影说道,陆梦瑶停了一下,然后加快了步伐回竹房去了。 南宫绝双手负背,站在江边回想刚才听到的的声音,那种像是幻觉,但又很真实的感觉让他有点分不清了,他对自己的过去暂时还处于尽量不去探究的时期,因为他只要想到一点点,就会头痛欲裂。 想起陆江曾经问过有没有娶妻的事情,南宫绝当时的回答是不知道,但他现在心里有一种很荒唐的想法,那个女人,曾经会不会和他很亲密,会不会……是他的夫人?不然心中这种时有时无的感觉,又该怎么解释? “百里无央!”唐梨心里掠过一丝奇异的感觉,她突然朝着不远处的百里无央大声喊道。 百里无央还以为唐梨出了什么事,快速地飞身过来,却发现唐梨正一脸兴奋地指着江面问道:“你知道对面是哪里吗?” “不知道,怎么了?”百里无央看着灰蒙蒙的江面,他在鬼舍这么久,根本都不知道悬崖下面还有这个地方,更不可能知道江对面是什么。 “我总觉那边有什么东西,你说会不会是南宫绝?他漂到那边去了?”唐梨猜测着,她刚才是真的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跟南宫绝有关。 “那边也有可能是海,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应该不可能漂那么远。”百里无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几句话的,间接地在打击唐梨的希望,他说完就在心里后悔了,看着唐梨一下子黯淡下去的眼睛,他觉得自己真的脑子有病。 唐梨兴奋的声音也低落了一些,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也对,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我——”百里无央的手微微抬了一下,但很快又放下,没有说话。 “好了,我们走吧,也不知道这附近会不会有其他怪物。”唐梨笑嘻嘻地对百里无央说道,然后率先离开了沙滩,百里无央沉默地跟上。 回到鬼舍时已经是傍晚了,悬崖太难爬了,尤其是昨天的雨水今天都还没干,很滑,唐梨下来时就差点直接滚了下来,上去的时候好一点,但也着实不容易,她小心地扶着一棵树,然后纳闷地扭头看着身后的百里无央。 “你怎么不滑?”唐梨问道。 百里无央无语,难道非得所有人都和她一样滑的东倒西歪才正常吗?他没有理睬唐梨,直接绕过她,继续往上走去。 这么拽,就不能传授点技巧什么的吗?唐梨冲百里无央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走一步攥一把草或者扶一棵树,生怕掉下去。 “拉着。”百里无央停了下来,将一条白色的腰带递给唐梨。 “啊?”唐梨看着那洁白的腰带有些不解。 “怕你摔死。”百里无央没好气地回答,听着唐梨在身后那一惊一乍的声音,他都要被吓得脚滑了。 唐梨总算明白了,百里无央这是叫她拉着腰带,就算摔跤了还有个人拉着她,免得掉下去,她喜滋滋地拉起腰带,然后又多嘴地说了一句:“这腰带真好看,不过怎么这么长,你的腰很粗吗?” 看起来百里无央的腰应该很细啊,腰带到底要绑几圈? “你就不担心我一脚把你踹下去吗?”百里无央说着抬起脚,一脸玩味地问。 “呵呵,开玩笑开玩笑,你绝对腰不粗!”唐梨咽了咽口水,自从百里无央重新出现后,就感觉他怪怪的,还是悠着点。 用这种牵牛的方式,百里无央几乎是把唐梨给拉上了悬崖,到了上面以后,他收起腰带然后认真地给唐梨提了一个意见:“你以后还是少吃点东西吧,我担心南宫绝会抱不起你。” “我晕,你又没抱过我,你怎么知道我胖不胖,你又不是南宫绝,你怎么知道南宫绝抱不起我?”唐梨跺跺脚想甩掉靴子上的泥巴,辩解道。 百里无央抱过唐梨不止一次吧,但每次都是在唐梨昏迷或者睡着的时候,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答道:“不需要抱,看得出。” “好女不跟男斗。”唐梨才不认为自己有多胖,南宫绝在鬼舍时说她胖,她那时还真有点,但现在这段时间又瘦了下来,所以百里无央一定是在睁眼说瞎话。 吃了晚饭后唐梨没有离开饭桌,还是很反常地赖在那里一动不动个,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菜,又不吃,百里无央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喂,百里无央,你这人记性怎么样?”唐梨见百里无央毫无反应,忍不住委婉地问道。 百里无央摇摇头:“我记性很差。” 唐梨:“……” “火筒,火筒,你说回到鬼舍要给我的。”唐梨也不想拐弯抹角了,跟百里无央拐弯抹角,他会顺着你的弯直接给你绕过问题。 就知道这个女人会一直惦记着,也不知道她的记性怎么那么好,要记那么多事,不会觉得记忆力不够用吗? “哇塞,这么多?”百里无央拿起旁边一个袋子扔在桌子上,唐梨打开一看,惊叹道:“你是把我这辈子要用的火筒都准备完了吗?” “不想再听你跟我要,很聒噪。” “当我什么都没说。”唐梨实在不想再对百里无央翻白眼,这一天要翻那么多个白眼,眼睛都快瞎了,她麻利地把包裹重新捆好,然后抱在怀里准备回房间睡觉。 唐梨决定今天要早点睡觉,她怕自己明天早上又醒不来,耽误了回京的时间,一回到房间她就拿出一根火筒,好玩似的一吹,点燃了,然后再走到油灯旁边火吹熄,只留下火筒的火光。 一个丫鬟带着百里无央交给她的药,来到唐梨房间想替唐梨上药,但刚走近,就发现房间的灯光亮了灭,灭了亮,跟星星似的,房门没关,丫鬟便直接走到了门口准备进去,然后就看到拿着火筒鼓着腮帮子在吹的唐梨。 “额……”唐梨举着火筒,跟那个丫鬟面面相觑。 “唐姑娘,无央公子吩咐我来替你上药。”好在丫鬟够淡定,她并没有对唐梨那种逗比行为过多注意。 唐梨把油灯重新点起来,问道:“什么药?” “无央公子说唐姑娘背上的伤需要上药,早些上药好得会快一些。”丫鬟解释道,把药和一些纱布摆好。 唐梨这才想起百里无央回鬼舍的原因就是来拿药给她们疗伤的,可能是看她在这里所以就早点上药吧,唐梨把火筒收好,笑呵呵道:“行,那麻烦你了。” “不客气。” 唐梨自己脱了衣服就往床上一趴:“可以了。” 丫鬟显然被唐梨的豪迈有点惊呆了,虽然大家都是女人,但要不要么爽快?丝毫羞涩都没有么…… 百里无央在石室整理完了药物之后,经过唐梨的房间,他的脚步停在了门口,突然想知道她现在睡了没有,但他好像忘了他吩咐丫鬟替唐梨上药的事了…… “好了,唐姑娘好好休息吧。”丫鬟把纱布绑好以后,起身对唐梨微笑着说。 “好,谢谢你啦。”唐梨从床上爬起来,由于伤口是竖着的,所以包扎起来很复杂,她捡起衣裳一件一件再穿回去,而那个丫鬟也端着换下的纱布出去了。 “公——”丫鬟看到脸色微红的百里无央时,吓得开口就想喊,但被百里无央一把捂住了嘴。 丫鬟被百里无央直接拉走了,直到确定他们说话唐梨听不到了以后,百里无央才松开捂着丫鬟的手:“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是!”丫鬟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紧张和尴尬的百里无央,心里有些疑惑又有些惶恐,听了百里无央的话之后便赶紧退下了。 丫鬟走后,百里无央脑海里还是一片混乱,他脑海里此时老是浮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唐梨润白的肩头,和白皙的背部……纱布根本挡不了那种美感,他这是第几次对唐梨产生那种龌龊的想法了?百里无央也不清楚。 上完药以后唐梨就只能趴着睡了,她不但睡得死,入睡速度也是一流的,在床上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打起了小呼噜,房间里的窗户打开着,她想着明天阳光洒进来,刺眼的话就会自然醒了。 睡死的唐梨当然也不会发觉床边站着一个人,百里无央弯腰将被子轻轻地拉上去盖在唐梨身上,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一种他控制不住的感觉总是出来捣乱,他很怕自己会最后会失控。 南宫绝是百里无央从小唯一的朋友,年幼的他们,一个是尊贵的皇子,一个是被药物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捡来的孤儿,能玩到一块去,也挺神奇的,虽然他为了治好自己不伦不类的外表,逼南宫绝去争夺皇位,但他并不全是为了自己,一部分原因是他一直都认为皇位应该是南宫绝的。 如果南宫绝还是那么妇人之仁,迟早会被那个狠毒的南宫泽害死,百里无央希望南宫绝能够不要再那么被逼得只能退让,而是应该拿出自己的实力去夺回属于他自己的一切。 “你还真是个祸害。”百里无央俯身仔细看着熟睡的唐梨,他白色的长发在昏暗的房间里比较显眼,风从窗口吹进来,他的头发便触到了唐梨的侧脸上,唐梨有些痒痒地抓了一下脸,结果扯到了百里无央的头发,百里无央被扯得整个人都往床上倒去。 祸害就是祸害,睡个觉都能把人整死,百里无央双手撑在床沿,保持着平稳不栽下去,他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事,除了小时候被师傅喂药时,就全在唐梨这里,他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幸好唐梨的手没有再抓紧。 “给我睡好点!”百里无央有些报复似的用被子把唐梨包裹起来,像个粽子一样,反正唐梨估计也不会醒,也不会看到他孩子气的动作,看着床上那个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儿,百里无央忍不住想笑。 真不舒服,唐梨在梦里总觉得自己被一张渔网给网住了,怎么挣扎也没用,还闷在水里,水里的温度也很高,又热又难受,她使劲地扭动起来,然后“嘭”的一下,随着感觉身子一疼,又恢复了舒畅。 刚准备离开的百里无央看到唐梨直接翻了个身滚到了床下,刚上过药的背部也碰到了地,他扶额,真是无奈,还说什么没抱过她,就这状况百出的样子,百里无央抱她的机会实在是很多。   ☆、236:青岚使者 南宫衡对朝政一窍不通,好在朔风尽力尽力地辅佐,朝中许多大臣看到朔风现在辅佐南宫衡之后,心里先是惊讶,再接着便是放心,连南宫泽的心腹都加入了南宫衡的阵营,他们也就没什么好愧疚了。 “玉莹,别吃了。”阿柳看着一直吃吃吃的花玉莹,担忧地说,花玉莹再这么吃下去,就要胖死了,南宫衡即位以来,花玉莹就吃个不停,好像要把这些天以后饿的肚子都补回来似的。 花玉莹嘴里塞着千层糕,边吃边喷:“柳姐姐,这个好好吃啊,为什么御厨做的东西都这么好吃?” 皇宫里的东西能不好吃吗?这就是权贵人士和平民百姓的差别,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拼死拼活地想往上爬,那阿柳的父亲也不会因为不肯同流合污而被害死。 “不知道小姐他们回来了没有?”阿柳好想念唐梨啊,她对于那些糕点倒没什么兴趣,父亲还在世时,也会做一些好吃的给她吃,现在都吃不到了,对于其他美食突然也没了胃口。 “应该回来了吧?”花玉莹听阿柳说到唐梨,也有些着急起来,唐梨答应她等南宫衡坐上皇位以后,就陪她去找南宫泽报仇的。 两个姑娘也没什么事,朔风要教南宫衡一些事,阿木没什么事也不会跟她们呆在一起闲聊,花玉莹看着姹紫嫣红的花园,突然拉了拉发呆的阿柳:“姐姐,那边怎么那么多人?” 阿柳随着花玉莹手指着的方向望去,顿时吃了一惊,那些都是青岚国的人,她当时混入唐梨的护送队伍时,那些被遣送回青岚国的陪嫁丫鬟和侍卫她都见到过,就在驿站外,一批重新雇来的跟要走的换了班。 “快快快,我们还是躲起来吧。”阿柳心里莫名紧张起来,她觉得青岚国的人出现在这里,绝对是跟唐梨有关的事,她也不想让青岚国的人看到她,便拉着花玉莹赶紧跑到了假山后面躲了起来。 “什么事需要让我们到这里来等着啊?”那群青岚国的人渐渐地靠近了假山,阿柳听到有一个人说道。 “好像是为了公主的事情吧,这么乱的事王公公也只能和这里的新皇上单独商量呗,你急什么,我们还可以闲着玩一会儿。”另一个倒一点也不在乎。 “公主不是已经在那次王府大火里死了吗?” “不知道,你操那么多心做什么,就到处逛逛还不好?” 御书房内。 “皇上,咱家的话也已经带到了,公主的事起码要给我们青岚国一个交代。”王植坐在一张椅子上面,丝毫没有做奴才该有的卑微之意,反而悠闲地喝着茶。 南宫衡和朔风的脸色都有些差,没想到刚把沧行国的事情平定,青岚国就派人来了,说是唐梨的事情有疑问,希望南宫衡给个交代,如果不给,那就只能把沧行国不负责任的行为告知天下,两国之间的盟约,怕也是要毁了,刚安定的天下又得大乱。 南宫衡不想把唐梨再交给青岚国,唐梨现在最想做的肯定是想办法找回南宫绝,如果青岚国要拿这件事做文章,肯定会牵扯到唐梨,不过青岚国难道已经知道了唐梨还活着吗?上次唐梨和朔风他们去城北驿站找王植,没找到,都已经放弃了。 难道是那次,王植发现了唐梨?朔风拧眉沉思,如果是南宫衡登位之前王植找过来,那还是有些价值的,可以问问青岚国到底有什么计划,那么诡秘,但现在根本没王植什么事了的时候他跑出来,就有些难办了。 “怎么?皇上难道这点交代都不肯给?”王植的脸色变幻莫测,笑意冷冷的:“我可是听说,公主还活着啊。” 王植果然知道!南宫衡勉强露出一个笑:“是吗?不知道王公公在哪里听来的消息?”杨放不认识唐梨,张友函也没有认出过唐梨,京城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唐梨的身份,王植能知道的话,就只能是在那次驿站发现的。 但他肯定不会承认。 “这个皇上就不用知道了,只是这个消息来源很准确,所以咱家也是奉命来向沧行国要个交代,若是公主还在,那咱家就带回去了,公主不必在这里受苦。” 要是唐梨听到这话,一定会气得都可以笑出来,带回青岚国是为了不让她受苦?当初可是青岚国死活要唐梨嫁过来的啊,连南宫泽不要她了,王公公还想了个办法转让给南宫绝。 “王公公,朕暂时还不知道公主的下落,如果有了公主的消息,朕一定会第一时间给出交代。”南宫衡客气地说道。 “哦,是吗?”王植一双狭小的眼睛盯着南宫衡,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不知道公主的下落?” “确实不知。”南宫衡毕竟不是南宫绝和南宫泽,少了一些气场和能力,他对上王植那双阴冷的眼睛时, 手心都有点冒汗,声音也带了一丝慌乱,但他一定不能让王植就这么把唐梨带走,而且现在唐梨也不在京城,幸好躲开了。 刚刚出事的时候不说,等到这一切都稳定了就来要交代了,白痴都能知道这很不正常,说白了青岚国做的事情没一件是正常的,南宫衡和朔风心里很明白,若是简单答应了王植,麻烦也不会解除。 确实不能够解除,王植不再说话,而是低头继续喝茶,青岚国派来了人马和皇上的旨意,就按照以前的计划,原本是打算抓住唐梨,然后帮助南宫衡登基,胁迫他们打开宝藏,但后来由于张友函那个蠢货莫名其妙要抓他,而且发现唐梨就在京城,于是就改变了计划。 安静地等着南宫衡登基,暗地里推波助澜,就好像其他国家对沧行国蠢蠢欲动时,出面阻止,让南宫衡有足够时间,但他们不会插手唐梨和杨放之间的事情,因为谁登基无所谓,登基者是谁的人也无所谓,只要国号还是沧行国的,到时都可以找借口用唐梨的事来干涉。 王植想起圣旨里皇上的话,务必让南宫衡答应开启依兰古城。 能让沧行国打开依兰古城的理由,那就是唐梨了,这是沧行国明面上唯一欠青岚国的一个交代,而且,唐梨也是打开古城不可或缺的条件。 “既然这样,那咱家也没法回去交代,就在这京城等着皇上的好消息吧?”王植放下茶杯,起身道:“咱家就先走了,希望皇上尽快给个答复。” 就这样缠着吧,直到南宫衡受不了纠缠时,再提出古城的事,天下安危和分享财富,想必傻子都会选择后面那个两全其美的选择。 王植离开后,南宫衡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太累了,要面对那种不阴不阳的人,而且王植的眼睛里总是有一种让他不舒服的神色,仿佛时刻在算计他一般。 “你怎么看?”南宫衡问一旁的朔风,这几天都亏了有朔风在,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朔风作势就要鞠躬,被南宫衡阻止了:“就跟以前一样吧,我不习惯。” “皇上,这……”朔风有些为难,在他心中,地位的不同就是身份的不同,不能随意逾越。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青岚国到底要做什么?”南宫衡忽略了朔风的为难,直接问道。 朔风只好抛开刚才的思绪,回答道:“确实很奇怪,很有可能是在驿站时,他发现了我们?”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南宫衡无奈地问道,他才刚登基,就给他来了这么一个大难题。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纠缠一件事情,而且是已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事情,朔风想了一会儿以后,说道:“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是当时我跟着……南宫泽的时候,我见过王公公一次,那是南宫泽想推掉那次的联姻,然后王公公就来了宫里,说了一些话之后,唐姑娘被指给了绝王爷。”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感觉青岚国很迫切地把公主嫁了过来,按照正常的情况,如果自己的女儿被退婚,青岚国的皇上作为父亲,怎么可能再让她继续委屈地留在这里,然后再指给一个王爷?这不是跟被退亲一样会被天下耻笑吗?”朔风并没有其他说唐梨什么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话,当时他站在南宫泽身后,听到王公公的话时,就觉得莫名其妙。 南宫衡也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道:“然后现在沧行国稳定了,他们又拿以前的事来作文章,好像就是为了和沧行国纠缠不清?” “嗯,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在沧行国有什么人或者东西,是他们想要的吧?”朔风说道,不然的话何必那么麻烦,当时王府大火,公主失踪就可以来找还在位的南宫泽要个交代,不过也有可能是王植想来的时候,南宫泽已经失踪了。 也只有这个解释能行得通了,不然青岚国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让南宫衡无法理解,他看着满桌的奏折发呆,到底有什么目的?应该不是觊觎国土,如果是为了抢夺沧行国的天下,直接前段时间挑最乱的时候动手就好了。 那沧行国还有什么东西的价值,大过天下?   ☆、237:冤家路窄 第二日唐梨果然被阳光给晒醒了,那阳光打在眼皮上,很难受,她用手挡着才敢睁开眼睛,看样子还不晚,她打了个呵欠爬起床。 “难得。”看到唐梨后,正在吃早饭的百里无央吐出两个字。 “什么难得?我的那份呢?”唐梨坐在饭桌边,饥肠辘辘地问。 一个丫鬟给她端了一份早饭上来,她也懒得跟百里无央多说什么,坐在那里吃了起来,最近百里无央全面开启了对她的毒舌模式,所以要尽量保持不说话。 “吃完饭以后还有什么事吗?”百里无央问唐梨。 唐梨一愣,然后答道:“我能有什么事。”之所以跟过来也不过是抱着对南宫绝的幻想,想去一趟悬崖下。 “那吃完了就去将头发盘好,回京城了。”百里无央对于唐梨那披头散发的模样相当无语,这个姑娘的性子用豪爽已经是概括不了了。 “我看起来很乱吗?”唐梨有点不相信,她记得自己睡觉又没有乱翻乱滚,头发怎么会那么乱,当然,那只是她自己记得。 “特别乱。” 待吃完早饭,然后一个丫鬟替唐梨盘好头发后,百里无央牵着两匹马站在鬼舍门口等唐梨,唐梨抱着一袋火筒活蹦乱跳地跑了出来:“出发吧。” 这次唐梨发誓一定好好地看好马,过来时百里无央一路被她坑得够惨,她都不忍心看下去了,路过悬崖时,唐梨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南宫绝你个混蛋,算你狠,每次都是要她来找,那就好好等着她来找到你吧,如果那个院子里看到的蒙面男人就是你的话,下次见面就不远了。 赶了一天的路,再次回到了那片树林,但这次唐梨他们没有休息,而是连夜赶往京城,唐梨有些昏昏欲睡,上次连夜回京城是因为花玉莹被催眠了,而且他们也没时间耗,必须尽快去到那里,紧迫感逼得她睡意全无,但这次不是啊。 “你往哪里撞?”睡意涌上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百里无央的一声怒喝,唐梨浑身一个激灵,才发现自己骑着马正往一棵树上冲去。 及时停住了马步,唐梨惊出一身冷汗,百里无央跟了上来,目光阴沉地训斥道:“明明撑不住了还要赶路,找死吗?” 本来他是想休息一晚的,但唐梨非要赶回去,说是想阿柳了,其实唐梨是觉得最近的百里无央有些奇怪,要是独处起来会感觉很郁闷。 “我就是看这棵树好看,过来看看,我们继续赶路吧。”唐梨调转方向,含糊地解释了一句。 就在两个人有些僵持的时候,树林里传来了阵阵马蹄声,似乎人挺多的,百里无央和唐梨立马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藏了起来。 “驾!!”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树林响起,后面还有其他人的声音,但没有那个男人那么响亮,唐梨瞪大眼睛看着树林里那条小道上慢慢靠近的人,嘴巴张大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那不是杨放吗? 这大半夜的杨放带着一群人去哪里啊? 在唐梨身边的那匹马突然嘶鸣了一声,把唐梨吓了一跳,也把杨放的脚步逼停了,唐梨那个无语啊,为什么来去来回都是她的马惹事?她恼怒地瞪了一眼那匹马,那匹马则优哉游哉地吃着草,好像刚才那声音不是它发出似的。 “谁在那里!给我出来!”杨放朝着唐梨这边吼道,唐梨捂着耳朵,怎么这人说话还是喜欢那么凶,她郁闷地看了一眼百里无央,解释道:“不要看我,不是我要它叫的。” 百里无央只好也牵着马跟唐梨一起走出去。 杨放看着唐梨和百里无央,神色有些惊讶,也有些不爽,他骑在马上打量了两眼唐梨:“又是你?”然后又看了看百里无央:“你也在?”他现在知道唐梨是南宫衡那边的人了,但是大局已定,知道了也没用,只能等到以后找到南宫泽,再想办法夺回来。 “真巧。”唐梨笑眯眯地打招呼。 “真不幸。”杨放嗤了一声,连夜赶回边境也能遇到讨厌的人,缓了好几天的心情顿时又差了,他一鞭子狠狠甩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地叫了一声,撒开腿就狂奔起来,马尾巴抽在了唐梨的脸上,火辣辣地痛,百里无央一把把她拉开,然后一群人都骑着马从刚才唐梨站着的位置冲了过去。 唐梨捂着脸对着杨放的背影大吼:“你赶着投胎啊!!” 杨放听着身后的声音,眼角微微抽搐,他对身后跟着的下属们命令道:“都给我打起精神,快点赶路!” “是,将军!” “神经病吧,”唐梨感觉手上似乎有些黏腻,她借着月光一看,气得牙痒痒,那马的尾巴是用荆棘做的吗?这么甩一下,脸上居然出血了! 百里无央低头看了看唐梨的伤势,道:“一些轻微的伤,很快就会好的。”然后掏出一张帕子递给唐梨:“擦干净吧。” 唐梨气呼呼地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一边用手帕捂着伤口,一边愤愤地骂道:“冤家路窄,下次要是再遇到他,我一定催眠他让他去京城里最丑的一户人家提亲,他大爷的,打我就算了,还用马尾巴打……” “要是这么生气就现在追上去揍他一顿。”百里无央听着唐梨的嘀嘀咕咕,好气又好笑。 “那我这段路不是白赶了?到时又要赶回来,就为了他那么一个神经病,不值得。”唐梨答道。 唐梨的性格总是那么奇妙,百里无央的眼神有些探究的意味,他对于唐梨那种很会取舍的性格很有兴趣,从来不为因小失大,不会过于纠结在某一个点上,让人相处起来觉得很舒服。 “我们赶路吧,上马。”感觉脸上那火辣辣的痛要舒服了一些,唐梨起身对百里无央道,她现在是真的想阿柳他们了,这段时间大家在一起逃命似的生活,太悲惨了,如今总算可以安稳一段时间,她很想和阿柳他们一起度过。 “嗯。” 次日早上唐梨和百里无央到达了城门口,比起出来时看到一大堆百姓回京的情景,今天就要平静得多,有些恢复了以前京城的模样,进来出去的都有,还有挑着担子准备进去卖菜的。 “大叔,你这是鸡?”唐梨拦住了一位挑着竹笼的男子问道。 那个男人放下竹笼,笑呵呵地答道:“是啊姑娘,要不要买两只?这些都是我自己去山上打的,很鲜美。” “野鸡吗?”唐梨眼睛一亮,想起了阿木给她做的荷叶鸡,她咽了咽口水,从怀里掏出银子递给那个男子:“我要买两只。” “你在这里买鸡做什么?回去以后不是有的吃吗?”百里无央忍不住想制止,他可不想提着两只鸡进京。 唐梨一边接过男子递过来的鸡一边对百里无央摇头晃脑地解释:“此言差矣,此言差矣,我要吃阿木做的荷叶鸡,味道是世间少有的啊,我记得我从青岚国来沧行国和亲时,有一次阿木偷偷给我送了一只荷叶鸡,好香啊,我保证到时你吃了以后也会爱上荷叶鸡的。” “吃不吃我倒无所谓,但是我不会提鸡。”百里无央无视唐梨那自我回忆中闭着眼睛的陶醉表情,策马直接进城门去了,唐梨听到了马蹄声才睁开眼睛一看:“我晕,等等我啊!” “格格咯~~!”两只鸡随着马儿的奔跑而叫了起来,那声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进了京以后人很多,一路上大家都用各种眼神看着这个一手提着两只鸡,一手抓着缰绳左摇右晃地骑马的女人。 唐梨忍无可忍地对两只鸡说道:“别叫了,再叫我就要摔马了!” “咯咯咯咯咯咯咯……”为了鼓励唐梨摔马,两只鸡更加疯狂地叫了起来,还开始扑翅膀,蹬脚,唐梨一只小小的手要抓住捆着两只鸡鸡爪的绳子有些困难,她的身子在马上东倒西歪的,只能不停地朝前面的人群喊:“让一下啊让一下啊……” 这是野鸡还是疯鸡?唐梨哭丧着脸,她快要抓不住野鸡也抓不住缰绳了,可百里无央在前面骑着马丝毫没有过来帮一把的意思,等下做好了荷叶鸡,他最好别吃,不然唐梨非得把他讽刺死不可。 “啊!”唐梨的手背突然痛了一下,一只鸡既然扑腾起来用嘴啄了她一下,痛得她差点就把鸡给扔了,百里无央听到身后的痛呼,忍不住回头。 “别啄我的火筒,啊呀~!别飞啊,我晕……”后面那混乱的情景,百里无央无法形容,唐梨坐在马背上抓着缰绳的手已经完全松开了,那两只鸡飞腾起来正在用爪子爪她肩膀上背着的包裹,那里面是百里无央给她的火筒。 百里无央只好又返回去,“给我。” 唐梨听到这句话想都没想,直接把两只鸡扔给了百里无央,一只鸡爪爪住了唐梨的包裹,差点把她整个人都带着飞了下去,她及时抱住了马脖子,才幸免于难。 百里无央精准地接住了捆着两只鸡的绳子,然后伸手一只一扭,两只鸡的脖子就断了,挣扎了几下抽搐着,完全没了刚才疯狂的样子。 “自作孽。”百里无央看了唐梨一眼,眼神里尽是“活该”两个字。 唐梨尴尬地坐直身子,老实巴交地骑着马跟在百里无央身后,这次确实是她活该……贪吃惹得祸啊,其实宫里怎么会没有野鸡?唐梨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白痴。   ☆、238:分析 带着南宫衡的令牌,进宫畅通无阻,唐梨一路上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老实地跟着百里无央进了宫。 “小姐!”阿柳一眼就看到了从殿外奔进来的唐梨,她扔下手里正在绣的手帕,激动地站起来去迎接,正在吃葡萄的花玉莹也含着满口葡萄跑了过去。 “姐姐,你回来啦!”花玉莹使劲咽下葡萄,笑眯眯地问。 “嗯,你们吃不吃荷叶鸡?”唐梨满心就只惦记着这个了,她兴奋地问,阿木做的荷叶鸡好像阿柳她们还没有吃过。 阿柳和花玉莹都不知道唐梨这一下子说的什么,迟钝地问:“什么荷叶鸡?” “我回来的时候买了两只野鸡,我叫百里无央带给阿木的,我们去御膳房看看不?”唐梨也没解释那么多,拉着阿柳和花玉莹就往外面走去,她早上还没吃东西,肚子饿得已经没什么理智了。 南宫衡也随便唐梨他们闹腾,他原本在后花园跟朔风阿木学习武功,现在有时间了想抓紧练习,却看到百里无央提着两只半死不活的鸡出现了,非常嫌弃地把鸡扔给了阿木:“你家小姐非要吃你做的荷叶鸡。” 阿木接住两只鸡,满头黑线。 “去做吧。”南宫衡无奈地停下来,对阿木说道。 “嗯,那我先去做。” “感觉怎么样?”百里无央找了一根石凳坐下,似笑非笑地问南宫衡。 南宫绝说到这个就有些头疼,他生性喜欢散漫,当初还无比向往跟着南宫绝仗剑天涯,也许是在宫中呆了太久了,所有不好的记忆都在这个皇宫里,南宫衡并不想回来。 看到南宫衡那无奈的脸色,百里无央就知道答案了,没办法,南宫绝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如果南宫绝在,南宫衡也就能过上他想要的那种自由生活了。 “这药涂伤口那里。”百里无央掏出带来的药递给朔风,朔风的手臂遭殃遭得有点严重,他又递了一颗药丸:“这个也吃掉吧。” 朔风对百里无央的医术除了佩服就是佩服,南宫绝伤成那样他救回来了,唐梨那么重的刀伤,没几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还有南宫衡中的毒,他自己的伤,感觉天下就没有百里无央解不了的毒和治不好的伤,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 “闻到没有?”还没走进御膳房,唐梨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她雀跃地问阿柳她们。 阿柳也闭着眼睛使劲嗅了嗅,然后笑道:“确实挺香的。” “我怎么没闻到?”花玉莹使劲嗅着,完全没闻出什么香味,她是最爱吃的,却对食物又是最不敏感的。 “进去就可以闻到了。”唐梨一马当先地冲进了御膳房,在一堆御厨中一眼就看到了一身青衣的阿木,他刚在配调料。 “就是这种香味。”阿木还没发觉唐梨的到来,他手中的碗就被抢走了,唐梨端给花玉莹闻着:“这种调料很简单,但是很香,闻到没有?” 阿木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不是阿柳,也不能天天絮叨着想唐梨了,但他确实想念唐梨,这段时间风波太多,一分开他就觉得心里不安,百里无央出现时他就想问唐梨在哪里,但觉得不妥,快速地掩去眼中的欣喜,阿木问道:“小姐,你拿调料做什么?” 唐梨用手蘸了一点放进嘴里,意犹未尽地答道:“尝尝,好怀念。” “我也尝尝。”花玉莹学着唐梨伸手去蘸调料,阿柳也小心地试了一下,三个女人凑在一起围着一碗调料叽叽喳喳,完全没搭理阿木,阿木只好默默闪开,去处理刚杀好的鸡。 两只荷叶鸡做好以后,阿木端到了南宫衡练武的那个花园里,唐梨也跟了过去,闻着那香味她都有些醉了,也不知道是怀念那味道,还是怀念那时光。 几个人聚在一起吃着,因为倒霉才聚在一起的几个人总算有了一点轻松的感觉,说说笑笑的也挺开心,唐梨和花玉莹几乎是吃的主力军,几个男人都自愧不如,花玉莹就算了,原本就是山寨长大的,性子粗野些也正常,但唐梨从小被清妃收养,后来又去了青岚国宫里,怎么还是这么野性子? “唐姑娘。”南宫衡到现在还是会叫唐梨为唐姑娘,也许是习惯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王植来过的事情告诉了唐梨。 什么?唐梨手里抓着的鸡腿都差点滑了,她惊讶地问:“不会吧?我没找到他,他倒来找我了?” 问题是现在不需要他了啊!唐梨纠结得很。 “现在青岚国的意思是,好像他们知道你……并没有在那场大火中出事,想把你要回去。”南宫衡把自己和朔风讨论过的结论告诉唐梨。 “理由呢?”唐梨问道。 “他说免得你继续在沧行国受苦。”朔风接着回答。 “咳咳咳……”唐梨被口水呛了个半死,这理由也太搞笑了吧?阿柳赶紧替她顺顺背,也不敢用力,那里还有伤口。 大家都在讨论青岚国的目的,只有百里无央沉默不语,他似乎有些猜到了青岚国要的是什么,恐怕目的和他一样,也是依兰古城,依兰古城的价值比起沧行国更加重要一些,里面的东西无论得了哪一样,都可以获得巨大的利益。 而且……百里无央看了一眼正愁眉苦脸的唐梨,恐怕青岚国也知道唐梨的作用。 “反正我不会回去的,”唐梨听到这个消息荷叶鸡都吃不下了,她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回青岚国,不管那里的那个皇上到底是不是她的父亲,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而且她现在需要借助南宫衡的力量来找南宫绝,回青岚国以后别指望那个父皇会帮忙。 “也只能暂时拖着了。”南宫衡当然也不会把唐梨交出去,但是要他应付这么为难的事情,他真的有些没底,他一想到王植一直在京城等他答复就觉得心烦意乱。 现在除了王植的事情外,还有一件事,就是该怎么找南宫绝,南宫衡询问唐梨的意见,唐梨想起了在树林里遇到过的黑月阁的人,她问朔风道:“还记得在树林遇到过的那个什么桔梗护法吗?你跟我们说过的。” “记得,怎么了?”朔风点点头。 “能不能委托她们帮忙寻找南宫绝?”唐梨提议道,虽然知道黑月阁的人可能现在是在为杨放那边寻找南宫泽,因为在树林遇到时,他们就猜测过桔梗往京城这边来的目的。 一直沉默的百里无央听到黑月阁三个字以后,开口道:“黑月阁?” 朔风解释道:“嗯,江湖上最大的神秘组织,你应该也知道。” 黑月阁和鬼医在江湖上算是并驾齐驱的两个传说,唐梨他们两个都遇到过了,也不知道说是幸运还是倒霉? “她们也有插手这里的事吗?”百里无央对于黑月阁比朔风肯定要了解得多。 唐梨把他们来京城时在树林遇到了桔梗,然后猜测是为了什么的事都告诉了百里无央,然后说:“那时候京城这么乱,她们来这干嘛,而且朔风说想找到黑月阁的人很难,但张友函能找到,张友函又是杨放的人,联系一下,应该就是这样。” “我想她们应该只是接受了找南宫泽的事,而不会参与其他计划,不然杨放要找我们或者灭口不是很简单的事?还每次都要亲自来……”唐梨一个人叽叽喳喳地分析着,然后问了一个她此时认为最重要的问题。 “我们现在该怎么联系她们?” 这个对百里无央来说很容易,只是黑月阁也不是傻子,南宫绝和南宫泽的关系她们多少明白,如果要她们同时找这两个人,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我能联系到,但是你确定要委托她们?”百里无央确认地问。 唐梨使劲点点头:“废话,不是说她们组织很大吗?找人很厉害吗?不找她们找谁?” 百里无央起初也想过委托黑月阁,但是得到消息说她们已经在找南宫泽,便打消了想法,现在唐梨又提出这个想法,他倒也没什么反对的意见。 “不过你怎么能联系到的?”唐梨好奇地多嘴问道。 “啰嗦。”百里无央瞥了唐梨一眼,没有解释,其实当初鬼医的名号传到他这里时,黑月阁的人有来找过他,希望他可以加入黑月阁,但是百里无央散漫惯了,也懒得去规矩森严的组织里受罪,便拒绝了。 当时来找他的,身份是黑月阁的玉竹公子,在三楼四十二分支里相当于头领,因为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阁主了,第一是还没有找到有那个能力做他们阁主的人,第二,他们并不会有私心想自己夺位。 这人真是越来越欠揍了,唐梨狠狠地瞪了一眼百里无央,用眼神传递自己的不满,无奈人家根本没理她。 “先联系到黑月阁的人吧,至于她们会不会接受委托,我不能保证。”百里无央最后下决定总结道:“至于青岚国那边就先想办法拖着,如果能尽快找回南宫绝,这些事情就差不多都可以解决了。” “嗯,那你联系到了的话要通知我啊,我来跟她们说。”唐梨刚才阴霾的心情听到百里无央可以联系到黑月阁的人之后,好了一些,她对百里无央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后者却只能有些晦暗地别开视线,不去看她。   ☆、239:认出千华 “没想到还有一天能见到传说中的鬼医,我们姐妹两真是三生有幸呢。”一处隐蔽的院子里,月下美人和桔梗都懒洋洋地躺在美人椅晒太阳,对着突然出现的百里无央娇笑道。 百里无央的手微微一动,落在他手上的风信鸟便扑腾着翅膀飞走了,他带着不冷不淡地笑意,说道:“碰巧吧,我养的鸟儿正好对两位的香味非常敏感。” “哦,是吗?”桔梗有些低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相信。 “当然不是,你觉得我很闲吗?” 月下美人从美人椅上起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鬼医有何贵干?难道是想通了,要加入我们吗?” “当然不是,”百里无央道:“我只是有些事,想和黑月阁做些交易。” 唐梨在院子外面等啊等,满心激动地等,百里无央说先让她在外面不要进去,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能听他的老实地等,院子的门也关得特别紧,唐梨把脸都凑到门上去了也没看见什么,想爬墙吧,又怕被发现,真心捉急。 “你们这些人也真奇怪,一对兄弟,分两方找。”月下美人听完百里无央的话,挑挑柳眉:“有什么好处?” “银子。”现在南宫衡做了皇上,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不然其他好处好像还真没有什么。 “呵~”旁边一直静静听着的桔梗突然讽刺一笑:“鬼医是不是觉得我们黑月阁很穷?穷得为了钱可以做任何事?” 黑月阁的财力和它庞大的人际网不分上下,百里无央当然不会傻到以为钱可以解决一切,他摇摇头:“黑月阁当然不穷,况且接了杨放那么大一笔委托金,想必说黑月阁的财力富可敌国也不为过,但是,不知道你们对千年蟒感不感兴趣?” 千年蟒?月下美人和桔梗听到这三个字后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都有些异样的神采,千年蟒这种神奇的东西,她们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 “你手里有千年蟒?”桔梗问道。 “活的没有,但制成的药倒是多得我都想扔掉一些了。”百里无央闲散地说着,好像在说一种随地可见的草药一般。 千年蟒是一种极其珍贵的药材,不止是行医者才会梦寐以求,只要是知道它的人,都想得到一些,行走江湖的危险就是生命时刻会受到致命伤害,有了这种药材的话,风险将大大降低。 况且,还是经过鬼医的手制成的药,想必效果是超乎想象。 “成交!”月下美人思考了一会儿后,她们确实不差钱,但很差珍贵的药物。 “那现在就麻烦两位把院子里的毒瘴解除掉吧,我有个朋友需要进来。”百里无央淡淡地说道,这满院子的毒瘴,要是普通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看到百里无央早就知道这院子里有毒却还能从容地站这么久,月下美人心里本就有一些佩服,单凭百里无央一个人就能和拥有无数人马的黑月阁齐名,当然不可能弱,月下美人和桔梗轻轻扬了一下衣袖,只见空中有数朵黑色的花瓣落下消失不见,院子里的毒瘴便解除了。 百里无央走到院子门口,轻轻打开了门,正贴在门上屏气凝神听着的唐梨一下子就一个不稳朝着百里无央倒了过来,百里无央如果躲开的话,唐梨就只能摔个狗吃屎。 “你能不能像个女人一点?”百里无央只能接住唐梨,唐梨娇小的身子扑在他怀里,还拽住了他的衣服,那种悸动的感觉让百里无央的训斥听起来很没有严肃感。 “我就是不小心脚崴了一下。”唐梨厚脸皮地解释,感觉到百里无央怀里的温度时,赶紧退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啊,多谢。” |“嗯。”百里无央不动声色地离远了一点,他的鼻间似乎还停留着唐梨发梢清香。 月下美人看清楚从百里无央怀里退出来的人时,就有点愣了,这不是那次在巷子里帮助她的姑娘吗?其实那次如果唐梨他们再慢一点出来,月下美人就差点破了自己白天不动手的规矩,江湖上谁不认识她?但那几个流浪汉不认识,所以调戏起来肆无忌惮。 唐梨这下也看到月下美人,脑袋一热,这怎么回事,她指着月下美人一时说不出话,别告诉她这个当日柔弱地被流浪汉欺负的姑娘就是护法? “这个这个……”唐梨有点结巴,她跟月下美人两个人就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有点怪。 桔梗见月下美人似乎认识唐梨,便走到月下美人身边问道:“认识吗?” “嗯。”月下美人点点头,唐梨算是第一个帮她的人吧? “又见面了。”最后还是月下美人先开口打招呼,她冲唐梨轻轻笑道。 唐梨费了一些力才纠正好自己的表情,她实在是有些无法相信这个看起来清秀柔弱的姑娘,是朔风说过的那些堪为传奇的黑月阁护法。 “你是月下美人还是桔梗?”唐梨反应过来以后能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了,百里无央说桔梗和月下美人都在里面,她在树林里时可没看见桔梗的模样。 月下美人指了指桔梗介绍道:“我是月下美人,她是桔梗。” “你们认识?”百里无央不解地问,但是唐梨怎么会和月下美人认识? 岂止唐梨认识,阿木和花玉莹也认识啊!唐梨万万没想到那天救的人不是一个普通人,月下美人还想邀请他们去吃顿小饭来着~~ “这位姑娘是我的恩人呢,”月下美人毫不介意地说道:“她帮我赶走过流氓。” 呵呵……唐梨也是醉了,就月下美人那身份,还需要她来帮忙赶走流氓么?她在心里惊叹加欢喜,如果加上这一层关系,那月下美人答应帮他们找南宫绝的事,应该也会顺利一些吧? 桔梗听月下美人说过那件事,说是几个人帮了她,帮她守住了差点就破了的规矩,黑月阁的人都很在乎自己当时定下的规矩,轻易不能破。 但是现在也不是拉家常的时候,唐梨缓了一下月下美人带给她的冲击后,拿出宫里画师画的人像画交给了月下美人,嘱咐道:“就是这个人。” 看完画像以后,月下美人不禁感叹:“还真是像。” “啊?”唐梨不知道月下美人说的什么意思。 “没什么,交给我们吧,有消息会通知你们的。”月下美人收起画卷,笑吟吟地说,她对唐梨这个姑娘确实挺有好感的,可能是因为她帮过自己,自然而然在心里就会倾向认为她人不错。 交代了一些事情以后,唐梨和百里无央便准备离开院子,走之前月下美人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可是交易。” “我会再来。”百里无央留下这句话以后就带着唐梨离开了院子。 “你还要来?你还要来做什么?”唐梨听着最后百里无央和月下美人的对话,有些莫名其妙。 百里无央也没必要瞒着唐梨,便说道:“你觉得那么容易请得动她们吗?” “额,所以?” “所以我用了一点动诱惑她们。”百里无央对上唐梨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忍不住说道:“我发现有时候你废话很多,总算明白了南宫绝为什么总是损你了。” 唐梨眯着眼睛拍了拍百里无央的肩膀:“我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你会跟南宫绝是朋友了,物以类聚啊!” 都是一样的毒舌,性格永远是一样的淡定,唐梨开始怀疑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先带坏了谁。 “知道就好。”百里无央无所谓地应了一句,迈开大步兀自先走了,留下腿短的唐梨在后面小跑着跟上。 回到宫里以后阿柳几个人立马围了上来,问事情顺利不,那两个人答应了没?唐梨先是把结果说了,然后才神秘兮兮地对着阿木和花玉莹问:“你知道月下美人是谁吗?” 不能只让她一个人受惊吓啊! 阿木摇摇头:“谁?” “难道是那个什么大将军?”花玉莹直接脑洞大开胡乱说了一个人,唐梨被雷得不清,这姑娘也太会想了,要是杨放那五大三粗的男人叫月下美人,那不得吐死? 百里无央看着唐梨那神秘兮兮一副准备当说书先生的神态,这么看起来,还挺憨态可爱的。 “什么?!!”听到月下美人居然是那天在巷子里救的姑娘,花玉莹唰地蹦了起来,阿木还好,只是脸上的惊讶也比较夸张。 “那个姑娘……她她她她是月下美人?”花玉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还没有见过这么柔弱的江湖高手啊。 唐梨看到有人附和自己的惊讶了,也叽叽喳喳地说着:“对啊,看她那么清秀,我还以为是哪个府上的小姐,没想到这么厉害,如果可以我也想去当侠女了。” “嘁。”唐梨话刚说完就听到了旁边百里无央的轻声一嗤。 现在唐梨已经有了良好的抗压能力,她只是白了百里无央一眼,然后继续和花玉莹讨论,而阿柳朔风他们则完全不知道唐梨他们在说什么,只能云里雾里地听着。   ☆、240:捡到宝贝了? 深山里,范霖还是穿着那身破旧的道士袍,他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拿了一个勺子喂给石床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喝,结果喝一般流掉了一半。 但这次范霖很耐心,他惨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算计的笑意,昨两天他下山去给人看病挣点银子,却不料在一家茶馆听到有什么在谈论什么黑月阁在找一个叫南宫泽的人,谁提供线索或者找到的,有巨额赏金。 范霖听得一阵心动,他痴心于修炼丹药和武功,在那深山老林经常一呆就是几个月,偶尔下山买点米粮,还得临时给人看病挣点,如果他把那个什么南宫泽找到了…… “喂喂,兄弟,有那个什么南宫泽的画像吗?”范霖凑过去问那个聊起这个话题的男子。 男子摇摇头:“没有,但是这个茶馆的掌柜应该有。” 范霖立马找到了茶馆的掌柜,把买米的银子都给了掌柜以后,才换来对画像的一瞥,当看到画像上那个男人后,他的心立马就激动了起来,这个,跟他石室里躺着的那个男人,好像很像啊! “难道你还是个宝贝?”范霖看着被捆满纱布的人,自言自语道,若是这人真是南宫泽,那他岂不是发了?而且他在一本秘藏手札里看到过,神秘的依兰古城就在沧行国境内,而且只有当代沧行国的皇上能够打开。 苦苦修炼多年,如果能得到依兰古城里的一本秘籍,范霖还需要在这里自己钻研? “醒醒,你醒醒?”范霖在南宫泽耳边喊道,这家伙都睡了多久了?他这么累死累活地保住他的性命,也该到了起来给点回报的时候了。 南宫泽的内伤正在慢慢痊愈,但是他的意识却还没有恢复,还在梦境里游荡,反复的就是那些破碎的画面,割得他死去活来,却又无法醒过来。 “南宫泽,南宫泽?”范霖不死心地凑在南宫泽耳边继续喊着,他就不信还叫不醒了。 南宫泽觉得耳边有只蚊子在嗡嗡叫个不停,吵得他本来就痛的头更痛了,不,他感觉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痛,所以对那聒噪的声音更为反感,为什么朔风没有把只蚊子打死? “朔风……”南宫泽的嗓子沙哑得有些听不清说了什么,他的嘴唇动了动,叫道。 什么蜂?范霖听到了模糊的字眼,他也不知道南宫泽说的是什么,便把耳朵凑近一点想再听听,结果只觉得头一痛,然后整个人跌跌撞撞退了好几步,而刚刚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南宫泽,已经坐了起来,刚才就是他反射性地揍了范霖一拳,随时他伤还没好,但是范霖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到,确实有点懵。 南宫泽猛地坐起来的后果就是浑身的伤都被扯得生疼,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谨慎地盯着范霖,沙哑地问:“你是谁?” “我是谁?”范霖捂着有些痛的头,气不打一处来,还有刚睡醒就打救命恩人的人,虽然对方可能是皇上,但做人不能这样啊!“你说我是谁?要是没有我,你就被那蛇给吃了,你说我是谁?” 南宫泽微微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此时的装扮,浑身都是纱布,他迟疑地用手摸摸自己的脸,貌似也缠上了纱布,他回想了一下昏迷前最后的一个片段,南宫绝被卷进了江里,然后他回头看到了……一条很大的蛇? “我睡了多久了?”南宫泽艰难地出声,他感觉喉咙也很难受。 “我怎么还记得??”范霖是真的不记得,他自己在这里与世隔绝,时日对于他说就是虚设,他也不曾记过日子。 看范霖似乎也没什么恶心,南宫泽的警惕稍微好了一些,他打量着石室,这里很简陋,就是一张石床,几个破旧的蒲团,然后一个角落放着一些简单的厨具,用树枝架起来一些衣服,然后石室顶上吊着一盏乌黑的油灯。 他就在这个鬼地方睡了那么久? “你看着我做什么?”范霖被南宫泽那锐利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但没有怵多久就神神叨叨地凑了过去:“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南宫泽一听到范霖问他的身份,眼神冷得像把刀,他艰难地从床上下来,然后伸手便自己开始解纱布,没有理睬范霖的话。 “你倒是说话啊,我说你是不是南宫泽?”范霖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南宫泽的手顿住了,“你认识我?” “你真是南宫泽啊?”范霖虽然已经有了意料,但是确定以后便是欣喜若狂起来,依兰古城啊依兰古城,难道他范霖这辈子真的还能进去一次?那可是神话一般的存在! “你认识我?”南宫泽语气又冷了几分,重复问道。 “我当然认识你,你在我这里躺了这么久,我能不调查你的身份吗?”范霖胡乱地撒了个谎,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特地去查过南宫泽是谁,只是当时看南宫泽身上的衣服不错,想着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救了以后可以拿去换点银子,也没料到南宫泽这一昏迷就是这么久。 范霖看南宫泽又开始解纱布,连忙制止:“你想死了?这纱布暂时不能解!”他前两天才刚给换上的药,就这么拆掉的话,那药效根本都还没有发挥。 “什么意思?”南宫泽停住了动作,问道。 “你伤得那么重,现在伤都没好就准备不用药了?你身上多少伤口你自己知道吗?还有你脸上,好像被蛇的牙齿割到了,会留疤。”范霖解释道,当时他看到南宫泽时,南宫泽的头已经进了蛇头,他冲过去一把拉过来,南宫泽的脸就从蛇牙上刮了过去。 想起当时看到的那条蛇,南宫泽大概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显老的男人没有说谎,他没有继续拆纱布了,而是坐在那里兀自回想以前的事,小梨,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喝药吧。”范霖盛了一碗药递给一言不发的南宫泽,总算不用让他喂了。 接过药喝了以后,南宫泽问道:“你把这段时间你打听到我的事情,都告诉我。” 这就为难了,范霖根本没有调查过啊,他就只知道南宫泽是皇上,但是他下山时好像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有其他人登基了,但是他去的那个小镇很偏僻,对外面的消息并不灵通,他也只能得知那么一点点。 “太具体的我还不怎么清楚,这深山老林的我能知道你是皇上就已经不错了,但是现在你还是好好顾好你的身体吧,你的武功已经是废了。”范霖说着转移了话题。 南宫泽听到自己的武功居然废了以后,顿时脸色难看起来,他端着碗的手微微握紧,绷得那纱布都有点裂开了,他控制着自己快要激动的情绪,然后把碗递给范霖。 “不过你也别太难过,我有办法帮你恢复。”范霖长得确实有些猥琐,尤其是笑起来,一看就是很爱贪便宜的那种人,南宫泽自然也知道范霖是有所图才会帮他,便直接明了地问:“说你的条件。” 范霖将依兰古城的事情说给了南宫泽听,结果南宫泽的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依兰古城的事情,他的眼神一直都是狐疑地看着范霖,仿佛在观察范霖是不是编故事骗他一般。 “你不信?”范霖看出了南宫泽的狐疑,立马不高兴了起来,依兰古城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会骗人?他看起来就那么不可靠,但南宫泽确实是怎么看范霖都觉得这个人不像个只得信任的人。 南宫泽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依兰古城的事情,父皇也没有跟他说过,沧行国内也没有因为依兰古城而闹起过纷争,他不知道也很正常。 范霖把秘藏手札都拿了出来,然后翻到依兰古城那里,一行一行地指给南宫泽听,手札里不详细的他还会解释,依兰古城里面的财富和神秘力量是天下所有人梦寐以求的,进去一趟,不管能带出来什么,都会让你获益无穷。 “你想要什么?”南宫泽暂且就相信真的有依兰古城的事,但他很好奇这个男人想要什么,按照他说的,依兰古城的财富和神秘力量那么强大,难道他有那么大的野心想全要? 范霖虽然经常被穷给逼得要下山去给人看病,但是他当初为了修炼丹药和武功连媳妇都没娶就上山来了,他最想要的肯定不会是古城里的钱财,当然,进去后多少会带一点出来,但只要一点就够他好好享富了,而他的目标,是古城里的武功秘籍,而且手札里说还有许多修仙的秘籍,即使不登仙羽化,也可以延年益寿。 “只要秘籍?”南宫泽有些不相信,这个绿豆眼酒糟鼻的男人看起来绝不是那么容易满足野心的人。 “嗯,我们这种人的追求你不懂,你们喜欢天下,我们追求长生。”范霖的脸色看起来还有些神圣,他确实很执着于这些方面,但心里又有些明白长生不死似乎不可能,那就追求能在活着的时候自己的境界能出神入化,在江湖上成就一个传说也行,比如鬼医,比如黑月阁。   ☆、241:偶尔装逼 京城渐渐恢复了以往的繁华,唐梨天天坐在宫里等消息,她觉得南宫绝人品比南宫泽要好,应该找起来要容易一点,不幸的是,她在那宫里坐了半个月,也没听到南宫绝的消息,阿柳和花玉莹的任务就天天给她宽宽心,现在没什么其他事了,找南宫绝对唐梨来说是最重要的事。 越是重要的事,才等得越焦心。 “小姐,要不要出去走走?”今日天气还算不错,南宫衡和朔风在接见他国使者,阿木也难得留在唐梨这里陪她们聊天,阿柳便提议道。 这些天看着唐梨焦急地等待着消息,食寝难安,人都消瘦了,以前哪怕是和杨放他们周旋,也没看起来这么累,她很是心疼。 “对啊,姐姐,带我出去玩呗,我还没好好逛过京城,不知道哪里比较好玩。”花玉莹一脸向往,她从前在山寨时就很喜欢溜出去玩,现在能在宫里呆那么久,也是亏御厨的好厨艺。 唐梨倒是想出去,但是她又怕自己出去了,万一有南宫绝的消息,她无法第一时间得知,她就想在这里等,不管等多久都好,只要还能等,就证明还有希望。 “出去走走吧。”阿木也赞成阿柳的提议。 旁边正在无聊地看着从藏书阁找来的古书的百里无央,淡淡地扫了一眼犹豫不决的唐梨,道:“去吧,有消息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 “你能通知得到吗?”唐梨脱口而出问道,毕竟她到处逛,又没个固定地点。 “你说呢?”百里无央反问道,唐梨认识他也有段时间了,什么时候他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了? 好吧,其实唐梨问完之后也是觉得自己白问了,他连黑月阁的人都找得到,难道还找不到她这个普通人么? 这等待的日子比之前那段苦逼的躲藏日子还要累,唐梨感觉自己都要成木头了,不对,是望夫石,南宫绝也算是她的夫君了吧?想到这个身份,她突然莫名地有点脸红。 “姐姐你脸怎么红了?”花玉莹见唐梨突然脸红了,有些莫名其妙。 汗,花玉莹专业揭穿人十余年真是够专业,唐梨无语地看着花玉莹,她就不能稍微有点女孩子的细腻心思吗? “走吧走吧,出去逛逛也行。”唐梨起身伸了个懒腰,她也很久没出宫了:“你去不去?”唐梨问百里无央。 “不去。” “不去拉倒,走吧,阿柳。”唐梨拉起阿柳和花玉莹便往殿外走去,阿木也跟上,他得负责保护这几个姑娘,感觉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万一惹点事…… 比起被南宫泽囚禁的那段时间,现在的唐梨简直比鸟儿还自由啊,出入皇宫都不带停一下的,心情虽然舒畅了一点,但是看到那些曾经熟悉的风景,会想起自己当年在这里和南宫泽有过一段感情,也会想到那个被自己不小心忽略了的南宫绝,后来才是她的良人。 阳光甚好,外面的街道车水马龙颇为热闹,没想到恢复得挺快的嘛,唐梨一边逛着一边啧啧称道,看来南宫衡的管理也还不赖,尽管他的魄力还不足。 “姐姐,我们去吃东西吧?”花玉莹眼珠子在周围打量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一座酒楼,看起来还挺气派。 唐梨和阿柳阿木都对花玉莹表示很无奈,最近发现她的一个特点就是特能吃。 不过逛了这么久,确实肚子也有些饿了,几个人便朝着那家酒楼走去。 “哟,几位客官来吃饭了啊,来,里面请!”唐梨他们一进去,一个小二就殷勤地迎了过来,笑呵呵地说着。 酒楼的生意很好,人满为患,唐梨反正现在也不差钱,就问道:“还有雅间吗?” “有,有,咱们酒楼的雅间可是最好的,雅致干净,几位楼上请。”小二听到还是要雅间的,那价钱可就高了一倍了,顿时脸上乐开了花。 一行人上了二楼,小二把唐梨他们带进一个包间后边开始问他们要点什么菜。 “有什么招牌菜就上吧。”唐梨难得这么底气十足地点一次菜,这段时间受的憋屈得全部发泄出来才行,她掏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放:“速度要快,知道吗?” “好咧!!”小二看到那锭大大的银子后,眼睛都直了,连忙下楼去布置菜肴,这银子得菜上了他才能拿。 “会不会点太多了?”阿柳听到唐梨说的是招牌菜就上,这家酒楼这么大,招牌菜恐怕不少。 唐梨嘿嘿一笑:“没事,就偶尔浪费这一次嘛。” “柳姐姐,有我在你还怕吃不完?”花玉莹适时地说上一句,然后傻乎乎地跟着唐梨她们一起笑,唐梨笑的是这姑娘真是个吃货啊。 “哟,我当是谁呢!我们的公主居然还活着?”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从包间门口传来,带着浓浓的嘲讽。 唐梨他们顺着那声音望去,看到了一个久违的熟人,曹正扬。 这货怎么会在这里?唐梨有些疑惑地看着身后跟着好几个人的曹正扬,他不应该是在梁城吗?阿柳和唐梨都认识曹正扬,但花玉莹和阿木对于曹正扬这个人就不知道是谁了。 “小姐……”阿柳看到曹正扬这个人后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他和小姐算是有仇吧,因为小姐为了她整了那家伙。 “没事。”唐梨对阿柳使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难得难得,我还以为公主去了另一个世界呢。”曹正扬也不客气,直接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原本不算大的雅间,加上他带来的几个人,就显得拥挤起来。 阿木一听曹正扬那语气就知道来者不善,他起身站在唐梨面前,凌厉的气场让曹正扬一愣,他原本就是个欺善怕恶的主,看到阿木眼中的冷意之后,就有点缩脖子地往几个随从后面站了站,不自然地开口道:“公主,你我好歹是旧识了,怎么还有这样待友之道?” 唐梨就呵呵了,谁跟他是旧识?不熟而且有仇,这叫旧识?她笑道:“曹郡守的公子就是不一样,攀亲戚的功夫真厉害。” “攀亲戚?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让我来攀亲戚?”曹正扬憋红了脸,这唐梨整过他的事他一直都铭记在心,那一次他不但丢了大脸,还被他爹教训了个半死,他曹正扬在梁城横行霸道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吃这种亏。 “哦?”唐梨挑眉。 “现在你在青岚国相当于死了,沧行国的皇上也换了,王爷也消失了,你还有什么资格?”曹正扬说起这话,就又感觉底气足了起来,他现在依旧是郡守之子,可唐梨什么都不是啊。 如果曹郡守知道自己的儿子蠢成这个样子,会不会一口老血吐死。 只要唐梨没死,她就是青岚国的公主,只是现在的皇上还是南宫家的,她就是皇上的皇嫂,曹正扬的脑子可能真的是有点短路。 “谁告诉你青岚国当我死了?”唐梨好笑地问曹正扬,前段时间王植还到宫里来问唐梨的事,难道这么快就当她死了么? “难道不是吗?青岚国都没有找过你。”曹正扬趾高气昂地答道。 青岚国找唐梨需要禀告曹正扬吗?唐梨对于曹正扬这个人也是有点佩服,佩服他的作死,她再次问道:“那谁又告诉你我现在没资格了?” 这还需要谁告诉,曹正扬当然是自己判断的,他不耐烦地说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对我做的事我也该还给你了!” 不怕死的人见多了,但没见过这么不怕死还脑残的,唐梨看着曹正扬的眼睛,诡异一笑:“曹正扬。” 这场景好像有点熟悉,曹正扬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上次也是这样以后就……但他也来不及反应那么多了,在他的随从们目瞪口呆的情况下他成了一个傻子。 “让他们都出去。”唐梨对曹正扬说道,要他把那些随从都退出去,曹正扬一脸傻乎乎地模样,转身冲那群傻眼的随从挥挥手:“你们出去吧。” 随从们哆哆嗦嗦地退出去了,看唐梨的眼神也跟看鬼一样,唐梨等那些随从都走光了以后,才站起来拍拍曹正扬的脸,感叹道:“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蠢的人。” “他是谁?”阿木问道。 唐梨大概说了一下曹正扬的身份,然后开始命令曹正扬做上下蹲,然后他们就坐在那里看着,直到小二端着菜进来,唐梨才赶紧命令曹正扬停止。 “哎哟曹公子,您怎么在这啊?”小二看到曹正扬后,连忙殷勤地打招呼,谁知道曹正扬看都不看他,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见曹正扬不理睬他,他也不再献殷勤,而是把这份殷勤转给了一旁的唐梨:“客官,菜来了。” “嗯,上吧。” 陆续上完菜以后,小二有些郁闷了,这曹公子怎么回事,一直都站在这里,但他是一个有素质的小二,不会过问太多,见唐梨他们似乎也是富贵人家,与曹公子相识也正常。 吃完饭以后,唐梨摸摸圆滚滚的肚子,打着饱嗝看了一眼还是站在那里跟木桩子似的曹正扬,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只记得你遇到了一个熟人,没必要放心上。” 曹正扬木讷地点点头,唐梨对阿柳他们说道:“走吧。” 看到唐梨出来了,曹正扬守在外面的那群随从赶紧进去找他们的主子,唐梨贼笑一声,扭头看着雅间里的曹正扬,打了个响指喊道:“曹公子,我走了啊!” 曹正扬浑身一震,双眼恢复了清明,但是还有些迷糊,他看着围着自己的随从们,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随从们被这个问题问傻了,这个该怎么回答?   ☆、242:执着难灭 “小姐,他会不会把你的消息出去乱说,那个王公公不是在找你吗?”走出酒楼,阿柳不放心地问道。 唐梨笑嘻嘻地安慰她:“放心吧,他估计连刚才自己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还记得我?” 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到了城门口,这么逛着都快出城了,阿木提醒几个已经聊得忘了看路的姑娘:“我们往回走吧。” 唐梨正跟花玉莹口沫横飞地讲述那次在梁城整曹正扬的事,一时也忘了看路,城门口大开着,陆陆续续进出的人很多,唐梨看到有个男人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裳,背影很像南宫绝,就在她想冲上去的时候,那个人一回头就把她的幻想给灭了。 南宫绝怎么会长得那么挫!! “怎么了?”唐梨突然间呆了的神态引起了阿木的注意,他关心地问道。 “没,”唐梨收回视线,她突然想起了在悬崖下面的江边那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南宫绝真的就在对面一般,刚刚吃饭时唐梨忍不住喝了一点点酒,现在有些酒劲上来,脑子也不怎么清醒。 “什么?”阿柳和花玉莹异口同声地反问,唐梨刚才说要她们先回去,她自己要出城去玩…… “你们就先回去嘛!”唐梨劝道。 阿木一口回绝:“不行,你要去哪里,我们也可以陪你去。” 唐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而且她现在并不想要人陪着,“我就出去一下,你们回去吧。” 争来争去也没争出个结果,最后唐梨的一人行变成了四人行,阿木跟着唐梨来到了一个岸口,跟一个船家要了一艘船,不知道要做什么。 “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花玉莹坐在船上,不解地问正在手忙脚乱掌舵的唐梨,唐梨没有说自己是一时冲动想去找南宫绝,而是干笑两声:“看风景啊!” 众人无语。 这个岸口,曾近南宫绝也来过,只是唐梨她不会知道。 其实这样贸然行船进江是很危险的,哪怕一个变天都能让处境编的很危险,因为唐黎他们没人能熟练掌舵,但是幸运的是今天的江面风平浪静,水天一色很是漂亮并没有唐梨担心的事情发生,原本她也是担心不安全,才想着拒绝阿木他们的陪同。 船行驶了一段时间就有点分不清方向了,唐梨的方向感不怎么好,她只好不断地问阿木记得鬼舍的方向大概是哪边不?阿木不知道唐梨到底要干嘛,但绝不是看风景,不过既然已经都陪她来了,也就不需要问那么多。 水路比陆路要快多了,加上今天顺风顺水,唐梨傍晚时分竟然真的看到了悬崖下面的那片江岸,那块巨大的岩石和千年蟒的洞穴就是象征。 看到了江岸后唐梨兴奋地喊了一声,然后调转方向往江岸的对面行去,花玉莹有些晕船,躺在船上哼哼唧唧地问:“姐姐,我们今晚不回去吗?” “也回不去了了。”唐梨挠挠头尴尬地说。 “无央公子会不会担心,我们都没有说不回去。”阿柳也说道。 “有阿木在,他会放心的。”唐梨其实也觉得是自己鲁莽了,但是已经到了这里了,返回去还不是一样?倒不如去证实那天自己心中的猜想。 百里无央信不过唐梨,总信得过阿木吧? 在半夜时分船停在了岸边,这附近好像就这里有岸,越来越晚了,唐梨也不敢再在江上乱飘,她小心地下来船,然后伸手扶着阿柳下来,花玉莹昏昏沉沉地也下船,看着眼前漆黑的一片发呆。 眼前那黑漆漆的小院子,是什么?唐梨看着不远处朦胧轮廓的房屋,难道这里真的有人住吗? “这里看起来好阴森。”花玉莹清醒了一些以后,小声地对唐梨嘀咕道。 唐梨也知道这里阴森,但是很有可能她们今晚得在这里休息一晚了。 阿木走在最前面,阿柳和花玉莹走中间,而唐梨就走最后面了,她不断地打量着附近,灰蒙蒙地一片,带着夜雾,看也看不清,模糊程度堪比第一次见到鬼舍的时候。 院子里江边很近,唐梨他们很快就走了进去,挂在院子门口的那盏灯笼已经灭了,怪不得这么黑,这里的房子似乎都是用竹木搭成的,有些隐隐的青色,院子中间好像还挂了一些衣服。 “有人吗?”唐梨小声地喊了一句。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回应,只有夜风静静刮着。 “有没有人?”唐梨提高了音量,再次问道,她的声音落下后,就听到院子的一侧似乎有了一丝动静,但很快就消失了。 “睡得这么死?”唐梨心里有些怕,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阿木则小心地把她护在身后,那姿态跟护小鸡的母鸡一般,旁边的阿柳的视线默默地移开,她承认自己有些羡慕,但绝不是嫉妒,她只是后来者,唐梨和阿木曾近经历的事,应该很多吧。 唐梨从怀里掏出百里无央给她的火筒,幸好有随身带了一个,她对阿木说道:“阿木,把那个灯笼取下来。” “嗯。”阿木轻轻一跃便摘下了灯笼,然后递给唐梨。 灯笼里的油灯还有油,看来这院子里肯定有住人,不过怎么叫不醒呢?唐梨将灯笼点亮,然后拿在手里照了一下周围。 这时院子的一侧又传来了声音,唐梨立马屏气凝神地听着,丝毫不敢动,毕竟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不想找死就要谨慎。 “好像有声音……”阿柳的声音有些颤抖。 “嘘~”唐梨小心地冲阿柳做了一个手势,阿柳点点头,不再出声。 阿木对唐梨说道:“我去那边看看,你们在这里等。” “我陪你去吧,不安全。”唐梨连忙说道,她直觉就是那边很奇怪,如果是有人起来的话,那怎么断断续续的,而且半天都没出来? 就是知道那里有未知的危险,所以阿木不想要唐梨跟去,他轻轻摇摇头,眼神有些温柔:“你在这里等我。” 唐梨没有注意阿木的眼神,但阿柳却注意到了,她刚才的恐惧此时被苦涩代替得干干净净,反而成了三人里看起来最淡定的一个,唐梨都有点吃惊,阿柳怎么一下子这么胆大了?站在那里一副从容姿态。 发生异样响动的那一侧似乎是间房,门关得紧紧的,阿木提着唐梨给他的灯笼,伸向前面仔细看了一下,那扇门在动,好像有人在里面推一样。 房间里传来了低沉的声音,但听起来怪怪的,不像是正常人发出的声音,阿木警惕地握住了腰间的剑。 “阿木?”唐梨看到阿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很警惕,有些担心地忍不住出声喊道。 “小姐,我们过去看看吧?”阿柳轻声说道,她对阿木的关心不比唐梨的少,虽然阿木对她的感情没有丝毫回应,总是把她当做朋友。 唐梨三人轻手轻脚地往阿木那边走去,阿木没有分神去注意唐梨她们过来没有,只是紧紧地盯着那扇不断震动的门。 “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阿木感觉到唐梨走了过来,他严肃地说道,唐梨也看到了那扇一直在动的门,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便点点头:“走吧。” “嘭!”就在唐梨他们转身时,门却被撞开了,发出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特别刺耳。 一股奇怪的味道也随着冲了出来,很浓的药味,唐梨差点想吐,那股药味太古怪了,她扭头一看,借着灯笼的看清楚后面的东西以后,顿时无语了,这不是和百里无央弄出来的那群活死人差不多吗?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多人喜欢这种把戏? “啊!”花玉莹吓得尖叫了一声,她直接把眼前的两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跟第一次见到的百里无央联系起来了,又是要被追的节奏啊? “快点离开!”阿木拉着阿柳往外面冲,因为这里面只有阿柳的行动力最弱,唐梨和花玉莹至少还会点手脚功夫,轻功也会,他必须先顾好阿柳,却不知道阿柳因为他这个很自然的动作,心里泛起了一圈圈涟漪,他无意中给的温暖让她有些迷恋。 这是闹鬼啊!唐梨在心里哀叹,她遇到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可真多,她造了什么孽…… 那正是被南宫绝拿来试药的两个人,唐梨看清楚第一个人后就震惊了,她跑起来都慢了几步,问一旁边拉着阿柳往后跑的阿木:“他不是那个侍卫?” 阿木一时还没明白唐梨的意思,但当他认真看了一下身后跟着的那个“人”的脸之后,似乎真的有些眼熟,好像是他们进京城时凶巴巴盘问他们的人? “怎么会?”阿木一头雾水了,那个侍卫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赫赫……”两具活尸嘴里依旧发出奇怪的声音,朝着他们逼近,唐梨和阿木也顾不上去思考怎么回事,还是先想办法逃命吧,百里无央也喂养过这种东西,据说被咬一下的话,会中奇毒,她真是泪奔,自己的冲动害了阿柳他们。   ☆、243:无意得救 竹房后面的山林里,一盏淡黄的灯火静静地燃烧着,照着旁边的一栋小木房,显得静谧而幽深。 “阿绝,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吧。”陆梦瑶看着南宫绝有些疲惫的脸旁边,关心地说,南宫绝这些天忙于炼药,看起来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南宫绝坐在那里微微阖目休憩,却并没有熟睡,他听到陆梦瑶的话后睁开眼睛,声音没有丝毫睡意:“不困。”今天是陆梦瑶娘亲的忌日,也是陆家的忌日,这片山林里有数十座空墓,代表着陆家被屠杀的人口。 陆江此时在外面陆梦瑶娘亲的墓前守夜,南宫绝则在木房里陪陆梦瑶。 “啊!”一声很细微的叫声进入了南宫绝的耳朵,他剑眉一拧,突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陆梦瑶看到南宫绝突然站起来,有些吓一跳,呆呆地问道。 南宫绝没有说话,而是继续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那个声音虽然很小,但听得出是个女人的声音,绝不会是陆江的。 “我出去一下,你呆在这里不要动。”南宫绝匆匆留下一句嘱咐,然后迅速离开了木房,走到了门外,他看着山下的竹房,今晚他们三人都不在那里,按理说应该是漆黑一片,但是此时竹房那边却又黯淡的灯火。 “我去你的!”唐梨使劲拽着被那个活尸侍卫扯住的裙摆,早知道就不穿裙子出来了,坑爹啊!现在她不能放手,一放手她的衣服就要被这个侍卫给扯开了,那岂不是春光外泄? 阿木扬起剑想砍侍卫的手臂,但是唐梨制止了:“不行不行,万一他的血有毒怎么?阿木你还是用剑割开我的裙摆吧。” 此时的阿柳和花玉莹正在院子门口着急地等着唐梨脱身,那两具活尸似乎动作特别缓慢,这也是对他们有利的一点。 阿木的剑换了方向,开始割被侍卫拉住的裙摆的位置,唐梨看着侍卫伸过来的手,一阵反胃,居然还有人和百里无央有同样的嗜好,难道是百里无央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么? 确实是百里无央失散的兄弟,但不是亲的,而且还是唐梨失散的夫君……唐梨可能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南宫绝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兴趣爱好向百里无央靠拢。 “撕拉~”裙子割开的声音有点尖锐,唐梨感觉身子一轻,没有被拽住了,立马就拉着阿木往门口跑去。 “天哪,这是什么?!”而门口的阿柳和花玉莹也惊声尖叫起来,只见从江岸旁边的树林里钻出了数十只眼睛闪着绿光的东西,看起来好像是狼! 平时陆江他们住这里时,屋子外面都会撒一层药粉,对于野兽之类的生物很有效果,包括陆梦瑶平时穿的衣服都会用药水浸泡,不然陆江怎么能带着她在这里平安生活这么久,如此荒凉之地,猛兽绝不少。 “还有狼?”唐梨看着那群逼近的家伙,顿感无力,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稳生活,又来这一茬了吗?不过这好像也是她自找的,还拖累了阿木他们。 陆梦瑶当然不会听南宫绝的话就在房间里等,她跟着南宫绝走出了木房,问道:“怎么看?” “有人在下面。”南宫绝的眼睛一直盯着山下的木房,陆梦瑶也看着那里,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里都多少年没有外人来过了? “我下去看看,你呆在这里。”南宫绝再次嘱咐陆梦瑶,当然,陆梦瑶也再次没有听,而是紧紧地跟着南宫绝的脚步下了山,南宫绝也没有多说。 才刚靠近竹房,就听到了一阵阵野兽低嗥的声音,南宫绝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是什么了,他在山上采药时遇到过很多次野狼,但可能是他成天混在药堆里,那群野狼对他身上的味道很忌惮,也不会靠近。 “怎么办啊,阿柳,我对不起你……”唐梨几个人小心翼翼地站在院子的墙头上,有点左摇右晃,因为还要扶着根本站不稳的阿柳,唐梨看着阿柳那摇摇晃晃的身影,万分愧疚,自己喝酒之后也会做这种冲动的糊涂之事吗?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感觉,带着他们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小姐,你别这么说,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应付下面这些东西吧。”阿柳的声音有些发抖,但她还是安慰唐梨道。 唐梨幻想着外面的狼,可以和里面的活尸打起来,然后他们就可以趁乱逃跑到船上,但是很不幸,那群狼对活尸不敢兴趣,活尸对那群狼也没多大意思,反而一起虎视眈眈地盯着墙头上的唐梨他们。 “姐姐,我们就在这里呆到天亮吗?”花玉莹小心地蹲下来,然后又小心地用手扶着墙头,稳住身子,她实在是站不稳。 呆到天亮也未必能获救,唐梨哭丧着脸,今天可没有百里无央,面对的也不是杨放,好歹杨放还是个正常人,看这天色,还要好几个时辰才亮。 南宫绝你大爷的,要不是为了找你,至于吗?唐梨在心里痛骂那个一走了之的男人,她相信他没死,但没死为什么不来找她们,反而要她们来找他! “有狼,你不要去。”陆梦瑶对狼很敏感,她在这里住了十年,自然也很清楚那竹房门口的是什么,今天陆江不在,她不能让南宫绝轻易去冒险。 “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动。”南宫绝没有理会陆梦瑶的话,继续朝着山下走去,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催促他快点下去,这种感觉,很像那时遇到那个女人一样的感觉。 “阿绝!”陆梦瑶恼怒地出声,但却没用,南宫绝头也不回地走了,留她一个人站在那里生闷气,南宫绝知道她身上的药,绝不会有狼会靠近她。 有几只狼已经在尝试着往墙上蹦,跳得还真有点高,差点咬到花玉莹的裙摆了,吓得她立马又站了起来,如今唯一庆幸的就是感谢这户人家把围墙修的厚实,他们还勉强能站稳。 唐梨看着那几只往墙上蹦跶的狼,大概是想拖下来一个是一个,真是够机智啊! “阿木,灯笼给我。”唐梨对阿木说道,因为这里就阿木身手最稳,灯笼也是归他提着,他把灯笼递给唐梨:“要灯笼做什么?” “烧死那群家伙!”唐梨麻利地把外面的衣服脱下,留下一身中衣,阿木尴尬地转开头不去看,虽然他又不是没有看过。 唐梨把灯笼里的油灯拿出来,把火灭了以后把灯盏里面的油往衣服上倒,留了一点点继续点燃照着,今晚月光黯淡,没有灯笼就太黑了。 把灯笼递给阿木继续提着,唐梨拿出火筒吹燃,然后点燃了衣服,那衣服一下子成了火团,唐梨迅速把衣服扔进了狼群中,对阿柳他们喊道:“等狼散开了我们就跑去江边,阿木你抱着阿柳,不然太慢了。” 果然,看到一团这么大的火扔了过来,狼群一下子就慌了,四散逃开,唐梨心里一喜,准备跳下去时,“额……”她看着墙下那两个活尸,什么时候他们堵在这里了?难道往院子里跳么?躲进房间应该行不通,感觉竹房不牢固。 “好像跳不了了。”花玉莹呆呆地说。 不是好像,是真的跳不了了,活尸行动再慢,跳下去就是往人家怀里钻啊,等他们往旁边移一点再跳的话,狼群都已经又回来了好不好? 用轻功飞的话,算了吧,连个着力点都没有,从竹房到江岸虽然不是太远,但半途总得有个东西可以借助一下,一路飞过去,阿木可以,唐梨和花玉莹可不行,阿木来去来回接送她们也不怎么靠谱,谁敢单独留船上,万一狼跟了过去…… 南宫绝!!你倒是出来帮帮忙啊!唐梨捂脸在心中疾呼。 “姐……姐,好像我们得救了?”花玉莹有点结结巴巴的声音传入了唐梨的耳朵,她抬头看着花玉莹:“什么?” “看那里。”花玉莹指了指前面,唐梨顺着她指着的方向望去,那群又重新聚集起来的狼,似乎在跟什么东西纠缠在一起。 阿木也没想到这紧急关头会有人出现来帮他们,难道是这院子的主人?看他的身手非常快,快到阿木也只看清了是一个人,却没看清是男人还是女人,更别提脸了。 唐梨看得眼花缭乱,而且本来就很昏暗看不清,只能听到不断有狼的惨嚎,这人真是天神下凡么?一个人这么牛逼,感觉唐梨的崇拜之情都不够用了,毕竟在这么紧要关头救了他们,感激之情必定不能少。 “我们走吧。”阿木对唐梨说道。 “走?不是有人来救我们了吗?起码要道个谢什么的——” “这里应该只有这一户人家,那个人很可能是这院子的主人。”阿木无奈地说道。 “我知道,这有什么关系?”唐梨脑子短路地问,她应该是受的刺激不小,所以平时的机智都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反而是花玉莹那不对劲的思维方式一下子进入了正轨,认真地说道:“姐姐,你没看到那两个怪物是从院子的房间出来的吗?很可能就是那个院子主人弄的。” 就是说那个救他们的人,未必是真的要救他们?唐梨这才明白过来,那个侍卫可是个活人啊,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十有八九就是此时那个在狼群里移动的人影干的,如果还不走,被他抓到,搞不好他们也会变成那样? “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唐梨打了个冷战,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没有狼群的围攻,对付下面那两只行动缓慢的活尸就容易多了。 几个人跳进了院子,趁活尸还没有堵进来时,陆续侧身闪出了门外,然后朝着江边跑去,那群狼已经和那个人斗上瘾了,丝毫没有顾虑唐梨他们这边,唐梨好奇地看了狼群一眼,那个黑色的人影如同一阵凌厉的风,将狼群狠狠撕裂。 唐梨突然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她的心跳又开始异常了,很狂躁的感觉。   ☆、244:再次错过 “小姐!”阿柳看到唐梨倒在了地上,惊呼一声,又折回来去扶唐梨。 阿木和花玉莹也赶紧停了下来。 “南宫绝?”唐梨看着那个人影,心里的答案似乎越来越清晰,他就是南宫绝,他此时给唐梨的感觉和那天在院子里看到的蒙面男人特别像。 “姐姐,我们快走吧!”花玉莹和阿柳一起扶起唐梨,焦急地催促道,后面那两具活尸已经追了上来了。 唐梨不想再拖累阿木他们,她点点头:“好,我们快走。”说着跑了起来,花玉莹和阿柳阿木也跟上。 可是跑着跑着,唐梨故意慢了下来,看着阿木他们三个身影,她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就让她人任性这一次吧!她撒腿往后跑去,直接绕开了那两具傻乎乎的活尸,虽然恶心恐怖,其实真的没什么杀伤力,只是害怕有毒。 南宫绝看到有个人影朝着他跑了过来,他的视线在昏暗的夜色下却出奇的清晰,他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那张脸迅速地跟梦里那个呼唤他的女人重合,还有水下他看到的那张脸,都是她!她怎么在这里? 一只最外面的狼看到了冲过来的唐梨,便直接朝着唐梨扑了过去。 “啊!”唐梨被突如其来的黑影给吓得往旁边一跳,却跳入了另一个飞速冲来的怀里,南宫绝一把抱住了唐梨,迅速地跃出了狼群,唐梨由于受到了惊吓把头缩进了他怀里,所以并没有看到他的脸,他放下唐梨后,便继续迎上了那群跟过来的狼。 那种感觉……唐梨呆呆地站在那里,刚才在谁的怀里?那是南宫绝的感觉,曾经唐梨趴在南宫绝的背上让他背回去,也拥抱过他,虽然次数不多,但是每一分每一秒的感觉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温暖,动心,好像一个可以停泊的港湾。 阿木跑到了船边才发现唐梨没有跟上来,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焦急,他将阿柳和花玉莹扶上了船,道:“你们在这里等我。” “我也去。”阿柳也发现了唐梨不在,急忙道。 “你在这等我。”阿木没有多说,也没有答应阿柳,转身跃下船,原路返回,在遇到那两具活尸后,他故意在他们面前停留一下,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以后,他们便跟着阿木的身影往回追来。 唐梨正站在那里傻傻地看着混乱的狼群,阿木跑过去一把拉住唐梨的手:“为什么不跟上来?!”他的语气有些愤怒,难道唐梨就没有想过他会担心吗?还是说他的担心看起来微不足道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阿木,他是南宫绝。”唐梨指着狼群中的人失神地说道。 “他不是!”阿木想也没想地回答道,然后一把抱起唐梨往船那边跑去,他不相信那个人是南宫绝,南宫绝身受重伤,即使没死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好的武功,也不可能喂养活尸,这个人在阿木心中比百里无央更危险,不是唐梨能够靠近的,此时也没有机会去确认,他只想保证唐梨的安全。 唐梨在阿木怀里挣扎着:“阿木你放我下来,他就是南宫绝,我敢肯定!” “如果他真的是,那下次我再陪你来,现在我不能让你过去送死。”阿木第一次这么强硬地拒绝了唐梨的要求。 唐梨还想再说什么,阿木却把她放了下来,然后感觉脖颈处一疼,晕了过去,阿木接住晕倒的唐梨,眼神有些心疼,对不起,小姐。 “小姐怎么了?”阿柳看到阿木抱着唐梨跑过来时,以为唐梨出了什么事,眼泪都要出来了,阿木摇摇头:“上船再说。” 上了船以后,阿柳和花玉莹把唐梨抱进船舱里,阿木则负责掌舵,他虽然不熟练,但勉强也会一些,看着江岸越来越远,他的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地跟船舱里的阿柳她们说了一下。 “你是说小姐认为那个人是王爷?”阿柳不敢相信地问。 阿木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隐隐闪着水光的江面问道:“你信吗?” “我——”阿柳咬着下唇,她知道小姐对王爷的感情,很有可能不会认错,但是她又不相信王爷会是那个看起来凶狠的男人,她想的和阿木一样,王爷受了重伤,即使好了也不可能像刚才一样。 “回去再说吧。”阿木见阿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知道她也是不怎么相信,便叹口气说道。 陆梦瑶在山上等了很久也没看到南宫绝回来,便跑了下去,只见南宫绝站着的地方已经全是狼的尸体,还有两具人的尸体,陆梦瑶看清楚以后有些懵,这不是拿来试药的那两个人? “怎么回事?”陆梦瑶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南宫绝连试药的人都杀了。 南宫绝擦了擦脸上的血,淡淡地道:“没什么,这两个家伙不知道怎么跑出来了。” “这些狼……”陆梦瑶可以感觉到鞋底都是粘稠的血,狼血的腥味让她有些想吐。 南宫绝看着陆梦瑶的难受模样,叹口气道:“进去吧,看看房间有没有破坏。”说罢他率先朝着院子走去,陆梦瑶也赶紧跟上,到了干净的地方后使劲地用鞋底摩擦地面,想把血迹去掉。 南宫绝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怀里似乎还能感觉到刚才那个女人的柔软温度,那种很奇妙的感觉,和陆梦瑶的感觉不同,他上次不小心吃了春药,差点强要了陆梦瑶时,他那么亲密地碰到了陆梦瑶,但是也没有那种悸动的感觉,纯粹是一种药物下的情欲。 “喂喂,你去哪里?”陆梦瑶刚检查完自己和陆江的房间后走出来,就看到南宫绝飞快地往院子外面走去,她喊了一句,却没有搭理她。 南宫绝一路飞身到了江边,他看到唐梨他们是往这边跑,应该有船出去,他想去追上她,有些事情靠他自己想起来已经是很渺茫,不如直接找她问清楚不是更好么? 陆梦瑶一路追到了江边,看到南宫绝已经把船给解开了绳索,正在上船,她紧张地大喊:“阿绝,你要去哪里?!” “有点事,你回去吧。”南宫绝将绳索收回船上,然后站在船头对一脸焦急的陆梦瑶说,陆梦瑶执拗地用手拉着船头的木板:“不行,我也要去。”她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她心里慌慌的。 “回去。”南宫绝平时并不介意陆梦瑶的小性子,但现在他只想马上追上那个让他充满好奇的女人,但陆梦瑶现在耍小性子会拖延他的脚步,他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怒意。 陆梦瑶呆呆地仰头看着南宫绝,南宫绝对她冷漠她习惯了,那是他的性格使然吧,但是这是南宫绝第一次对她不耐烦,甚至是带着怒气,她心里的委屈瞬间扩大,她只是担心他走了不会再回来,有做错什么吗? 南宫绝看到陆梦瑶的手渐渐松开以后,只是深深地看了陆梦瑶一眼,那一眼,让陆梦瑶很久以后想起来都觉得那么遥远,仿佛他是一个梦一样,怎么美好怎么留恋,终究会醒来,梦的归宿不是她。 最后陆梦瑶还是没有跟着南宫绝去,她只是静静地站在江岸上,看着那艘船远去,她突然有点明白了其实自己是太自作多情了,一个男人哪怕对你有一点点的在意,也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满是尸体的江边,然后自己离去。 船离开了江岸,南宫绝没有将实现过多停留在岸上的陆梦瑶身上,他将船的方向定为京城方向,直觉告诉他,那个女人是回那里去了,只有去那里找到她,才能知道以前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是哪儿啊?”花玉莹看着旁边一望无际的水面,有些分不清方向了,白天视线清楚还能勉强分辨,这昏黑的情况下完全不知道东南西北。 阿木勉强将方向定好,但不知道怎么划着划着,好像不对劲了,他看着周围模糊的水面,很远的地方似乎有山峰,但只能看到很朦胧的影子。 “这里好像是鬼舍那边了。”阿柳打量了周围以后,觉得周围的环境似乎有点像白天经过的鬼舍附近,她说道。 阿木只好继续将船凭着感觉行驶,慢慢的,一片在夜色中露出浅黄颜色的沙滩露了出来,一块巨大的岩石尤为显眼,好像真的是鬼舍悬崖下面的那片岸,阿木对那里印象深刻,因为他在那里差点死在了千年蟒的蛇口里。 现在要找回准确的回京城的路线是不可能了,视线完全分不清,阿木只能往鬼舍下面的江岸靠去,而江面上的夜雾中,在他们靠岸后不久,出现了另一艘小船,南宫绝站在船头,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冷冷的雾气打在南宫绝的脸上,他倒不觉得冷,凭着记忆,他此时经过的地方前方应该有片沙滩,他曾经在那里看到了很多幻象,他原本想过去看看,但想到还要追唐梨他们,他放弃了,继续往京城方向赶去。 如果他顺着自己的心意往那片江岸而去,他便能够找到他要找的人,可惜他没有,他的思绪此时跟江面上的雾一般混沌不清,完全无法靠直觉,只能靠单纯的判断。 “下来吧。”阿木先下了船,接过花玉莹和阿柳合力抱下来的唐梨,对她们说道。 折腾了半天,等几个人全部在沙滩上累得躺下来之后,天际已经泛白,想起刚才的经历就跟做梦似的,江的深处还有一处岸,岸上有一群野狼和活尸,还有一个被唐梨认为是南宫绝的男人,阿木疲惫地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下。 而一旁的花玉莹和阿柳已经是抱着唐梨沉沉睡去了,几个人真的是累坏了。   ☆、245:寻找 唐梨他们一出去就没再回来,也没有个信息,南宫衡大半夜派出了人马去搜寻,但是搜遍了整个京城也没有任何消息,有一家酒楼看到了画像后说着几个人白天来这吃过饭,然后就离开了,但是很可能和曹正扬认识,也许去曹正扬那里玩去了吧。 而曹正扬正在一处花楼里纸醉金迷,大半夜的正是销魂之时,就被人从床上拎了起来,拿出画像问了半天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已经完全记不得白天见过唐梨了,只记得这是梁城整过他的那个女人,不过干嘛突然来盘问他,他也不知道啊。 店小二说曹正扬知道,曹正扬却说自己不知道,百里无央站在那里看着赤裸上身的曹正扬,不知道怎么就觉得看不顺眼,一脚把他踹回床上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天亮了以后,百里无央已经是一夜没休息了,他到了城门口,问了几个昨天值守城门的侍卫,有两个说唐梨他们好像出城去了,但具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 “你们回去吧。”百里无央看了一眼鬼舍的方向,然后命令身后跟着的那群侍卫回去,那群侍卫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以后便转身离开了,百里无央现在是皇上的朋友,他们也没必要问一些无聊的行程惹嫌。 唐梨,你可真不让人省心啊,百里无央在心里微微叹口气,到底是她不让自己省心,还是自己原本就多心? 百里无央骑着马从城门出去,朝着鬼舍的方向赶去,唐梨出城的话能去的地方只有那里,就在他的身影刚刚离开城门,另一个略显匆忙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城门口,削瘦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锐利得看不出一丝放松。 南宫绝没有吃惊京城恢复得这么快,守城的侍卫盘问了几句以后便放他进去了。 此时的京城热闹繁华,熙熙攘攘的人流将南宫绝淹没了,他似乎有些习惯了江边的冷清生活,也比较喜欢上次来的时候京城的荒凉,突然之间看到这么多人,他的脸色反而更加不好,走在人群里那股子阴冷的气息让他旁边经过的人都有些好奇地多看几眼。 南宫绝去了巷子里那家客栈,当时满屋尸体和鲜血的客栈此时居然也重新开业了,也许是新的掌柜并不知道这件事,很多人都是局势稳定了以后才重新回京城的,南宫绝走入那家客栈,客栈里干干净净,只有几个人在吃饭。 “客官,要吃点什么?”小二见南宫绝进来,连忙殷勤地问道。 南宫绝没有搭理小二,而是环视着客栈内,想看看会不会有那个女人的踪迹,他这样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但他却只有这个办法。 “客官?”店小二看南宫绝鸟都不鸟自己,有些郁闷地再次喊道。 “我不吃。”南宫绝简单地几个字让小二欢喜的脸立马变成了冷淡,他白了南宫绝一眼,长得挺俊俏的,还是个穷鬼啊? 楼下是没有唐梨的身影,那会不会在楼上?南宫绝抬脚就往楼上走去,刚想走开去招呼其他客人的小二看到南宫绝的动作,立马又拦了过来,恢复了笑脸:“那客官是要住店?” “不住。”南宫绝觉得这个店小二真的很烦,问题那么多,难道他要吃饭住店不会说吗? “嘿,你不住店你往上走什么?”小二也觉得这个人有点病啊,没好气地说。 如果店小二知道南宫绝在这里做过什么事的话,别说走到二楼去,估计南宫绝走到屋顶去他都不会多说一句话,问题就是,他真的不知道,不止他不知道,掌柜的也不知道,于是掌柜的对于店小二的行为没有阻止。 “不吃饭,也不住店,赶紧出去,别挡着我们做生意啊!”店小二嚣张地冲南宫绝喊着,其他几个在吃饭的人也被吸引了视线,都看着好戏。 这个世道穷就是受欺负,大家都很想看看这个穷酸的男人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也算是一种心理作祟,因为南宫绝长得比他们好看,其实,男人长得好看也是会遭人嫉妒的。 店小二看南宫绝不说话,只是冷冰冰地看着自己,而且还有其他人也正在看着这边等好戏,他的胆子也大了一些:“看什么看,没钱你进来做什么?” 南宫绝没那么多时间跟小二废话,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动手,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直接把小二网旁边一拉,然后大跨步往楼上走去。 “我说你这人真是!”店小二看南宫绝根本没把他当回事,那么多客官看着多丢脸,虽然他只是一个店小二,但哪怕他是一个乞丐,也有点尊严吧?他气冲冲地也跟着南宫绝上楼,结果南宫绝转身一脚把他给踹了下来。 看好戏的人哄堂大笑,掌柜的也赶紧跑了过来质问怎么回事,店小二从地上爬起来,骨头都差点摔断了,他指着继续往楼上走去的南宫绝:“这人不吃饭也不住店,但非要上楼去,要是打扰了其他客官休息怎么办?” 掌柜的比年轻的店小二见过的人多,遇到过的事也多,看南宫绝刚才的那一脚,如果下点狠手,小二恐怕也得废了,在外做生意这种人见得多了去了,大部分都是为了找人,没必要多加阻拦,找不到自然会走,掌柜也不想上去挨一脚,便对小二道:“算了算了,起来去上菜吧。” “可是——”店小二自己就这么白挨一脚,有些不服气。 “可是什么可是,去上菜!”掌柜的没好气地打断了小二的话,这小二是个瞎子吗?刚上去的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就是穷人才可怕,万一他不要命地闹起来怎么办?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店小二愤愤地看了二楼一眼,南宫绝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还想说搞不好上去偷东西呢?结果那掌柜的瞪了他一眼,他也只好恹恹地住了口。 大概半个时辰后南宫绝下来了,那个店小二又怒又厌地看着南宫绝的身影走出客栈,消失在视线内,今天真是倒霉! 一路上几乎没有停顿,百里无央此时心急如焚,他很担心唐梨会出什么事,那样他对不起南宫绝,也对不起自己,早知道就应该陪她一起出来的。 而另一边的唐梨四人已经爬上了悬崖,饥肠辘辘地进了鬼舍,鬼舍的丫鬟都认识唐梨他们,知道他们是百里无央的好友,便也尽心地布置了一顿丰盛的饭菜招待他们,唐梨原本还想着再返回昨晚的那片江岸,却被阿木阻止了。 “如果真的要去,等回到京城后再计划吧,就这样去太危险了。”阿木说道。 唐梨对阿木不知道是埋怨还是感激了,她知道阿木只是担心她的安全,可是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就可以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南宫绝了,加上上次在京城相遇,已经有两次擦肩而过,唐梨真的不甘心。 “姐姐,先吃饭填饱肚子吧。”花玉莹不太了解唐梨和南宫绝之间的感情,但她看得出唐梨很不开心,她夹了一大块鸡肉给唐梨。 唐梨端起碗筷,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好。” 吃完饭以后便要赶回京城了,也不知道百里无央和南宫衡他们会不会以为这几人出了什么事,鬼舍的丫鬟给几人备了马,唐梨一匹,花玉莹一匹,阿木一匹,至于阿柳嘛,唐梨要她跟阿木一起。 “小姐,我还是跟玉莹一起吧。”阿柳看出了阿木的为难,主动说道。 唐梨连连摇头:“这怎么行呢,这里就阿木骑术最好,我和玉莹骑术都很差,万一摔了怎么办?” 花玉莹一听,不对啊,她骑术很好的好吗?她张口就想辩解,却被唐梨一把捂住了嘴:“哎呀玉莹,你今天是不是没有漱口?有味道!” 有吗?花玉莹紧张地闭了嘴,她今天真的没有漱口,昨晚太累了,爬到鬼舍以后根本不想动,在房间睡了一会儿后就直接起来吃饭了。 “上来吧。”这次阿木反而没有阿柳那么别扭,他似乎也有些意识到自己太过迂腐了,于是上马以后他将手伸给了阿柳,低头说道。 阿柳抬头看着微微一笑的阿木,那张清俊的脸真好看,她紧张地揪着衣袖,唐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推了推阿柳:“上去呀!” “好……”阿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抓住阿木的手,阿木稍稍用力将她拽了上去,刚好坐在怀里,唐梨笑呵呵地看着两人,真是怎么看怎么配啊! “姐姐,走吧。”花玉莹上了马以后,捂着嘴含糊地出声说道,生怕自己的口气被人闻到似的,唐梨愧疚地看着花玉莹,姑娘,对不起了。 唐梨也翻身上马,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想起昨晚遇见的男人,她心里就不能平静,真的是他吧?感觉不会错的,回到京城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再去一趟那里,不过可不能这么鲁莽了。 这次的鲁莽,差点害了大家,唐梨有些恼怒地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下次绝对不能喝酒后做决定。 鬼舍到京城的路,曾近唐梨非常地迷惑,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路呢?途经之处都是树啊山啊很难分辨方向,结果经过这段时间来去来回好几次,她对这条路真是熟悉得有点过了,几个人在树林里穿梭在着,此时已经是快傍晚了,夕阳的余晖洒进树林,在枝桠间破碎成点点光芒。 “我们下来休息一下吧。”唐梨觉得腿都有点麻了,便提议道。 阿木阿柳他们也没有意见,而且周围树林茂密,趁天还没有完全黑,打点猎物吃也是不错的选择,选了一块比较空旷的地停了下来以后,唐梨下马伸了个懒腰,然后问大家:“要不要去打野鸡?这里应该有的。” “好哇!”花玉莹第一个赞同。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打回来。”阿木将马匹都拴好,对唐梨她们说道。   ☆、246:怒骂 几个人分好工,一个去打野鸡,一个去找水,一个拾柴火,一个看着马匹,但是都不能走太远,阿柳他们顾及到唐梨昨晚的事,想必心情也很不好,便留下她看马匹,阿柳去拾柴火,花玉莹去打水。 很快,就只剩下唐梨一个人无聊地坐在那里发呆了,她干脆就开始拔地上的草玩,脑海里一直回放着关于南宫绝和她的点点滴滴,有吵闹有甜蜜,她想着想着,有些傻呵呵地笑了出来。 突然,身后不远处响起了马蹄声,唐梨的思绪被打断了,马都栓着呢,怎么会有马蹄声?那就是有其他人来了,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就感觉有人站到了背后,一把扳过了她的身子。 “你怎么在这里?”百里无语焦急地语气暴露了他的担心,当他看到那个蹲在地上的人儿时,他有直觉她就是唐梨,但是不敢确定,下了马拉过她看到正面后,他的心才放了下来,刚才的焦急稍许缓了几分。 “我——”唐梨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会在这里,她昨晚的事不怎么敢告诉百里无央,总觉得会被百里无央唾弃。 百里无央将唐梨浑身打量了一遍:“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唐梨有些尴尬地挣开百里无央的手,怎么感觉百里无央的语气很奇怪,不像以前的那个他。 见唐梨挣开了自己的手,百里无央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有些失态了,他一夜没睡,又这么奔波了一天,脸色更加苍白,但他的眼神却安定了不少,看到唐梨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比什么都重要。 “你为什么不回去?”百里无央突然一改刚才焦急的语气,反而训斥了起来:“你知道我……和南宫衡他们有多担心吗?你们几个是准备就这样在外面一直玩?不管其他人怎么样了?” 这只是一个意外~~唐梨很想这么解释,但她被百里无央训得有点懵了,毕竟这事确实是她自己考虑不周全,只好老实地承受了这一顿骂。 “无央公子?”阿柳抱着一堆柴火回来后,看到了脸色铁青的百里无央和低头不语的唐梨,惊奇地喊道,百里无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百里无央对唐梨是凶巴巴的,但对阿柳他反而温和了下来,点点头应道:“嗯,其他人呢?” “玉莹打水去了,阿木去找猎物做晚餐。”阿柳放下柴火跑过来好奇地问:“无央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百里无央有些不想承认自己是过于担心所以傻傻地骑马来找她们,所以他狠狠地瞪了唐梨一眼,撒了一个谎:“没什么,京城里找你们闹翻了天,没找到我就想来这边拿点药,正好顺便看看你们过来没有。” 其实真相是他主要就是来找你们的,尤其是唐梨。 阿木和花玉莹也陆续回来了,百里无央见大家都没事,心里总算安稳了一些,阿木打了一只野鸡,花玉莹打水时还抓了两条鱼,生火以后便围在一起烤着吃,唐梨总觉得百里无央在有意无意地怒视自己,真的很令她有压力…… 在百里无央的询问下,他大概得知了昨天的事情,就是唐梨脑子一热要去江上找南宫绝,结果闯进了一个奇怪的院子,里面有活尸,外面有野狼,差点就全部死翘翘了。 唐梨热泪盈眶地看着口沫横飞的花玉莹,大姐你还能更诚实一点吗?果然,花玉莹口干舌燥地结束了故事以后,百里无央看唐梨的眼神都可以飞出刀子了。 “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啦——”唐梨试图解释。 “那就是要受了伤或者死了人才算夸张?”百里无央冷冷地打断唐梨的话。 阿木和阿柳他们似乎也感觉到了百里无央的生气,默默不语,他们好可怜,就是被唐梨拖累的,阿木沉默地吃着烤鱼,他对于唐梨下的决定,很多时候只能顺从,习惯性顺从,要怎么样才会铁心拒绝一次,比如昨晚带她走。 唐梨选择了闭嘴,还是不要说了,其实要是现在换了是其他人做出这种令人担心的事,她也会和百里无央一样那么生气,毕竟大家一起同生共死过,感情非比寻常,无论谁出了事其他人都会这么担心。 但她没料到的是,百里无央对她的担心早已超出了界限。 沉默了一会儿后,唐梨还是讷讷地开口了:“那个……要不你还是给南宫衡传个信,就说我们没事,叫他不用找了。” “你也知道别人会担心?”百里无央忍不住出言讽刺,但看到唐梨那一副“我错了”的模样后,他又有些无法继续讽刺下去了,无奈之下只好答道:“已经传信了,不用等你说。” 吃完简单的晚饭后,大家都开始找地儿睡觉,唐梨一如既往地开始爬树,她找到了一棵树枝粗大的树,睡上面应该稳当,阿柳和花玉莹也选了一棵树爬上去,花玉莹还夸张地拿腰带把自己绑好,生怕掉了下去,其实这种粗大的树上不必要担心这些,只要你不是一个大胖子。 “你下来。”百里无央走到唐梨那棵树下,对正在寻找最佳睡姿的唐梨说道。 唐梨刚觉得有个睡姿挺舒服的,突然被叫下去有些不爽,她爬起来抱着树干:“干嘛?” “有事。”百里无央没好气地抬头瞪了唐梨一眼,金色的瞳孔在月色下显得有些漂亮,其实唐梨一直都觉得百里无央的外貌也并不是很奇怪,偶尔还会脑子发热觉得很好看,带些妖冶的感觉。 下去就下去,什么态度,唐梨磨磨蹭蹭地从树上滑了下去,裙子还被挂破了一块,这是在鬼舍一个丫鬟给她的衣裳,好好的就这么坏了,可惜,她埋怨似的看了一眼百里无央,百里无央却没搭理她,而是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唐梨则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你见到的那个男人,为什么觉得是南宫绝?”到了一处月光照得比较亮的地方后,百里无央停了下来,没有转身,只有他清冷的声音在树林里静静散开。 找她来就是问这个问题吗?唐梨挠挠头,答道:“我也不知道,就是那种感觉吧。” “感觉?什么感觉?”百里无央转过身,看着唐梨问道。 “感觉怎么说得清,就是觉得那个人会是他。”唐梨真的是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她含糊地回答了一下。 感觉,是爱人之间那种心灵感应吗?百里无央怔怔地看着唐梨,突然想起第一次南宫绝带着唐梨来到鬼舍,当时的唐梨和南宫绝似乎还没有这般感情,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就突然亲密到可以感应对方了?百里无央想着,嘴角有一丝苦涩的笑意,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百里无央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后,将那一丝混沌的情愫撇开,继续问道:“位置呢?在那里?” “就是那次我在悬崖下面说的,对面。”唐梨说到这个就有点得意了,她笑嘻嘻地道:“怎么样,我的直觉灵吧?你还不信我。” “我没有不信你。”百里无央打断唐梨的话,他相信唐梨,他那时只是不相信自己而已。 唐梨干笑两声:“是吗,呵呵,可能是我记错了。”自己犯了错的关头,就不要和人家争了,反正也会败下阵来。 “先这样吧,你不要再擅自行动,如果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南宫绝交代?自己性子冒冒失失的就不要拖阿柳他们下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命大吗?”百里无央说着说着又训了起来,他心中的气实在不小,这辈子第一次为一个女人这么担心,偏偏这个女人还什么都不知道,莽莽撞撞的,丝毫不顾他的担忧。 而他的这份担忧,又难以启齿,百里无央顿了一下,是啊,自己的担忧永远会被埋在黑暗里,他有什么资格训斥唐梨这么多,南宫绝是她的心上人,她为了南宫绝去冒险也是正常,就好像自己也会为了她冒险一般。 “干嘛不说了?”唐梨听着百里无央的声音突然没了,有些奇怪地问,她还等着百里无央一次性把要训斥的话都说完,拿以后就不用时不时拿出来骂她了。 百里无央淡淡地看了唐梨一眼,刚刚还流露出焦急和担心的怒气,现在却成了天上的那轮月亮一般,不冷不淡:“没什么,突然觉得你这脑子听不明白我说的话,没必要多说。” 唐梨怎么听得明白他言语中的那种担心?他的关心更像是空气,永远不会被注意。 这货真是奇葩啊,唐梨目瞪口呆地看着百里无央往回走去,他说的话那么简单,自己怎么就不能听明白了?这是在骂她脑子笨么? 回到睡觉的地方以后,百里无央正在拿一些药粉递给阿木他们,说是要洒在身上,避免树上有蛇,上次和唐梨赶去鬼舍时身上没有带,便也没用,而且上次即使有危险,百里无央就睡在唐梨身边,不会让她有一点事,但今天不同。 “洒身上。”百里无央把一包药粉扔给唐梨,然后便自己轻身飞上了树枝间,躺了下来。 唐梨对百里无央的时好时坏的态度已经习惯了,她也飞上了自己选的那棵大树,然后把百里无央给她的药粉均匀地洒在了衣裳上,顺便感叹一下药物的神奇,这小小的粉末,竟然可以防蛇,真不愧是鬼医啊。 月光静静地洒着,树林里的几个人各怀心事睡下,百里无央不知何时从树上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凝聚在唐梨身上,茂密的树枝间只能看到她模糊的身影,百里无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247:躲开王植 第二日赶到京城时,刚到城门口百里无央就收到了风信鸟的传信,南宫衡说王植来宫里了,要他们暂时不要回宫。 “真是阴魂不散。”唐梨知道这个消息后,恨恨地骂了一句,王公公那个阴阳怪气的太监,怎么就缠着她不放了呢? 几个人就在城门口呆着,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好了,今天的太阳很大,唐梨很快就出汗了,汗水浸得背上的伤口很不舒服。 “姐姐,要不我们再去吃饭吧?”花玉莹的提议总是那么的质朴实在,吃饭和睡。 想了一会儿,貌似也真的只有这个办法了,唐梨看着街上热闹的景象,她这次可不想再去大酒楼吃饭了,好不容易出宫吃个饭还碰到恶心的人,真是出门不幸。 商量了一下以后,决定去巷子了那家她们藏过身的客栈看看,要是王植拖得久,还能在里面开个房间休息一会儿,唐梨的提议得到了几人的赞同,然后便朝着那条巷子奔去。 那个客栈如今改名了叫“福来客栈”,唐梨看着外面那飘啊飘的旗帜,和客栈大门上华丽丽的牌匾,真是焕然一新的感觉啊,但是想起里面死了那么多人,唐梨就有点焉了,好在她还没有看到那场景,这里面只有百里无央看到过,不过后来在院子里看到的那屠杀场面,估计也差不多了。 “客官,吃饭还是住店啊?”小二看到唐梨一行人来了,而且穿着比较华贵,连忙笑着迎了出来。 “先吃饭,但是有可能住店。”唐梨把马递给一旁过来牵马去马厩的小厮,答道,住不住店得看南宫衡等下传来的消息是什么了,如果王植那家伙死不要脸地在宫里赖一天,那他们也只能在这里休息了。 小二笑呵呵地点头:“好咧好咧,几位客官请里面坐。”他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百里无央,因为百里无央的眼睛是金色的,百里无央冷冷地回看了他一眼,他立马就噤声了,这人一看就不正常,还是不要惹,万一跟昨天碰到的那个家伙一样动不动踹人,那他这小身板就废了。 进了客栈以后几个人找来一个比较安静的隔间坐了下来,点菜的任务就交给了一脸高兴的花玉莹,她对吃的永远饱含热情。 “也不知道王公公又想折腾什么。”唐梨拿着一双筷子无聊地玩着,嘀咕道。 阿柳的神色也不轻松,唐梨的烦心事就是她的烦心事,她接道:“应该还是想要把小姐你要回去吧。” “我就不明白了,当初不是他们死活要我嫁过来和亲的吗?我出事了也没人来管我,现在怎么突然又要我回去了?他们是不是脑子有病?”唐梨想起青岚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来气。 “现在暂时还不清楚。”百里无央说道,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些猜出了青岚国的意图,但是他还不确定,也不想这么早说出来,毕竟他对依兰古城也是有目的的。 “客官,菜来了!”唐梨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小二的吆喝声伴随着菜香传了过来,唐梨的思绪一下子被这上菜的速度给惊呆了,好快。 小二笑眯眯地把第一道菜摆上来:“请慢用。” 然后就风风火火地下去了,唐梨刚刚要说的话被这么一岔开,有点想不起了,她郁闷地拿起筷子夹菜吃了一口。 “噗!”一口喷出。 幸好坐在对面的百里无央眼疾手快地用扇子挡着了,不然唐梨非得喷他一脸菜。 “小姐,怎么了?”阿柳看到唐梨的反应,吓一大跳。 唐梨抓起茶杯就咕隆咕隆喝了一大杯茶,“太难吃了,我真的没有吃过比这个更难吃的菜。”她扶额道。 有这么难吃?花玉莹赶紧夹一筷子吃了试试,她没有喷出来,只是吐在了地上,然后也端起茶赶紧漱口。 这时小二上第二盘菜了,怪不得速度那么快,根本没有质量啊!唐梨拉住准备退下的小二,忍不住问道:“盐价很便宜吗?” “客官你说什么?”小二没明白,挠挠头呆呆地看着唐梨。 唐梨也不多说,夹起一口菜递给小二:“你试试。” 小二犹豫了一下,还是吃了下去,顿时脸色就扭曲得很精彩,那么一小口菜咽了半天才咽下去:“对不住了,客官,我去厨房看看,这菜重新给您上。” 说着他端起两盘菜飞快地冲到了后院去,把菜扔给厨子埋怨了几句后,用木瓢舀了一瓢水到后院门口去漱口,实在是太咸了。 又是他?小二刚漱完口,就看到那个踹他的男人从门口走了过去,看到他以后没有丝毫停留,还是那副冷冰冰仿佛别人欠他很多银子似的表情,这后院一条巷子进去以后就全是错综复杂的小巷了,那男人真是个怪胎,看样子也不是住那里面的人,怎么还溜达这么久? “疯子。”小二嘀咕了一句,拿着木瓢转身进了后院,还不忘大力地甩上门,就算那人不鸟他,也得传达一下自己的愤怒。 南宫绝听到那“嘭”的一声以后,脚步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那客栈,这是他找过的那家,里面没有他要找的人,他已经在这里转了一天一夜了,也没吃东西。 这是他认为最有可能找到唐梨的地方,因为当时遇到她的时候,两次都是在一片巷子。 肚子有些饿了,南宫绝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客栈后院的墙头,他的速度快到令人看不清身影,比起以前南宫绝的武功,此时的南宫绝应该是更上一层楼。 后院厨房里的两个厨子正在忙碌,一个灶台上摆着唐梨退下来的两盘菜,那个厨子正要准备重新用水稀释一下盐味,结果转个头,菜却不见了。 “菜呢?”厨子莫名其妙地摸着头,刚刚还在的啊。 南宫绝再次出来时,手里端着两盘菜,对于他这么表情冷清的人来说,这端着菜的样子确实有些好笑,他还顺手拿了一双筷子。 “咳咳……”吃了第一口,南宫绝就咳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难吃?他把那盘咸得可以毒死人的菜一下子扔在了地上,盘子摔碎时发出的响声吸引了再次回到后院来端菜的小二,小二打开后院门一看,没人,但是地上有菜盘子。 “见鬼,厨子疯了?把菜扔这里?”小二惊愕地自言自语,连忙捡起碎了的菜盘跑回厨房质问厨子。 唐梨她们坐的位置靠窗,比较安静,窗外就是后巷,她正无聊地等着小二重新上菜,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她好奇地伸出头去看,却只看到一抹青色的衣摆消失在巷子里,地上是一盘菜。 额,好像是刚才他们点的那盘菜?已经难吃到厨子自己都忍不了了吗? 唐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柳问她笑什么,她也不回答,众人只好面面相觑一眼,也不再多问。 这次上的菜总算正常了,虽然说不上美味,至少还能下口,唐梨看小二忙来忙去也挺辛苦,便给了一些小费,小二笑地眼睛眯起来成了一条缝。 “你下去吧。”一只鸟儿停在了窗户上,唐梨连忙挥挥手让小二下去,小二收了银子当然乐意走人了,等小二屁颠屁颠走了以后,唐梨从茶壶里倒了一些水在窗户上。 风信鸟在干燥的窗棂上写下了南宫衡的消息,看完之后唐梨把水迹擦去,风信鸟也随之飞走了。 “南宫衡说要我们呆久一点,王公公貌似打算今天在那里耗着。”唐梨无奈地说。 “那我们就在这里住上一日也无妨。”百里无央毫不着急地说道,对他来说住皇宫住客栈都一样,唐梨安全就行。 唐梨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巷子深处,南宫绝连另外一盘菜也扔了,实在太难吃,他突然听到空中有响动,抬头一看,是一只鸟。 这种鸟很奇怪,喙很长很尖,而且颜色也比较艳丽,南宫绝在山林里从来没有见过,而且他似乎觉得这种鸟,很熟悉? 那只风信鸟见到南宫绝以后,竟然俯冲了下来,速度很快,这种鸟经过南宫绝的培养,很有灵性,自然也认出了南宫绝,它只是欣喜而已。 但是南宫绝不这么认为,他认为是攻击。 风信鸟刚冲到南宫绝面前,南宫绝的手一挥便将它握在了手中,用力一捏,刚才还鲜活的风信鸟便头一歪,在南宫绝的手掌里死去。 缓缓地松开手,南宫绝仔细观察着鸟的身体,他的眉头有些紧皱,因为他发现这种鸟身上居然有剧毒,尤其是它的喙上,他用手轻轻一刮,一层几乎透明的粉末便落了下来,南宫绝轻轻闻了一下,是他不知道的毒药。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种毒药一旦进入血液或者人体,必定痛苦而死。 吃完饭以后,唐梨只能选择住店,因为宫里是暂时回不了了,王公公那个神经病在那里耗上了,唐梨有些担心南宫衡会应付不了,但是想到还有朔风在以后,她又稍微安心了一点。 等到回了宫,唐梨还得想办法把冷翼的坟墓重新整理一下,当初怕杨放丧心病狂挖坟之类的,但现在局势稳定了,也该给冷翼个安息的地方了,光明正大的,不再遮遮掩掩,连死了都那么狼狈。 唐梨和百里无央去掌柜的那里付银子,她站在那里打量着干净的客栈,想起百里无央说的那晚这里发生的血腥事件,真是不可想象,如今居然也能重新开门做生意,掌柜的在那里算着银子,唐梨却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掌柜的,你怎么不烧香?” “啊?”掌柜的抬头不解地看着唐梨,他在外做生意平时偶尔会烧香,但是也不是天天烧,这姑娘突然问这个干嘛? 唐梨发觉自己好像多嘴了,但是想到那些枉死的人,虽然他们都是杨放的人,但是也是一条条生命,就这么死了也确实可怜,她咳了两声,道:“没什么,就问问。” 如果告诉掌柜的这里死了很多人,那明天唐梨他们起来就会发现客栈又关门了,很有可能,毕竟做生意的都忌讳这些。 定好房间以后唐梨几人便上二楼休息去了,昨晚睡在树林里都没怎么休息好,要好好养养精神才行。   ☆、248:白衣男人 天色渐渐黑了,南宫绝已经在京城转了大半圈,他去了自认为所有能够遇到唐梨的地方,但哪里都没有。 这样找下去最大的困难就可能就是没地方落脚和吃饭了,南宫绝最后再去巷子里逛了一圈,依旧没有唐梨的踪迹,他有些疲倦地返回了城门口,也许是自己太着急了。 再晚一点的话出城门就盘查的严格了起来,南宫绝深深地看了一眼开始陆续掌灯的街道,这里面藏着他要找的人,迟早都会找到的,他转身朝着城门外走去。 船还是停在城门口的那处岸边,南宫绝出了城以后便快速地朝着岸边走去,通往岸边的小道旁边都是高高的野草,南宫绝的身影湮没在其中,突然,他停了下来。 一股很奇特的香味从岸边飘来,那里似乎有人。 “我们就在这里等么?”一个微微沙哑的女人声音传进了南宫绝的耳朵。 另一个稍许娇媚一些的声音应道:“嗯,公子说就在这里等。” “好吧,我们进船里等。” “嗯。” 南宫绝走进野草中,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岸边的动静,两个女人一个穿着紫色衣裳,一个穿着白色衣裳,一前一后地进了一艘船,而南宫绝的船就停在离那艘船不远的地方,他现在还不能出去。 习武之人最重要的几点包括估计对方的实力,南宫绝静静地看着那两个女人消失在船舱里,步履轻盈如同飞上去的一般,绝不是普通女子,恐怕武功造诣也不低,他暂时还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做什么的,贸然出去如果引祸上身,会更加耽误他回去的时间。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也没有再看到那两个女人出来,南宫绝有些疑惑。 这时,原本寂静的江面上传来了一阵诡异的笛声,笛声有什么诡异的?它就诡异在普通人根本听不见,没有内力的人只能感觉江面上有风吹了过来,而听不见风中的笛声。 南宫绝有些惊讶,来者绝对是江湖中非凡的人物,他失去了记忆,对一切事情都保持着理智的判断,同时也会有好奇,南宫绝干脆借着野草的遮掩,再往前移动了几分,将江面上的事情看得更清楚一些。 随着笛声的停止,风也停了,刚刚还黑昏昏的江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完全是凭空出现的那种,速度太快已经无法看到他的步子,只能等他停了以后看到他的实影。 刚才船舱里一紫一白的两个女子也再次出现,当那个白衣男人出现时,两人突然跪了下来,齐声道:“公子。” 被两个女子行礼的男人穿着一身云白长衫,衣角似乎有些翠绿纹路,墨发如瀑,站在江面上并没有上岸,看起来颇有些谪仙之感,南宫绝紧紧地盯着那三人。 “还顺利吗?”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语气温润地询问岸上的两位女子。 紫衣女子答道:“回公子,一切顺利,只是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似乎找这两个人有些困难。” “嗯,我知道,起来,不要跪在地上。”白衣男子看起来性格温和,言语间带着柔意,南宫绝却不会傻到真以为这男人是个好惹的人物,当然也不会现在出去。 岸上的女子恭敬地答道:“是。”然后齐齐起身。 白衣女子有些好奇地问:“公子,你今日怎么会来这里?” “没事,就是在天险山呆腻了,出来逛逛。”男子淡笑道。 南宫绝看那两女一男交谈了大概半个时辰,交谈的内容他大概也听了个明白,就是在找人,还有他们组织里的一些事,至于组织,南宫绝也不知道这三人是什么组织,只能听个大概轮廓。 紫衣女子和白衣女子待那个男子离开后,才一前一后往京城方向走去,自然也会经过南宫绝身边,越靠近,那股香味就越浓烈,不,南宫绝仔细一嗅,是两股不同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很微妙,差点没能区分开。 女子离开之后,南宫绝发现天空下起了花雨,白色的花瓣和紫色的花瓣妖娆地落了下来,但一触地就消失,很是诡异。 南宫绝朝着两个女子离开的方向注视了一会儿,便从野草中走了出来,然后走到岸边解开了自己那船的绳索,走了上去。 船才刚离开江岸不远,南宫绝的身子突然一僵,然后他转身对着船舱低冷地说了一句:“出来!” “不错,这么快感觉到了。”刚才明明走了的白衣男子从容地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他与南宫绝面对面站着,船没有掌舵,便在江上开始乱飘,毫无方向。 白衣男子应该是南宫绝上船之前就在船上了,可南宫绝居然直到船离开了江岸这么久才知道,南宫绝心里有些警惕地看着白衣男子,此人不可大意。 “你是谁?”南宫绝眸底闪过一丝寒意,如果来者不善,那必定是一场难熬之战。 白衣男子却没有南宫绝这么警惕,反而非常随意地坐了下来,抽出腰间的玉笛,用衣袖轻轻擦拭着,半开玩笑地说道:“我是人。” “我知道,所以你还是说说你是什么人吧。”南宫绝对男子这种不疾不徐的态度很反感,总觉得很压抑,越是看起来散漫的人,可能越是难对付。 白衣男子笑了笑:“我当然是活人了。” “那你想变成死人吗?”南宫绝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浓,他不介意和这个人来个玉石俱焚,他现在想不起以前的事,所以有人在他面前露出这种掌控一切的从容态度时,他会觉得很烦躁,仿佛这个人以前认识他,现在在戏弄他一般。 “我当然不想,”白衣男子似乎总算感觉到了南宫绝的态度有些尖锐,语气里竟然还有了一丝抱歉的感觉:“我就是有些事想问问你。” 南宫绝冷冷地看着白衣男子,没有说话。 “你刚才在草丛里听了多久。”白衣男子问道。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南宫绝在草丛里,千华和桔梗没有发觉,但他一来就知道了,只是没有揭穿,他不觉得南宫绝有什么恶意,而且,千华和桔梗都不能发觉的人,他很好奇这个人是谁。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不直接揭穿,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在那里,我就在那里多久。”南宫绝的回答真是一点都不直接。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罢了。”白衣男子将笛子放在嘴边,不再说话,而是兀自开始吹起了笛子,笛声悠扬清冽,似一片清风在江面上飘荡。 白衣男子如果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南宫绝的话,应该就不会这么悠闲了,这个他们黑月阁新接的任务目标,就在眼前,可是这些任务都是四十二分支做的事情,他并不会参与,所以也不知道南宫泽和南宫绝长什么样子,自然就不认识咯。 什么都没发生,却现在那里悠闲地吹着笛子,南宫绝发现船的方向好像有些不对劲了,也没心思再管那男子,如果不小心进入了海里,那就麻烦了。 南宫绝将船的方向调转,而白衣男子则一边吹着笛子,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如同南宫绝对白衣男子的猜测一般,白衣男子也认为南宫绝这个人并不弱,绝不能轻易出手。 于是两个各怀心思却又心思差不多的男人,一个坐在船舱处,一个站在船头,都不作声色。 让南宫绝没想到的是,那个男人在船上坐了一夜,一句话都没说,而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南宫绝再次回头去看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 这并不奇怪,昨晚看到他从江面几乎是走过来的,可想而知这个人的功力绝对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用诧异他就这么莫名其妙消失在了一片江水之上。 南宫绝看着茫茫江面,嘴角竟然扬起了一丝笑意,江湖奇人多,他还真是对这个江湖中的是是非非感了兴趣,比如昨晚的那个男人是谁,他要找的,又是谁? 南宫绝日后想起来此时心中所想,都有些啼笑是非,找的可不就是自己? 又行了大概半日时间,终于看到了隐隐的江岸,那栋小小的竹房也若隐若现,南宫绝想起离开时陆梦瑶站在江边的模样,这时细想起来,才有一丝丝说不明的滋味。 陆梦瑶正在江边钓鱼,南宫绝离开的这两天她几乎就是魂不守舍,连陆江后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都说不大清了,唯一记得的就是南宫绝走了。 当看到那艘熟悉的船缓缓驶来时,陆梦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迷糊地揉揉眼睛,难道是自己太多想了,产生了幻觉么? 可是看清楚船上站着的人以后,陆梦瑶一下子就清醒了似的,突然蹦了起来,手中的鱼竿也随之扔在了地上,她以为南宫绝不会回来了,但是他现在出现在了眼前。 南宫绝将船靠岸后,陆梦瑶忍不住想要冲上去,但是想到那晚他的冷漠决绝,她突然有些犹豫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南宫绝那毫无留恋的眼神,确实伤了她。 “你回来做什么?”陆梦瑶看着走过来的南宫绝,僵硬着表情问道,尽量装得冷漠一点,让他也尝尝这滋味。 可是南宫绝不止对人家冷漠可以做得行云流水,连接受人家的冷漠都可以很自然,他丝毫没有介意陆梦瑶的反常,而是反问了一句:“我不可以回来吗?”然后便朝着竹房走去。 陆梦瑶那个气呀,感觉肺都要炸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但是气完之后,她看着南宫绝进入竹房的背影,却莫名地欢喜起来,他回来了,这个事实比什么都要好。   ☆、249:回宫险遇 在客栈睡了一晚,唐梨爬起来以后神清气爽,当她晃着胳膊和腿下楼加入吃早饭阵营时,阿柳他们还有些不敢相信。 唐梨怎么会这么准时起床?都没人叫她啊! “额,都看着我干嘛?”唐梨拿起一个馒头,对上大家奇异的眼神,有些起鸡皮疙瘩。 阿柳摇摇头:“没,小姐你快吃。” “好……”唐梨没有深究其他人的眼神,默默地吃早饭吧,吃完早饭还得回宫,王植那家伙总不至于还在宫里住下了吧? 果然吃到一半的时候,一只风信鸟飞了进来,此时客栈里除了埋头算账的掌柜,也没其他什么人,风信鸟在桌上写下了南宫衡的消息,说是可以回宫了。 “有本事等到今天啊!”唐梨看完消息后嗤笑一声,嘀咕道。 “吃吧,吃完就回宫。”百里无央听到唐梨的嘀咕声,催了一句,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的尽是废话,但就是想跟唐梨说上几句话。 唐梨听到可以回宫的消息也还是比较高兴的,她回宫了以后就可以把南宫绝的事跟南宫衡说,要南宫衡派一些人给她,然后再去一趟那个诡异的江岸,这次就不信这么多人,做好了防备还会那么惨。 吃完饭以后唐梨去马厩取了马,然后骑马回宫,他们选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路,以免和王植来个偶遇什么的。 回宫的路有好几条,唐梨骑着马在一条两边都是树的路上晃悠,慢吞吞地赶路,反正现在暂时也还不急。 就在快到了宫门口的时候,突然百里无央神色一变,说道:“有人来了。”而且似乎人比较多,上午的这个时分应该已经退了早朝,百里无央不得不谨慎地提醒。 唐梨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这么偏僻的小路啊,也会有人和她们一样走这里?她急忙骑着马往树林深处走去,阿柳他们也只好跟上。 几个人下了马,百里无央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拍了拍马儿,马儿便温顺地跪在了地上,隐没在了灌木丛中,唐梨佩服地看了百里无央一眼,顺便不解为什么上次在树林遇到杨放时,他不展现这一强大技能? 百里无央能告诉唐梨其实他刚才是用了药吗?而上次他身上没带药。 小道上一排侍卫整齐有序地跑了过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躲在树林里面的唐梨他们。 “我晕。”唐梨从树林里走出来,无语地看着远去的侍卫队伍,坑爹的吓她一大跳! 唐梨还没有感叹完坑爹,就感觉身子一轻,被人抱着又飞进了树林,而阿柳他们则都焦急又郁闷地看着唐梨,尤其是抱着她的百里无央,把她放下以后,直接就是一个嫌弃的眼神。 大家今天都怪怪的,看她的眼神就没正常过!唐梨刚想开口问怎么回事,阿木轻轻地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外面的小道。 唐梨只好噤声,然后也继续蹲下来,跟着阿木他们的视线看向小道上,这时,一抬轿子出现了,还是露天的那种上面坐着的人不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王植?唐梨倒吸一口冷气。 王植的轿子很快也消失在了小道上,朝着皇宫而去,唐梨有点傻眼,百里无央站起来,语气好不鄙夷:“你是傻子吗?” “我怎么了?”唐梨无法接受百里无央突然的嫌弃。 “姐姐,刚才走过去的侍卫,穿的是青岚国的衣服。”花玉莹忍不住提醒唐梨,怎么有时候姐姐看起来傻傻的,有时候又很精明? 唐梨囧,真的吗?她只注意那些人穿的是侍卫服了,却没注意是哪国的侍卫服,看来自己真的是脑子有点呆了,也难怪百里无央那么嫌弃她,连花玉莹都看出了那是青岚国的人,她却眼瞎地冲了出去…… 南宫衡接到王植再次来宫里的消息时,整个人都郁闷了,这一天一趟这么勤快?难道是故意的么?想来个出其不意看看唐梨在不在宫里。 “给阿木他们传信吧。”南宫衡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对旁边的朔风说道。 朔风只好又去外面放风信鸟,他这两天都成了专门传信的工具了,姜还是老的辣,王植在青岚国做了那么多年皇上面前的红人,绝不会是个好忽悠的人,朔风有些担心南宫衡,如果现在是南宫泽或者南宫绝在这里,绝对能应付得了,但南宫衡…… 毕竟朔风只是一个属下,王植在的时候他也不好多插嘴,一切就只能指望南宫衡了。 唐梨在心里把王植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要是有机会她都想去挖坟了,王植真是个神经病啊,都在宫门口了,又被堵在这里不能回去,唐梨还急着要跟南宫衡商量去找南宫绝的事啊! 果然,没多久一只风信鸟又出现了,停在了百里无央的肩膀上,由于也不知道该在哪里写字,风信鸟干脆停在了百里无央的手掌心里,用喙勾了几个字体,就是不要回去。 “还是等等吧。”百里无央也叹了一口气,唐梨这人真是多灾多难啊! 等等等等等,昨天早上等到今天了,唐梨心急如焚却又不得不等,如果让王植当场撞见,就只能回去了,毕竟这是两个国家的事情,不是私人事情,如果因为她而牵连战事发生,导致百姓遭殃,那就是罪过。 “皇上,不知道有没有公主的消息呢?”王植那张令人反感的脸再次出现在南宫衡面前,南宫衡的脸色也有些不好,冷冷道:“王公公好像昨天刚来过。” “是啊,但是咱家皇上也是思女心切,想快点将公主接回去,公主又没有出事,不是吗?”王植坐在那里气势丝毫不比南宫衡低,他的眼光何其毒辣,一眼就能看出南宫衡没有南宫泽那股子霸气,也没有南宫绝那种城府。 南宫衡无奈地说道:“朕说过,只要一有公主的消息,必定第一时间通知青岚国,暂时朕这边也不知道公主的下落。” 从第一次在驿站看到朔风,然后到发现朔风是南宫衡这边的人,王植就知道唐梨和南宫衡绝对关系不一般,因为当日在驿站朔风是跟唐梨在一起,这关系一拉起来,就明白了,这两天来宫里故意催促南宫衡,也只不过试探一下南宫衡跟唐梨的关系。 现在看来,王植的计划还不错,原本南宫衡要是就这样轻易把唐梨交还给青岚国,青岚国反而没有什么理由好继续纠缠,然后借故要打开依兰古城,但是南宫衡的态度越是不肯,就越利于他们的计划。 “哦,是吗?”王植那双阴测测的眼睛环视了一眼周围,突然笑道:“听闻沧行国皇宫奢华精美,气势磅礴,不知道咱家能不能腆个老脸,四处走走,欣赏欣赏呢?” 他还不够腆着脸?南宫衡对于王植的奸诈和不要脸,也是无可奈何,青岚国是沧行国最大的盟国,王植又是青岚国皇上面前的红人,这点小要求能不答应吗? 当然,南宫衡也明白王植其实是想借着这个理由四处查找查找唐梨的踪迹,反正唐梨也没回来,南宫衡答应他也无所谓,只是觉得有些烦躁,昨天他借着喝茶坐了一天,今天又借着观赏要转一圈,这样下去,南宫衡的心理防线会有些溃堤。 南宫衡最大的压力,是担心自己如果无法保全唐梨,以后该怎么面对其他人,还有可能回来的皇兄。 等啊等,等到了中午也没等到南宫衡让唐梨他们回宫的消息,唐梨又热又饿,蹲在那里无聊地看着不远处的皇宫。 王植真是个奸诈小人,居然挑这种小路走,肯定是故意的,他也认为唐梨他们现在的身份绝不会再走大路,干脆就专挑小路走好了,唐梨想起前几天去大酒楼吃饭的事都有点后怕,幸好那时没有被青岚国的人遇到。 天空中又飞来了一只风信鸟,唐梨眼睛一亮:“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百里无央看着风信鸟在掌心写下的字,突然眼色沉了下去,他手掌一扬,风信鸟便飞走了。 “我回一趟鬼舍。”百里无央对唐梨说道。 “干嘛突然回鬼舍?”唐梨不解地问,要回去的话在遇到他们的时候就回去多好,路程也不远,都回到京城了又要回去,疯了? 百里无央解开一匹马的缰绳,然后提身上马,对唐梨道:“有点事情。” “等等,我也要去。”唐梨挡住了百里无央的马,急忙说道,现在也不知道王植要纠缠到什么时候,要是天天来一趟,那她还有得安宁吗?不如跟百里无央回鬼舍,鬼舍悬崖下方的江岸,离那竹房的江岸好像不远,无法回宫和南宫衡商量,干脆就自己再去一趟好了。 唐梨一说要去就乱了,阿柳也要跟去,阿木也要跟去,然后花玉莹必定也只能跟上,一瞬间,大家又争着要陪唐梨回鬼舍了。 唐梨表面很囧,但内心却很感动,这几个人一直陪着她,无论她要去哪里都愿意跟着,人生能有几个这样的朋友?她唐梨能遇到南宫绝,还能得到这些好友,也算幸运。 结果一群人商量了半天,又一起做了一个头疼的决定,再回鬼舍吧……唐梨也是醉了,她这段时间在鬼舍和京城的路上蹦跶得太勤快,感觉都要对这条路产生了感情。 给南宫衡回了信说大家回鬼舍以后,一行人又往城外赶去,现在是中午时分,如果晚上不休息,那明早就能到了。   ☆、250:不速之客 这次唐梨绕了一些路,到了城北驿站那边,那个驿站已经是废弃了,也不知道要多久以后才会重新用作他图,或者重建。 找到了冷翼的墓之后,唐梨找了半天才把身上的那支火筒拿了出来,吹燃以后插在冷翼的坟前,说道:“谢谢你。” 谢谢你对南宫绝的忠心,至死都没有泄露南宫绝的任何行踪,唐梨深深地朝着冷翼的坟墓鞠了一躬,阿柳忍不住眼眶又红了,几个人的气氛都有些肃穆。 虽然冷翼已经死了,但唐梨绝不能就这样将他遗忘,曾经她以为南宫绝出事以后冷翼走了,但她没有想过会发生后来那样的事情,如果知道,她一定会想办法去营救她,她不愿放弃任何一个她的朋友。 祭拜完冷翼后,唐梨等人才离去朝着城门赶去,顺利出城以后便开始往鬼舍方向赶路。 唐梨在心里暗暗决定,到了鬼舍以后,一定想办法自己再去一趟悬崖下面江岸的对面,但这次不能让其他人跟着,她不想再害他们遇险。 中途没有休息,连夜赶路到第二天早上便到了鬼舍,一路上百里无央也没有说到底回鬼舍做什么,只是脸色有些凝重。 到了鬼舍以后,有两个丫鬟出来牵走了马,唐梨他们顶着一双熊猫眼跟着百里无央走进了鬼舍,才刚进院子,百里无央就吩咐丫鬟把唐梨带回房间去休息,饭菜会送过去。 “不能在偏厅吃?”唐梨无力地问,虽然她已经累得只想倒床上了,但还可以撑着吃一碗饭再睡。 “你们先休息吧。”百里无央答道。 唐梨点点头:“也行。”然后便跟着丫鬟往休息的房间走去,阿柳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异议,分别跟着丫鬟离开了前院。 唐梨他们离开后,百里无央却没有也去休息,而是问身旁的一个丫鬟:“人呢?” “回公子,在厅堂。”丫鬟答道。 百里无央点点头:“你先下去吧,不要让人进厅堂。” “是。” “好久不见。”走进厅堂,正前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一身白衣,正悠闲地喝着茶,看到百里无央进来,笑着打招呼。 百里无央脸色淡淡地道:“我倒是希望可以更久一些不见。” “这么冷淡,鬼医还是一如既往地拒人千里啊!”男子感叹道。 “是吗?”百里无央也坐了下来,对于男子的温和毫无反应,他又不是第一次认识这人,表面的温和暂时还蒙蔽不了他,不然怎么能成为黑月阁的三楼之首,就差没做阁主了。 男子点点头:“是啊。” “玉竹公子也很闲,是在天险山呆腻了吗?”百里无央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问道。 白玉竹再次点点头,道:“真的挺无聊的,那两个家伙也不陪我玩。” “所以呢?” “所以不小心搭上了一个奇怪的家伙的船,路过这里就下来了。”白玉竹诚恳地说道,生怕百里无央误会他是特意来这里的,虽然几年前,他确实特地来这里好多次,为了让百里无央加入黑月阁。 百里无央的笑意深了一些:“你白玉竹也会搭奇怪的家伙的船?” 他如果知道那个奇怪的家伙,就是他的挚友南宫绝,他应该不会说这句话了,因为换了他,他也会上那艘船。 “是啊,那个家伙在江湖中还没有听说过,但是武功修为很不错,潜力很大,最重要的是,他浑身都是毒。”白玉竹喝了一口茶以后,继续道:“和鬼医你倒是挺像的,难道是师兄弟吗?” 浑身都是毒?百里无央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有些惊讶,江湖上跟他一样的人几乎没有,因为没有人会疯到拿自己去试毒,包括他,都是被师傅所逼。 白玉竹一副闲得慌的样子喝了半天茶,百里无央也不催,就坐在那里陪着他喝,其实以前百里无央并不想和黑月阁的人有太多交集,但是现在他倒有些无所谓,因为还有事情需要委托黑月阁的人去办。 “听说你要找人?”白玉竹终于喝够了,再次悠悠开口。 百里无央不否认:“嗯。” “还用千年蟒的药来换?”白玉竹又不是什么神仙,自然对千年蟒这类稀有物比较好奇,但能不能得到,他还真不是那么计较,只是黑月阁里的人迟早会需要这些药物,他们不是只打探情报和找人的组织,闻名的是暗杀。 “嗯。”百里无央还是那一个字。 “找的还是沧行国的王爷,南宫绝?”白玉竹的问题一连串,他那稍许坑爹的性格,与他温润斯文的外表,着实有点反差,但是百里无央很淡定,因为几年前他就领教过了。 为了让百里无央加入黑月阁,还死活在鬼舍赖了几天吃喝。 百里无央和南宫绝的关系知道的人并不多,他不知道白玉竹问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因为白玉竹不可能不知道他在找谁,接任务的月下美人和桔梗必定已经告诉过他。 “是这样的,我觉得你没必要给那么珍贵的药物来交换。”白玉竹话锋一转:“你只要加入我们不就好了?互惠互利。” 又是这个话题,都隔了几年了,白玉竹还在纠结。 “我以前的答案,就是我现在的答复。”百里无央散漫惯了,并不想加入那么严格的组织,而且进入了以后,如果黑月阁的人受伤,他还得医治,像现在多好,随心所欲,看不顺眼的人可以扔一边不管,心情好了哪怕路边一只狗病了,他也乐意去治疗。 “好吧,有饭吃吗?”白玉竹也不多说,而是摸了摸肚子问道。 “没有。”百里无央毫不留情地答道。 白玉竹却死不要脸地来了一句:“有菜也行。” 百里无央对于这种明明牛逼到不行却还要跟个地痞似的混吃喝的人,真心无语,他叫来一个丫鬟:“去给他准备一碗饭菜,然后送他走。” 用打发乞丐的方式打发黑月阁的玉竹公子,鬼医是第一人,白玉竹也正是因为非常欣赏这种性格,所以才至死不渝地来纠缠百里无央。 百里无央吩咐了丫鬟以后,便不再搭理白玉竹,兀自离开了厅堂,他也有些倦了,想休息一下,丫鬟传信说白玉竹在鬼舍死赖着不走,他只好回来打发这人。 “真是太不热情了。”白玉竹看着百里无央离开的背影,忧伤地嘀咕。 “无央哥哥,为什么我的饭还没送到,我要饿——”花玉莹在房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饭菜,她饿得睡不着,去找唐梨她们,她们都睡着了,只好跑来找百里无央,结果一进厅堂就看到一个翩翩公子坐在那里看着她。 “死了……”花玉莹呆呆地吐了最后两个字。 “呵呵,这位姑娘好眼熟。”白玉竹信口开河地打了招呼,其实他压根没见过花玉莹,估计是被百里无央给气的。 花玉莹傻呵呵地看着白玉竹,她那颗被甄少月泼灭了的芳心突然又萌动了起来,她最受不了这种看起来风流倜傥温文尔雅的男人了,百里无央太诡异,阿木太呆板,朔风太严肃,她她她…… “呵呵,这位公子也好眼熟。”长得真像她的未来夫君。 白玉竹回想了一下刚才花玉莹冲进来时嚷嚷着的话,温柔体贴地问道:“是不是肚子饿了?” “是啊,无央哥哥说会有丫鬟送饭菜来的,我一直没等到。”花玉莹红着小脸说道。 这时一个丫鬟端了饭菜来给白玉竹,按照百里无央的吩咐,吃完就让这个赖皮的男人滚蛋。 “来来来,我的让给你吃。”白玉竹热心地把自己的饭菜递给花玉莹,笑得像太阳般温暖,听花玉莹叫百里无央作哥哥,想必关系不错,呵呵呵呵……他笑容里有丝奸诈。 花玉莹确实饿得有点过头了,她毫不犹豫地接过饭菜,问了一句:“真的吗?” “真的。” 然后便坐下来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丝毫没有形象可言,对于她这种神经粗条的人来说,什么在心上人面前保持矜持之类的,应该都是浮云吧。 白玉竹笑吟吟地看着花玉莹吃,然后顺便套套话什么的:“你认识无央啊?” “无央哥哥啊?认识。”花玉莹含糊地回答 “我也认识,就是他嫌弃我。”白玉竹神伤地感叹:“没想到好几年过去了,他对我依旧这么不冷不淡。” “不会吧?”花玉莹疑惑地看着白玉竹,不理解百里无央为什么嫌弃这么英俊又好心的人。 白玉竹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他叫我吃完这碗饭就滚。” “这……”花玉莹的眼神有些小焦急,这是她离开山寨以后第二个觉得怦然心动的男人,怎么能滚呢?她饭都有点吃不下了,捧着饭碗凑到白玉竹面前:“这饭又不是你吃完的,你应该可以不用滚吧?” 这个逻辑……白玉竹吃惊地看了一眼傻傻的花玉莹,真有道理啊!! 于是花玉莹的神逻辑给了白玉竹一个死活不走的好借口,百里无央和其他人都休息去了,他就在厅堂里跟花玉莹拉家常,而想送走他的丫鬟看到花玉莹在那里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在外面干看着。 花玉莹吃完饭以后睡意全无,她的梦中郎君啊!就在眼前,心跳加速脸发红,她就听着白玉竹在那里东拉西扯地说一些江湖上的事,虽然感觉这个未来郎君话有点多,但花玉莹不介意啊,不过—— “你娶妻了吗?”花玉莹谨慎地问道,千万不要和上次一样被坑。 白玉竹“呃”了一会儿,思考了半天才回答:“我应该没有娶妻!” 这个应该让花玉莹有些愣了,这个还有应该?看着花玉莹有点怀疑和失望的脸色,白玉竹立马改口了:“我没有娶妻,我至今都是一个人,很孤独的。” “真的吗?”花玉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玉竹的表情,唐梨姐姐说过,千万不能再为了嫁人而做出傻事,一定要谨慎才行。 “我可以发誓。”白玉竹连忙举手说道:“我要是娶妻了,就天打雷劈吧。” 花玉莹等了一会儿,好像没雷声,她自然不会信那种虚伪的誓言,但是就是心里觉得有些小高兴,她本来还觉得从京城又回鬼舍好郁闷,累死了,但如果知道能遇到白玉竹,你叫她再跑几次也是可以的。 百里无央在房间里休息,他要是知道外面的厅堂里那个不要脸的黑月阁楼主在胡说八道欺骗花玉莹,肯定会冲出来喂他吃一把毒药,还是不带解药的那种,这种不要脸的男人以后绝对是难缠的货,尤其是勾搭上了花玉莹以后,百里无央还怎么开口赶人?   ☆、251:死缠烂打 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了,百里无央回到厅堂时,除了睡死了的唐黎还没出现,其他人都站在那里跟个木桩子一样,呆呆地看着…… 等等,百里无央还有些迷糊的睡意瞬间清醒,白玉竹怎么和花玉莹坐在那里聊得那么欢快?怪不得阿木他们都看呆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百里无央头痛地看着白玉竹。 白玉竹很不知羞耻地拿花玉莹做挡箭牌:“这位姑娘说与我似曾相识,于是我就陪她聊聊一会儿,啊呀,天都要黑了啊!看来我得走了。”说着一副起身欲走的样子,然后唰地被花玉莹拉住了。 “无央哥哥,你不要赶白公子走嘛。”花玉莹可怜巴巴地看着百里无央,这个男人她真的很喜欢啊,何为一见钟情?这就是一见钟情。 众人囧,这个姑娘传说的嫁人病又要犯了吗? 百里无央横眉冷对白玉竹:“还不走?不是天黑了吗?” “哎呀,天黑了天黑了。”白玉竹连忙说道,然后继续抬脚想走,但是花玉莹又拉住了:“不许走。” 百里无央扶额,花玉莹拦住了白玉竹之后,又来向百里无央求情:“无央哥哥你帮帮忙,不要赶他走嘛!” 现在不赶他走,以后就赶不走了,百里无央自然也听唐黎他们偶尔聊过花玉莹的事,有时候发起花痴来简直是丧心病狂,完全没有理智可言,看来她被白玉竹用了美男计,白玉竹真是个……贱人! 阿木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白玉竹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鬼舍,白玉竹也没告诉花玉莹自己是什么人,东拉西扯地直到大家都出现了。 “趁我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走人。”百里无央没好气地对白玉竹说,他怎么会不明白黑月阁的目的,黑月阁组织虽大,什么都不缺,独缺医者,尤其是百里无央这类医术到了变态地步的医者。 难道白玉竹还真是来这里散步么? 白玉竹忧伤地对花玉莹道:“玉莹,那我们只好有缘再见了。” 都已经到了可以亲密地这么称呼对方了吗?沉默的阿木几人更加沉默了。 “不要,你要走的话,”花玉莹着急地说道:“你要是走的话,我也跟你走!” 唐黎一进厅堂就听到了花玉莹的豪言,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暂时还不怎么清醒,听到花玉莹的话就更迷糊了,她要跟谁走? “怎么了?”唐黎有气无力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拿起一杯茶就喝,喝完之后再问。 “姐姐,无央哥哥要把白公子赶走,如果白公子走了的话,我也跟他私奔!”花玉莹眼力突然大增,居然直接找唐黎帮忙,唐黎听到私奔两个字时,一口茶水喷了老远。 “私奔?”唐黎擦了擦嘴角的茶水,不敢置信地问。 花玉莹的脸有些红,她凑到唐黎耳边悄声道:“姐姐,这个白公子长得很合我的心意,你帮我劝劝无央哥哥好不好?” 唐黎很想问问花玉莹难道忘了上次的教训?不过白公子是谁?她好奇的环视了一眼,很快就锁定了从来没见过的一个男人,正含着笑看着这边,就是这个? “你,”唐黎指了指那个男人:“要跟他走?” 花玉莹点点头。 “一看就长得不像个好人。”唐黎由衷地发表评价,白玉竹的脸瞬间黑了三分,他看起来不应该是很善良无害吗? 连唐黎都不帮自己,花玉莹一下子就失望了,她看了一眼白玉竹,她舍不得离开唐黎他们,但是也不想让白玉竹离开,白玉竹是不是好人,不能光看,要相处才知道的呀! “姐姐……”花玉莹瘪瘪小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白玉竹,其实如果真的要她选,她还是会选唐黎他们的,她还没脑残到那个地步,而且她还要跟唐黎一起找南宫泽报仇。 唐黎看着花玉莹那委屈又可怜的模样,一时有些心软,这妹子确实是有些冲动,但还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自己是不是太打击她了?毕竟那是她欣赏的人。 “额,你是谁?”唐黎思考了一下,问白玉竹。 白玉竹露出皓白的牙齿一笑:“我是百里无央的老友。” “呵呵。”百里无央淡定一笑。 “百里无央,你就是为了他才回鬼舍的啊?”唐黎问一旁边脸色不善的百里无央,百里无央真心不想承认自己为了一个神经病跑回来,但是这神经病在鬼舍赖着不走,再不回来处理估计鬼舍就要被他拆了。 “嗯。”百里无央应道。 百里无央这么奇怪的家伙居然还有除了南宫绝之外的好友么?唐黎在心里嘀咕了一下,然后想,既然百里无央是为了这男人回来的,那就是朋友,而花玉莹又正好喜欢百里无央的朋友。 “那就让他留下来算了。”唐黎此话一出口,百里无央的脸就青了,让这个家伙留在这里? 唐黎对花玉莹笑眯眯道:“满意了不?” “姐姐你真好~~”花玉莹眼泪都要感动出来了,抱着唐黎的手臂感激道。 白玉竹却咂舌了,这鬼舍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女人说了算,最主要的是,百里无央居然一声不吭?这大白天的见鬼了么? 百里无央很想出声阻止,但看到唐黎笑嘻嘻的小脸时,他觉得话堵在喉咙里出不来,神色古怪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唐黎的决定让他有一种……好像她是这里的女主人的感觉。 “白公子,那你就在这里玩一段时间吧。”花玉莹兴奋地闪着一双大眼睛冲白玉竹笑。 白玉竹一愣,或许是见惯了冷笑和虚伪的笑,乍看花玉莹这么单纯可爱的笑容,他还觉得有点晃眼,及时反应过来以后才点头:“好,玉莹你真是个好姑娘。”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是醉了。 然后堂堂黑月阁的玉竹公子成了唐黎他们暂时的同伴了,他看着唐黎的眼神就跟看菩萨差不多,她是鬼医的什么人,说话这么有用?如果她说服鬼医进黑月阁,会不会有点可能? “给我老实点。”百里无央要去一趟石室整理药材,临走前狠狠地用眼刀剜了白玉竹一眼,白玉竹看起来很老实地站在那里,就是脸上的笑容总让百里无央想给他一巴掌。 百里无央一走,唐黎就凑到白玉竹面前:“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多大年纪了,你娶妻了没?” “哦,在下白玉竹,是个……到处游山玩水的人,年纪嘛,二十七,没有娶妻。”白玉竹诚恳地回答了唐黎的话,唐黎也是好心,怕花玉莹再次被骗,这个一头热的姑娘要是再被骗一次,恐怕会留下无尽的心理阴影~ “是吗?”唐黎若有所思地看着白玉竹,这男人长得还真是跟白玉一般温润,似青竹一般清俊,问题是,为什么他笑起来的时候,总觉得很欠揍? “白公子,你饿不饿,等下和我们一起吃饭吧?”花玉莹傻笑着对白玉竹说道,白玉竹一脸怜惜地看着花玉莹:“好。” 唐黎打了个冷战,这男的的脸上就摆着四个字:我很风流。 说话和笑容都很符合唐黎认为的情场高手条件,她突然有点后悔了,这男人不会欺骗花玉莹吧?她还没想清楚自己后不后悔,人家花玉莹已经和白玉竹相约去院子外面看风景去了。 阿柳呆呆地说:“这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好像是。”阿木也忍不住出声了。 唐黎无语地挠挠头,她一起床就出来了,还没有梳理头发,于是摸到那一团糟的发型以后,她冲阿柳干笑一声:“阿柳,帮我梳头发吧……” 阿柳点点头:“好。” 花玉莹跟白玉竹坐在鬼舍前面的草地上,花玉莹一脸娇羞,白玉竹则是永远脸上带着笑意,然后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些关于唐黎的事情,大概就是唐黎和百里无央的关系。 “只是朋友吗?”白玉竹有些不相信。 “是啊,比较要好的朋友。”花玉莹郁闷了,白玉竹怎么老是问关于无央哥哥的事情,难道他喜欢百里无央吗?呸,想什么呢,她赶紧用手掐了自己一把,顿时痛得龇牙咧嘴。 白玉竹正在思考花玉莹说的话,余光却看到一脸扭曲的花玉莹,吓了他一跳,但他还是很体贴地问道:“怎么了?” “没,”花玉莹捂着被自己掐得生痛的手臂,下手狠过头了…… “不要伤到自己。”白玉竹又不是瞎子,他早就看到了花玉莹手中的动作,委婉地体贴了一句,女人都喜欢细心体贴的男人,白玉竹自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很懂情调的男人。 就在花玉莹娇羞地低着头的时候,百里无央从鬼舍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竹篓,他要去采一味草药,看到坐在草地上的两个人之后,额头上挂出三条黑线,这家伙的不要脸功夫和他的武功境界已经达到了完全一致。 “去采药么?”白玉竹看到百里无央以后眼睛一亮,他很好奇百里无央会采什么药,然后用在什么地方,这就是百里无央的神奇之处。 百里无央没有搭理白玉竹,自己走自己的,还特地绕开了白玉竹和花玉莹,花玉莹连忙安慰白玉竹:“白公子你别介意,无央哥哥没恶意的。” 白玉竹当然知道百里无央没恶意,要是有恶意的话早就毒死他了。   ☆、252:溜出被遇 百里无央采药回来以后天已经全黑了,大家都围在饭桌边等他,气氛有些尴尬,因为莫名多了一个白玉竹。 唯一自在的应该只有白玉竹本人了,连花玉莹都有些拘束。 “我还以为你被草药精给抓走了。”唐黎饿着肚子哀怨地看了百里无央一眼,这么多人就等着他一个人,什么时候采药不好非要傍晚去,她还想着早点吃完饭然后去悬崖下面,结果光是等百里无央回来就等到现在。 “吃吧。”百里无央坐了下来,不理会唐黎的埋怨,反而瞪了白玉竹一眼,白玉竹很无辜,他什么也没说。 草草地吃完饭以后大家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下,然后各自回房休息,唐黎回到房间后稍微整理了一下,便坐在那里等,过一会儿大家都睡了以后她再出去。 焦心等待了一个时辰以后,唐黎打开房门,伸出头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周围,隔壁的阿柳他们房间的灯已经熄了,应该睡了吧? 贼手贼脚地走进了院子,唐黎开始往门口挪,晚上的鬼舍从外面进来很多机关,但是出去的话却很通畅,她挪了半天,总算到了门口。 外面一轮明月悬半空,皎洁的月光给了唐黎一点勇气,要是太黑的话她真不敢走出去。 从鬼舍到悬崖没多远的路,但是唐黎走了半个小时,腿肚子都在打颤,夜风从树林里飞出来,扬起诡异的声音,唐黎总觉得那是野兽的低吼声,她到了悬崖后,看着黑漆漆的底下,她咽了咽口水。 不会还有千年蟒那种怪物吧?唐黎在悬崖上站了一会儿,心里七上八下,但是想起必须经过下面才能找到南宫绝,她的胆子似乎又大了一些,那艘船应该还停在那里。 掏出火筒,唐黎吹燃以后便顺着那条走了好几次的小道下去,两侧的荒草随风摆动,好几次碰到唐黎身上,她都要惊一下。 以前有百里无央和阿木他们在,还没注意这些,现在一个人,真的心惊胆战。 心里一分神,走路就不稳当,唐黎感觉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往下面滚去,她扔了火筒一把抓住了旁边一棵小树,好歹稳住了身子,火筒却被扔到下面去了。 “我晕。”唐黎只好稳住身子了以后再掏出一根。 一路上有惊无险,顺利到了悬崖下面时,唐梨松了一口气,可她看了看黑压压的树林后,那口气又提起来了,还得穿过去。 唐黎晃手甩脚,热了一下身子以后决定,用轻功飞吧,只要有地方可以偶尔着落一点借力,就可以了,万一树林里有野兽什么的就惨了,越快过去越好,她把火筒收起来,反正等下一跑就会被风吹熄。 轻功还不错嘛,白玉竹饶有兴趣地看着不远处那个冲进了树林里的女人,这么晚了居然还敢一个人下到这种地方来,胆子有够大的,既然被他碰到了,那就跟去看看吧,闲着也是闲着。 白玉竹不急不慢地跟在唐黎后面,保持着一个她不能发觉的距离。 “我去!”树林太茂密,月光照得也很昏暗,唐黎眼一花竟然撞到了一棵树上,当时就头晕眼花地掉在了地上,忍不住骂了一句。 “噗!”白玉竹被这个情景滑稽得忍不住有些笑出了声,还好离得比较远,唐黎也没听见。 爬起来之后唐黎捂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幸好没出血,她踹了一脚那棵树,然后继续往前穿行,白玉竹继续跟上。 等穿过了树林到达江岸后,唐黎已经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接瘫坐在了沙滩上,那艘船还静静地靠在岸边,唐黎欣慰地呼了一口气,没白来。 她来这里做什么?白玉竹疑惑地看着唐黎,他不知道唐黎是南宫绝的夫人,花玉莹也没有告诉他南宫绝跟百里无央是好友,只说了唐黎和百里无央是好友。 休息了一会儿以后,唐黎爬起来解开了绑在一块不大的岩石上的绳索,然后小心翼翼地上了船,她的心情很难说,激动?好奇?着急?她也说不清,只要想起等下到了对面也许会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男人,她就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不过怎么船不动了?唐黎发现船才开动了一下,就不动了,因为周围的风景没有了变化,她不解地趴在船边看水下面,难道是什么东西卡住了么? 在船上检查了半天,又穿过船舱往船尾去,船尾对着江岸,她一到船尾就看到了江岸上站着一个男人,正抓着她忘了收上船的绳索,尼玛谁知道这大半夜的还会有人在这里? “真是粗心。”白玉竹身形快到唐黎还没看清他起步,人就已经在她面前了,还拿着绳索,非常温柔地说:“你这样要是万一绳索勾到水下的水草或石头,翻船怎么办?这船又不大。” 唐黎默默地接过绳索,大哥你还是说说你为什么在这里吧,但她也不好问,她要是问白玉竹你在这里干嘛,白玉竹也会问她在这里干嘛,都不好回答。 “你不下去么?”唐黎看到白玉竹站在船上丝毫没有要下船的意思。 “不下去,我要在这里陪你。” “不用了,你还是回去睡觉吧。”唐黎婉拒了白玉竹的“好意”。 白玉竹却不管那么多,直接弯腰进了船舱,然后兀自躺下睡了起来,唐黎觉得头有点晕。 百里无央本来就没什么朋友,仅有的两个,南宫绝和白玉竹,怎么一个一个的不正常?唐黎百思不得其解,看着船舱里睡得心安理得的男人,她突然走了进去,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起来一下。” “不起来。”白玉竹翻了个身,语气就像个无赖。 呵呵,唐黎蹲下认真地看着白玉竹,白玉竹也挺不害臊的回视着唐黎,还越看越含情脉脉地模样,唐黎在心里暗暗呸了一声,早知道这货这么风骚,就不该心软让他留下,以后要是伤害了花玉莹怎么办? “白玉竹。”唐黎知道武功高深的人都比较难催眠,比如百里无央,但百里无央似乎也会一些类似催眠的方法,所以不管用也是正常的,但是白玉竹应该不会这些吧?唐黎只好试试了。 白玉竹感觉脑子里仿佛进了一团雾,有一瞬间模模糊糊地失去了神智,他呆呆地应了一句:“嗯。” “现在从这里走出去,然后原路返回回鬼舍,你什么也没有看到,只看到了太阳。”唐黎用了最大力度的催眠力量,昏暗的船舱里静得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突然,白玉竹慢慢坐了起来,弯腰朝着船舱外走去,唐黎一阵欢喜,成功了吗? 就在白玉竹的脚快要跨出船的边沿,落到水面时,他却又转过了身,刚才还混沌的眼神,此时却恢复了清亮,看着唐黎的眼神有些许探究:“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方法?药物吗?”应该不是,如果唐黎用药,他应该能发觉。 原来失败了,唐黎失望地捂脸,她看着越来越高的月亮,时间已经越来越晚,她不想在这里跟白玉竹耗着,但白玉竹却非要和她耗着,于是她的语气也冲了起来:“告诉你做什么,赶紧下船!” “谁教你的?”白玉竹不理会唐黎的话,自顾自地问道,黑月阁不介意再多一位奇人啊,他总是这么为组织着想。 “你到底下不下去,不下去我踹人了!”唐黎吼道,真是逼她毁形象。 白玉竹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笑眯眯道:“只要你踹得下去我。” 他话音刚落,唐黎已经一脚踹了过来,她才懒得啰嗦,白玉竹踹是没被踹到,但是被吓了一跳,这女人好凶。 不大的船就被两个人追来追去摇得厉害,白玉竹在船头和船尾变幻着位置,唐黎都看不清他怎么过来过去的,而她却要弯腰钻过船舱,累得像条狗。 “怎么样,还追吗?”白玉竹脸不红气不喘地问瘫坐在船上的唐黎,唐黎满头大汗,弯着腰在低矮的船舱里钻来钻去,腰都要断了。 “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唐黎气喘吁吁地问,总不至于是来逗她玩的吧? 白玉竹终于等到了唐黎这句话,他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你和百里无央很熟吗?你刚才用的是不是催眠?你要不要加入黑月阁?你加入的话百里无央能加入吗?” 这绝对是个蛇精病啊!唐黎气都懒得喘了,他要跟就跟着吧。 唐黎一言不发地站起来继续掌舵,不过很快她就瞪圆了眼睛,刚才这家伙说的是什么?黑月阁? “你说什么加入黑月阁?”唐黎反应过来以后惊愕地问。 “你,还有百里无央,要不要加入黑月阁?”白玉竹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这个不是重点,我的意思是,你是谁?问这个做什么?”唐黎觉得白玉竹的回答很没重点,特地把重点翻出来再次问。 白玉竹在月光下摆了一个自认英俊潇洒的姿势,然后默默望着夜空,一副忧郁公子的神情:“我就是俊美无双温柔善良的黑月阁玉竹楼楼主白玉竹。” 唐黎惊得下巴都快要把船板戳穿了。   ☆、253:又被骂了 “你想死吗?”唐黎还没从白玉竹身份的惊愕中醒过来,就感觉手臂一痛,百里无央那张愤怒的脸出现在了她和白玉竹的中间,语气阴沉可怕。 百里无央怎么会在这里?唐黎顾不得手臂的痛,也没发现百里无央的不爽,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你看你看,我又做了一件好事吧?要不是我通知你,这姑娘就不知道去哪里了!”白玉竹不怕死地在后面自吹自擂,殊不知唐黎听到这话恨不得一棒子锤死他丫的。 百里无央接到白玉竹的传信后立马往悬崖下赶来,原来白玉竹刚发现唐黎下了悬崖时就用风信鸟传了信给百里无央,风信鸟这种东西,他也会用的,为此,他还感到很自豪。 “滚开。”百里无央头也没回,但很明显是在对白玉竹说,白玉竹好委屈地走了,走之前还哀怨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他在百里无央面前总是吃力不讨好?好辛苦啊做楼主,他突然想赶紧找个阁主,然后组织里的事情他就可以不用管了,然后去找很多姑娘生娃娃…… “放开我的手,疼死了。”唐黎感觉百里无央一直攥着她的手臂,力道有些大,她白了百里无央一眼,说道。 百里无央却没有放开,他此时的心情就跟被人放了火似的,烧起来就很难灭,当他得知唐黎一个人偷偷跑到这里来的时候,担心和焦虑让他睡意全无,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冲了出来,因为这悬崖下非常偏僻,他不能保证会不会还有其他诡异的东西在下面。 谁知道这个女人胆子这么大,一个人也敢跑下来! 唐黎见百里无央不松手,便自己用另一只手使劲掰了几下,百里无央也不敢继续那么用力攥着,怕真的弄疼了唐黎,他松开了手,面色不善地看着揉手的唐黎。 “你怎么来这里了?”唐黎问道。 “你是应该先解释解释你怎么来这了吗?”百里无央说着又有些起火了,他的性子不算急躁,但唐黎是在替他改造么? “我就是随意出来走走。”唐黎面不改色地敷衍着回答,关键时刻不能慌! 百里无央冷冷一笑:“走得够远的,带着送死的准备出来走走吗?” 这也太夸张了吧?唐黎虽然知道下来这里会有危险,但她是想着找到南宫绝才下来的,不是想着送死,她挠挠头,把船头调转往江岸靠去。 差点就作死地加一句“要不你陪我去?”唐黎看到百里无央那乌黑的脸色后,把这一句话给吞了下去。 下了船以后唐黎把绳索拉起来,准备继续绑在那块大小合适的石头上,结果还没动手,就发现手中的绳索被人抢走了,落到了百里无央手里。 “你干什么?”唐黎郁闷地问。 百里无央看到唐黎那毫不在意的样子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他知道唐黎是准备自己一个人去江对面,但是阿木也说过,那边状况不明,凶险莫测,这女人就没考虑过其他人的担心和紧张吗? “你神经病吧!!”唐黎看着百里无央把绳索重重一扔,直接扔进了江里,她惊叫了一句。 百里无央干脆就把神经病给落实了,飞身狠狠一脚踹在了船头上,那艘可怜的小船就这样往江中飘去,甚至有了一些散架的迹象,唐黎知道百里无央武功好内力强,但为什么要把这力量用在踹一艘船的事情上? “完了,完了完了……”唐黎感觉去找南宫绝的希望一下子就破灭了,这方圆数十里除了百里无央的鬼舍就没其他人家,从来也没有看到过船,就这样唯一的一样过江工具也没了。 百里无央承认自己此时是有一丝妒火,混杂在怒火中,他冷冷观看着,不发一语,想先让自己平复一下,免得一开口情绪又上来了。 但是唐黎不给他平复怒火的机会,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唐黎已经跑进江水里去了,伸手去拉那根本拉不到的船。 直到江水没过了腰部,唐黎也没碰到船的一毫。 百里无央的恼怒瞬间又暴增了起来,他也顾不得力度重不重,直接飞身至江面将水里的唐黎拎了出来,然后扔到了沙滩上,摔得唐黎七荤八素的。 “啧啧。”躲在树林边缘偷看的白玉竹看到这一幕,出声感叹,但是还没感叹完,一支银针唰地钉入了他身侧的树干上。 这么狠,白玉竹真佩服百里无央,你说医术出神入化就算了,还武功也这么炉火纯青,如果把他拉入了黑月阁,那白玉竹应该也能如愿隐居花楼生娃娃去…… 想了半天,又是一根银针飞了过来,这次的位置离白玉竹又近了几分,警告意味颇浓,再不走的话下一支可能就钉他那光洁如玉的俊脸上了,想到百里无央善于用毒,银针也不知道涂了什么,白玉竹赶紧撒腿就跑。 唐黎除了衣襟部位和头发还是干的,其他地方都湿了,在沙滩上一沾就粘满了沙子,她爬起来之后浑身都不舒服,冲百里无央吼道:“你大爷的,就不能好好放下来?” “你刚才想做什么?”百里无央声色俱厉地质问。 “去把船拉回来。”唐黎也没什么好语气,她又没有要求百里无央陪她去,百里无央凶什么凶。 “拉回来?”百里无央怒极反笑:“漂那么远了你去拉回来?你是活得腻了还是怎么了?” “还不是你害的?你别把船弄那么远不就不会这样了吗?”唐黎反驳道,她就指望着坐那船去找南宫绝了,紧要关头却被百里无央一脚踢灭了希望,她没发脾气已经够好了,百里无央还训起了她? 百里无央看着唐黎倔强的眼神,怎么突然觉得唐黎像只刺猬似的,哪里都扎人,完全不能碰?即使他是想去抱她给予她温暖,也依旧会被那刺给刺伤,她还不会自知伤人。 对面的人真的是南宫绝么?如果是南宫绝,为什么没认出那晚的唐黎?而且南宫绝难道是那两只活尸的造就者?这些,百里无央都很怀疑,他不相信,也不想要唐黎为了这种难以置信的可能去冒险。 “回去。”百里无央千言万语和满腔的怒火最后都变成了简单的两个字。 唐黎拍了拍身上粘着的沙子,不想和百里无央说太多,直接抬脚往回走,回去就回去,等回到京城再找船还不是一样?不就慢几天吗?她等了这么长时间的消息了,还不差这几天。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返回鬼舍,走到半途时遇到了赶过来的阿木他们,阿木他们比起百里无央的怒气要温和得多,更多的是担心,阿柳拉着唐黎的手,感觉唐黎手心满是沙子,而且很潮湿。 “小姐,你怎么了?”阿柳握着唐黎的手靠近看了看,但月光昏暗,看不清楚。 “没什么,摔了一跤手在沙滩上撑了一下。”唐黎收回手,她怕阿柳发现手上有血,她从水里被百里无央拎出来的时候,手刚好摸到了水下的绳索,百里无央那么用力一扯,她的手被粗粝的绳子划了满手血痕,后来又摁在满是砂砾的沙滩上,就更加痛了。 阿木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的速度没有百里无央快,而且他还要照顾行动慢一点的阿柳和花玉莹,所以一路上只能纯担心,好在唐黎没什么事,这一大片幽深的森林,一个姑娘家单独下来,想想都后怕。 人一多,刚才过来时还觉得阴森森很恐怖的环境,突然就没那么恐怖了,唐黎慢吞吞地跟着大家走着,都怪白玉竹那个坑货,莫名其妙缠着她就算了,还通知百里无央,回去必须提醒花玉莹这人不可深交才行。 “对了,你们过来的时候没有遇到白玉竹吗?”唐黎问阿木他们。 阿木摇摇头:“没看到。” 奇怪,难道那货还特地绕路走了?唐黎想起白玉竹的身份,百里无央一定早就知道白玉竹的身份,居然不告诉大家,虽然说不说都没什么区别,但是毕竟是江湖上的一个传奇人物,怎么能瞒着呢?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百里无央似乎发觉到了唐黎的欲言又止,说道。 唐黎现在对百里无央心里有气,听到他说话就心情不好,她加快脚步走到阿柳身边,因为百里无央一直走在她旁边,感觉不舒服,而阿柳的位置在前面一些。 回到鬼舍以后唐黎找了个借口就回自己房间了,不然鬼舍的灯火太亮,容易照出她的狼狈。 “姐姐,今晚我跟你睡吧。”花玉莹发现唐黎似乎有些不对劲,她粘了过去说道。 “没事,你快去休息吧。”唐黎笑呵呵地说。 “我今晚跟你一起睡嘛,我一个人睡挺无聊的。”花玉莹撒娇道,她知道刚才唐黎和百里无央一定有一些不愉快,两个人脸色都不好,所以路上她也忍着没问白玉竹的去哪里了。 阿柳也附和道:“小姐,还是让玉莹陪你吧。” “……”唐黎沉默了一下,只好答应:“行吧,你陪我睡一晚也好。”不然一个人睡那里东想西想也只会越来越烦。   ☆、254:交易而已 南宫泽自打醒过来以后,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沉默,范霖好几次都怀疑他是不是傻了,但是偶尔对上那双阴冷的眼睛时,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哪个傻子能用眼神杀人? 不愧是一国之主,皇家贵气在这深山老林也掩不住啊!范霖熬着药,乐悠悠地想着,如果能进到依兰古城拿到秘籍,皇位他也不怎么稀罕啊! “吃药。”范霖端着熬好的药递给南宫泽。 南宫泽一声不吭地接过碗,仰头喝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范霖真有点佩服,那药他熬的时候光是闻就觉得恶心。 “你不是说有办法让我恢复武功吗?”南宫泽叫住了转身走开的范霖。 “嗯,怎么样,决定和我做这个交易了?”范霖眼中光芒一闪,脸上挂着贪婪的笑意,回身凑近南宫泽:“我保证能让你恢复得更以前没两样。” 南宫这段时间拿着范霖收藏的书翻来翻去,在心里暗暗地鉴定了一下这老道士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慢慢的他也有些疑惑,因为书里对于沧行国的描述非常准确,绝不是胡乱杜撰的。 “可以,只要你能做到你自己说的。”南宫泽眼里有丝诡笑,范霖却欣喜得没有注意到,不过南宫泽也低估了范霖的心机,他不是个傻子,怎么会这么轻易相信南宫泽的话?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范霖蹲在灶火旁又熬了一味药,色泽碧绿,闻起来甚至有股清香,南宫泽端着这碗奇怪的药,有些狐疑地看着范霖。 “别看着我,喝了这碗药然后你拜我为师,我自然会想办法让你恢复身体。”范霖有些花白的眉毛下一双三角眼看起来真令人不舒服。 “这是什么药?”南宫泽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喝下去。 范霖答道:“毒药。” 话音刚落,范霖就听到“啪”的一声,那碗药被南宫泽直接扔在了地上,碗摔了个稀巴烂,南宫泽厉声训道:“既然明知道是毒药,还敢拿给朕喝?” 范霖知道南宫泽的身份,也就不必刻意改正自称。 这脾气还真厉害,范霖看着自己精心熬制的药就散了一地,脸色也阴沉起来,他拾起一些碎片,不悦道:“你若是这样的话,那你的身体就废了。” 南宫泽内脏受伤严重,根本还没有完全修复,如果再这么拖下去的话,别说恢复武功,恐怕以后会是个废人。 南宫泽除了被南宫绝的存在威胁着,其他人真没几个人敢威胁他,他沧行国的天子,他说的话就是王法就是圣旨,谁敢有异议,于是养成的脾气比较大也很正常,他听着范霖的话,其中隐隐有些威胁的意味。 “这是什么药?”南宫泽的语气稍微缓了一些,收起了刚才的一些怒气,现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如果这么早就跟范霖闹翻的话,对他毫无好处。 他还要出去,还要去找唐黎,他的小黎。 “说了是毒药。”范霖和南宫泽之间不存在什么救命恩人的恩情,也不存在等下可能成师徒的感情,有的只是纯利益,不必要隐晦也不必要委婉,范霖再次倒了一碗药递给南宫泽,说道:“在我得到那本秘籍前,你就乖乖做我的徒弟,打开古城以后,你随便在里面找点药就可以解开身上的毒,平时不会有什么问题,一个月我会给你一次解药,但是如果你有其他想法的话……” 范霖冷笑了一声,接下来的话不需要他说也应该知道。 冥冥中有些事情真的很相似,南宫绝也遇到了救他的人,重新帮他恢复武功,想利用他报仇,而这边的南宫泽也是同样,只是范霖想要的不是报仇,而是修炼他日思夜想的神功。 “得到秘籍以后呢?”南宫泽从来就没有觉得范霖是那种好打发的人,即使是撒谎,他也想听听范霖会怎么说以后的计划。 “自然是各走各的路,放心,我只要秘籍。”范霖信誓旦旦地保证。 南宫泽的笑意有些嘲讽,各走各的路?当他是蠢货吗? 但是现在他不得不做一回蠢货,南宫泽将那碗碧绿色的药喝了下去,淡淡的,没有任何味道,像清水一样,只要他对范霖还有利用价值,就不用担心这药会给他造成什么威胁。 看到南宫泽这次这么顺从,范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他接过空了的碗,道:“至于拜师,也不需要什么仪式,反正也就是个口头上的名分,以后跟你进宫也好有个理由呆着,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会帮你查看身体受的伤。” 炼药数十载,范霖自认为比不上江湖上的传说鬼医,但治好这个南宫泽还是有些把握的,南宫泽以前也是习武之身,有了底子自然好治疗一些。 南宫泽喝完药以后,范霖便离开了石室,说是要去山上采些药,明天要给南宫泽配药用的,范霖离开后,空洞洞的石室里就只剩下了南宫泽一个人,石室白天的门是开着的,光线还算充足。 不知道这是哪座山?南宫泽身上的纱布已经解开了,但身上依旧疼痛无比,他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好像还没有出去看过。 “呼……”慢慢地移到了石室门外后,南宫泽对着阳光有些睁不开眼,已经很久没有沐浴在阳光下面了,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外面是绵延不绝的山脉,青葱翠绿的颜色在阳光下充满了生命力,南宫泽想起了唐黎,唐黎给他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山一样,总是让他觉得充满生命力,那么地吸引人,他会忍不住去靠近。 不知道此时小黎在哪里,她应该恨自己的吧,南宫泽微微眯起眼睛,他将南宫绝逼成了那样子,现在十有八九是死定了。 “姐姐,你怎么了?”花玉莹一边洗脸,一边看着神色有些恍惚的唐黎,难道昨晚休息了一晚心情还没有好些吗? 唐黎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她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不舒服,想起南宫绝身份不明不舒服,想起南宫泽也不知道生死不舒服,总之她此时就是一肚子火,一晚下来非但没消,反而越来越难受。 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可以找到那个她认为可以依靠的人了,这段时间以来她经历了太多事情,真的很疲惫,她很想有个人能陪着她一起面对,阿木他们虽然一直在,但南宫绝的感情,不是朋友能够代替的。 “没什么,就是饿了。”唐黎憋住心里的委屈,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外面天蓝云白,一片风光甚好,窗户望去是一个小园子,里面的花草繁茂,经过了精心打理,看起来真好看,但此时在唐黎看来却那么伤感,再美好的风景,也没有一起欣赏的人,有何意义? 花玉莹将手帕拧干走到窗边给唐黎:“姐姐,擦把脸吧。” 唐黎赶紧撇开头,将脸上的情绪掩去,然后再转身接过手帕,笑道:“谢啦。” “姐姐!”唐黎一伸手,花玉莹忍不住叫了出来:“怎么这么多血?” 唐黎葱白的受伤全是伤痕,昨晚由于她在这里,唐黎也不好去洗手,想出去简单包扎一下吧,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百里无央,她只好马上又把门关上。 “没事,昨晚不小心割了一下。”唐黎赶紧把手收起来,解释道,她并不想让大家知道她受伤了,跑出去是她的不对,受了伤也是她活该,不必要拿这些去得心疼。 花玉莹可不觉得没事,唐黎那白皙的受伤红色的伤痕看起来都让她有些惊恐,想起来就疼,她拉着唐黎往外面走:“我带你去找无央哥哥,让他给你包扎。” “不用了,就一点点伤而已。”唐黎赶紧制止,昨晚跟百里无央闹到那个地步,哪里还能自然地相处? “姐姐,这不叫一点点伤,这么多刮痕这么多血迹,难道你不疼吗?为什么不告诉大家?”花玉莹有些生气地说道,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唐黎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总是很懂得顾大局,她也明白自己的脑子不够聪明,所以希望可以跟着唐黎,以后才有机会替爹他们报仇,一路上唐黎待她的好她也看到了,所以她不想看到自己喜爱的姐姐这样不爱护自己。 唐黎怎么可能不疼?疼得她昨晚盖被子都不敢拉,一晚上火辣辣的感觉真是不好受,但她就是不想见到百里无央。 百里无央是担心她,她知道,但百里无央为什么不能理解她担心南宫绝的心情? “真没事,我去那里洗干净用手绢包一下就好了,玉莹你先去吃饭吧,我等下就来。”唐黎挣脱开花玉莹的手,朝着院子的一个水缸走去。 “姐姐!!”花玉莹见唐黎这么不听话,气得直跺脚,转身就往偏厅那边跑去,她要去找阿木他们,阿木的话唐黎一定会听的,现在是吃早饭的时间,大家应该都在那里。 走着走着,花玉莹又想起了白玉竹,白公子好像从昨晚就不见了?她的脚步慢了一些,但很快又甩甩头,还是先把唐黎姐姐的事情弄好再说吧。   ☆、255:一同进京 南宫绝用来试药的两个人已经是死了,即使活着也没什么用,浑身都是乱七八糟的药物,分不清哪些是哪些,也不能再继续试验。 “我也要去。”陆梦瑶虽然一直在生南宫绝的闷气,但是听到南宫绝又要出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陆江其实心里也有些疙瘩,那晚他下山看到满地野狼尸体,还有那两具不人不鬼的东西,陆梦瑶说南宫绝走了,第一反应是南宫绝不会再回来,而他的计划也全盘落空,好在后来南宫绝还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个悬了两三天的心总算落下。 “我要去。”陆梦瑶见陆江和南宫绝都不说话,以为他们不答应,又提高声调说了一句。 这次南宫绝无论去哪里都要跟上,陆梦瑶不想再呆着里提心吊胆失魂落魄地等了,她不是陆江,陆江更多的是担心南宫绝离开以后她的计划就会落空,而陆梦瑶纯粹是迷恋上了南宫绝在身边的感觉,哪怕南宫绝对她很冷淡,有时把她当空气,但偶尔的一笑就足够她累积满肚子的气都消失掉。 陆江也倒也让陆梦瑶跟上,第一可以监视着南宫绝,第二,陆梦瑶总是在他面前提起外面的世界,他不忍心再看到女儿那充满向往的神色,这一切都是他的固执和愚善造成的。 只是,南宫绝似乎从来都不喜欢带着陆梦瑶,陆江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在一边挑拣药草的南宫绝。 南宫绝习惯性地想拒绝,但是他一抬眸,看到陆梦瑶有些倔强和担心的神情,似乎还带着一点恳求,他莫名联想到了那晚站在船上看到她,在夜色中落寞地看着自己。 陆梦瑶眼中的失望渐渐放大,南宫绝的沉默等于拒绝,他没有过多言语,但每一个表情和眼神都会告诉陆梦瑶他的态度。 “嗯。”就在陆梦瑶忍着眼中的泪意转身想离开找个地方安静一会儿时,她听到身后南宫绝的声音:“自己准备一些衣物吧,这次应该需要好几天。” “你答应了?”陆梦瑶简直不敢相信,她回头吃惊地看着南宫绝。 南宫绝却没有再说话,他不知道自己答应陆梦瑶时好时坏,不想再多说什么。 倒是陆江提醒欣喜得站在那里发傻的陆梦瑶:“还不去整理一下?” “好!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今天吗?”陆梦瑶有些手舞足蹈,十年了,终于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她对这里已经厌倦到了极点,只是苦于出不去,而且,这次还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走。 心情不可谓不好,陆梦瑶得到出发时间后,赶紧回房间整理衣物,因为中午就要走,大概明早就能到京城。 “梦瑶就拜托你了。”陆梦瑶回房间以后,陆江对南宫绝笑道,他也没想到南宫绝会答应。 “嗯。”南宫绝将挑拣好的药草都收拾起来,然后也转身回房了,他要整理一些药物,这次出去不止是找试验品,还要找那个女人,不然他也不必要次次都去京城,去其他小镇也许速度会更快,行动也会更方便。 中午吃了饭以后,南宫绝和陆梦瑶便动身出发,陆江仔细地叮嘱了陆梦瑶很多事,生怕陆梦瑶在外面出事或惹祸,尤其是京城还有他们的大仇家,不过想必那个人也认不出陆梦瑶的脸了吧,毕竟都十年了,小姑娘已经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爹,你放心吧,我不会惹祸的,而且还有阿绝在,你不用担心我。”陆梦瑶笑嘻嘻地说。 陆江拍了拍陆梦瑶的肩膀,笑着没有再说话。 “我们走了。”将一切准备妥当以后,南宫绝和陆梦瑶一前一后上了船,站在船头跟陆江说。 “爹,我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的。”陆梦瑶脸上全是欣喜的神情,可想而知她这次出去是多么高兴。 陆江对好吃的倒没什么兴趣,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去一次,拿药换一些银子,带一些食物回来,比起一直呆在这里的陆梦瑶,对外面的美食期望要淡很多,但他还是挥挥手,笑吟吟地说:“好。” 船在江面上渐渐远去,陆梦瑶直到看不见江岸上的陆江了,才转身在船板上坐下来,撑着粉腮看着南宫绝。 周围的风景和陆梦瑶这些年看到的差不多,都是江水和山脉,但是感觉却是那么不一样,她觉得身子都要轻盈了起来,像蝴蝶一样,自由自在地飞舞在空气中。 “阿绝,要多久才到京城?”将近傍晚,陆梦瑶激动的心绪平静了一些,她问道。 南宫绝的眼神却一直停留在前面不远处渐渐显露出来的江岸,那里对他来说是个谜,每次想过去看看,却也总是只能路过,他简单地回道:“明早。” “哇,要这么久?”陆梦瑶惊呼道,十年以来第一次离开竹房,居然要去那么那么远的地方,她又开始高兴了起来,京城一定很繁华吧? “进去睡会儿吧。”船渐渐离那片江岸越来越远,南宫绝收回思绪,对身后的陆梦瑶说道,因为这里到京城还要一晚上,船上睡觉不会太舒服,早些休息以免明早精力不足。 陆梦瑶哪里睡的着,她抬头看着满天慢慢显现的繁星,也不进船舱,就在外头躺了下来,看着星星发呆,偶尔也会抬头看看船头的南宫绝,这种感觉真好,时间若是能停留该多好。 “那是什么?”陆梦瑶无聊地把头伸出船的外沿看昏暗的水面,突然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东西,好奇地问道。 南宫绝微微转头,只见离他们这艘船不远的江面上,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看起来体积似乎和这艘船差不多,在那里飘荡。 南宫绝经过那个物体旁边时月亮正好探出了头,借着干净的月光,看清了那是一艘船,但是船身有些坏了,很明显的船头有木板松开了,倾斜着在江面上。 “船?这种地方还有人来吗?”陆梦瑶也看清了那是船,有些惊讶地说道。 这里离陆江他们藏身的江岸也就半日行程,如果有人来过这里,那也很有可能去过江岸,难道是那晚那几个人吗?南宫绝看着那艘破了的船,心里有些许莫名的担忧,这会不会是那个女人他们那晚离开时搭乘的船?那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们人呢? “阿绝,你怎么了?”陆梦瑶发现南宫绝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那艘烂船发呆,船随着江水的漂流,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她担心地出声问道。 南宫绝回过神,看了一眼陆梦瑶:“没事,你饿了就去船舱里拿东西吃。” “我不饿,你要不要吃?我帮你拿。”陆梦瑶起身问。 “不饿。”南宫绝答道。 “好吧,你饿了就跟我说,我帮你去拿。”陆梦瑶只好又躺下,没办法,她不会掌舵,技术很渣,只能在经常捕鱼的那片小江面晃一晃还差不多,到了这么宽阔的地方,她都不知道往哪边去,也不认识京城的方向。 第二天早上,船终于停了下来,在船舱里睡得迷迷糊糊的陆梦瑶问道:“到了吗?” “嗯,起来吧。”南宫绝一晚没睡都看起来比陆梦瑶要精神得多,他先上岸把船固定好,然后陆梦瑶才左摇右晃地从船上跳了下来。 “好漂亮。”陆梦瑶看到周围那些高高的野草,叹道,在江边的小道上还有这样的风景看,真不错,她还特地跳起来看了一眼,有种一望无际的感觉。 “走吧。”南宫绝对风景没什么兴趣,沿着小路往上面走去,陆梦瑶吐了吐舌头,连忙跟上。 往上面走去很快就看到了巍峨的城墙,陆梦瑶眼中的欣喜浓烈,她多久没有见过其他的房屋了,十年里永远是看着那矮矮的竹房,都快记不起小时候的家是什么样子了,也记不起热闹的集市是什么样子。 城门依旧是一排侍卫在盘查进出城的人的身份,只要不是被通缉的人,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南宫绝带着陆梦瑶顺利地进了城。 “好热闹……”陆梦瑶呆呆地看着城内的街道,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叫卖声和孩童追闹的声音让她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一瞬间脑海里一片空白,站在那里忘了动。 “怎么了?”南宫绝发现陆梦瑶没有跟上来,便停步回头问道。 陆梦瑶轻轻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奇妙,太久没有出来了。” 南宫绝听到这话,居然勾起了一丝淡笑,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去,陆梦瑶在阳光和南宫绝的笑容下彻底成了个呆子,南宫绝恐怕不知道他自己的笑容杀伤力有多大。 走了一段路以后,陆梦瑶还在目不暇接地看着各种小摊和吃的,就听到南宫绝说道:“跟着我。” “哦……”陆梦瑶抱着怀里买来的油饼和肉包,头上戴着一个买来的步摇,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热闹的大街,然后跟着南宫绝走进了一个巷子,进去巷子一会儿就看到了一家客栈:“福来客栈?”陆梦瑶傻呵呵地看着牌子说道。   ☆、256:京城逛街 “客——”店小二看到有客人来了,热情地出来,客官两个字才喊了一个就不喊了,他打量了一眼南宫绝,这人不就上次踹他的? 这次还带了一个姑娘,那姑娘长得挺秀美的,怎么笑起来傻呵呵的,店小二没好气地问道:“又是你?这次要干嘛?” 他觉得南宫绝这次也不是来吃饭的。 “吃饭。”南宫绝简单地答道。 “吃饭?嘁。”店小二轻蔑地看着南宫绝,他可不信这个穷酸的家伙会来吃饭,他们这个客栈虽然不大,但是价钱也还没便宜到随便一个穷酸的家伙都能来吃。 陆梦瑶不解地看着店小二,好像店小二的态度有些不善吧?南宫绝的性格也不是温和型的,千万不要吵起来…… “嗯,吃饭。”南宫绝看不出情绪,他不像店小二那么记仇,而且上次是他踹了店小二,又不是店小二踹了他,没什么好记仇的。 “有钱吗?”店小二站在店门口,听了南宫绝的回答后,依旧没有请他们进去的意思。 陆梦瑶十年没出来,不代表她傻了,店小二那么明显地瞧不起人,她也有些生气了,南宫绝还没说话,陆梦瑶就先开口了:“有这样子做生意的吗?没钱我们会来吃饭吗?” 没想到这姑娘看起来傻乎乎,一开口就这么凶,店小二也有些愣了,他将手中的毛巾往肩上一搭,也有些凶:“我们这里就是这样做生意的,爱吃不吃!” 反正掌柜的去进货去了,店小二也不怕。 “阿绝,我们去其他地方吧,这里的掌柜真是瞎眼了,怎么找了这样的人做小二。”陆梦瑶拉了拉南宫绝的衣袖,气呼呼地道。 南宫绝却没有答应,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唐黎,这是他在京城唯一见过唐黎的地方,除了这里他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只有从这里开始,一边等一边找。 “够了吗?”南宫绝掏出一锭银子伸到店小二面前,陆江卖药的钱还是挺丰厚的,因为他做的药效果非常不错,几乎都是当场见效,卖得贵也有富贵人家愿意出钱。 店小二原本还一副“爱去哪去哪”的神情,因为他认定了南宫绝没钱,但是当那锭银子出现在他眼前后,他的眼睛有些直了,难道真的看错人了吗? “够、够够了!”店小二伸手去接银子,却被陆梦瑶一把抢了过去。 “你先准备饭。”陆梦瑶故作凶巴巴地对店小二道。 店小二当然也是认钱不认人,客栈生意好了,他的工钱才高,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难道还跟银子作对么?他一改刚才的高傲脸色,笑得非常和善:“好好好,两位客官先请坐。” 陆梦瑶冷哼一声,看都不看店小二就自己走进了客栈,南宫绝更加是目不斜视,丝毫没有搭理一旁笑得脸都抽筋了的店小二,跟在陆梦瑶身后走了进去。 很神奇的是,这次南宫绝也选了上次唐黎坐的那个位置,陆梦瑶坐在他对面,拿着一双筷子玩,时不时把头伸出窗外看看外面。 “阿绝,等下我们去哪里玩?”陆梦瑶刚才被小二扫兴的心情又恢复了一些,问南宫绝。 “我们不是来玩的。”南宫绝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以后答道。 陆梦瑶当然知道南宫绝不是来玩的,他要找人做试验,陆梦瑶觉得这很残忍,但她不想去干涉这些,这是南宫绝要做的事,她就算不认同,也不能阻止。 “就是随处走走嘛。”陆梦瑶有些失望地小声道。 “客官,菜来了!”小二的吆喝声打断了陆梦瑶的淡淡的思绪,她还在为南宫绝的话而觉得有些闷闷不乐,他明知道她十年没有出来过了,再怎么样她提出出去走走的要求也不过分吧? 店小二把菜端了上来,客气地放在桌子上:“客官请慢用。” 陆梦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看到眼前还不错的菜不禁有些馋,在江岸那里吃了那么自己做的菜,吃腻了,偶尔陆江会给她带一些外面的菜肴,每次都是意犹未尽,今天一定吃个够。 “这个看起来挺好吃的,我先吃啦!”陆梦瑶也顾不得和南宫绝多说,伸筷子就去夹菜,南宫绝却有些犹豫,他上次在这里“偷”过一盘菜,味道奇差,导致他现在都有些不想动筷子。 陆梦瑶吃了一口以后,脸上的期待就减了一大半,这菜看起来不错,闻起来不错,怎么吃起来就不怎么样了? “怎么?”南宫绝难得多嘴问一句。 “好像不怎么好吃。”陆梦瑶恹恹地放下筷子:“味道对不起菜色。” 意料之中,陆梦瑶只是没吃到上次那盘菜,南宫绝伸出筷子夹了一些菜试试,反而很淡定,起码这次的味道还能接受。 很快第二道菜也上来了,陆梦瑶已经没了刚开始的期待,坐在那里等菜凉了一会儿以后才继续吃,果然,还是不怎么样。 “快吃吧,吃完了出去走走。”南宫绝突然说道。 “真的吗?”陆梦瑶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 南宫绝微微一笑,点头道:“嗯,你不是想出去走走吗?” 这是今天南宫绝对她第二次笑,陆梦瑶觉得有点身在梦境的感觉,今天的南宫绝怎么会这么温柔? 其实南宫绝并不是今天温柔了起来,只是他心里对陆梦瑶还是有丝愧疚,陆梦瑶对他的感情他何尝看不出来,但是他现在心里对感情真的毫无波动,只能说,偶尔会把陆梦瑶当做妹妹一般看待。 “那好,”陆梦瑶端起饭开始猛吃起来,快点吃完就可以快点出去玩,还从来没有和南宫绝一起来这么热闹的地方逛街,想起来就激动。 南宫绝也端起饭吃了一些,从昨天到现在他还没有吃过东西,陆梦瑶嘴上说饿了会给他拿东西吃,结果后来却倒在船舱里呼呼大睡了起来,他也懒得叫醒她。 吃完饭以后去付账,南宫绝又开了两间客房,店小二高兴得眼睛都要眯成一块了,对南宫绝的印象直线上升,他这么对南宫绝,南宫绝却还不计前嫌地继续在这里吃饭住房,心胸真宽广。 其实南宫绝是压根没心思跟他计较,觉得很无聊。 把一些衣物什么的放回了各自的房间以后,南宫绝和陆梦瑶便离开了客栈上街去了,南宫绝也需要找一些合适的人选,顺便抱着那种很渺茫的希望,也许能遇到那个女人。 现在正是上午,天气还不错,阳光灿烂,陆梦瑶拉着南宫绝的衣袖在大街小巷穿梭,看到什么东西都想摸一摸瞧一瞧,好在南宫绝今天似乎是备足了耐心才来陪她逛街的,也没有不耐烦或者催促她回去的话语。 今日陆梦瑶都要被京城的繁华给迷晕了头,她在一个摊位前停留了很久,一个中年男人拿着一堆竹圈,只要扔竹圈套到了地上的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就归套的那个人了,但是竹圈要五文钱一个。 “我要十个。”陆梦瑶要了十个竹圈,然后站在那里开始认真地试试手感,观察距离,南宫绝则站在旁边表情淡淡地看着。 “你来吗?”陆梦瑶扔了好几个以后都没中,然后问一旁的南宫绝,以南宫绝的身手,这简直是小意思,一定能圈到很多小玩意。 但是南宫绝毫无那兴致,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来。” 陆梦瑶尴尬地收回竹圈,然后自己再扔了几次,只中了一个小泥塑,根本不好看,一气之下她又要了一堆竹圈,反正钱也带够了,摊贩乐呵呵地把竹圈给她,这钱真好赚。 这个摊位临近一个小巷子,人不多,客人就陆梦瑶一个,其他的都是看戏的,有几个看到陆梦瑶一直要竹圈,默默感叹真是个缺心眼的姑娘。 “求各位了……”一个很细小的声音从巷子深处传来,带着哀求,其他人没有听到,南宫绝却听到了,他看了一眼周围,其他人都在认真地看陆梦瑶套东西,完全没人注意巷子那边。 “行行好,行行好……”那个声音又大了几分,其中的哀求意味听者皆懂,而且听起来声音挺苍老的,这次似乎还带着稚嫩的女童哭声。 南宫绝本来是不爱管闲事,但他看了看陆梦瑶,玩得那么不亦乐乎,根本没有打算走的意思,南宫绝反而有了一丝闲心,而且如果能挑到合适的试验品,也不错。 声音越来越激烈,南宫绝抬脚往巷子里面走去,陆梦瑶也没有注意到南宫绝走了,依旧蹲在那里目测距离和试扔的力度。 “各位大爷,我真的没钱,下次再补给你们行么……不要带走小茹,她还是个孩子……”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跪在巷子里,身后护着一个泪眼汪汪的小姑娘,正向面前三个彪形大汉磕头求饶。 “少废话,在大爷我的地盘上乞讨,就要付银子!”一个大汉声音大得很,凶巴巴的。 “没银子就把你孙女给我们,拿去怡红院也能换不少钱,嘿嘿。”另一个大汉猥琐地看着老人身后的小姑娘。   ☆、257:意外收获 “爷爷……”小姑娘哭着上气不接下气,躲在老人身后瑟瑟发抖。 “小茹,别怕,别怕,爷爷在这里。”老人反过身子抱着小姑娘,安抚道,他孙女今年才十岁,如果被这群恶棍真的卖到怡红院,恐怕是…… “小姑娘,别怕呀,让哥哥几个带你去见识见识外面的美好世界嘛!”大汉伸手去抓小姑娘,嘴里说着一些语气龌龊的话。 “啊!不要……呜呜……爷爷救我……”小姑娘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她使劲往老人身后缩,但身后就是墙,她无处可躲。 老人绝望地抱着孙女,老泪纵横,没想到他连自己的孙女都护不住,行乞过日子还时时被人欺负,这几个人老是找他们要保护费,每天就讨到那么一点钱,却三分之二都交给了他们。 伸手抓小姑娘的大汉突然痛呼一声,重重地飞了起来撞到了墙上,然后掉在地上,地上的灰尘顿时被砸得弥漫开来,老人和孙女都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南宫绝。 “你是谁!”另外两个大汉怒目看着南宫绝。 “痛死我了……”摔在地上的大汉捂着差点摔折的腰爬起来,嘴里叫着痛。 南宫绝刚才的一脚估计把那大汉踹得不轻,其他两个大汉也有些忌惮,因为是不是高手,一出手便知,他们在京城里虽然是个混混,但是这点还是懂的,不然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一个大汉说道:“报上名来,居然敢管我们的事!” “滚不滚?”南宫绝挑眉问了一句。 众人惊愕地看着南宫绝,居然完全没把这三个人当一回事,他们可是京城最难缠的流氓,即使是达官贵人也尽量不去惹他们,毕竟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就会肆无忌惮,惹了他们,跟你拼命都有可能,暗地里搞些什么鬼也不知道。 “这位公子,你还是赶紧走吧……”老人虽然很感激南宫绝的出手,但是他清楚这些人的恶劣,不想拖累这位好心的公子,只好颤颤巍巍地说道。 南宫绝却没有应声,而是依旧冷冷地看着那三个混蛋。 “给我上,教训教训这个小子!”随着一声大喝,三个大汉冲着南宫绝冲了过来,老人只能着急地抱着孙女看着,他这一把老骨头根本帮不上忙。 找死。南宫绝眼神一冷,既然这几个人要送上门来,那他就不客气了,还不用再继续去找其他试验品,就是刚来就找到了人的话,放什么地方比较麻烦,原本他是打算先挑选到人选,然后回去的时候再下手,不然这几天很难找到地方存放起来。 “公子,你快走吧!”老人只能大声喊着。 但是很快,老人就不出声了,连他孙女都瞪着黑乌乌的大眼睛看着,不再哭泣,因为巷子里上演了一出以一敌三的大战,南宫绝面对那三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完全绰绰有余,很快就看到那三个人趴在地上哭爹喊娘了。 “大侠,英雄,饶命……”三个人跪在地上开始求饶,就好像刚才那个老人跟他们求饶一样。 南宫绝眼里带着寒意,他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呆住的老人:“拿去。” “这……”老人不敢相信他这辈子还能遇到这么好的人,他感激地跪在那里磕了好几个头,接过银子以后牵着孙女离开了巷子,他打算离开京城,去其他地方讨生活。 “饶命,我们三个绝对不会再做坏事了,这位仁兄就放过我们哥仨一次吧!”一个大汉哭得鼻涕眼泪一起流,好不凄凉。 南宫绝闻言一笑:“你的意思是,以前做的坏事挺多的,对吗?” “这——”三个鼻青眼紫的人面面相觑一眼,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他们确实是在这京城里横行霸道惯了,以前是,后来有一段时间天下动荡,他们逃命去了,直到稳定了才回来,然后继续作恶。 “阿绝!”这时,陆梦瑶的声音从巷子外面传了进来,她扔了半天只套到了几个小玩意,太没意思了,一扭头才发现南宫绝人不见了,着急地开始到处喊,有几个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南宫可是国姓。 “进来。”南宫绝的身形出现在了巷子口,他对陆梦瑶说了一声后,便转身又回去了,几个准备趁机跑的人顿时傻了眼,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他们才刚跑出两步就被南宫绝站在面前拦住了。 三个人只好又跪下:“我们不是想跑,只是想去看看大侠你去了哪里!” 不过方向好像不对吧? 陆梦瑶进了巷子以后,看到南宫绝站在那里,面前跪着三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正抽抽搭搭地求饶,她有些惶恐地停了下来。 “过来吧,没事的。”南宫绝对陆梦瑶说道。 “姑娘,救救我们……”一看到陆梦瑶出现,三个大汉立马改变了求饶的对象,这一定是这个男人的相好,求她的话也许她能帮忙说情。 可惜他们错了,陆梦瑶对南宫绝的行为向来是只能生闷气,却无法做出实质性的阻拦,所以陆梦瑶怯怯地走到南宫绝身边,看着那三个狼狈的男人,不发一语。 见陆梦瑶和南宫绝都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三个大汉眼神一变,那就拼个你死我活好了!他们低着头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猛地爬起来冲南宫绝挥拳而去,其中一个更是把目标定在了陆梦瑶身上。 这几个人真是找死找得不亦乐乎,南宫绝伸手一拉,将陆梦瑶拉到了身后,那个大汉扑了个空,反而被南宫绝一脚踹飞。 另外两个也好不到哪里去,明知打不过南宫绝,还要硬来,结果就是再次被打得哭天抢地。 这次三个人还在地上没起来,就感觉眼前的影子一闪而过,嘴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想吐出来也吐不出来。 “你给我们吃了什么!”大汉惊恐地问已经再次回到原位站着的南宫绝。 “好东西。”南宫绝邪笑一下,答道:“吃了以后你们不会饿,不会困,不会累。”只会跟个死人一样,任人宰割。 这话听起来就诡异,三个人还没来得及继续问,就感觉嗓子里很痒,然后说不出话了,很快嘴里冒出了白沫,然后眼神渐渐空洞起来,最后成了躺在那里睁着双眼一动不动的怪物。 南宫绝从怀里掏出一支奇怪的香,然后点燃放在三个大汉面前,闻到那香味以后,三个人从地上机械地爬了起来,跟在南宫绝身后,朝着巷子的另一方走去。 陆梦瑶看着三个脸色惨白的男人跟在身后,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同时对南宫绝的畏惧也冒了出来,她失神地看了一眼南宫绝的侧脸,他的心,似乎不像他的脸那般看起来美好。 从巷子的另一头出去以后,到了一条比较清冷的街,南宫绝将香熄灭收起来,那三个人已经可以自主地跟在他身后了,一路上也没多少人怀疑,毕竟那三个看起来鼻青脸肿的有些狼狈,脸色也古怪,但行动自如地跟着人家,应该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包了,所以这么老实吧。 “客官,这么早就回来了?”店小二看到南宫绝和陆梦瑶回了客栈,连忙热情地打招呼,但他看到南宫绝身后的那三个人时,又呆了,这是闹哪样?难道他把别人又打了? 正在算账的掌柜看到南宫绝,这不是上次那个人吗?怎么店小二一下子这么心胸宽广了,这么热情,等南宫绝走到面前时,掌柜的也看到了那三个人,看起来……真古怪。 “这是我几个朋友,被打了,开间房让他们休息吧,这几天的饭菜交给我,我给他们送去就好了。”南宫绝掏出银子方子掌柜面前。 怪不得店小二那么热情,这哪里是穷酸公子,出手这么阔绰,恐怕是便服出游的富家公子吧,长得也俊俏,身上一股子贵气。 “好。”掌柜的连忙收下银子,招呼小二带南宫绝上去。 开好另一间客房后,南宫绝把那三个人带了进去,然后把门关起来,又给他们喂了一些药,他们上床躺了下来,眼睛也闭了起来,就如同在睡觉。 “会死吗?”陆梦瑶担心地问。 “我会要死人来试药吗?”南宫绝带着陆梦瑶走出房间,神色淡淡地说。 不会,陆梦瑶低着头,她宁可南宫绝用死人试药,也不要用活生生的人,但是只有活人的试药效果是最好的,毕竟炼制的毒药大部分是用来对付活人,而不是对付死人。 “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下,等下吃饭的时候我叫你。”南宫绝看到陆梦瑶脸色不好,知道她是对这种试药的行为有些反感,南宫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陆梦瑶其实是一个很单纯善良的姑娘,只是他南宫绝,真的不值得她倾心。 陆梦瑶沉默地点点头,她现在也真的没什么心思继续玩了,一想到在巷子里看到的那场景,她就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对南宫绝的畏惧就会涌出来,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吧。   ☆、258:回京气氛 南宫衡传信到鬼舍说王植有些事情要回青岚国一趟,派了探子跟踪,确实已经出京了,要唐黎他们回宫。 “我还以为王公公准备在沧行国终老了呢,”唐黎一边啃着果子,一边说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花玉莹眼神有些焦急地问,要是现在就回去,她还怎么找白玉竹,那天问了大家,也没人知道,而且就她一个人急…… 百里无央道:“明天。” “这么快?”花玉莹哭丧着脸,怎么办,白公子你在哪里啊! 唐黎看着花玉莹那苦兮兮的脸,知道花玉莹心里在想什么,不就是想在这里等白玉竹嘛,幻想着白玉竹可能会回来这里,不过也是,白玉竹去哪里了? 难道回来的时候在那树林被熊给吃了么?吃了也好,免得以后祸害花玉莹。 “那我去收拾收拾东西。”阿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黑了,便说道。 “我也去。”唐黎起身准备跟阿柳一起回房,阿柳制止道:“小姐,我来就好了,你的手还没有好。” 唐黎的手最后还是百里无央包扎的,花玉莹嚷咧着唐黎还藏了一晚上不告诉她,真是把唐黎给郁闷得有够呛,百里无央那脸色白了黑黑了白,最后一把拽过去上了药。 “没事,又不疼了。”唐黎的手上还包着薄薄的纱布,但确实不疼了,百里无央的药效果就是这样神奇~ “姐姐,还是我去吧。”花玉莹垮着脸,默默地说,她现在去找白玉竹也找不到了,她自认为没有唐黎那般胆子一个人天黑出去晃悠。 唐黎很想抚摸抚摸花玉莹那看起来很可怜的小脑袋,真是一个简单又固执的傻姑娘啊,不就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嘛?要是换了她…… 额,要是换了自己,真的喜欢上了对方的话,估计现在也已经坐不住了。 第二日大家都整理好了东西开始启程赶回京城,唐黎坐在马背上,看着身后的鬼舍感叹:这真是坑爹啊,来去来回的两头跑,还不知道以后要跑多少次! 花玉莹也恋恋不舍地看着鬼舍,白公子,你啥时候再出现? “走吧!”随着阿木的一声喊声,唐黎和花玉莹也收回视线,开始赶路,现在的阿木骑马带阿柳已经自然多了,两个人都挺从容的,唐黎看得很是欣慰,少年,做得好啊!这么好的姑娘一定要机智点。 百里无央现在和唐黎之间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百里无央这性子本来就莫名其妙,但是唐黎平时很多嘴的,也不怎么开口了,总觉得心里别扭。 其他人自然也看得出这两个人似乎在闹别扭,阿柳和花玉莹偶尔还会试图让两个人搭上话,阿木则只能木木地看着,他不擅长这些。 不过都是徒劳啊,只要中间没人答话,百里无央和唐黎是绝对不吭声。 “小姐,吃点。”阿柳拿了一只烤好的鸡腿递给唐黎说道。 “嗯嗯。”唐黎赶紧接过鸡腿,这附近没有荷叶,不然一定做荷叶鸡,不过有鸡腿吃也不错了,唐黎发现自己还是个肉食主义者,喜欢吃肉,一个女人喜欢吃肉? 额,唐黎有些觉得自己好像太……不过还是先吃吧,她拿起鸡腿啃了一口,嘴里发出含糊的“哇呜呜”的声音,大概是太好吃了又懒得说话。 百里无央不作声色地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唐黎,而唐黎正好也就对上了这一眼,立马就别开头,眼里还带着些许嫌弃,百里无央差点被鸡肉给噎死,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傲娇了? “唉……”平时吃起东西来不要命的花玉莹,此时却很惆怅,时常吃两口,就忧伤地看了看鬼舍的方向,唐黎很想告诉她:“别看了,都赶了一天路了看不到了。” 但是,唐黎还是没说,不忍心打击花玉莹。 “那我们是继续赶路,还是先休息?”阿柳小声地问道。 “当然是继续赶路!” “休息。” 唐黎和百里无央异口同声地回答,只是答案的内容大相庭径,唐黎是要继续赶路的那方,百里无央是要休息的那方。 开玩笑,唐黎还想着快点回京跟南宫衡商量去找南宫绝的事情呢,哪里能在这里拖时间?百里无央不着急,不代表唐黎不着急。 “……”阿柳阿木和花玉莹呆呆地看着百里无央和唐黎,这两个人都是队伍里的核心人物,此时意见不同,他们该听谁的? “休息什么休息,早点到京城了就可以睡大床,休息个够不是吗?”唐黎说道。 有道理,花玉莹点点头。 “早半天到,一晚上熬得双眼通红,有必要吗?”百里无央也开口了。 好像也对,阿柳默默地在心里赞同。 “我不管,我要赶路,你要休息你自己在这里休息。”唐黎气呼呼地咬着鸡腿扯了一大块肉,咀嚼了几下后就囫囵吞了下去,没好气地说。 “小姐……”阿柳听着唐黎话里火药味翻腾,有些无奈地出声。 唐黎闷闷地看了一眼阿柳,没有说话,其实她也不是气百里无央把她堵了回来,毕竟百里无央也是担心她的安全,江岸对面的那里真的很诡异,但是,堵她回来为什么用那么粗暴的方式?不会好好说吗?她这人看起来脑筋很死很不通情达理? 讨厌那种怪异的感觉。 百里无央欲言又止,他一头白色的长发在夜色中很显眼,唐黎想忽视都难,她对着百里无央翻了一白眼,然后又扯了一块鸡胸肉继续吃。 这……阿木也无奈,和阿柳面面相觑一下,这两人总算直接搭了两句话,也算是有突破了吧?只能自我安慰一下了。 最后百里无央还是妥协了,几个人吃了晚餐补充了一下体力就继续赶路,唐黎冲在最前头,百里无央则在最后头,中间夹着三个无辜的人儿。 “也不知道在悬崖下到底怎么了,小姐和无央公子都好奇怪。”阿柳在阿木的怀中,回头担忧地说道。 阿木“嗯”了一声:“可能只有那个白玉竹知道吧。” 既然是白玉竹通知的,白玉竹当时应该在场,问题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也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唐黎和百里无央都还没有告诉阿木他们白玉竹的身份,百里无央是不想说,唐黎是觉得人都不见了,负责通知他们南宫绝消息的又是千华他们,以后跟白玉竹应该没什么交集了,没必要说,就当是一个偶遇的陌生人吧。 月儿在墨空中若隐若现,照得地面也是时明时暗,唐黎的马跟个瞎子似的还会打趔趄,唐黎好几次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看得后面的几个人一惊一乍,这哪里是马儿瞎,其实是唐黎催促的速度太快,而且专挑有石头的路面奔跑,那马儿也是挺惨的。 “姐姐,你往这边来一点吧,那边石头太多了。”花玉莹忍不住出声。 唐黎瞥了一眼花玉莹那边,百里无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她齐头并进了,所以唐黎才会越来越往另一边跑,想隔远点,结果就是屁股都给震得要裂开了。 女人发起毛病来,真的是折磨了别人又为难了自己,百里无央再淡定的性子,此时也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感叹,他活到现在,深度接触的女人不多,但是他有一颗玲珑心,看透普通的女子还是能做到的,唯独这个唐黎,真的是令他头痛。 说她豪爽吧,现在这样子哪里豪爽了?说她小家子气吧,遇到大事又特别理智,说她不漂亮,但性子特别惹人喜欢,说她漂亮,脸蛋说得上清秀,但绝不是那种所谓的一见倾城再见倾国的样子。 唐黎原本还想再隔远一点,结果不知道路上居然有个坑,马蹄一下子就踩了进去,幸好不深,很快马儿又迈出来了,可是唐黎却差点又掉了下去,心脏都要爆了。 “小姐!”阿柳眼尖地看到了唐黎的身影似乎倾斜的厉害,尖声喊了一句。 不喊还好,这一喊唐黎真吓到了,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就掉下了马背,而那匹马则跟疯了一样开始往树林的另一边跑去,唐黎在地上滚了几下,然后看着马消失在树林里,顿时一阵咆哮:“你大爷的赶紧给我回来!!” 百里无央第一个下了马赶到唐黎身边,他伸手把唐黎扶了起来,唐黎只顾着马儿跑了也没注意自己这么坦然地接受了百里无央的搀扶,还哭丧着脸,这已经是她第二匹越狱的马了,真的很不给她面子。 “小姐,你没事吧?疼不疼?”阿柳在阿木的帮助下下了马,连忙跑过去问唐黎,花玉莹也靠了过来紧张地看着。 “没事,还行,就是马又跑了!”唐黎气得跺了跺脚,难道真的不该今晚赶路? 花玉莹替唐黎拍拍身上的尘土,道:“没事,姐姐和我一起骑马吧。” “唉……”唐黎无奈地摇头,真是倒霉。 唐黎只好和花玉莹骑同一匹马,花玉莹坐前面,唐黎坐后面抱着她的腰,反正都是姑娘家,又没事,只是苦了身上的马儿,要承担两个人的重量了。   ☆、259:入住福来 唐黎他们到了下半夜才赶到京城,好在身上有令牌,进城也还顺利,大半夜的侍卫们也通情达理地给他们开了城门,唐黎已经是困得眼皮子都在打架了,花玉莹和她换了位置,坐在她后面抱着她呼呼大睡。 晚上的京城除了路边的灯火,大部分人家都是黑乎乎的,偶尔一个打更的打着呵欠从唐黎他们身边走过,还会疑惑地看这几人一眼。 “现在就进宫?”阿木在后面问道。 “嗯……不然怎么办?”唐黎迷迷糊糊地回答着,其实她现在看路都看不清了,很想睡觉,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固执,听百里无央的也不错,树林睡起来虽然不舒服,但总是好过赶一夜的路吧? 阿柳现在也有了浓浓的困意,身子会不受控制地往阿木怀里倒去,眼睛一闭一闭的,昏昏欲睡,阿木和百里无央还好,两个人看起来挺精神的。 不过,怀里阿柳软绵绵的身子,让阿木有些僵硬。 “小姐,”阿柳尽力保持清醒地说道:“半夜回宫会不会有些困难?” 宫里半夜进去确实困难,除非有战事要报,或者皇上的召见,不然拿着令牌也需要盘问半天,还要各种检查,现在天下刚刚平定,宫里的检查还是很严格的,而南宫衡又不知道他们居然连夜赶了回来。 “要不我们找个客栈先休息吧。”阿木提议道。 “哪个客栈?”唐黎问道。 百里无央看了一下路线,好像只有到那个福来客栈的路线最近。 “得得得,就去那里吧。”听完百里无央的话,唐黎也实在没精力和他僵着了,点头应道:“那我们快去吧,还不知道关没关门。” 幸运的是,好像真没关门,客栈里的灯都是亮着的。 百里无央下马后敲了一会儿门,一个店小二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来了!”然后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门打开了。 店小二差点吓瘫,百里无央一头白发站在那里,诡异得很。 “住店。”百里无央对于店小二的反应没有什么情绪,上次这个店小二就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现在头发也白了,估计吓得不轻。 “住、住店啊?好好好……”店小二见百里无央说话还挺正常的,表情冷淡了点,但没有什么恶意,便鼓起胆子,将刚才的惊恐给压了下去。 唐黎叫醒了花玉莹,阿木则叫醒了阿柳,四个人下马走了上去,店小二见到还有这么多正常人,胆子就更加大了一些,言语间轻快了起来,脸上带着热情,毕竟这么多人,又是一笔大生意啊,而且…… 这不是上一次出手很大方的那几个人吗?店小二笑呵呵地叫了另一个伙计将马匹带去马厩,然后带着唐黎他们进了客栈,掌柜的还在一个大木台子那里算账,怪不得还没睡,算账算到这个时候。 “掌柜的,有客官要住店。”小二殷勤地向掌柜的说道。 掌柜的抬头看了一眼唐黎他们,眼熟,这是上次说了莫名其妙的话的姑娘,当他看到一头白发的百里无央时,也是一惊,但显然比店小二淡定多了,他笑呵呵地问:“客官要几间房?” “三间。”唐黎答道。 自己和阿柳花玉莹一间就好,百里无央和阿木各一间。 掌柜的看了一下一个簿子,然后歉意地说:“哎呀客官,只有两间房了,今天有一个客官把一间房开给了他三个朋友,不然刚好。” 那个客官,就是南宫绝。 “也行吧,”唐黎打了个呵欠应道:“阿木,你和百里无央一起睡没事吧?” “嗯。”阿木点点头。 百里无央也没说什么。 开好房间以后上了楼,才发现两间房隔得有点远,一个在楼梯入口处,一个则在廊道尽头,唐黎不禁有点汗,这房间开得真是太有特色了。 “我们住里面的吧。”唐黎拉着阿柳和花玉莹说道。 “嗯。”百里无央应了一声,便打开了自己要睡的那间房,阿木叮嘱了一声:“小心点。”虽然现在看起来处境安全,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唐黎挥挥手:“知道了。”然后便往廊道尽头的房间走去。 南宫绝的睡眠很浅,他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似乎是有好几个人,他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盯着床上方的帐子,仔细听着那声音,无比谨慎。 然后,南宫绝就听到隔壁的房间打开门的声音,发出“吱呀”的响声,而陆梦瑶,则在南宫绝的另一边隔壁,陆梦瑶再过去,就是那三个被下药的男人睡的房间。 “我不洗漱了,好困……”唐黎进了房间以后,把门锁好,花玉莹和阿柳在洗脸漱口,她却一头栽在床上,那床靠着墙,被她突然的栽下压得响了一声。 南宫绝感觉墙体震动了一下,他扭头看着床靠着的墙,谁睡觉那么大力? 唐黎选择了最里面的位置睡下,因为她怕等下花玉莹她们来睡的时候还要翻过她身上进去,很麻烦,她把被子一拉盖在头上,闻着那被子的清香味道,她心里突然有些奇异的感觉。 恍若隔世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脑海里有那么一瞬间空白,但很快睡意袭来,她蒙在被子里,开始打起了小呼噜…… “嘭!”南宫绝感觉到墙体又被人重重捶了一下,他原本慢慢入睡的意识又醒了,再次睁开眼看着那墙。 “晕,姐姐怎么睡觉睡成这样?”花玉莹洗了脸以后,被床上的动静给惊得扭头,结果看到唐黎突然双脚一伸出来,用力搭在了墙上,双手摊开被子掀在一边,睡得跟头猪一样。 “噗嗤……”正在漱口的阿柳看到唐黎那滑稽的睡相,忍不住把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唐黎的睡相一直都很奇特,但是今天的奇特到了极点。 唐黎在睡梦中的时候,身体却一直往墙上蹭,但是三个人都睡着了,也没人注意这些了。 南宫绝被隔壁的声音吵得睡不着,动不动就“嘭”的一声,他实在是没有睡意,也不知道是哪个人睡觉这么没规矩,可以想象那是手脚突然搭在墙上才起的响声。 混混沌沌地到了天蒙蒙亮,可以听到楼下有叫卖豆腐的小贩走过,南宫绝便起床了,他相当于只睡了上半夜,下半夜就在光在那里听隔壁那时不时的动静去了,但奇怪的是,他这次心情却不觉得烦躁和怒气,而是很平和的,甚至隐隐想去隔壁看看,是谁发出的声音。 当然,他没有那么无聊。 “唔……好……”陆梦瑶睡得正香,就听到南宫绝敲门的声音,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应了一声:“起来了……” 南宫绝原本不打算叫陆梦瑶,但想到陆梦瑶说过自己很想看看外面的风景,那么这一大早的风景,她也应该来看看,南宫绝走到楼梯口,那里有个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楼下的街道,青石路,雾霭淡淡,一些早起的妇人提着菜篮子从巷子里走出来。 百里无央听到门外有声音,他睁开眼睛看了看窗户,天色很早,才蒙蒙亮,谁起得那么早?但是他很快又闭上了眼睛,不管是谁,他也管不着。 “走吧。”陆梦瑶一脸惺忪地走到了南宫绝身边,洗了脸也没洗掉睡意。 “嗯。”南宫绝淡淡地应了一声,抬脚往楼下走去。 “哟,客官,起得这么早?”店小二一大早就要起来去买菜买米,协助厨子做早饭,看到南宫绝和陆梦瑶下来,打招呼道。 南宫绝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上早已备好的一些粥喝了起来,倒是陆梦瑶,见小二的态度比昨天好了太多,反而笑道:“是呀,小哥你也起得好早。” “没办法,必须起床,那你们二位好好吃,小二我去忙活了!”店小二客气地回答。 “好。”陆梦瑶也端起一碗粥喝着。 吃了早饭以后,陆梦瑶坐在问南宫绝:“等下去哪里?” “到处走走,你不是想看看京城吗?”南宫绝答道。 陆梦瑶听到南宫绝其实一直把自己的话记在心里,眼神里充满了一些欢喜和羞涩,她看了看门外晨雾萦绕的景色,突然觉得很美。 “走吧。”南宫绝起身朝着门外走去,陆梦瑶“哦”了一声赶紧跟上。 南宫绝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二楼就冒冒失失地冲下来一个人,正是饿醒的唐黎,她一向睡得死,要么自然醒,要么就饿醒,她头发也没梳理,就坐在桌边开始喝粥。 然后花玉莹和阿柳也随之下来,三个女人真是经不起饿啊! 店小二从后院出来,看到唐黎她们,忍不住感叹:“今天真是见鬼了,这么多早起的客官!” 唐黎听到后也有些好奇,还有人和他们起一样早?难道是赶路么?这么早,城门也没开门呀! 她的视线看到了一张桌子上摆着的碗,看样子是喝过粥的。 唐黎贼兮兮地笑了一下,然后捧着碗大口大口喝粥,她认为那两个早起的人,一定也是和她一样,饿醒的!   ☆、260:神奇的女子 陆梦瑶跟着南宫绝在大街上走着,现在的人还不多,大多是一些卖菜的大婶,还有一些买菜的妇人,不过这种淡淡的风景,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一切都那么祥和平静,陆梦瑶想,什么时候她也能挽着发髻,挎着篮子,出门买菜回去给南宫绝做饭。 身份是他的娘子。 陆梦瑶想到这些,脸有些不自觉地发红,小心地看了一眼南宫绝,南宫绝没有注意到她。 南宫绝只是四处看着,他也许这几天都会这样到处晃悠,为了海底捞针。 “我想去买肉包子吃。”唐黎喝完了口感清淡的粥以后,有些意犹未尽,很想吃肉包子。 “我去买吧。”阿柳说道。 唐黎摇摇头:“不用,我正好想到处逛逛,难得那个神经病王公公不在京城了,我要到处走走,你们去吗?” 花玉莹连忙摇摇头:“不要,我要回去补眠。” “我也还想睡。”阿柳也睡眼惺忪地看着唐黎。 “额,好吧好吧,我自己去逛,要是阿木他们醒了找我,就说我大概中午回来。”唐黎嘱咐道。 “小姐,会不会不安全啊?要不等阿木醒了叫他陪你去?”阿柳不放心地问。 “你还信不过我的机智?”唐黎豪爽地起身拍拍胸口:“放心,我会给你们带好吃的。”说完就朝着客栈外面走去,阿柳和花玉莹无语地看着,她们很想跟去,但是真的很困,也不知道一向爱睡的唐黎今天怎么精神这么好。 清晨的京城着实说不上热闹,唐黎直奔包子铺,想起那香喷喷的肉馅,她就觉得肚子又饿了,好在起得实在太早,包子铺外面没几个人排队,唐黎赶紧加了进去。 “给我来……来两笼包子!”轮到唐黎时,唐黎认真地说道。 卖包子的看了看唐黎的身板,吃这么多?唐黎哪里是自己要吃那么多,她还要给阿柳他们带呢! “阿绝,那里好像在卖包子?”陆梦瑶闻到空中飘来的清香,前面有一排队伍正排在一处铺子前,她刚喝了粥,却也饿了。 “你去吧。”南宫绝看了一眼那包子铺,人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他不想去。 陆梦瑶的脸一下子就垮了:“那你呢?” “我到处走走,等下回来这里找你。”南宫绝答道。 “好吧……”陆梦瑶有些担忧地加了一句:“一定要来找我。” “嗯。”南宫绝应声,然后往大街的另一边走去,他现在似乎特别钟情巷子,总觉得也许会在这里再次遇到那个女人。 陆梦瑶看着南宫绝的身影消失在一处巷子口,然后便朝着包子铺走去,她也排着队等包子,闻起来挺香的。 “姑娘,要几个?”轮到陆梦瑶时,卖包子的客气地问。 “我要两笼!”陆梦瑶大声应道,她还要带回去给南宫绝吃呢。 现在的姑娘怎么胃口都这么大?卖包子的郁闷地想,不过有生意不做就是傻子,他笑呵呵道:“姑娘里面坐,我给你端进去。” “好。”陆梦瑶往包子铺里走去,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坐在那里大吃特吃的一个姑娘,那姑娘穿得挺简单的,但是布料似乎极好,看起来非常光滑细腻,陆梦瑶好奇地多看了一眼,毕竟在京城看到吃相这么豪放的姑娘,应该很少。 陆梦瑶也拣了一个位置坐下,离那个吃相豪爽的女子不远。 很快,包子就端了上来,陆梦瑶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了一个包子,一口咬下去,真是皮薄馅多,非常香!就是有点烫,陆梦瑶只好慢慢地吹着,想吹凉一点。 “喂!起来!”陆梦瑶突然听到有人喊道,她一抬头就看到了两个男人站在她桌边,一脸凶神恶煞。 “什么?”陆梦瑶没明白怎么回事,她扭头看了一眼四周,才发现所有的位置都满了,这两个男人难道是要她让位置? 果然,一个男人恶声说道:“你一个人为什么占一个位置,我们兄弟两没地方坐了,你起来,去那边!”那男子指了指唐黎的方向:“跟那个女的一起坐,两个姑娘家怎么这么厚脸皮?” 唐黎吃包子吃得好好的,就听到身后一个聒噪的男人声音响起来,似乎还是对着她这边说了几句,她放下包子,回头看着那噪音的来源。 “我不认识那位姑娘,人家也不会答应。”陆梦瑶也没好气地说,虽然她不会武功,但是等到南宫绝回来就可以了。 “管你们认不认识,过去!”另一个男子指着唐黎对陆梦瑶说道。 “你们什么意思?”唐黎看着那男人指着自己,顿时火气就上来的,态度那么差,还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要不要脸? 两男人见唐黎也开口了,语气还有些冲,蔑视地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意思,叫你们让位置。” “我去,我不让怎么了?”唐黎起身朝着两个人走过来,毫不客气地问:“你打我?要不你打我试试?” “你以为不敢吗?”两个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居然唬不住一个小丫头。 陆梦瑶呆呆地看着唐黎,好酷啊……说话完全不客气,她自认为自己也是比较直爽的姑娘,但是眼前的姑娘似乎比她更直接。 “这样吧,咱们都各报一下姓名,敢吗?也不要不明不白的啊!”唐黎脸上带着贼贼的笑容,问道。 “有什么不敢的?”男子虽然觉得唐黎的笑容太诡异,但是旁边已经有好些人看着了,他们要是不敢应,那就是懦夫,多丢脸。 “我叫刘一山。” “我叫刘一水。” “噗……”唐黎被这名字给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山山水水啊,她坐在陆梦瑶对面,好不客气地拿起一个包子啃着,然后含糊地说道:“我叫唐黎,记住了啊!”不过等下你们也会忘掉的。 “刘一山,刘一水。”唐黎吃完包子后,扭头看着两个人,喊了一句,对付这种市井匹夫,根本不需要多费力,她刚喊完,刘一山和刘一山就站那里木了。 陆梦瑶看得目瞪口呆。 “跪下吧,从这里爬出去。”唐黎下了一个非常残酷的命令,她就是看不惯这种嚣张的人,要是好好说话,她绝对能听进去。 然后陆梦瑶和围观的人,就傻乎乎地看着刚才还恶狠狠的两个人慢吞吞地跪在了地上,然后朝着门口爬去……众人呆。 “姑娘,慢慢吃啊!”待那两个人爬出去以后,唐黎笑嘻嘻地对已经傻眼的陆梦瑶说道,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拿了一张油纸将剩下的包子包起来,离开了铺子。 陆梦瑶还在刚才的神奇中惊愕,她看着唐黎消失在铺子门口,她连忙追出去,很想知道这位姑娘用的是什么方法,法术吗?好神奇!但是等她追到铺子门口,唐黎早已没了影子,反而是南宫绝走了过来,问道:“吃好了?” “阿绝,我刚才看到了一个很神奇的姑娘!”陆梦瑶有些兴奋地对南宫绝说道。 “嗯?”南宫绝不知道陆梦瑶在兴奋什么。 “刚才有个姑娘,她帮了我,她很神奇……”陆梦瑶也说不清了,她有些焦急地解释着,但是又解释得乱七八糟,南宫绝的眉头不经意地皱了起来,被陆梦瑶的解释给说得没了耐心。 说了半天陆梦瑶也没说出个理所当然来,那个女子神奇便神奇,她激动什么? 南宫绝打断了陆梦瑶的话:“吃好了就走吧。” “好吧……等等,我把包子包好,很好吃的。”陆梦瑶回到桌边将包子包好后才跟南宫绝一起走出铺子。 “阿绝你快看!”走出包子铺没多远,陆梦瑶就惊呼了一声,然后伸手指着一处人多的地方,只见那里有两个男人在地上爬着走。 陆梦瑶又激动了起来:“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姑娘帮我的事,这两个男人很凶,然后不知道那个姑娘用了什么方法,这两个人就乖乖地爬着走了,没想到现在还在爬。” 南宫绝稍稍靠近了那两个人,发现这两个人双眼无神,跟木头似的,迷失了心智,他听着陆梦瑶的话,难道真有人懂催眠之术吗?因为这两个人身上并没有药物的痕迹。 “那个姑娘说她叫唐黎,好想跟她交个朋友。”陆梦瑶有些崇拜地说。 “你说她叫什么?”南宫绝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影子,突然问道。 “唐黎啊!”陆梦瑶回答道。 唐黎……这个名字好熟悉?南宫绝听到这两个字时,有一瞬间的怔忡,真的很熟悉,但是这种熟悉却让他的头痛了起来,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裂,他的身子晃了晃,用手捂着头脸色有些痛苦起来。 “阿绝,阿绝你怎么了?”陆梦瑶发现了南宫绝的不对劲,顿时慌张了起来,连忙问道。 “回客栈。”南宫绝忍着剧痛说了一句话,他现在需要休息才行,陆梦瑶连忙扶着他,不敢再耽误时间,便朝着福来客栈的方向走去,南宫绝是她在京城唯一的依靠,如果他出了什么事…… 陆梦瑶很害怕南宫绝突然这样,以前好几次她都会在梦里被这样的情景惊醒。   ☆、261:虽遇却分 回到客栈后,南宫绝便直接回了房间休息,陆梦瑶想进去陪他,却被他拒绝了,只好把包子放下后离开了房间。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吃了这么久。”回到房间,唐黎听到阿柳担心地埋怨。 “没事,就是买了包子以后又到处逛了逛,阿木他们呢?”唐黎把包子放下,坐下来喝了一杯茶,问道。 花玉莹拿起一个包子大口吃着,含糊答道:“阿木哥哥吃完早饭就回去睡觉了,无央哥哥出去说是找药铺买一些药。” “神经病,不会回宫以后拿药,宫里又不是没有……”唐黎嘀咕了一句。 “无央公子说那种药宫里拿容易引起怀疑。”阿柳解释道,百里无央走之前就料到唐黎会这么说。 是吗?唐黎拿了一个包子递给阿柳:“快吃,挺好吃的,我给阿木拿两个去。” 说罢唐黎拿着两个包子便离开了房间,往阿木的房间走去,经过隔壁房间时听到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撞翻了,她好奇地凑到门上听了一下,里面又没了声音,她只好继续往阿木房里走去。 “小姐?”阿木打开房门看到唐黎后,眼神还有些迷糊:“你回来了。” “嗯,给你带了包子,快吃吧,应该还有点热。”唐黎笑嘻嘻道。 “嗯,阿柳她们呢?”阿木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唐黎听完脸上挂着暧昧的笑,道:“怎么,怕饿着你的阿柳么?” 阿木被这句话差点惊得把包子都吐了出来,他难得脸上露出那么惊恐的表情,看着唐黎:“小、小姐,你在说什么?”什么他的阿柳啊! “没事没事,我懂的。”唐黎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日久生情嘛! 阿木憋红了脸,他包子都吃不下,准备好好跟唐黎解释解释的时候,门外百里无央出现了,看来是买好了药,他看着唐黎在这里,有些惊讶。 “回来得还挺快的嘛!”唐黎看到百里无央后脸上的笑就淡了,别扭地说了一句就绕开百里无央走了出去。 百里无央无奈地和阿木对视一眼,女人的心眼可真是小,记仇一流。 陆梦瑶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听到南宫绝里的声响有些异常,她实在担心,便打开门准备去看看,谁知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唐黎。 “咦?”唐黎惊讶地看着陆梦瑶:“你不是包子铺的那个姑娘?” 陆梦瑶也惊喜地看着唐黎,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这个神奇的女子,她笑着道:“你也住这里吗?” “是啊,不过就准备走了。”唐黎笑呵呵道。 “这样啊,我叫陆梦瑶。”陆梦瑶还是礼貌地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如果以后还能再遇到,而且有时间的话,她一定会和唐黎成为好姐妹的,因为感觉唐黎这个人似乎很直爽,不似其他女子那么多心眼疙瘩,陆梦瑶直觉上自己和这个姑娘有着很深的缘分。 岂止缘分,以后你们还会为了同一个男人痛苦…… “嗯,我叫唐黎。”唐黎挠挠头,笑起来也是眉眼弯弯,煞是好看,她看了看身后百里无央和阿木走了出来,急忙对陆梦瑶道:“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陆梦瑶点点头:“好。”然后她走到南宫绝门口,打开门走了进去,而唐黎则从门口经过,门里一个背对着门口坐着的男人背影,正趴在桌子上,唐黎没来得及看,她急着回房间告诉阿柳她们收拾东西走了。 只是心里有些怪怪的,唐黎再次出来经过时,多看了一看已经关上的门,难道是对那个姑娘有相识之感吗?不对,她发誓从来没有见过陆梦瑶。 “小姐,你怎么了?”阿柳看到唐黎站在隔壁门口,出神地发呆。 “没什么。”唐黎连忙回神。 而百里无央也走近了过来,突然,他在刚才陆梦瑶出来的那个房间的隔壁门口停了下来,脸色凝重地看着门,阿柳也是懵了,一个两个都对着门发呆,怎么回事? “怎么了?”阿木跟了上来,问百里无央。 “这房间有点怪。”百里无央低声说道,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药味,跟他以前用过的一味迷药很像,中了这种药会一直昏迷,但是又有些不一样,他嗅着那药的微弱味道,竟然有些惊愕,不知是谁居然加了其他几味性子很奇特的药,改变了稍许药性。 “怎么奇怪了?”唐黎忍不住好奇地问。 百里无央见唐黎主动来搭话,挺意外的,他嘴角扬起一抹笑:“不关我们的事,走吧。” “神神叨叨。”唐黎极不满意这个答案,她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房间里静悄悄的,百里无央到底说什么奇怪? “走啦,姐姐!”花玉莹拽着还想继续听的唐黎,喊道。 唐黎被花玉莹拽走了,还不断回头看着那几间客房,怎么感觉老是哪里不对?是醒太早了么?她揉揉头,不晕啊! 店小二已经把马匹都喂饱了牵了出来,百里无央去结了账以后便一行人上马回宫去。 “好些了吗?”陆梦瑶倒了一杯水放在南宫绝身边,南宫绝一直趴在桌子上,陆梦瑶进来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脸色惨白得渗人。 南宫绝端起水喝了一口,脑袋里那种钻来钻去的痛过了这么久总算缓和了一些,他的眉头拧得很深,他摇摇头:“没事。” “我带你去看大夫。”陆梦瑶怎么会相信没事,她拉起南宫绝的手,说道。 “不用了。”南宫绝甩开了陆梦瑶的手,语气有些不好,他现在心烦意乱,真的没有太多心情去想怎么对待陆梦瑶,他起身走到床边,不去看那些刚才被他摔烂的茶杯,冷冷道:“你出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陆梦瑶的眼眶有些发红,自己只是关心南宫绝而已,可是对方的态度却令她难受,她一直不明白南宫绝到底为什么这么对她,是她不够好?还是南宫绝心中有其他人?但是他都记不起以前了,即使有人,也不会这般啊! 看到南宫绝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丝毫没有再搭理自己的意思,陆梦瑶气得甩甩袖子便离开了房间,将房门狠狠摔上。 南宫绝听到房门摔上的声音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似深潭般不见底的眸子里,有丝丝复杂的情绪,他并不是想故意跟陆梦瑶态度这么不好,而是他自己也控制不了这种性子,总觉得无法亲近。 出了福来客栈以后唐黎一行人就直奔皇宫,唐黎一想到要跟南宫衡商量商量去找南宫绝的事,就满心激动,没了王植在京城,他们直接从正宫门进去,一路上也算畅通无阻吧,大概是南宫衡已经吩咐过来今天他们会回来。 “好想吃东西……”花玉莹回到宫殿以后的第一句话就让唐黎一阵冷汗,刚吃完那么多包子,才多久路程就饿了? “等下就中午了,会有午膳,忍忍吧。”阿柳也无奈了,她安抚花玉莹饥饿的胃。 “嗯。”花玉莹想起桂花糕,想起香酥猪蹄,想起清炖甲鱼,她就想流口水,就在几个人在对着花玉莹的嘴馋无语时,外面传来了太监尖尖的嗓音:“皇上驾到!” 跟南宫衡也有好几天没见了,被王植害的,唐黎当然没有宫里其他人那么多规矩,南宫衡也不允许他们这几个人有规矩,所以看到南宫衡进来,几个人都没有行李,反而像朋友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朔风也对几个人露齿一笑。 “怎么样,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南宫衡问道。 “不用了,昨天半夜就到了,在客栈休息了一下。”唐黎答道,她看着南宫绝这几天不见,身上还多了一些从容贵气,不由得有些欣慰,孺子可教啊,难道是被王植给逼得吗? 南宫衡听到这话有些郁闷:“你们昨晚就到了?为什么不直接回来?” “还不是晚上太麻烦了,对了,王公公回青岚国做什么?”唐黎想起王植的事,有些好奇地问。 南宫衡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走得很匆忙,突然就离开了。” “就没有正常过。”唐黎松了一口气:“不过也好,这段时间咱们还有其他事要干,他走了正好给我们省了精力。” “什么事?”南宫衡问道。 唐黎神秘兮兮地笑了一下,然后把悬崖下面江岸对面的竹房告诉了南宫衡,道:“我觉得那个人肯定是南宫绝!” “真的吗?”南宫衡一下子欣喜了起来,脸色都激动得红了一些:“你看清楚了吗?是皇兄?” “我没看清楚,但是我相信那是他。”唐黎很有自信地说道,她认错谁都可能,唯独不可能再认错南宫绝。 而当问到阿木和阿柳他们时,这三人却有些犹豫,他们根本不能确定,如果不是南宫绝,根据那天看的情况,就这样贸然过去,绝对是危险之举! 几个人商量着南宫绝的事情,却没人想到,此时南宫绝就在京城,离他们是那么的近。   ☆、262:青岚国密报 唐黎将她遇到的事,和她的想法计划都细细地说了出来,她已经是迫不及待了,想要找到南宫绝,以前那些在一起的美好回忆在梦里显得那么遥远,她想要一个真实的肩膀,可以触碰到的胸膛。 “无央,你怎么看?”南宫衡虽然心里也激动,但他还是理智地问了一下旁边沉默的百里无央,百里无央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如果没有百里无央,他们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百里无央心里的滋味万千,他听着唐黎说起计划时整个都是围绕着南宫绝,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为南宫绝吃味,他微微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金色瞳孔里的那丝嫉妒,淡淡说道:“计划还不错,但是如果那个人不是南宫绝,恐怕我们都不会安全。” “他一定是南宫绝!”唐黎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这么不相信她的直觉,看起来很可笑吗? “你能拿大家的安全去赌吗?”百里无央抬眸盯着唐黎,神色冰冷,唐黎一时间竟然有些失语,对啊,要去的话大家都会一起去,万一那个人不是南宫绝,而是一个很厉害的变态,那怎么办? “皇上!”这时,说是外面有通信而出去收取的朔风突然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打断了大家的商议。 “怎么了?”南宫衡看朔风脸色有些不对,问道。 朔风拿出一张纸条,是跟踪王植回青岚国的探子传回来的,南宫衡接过纸条打开,唐黎也凑了过去。 “皇上病了?”唐黎看完纸条后惊愕地说了一声,她口中的皇上就是她的父皇,不过没什么感情。 唐黎记得自己在青岚国的皇宫里时,确实发现青岚皇上的身体不怎么好,经常有太医在他寝宫里穿梭,但是没什么很大的毛病,这次还病到需要王植赶回去了?王植可是青岚皇上的心腹,除非是关于政权的大事,不然要王植回去做什么?总不能是去端药吧? “小姐,你没事吧?”阿柳担心地问唐黎,虽然青岚皇上对唐黎的所作所为实在称不上一个好父亲,但是毕竟是父女,父亲病重了,做女儿的也会有些担忧。 但是唐黎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不是她冷血无情,而是从一开始她就不怎么喜欢这个突然出现的父亲,找不到那种所谓的血浓于水的亲情,只是觉得尴尬客气。 “我能有什么事?这不是好事吗?这样他们就没心情来管我的死活了。”唐黎毫不介意地说。 大家都有些惊愕,这番话被唐黎说出来,好像怪怪的,唯有阿木毫无惊讶,因为他当年也是陪着唐黎进的青岚皇宫,他对青岚皇上无好感,也知道小姐根本不喜欢那个父亲,在青岚一年,几乎没什么交流,除了最后要唐黎嫁过来和亲,才和唐黎促膝长谈了半天,就是为了说服她而已。 “看着我做什么?”唐黎心里毛毛的,看出了大家的不解以后才继续说道:“我跟他不过是相处过一年,而且他怎么对我的你们又不是看不到,难道这样的父亲值得我有感情?” 百里无央收回视线,他对于唐黎对青岚皇上有没有父女之情没什么兴趣,只对唐黎对谁能有男女之情有兴趣,虽然这个想法想起来很龌龊。 “那我们现在是怎么办?”朔风忧心忡忡地开口了:“青岚国和沧行国是最大的盟友,青岚国皇上病重,按理说我们沧行国是要派使者前去探望问候的,可是现在如果去了的话,他们抓着唐姑娘的事情再次提起,又很麻烦。” “也未必吧。”百里无央出声道:“主动过去并且告诉他,我们正在努力搜寻公主的下落,有消息必定尽快通知,青岚国还不至于这么不讲情面,做到了这个份上还步步紧逼,再怎么样,他已经病了,首要是治病,应该不会在这件事上纠缠太久,他病重时沧行国可是他最大的后盾了。” “嗯,对。”唐黎赞同。 南宫衡深呼吸一口气,这几天逼得他那个累啊,唐黎他们回来以后总算轻松了一些,有事还有人出主意,不然就是他跟朔风,两个人都是六神无主,朔风只是对朝事了解,但也不能够灵活地应对所有事情。 “那现在就是说,我们派人去一趟青岚国,主动说清楚,然后争取时间把皇兄找回来,对吧?”南宫衡总结了一下,说道。 唐黎点点头:“大概就是这样。” “那好,我即日派使者过去。”南宫衡说道。 南宫衡去安排使者去青岚国的事情了,那商议找南宫绝的事也只是暂时搁下,等他回来再说,毕竟去的话还是需要兵力的,人多力量大嘛!再说了,南宫衡是南宫绝的亲弟弟,不能越过他这一步。 “那姐姐,我们现在……可以吃饭了吗?”花玉莹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弱弱地开口问道。 唐黎哀怨地看了一眼花玉莹:“……” 南宫衡没有跟唐黎他们一起吃饭,因为他要处理的事多得没了时间,唐黎一群人把饭菜端到了花园里,而不是在宫殿里好好吃,在这里比较自在吧。 “感觉现在南宫哥哥好忙啊!”花玉莹一边嚼着鱼肉一边感叹。 阿柳笑道:“那是当然,当了皇上以后国事繁忙也是正常。” “连吃饭的时间都快没了。”花玉莹又说。 唐黎听着花玉莹的话,吃饭的速度有些慢了,当了皇上会很忙,那如果以后南宫绝当了皇上,会不会忙得连陪她吃饭的时间也没有?还有他会不会也开始拥有三宫六院的各色妃子,然后把她遗忘在某一座宫殿里? 人生那么长,唐黎无法保证以后会不会一如既往。 嘴里美味的饭菜突然没了味道,唐黎有些兴趣缺缺地放下碗筷,看着园中的姹紫嫣红发呆,阿木第一个发现了唐黎的反常,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小姐。”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的花太漂亮了。”唐黎胡乱地说了一句话。 花玉莹也歪着脑袋看了一下四周,花儿争奇斗艳,她郁闷地说道:“漂亮还不好吗?” “好,但越是漂亮的东西,消逝时便越是伤感,就好像我们不会去注意地上一颗石头有没有破碎,但总会去观察路边的花朵有没有凋零。”唐黎说完这番话以后,突然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阿柳几个人被唐黎莫名其妙的话说得有些云里雾里,但听起来好像真的有道理,只有百里无央还能明白一些唐黎的小情绪,他低下头,继续吃饭。 唐黎想到了一个很俗的问题,如果以后有一天,南宫绝真的不爱她了,那现在他们经历过的一切,在回忆里应该怎么摆放?她不是一个敏感纠结的女人,但女人只要想到这个问题,都会敏感纠结。 吃饭吃到一半,南宫衡便回来了,他看起来脸色不错,也许是处理了一件大事,心情好,看到大家都坐在花园子里吃饭,他有些笑意:“怎么都喜欢在这里吃?” “这里自在。”唐黎有气无力地答道,联想着刚才的那些事情,她都要觉得这皇宫是个牢笼了,以前被南宫泽囚禁的那一段日子,她一直觉得这里是牢笼,但是后来再次回到这里,是为了南宫绝而努力,身边的人都是自己的朋友,她那种感觉便消散而去。 只是此时,心绪开始乱了,挺可笑的,还没有找到南宫绝呢,怎么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唐黎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脸。 是陆梦瑶的,那个姑娘那么娇憨,如果以后南宫绝遇到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子,会不会移情别恋,然后忘了自己? “嗯,我也挺喜欢这里的。”南宫绝随意地端起一碗饭,和唐黎他们一起吃着,当年他和张嬷嬷一起在冷宫,也喜欢把饭菜端到园子里坐着吃,至少没有宫殿里那种阴冷冰凉的感觉。 “南宫衡,做皇上的感觉怎么样?”唐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她心里那只小蚂蚁在到处爬,她不得不注意。 南宫衡一愣,答道:“累啊,忙。”忙着处理各位大臣的关系,忙着处理国家哪里闹水灾了,哪里又闹旱灾了,他笑问:“难道没发现我瘦了?” 唐黎看了一眼南宫衡的身子,心不在焉地说道:“嗯,瘦了。” 忙,累,又坐实了唐黎心中对以后不好的看法,她有那么一瞬间不想要南宫绝回来做皇上了,不如找到了就远走高飞,但是,唐黎扭头看了一眼百里无央,这货为什么非要南宫绝当上皇上? 百里无央的目的,除了他自己知道,除了南宫绝知道,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他对自己的容貌有多介意,丝毫不像表面上那么从容淡定,他不会再告诉南宫绝以外的第二个人,而且,南宫绝是他的好友,他当然也期望南宫绝当上皇上。 不然的话,直接要南宫衡开启依兰古城不就好了?但百里无央心里也有他的执拗,他的成功,和南宫绝的成功,放在一起实现应该会更好吧。   ☆、263:无辜牵连 在客栈休息了一晚上,南宫绝恢复了一些,在这期间,陆梦瑶除了给他送饭之外,没有跟他多说过一句话,显然是还在生气。 “走了。”南宫绝走到陆梦瑶的门前,敲了敲房门,说道。 门很快就开了,陆梦瑶原本气呼呼的脸上充满了惊讶:“去哪里?” “回去。”南宫绝答道。 “这么快就回去?我还没玩够呢!”陆梦瑶不高兴地嘟着嘴,有些不情不愿,才来几天啊,这么早回去做什么? 南宫绝没有解释太多,他昨晚去看了一下那三个试验品,药性太强,再这样下去会直接死亡,然后尸变,那样会很麻烦。 “好啦好啦,等我一下。”看南宫绝的脸色微寒,陆梦瑶只好说道,然后转身去收拾衣物,而南宫绝则去隔壁房间把那三个人唤醒过来,依旧是跟木头似的,但是比起之前要消瘦了很多,因为这几天没有进食。 “客官,要走了?”店小二看南宫绝一行人下楼了,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一眼跟在南宫绝身后的三个男人,怎么消瘦了这么多?而且这几天的饭菜都是这个姑娘下来拿,也不知道吃没吃。 南宫绝冷冷地看了一眼店小二,店小二赶紧移开视线。 结完账以后南宫绝便和陆梦瑶离开了客栈,往城门走去,出去比进来容易,即使身后带着三个面色惨白的家伙,只需解释一句“生病了”,便可以安然通过,没人会想去伸手摸这三个病得如此诡异的人。 “我们以后还会来吗?”陆梦瑶转身看了一眼高大的城墙,有些恋恋不舍地问。 南宫绝头也没回地往通往岸口的小道走去,应道:“嗯。” 那就好,南宫绝虽然话少,但说话算话,陆梦瑶这才安心地跟上南宫绝的脚步,怀里还揣着出城时给陆江买的一些酥饼和腌果,朝着那个小小的岸口走去。 “追得真紧啊,我说你们就不能给我一点吃饭睡觉的时间?”还没到岸口,南宫绝就伸手拦住了陆梦瑶,陆梦瑶开口想问怎么了,却被南宫绝捂住了嘴。 南宫绝的手很冰冷,但是陆梦瑶却感觉很汤,应该是她自己的脸太烫,这算肌肤之亲吗?她绯红的脸色被南宫绝的大手挡住了,南宫绝拉着她到了旁边高高的野草中,那三个试验品也跟了进来,站在野草里,南宫绝低声道:“前面不对劲。” 陆梦瑶也听到了前面的声音,但是她觉得很正常啊,岸口也会有其他人坐船。 不过既然南宫绝说前面不对劲,那还是听他的吧,陆梦瑶躲在野草中,可以感觉到南宫绝离她很近很近,两个人靠在一起的感觉,让她的心砰砰乱跳。 “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出来呢?”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是对南宫绝说的。 陆梦瑶慌张地看了南宫绝一眼,南宫绝对她说道:“不要出来。”然后他便从野草中走了出去,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对方都知道他在这里了,就没必要在掩藏。 “咦?又是你啊!”白玉竹今天穿着青色的衣裳,他面前站着几个黑衣人,蒙着面也看不清楚模样,但衣服胸襟处都绣着一朵白莲,很突兀。 南宫绝没什么表情,他对这次重逢没有丝毫惊讶或高兴,他只是不想惹上麻烦,虽然他对白玉竹的身份确实有些好奇,包括江湖上的一些事,他都有些兴趣,但是他不会蠢到因为感兴趣就引祸上身。 “这几兄弟脑子有病,见怪了。”白玉竹自顾自地跟南宫绝解释着:“我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他们追着我死活不松口,真是太不幸了。”说着,白玉竹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他的小玉莹,为了你的安全,还是让他先引开这群王八蛋吧~ 那晚白玉竹刚走到树林中间,就发觉了那几个跟来的家伙,他还是很有良心地引开了这群人,免得遇到唐黎他们,又是一场麻烦,可是没想到这群人从鬼舍把他追到这里都不肯放弃。 “受死吧!”那几个黑衣人可没白玉竹这么啰嗦,直接就出手了,招招狠厉,更有一个看到白玉竹和南宫绝对话感觉是熟人似的,居然把攻击延伸到了南宫绝身上。 白玉竹也是醉了,这几个是脑残吗?他要是想杀死这几人,跟掐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只是这几兄弟在江湖上也还算有些名气,他不想坏了黑月阁的名声,虽然黑月阁原本就是最大的暗杀组织,但这几兄弟又不是暗杀目标。 “对不住了,你帮着点吧!”白玉竹对南宫绝笑嘻嘻地说了一句。 可是他的话才刚说完,大家就都愣了,那个冲着南宫绝去的黑衣人,刀还挥在半空,却已经失去了呼吸,南宫绝的手掐在他的脖子上,仿佛没有用任何力气,就拧断了。 手段可真是直接粗暴,白玉竹还想拿笛子摆几个挽花造型呢。 “你是谁?”另外几个黑衣人傻眼了,这才想起问南宫绝的身份。 “他是我朋友啊!”白玉竹连忙答道。 南宫绝松开手,被他掐着的黑衣人便瘫在了地上,完全死透了,他也没有否认白玉竹的话,因为他懒得开口。 黑衣人看看白玉竹又看看南宫绝,最后做了一个很逗的决定,先为地上的兄弟报仇!于是一窝蜂地冲向了南宫绝,反而把这几天一直追杀的目标白玉竹给晾在了一边。 “额……”白玉竹有点郁闷。 南宫绝一般都不会阻拦找死的人,他的手法很狠毒,完全没有什么招式花样,而是直接致命,白玉竹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好吧,看看戏也不错。 陆梦瑶躲在野草里,听到外面的惨叫声时,心里不断打鼓,南宫绝在外面干什么?是不是起了冲突?会不会受伤?她着急地想走出去,但想起南宫绝的交代,她只好看了看那站着的三个大汉,继续蹲下来等着。 很快,外面没了动静,陆梦瑶屏气凝神,仔细听着。 “厉害!”白玉竹由衷地佩服,他起身看着地上那几具尸体,南宫绝帮了他一个大忙啊,现在谁敢说黑月阁玉竹楼楼主乱杀人?明明是南宫绝杀的好不好? “嗯。”南宫绝毫不客气地应了一声,算是收下了白玉竹的赞许,然后他回身朝着陆梦瑶那边走去,将陆梦瑶带了出来,看都不看白玉竹,便径直走向泊船的地方。 “别走呀!”白玉竹死皮赖脸地跟了上去,伸手就抓住了绳索,南宫绝碰到白玉竹的手后跟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立马松开了。 陆梦瑶也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子,一头雾水,南宫绝认识他吗? “有事?”南宫绝问。 白玉竹夸张地瞪大眼睛:“当然有事,我看起来像那种不知恩图报的人吗?” “像,还有事吗?”南宫绝直接堵了回去,脸上的神色依旧没有起伏,陆梦瑶看着白玉竹委屈的脸,忍不住有些好笑,第一次发现南宫绝的毒舌还真是厉害。 “你救了我,我要报答你!”白玉竹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浑身洋溢着一种他是老实人的气息。 南宫绝对白玉竹这种有些油腔滑调的人不怎么想多说,他对陆梦瑶说道:“上船去。” 陆梦瑶点点头,小心地把船拉过来,然后跳了上去,那三个被下了药的大汉也跟了上去,那一艘小船都有些显得拥挤了,南宫绝没有再搭理白玉竹,自己也抬脚往船上走去。 “等等我啊!”白玉竹看到南宫绝压根不理自己,顿时有些着急了,伸手又抓住了南宫绝的衣服,看得船上的陆梦瑶一阵目瞪口呆,这男人是怎么回事,看样子南宫绝并不认识他啊! 南宫绝的耐心也有些磨光了,上次回去时也遇到白玉竹,今天回去也遇到白玉竹,而且每次都要拦着他,他心情原本就不怎么样。 随着一阵凌厉的拳风,白玉竹感觉脸上有些擦到了,幸好他反应及时,闪开之后便看到南宫绝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都不打招呼就动手了,白玉竹摸着还有些难受的脸颊,他的美貌都差点毁了。 “别跟着我。”南宫绝身影一闪便到了船上,冷冷的声音从风中飘来,白玉竹刚想跟上去,却又猛地停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到水面上有一股药味在飘散,他要是闯过去飞到船上,必定经过那药飘散的范围,他直觉这不是个好主意。 “他是谁?”陆梦瑶问南宫绝。 南宫绝拍拍沾上药粉的衣袖,说道:“不知道。” 他现在心里有一个不敢想起却又模糊想起的名字,就是陆梦瑶说的“唐黎”,这个名字那么熟悉,她是谁? “唉……”白玉竹看着那艘小船渐行渐远,有些可惜地摇摇头,除了百里无央,他还是第一次发现有其他人适合加入黑月阁,看来他的美好计划又要泡汤了,想到这,白玉竹黯然神伤地离开了岸口,他要进京去。   ☆、264:青岚之约 为了能让寻找南宫绝的计划不受到打扰,唐黎忍着心急如焚,答应先将青岚国那边安抚好,然后再出发,不然找到一半青岚国出来干扰,反而更麻烦。 “皇上,宫外有一名男子非要闯进来!”南宫衡正在和唐黎他们商议事情,一名侍卫匆匆来报。 “闯进来?”南宫衡一时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还有人闯宫么? 唐黎和百里无央也停下说话,听那个侍卫的禀报:“回皇上,是闯,因为他根本不管属下门的劝阻,坚持要进来。” 还有这等奇葩,胆子够大的,唐黎有些好奇闯宫的是谁,可是当侍卫说那个人自称叫白玉竹之后,她就只能唰唰挂黑线了,那家伙是脑子被门夹了吗? “千万别放进来!”唐黎赶紧交代,谁也没注意旁边的花玉莹已经不见了。 花玉莹一路冲到了宫门口,果然,白玉竹一身青衣站在那里,多么文俊的模样啊!花玉莹一阵心动,她喊道:“白公子!!” “玉莹!”白玉竹看到花玉莹以后立马乐开了花,朝着花玉莹就冲了过来,拦他的那些侍卫都面面相觑,咋办?花玉莹是皇上的朋友,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她。 “白公子,你去哪里了?”花玉莹看着白玉竹,颇有一些泪眼汪汪的感觉,她还以为与白玉竹今生就此错过,不会再相遇。 白玉竹“呃”了半天,才说道:“我那天迷路了。” 花玉莹:“……”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唐黎和百里无央跑出来以后就看到白玉竹和花玉莹面对面互诉衷肠的情景,各自默默擦了一把汗。 白玉竹看到百里无央也出现了后,激动地说道:“没想到鬼医还能亲自来接我,真是太感动了!” 百里无央直接无视这个神经病,反而是第一次见到白玉竹的南宫衡和朔风有些懵了,这么活泼的公子哪里冒出来的? “这位是……”白玉竹看到南宫衡的时候,表情有些怔忡,这是刚才岸口的那个男人?不对,眉宇间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岸口的那个是冰冷的,而眼前这个气质温和,穿着龙袍,难道是皇上?不过怎么跟那个男人那么像…… “我是皇上……”南宫衡这个皇上做得太失败了,他连自我介绍起来都那么斯文,完全没有帝王的霸气,原本应该自称朕,但是看到好像大家都认识这个白玉竹,便也就不再那么自称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白玉竹突然跪了下去,行了一个大礼,把唐黎都吓了一跳,这货真是不改他一惊一乍的本色,一定要想个办法打发走,不然以后花玉莹就惨了。 南宫衡被这突然的大礼给惊了一下,连忙说道:“平身平身。” 白玉竹这才慢条斯理地爬起来,对着唐黎咧嘴一笑:“唐姑娘,我走投无路了,你收留我吧。”他似乎很清楚这群人的中心人物是谁。 堂堂黑月阁的玉竹公子没地方可去,唐黎冷笑一声,这人信口开河的本事都出神入化了,她怎么会忘了是哪个混蛋给百里无央通风报信,害她后来那么悲凉? “不好意思,不认识你。”唐黎直接就撇清了关系。 百里无央就没唐黎那个讽刺的心情,他脸色极其不好地看着白玉竹,语气也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你跟来做什么?找死么?” “别这么说嘛!”白玉竹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花玉莹。 花玉莹果然帮忙开口了,不过也是可怜巴巴的:“无央哥哥,姐姐,你们不要赶白公子走嘛!”为什么每次都要这么针锋相对呢?花玉莹好忧伤。 唐黎真心为花玉莹的智商捉急,难道就看不出这个人油腔滑调不可靠吗?而且身份那么特殊,却那么不要脸,怎么想都不正常。 “要不大家先进去再说吧。”南宫衡打断了这一堆人的诡异对话,旁边的几个侍卫都是云里雾里的表情了,他只好开口说道。 “好啊好啊!”白玉竹说完这句话就已经出现在宫里了,唐黎还没来得及挡住!! 花玉莹也娇羞地跟了上去,完全不顾其他人有多惊愕,唐黎一声哀叹,完了,这两个逗货凑一起了该怎么办? 阿木和阿柳也是无语问苍天。 “阿木阿柳,你们先去吧,我去一趟永宁宫。”走到一半,南宫衡突然说道。 走在最后的阿柳和阿木听到这话,有些疑惑:“怎么了?” 南宫绝无奈地扶额,阿木这才发现有一个太监匆匆离开了,应该是向南宫衡悄悄禀告了一些什么事,他不知道南宫衡和唐黎他们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秘密。 “青岚国的使者过来了。”南宫衡想不到自己这边的使者才刚过去,到都还没到,青岚国的倒先来了,而且完全事先没有任何通知和消息,此时使者的人已经到了宫外。 “嗯,好,我会跟小姐说的。”阿木点点头道,南宫衡此时应该也没时间跟唐黎解释了,唐黎还跟在花玉莹和白玉竹身后,一脸哀怨的模样。 青岚国派来的使者只有很简单的一行人,见到南宫衡行了礼之后,态度跟王植的一样傲慢,南宫衡都有点怀疑傲慢是不是青岚国的国粹了?但好在他这个做皇上的性子温和,也还接受得了。 临时安排了宴会,设在永宁宫,南宫衡这才得知这群使者过来的目的,是为了替青岚国皇上带话。 “我们皇上的意思就是,可以给皇上您寻找公主的时间,但一定要给一个满意的交代,条件是这段时间若是青岚国有政变或者他国趁虚而入,还望皇上能站好立场,不要寒了两国的盟友之心。” 南宫衡琢磨了半天,挺直接的话,就是说现在由于青岚国皇上身子不好,所以呢就暂且不追究公主的事情了,毕竟现在关键时期可能还需要沧行国的支援,在公主和国家稳定之间,先选择了后者,但不会放弃前者。 “就这样?”唐黎听着南宫衡回来以后告诉她的事情,有些不可思议,青岚国真是个神奇的国度啊,前段时间还为了一个不闻不问的公主死活逼得南宫衡头痛心烦,今天立马就主动过来宽限时日但求国家安稳,这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唐黎在心里默默想到,果然自己这个女儿其实是不重要的。 还没发生什么事呢,就首先把她又当做一次条件给卖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白玉竹什么也听不懂,就在那里喝着茶,又实在忍不住想打探,换来的只是唐黎的一个白眼,要不是还有花玉莹对他温柔一点,他可能就要被所有人的眼神给杀死了。 “闭嘴喝你的茶!”唐黎吼了一句,月下美人和桔梗都在京城,这人还好意思说自己无处可去,就凭这一点,唐黎对他没什么好语气。 “喝就喝。”白玉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然后端起第三杯茶开始喝,他的视线状似无意地扫过南宫衡,心里却想到了岸口的那个男人,他心里有些模糊的线索,难道那个男人,就是黑月阁要找的南宫泽,或者,南宫绝? 如果是南宫绝的话,不就是百里无央要找的人吗? “既然如此,那就随他们去吧。”百里无央听完南宫衡的话以后,发表的看法就是随便他们,唐黎瞪了百里无央一眼,这算什么建议? 百里无央想的并没有错,青岚国的目的十有八九和他的是一样,依兰古城,但现在青岚国皇上的身体突发状况,不得不把计划稍微延迟,先争取沧行国的支持,这跟百里无央没什么关系,打开依兰古城以后,他只要可以治好他的外貌的龙胆,其他的随意。 只要不伤及唐黎和南宫绝的利益,百里无央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接受的。 “不知道南宫泽在哪里。”唐黎突然想到了南宫泽,完全是闪电般的想到了他,嘴里也就说了出来,花玉莹听到南宫泽这三个字以后,脸色立马凶了起来。 “姐姐,你放心,找到了他我们一起报仇,一定会成功的!”花玉莹一定要南宫泽为庆丰寨那些惨死的人血债血偿,尽管她能力还不够,但是有唐黎他们在,相同的目标,共同的努力,一定会成功的! 白玉竹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了皱,他虽然一直在天险山,但是对皇室中天子与王爷不合的消息也是有所了解,黑月阁要找的南宫泽,跟花玉莹还有仇?跟唐黎也有仇?白玉竹只知道这两人是一起消失的,但是并不清楚其中缘由,自然不清楚唐黎他们的憎恶。 真是有趣,黑月阁还是第一次接到这种任务,要找的两个人,委托者双方都似有不共戴天之仇啊!白玉竹笑眯眯地喝着茶,这次心血来潮下山,还是有收获的嘛! 众人听到唐黎提起南宫泽,气氛就沉默了,大家对南宫泽没有什么好感觉,要不是南宫泽,他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地步,南宫绝也不会失踪,南宫泽可以说是这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如果他没有那么多疑,没有那么贪恋权位,没有那么多私心,又何至于兄弟残杀,把自己的心上人推给了别人呢?   ☆、265:打算离开 回到竹房以后,陆梦瑶的心情可以用雀跃来形容,她把买的吃的都塞给了陆江,陆江看到她那么高兴,眼里也有些欣慰,难为了陆梦瑶,困在这里十年了,他一把年纪了都觉得闷,何况才十七岁的陆梦瑶。 “这是找来的么?”陆江看着南宫绝把那三个高大的男人拖进房间,问一旁的陆梦瑶。 陆梦瑶把那天巷子里的事跟陆江说了一遍,陆江一边吃着陆梦瑶带回来的东西,一边听着陆梦瑶的话,陆梦瑶又把南宫绝莫名头痛的事也跟陆江说了。 “很严重吗?”陆江听到这里,表情更加严肃了起来,南宫绝已经晕倒过几次,而且每次都是在鬼门关前打转,陆江不得不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毕竟刚救到他的时候,他几乎气绝,陆江不能保证南宫绝身体还有没有其他伤是没有发现的,潜藏在那里。 “感觉很严重,脸色恐怖。”陆梦瑶想到南宫绝在客栈里对自己的暴躁和冷漠,就觉得心情不好,她看了一眼南宫绝的方向,南宫绝把最后一个试验品给扔进了房间,然后拿了衣裳,直接飞身而上,往后山而去。 应该是去温泉沐浴吧,陆梦瑶的脸红彤彤的,她想起了那次在山上看到南宫绝在温泉里的事情。 “怎么了?”陆江看到陆梦瑶的脸色绯红,有些担心地问:“不舒服吗?” “没、没有。”陆梦瑶回过神尴尬地低头说道。 陆江“呵呵”一笑:“累了的话就回去休息,坐了一晚上的船也累了。” 南宫绝他们回来时,天才蒙蒙亮,原本是半夜到的,在岸口被白玉竹那么一耽误,加上晚上江面上有些风浪,慢了几个时辰。 “好。”陆梦瑶确实也有些累了,她起身朝着房间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担心地说:“爹,你还是有时间替阿绝看一下吧,他那天疼得真的很厉害。” “嗯,”陆江笑道:“你这丫头真是。”太在乎南宫绝的陆梦瑶,让陆江有些担心,这样下去光是陆梦瑶陷下去了,南宫绝丝毫没有让陆江觉得对陆梦瑶用心过。 回到房间后,陆梦瑶脱了衣裳就往床上一躺,她觉得眼皮子有些沉,昨晚小船上人太多,她也没睡成,就算睡得成,旁边三个脸色惨白的男人躺在那里,她也不敢睡。 大概一个时辰后南宫绝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堆换洗的衣裳,陆江叫住了他:“梦瑶说你在京城的时候头痛过一次,很严重。” “嗯。”南宫绝把衣服随意地往一个木盆里一扔,然后在院中坐了下来。 “手伸出来。” 南宫绝将手伸给陆江,其实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了,但是陆江要帮他检查伤,他也不介意。 南宫绝的脉象很正常,身体并无大碍,陆江有些困惑,那为什么南宫绝会那么头痛? “没有什么事,但是要注意,千万不能再试药。”陆江嘱咐道。 “嗯,知道。”南宫绝将袖口放下,然后说道:“那我先回房去了。”那三个家伙还没醒过来,他还要去喂解药。 “嗯。” 南宫绝回到房间喂了那三个人的解药以后,那三人已经是完全成了个傻子,南宫绝的药确实很毒,完全没有丝毫后路,就算现在这三个人扔一艘船在他们面前,也不会跑了。 不过这些都是他们自找的。 处理试验品没有花费什么时间,南宫绝如今对药物的掌控能力可以说是精通的地步,包括人体的各种穴位和组织,这些都得益于上次那两个试验品,不然他也不可能提升得这么快,有些药必须试过了,才知道效果。 南宫绝一进房间后,又变成了和以前一样,到了晚上吃饭时间都没有再出来,陆梦瑶也没有去打扰她,而是和陆江一起忙碌了一桌饭菜。 “去叫阿绝来吧。”陆江对正在张罗碗筷的陆梦瑶说道。 陆梦瑶点点头,把碗筷放下后朝着南宫绝的房间走去。 “吃饭了!”陆梦瑶还是没敢走进去,她看着坐在桌边正在搅拌一碗药水的南宫绝,站在门口喊了一句。 南宫绝头也没抬:“嗯。” 真是的,一回来又变成了这样子,陆梦瑶不高兴地想着,在京城时还要好一点,记得在京城南宫绝对她笑了好几次,面对这么一个冰山男人,看到一个笑容都那么难。 “快点出来吃,不然饭菜凉了。”陆梦瑶嘱咐了一声后,离开了门口,走之前还不忘多看一眼房间里那三个站着跟个鬼似的男人,惨白的脸上有血丝,在灯火下特别明显,也不知道南宫绝给他们吃了什么药。 “爹,你给阿绝的到底是什么秘籍啊?”回到院子中摆起来的饭桌边,陆梦瑶有些不满地说:“感觉阿绝因为那本秘籍变得越来越怪了,感觉都要变成怪物了。” 陆江没有答话,脸上的笑意有些牵强,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或者说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怀疑自己的计划。 南宫绝没有让陆梦瑶久等,很快就出来了,陆梦瑶有休息过,他还没有休息过,隐隐可以看到眼周有些青黑,陆梦瑶凝视了一会儿,郑重地说:“你吃完饭还是好好睡一觉吧,其他事明天再说。” “吃饭吧。”南宫绝没有回答陆梦瑶的话,而是端起饭淡淡地说了一句。 好在陆江也知道南宫绝的性子就是这样,不然看到一个小子对自己女儿这么不冷不热的,作为一个父亲,真有点生气,但这次陆梦瑶似乎也没生气,可能已经习惯了。 “京城怎么样?”陆江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一般。”南宫绝吃着饭,对这个问题没什么感觉。 陆江观察着南宫绝的情绪,眼眸里有一丝狐疑,因为南宫绝毕竟身份特殊,如果他回京城,恢复了记忆,那可能就比较麻烦了,他到现在都还没想出个办法可以控制南宫绝。 比不得范霖,范霖是南宫泽还没恢复就想到了控制的方法,说到底,陆江还是有些心不够狠,当初想到要利用南宫绝的时候,就应该给南宫绝下点药什么的,确实很卑鄙,但很有效。 “爹,你吃这个。”陆梦瑶夹了一块鸡肉给陆江,贴心地说。 “嗯,你也多吃点。”陆江笑呵呵地说道,他看着女儿秀美的脸蛋,心里一阵惆怅,难道就托付给南宫绝看起来这么薄情寡义的人吗? 其实陆江还真是冤枉了南宫绝,南宫绝生性便不是薄情之人,不然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只是失忆以后他性格突然变了,也许是潜意识里对以前发生的事吸取教训。 “我过几天要走。”吃饭吃到一半,南宫绝突然说道。 “走?”陆江神色一变。 陆梦瑶也不明白南宫绝说的“走”是什么意思,她问道:“走去哪里?还要去京城吗?” “不知道。”南宫绝今天在房间配药时一直在想,自己就在这里等陆江给他消息,靠谱?他不觉得,在京城见过的那群人,都让他觉得熟悉,他们跟自己的过去一定有关系,南宫绝想自己去试试找回以前的回忆。 这段时间他不断研究药,抓来活人试药首先第一步就是让他完全成了一个傻子,他脑海里什么都不会有,就一片空白,南宫绝只能知道,能不能有一种药可以让人恢复神智和回忆,但是,他失败了。 也许妄想靠药物恢复记忆已经是不可能了,南宫绝今天把所有的药都试了,那三个人除了变异之外,什么都没改变,丝毫没有恢复记忆和神智的样子,他来吃饭前,全部杀了。 陆江的情绪不大好,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南宫绝现在的意思是想离开这里,然后当做没来过么?那么他花费这么多心血救他教他,岂不是白费? “你进房间去。”南宫绝对陆梦瑶说道。 “啊?”陆梦瑶呆呆地看着南宫绝,犹豫了一下才转身不情不愿地回房间去了,院子里便只剩下了南宫绝和陆江。 “你要什么?”南宫绝开门见山地问,他一直都知道陆江有目的,但他不明白陆江的目的具体是什么。 陆江没想到南宫绝会这么直接,他并不想与南宫绝之间最后只剩利益关系,因为他还要把陆梦瑶托付给他,因为看得出来,那个傻丫头是真的喜欢南宫绝。 “我——”陆江反而有些觉得难以启齿,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走的话带梦瑶走吧。” “嗯。”南宫绝出奇地爽快,他早就料到了陆江会让他带上陆梦瑶,陆江应该是做好把陆梦瑶交给自己的准备了,“不过,你要我做的事,应该不止这件。” 陆江见南宫绝愿意带陆梦瑶走,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脸色的阴霾散去了不少,他倒了一杯自己酿的花酒,看着杯中隐约的水光,他苦笑一声:“都是些往事了,只是我自己……一直还放不下。” 那一晚陆家的惨状,这辈子陆江也无法忘怀。 不过南宫绝既然打算要走了,那陆江也应该把该说的说清,南宫绝说两天便会开始动身离开,不过这次离开的时间会很长,也许要过很久才回来一次。   ☆、266:陆路水路 陆梦瑶再三询问陆江要不要一起走,陆江只是摇摇头:“梦瑶,要照顾好自己。” 陆梦瑶眼眶红得跟兔子似的,她实在不想把陆江一个人留在这里生活,这里常年冷清孤寂,无法想象以后陆江一个人在这里多孤单,但她怎么劝,陆江都不肯一起走,而陆梦瑶又不知道该选择留下陪陆江,还是跟南宫绝走。 “爹……”眼看着南宫绝已经把船都布置妥当了,陆梦瑶的声音都带着哭音。 “乖,快走吧。”陆江拍拍陆梦瑶的脑袋,笑笑道。 “跟我们一起走行不行?”陆梦瑶几乎是哀求道,但是陆江还是摇摇头,他说道:“爹就在这里等你们。” 南宫绝在旁边稍微等了一下,才低声说道:“该走了。” “爹……”陆梦瑶心急如焚,这两个人她都不想离开,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落,陆江有些心疼地替陆梦瑶抹去眼泪,他已经就是废人一个,跟去只会拖累南宫绝,反而对计划不利,而且以后他们也需要一个可以回来休息的地方,留在这里,对三个人都好。 “走吧。”陆江将陆梦瑶往南宫绝那边推了推,他希望南宫绝可以做到昨晚答应他的事情,好好照顾陆梦瑶,不要让她受到一丝伤害,陆江相信南宫绝有那个能力,但是他不确定南宫绝有没有那份心。 陆梦瑶对南宫绝的喜欢,陆江都看在眼里,若是再阻拦,也来不及了,只能想办法促成,这是他唯一的宝贝女儿了,一定要过得幸福,他才安心,不然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夫人? “爹,我很快就会回来的。”陆梦瑶擦了擦眼泪,她最终还是自私地选择了南宫绝,陆江永远都会在她身边,可南宫绝不会,她现在不能就这样由着南宫绝离开。 “嗯,爹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陆江忍住离别的伤感,依然是慈祥地笑着,陆梦瑶这才发现,岁月已经在陆江脸上留下了太多风霜,她看着陆江脸上的皱纹,突然又想哭,她害怕自己会改变主意,便不再看陆江,转身快步跑到了南宫绝身边,上了船。 船开动了,陆梦瑶躲在船舱里不敢看岸上的陆江,她一直小声啜泣着,船头的南宫绝有些许无奈,但他也没有出声安慰陆梦瑶,他也不会。 陆梦瑶哭累了以后就睡了,船一摇一摇的像摇篮一样,她在睡梦中梦到了小时候的家,爹娘都在,感觉真幸福…… 船行至半日,南宫绝看到了那一片见过好几次的沙滩,他停下手中的船桨,站在那里看着那片土黄色的沙滩,经过好几次,可每次他都没有上去过,那里到底是哪里?南宫绝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调转方向往那沙滩而去。 “往那边!”而江面上,出现了数艘船只,船身颇大,船上站满了侍卫,唐黎在带头的船上指挥着舵手,寻找王爷这种事,不能太过张扬,毕竟大部分人都认为南宫绝死了,所以唐黎他们选择了半夜出发,到达悬崖下面位置的江面时,已经是大中午了。 “你急什么?”百里无央摇着扇子,坐在那里喝着茶,见唐黎那手舞足蹈的模样,慢条斯理地说。 “嘿嘿。”唐黎尴尬地笑了笑,她这不是急,这是激动,如果她的直觉没有错,那就一定是南宫绝,找到南宫绝以后,一切事情都会好起来的,她能不激动吗? 旁边的阿柳和花玉莹偷笑着,是要见心上人了迫不及待吧? “笑什么,笑什么笑什么?”唐黎发现了阿柳和花玉莹狭促的眼神后,脸一红就跑到两人身边用手戳了戳他们的脖子,挠痒痒,嘴里故作气呼呼地问道。 “没,没笑什么……”花玉莹很怕痒,连忙躲开解释道。 几个姑娘笑嘻嘻地闹腾在一起,而南宫衡他们则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但嘴角也都带着笑意,这么轻松的气氛也难得。 “这是哪里?”陆梦瑶被南宫绝叫醒,她有些惊讶地发现船已经停了下来,外面是一片沙滩,她看了看天色,才中午时分,不是应该半夜才到吗? 南宫绝兀自下了船,说道:“不知道,但是既然出来了,就到处走走吧。” “噢。”陆梦瑶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下了船,她把带着的包裹都提了出来,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南宫绝身后,这里看起来比竹房那边还荒凉,而且还有很多古怪的大石头。 南宫绝站在沙滩上,脚底有些松软的沙子将他的靴子稍稍遮住了,他就随意地在岸上走着,陆梦瑶则迷迷糊糊地跟在后面,也不清楚南宫绝要做什么。 “那里有个洞!”陆梦瑶东张西望地时候,发现了在一块大石头旁边有个很大的黑洞,里面黑乎乎的,看起来很恐怖,她忍不住喊道。 南宫绝也扭头望向那个黑洞,一种有些熟悉的感觉冲他涌来,一个模糊的黑洞在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仿佛他曾经来过一般,而且,直觉告诉他,这个洞很危险,然后他就躲开了…… 可是躲开以后呢?南宫绝突然拉着陆梦瑶飞速地往树林去飞去,陆梦瑶就那样被拎着,差点手臂都断了,南宫绝在树林里一块比较空的地方停了下来,脸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你怎么了?”陆梦瑶心里一咯噔,现在南宫绝的模样好像在京城时头痛的样子,陆江告诉她南宫绝没什么事,怎么又会这样呢? 南宫绝刚才看着那个洞,还不明白心里那种感觉到底怎么回事,他微微侧头,正好一波浪花袭来,他感觉眼前一黑,有些呼吸不了,那种随时会被袭击的感觉逼得他反射性地要逃离那里。 “哇,百里无央你看!”唐黎经过悬崖下面的江岸时,看到了一艘小船停在那里,她有些惊叹地指给百里无央看,她如今心情好,也不再和百里无央计较那次的事了。 百里无央随意地看了一眼,不就是一艘船吗?他收回视线:“怎么?” “好神奇啊,你不是把船给踹走了吗?没想到它又飘回了那里,神奇吧?”唐黎认为那艘船,就是那次被百里无央发神经一脚给踹开的小船,她却没有想到她的那艘船,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而她心心念念要找的人,刚才还在那船上。 “无聊。”百里无央发表了看法以后就不搭理唐黎了,唐黎嘀咕一句:“这证明老天爷都希望我去找南宫绝,踹都踹不开。” 旁边的南宫衡看到唐黎那小声嘀咕的模样,忍不住莞尔,这个皇嫂不但机智过人,娇憨起来也相当有趣,女人真是多变的生物,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在和花玉莹站在船舱外看风景的阿柳,想起那次在客栈和她躲在衣柜里…… “没什么。”南宫绝一手捂着胸口,他不但头痛欲裂,连胸腔里都有一种莫名的痛楚,掺杂着怒火烧得他有些站不稳,只能扶着一棵树大口喘气。 陆梦瑶吓得手足无措,现在这里就相当于荒山野岭,什么都没有,如果南宫绝这时候身体出了问题,她该怎么办? “我们回去吧好不好?”陆梦瑶急得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才刚离开父亲,结果南宫绝又出了问题,她现在真的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六神无主。 “不回去,继续往前面走。”南宫绝向陆梦瑶伸出手:“蓝色的包裹给我。”那里面都是他带出来的药,而衣物则很少。 陆梦瑶赶紧把蓝色的包裹递给南宫绝,南宫绝打开包裹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一粒药丸出来,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但南宫绝已经吃下去了。 “这是什么药?”陆梦瑶担心这药会有毒。 “止痛的。”南宫绝吃下药丸以后,脸色才稍微恢复了一些,药效发挥很快,他将包裹重新包好,然后又把陆梦瑶身上的包裹拿了过来自己提着,道:“我们从这里走。” “不坐船了?”陆梦瑶惊愕地问。 南宫绝看了一眼树林前方,点点头:“走陆路吧,你不想看看这边通往哪里吗?” 陆梦瑶当然想,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无论是哪里她都愿意去看看,在确定了南宫绝没有事了以后,两人才继续上路。 树林似乎很大,南宫绝和陆梦瑶在里面转了很久,才看到了一汪泉口,泉水和一条河流汇通,而那个泉池的上方看不到顶,看那嶙峋的石壁,应该是悬崖吧。 南宫绝放下包裹,蹲在水边想用清水洗脸,醒醒神智,刚才的痛让他现在都有些脑子模糊,陆梦瑶也学着南宫绝蹲下来洗脸。 可是,南宫绝在把水擦在脸上时,感觉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掉在了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他猛地起身拉着陆梦瑶往后退去,陆梦瑶刚捧了水往脸上洗,被这么一拉,水全弄身上了,她看着莫名惊乍的南宫绝,有些不解:“怎么了?” 南宫绝微微松开了拽陆梦瑶的手,那水里,什么都没有,依旧是缓缓流淌着,往河流里涌去,他刚才的感觉,难道又是幻觉吗?   ☆、267:否认 黄昏之时,唐黎这边的船队总算看到了那一片偏僻的江岸,夕阳还未落,那竹房看起来也清楚不少,皇家的船就是不一样,快多了,唐黎心中的激动越来越强烈,船靠岸后,她第一个跳了下去,百里无央拉都拉不及。 陆江正坐在院子喝闷酒,陆梦瑶和南宫绝走了,转身这块荒凉的土地上,只剩下了他这个老家伙,以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听到江岸边的动静,他站了起来,心里警惕万分。 当看到那些侍卫的衣服时,陆江第一反应,便是那个当年杀他全家的仇人来了,现在那个仇人在京城当的官挺大的,难道找到这里来了?陆江的手紧紧地攥着,如果是他,那就拼个你死我活吧! 远远的就看到院中有人,唐黎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他会是那晚见到的男人吗?会是南宫绝吗? “你想死了吗?”唐黎急促的脚步被百里无央一把拉停了,其他人都在唐黎身后有段距离,因为不敢轻举妄动,只有唐黎一个人被喜悦冲昏了头,一个劲地往前走,阿木他们也追了上来。 唐黎扭头看着百里无央:“你干嘛老说我想找死?” 她看起来有活得那么不耐烦么? 百里无央将唐黎拉退了一点,他的视线却一直盯着院中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影,那个人绝对不是南宫绝,他看得很清楚,南宫绝要高大一些,这个人却明显矮小了不少,而且浑身散发的气场就不对,很具有威胁性。 “小姐你不要这么着急!”阿柳拉着唐黎的衣袖,劝道,连她都能感觉到这里不对劲,唐黎怎么还一个劲往前冲呢? “不就一个人吗?干嘛都这么怕?”唐黎闷声问道。 “那你看看那边。”南宫衡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一是过于激动,二是他的侍卫发现了旁边一棵树下的异常,他提醒唐黎。 唐黎也望向了那棵树下,顿时感觉血液有点凝固,那里赫然躺着三具尸体,面目狰狞,眼睛瞪着似乎是死不瞑目,而且好像已经开始腐烂了,有苍蝇在飞舞,诡异的是,那次唐黎他们碰到了那么多野狼,这次却看到有尸体没有被吃掉,很奇怪。 “尸体上都是毒。”百里无央解开了唐黎他们的疑惑,应该是因为毒药的原因,所以那群狼都不敢吞食。 “小心为妙。”朔风在后面谨慎地提醒了一句。 百里无央将唐黎拉至伸手,然后自己走在最前面,走向院子,唐黎突然心里有些愧疚,也有些感动,百里无央再怎么样,至少真的是很关心她的安全,即使会暴怒会伤害到她,也只是着急吧,想起自己的鲁莽…… 唐黎默默汗颜。 “你们是谁?”靠近院子以后,院中站着的中年男人对百里无央开口了,也就是陆江。 百里无央看着这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又扭头看了看唐黎,唐黎难道是把这个男的误认成南宫绝?这相差是不是有点太远了? “大叔,我们是过来找个人的。”唐黎见陆江虽然有敌意,但还是个讲理之人,至少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先问他们是谁。 陆江看着眼前那个年纪轻轻的男子,脸色冰冷,一双金色的瞳孔里的光芒有些诡异,看不透情绪,而旁边的姑娘则轻灵可爱,声音也脆脆的相当好听,他们身后则还站了好几个俊俏男女,神情都有些严肃,但是似乎没什么恶意。 难道不是仇人?陆江掩下心中疑惑,但警惕稍稍放松了一些,问道:“找人?找什么人?” 陆江心下一动,这群人找的莫非是南宫绝?南宫绝是王爷,而眼前的男女看起来非富即贵,而且还带着侍卫,应该是皇家之人,他将视线微微放远,果然看到了一脸焦急的南宫衡,他差点以为是南宫绝回来了。 但不是,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 “我们在找一个男子,大概长得和他——”唐黎拉过南宫衡:“长得和他差不多,叫南宫绝。” 果然是找南宫绝! 陆江自然也不是那么蠢的人,这群人找南宫绝,要么是找他回去继续当王爷,要么是来杀人灭口,是南宫泽那边的人,但是南宫泽不是也消失了吗?没有听到说南宫泽找到了的消息,那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那眼前的人,是南宫绝的人吗?陆江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动,说道:“我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了,从来还没有陌生人来过这里。” 陆江怎么可能告诉唐黎他们南宫绝在这里呆过,而且刚走?南宫绝现在不止是他的棋子,也是他心中的女婿,他还什么计划都没完成,就被这群人带走的话,有了阵营,未必还会听他的话,而且陆江有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的姑娘和南宫绝,恐怕关系匪浅。 他曾经问过南宫绝,可否婚娶?南宫绝回答的是不知道,而不是没有,万一这姑娘是南宫绝以前娶的女人,陆梦瑶怎么办?陆江可不想自己的宝贝女儿当小妾! 唐黎有些发愣,没有见过?怎么可能,她上次明明就遇到了南宫绝,虽然她没有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但感觉不会错的。 “你一个人?”百里无央的瞳孔有些冷,他看了一眼院子,道:“那为什么还挂着女子衣物?” 院子里晾晒着陆梦瑶未带走的衣裳,百里无央根本不相信陆江说的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十年,不说有没有南宫绝,起码还有一个女子也在这里。 “那是我女儿的衣物,怎么?”陆江看了一眼院中晾着的衣裳,也不否认,直接告诉了百里无央。 “大叔,我们真的没有什么恶意,就是想找到他而已,我们会给你报酬的。”唐黎着急地解释,以为陆江是怕她们不给点好处。 陆江摇摇头:“是真的没有见过。” “大叔,你真的没看到么?”花玉莹看到唐黎的脸色渐渐灰下去,也着急地问,唐黎抱着那么大的期望来找南宫绝,要是不在,她该多失望。 “真的没有,”陆江依旧是否认:“我和我女儿一直都在这里生活,昨天她刚离开这里,要去外面看看,现在就我一个孤家寡人在这里。” 陆江的话其实很可疑,刚开始他说只有他一个人,百里无央揭穿后他又说是两个人,最主要的是,唐黎和阿木他们都能肯定,那次在这里见到的人,绝对不是眼前的中年男人,看不清脸,总是能模糊看到身高,完全不一样。 “你在说谎!”阿柳也非常心疼脸色渐渐失望的唐黎,一向温顺的她反而大声喊了起来,道:“你说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可是前不久晚上我们几个就来过,而且还有一个男人救了我们,那个人不是你!既然不是你,那就证明这里不止你和你女儿!” 陆江的脸色慢慢阴沉了下来,他浑浊的眼睛里有了一些杀意,他不可能让这些人打乱他的计划,不管这些人是南宫绝的人也好,南宫泽的人也好,都不能阻拦他! “还有那三具尸体,是你做的?”百里无央继续问道,他一眼就能看穿那三具尸体的异常,用了无数药物,但又不是乱用,如果不是对药理非常精通的人,做不到,那个人的能力几乎都快追上了他,他很好奇,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人吗? 院子里晒着一些简单的草药,百里无央随意扫视了一眼,陆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和唐黎他们对峙着。 唐黎来这里不是为了打斗,况且陆江没动手,他们也不好动手,于是一群人和一个人就这样站着,僵持着,天渐渐黑了下去。 南宫衡命令人点燃了火把,听说这里还有野狼,他们特地准备了很多火把,为了驱赶狼群,况且有百里无央在这里,应该有驱走野兽的药吧? “如果不信,可以自己去搜查。”陆江终于松口了,他估计拖了一会儿才松口,是为了看起来更可信,一开始就让他们进去检查,显得自己好像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样。 “那就打扰了。”唐黎匆匆说了一句,对南宫衡使了一个眼色,南宫绝手一挥,后面的侍卫便冲进了院子,漆黑的院子因为许多火把的进入而显得亮堂起来。 唐黎和百里无央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而朔风和花玉莹则带着人看着陆江,以免他有什么动作。 院子很小,就是几间睡觉的房间和厨房,唐黎往上次那两具活死人走出来的房间走去,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但是有百里无央在,还是比较有安全感。 “吱呀~”门被百里无央轻轻推开了,他手里也有一个侍卫给他的火把,他将火把在房间伸着照了一圈,发现房间里居然全是毒蛇蝎子之类的东西,但都是死的,桌子上摆满了一些古怪的药物,连他都有些好奇。 但好奇归好奇,看了一会儿以后,这个房间没有人,百里无央和唐黎只好退了出来。   ☆、268:途经鬼舍 南宫绝在树林里走了一会儿,天色已黑,陆梦瑶跟在后面瑟瑟发抖,这里毕竟不是她熟悉的那座后山,如果这里有怪物怎么办?她咬着下唇看了一眼南宫绝,心又有些安定了下来,她相信南宫绝会保护她。 “这里有条路?”陆梦瑶看到了草丛中似乎有条小路,通往上面去,她对南宫绝说道。 南宫绝也发现了,他抬头看了一眼,这条路似乎可以爬到上面去,而且,既然有路,就说明有人在这里走过,不知道上面是什么地方。 “上去。”南宫绝对陆梦瑶说道,陆梦瑶点点头,然后走在南宫绝前面,往上面走去,路非常陡,她得不断地揪着旁边的树藤才敢往上走,生怕掉下去。 南宫绝则在后面不慌不忙地跟着,毫无压力,陆梦瑶回头看了一眼,对南宫绝的佩服又增加了几分,果然从容的男人最帅。 越往上面走,走出了树林的笼罩,视线就要清楚多了,月光照得很明亮,上面的路似乎也好走了一些,陆梦瑶加快了步伐。 “这是……”到了上面,陆梦瑶有点发呆,周边都是大片大片黑乎乎的树林,而稍微空旷的地方则有一座看起来阴森森的府邸,上面写着“鬼舍”,两个字还有些闪闪发光。 随后上来的南宫绝也看到了鬼舍。 似乎这一带,只有这一座府邸似的。 “那里看起来好古怪。”陆梦瑶往南宫绝身边靠了靠,有些惊恐地说。 “嗯。”南宫绝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他反而觉得这里有些眼熟,他往下面看了一眼,他怎么会对这里的环境这么熟悉?难道自己以前来过这里? “没有,”搜完整个院子,侍卫们都出来了,阿柳和阿木也从院子在院子后面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人,阿柳都不忍心说出这个答案。 南宫衡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在这世界上的亲人就南宫绝和南宫泽了,南宫泽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兄弟,所以南宫绝这个皇兄显得特别珍贵。 “没有吗……”唐黎喃喃道,来时的欢喜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眼中的失望,她看着竹房,为什么她觉得南宫绝来过这里?这里有他的气息,唐黎真的不想相信搜查的结果。 陆江此时已经在院子里坐了下来,继续喝着酒,看到唐黎他们搜查完了以后,才毫无语气地问道:“怎么样?有你们要找的人吗?” 百里无央的头发此时正在渐渐变白,陆江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也镇定了下来,世上奇事甚多,有人头发会晚上变白,也是有可能,只是,陆江心里的谨慎一直没有放下来过,这个白发男人绝不好惹。 “你说只有你和女儿在这里住,为什么会有三个房间都有人住的迹象?”百里无央问道,他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那间满是药的房间里,铺着被子,显然是有人在住的。 “有两间都是我住的,有时在弄药,懒得回房间去睡,就在那里布置了一张床,你们要是不相信,就在这里等吧,看什么时候能等到你们要找的人,我要睡了。”陆江起身留下这些话,便慢腾腾地走回了自己房间,将门关上。 兴冲冲地来这里,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唐黎满心的期待和欢喜化成了一根根细针,在心里扎得生疼,她坐在刚才陆江坐过的位置,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一块空地发呆,而百里无央他们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唐黎。 这群人里面,对于南宫绝抱的期望最大的人,就是唐黎,她所做的一切无非就希望可以快点找到南宫绝,但是她现在失望得像块石头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完全没了动静。 “小姐……”阿柳叹了一口气,在唐黎身边坐了下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唐黎。 夜风静静的,一群人就在狭窄的院子里挤着,南宫衡低着头看不清神色,阿木和花玉莹则都担心地看着唐黎,朔风也在院门口守着,免得有意外。 百里无央看着失魂落魄的唐黎,心里有些淡淡的苦涩,他自己也是失望的,他原本选择了相信唐黎,如果能找回南宫绝,也能让自己能清醒过来,把唐黎好好的交还给南宫绝,可是现在却…… “走吧。”最后,是唐黎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低低的,听起来让百里无央心里一揪。 “我们走吧,他不在这里。”唐黎低着头,嘴角扯出一个苦笑,道:“对不起,我的冲动害你们白跑一趟。” 还要瞒着京城里杨放他们的眼线耳目,这么偷偷摸摸地冒着危险来这里,结果只是将心中的幻想彻底打破,唐黎眼睛里干涩得发疼,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撑了这么久都是为了有一天他回来时,能骄傲地告诉他,自己没有让他失望,南宫绝是那么骄傲从容的一个人,总是骂她这个青岚国公主没一点公主的模样,唐黎希望自己能勇敢,像他一样冷静从容,这样才能配得上他。 可是现在唐黎很想哭,没有南宫绝在她身后,遇到了危险她只能强撑着,连个脆弱的机会都没有,她不敢让百里无央他们看到她任何的失落和绝望,因为她很清楚,现在大家都把她当做主心骨,她不能慌。 “我们再等等吧。”南宫衡说道。 “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你等得到吗?”唐黎起身,肩膀耷拉着,一步一步穿过百里无央和阿木,穿过南宫衡和朔风,穿过侍卫群,她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真漂亮,南宫绝有没有看到? 百里无央第一个跟了上去,他所有想去把陆江抓出来无所不用其极逼问的想法,都在唐黎说完之后,散了,她现在也许心情很糟糕。 “鬼……舍?”陆梦瑶靠近鬼舍以后,看着那牌匾说道:“这名字真是渗人,好好的为什么叫鬼舍,仙舍也行啊!” 鬼舍大门里发出晕黄的光芒,很是明亮,陆梦瑶有些郁闷,大晚上不关门? “不要进去。”南宫绝一把拉住准备进去的陆梦瑶。 “我们去问问可不可以借宿?”陆梦瑶的思维也是呈跳跃性,刚才还说这里恐怖,现在又要去问可不可以借宿,南宫绝稍稍无奈,从门口望去,里面虽然亮堂,却无论怎么看都看不清里面的样子,正常人都知道有鬼。 “你要在这种地方借宿?”南宫绝挑眉反问。 陆梦瑶怔了一下,她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才脸色窘迫地退回了南宫绝身后:“算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这里阴森森的,进去了万一里面有变态怎么办? “嗯,”南宫绝应道,他大概估计了一下京城的方向,便朝着不远处的一片树林走去,陆梦瑶小跑着跟上,时不时回头看下鬼舍,生怕有人追出来。 南宫绝也回头看了一眼鬼舍,这里这么熟悉,他有想过留下来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只是觉得这里熟悉,如果这里住着他的仇家,或者这里很危险,他以前在这里遇到过危险,所以才觉得熟悉,这样贸然进去,不是自找麻烦? 走了一段时间以后,便到了树林里,树林里一条小道绵延着往树林深处而去,南宫绝和陆梦瑶准备沿着那条路一直走,如果南宫绝没有算错方向的话,京城的方向就是往那边。 “阿绝,那天我进房间以后,你在院子里和我爹说了什么呢?”走着走着,也没什么危险,陆梦瑶胆子大了起来,觉得无聊,便问一旁边的南宫绝。 南宫绝道:“没什么。” “说说嘛,我很想知道。”陆梦瑶有些撒娇的味道,她知道陆江一定跟南宫绝提过报仇的事,但其实陆梦瑶不怎么清楚仇人的事情,从小到大陆江都不怎么跟她说起那个仇人的现状,虽然陆江一直都有在偷偷调查。 “要我好好照顾你。”南宫绝随意说了一句。 “……”陆梦瑶有点囧,这是肯定的啊!走了一下,她又问:“就没有其他的了?” 南宫绝看了她一眼,一双清冷的眼睛在昏暗的树林里很显眼,陆梦瑶甚至能看到那眸底深处,但是看不清深处有什么,她有些慌乱地收回视线,嘀咕道:“不说就不说。” “陆叔没有跟你说过吗?”南宫绝心里有些疑惑。 “没有啊,他从来不主动跟我说这些。”陆梦瑶答道,陆江把报仇的事都算成了他自己的责任,丝毫不想要陆梦瑶被牵扯进来,说到底,陆江说得上是一个好父亲。 南宫绝“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陆梦瑶也没有再吭声,反正南宫绝都没有打算告诉她的意思,问了也是白问。 “刑部尚书张友函,只要你能杀了他,我自然会把调查到的关于你的事都告诉你,当然,如果在此之前你自己恢复了记忆,你可以拒绝我,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算是你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吧。” “什么事?” “好好待梦瑶。”   ☆、269:食寝难安 在竹房那里打了一个转,便又回了京城,经过悬崖下面时,唐黎看着那片模糊昏暗的沙滩发了许久的呆,直到船渐渐驶远,看不到了,她才回神。 那里,应该是南宫绝与她彻底分离前,最后到过的地方,南宫绝不是去了对面的竹房,那去了哪里?唐黎扭头看着四周,京城方向吗?那次在院子里救了他们的蒙面男人?不,唐黎一直觉得那个男人就和在竹房那里救他们的男人是同一个。 竹房没有,那京城的那个男人,也是错觉? “小姐,吃点东西。”阿柳端了一些点心走到船头,递给唐黎。 唐黎摇摇头:“不饿,你吃吧。” “小姐……”阿柳的目光里满是心疼,唐黎一路经历的事,阿柳见证了许多,她知道这个女子承受的担子有多重。 “我没事吧,你们去睡吧,我在这里吹会儿风。”唐黎不想要阿柳担心,强扯出一个笑,却不知道她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阿柳也不再打扰她,她需要安静。 “吃了吗?”花玉莹看到阿柳回来了,连忙问道。 阿柳摇摇头:“不知道,我把糕点放她旁边了,也许饿了就会吃点吧。” 没有人敢去打扰唐黎,能让唐黎高兴的人只有南宫绝了,可是南宫绝不在这里,说再多也是虚的,只会让唐黎为了不让大家伤心而更加强颜欢笑,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唐黎。 百里无央在一旁闭目养神,听到阿柳的话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刚才他想了很多,却发现脑海里全是唐黎那失望的神情。 “无央公子——”阿柳见百里无央走了出去,想叫住他,因为唐黎现在应该是想静静,但南宫衡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阻拦,现在也许只有百里无央还能安慰安慰唐黎了,毕竟百里无央和南宫绝是从小到大的好友。 夜晚的江面上冷风嗖嗖,除了掌舵的几个侍卫在船头上,就只有唐黎孤零零地身影站在那里,那个背影很娇小,却也站得挺直,百里无央甚至想上去拥住她,但是他知道,唐黎想要的是南宫绝的怀抱,不是他的。 “怎么不吃?”唐黎的眼睛被夜风刮得生疼,她红着眼,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百里无央,这才发现阿柳把糕点放在旁边的甲板上了。 “没看到。”唐黎弯腰把糕点端起来,问了一句:“这什么糕点?” “桂花糕。”百里无央答道:“吃一点吧,味道还不错。” “嗯。”唐黎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吃着,吃相夸张得不行,换在平时一定引来大家的轻笑,可此时的百里无央完全笑不出来,唐黎的模样让他的心隐隐作疼。 唐黎吃完第一块糕点后,突然说道:“对不起,你说得对,我只靠自己的直觉就认为那是南宫绝,是错的,害大家浪费时间,冒着未知的危险,幸好今天没出什么事,不然我真的会愧疚死。” “也许南宫绝真的在那里吧。”百里无央到了嘴边的话,开始变成了另一番模样,不再反驳唐黎的想法,这样说,她会不会好受一点? “别哄我了。”唐黎仰头呼了一口气,然后又低头:“我又不是傻瓜。” 如果唐黎不是傻瓜,那世界上就没有傻瓜了,百里无央也拿起一块糕点慢慢地吃着,不再说话,他没有说,唐黎从当初坚持认为南宫绝还活着的时候,就在他心中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当时百里无央很好奇,唐黎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为什么可以存放那么多希望,永远都相信好的一面。 “南宫绝小时候怎么跟你认识的?”唐黎岔开话题问道,她不想要百里无央再顺着自己的话哄自己,那样感觉自己很蠢。 百里无央轻笑一声,他从小就被师傅禁锢着学习药理,被迫当各种毒药的试验品,当然不可能是他找到的南宫绝,而是南宫绝误打误撞遇到了他。 船头上,百里无央细细地说起了和南宫绝认识的经过,说到底,还是因为南宫绝调皮才闯到了鬼舍,遇到了同龄的百里无央,那时百里无央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心性稚嫩,两个人倒也玩到了一块。 “你呢?就是因为和亲才认识南宫绝的吗?”百里无央难得多嘴。 “才不是,”唐黎想起与南宫绝的点点滴滴,有些发笑:“不过刚开始我也以为是,后来才发现不是。”她记起了所有事,但都没有仔细告诉过别人,连南宫绝最后都不知道唐黎已经完全恢复了记忆。 唐黎说起与南宫绝的事情,语调轻快,脸上都是笑意,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百里无央,包括小时候被清妃收养,在沧行国里发生的一切。 “没想到南宫泽这么狠毒。”百里无央从来不知道南宫泽当年为了皇位,放弃了唐黎。 这在百里无央看来,是一个很蠢的决定,当然,以前的百里无央不会这么觉得,放在以前,百里无央也许会跟南宫泽做一样的选择,可是他很清楚现在自己的心,做不到了。 “你所做的毒药,没有一样毒得过人心。”唐黎说完又继续吃起了糕点,说完这么多,心里似乎好受了一些,她看着天上的明月,刚才谈起与南宫绝的事情,她才知道自己对南宫绝是多么地铭记在心,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都可以清楚地回忆起来。 船在第二天中午到达了京城外的岸口,南宫衡他们上岸以后,那些船便又往江面驶去,他们要找另一个地方泊船,而南宫衡他们则当成是微服出访,回京。 “好了,我走了。”京城的一处花楼里,白玉竹脸色绯红地对一旁的月下美人和桔梗说道,然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酒喝得有点多,好晕。 月下美人和桔梗行礼之后便站在那里目送白玉竹离开,然后对视了一眼,今天白玉竹突然找到她们,要求看看南宫绝和南宫绝的画像,看完之后又莫名其妙地笑道:“好好找啊,不远不远。”但又不肯解释什么意思。 这个楼主有点逗。 白玉竹在一堆莺莺燕燕中穿梭着走出了花楼,没想到那天在岸口遇到的居然是南宫绝,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过他也不好告诉月下美人和桔梗,不然她们问:“玉竹公子,南宫绝现在在何处?” 白玉竹都已经和人家照面了,却没拿住,这不是丢了大脸吗?白玉竹春风满面地在大街上走着,有了这个秘密,应该可以跟百里无央套套近乎,想办法让他加入黑月阁了吧?实在不行,找到南宫绝了让南宫绝进也行。 “你怎么在这里?”唐黎刚进京城没多久,就看到了醉醺醺的白玉竹在那里东倒西歪地走着,她一把扯住白玉竹的后衣领,没好气地问。 白玉竹走着走着走不动了,他扭头一看,顿时委屈起来:“你们啊?你们不带我去,我出来喝点酒浇浇愁不行吗?” 花玉莹连忙走过来小心地移开唐黎的手,然后替白玉竹把皱了的衣领拍平,红着脸问:“白公子你在这里喝酒?” 众人无语,这不是很明显吗? “对啊,他们带走了你,却不带走我,我想你想得寝食难安,最后只好来买酒浇愁了,唉。”白玉竹那张嘴胡说八道起来真的是让唐黎有种想抽他的冲动。 “真的吗?”花玉莹的声音更小了,还低着头一副娇羞的模样,看得百里无央几个大男人都有些起鸡皮疙瘩。 “我发誓是真的。”白玉竹连忙发誓。 花玉莹心里那个美啊,她看了看脸黑的唐黎,顿时想起现在可不是和白玉竹培养感情的时候,这次没有找到南宫绝,唐黎的心情那么不好…… “姐姐,我们继续走吧!”花玉莹赶紧退回唐黎身边,讨好地说道。 “少和这个人在一起,他不是好人。”唐黎劝告花玉莹,丝毫不介意那个不是好人的人就在旁边。 花玉莹脸蛋红扑扑的:“知道啦!”先敷衍着吧,白公子,你先委屈一下。 “我知道——”白玉竹不满地开口,想用南宫绝的事来吊一下大家的胃口,结果阿木一个眼刀甩在他身上,加上百里无央的冷眼,又想到还要继续住豪华皇宫纠缠百里无央答应进黑月阁,他咽了咽口水,没有继续说下去,现在气氛好像不对。 “你知道个屁。”唐黎吵起架来还是恢复了一些元气,冲白玉竹翻了个白眼,然后拉着花玉莹就往前走去,白玉竹挠挠头,好委屈。 看到唐黎骂人还有精力,百里无央突然笑了笑,白玉竹这个神经病倒还算做了一件好事,能让唐黎看起来有些恢复活力。 “等等我啊!”白玉竹还没委屈完,大家已经都走了,他在后面边追边喊,真是人间惨剧,为什么不管遇到的是谁,只要他欣赏的人,就都得跟在那人后面喊“等等我”?对南宫绝如此,对百里无央也是这样,现在还加上了唐黎花玉莹阿木阿柳……   ☆、270:报柳家仇 回到宫以后,唐黎没有再闹着要找南宫绝,而是选择了安静一段时间,她太着急了,反而会失去理智。 “阿柳,你再确认一遍。”宫里,唐黎把阿柳上次写给她的那份名单递给阿柳,道。 阿柳看了看,是那群害死父亲的仇人,难道小姐现在要行动?可是小姐自己才刚回来,心情应该还没有恢复,怎么…… “没事。”唐黎面对阿柳的担心,笑笑道:“我就是太心急了,才老是出错害了你们,我得找点其他的事情做,缓缓自己,而且我早就答应过你了,怎么能一直拖着?” “小姐,谢谢你……”阿柳感激地看着唐黎,她笨,懦弱,如果没有唐黎,她可能什么事都做不成,当初混入护送队伍,都是幸运。 唐黎无奈地看着泪眼婆娑的阿柳,道:“谢什么呀,我们之间还谈谢谢,真是的。” 唐黎早就把阿柳他们当做了自己的兄弟姐妹。 南宫衡下了早朝以后,就有太监来禀告他,说是唐姑娘他们在万花园那里等他,他带着疑惑去了唐黎说的花园。 “总算来了,真慢。”唐黎坐在石椅上都快要睡着了,百里无央去太医院找一些药材,阿木去给她做荷叶鸡了,花玉莹不知道和白玉竹在哪个角落腻歪,朔风又一直都是跟在南宫衡身后,就只有阿柳在这里陪着她。 “怎么了?”南宫衡见唐黎的精神似乎恢复了一些,心里也有些高兴,说话笑吟吟的。 朝里那些奸臣,南宫衡这段时间也了解了一些,朔风比他更清楚,也会提醒他,而唐黎要帮阿柳报仇的话,其实也是帮南宫衡除掉了一些有异心的人。 听完唐黎的话,南宫绝接过她递过来的名单,上面那些人果然和朔风告诉他的人大部分都吻合。 “你想怎么做?”南宫绝问道,他倒不担心唐黎乱来,唐黎估计是他见过的最理智的姑娘了,虽然他见过的女人不多,咳咳。 “也没想怎么样,就是整整他们吧,害了一个清官,搞得人家家破人亡的,要他们一个一个偿命有些不大不可能,但起码他们也得家破人亡。”唐黎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阿柳想起柳家的惨状,忍不住眼眶又红了。 “别难过了。”南宫衡看到阿柳发红的眼眶,心里有些心疼,他开口安慰道。 “嗯,”阿柳点点头扯出一个笑:“谢谢你们。” “又说谢谢,”唐黎伸手拍拍阿柳的脑袋瓜子,不高兴地说:“为什么老是要说谢谢呢?我们是姐妹,是好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南宫衡你说对吧?” 南宫衡笑道:“对。” 唐黎也没什么大计划,要整那堆狗官太容易了,她找来南宫衡,只是想着南宫衡好歹现在是皇上,她要动他的人,应该得商量一下。 不过自然南宫衡是没什么意见的,他需要做的就是提供那些人的府邸地址,不然唐黎找不到,阿柳也不清楚。 拿到了南宫衡给的册子以后,唐黎拉着阿柳出了宫,女扮男装,她这人是行动派,既然要做那就尽快,前段时间耽误了,再耽误下去要是又有点事耽误一下,那这仇得报到什么时候? “小姐,就我们两个,会不会不安全?”阿柳在一处府邸外面,忧心忡忡,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唐黎。 “没事,你担心什么?”唐黎大咧咧地挥挥手,然后看了一眼那大门口的两个守门侍卫,她拉着阿柳就直接往里面走。 南宫衡拿了一块令牌给唐黎,所以进去也是很顺利,说来也巧,才刚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在院子里跟一堆美人捉迷藏,这人叫欧阳勤,是个都尉,当年柳刺史之死,他掺合了不少,真不知一个武官怎么还掺合这些事,不是武官都比较豪爽大气的吗? 众多美女看到唐黎她们出现在府里,都有点愣,唐黎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就喊了一句欧阳勤的名字,欧阳勤身躯一滞,老半天才摘下眼罩,呆呆地看着唐黎,唐黎笑呵呵道:“都尉你这么多小妾,咱们不好说事。” 欧阳勤迟钝地挥挥手,对一众美女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老爷。”美女们狐疑地看了一眼这两个清秀的男子,便都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欧阳勤没有正房,只有一堆小妾,据说是怕夫人管得严不方便继续纳妾,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个人好色到什么地步,唐黎带着欧阳勤来到了宫外,唐黎对欧阳勤道:“进去,去净身房,就说你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 “好。”欧阳勤点点头,脚步有些虚浮地往宫里走去,唐黎打了个响指,搞定一个,对付这种人,就要看他最喜欢什么,把他最喜欢的东西给搞砸,一辈子都痛苦去吧! 阿柳虽然知道唐黎的催眠术很厉害,但这么轻松就让这个混蛋自己走向了一条断子绝孙的路,她既惊讶又高兴,看着唐黎的眼神多了一丝崇拜。 “发什么呆?走!”唐黎拉着阿柳边走边说。 “小姐,下一个我们去哪里?”阿柳慢慢跟上了唐黎的步伐,问道。 唐黎“嘿嘿”一笑:“去一个大胖子家里。” 京城有名的贪官,却没有抓到任何证据,销赃的手法相当不错嘛!唐黎半个时辰后出现在了那个胖子家里,胖子的职位不高,一个左徒,按理说是应该推荐人才,规谏帝王的,他倒好,不但做不到本分,还把一个好人给害死了,唐黎就在饭桌上把这人解决了。 “一直吃,不要停。” 这样吃下去,出人命也是有可能的,唐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府邸,外面阳光大好,她的心情也不错。 一个一个地找到了以后,唐黎才知道沧行国藏着多少害虫,几乎个个都有着劣迹,甚至她在其中一个人的厢房里,看到了数十箱黄金,差点闪瞎了她的眼睛,她盘问了过后,才知道这都是赈灾款项,是要运送到灾区去的,却被他扣了一大半。 “妈的找死!”唐黎直接一脚踹在了这个吃得跟头猪似的的男人身上,不知道多少灾民在苦苦等待救济,饿着肚子,他却在这里过着奢华的生活,看来南宫衡真的应该好好肃清一下朝政才行。 唐黎把这个死贪官暴打了一顿以后,对阿柳道:“踹他几脚吧,解解气。” 阿柳当然心里有气,这个人只是害死父亲的人里的其中一个,但是正是这里邪恶力量汇聚在一起,才摧毁了柳家,阿柳难得动一次粗,抬脚狠狠在贪官身上踹着,父亲一辈子清廉,这个王八蛋家里藏这么多黄金,就是为了这些,他们害死了多少忠臣! 最后贪官在唐黎的催眠下主动把黄金都送到了宫里去,并跪在那里说了半天自己是如何贪污这些银子的,南宫衡出来后听了一会儿,气得脸都是铁青的,直接给那个人判了凌迟。 一天到晚解决了好些个人,唐黎回到宫里以后有些郁闷地翻着那名单,奇怪,居然没有看到张友函的名字,按理说这种事,张友函应该会参与啊! “怎么了?”阿木见唐黎一脸不解,问道。 “没什么,就是惊讶。”唐黎把名单上今天解决掉的人都划掉,然后笑嘻嘻地问阿柳:“怎么样,今天有没有觉得很解气?” 阿柳激动地点点头,她曾经以为她要报仇会很困难,她一介女流,没有背景没有能力,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碰到其中一个仇人,但是今天,唐黎帮她把她觉得最困难的事解决了一大半,她心里的激动,无言可喻。 “明天还有这几个人。”唐黎拿出南宫衡给她的小册子,上面写的都是这些王八蛋的地址,她计划了一下路线和顺序,如果顺利的话,明天一天应该就可以完成了。 “明天我跟你们去吧。”阿木提议道,今天唐黎走的时候他正在厨房做荷叶鸡,结果荷叶鸡做好以后,唐黎人都出宫去了。 “也行,万一要碰到催眠失败的,你还能保护保护阿柳。”唐黎没有意见,她有些暧昧地看了一眼阿柳,阿木保护阿柳,她没有把自己说进去。 阿木估计都是已经麻木了,刚开始还会觉得尴尬害羞,可是现在他比较淡定,还能和阿柳从容地对视一眼,然后直接无视唐黎的话。 唐黎自然是不知道阿木的心理变化,还以为阿木开窍了,懂了自己的意思,自个儿在心里乐呵呵,她因为南宫绝的事情的坏情绪,今天折腾了一天,反而要舒畅了很多。 “阿木,荷叶鸡在哪里?”唐黎想起了白天要阿木做的荷叶鸡,还没来得及吃就出宫了,现在想起来有些流口水。 “我帮你们热一下。”阿木就知道唐黎回来以后会要吃,花玉莹和白玉竹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不然那两人肯定也要闹着先吃了。 “阿柳,你也去。”唐黎不管三七二十一久推了一把阿柳,阿柳只好尴尬地看了一眼阿木,阿木没有说话,阿柳默默跟了上去。   ☆、271:是南宫衡吗? 直到晚上用晚膳的时间到了,唐黎也没等到花玉莹和白玉竹回来,荷叶鸡给花玉莹留了一些,都热了好几遍了。 “他们什么时候出去的?”唐黎问道。 阿木道:“我去御膳房的时候他们好像就走了,玉莹姑娘说要和白玉竹去宫外玩。” “宫外?”唐黎扶额,这妹子不会是被白玉竹那个浪荡公子拐走了吧,花玉莹这迫切嫁人的思想,很有可能会做出这种傻事。 “小姐,要不我去宫门口看看,可能她们回来了呢?”阿柳安慰有些心急的唐黎,唐黎对花玉莹更像一个姐姐般关心,她都看在眼里,唐黎是个心善之人。 唐黎叹了一口气:“我和你一起去吧。”说罢她起身拿起一件披风给阿柳:“披上,晚上凉。” 阿柳接过披风,心里虽然感动唐黎的体贴,却也不再将“谢谢”两个字挂着嘴边,而是笑道:“好。” “你们先吃。”唐黎对南宫衡几个人说道,南宫衡他们当然不会先吃,现在花玉莹不知道去哪里了,大家心里都有些担心,这个姑娘跟他们无亲无故,但是也一起经过了许多生死,算是挚友了。 南宫衡原本想要朔风也跟去,但被唐黎拒绝了,她挥挥手:“不用不用,现在只是去等她,又不是找她。”现在已经是天黑了,再过一会儿宫门就会关闭,到时花玉莹要回来就有些难,因为花玉莹身上是没有令牌的,值守的侍卫也未必认识她。 “这丫头真是一点都看不出白玉竹那家伙不对劲吗?”站在宫门口,这是唐黎他们经常进出的宫门,她在冷风中看着敞开的宫门,嘀咕道。 阿柳不是花玉莹,对白玉竹也没有爱慕之心,旁观者清,当然也看得出白玉竹不是那种守规矩的人,就怕花玉莹一直没回来,会被白玉竹给祸害了。 “白公子,我们还不回去吗?”酒楼的雅间里,花玉莹看着窗外黑了下来的天色,一直激动欢喜的心情染上了一些担忧,唐黎他们会不会担心她还没回去。 白玉竹喝酒喝得满脸通红,还在那里吟诗作对,花玉莹大字不识几个,根本听不懂白玉竹在说什么,附和了大半天,白玉竹自己都快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还早、早着呢!”白玉竹磕磕巴巴地说,一个劲地打着酒嗝,他在那宫里呆着无聊,百里无央去太医院了没搭理他,他的美好计划根本没人听,只好拉着花玉莹溜出宫来找点乐子,可惜花玉莹不是个男子,不然还可以去花楼喝酒。 “可是再过一会儿,宫门就要关了。”花玉莹小声道。 白玉竹一听,晃着脑袋凑到窗户那里看了一会儿,突然指着天边升起的月亮道:“胡说,太阳才刚升起,关什么宫门?” 花玉莹无语。 “好吧好吧,我们回去吧!”白玉竹说一套是一套,又站了起来,丢下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对花玉莹道:“来来来,我们回宫去……” 花玉莹看到白玉竹一副要倒了的模样,只好过去扶着他,一张脸憋得通红,除了真少约,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和一个男子有肢体接触。 出了酒楼以后,外面的街道已经是灯火辉煌,夜市开始热闹起来,花玉莹扶着白玉竹在人流里缓慢地走着,这样走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宫里了。 “啊啊啊啊…………哈哈哈……”突然,前方一阵哄闹,似乎有一个男人在嘶叫,很快人群分出一条道,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大笑着,像疯了一般一下子跪在地上爬,一下子又傻笑大叫,只穿了一身白色中衣,裤裆那地方全是血…… 花玉莹赶紧捂着眼睛,拉着白玉竹闪开到一边。 疯子跑走了以后,花玉莹赶紧扶着白玉竹继续走,白玉竹却没有那么好说话,花玉莹往东,他就要往西,花玉莹要找马车回去,他就死活不肯上,没有办法,花玉莹只好陪着白玉竹在街上以蚂蚁的速度前行着。 “我们再去喝酒吧!”白玉竹走着走着又开始叫了起来,花玉莹一个头两个大,扶着的姿势改成了拖,必须把白玉竹拖回去。 “喂!你个贱人!”就在花玉莹使尽吃奶的力气拖着白玉竹往前面走的时候,一群人突然站在了她面前,伴随着一声骂。 真是冤家路窄啊!花玉莹看到了甄少月……甄少月恶狠狠地看着花玉莹,丝毫没有初见时的温文尔雅,开口就骂:“终于被我给遇到了,你个贱货害得我那么惨居然跑了?” 原来花玉莹走了以后,甄少月被夫人打了个半死,老丈人更是对他横眉冷对,后来在家里的日子就跟猪狗一样,连银子都不给他,要不是现在进京做生意,估计浑身五文钱都没有,看着光鲜罢了。 “给我把这个女人拖走!”甄少月没有夫人的管制,语气都牛逼了不少,手一挥就命令身后的随从。 花玉莹对眼前的状况有些迷糊,这不是应该她来骂甄少月的吗?怎么见面了反而被这个恶心的家伙骂了? “你们谁敢!”花玉莹毫不示弱地吼了一句。 “哟,怎么不跟刚开始见面时那么娇羞了?看来骨子里就是个母老虎,幸好我没有摊上你这个恶婆娘!”甄少月冷嘲热讽,丝毫没有注意到花玉莹身边还有个白玉竹,白玉竹靠在花玉莹身上,看起来似乎是烂醉如泥了,身上一股酒味。 说起初见时的事花玉莹就来气,她也揭起了甄少月的伤疤:“自己是个吃软饭的还好意思说话,你不是很怕你的夫人吗?那天吓成那样,你算什么男人?” “呸!”甄少月听到这话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伸手就想扇花玉莹的耳朵,可是他的手还没到花玉莹脸上,就痛得他叫了起来。 白玉竹一把抓住了甄少月的手腕,稍稍用力,就听到了甄少月痛得倒吸冷气的声音。 “白公子,你没醉啊?”花玉莹惊讶地问。 白玉竹被问到这个问题就有点尴尬了,他只是想占点花玉莹的便宜……于是他直接忽略了花玉莹的问题,而是对甄少月说:“一个大男人动手打女人,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关你屁事,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打!”甄少月死鸭子嘴硬着。 只听到咔嚓一声,甄少月差点晕倒过去,他的手腕断了,白玉竹松开手,大家眼睛还没看清楚,他已经抓起了甄少月的另一只手,继续道:“一个大男人动手打女人,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是、是是是,说不过去,我不是人,我有病……”甄少月又痛又吓,话都说得乱七八糟,旁边围观的人哄笑起来。 “那赶紧滚吧。”白玉竹满意地点头,松开了甄少月的手说了一句。 甄少月这种贪生怕死之辈,绝对不会再愣在这里,看白玉竹的身手,他带着随从根本都打不过人家,他再留下来就是找死。 花玉莹双眼闪着星星,白公子好帅啊~~ “咳咳,我们继续走吧。”白玉竹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装醉,只好一身正气地对花玉莹道。 犯着花痴的花玉莹自然不会再计较刚才白玉竹装醉的事情,一脸崇拜地点点头:“好啊好啊!” “白公子你会武功吗?”花玉莹捧着脸问道。 白玉竹对这个姑娘单纯的程度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唐黎那群人里估计只有花玉莹没看出来他会武功了,不会武功他怎么安全活到现在? “会一点点。”白玉竹谦虚地说。 “哇,刚才好帅啊白公子,回宫以后白公子教我武功好不?”花玉莹的武功还只是初级的地步,很渣。 白玉竹顿时感觉自己的形象高大上了起来,有这么一个单纯可爱的姑娘做徒弟,好像听起来不错,他故作严肃地咳嗽两声,想假惺惺地再谦虚几句时,却听到花玉莹疑惑的声音:“咦?那不是阿衡哥哥吗?” 南宫衡吗?白玉竹顺着花玉莹的视线望去,眼睛里瞬间大放异彩。 那哪里是南宫衡,那是南宫绝!白玉竹心里一阵激动,刚才是花玉莹拖着他,现在换他拖着花玉莹,往南宫绝那边跑去。 “快点追上他!”白玉竹对花玉莹道。 花玉莹不解:“为什么啊?回宫以后再找他就好了啊。” 怎么能回宫找?回宫还找得到个屁,晚上的街道比起白天甚至更热闹,所以很快南宫绝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人流中,白玉竹加快了脚步,对花玉莹道:“他不是南宫衡,是南宫绝!” 南宫绝?花玉莹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愣了一下以后才惊叫起来:“姐姐的夫君!!” 可惜最后花玉莹和白玉竹在那里找了半天,终究是失去了南宫绝的身影,花玉莹恨不得把地给翻过来,这是姐姐心心念念的男人,如果能找到他,姐姐一定会很开心。 “算了……找不到了。”白玉竹再次失望,每次都会被南宫绝甩掉,真是一个坑爹的魔咒。 “我们再找找嘛!”花玉莹不肯放弃。   ☆、272:迥异气质 南宫绝和陆梦瑶由于是走路,所以今天才到达,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了京城,他们现在需要找个客栈休息。 “阿绝,那里有个姑娘好奇怪。”陆梦瑶拉了拉南宫绝的衣袖,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姑娘说道。 南宫绝淡漠地看了一眼,是一个穿着花色衣裳的女子,正蹲在地上东张西望,在走来走去的人群里,确实有些奇怪,他和陆梦瑶朝着那边走去,因为那女子身后正好是一家客栈,南宫绝要进去。 白玉竹说分开找,然后一下子消失在人海中了,花玉莹蹲在原地,仔细地打量着过往的人,但都没有再看到和南宫衡长得很像的那个男人,她有些失望地呼了一口气,拍拍衣摆站了起来。 一站起来,花玉莹有点呆了。 面前站着的男人,与南宫衡有七八分相似,但是脸型更为消瘦清冷,眉宇间如结了一层寒霜,那双眼眸更加不似南宫衡那边温暖带着笑意,而是像刀锋一般,闪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唐黎姐姐的心上人吗?花玉莹一时间竟然傻了,呆呆地看着南宫绝和一个女子进入了身后的客栈,她又有些疑惑,那个女子是谁? “南宫绝!”花玉莹在南宫绝迈入客栈的那一刻,终于喊了一句,果然,南宫绝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花玉莹的眼神有些探究,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其实南宫绝应该是见过花玉莹的,在竹房边遇到野狼袭击时,花玉莹和阿柳从他眼前朝着江边跑去,只是天色太黑,他没有看得太清楚。 “阿绝,你认识她吗?”陆梦瑶疑惑地问。 南宫绝没有说话,而是摇摇头。 “你是不是南宫绝?”花玉莹兴奋地跑到南宫绝面前,几乎是手舞足蹈,她激动地说:“找了你好久了,你、你怎么在这里?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姐姐,姐姐找你找得很辛苦,你——” “把她给我抓走!”花玉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甄少月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她惊愕地回头,发现甄少月已经缠着纱布又出现了,还带着一群拖着木棒的随从,来势汹汹。 甄少月回去以后越想越来气,他包扎好手以后便带人出来找花玉莹,偷偷地跟踪,看到白玉竹离开了以后才动手。 “你们……”花玉莹想起白玉竹不在身边,有些惊慌,她的武功不好,这些人还都拿着木棒,估计是做好了把她往死里打的准备,她匆匆看了南宫绝一眼,道:“姐姐在等你,你一定要去找她!” 然后花玉莹便像兔子一般窜了出去,甄少月没有理会南宫绝和陆梦瑶,直接带着人追花玉莹去了。 南宫绝的脑海里又开始产生了那种断断续续的空白,当他想去追花玉莹问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花玉莹早已经没有人影。 “怎么了,你们认识?”陆梦瑶再次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一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总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情。 南宫绝仔细回想了一下花玉莹的样貌,依旧是摇摇头:“不认识。” 她是谁?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她说她的姐姐在等他,她的姐姐又是谁?为什么等他?南宫绝被这突然冒出来的问题纠缠得头隐隐作痛,他发现自己只要稍微有些想起以前的事,就会头痛欲裂,越是想得深,越是痛苦。 “你是不是头又痛了?不要想了,我们先进去休息。”陆梦瑶见南宫绝的神情有些痛苦,紧张地说道,她伸手扶着南宫绝走进了客栈。 花玉莹有点轻功,跑起来还算快,甄少月的人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花玉莹不知道钻进了哪个巷子,不见了,甄少月气得把几个随从的头一人一个暴栗,在那里跺了半天脚,看着黑漆漆的巷子吼了一句:“走着瞧!” 花玉莹躲在一个转弯的地方,切,走着瞧就走着瞧。 “啊!”突然,花玉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吓得大叫了一声,然后就听到了白玉竹的低笑声:“吓到了?” “白公子?”看到是白玉竹以后,花玉莹才松了一口气,她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到处找找,但是没找到。”白玉竹有些失望。 “我找到了,白公子,现在我们赶紧回宫去找姐姐他们,告诉他们这件事!”花玉莹想起刚才见到的那个男人就是唐黎姐姐的心上人,就一阵激动。 “你找到了?”白玉竹惊讶地问:“在哪里?” 花玉莹把刚才发生的事跟白玉竹说了一遍,白玉竹二话不说拉着花玉莹就往那家客栈跑去,还说什么回宫去告诉唐黎,等到那时候南宫绝都可能不见了。 到了客栈以后,客栈的掌柜正坐在那里喝着小茶,看到花玉莹和白玉竹进来,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客官,小店已经满了。” “客满了?”白玉竹心里有种不祥预感,他问道:“刚才有没有一男一女进来?” “一男一女啊?”掌柜的回忆了一下,来这里的一男一女太多了,要他回想的话有些困难。 白玉竹形容了一下:“就是看起来冷冰冰的,有些削瘦,好像穿着一身蓝色衣裳。” 说起冷冰冰的,掌柜的立马就想起来了,确实有那么一个男人,旁边跟着一个女人,男的看起来似乎身体不舒服,但是当时他们要房间的时候,只剩下一间房间了,男的似乎不同意住同一间房,两个人便离开了。 白玉竹和花玉莹对视一眼,这也太倒霉了吧?! “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花玉莹着急地问。 掌柜的摆摆手:“我又不认识他们,怎么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不过这么晚了,应该是去找其他客栈了吧,你们可以去旁边的客栈找找。” “现在咋办?”花玉莹走出客栈,看着白玉竹郁闷地问,眼看着好不容易就要解决的事情就这样失去了眉目,花玉莹觉得心里特难受,尤其是想起唐黎在竹房那里没找到南宫绝的时候,那种难过的表情,让她觉得很心疼。 “还能怎么办,我们回宫吧,把这事情告诉唐黎他们,全城找。”白玉竹道。 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往宫里赶,一路上花玉莹不断回想着刚才见到的南宫绝,这三兄弟确实很像,南宫泽的话,花玉莹记得模糊的样子,因为那时她急着要逃出去玩,根本没有注意和自己爹爹对峙的南宫泽。 南宫衡像春天的阳光,温暖,而南宫泽像夏天的阳光,毒辣,而刚才见到的南宫绝,则像冬天的……雪,花玉莹见到南宫绝的那一眼,感觉就是冷漠,无法靠近。 “那两个人是不是真的要私奔了?”唐黎和阿柳在宫门口等了半天,宫门已经关上了,她们两个却没有走,还是在那里等,万一花玉莹回来的话还可以叫侍卫打开门,但是晚上真冷啊! 阿柳苦笑道:“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 “等他们回来了必须骂死他们,那个白玉竹一定要赶走才行,看他就不像个好人。”唐黎絮絮叨叨地埋怨着,肯定是白玉竹怂恿花玉莹出去玩的,不然花玉莹性子虽然有些逗,但还是很顾及其他人的感受,怕大家担心不会乱跑。 “完了,白公子,门好像是关着的!?”花玉莹远远地就看见了紧闭的宫门,心里一咯噔。 白玉竹也看到了,他倒不急,实在进不去就飞进去好了,那天他在宫门口闹了那么久,要是百里无央他们还不出来,他也是打算直接飞进去,反正轻功不用白不用。 守在门口的侍卫跟白天的不一样,不认识花玉莹,更加不认识白玉竹,看到两个人过来以后都警惕地防备着,根本不准两个人进去,花玉莹急得在原地打转,现在对她来说,时间很珍贵!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花玉莹突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把白玉竹吓了一跳,他还刚想要要花玉莹跟他从另一个地方走。 “阿柳,你有没有听到外面有声音啊?”唐黎听到了厚重的宫门外似乎有什么人在喊。 阿柳屏气凝神地听了一下,点点头:“好像是有人在喊什么。” “应该是花玉莹回来了!”唐黎心里一欢喜,连忙叫宫门里侧的侍卫打开宫门,那几个侍卫老实又听话地执行了,果然,一打开门就看到了正被侍卫往外面挡的花玉莹。 “姐姐!”花玉莹看到唐黎和阿柳走了出来,又大喊了一句,挡着她的侍卫见唐黎走了出来,动作缓了下来,花玉莹一把推开侍卫,跑到唐黎面前。 唐黎还没来得及训斥花玉莹,就听到花玉莹急匆匆地说:“姐姐,你快点出宫去,我看到南宫绝了,姐姐你的夫君,他就在京城!” “你说什么?”唐黎的心猛地一跳,看着花玉莹的眼睛瞳孔紧缩了一下。 白玉竹见花玉莹说话说不大明白,便插嘴道:“南宫绝在京城,你不是要找他吗?到客栈一间一间找,应该能找到。” 白玉竹的话刚说完,唐黎已经朝着宫外奔跑而去。   ☆、273:大搜寻 “真的是王爷吗?”阿柳简直不敢相信,她激动地问花玉莹。 花玉莹举手发誓:“真的是,他跟阿衡哥哥长得很像,柳姐姐,我们快回宫告诉无央哥哥他们吧,要他们组织人马去搜寻,不然就姐姐一个人肯定找不到的。” 关键时刻,花玉莹的脑袋瓜子也还好使,阿柳连连点头:“好!” “今天什么日子啊?”陆梦瑶垂头丧气地走在南宫绝身边,居然所有客栈都满了,要么就只剩一间房,南宫绝不同意住同一间,他们还去了上次住过的福来客栈,也满了。 “走吧,有个地方应该可以暂时歇息一晚。”南宫绝的头痛缓解了不少,他对陆梦瑶说道。 陆梦瑶重重地叹气:“唉,好吧。” 南宫绝说的可以暂时歇息的地方,是城北那家荒废的驿站,那次他在那里看到了那么多尸体,不知道有没有清理掉,如果没有的话,那还要忙一下。 走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了那座荒凉的驿站,在月光下立在空旷的荒野里,这一带周边都是树林,驿站落在稍微空旷的地方。 “就是这里?”陆梦瑶看着那阴森的驿站,打了个冷战,这里跟闹鬼似的,难道住这里?而且,空气中有股怪怪的味道。 南宫绝道:“嗯,就住这里。” 两个人往驿站稍微靠近了一点,很快陆梦瑶就吓得尖叫了起来,原来客栈外面的空地上了好几具白骨,她惊魂未定地抱着南宫绝,浑身都在发颤。 “只是骨头而已。”南宫绝将陆梦瑶从身上放下来,无奈地说道。 “都是死人啊,好恐怖,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死人?”陆梦瑶牙齿打颤,靠在南宫绝身边哆哆嗦嗦地说。 竹房的尸体都是南宫绝弄的,可这里的尸体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陆梦瑶当然更害怕这里的尸体,她甚至想这驿站里会不会有鬼。 “死人不是更好,完全没了威胁,我们进去吧。”南宫绝没有丝毫慌乱,步履沉稳地往驿站里走去,这些尸体等下再来清理吧,假如这驿站里面的确可以住人的话。 进入驿站以后,陆梦瑶拉着南宫绝的衣摆,一刻都不敢松开,她看着黑漆漆的驿站里面,空气中似乎有很多灰尘,她呼吸起来有些难受。 “如果难受就出去等我。”南宫绝说道。 “我不要。”要她一个人在外面跟一堆尸骨在一起,她宁可多吸点灰尘。 南宫绝知道陆梦瑶是不敢一个人在外面,便也没再说话,只是继续往楼上走去,他要看看房间还能不能住人。 打开一扇门,房间的窗户没有关,月光从窗户洒进来,房间里勉强能看清楚,陆梦瑶好奇地看着房间,床,桌子,凳子,大衣柜,都有,只是好像灰尘特别多。 桌子上摆着一盏油灯,南宫绝将油灯的罩子打开,发现里面还有油,他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将油灯点亮,房间里瞬间明亮了许多。 “谁住这间?”有了光以后,陆梦瑶胆子大了一点,她走到床边,将床上的被子一掀,灰尘弥漫差点把她呛死。 南宫绝嘴角有些笑意,他说道:“你整理一下,我出去将那几具尸骨处理掉。” “好吧,但是你要快点回来。”陆梦瑶点点头。 南宫绝“嗯”了一声便离开了房间,他知道如果那些尸骨一直在外面,陆梦瑶就会一直提心吊胆,一晚上都会睡不好。 “有没有一个男子来投宿?” “有没有一个大概这么高……神情有些冷淡的男子来住店?” …… 唐黎一家一家客栈询问,但是她描述的实在是太广泛,神情冷漠的男子,到处都是,有谁会记得谁是谁? 而宫里的南宫衡,已经派了大批人马开始在京城里搜寻,拿着南宫绝的画像,每家客栈和酒楼都要查。 “姐姐!”花玉莹和阿木他们总算在一家客栈里找到了正在询问的唐黎,南宫绝还没找到,差点把唐黎也丢了。 “玉莹,南宫绝他穿着什么衣服?”唐黎看到花玉莹来了,连忙问道。 “蓝色的吧,还跟了一个女人。”花玉莹答道。 女人?唐黎的神色一愣,南宫绝身边怎么会跟着一个女人?但是现在她没有心思去纠结这些,她最想要的就是赶紧找到他,无论什么事,都可以在找到以后慢慢解决。 “这位姑娘刚才已经来找过了,那一男一女不肯住同一间房,走了。”掌柜的看到花玉莹以后,对唐黎说道,原来这家客栈就是刚才花玉莹和白玉竹来找过的。 “姐姐,我们去下一家吧,我把画像带来了。”花玉莹说道,阿木将画像递给唐黎,他看着唐黎焦急的神色,眸子里有些心疼。 唐黎匆匆应了一句:“好。” 整个京城大晚上的翻天覆地,老百姓也不知道这些人在找谁,都议论纷纷,唯独城北驿站那一带挺安静的,唐黎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花玉莹说的客栈里,没有谁想到南宫绝会去了偏僻的驿站那边。 南宫绝将几具尸骨用腰带绑在一起直接拖着往树林里走去,他不在乎这些骨头会不会被地面磨掉几块。 到了树林以后,南宫绝将尸骨随意地扔在了一棵树下,他环视了一下周围,视线突然被一处坟墓给吸引了,破碎的月光下,那处坟还有些新,没有墓碑,静静地立在那里。 这只是一座无名坟墓,但是南宫绝的视线却怎么也挪不开,他心里微微有些异样,忍不住走了过去。 冷翼如果泉下有知,他担心着的王爷正站在他坟前看着他,也许会有些欣慰吧。 只是南宫绝已经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忠心的暗卫,为了他付出了性命,南宫绝忘记的事情太多,那个粗野的公主,那个怪异的好友,那个狠毒的兄长,他都记不起了,但是当埋藏的记忆被触动,那种感觉永远不会变。 南宫绝心里莫名地涌起了一阵悲伤和愤怒,他没有发觉自己的拳头紧紧地握着,直到指甲扎进了掌心的肉里,有些痛了,他才清醒过来,他诧异地看了一眼那座孤坟,眼中尽是不解。 难道这里埋着的是他认识的人吗?不然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想起陆梦瑶交代的要他早点回去,南宫绝没有再继续停留,而是转身离开了树林,只是走到树林外面时,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也许那里,埋着他曾经在乎的人,不是吗?这一切,他一定会弄明白的。 “有,但是走了。” “没有没有,没有来过。” “一男一女是不是?这里客满了他们就走了。” 唐黎拿着画像几乎是挨家挨户地问,其他侍卫也在酒楼那些地方搜寻,但是就是没有南宫绝的固定下落,不是说走了,就是没有见过,唐黎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走去哪里了?城门已经关了,为什么都在京城,她却还是找不到他? “这个男的啊?这个女的?上次在我们这里住过!”查到福来客栈的时候,店小二看到又是唐黎他们,这次还拿着画像在找人,他看了南宫绝的画像之后说道:“这个男人来过我们客栈好几次,对了,上次你们来住店的时候,他和那个姑娘,就住你们房间隔壁。” 唐黎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傻了,南宫衡他们也不例外,店小二指着南宫衡道:“长得挺像这位公子的,就是看起来要冷漠一些。” 原来他就在她身边,他们错过了多少次,唐黎坐在桌边呆呆的,她此时心里一片混乱,以前那种心慌意乱的感觉都是真的,也许那个时候他就在身边,只是自己没有去深究,都是自己太蠢了,居然不能坚持地搞清楚为什么会心慌,唐黎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小姐!”阿木一把抓住唐黎的手,皱眉制止。 百里无央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他看着唐黎自责的样子,她是在怪自己忽略了吗?“打自己有用吗?”百里无语还是开口了。 没用,但是心里会好受一点。 “收拾好了,隔壁的也收拾好了。”南宫绝回到驿站后,陆梦瑶邀功似的对南宫绝说道,刚才还灰蒙蒙的房间,此时干净了不少,被子上的灰尘也被陆梦瑶甩得干干净净。 南宫绝勾起嘴角一笑:“不错。” 他居然因为这样对自己笑了?陆梦瑶觉得有点眼花,她欢喜地将南宫绝拉到隔壁房间:“你的房间,干净不?” 南宫绝点点头:“干净。” “嘿嘿,那我们先休息吧,包裹里还有些吃的,我给你拿过来吗?”陆梦瑶开心地问。 “我不饿,你多吃点吧,灯就放你那里好了。”南宫绝答道。 他是在担心自己怕黑吧,陆梦瑶心里的小甜蜜迅速扩大,她笑嘻嘻地点头:“好,那明天我们再计划其他事情吧,早点休息。” 说罢,陆梦瑶提着油灯离开了南宫绝的房间,南宫绝在收拾干净的床上躺下,闭上眼睛却想到了树林里那座孤坟,心中的感觉,还是有些难受。   ☆、274:无功而返 将整个京城翻了个遍,客栈也好,酒楼也好,连澡堂南宫衡他们都进去找过了,就是没有看见南宫绝,折腾到凌晨时分,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几个人站在那里一声不发。 大部分搜寻的侍卫已经被南宫衡遣散,他看着寂静的街巷,心里有着浓浓的失望,难道是白玉竹他们看错了吗? “奇怪,他们不住客栈能去哪里?”花玉莹有些愧疚地嘀咕着:“都怪我没有跟住他们,唉……” “不是你的错。”唐黎开口道:“你能告诉我他就在这里出现过,我已经很高兴了。” 这样,找到他是迟早的事,只是暂时找不到而已。 “可是现在我们……”花玉莹都有些不忍心看唐黎,一次两次都是这样,抱着很大的希望寻找,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百里无央道:“先回宫休息吧,只要他在京城里,我们就能够找到,他们需要找地方休息的话,应该不会再出城,京城附近没有地方休息的。” “嗯,先回去吧,都累了一晚了。”南宫衡也说道。 唐黎脸上有着淡淡的疲惫之色,她再次张望了一眼周围,幻想着也许就这样随意看看,能看到南宫绝从某个地方突然出现。 “小姐,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阿柳见唐黎不吭声,知道她还想再找下去,只好劝道:“不养好精神怎么继续找王爷?” “我知道,”唐黎低声答道:“我们回去吧。” 一行人回到宫里时天已经亮了,南宫衡要去上早朝,今天的早朝恐怕会很混乱,昨天一天那么多人出了事,不是莫名其妙做了太监,就是抬着黄金来自首,南宫衡得做好计划怎么应对其他人要求彻查的要求,要求彻查的十有八九都是那些人的同伙。 唐黎他们回到了流光殿,这是她们一群人住的宫殿,很大,离南宫衡的寝宫也很近,一边是唐黎她们几个姑娘住,一边则是百里无央他们几个男人住。 “好好照顾她。”百里无央叫住了走在最后的阿柳,有些郑重地说道。 阿柳一愣,点点头:“好。” 即使百里无央不说,阿柳也会把唐黎照顾得好好的,她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百里无央的背影,无央公子刚才说的话让她觉得有些怪怪的,那种感觉……阿柳使劲摇摇头,自己想什么呢!真是的。 有宫女早早的就送了早膳过来,花玉莹吃了一份,而唐黎则坐在床上发呆,阿柳怎么劝她都不吃,阿柳无奈道:“王爷回来了不是 好事吗?小姐怎么还不高兴呢?” 唐黎高兴,她很高兴,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南宫绝回来了京城,却不来找她,而且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对这些问题纠结,唐黎心里乱糟糟的,难道那个女人是南宫绝现在喜欢的人?所以南宫绝不想来找她了吗? “姐姐,你吃一点吧,吃饱了休息一下,我们才好继续去找呀!”花玉莹附和着阿柳劝着。 “要是王爷回来,看到你现在都消瘦了这么多,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的。”阿柳将粥端到唐黎面前:“喝一点吧,好不好?” 现在的唐黎确实是瘦了不少,这段时间为了南宫绝的事情,她几乎都是寝食难安,南宫衡做上了皇帝,她也没什么事要操心了,便成天想着怎么找南宫绝,有时候阿柳半夜都看到唐黎爬起来一个人在桌边坐着发呆。 “反正他也嫌我胖,没事。”唐黎摇摇头道。 “王爷那都是说笑的,他肯定喜欢白白胖胖的小姐,哪个男人喜欢白骨精?”阿柳连忙说道。 唐黎听到阿柳说“白骨精”,莫名地有些喜感,她突然笑了一下,接过粥:“知道了,你也吃一点,快睡一会儿吧。” “嗯,小姐你吃好了我就睡觉。”阿柳高兴地说道。 唐黎将粥一口气喝掉,她没有一点胃口,但是也不想阿柳他们为自己担心,她把空碗递给阿柳,道:“现在可以睡了吧?” “可以可以!”阿柳将碗放回桌上,然后自己也简单地吃了一些东西,吩咐宫女将东西收拾干净了以后,便爬到床上开始睡觉,花玉莹也赶紧甩了鞋子爬上床,很快就呼呼大睡起来。 阿柳抱着唐黎的胳膊,道:“小姐你睡一会儿,睡醒了阿柳陪你继续去找王爷。” “嗯,好。” 大家也真的是太累了,阿柳抱着唐黎的胳膊沉沉地睡去,另一边的百里无央他们也差不多都睡了,除了还在上早朝的南宫衡,就只有唐黎还睁着眼睛在发呆,她实在是睡不着。 “阿柳?”唐黎小声地喊了一句阿柳。 没有反应。 “玉莹?”唐黎又喊花玉莹,同样没有反应。 唐黎叹了一口气,只好继续自己发呆,她眼睛都酸了还是没有睡着,她翻了个身,看着床下的鞋子出神,过来一会儿,终于还是爬起来了,这样睡下去只会越睡越心烦。 穿好鞋子以后唐黎走了出去,外面的宫女见唐黎出来了,上前想问唐黎有没有什么事需要她们去做,唐黎只是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里面还在睡觉的阿柳和花玉莹,小声道:“没事,别吵醒她们。” “是。”几个宫女退了下去。 唐黎一路往外走,侍卫们也没有拦她,现在大家几乎都知道她的身份很特殊,谁敢拦? 顺林出宫以后,唐黎掏出怀里的报仇名单,她反正暂时也无法休息,一停下来就会想南宫绝,还不如替阿柳把仇给报干净,顺便到处看看,搞不好能遇到南宫绝呢? 雇了一辆马车以后,唐黎直奔名单上剩下的人的府邸而去,接下来的路线几乎要把京城绕一大圈。 “走吧。”半个时辰后,唐黎从右相府里走出来,对外面守候着的车夫说道,这个车夫已经被她催眠了,不然看见了她的真实容貌,到时胡说八道怎么办? 车夫机械地点点头,带着唐黎继续往下一家赶,而右相府里那个比聂宗铭年纪小了足足二十岁的右相,正坐在书房里老老实实地写奏折,大意是要告老还乡,还请南宫衡成全之类的,尽管他根本还不老。 人家左相一把年纪了还忧国忧民,这右相却只知道吃喝玩乐为非作歹,和聂宗铭向来是势不两立,不愧是左跟右,唐黎躺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到了。”随着车夫的声音,唐黎睁开了眼睛,她从马车里走了下来,依旧是催眠了守门侍卫后,直接走进了府里,这些贪官真是个个都挺厉害的,有些官不大,但府邸修得精致奢华,完全是用银子堆起来的。 这次唐黎真是大开眼界,她找到目标以后,那个目标人物正在一处池子里和一堆只着轻纱的曼妙美女玩耍,池子里散发着浓浓的酒香,唐黎不大懂酒,但闻到那香味,清冽芬芳,绝对是好酒,这是传说中的酒池肉林? “你是谁?”抱着美女的男人总算发现了唐黎,唐黎简单地用衣袖遮着脸,免得那群美人儿看清她的容貌,她哑着嗓音道:“我是来取你狗命的。” “什么?来人啊!”男人听到唐黎的话以后怒不可遏地喊了起来,但随后就被唐黎催眠了,那群美人傻傻地看着他们的老爷跟着唐黎走了,唐黎在府里总算找到了一处真正的池塘,这货不是喜欢泡澡吗?那就让他泡个真正的澡。 “跳下去。” 这个人大概是活不成了,唐黎甩甩衣袖脚尖一跃,飞身到了墙头上,看到正在池塘里一浮一沉的人之后,冷冷一笑,消失在墙头上。 这些人都是活该,没一个是好货色,纵使没有阿柳的事,唐黎也会想办法整一个是一个,她回到马车上,疲惫地吩咐:“走吧。” 下一个目标有点远,随着马车的颠簸,唐黎觉得阵阵倦意袭来,她挑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还远着呢,于是便慢慢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个声音在喊:“姑娘,醒醒,醒醒,到了……” 唐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脸焦急的车夫正在看着她,她吓了一大跳,猛地爬了起来,头却撞到了车顶,痛得她龇牙咧嘴。 怎么回事?这车夫不是被她催眠了吗?唐黎赶紧回想了一下,尼玛,时间过了! 车夫无辜地看着唐黎,这姑娘真能睡,叫了半天才叫醒,他看了看荒凉的景色,也不知道这小姑娘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他伸手道:“姑娘,到了,付车钱吧?” 唐黎下了马车,顿时无语,这不是她要去的地方,她说道:“你走错了……” “没错呀,姑娘你上车的时候就是说要来这里。”车夫连忙说道,其实他根本记不清唐黎要他去哪里了,只是莫名其妙到了这里马就不走了,于是干脆就叫唐黎下来,反正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一个小姑娘不成? 唐黎还想和车夫争辩几句,但突然想起冷翼还埋在这里,去看看他也好,就直接付了车钱,不再和车夫啰嗦,车夫拿了车钱以后立马扬长而去。   ☆、275:终是相见 唐黎找到了冷翼的坟墓,她还是掏出了百里无央给她的火筒,反正这东东可以烧上好几个时辰,她就插在土地里,让它慢慢烧着吧。 “我这记性真是差,等我回去就找人来帮你搬家。”唐黎坐在坟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自言自语,冷翼是她失去记忆成了青岚公主以后,第一次再遇到南宫绝时的见证者,她和南宫绝的互看不顺眼,斗嘴,冷翼都会在旁边干笑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听说你主子就在京城,等我找到他,就让他来看看你。”唐黎又说道,她随意地看了一眼周围,突然发现不远处一棵树下有一堆白花花的东西。 犹豫了一下,唐黎还是站起来去看了看,顿时跳脚:“我去,哪个混蛋把骨头扔这里?!” 陆梦瑶这两天累得够呛,睡到现在都没有起床,而南宫绝则早早就醒了,他想起昨晚看到的坟墓,总觉得心里堵得难受,便起身再次来到了树林里,想看看能不能找回一些记忆,也许能刺激他想起一些什么。 可是刚到坟墓那里,就看到一个女人对着昨晚他抛掉的尸骨一蹦三尺高,嘴里还骂着,他心里涌起一种熟悉的感觉,开口道:“你是谁?” 唐黎的身子一僵,心跳仿佛停止了一般,这个声音,在她梦里出现过了很多很多次,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回头,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南宫……绝。”唐黎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说不出话,连喊他的名字都有些不顺畅。 是她?南宫绝的眉头皱了皱,这个女人就是他好几次想找到,却没有找到的那个,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一直想问问清楚这种熟悉的感觉是为什么,他们之间认识吗? 南宫绝还没有出口问,就感觉身子一沉,唐黎已经跑过去抱住了他,唐黎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哇哇大哭的那种,边哭边骂:“南宫绝你死了啊?你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我们找你找得多辛苦么!?我还以为你坏事做多了被阎王带走了……” 南宫绝发觉自己想推开身上的人的时候,手却不受控制,根本动不了,他的理智在告诉他推开唐黎,可有一种力量却又逼着他不要动,他不知道唐黎在说什么,待唐黎渐渐停止了哭声以后,他才缓缓开口:“你认识我?” 不然怎么知道他叫南宫绝。 唐黎抱着南宫绝的手有些迟疑地松开了,她退了一步,通红的双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南宫绝,僵硬道:“你说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认识我?”南宫绝待唐黎的身子离开后,理智稍许占了上风,他的神色有些冷淡,再次问道。 南宫绝问唐黎认不认识他?唐黎艰难地扯出一个笑:“你在开玩笑么??”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南宫绝的眼神绝不是装出来的,冷淡,陌生,警惕,他现在不能相信任何人,那些说以前认识他的人,他已经不记得了,所以也分不清哪些是假哪些是真,哪些是想靠近他再袭击他,所以南宫绝只需要唐黎告诉他,到底认不认识,是怎么认识的,是什么身份。 哪怕她在撒谎,但南宫绝也许能从中想起一些什么。 唐黎确实有些不认识眼前的南宫绝,她的手有点抖,南宫绝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冰冷的眼神看她,哪怕是护送的那一段时间,两个人记忆里都是初识,但南宫绝待她会调戏,会作弄,会嫌弃,但不会这么冰冷陌生。 “在那个院子里时,是你救了我们吗?”唐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嗯。” “那在那个竹房那里呢?” “嗯。” 这一切都巧得像一出戏,唐黎刚才的欣喜若狂,在南宫绝冰冷的眼神下渐渐消弭,上天是不是很喜欢失忆这种戏码?唐黎看着南宫绝比起以前消瘦了许多的脸,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阿绝!”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树林入口处传来,带着浓浓的焦急,唐黎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却不由得呆了,居然是陆梦瑶。 陆梦瑶一醒来去找南宫绝就发现人不见了,急匆匆地跑出了驿站到处找,听到树林里似乎有声音,便跑了过来,她看着眼睛红红的唐黎,既惊喜又奇怪地问:“唐黎,你怎么也在这里?” 唐黎的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这就是花玉莹说的南宫绝身边带着的那个女人吗?她曾经设想过南宫绝如果喜欢上了陆梦瑶这样娇憨的女子,她该怎么办?现在这个问题,似乎真真实实地摆在了面前。 “阿绝,你在这里做什么?对了,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叫唐黎的神奇女子。”陆梦瑶丝毫没有发现气氛的古怪,她自然地挽住了南宫绝的手臂,向南宫绝介绍。 唐黎紧紧地盯着陆梦瑶挽着南宫绝的手,希望南宫绝可以避开,然后笑着说:“怎么样,被吓傻了吧?还不欢迎我回来?” 可是没有,南宫绝对陆梦瑶向来都是不会刻意避开,也不会刻意靠近,他随陆梦瑶挽着手,心里有些惊讶,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继续问唐黎:“回答我的问题。” 你能想象你找得那么辛苦等得那么辛苦的男人,出现时被另一个女人挽着手的感觉吗?唐黎此时的脑海里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线团,扯也扯不清,她没有回答南宫绝的话,而是傻傻地看了许久,眉眼间的慌乱让南宫绝有些不舒服。 “唐黎,你怎么了?”陆梦瑶见唐黎的表情有些奇怪,走过来关心地问。 “没、没什么。”唐黎磕磕巴巴地回答,她看着陆梦瑶娇媚的脸庞,竟然莫名其妙地涌出了一阵自卑的感觉,她已经认定了陆梦瑶是南宫绝喜欢的女子,所以南宫绝喜欢的人,应该是比她优秀的,不会是那个毫无修养的粗野公主。 “阿绝,你叫人家回答你什么问题嘛,唐黎怎么看起来很不舒服?”陆梦瑶回头有些埋怨地问南宫绝,唐黎这才注意到陆梦瑶对南宫绝的称呼。 阿绝,唐黎只会直呼南宫绝的名字,她似乎学不会撒娇,说话也总是像个男人一样直接粗野。 “她可能认识我。”南宫绝冷冷道。 “啊?”陆梦瑶一惊,连忙问唐黎:“你认识阿绝吗?阿绝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唐黎你认不认识以前的阿绝?” 唐黎慌乱地回答了一句:“不认识。”她不认识这个不认识她的南宫绝。 回答完陆梦瑶的话以后,唐黎做了一个荒谬的决定,她逃跑了,在南宫绝和陆梦瑶疑惑的眼神中,她落荒而逃,她时刻准备着迎接那个她爱着的南宫绝,却没有心理准备来接受一个已经忘记了她的南宫绝。 一时间,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面对他,就像普通朋友一样,一件一件地跟他说起以前的事情吗?不能,唐黎跑了许久,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她找到了爱人,可是爱人忘了她,这种悲情戏码,老天爷你收回去自己慢慢演行吗? 从来没有想过找到南宫绝以后,会是这种局面,不是应该抱着他,诉说这些时日的思念吗?再也不分开了不是吗?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你们没有发现她离开了吗?” 白玉竹无奈地问花玉莹和阿柳。 一觉醒来,大家发现唐黎不见了,找了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阿柳自责地说道:“都怪我,我睡得太死了……” “我们出去找找吧。”百里无央没有听阿柳和花玉莹继续自责,与其在这里担心唐黎去了哪里,不如出去找找。 南宫衡轻轻拍了拍阿柳的肩膀:“走吧。” 阿柳低着头,没敢让人看见她通红的眼睛,她答应无央公子会好好照顾小姐的,可是结果小姐人去哪里了都不知道,她真的很失责。 “皇上,有人说唐姑娘回来了,但是一路去了佛堂那边。”朔风匆匆从外面进来,拦住了准备出去的众人,向南宫衡禀告道。 百里无央一听,和南宫衡对视一眼便直奔佛堂。 果然,到了佛堂以后,唐黎正跪在佛堂里面,对着前面庄严的佛像发呆,大家都有些不明白这怎么回事,唐黎刚才去了哪里?怎么回来以后又跑来了佛堂? 只有阿木的心里一痛,这佛堂,曾经是清妃的宫殿,唐黎被收养进来以后长大的地方,应该是那场大火以后,便修了佛堂,为了镇住那些冤死的魂魄吧。 “小姐!”阿柳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唐黎,她好担心小姐会有什么事,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和失望,任何人都会心理崩溃掉。 唐黎没有说话,只是双手合十,依旧看着那佛像,她想起南宫绝的话,心里痛得说不出话,她也不敢说话,她怕一说话就会哭出来,会让阿柳他们担心。 唐黎相信自己和南宫绝曾经是真心付出了感情,但是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磨难,是为了让他们证明一些什么吗?唐黎不懂。   ☆、276:沉默寡言 “起来吧。”百里无央走到唐黎面前,蹲下,柔声说道。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唐黎泪如泉涌的双眼,猩红如血,带着不甘和悲愤,一瞬间让百里无央愣住了。 南宫衡他们想过来劝劝唐黎,但是百里无央突然抬头看着阿柳:“你们先回去吧,我会劝劝她的。” 阿柳在唐黎侧面,没有注意唐黎眼睛的异样,她知道百里无央比她要聪明一些,知道该怎么劝慰唐黎比价有效,便哽咽着起身点头:“好,无央公子你一定要劝劝小姐,我们一定会找到王爷的。” 唐黎已经找到了,只是找到了以后发现更难以接受。 南宫衡他们担忧地看了一眼唐黎,现在人多也没用,一人一句反而会让唐黎心里更糟吧,对于百里无央的话众人没什么异议,于是都退出了佛堂。 “怎么了?”百里无央也在唐黎身边面对佛像跪了下来,双手合十,轻声问道。 唐黎依旧没有说话,她就好像变成了一根木桩,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百里无央知道唐黎一定不会无缘无故这样,但唐黎不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唐黎现在憔悴的模样,跟以前那个精灵古怪的女子相差太远,他不想看到一个死气沉沉的唐黎。 既然唐黎不想说,百里无央也不再继续纠缠,而是陪她在那里跪着,百里无央从来没有拜过佛,这还是第一次,他从来不相信世上有因果报应一说,也不信那些所谓的神佛,他见过太多是非颠倒,若真的有神佛,那神佛都是闭着眼睛看人间的吗? “柳姐姐,你说姐姐到底怎么了?”花玉莹回到流光殿以后,不解地问阿柳。 阿柳咬着下唇摇摇头,她不知道唐黎为什么突然这样,即使没有找到王爷,她相信唐黎还不至于会灰心到这个地步,她赶到佛堂看到唐黎的那一刻,觉得唐黎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活力,那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加上佛堂冷清肃穆的气氛,让阿柳心惊肉跳。 “唉……”阿柳只是叹了一口气,花玉莹也乖乖地没有再问下去。 直到晚上唐黎才从佛堂出来,百里无央是抱着她出来的,因为她已经晕倒了,脸色白得吓人,百里无央给她喂了一颗药以后,立马把她抱回了流光殿。 “怎么了?”阿柳正在为唐黎盛一些饭菜留着,就看到百里无央抱着唐黎走了进来,脸色严肃。 百里无央将唐黎抱进睡觉的房间,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以后才对阿柳说道:“晕了过去。” “怎么会突然晕了过去?”阿柳坐在床边,看着眉头还紧皱着的唐黎,一张小脸上全是惨白惨白的,看得渗人。 “她一直没有休息,也没有进食,加上心里的郁结,可能扛不住了。”百里无央直到看到唐黎倒下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把这个女子想得太过坚强了,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女人。 “小姐……”阿柳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她握着唐黎冰凉的手,老天爷对这么好的女子为什么一点都不怜惜,想尽了办法折磨她,阿柳想到唐黎心力交瘁的时候,还记得要替她报柳家之仇,就觉得心里难受得发慌,又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百里无央交代道:“叫人送一些粥过来喂给她喝,她跪了那么久,体力应该透支了许多。” “我去端粥过来。”花玉莹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正好遇到来找阿柳想问问唐黎回来了没有的南宫衡他们,听到花玉莹说唐黎晕倒了,阿木第一个冲进了房间里。 看到百里无央在,阿木没有问唐黎怎么了,因为他知道百里无央不会让唐黎有事,他只是担心地看着唐黎,唐黎是阿木最亲近的人了,两个人一路从沧行国到青岚国,又从青岚国回到沧行国,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当初那种相依为命的感情,阿木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南宫衡和朔风他们随后也进来了,南宫衡有些不知所措,如果以后皇兄回来了知道他连皇嫂都照顾不好,会不会怪他? “唉……”朔风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好像有些明白了当初南宫泽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唐黎,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见识过唐黎的聪颖,善良,和永远乐观的心态,这个女子想不吸引人都困难。 白玉竹则老实地坐在那里,难得没有唧唧歪歪。 “她没什么大碍,让她好好休息吧。”百里无央说道。 “我会照顾好小姐的。”阿柳也说道,她看着阿木,仿佛是说给阿木听的,阿木有些不自然地撇开头,从头到尾什么话都没有说,又离开了房间,南宫衡他们冲阿柳点点头,也跟了出去。 “等下我会让人熬一碗药送过来,你记得喂给她喝。”百里无央交代了这件事以后,也离开了房间,他要去太医院开药。 忙活了许久,直到深夜大家才各自睡下,南宫衡和朔风是忙朝政之事,现在不断有官员莫名自杀,人心惶惶,他们要想办法替唐黎掩饰,而且,唐黎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而阿木和白玉竹则不发一语地吃饭,睡觉,心里想什么也不知道,百里无央忙着整理药方,阿柳和花玉莹细心地照顾着唐黎,这个晚上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因为他们不知道唐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变成了这样。 第二日,当阿柳醒来时,又发现唐黎不见了,她急得立马推醒了旁边的花玉莹,两个人匆忙穿了衣裳和鞋子,刚出去就发现唐黎站在大殿中央,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一动不动的。 “小姐?”阿柳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 唐黎回头看了阿柳一眼,嘴角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你们醒了。” “姐姐,你在这里干嘛呀?起来这么早也不叫我们……”花玉莹故作埋怨地说道。 “让你们多睡会儿。”唐黎答道。 阿柳和花玉莹不知道,唐黎在她们刚睡下时就已经醒了,一个人在这里站到了现在。 吃饭,睡觉,发呆,一天下来阿柳和花玉莹发觉唐黎变得沉默寡言,有时跟她说话她仿佛没有听到一样,这样诡异的唐黎,让两个人都心里有些不安。 “无央公子,我感觉小姐现在有些不对劲。”阿柳最后还是把这些都告诉了百里无央,百里无央皱眉道:“具体?” “不跟我们说话,偶尔一个人会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发呆,问她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说,怎么办啊?小姐会不会想不开?”阿柳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唐黎平时是很乐观,但是越是乐观的人,受了致命打击以后,所做的事可能就越恐怖。 百里无央没有回答阿柳的问题,他不能保证唐黎接下来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他想了一会儿只能叮嘱道:“你和花玉莹两个人不要离开唐黎身边,有什么异样再告诉我。” “嗯!” 唐黎只是想不明白,她那天跪在佛像面前想了许久许久,她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又或者她对南宫绝的心意不够诚恳?都不是,所以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到最后会变成这样,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不远的地方,她却不敢再去找他了。 连告诉大家的勇气都没有,如果告诉了大家,也许她就要被迫去面对一个不记得她的南宫绝,看着他和另一个女子亲昵地在一起,那场面剜得她眼睛生疼。 这段时间以来,支撑着唐黎不倒下的信念,就是与南宫绝重逢时能不顾一切地相拥,两个人都充满了喜悦,然后告诉对方自己多努力地在寻找,但是现在这份信念被撕碎了,加入南宫绝忘了自己,那找回他的意义是什么? 南宫衡忘了唐黎没关系,唐黎曾经也忘了他,但是唐黎不能接受的是,南宫绝忘了她的那段时日里,还有另一个女子取代了她,并且直到现在。 唐黎忽然想起那次在后花园里她说过的话,越是美丽的东西,消逝时就越是悲伤痛苦,她对南宫绝的念想太过美丽,所以被打破时她才这么难以接受。 “姐姐,这是阿木给你做的荷叶鸡。”花玉莹端着一盘香喷喷的荷叶鸡走进来,乖巧地放在唐黎面前,说道。 这是姐姐最喜欢吃的,姐姐应该吃了会高兴一点吧?花玉莹看到唐黎这样,都没心情和白玉竹缠绵了。 唐黎知道大家为了她很费神,连花玉莹这么大大咧咧的姑娘,脸色都染上了忧愁,抱歉地笑了笑,然后小心地撕开荷叶,然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一点:“挺香的,阿木刚才做的吗?” “是呀是呀,姐姐你快尝尝!”花玉莹果然被唐黎的笑容给蒙过去了,连忙开心地说。 “嗯,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唐黎说道。 花玉莹咽了咽口水,她是很想吃啦,但是为了让唐黎心情变好,她是打算全部给唐黎吃的,不过现在唐黎既然叫她一起吃,肯定要顺着唐黎的意来才好,花玉莹傻呵呵地笑着:“谢谢姐姐~”   ☆、277:不用再找 白玉竹连夜离开了皇宫,当然,是偷偷的,以他的身手离开皇宫是很简单的事,天险山的防守比皇宫不知道严多少倍。 月下美人和桔梗都有些无奈,不知道白玉竹为什么每次找她们都要把地址选在花楼,那一堆莺莺燕燕的,她们实在是不喜欢,她们又不是男人。 “公子,不知道今日找我们姐妹两有何吩咐?”月下美人问道。 白玉竹喝酒喝得昏昏沉沉的,对着一盏灯说道:“千华,今天我找你们来是有好消息告诉你们——” “公子,我在这边……”月下美人无语地提醒白玉竹。 白玉竹一听声音,额,对错方向了吗?他赶紧转头重新说道:“千华,今天我找你们来是有好消息告诉你们。” “敢问公子,是什么好消息?”桔梗问道。 “就是南宫绝啊,你们不用再找了。”白玉竹打着酒嗝说道。 月下美人和桔梗互看一眼,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黑月阁向来没有接到任务又退回去的先例,而且已经有线人来报,说是在京城发现了南宫绝的身影,只需要确认之后就可以通知百里无央他们了。 白玉竹自顾自地继续解释道:“你们别找就是了,好好找南宫泽吧,找到南宫泽咱们黑月阁的财富就能堆成山,然后我就可以娶十个小妾……” 月下美人:“……” 还找啥?白玉竹自己都看到南宫绝了,而且百里无央他们也已经知道了南宫绝在京城,找出来是迟早的事,黑月阁还掺合进来就是添乱,白玉竹自认为很讲义气,他要替百里无央解除麻烦,然后百里无央感动地加入了黑月阁~~ 白玉竹一脸陶醉地想象着事成之后自己成功拉入百里无央,然后功成身退娶了很多美女,生了一对白胖小子,“呵呵呵……” “咳咳,公子,那还有其他吩咐吗?”桔梗看着白玉竹自我陶醉的模样,有些尴尬地出声问道,她的语气还是很恭敬的,因为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坑爹,但他的实力却连神都坑。 “没,没事,你们走吧,我要睡觉了。”白玉竹连连挥手道,外面的几个美人应该都等急了吧。 可是月下美人和桔梗却没有离开,而是有些犹豫地说:“可是公子,我们接到了仙子和鬼松的信函,他们说您离开天险山时是……偷偷跑出来的,让您尽快回去比较好。” 白玉竹突然站了起来,愤怒地指着月下美人道:“居然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他们两个一年四季不是练功就是练功,阁里大小事务都要我来处理,下山买个菜都要我写菜单,难道看不出我多么辛苦吗?还有,我明明是走出来的,没有跑。” 桔梗:“……” “走吧走吧,我要睡觉了。”白玉竹颇为悲痛地冲月下美人和桔梗道:“你们不能理解我的痛苦。” 好吧,不能理解白玉竹痛苦的两个姑娘只能顶着一头黑线离开了,白玉竹抱着酒杯又喝了几杯,外面却并没有美人进来,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了看外面,“天黑了啊,回去了……” “我们已经知道了王爷就在京城,那黑月阁那边还要不要继续找?”阿木临睡前问睡在另一张床的百里无央,他也是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既然黑月阁是百里无央找到的,那肯定要先问百里无央接下来怎么办。 百里无央看了一眼白玉竹空着的床:“应该不用了。” “你有通知他们吗?”阿木又问。 “不用通知,已经有人通知了。”百里无央答道。 阿木“哦”了一声,他现在也睡不着,因为唐黎的事心里不安得慌,所以干脆就找百里无央说说话,他继续问:“谁通知的?” “白玉竹。” “白玉竹?”阿木显然没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这几个人里面只有百里无央和唐黎知道白玉竹是黑月阁的人,但因为黑月阁跟他们没有什么利害关系,于是也没有说明过。 “嗯,他是黑月阁玉竹楼的楼主。”百里无央几年前就知道了,那时的白玉竹暂时还没有现在这么神经病,虽然以前的神经也比正常人要错乱。 这个答案让阿木有些震惊,他一直都知道白玉竹不是个简单的人,尽管从来没有看见他动手,但是习武之人的直觉,白玉竹的武功绝对不一般,即使如此,阿木也没有把白玉竹和传闻中的神秘组织联系起来。 传说中的高手,不是都应该严肃而且一把年纪吗?白玉竹这种实在是令人措手不及。 “怎么了?”唐黎见花玉莹端着荷叶鸡又返了回来,一脸失落,便问道,她刚才觉得荷叶鸡两个人吃不完,阿柳回来之后又不吃,于是叫花玉莹给白玉竹留一点,花玉莹兴高采烈地去另一侧找白玉竹,怎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无央哥哥说白公子出去玩去了。”花玉莹郁闷地把荷叶鸡放在桌子上,不明白白玉竹去玩为什么不叫她,心里很失落。 阿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都这么晚了还不在宫里,估计今晚是不打算回来吧。 “下次阿木做了你再给他送吧。”唐黎笑笑道,阿柳看到唐黎从刚才到现在似乎不那么沉默了,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也附和道:“是呀,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花玉莹闷闷不乐:“可是我纠结的是,为什么他出去玩不带我?” 这不是很正常吗?唐黎一直都觉得白玉竹是个花花公子啊,也许是外面有姑娘在等他,而且他身份那么特殊,出去有其他事也是有可能的。 就在三个人都无语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白玉竹疯疯癫癫的喊声:“玉莹玉莹,你快出来!” 花玉莹和唐黎她们对视一眼,现在宫门应该已经关了,白玉竹怎么回来了? 不过回来了才好啊,花玉莹兴奋地起身跑了出去,只见白玉竹一身酒气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个粉红色的小锦囊,见花玉莹出来,笑眯眯地塞给花玉莹:“挺好看的,给你带了一个。” “好漂亮啊!”花玉莹捧着锦囊高兴地说道,她没想到白玉竹会给她带东西回来,白玉竹看到花玉莹笑得那么开心,竟然有些失神,真像。 “你喜欢就好,我回去睡觉了啊,心蓝。”白玉竹吐词不清地说着,然后摇摇晃晃地往百里无央他们睡觉的地方走去,皇宫这么大,也不知道干嘛要住在一起,白玉竹挠挠头。 花玉莹刚才好像听到白玉竹叫了个什么名字,但不是她的啊,心蓝?谁啊? 花玉莹回到房间后那个高兴啊,捧着锦囊一个劲傻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真是个傻姑娘,送一个小锦囊就高兴成这个样子,唐黎嘴角噙着笑,静静地看着,心里却莫名羡慕起了花玉莹。 傻傻的多好,像花玉莹一样,看不出白玉竹的风流花心,一心喜欢谁就粘着谁,得到一点点回应就高兴得手舞足蹈,哪像自己,感情太复杂,便理不清,理不清,便觉得到处都是要跟她抢南宫绝的人,最倒霉的是,真的有这个人出现了。 “姐姐,锦囊应该戴哪里啊?”花玉莹兴奋了一会儿以后,才红着脸问,她从小在山贼窝里长大,都是一些粗鲁的汉子,即使有女人,也比她还更粗野,哪里懂这些精致的女儿家小东西,她只有偶尔下山去玩时看到过锦囊,问过这是什么东西,却不知道戴哪里。 唐黎拿过锦囊,细致地替她戴在了腰间,她闻了闻锦囊,道:“里面装的应该是花瓣吧,有花香。” 花玉莹害羞地点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不管是什么,白公子送的都喜欢。” “真是个傻丫头!”阿柳哭笑不得地嗔了一句,她看得出白玉竹是个风流公子,但是花玉莹喜欢,她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小心替她注意着,有事时好帮帮她。 “对了,刚才白公子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喊了一个名字,但不是我的名字。”花玉莹想起白玉竹走的时候的话,疑惑地告诉了唐黎。 “什么?”唐黎问道。 花玉莹把刚才白玉竹送她锦囊的过程都说了一遍,唐黎便听出了个大概,应该不是口误,难道那个什么“心蓝”,是白玉竹的心上人?喝多了所以把花玉莹误认为是心蓝了吗? “应该是口误吧。”唐黎却没有告诉花玉莹,花玉莹要是知道了唐黎的猜测,一定会伤心得要死,唐黎还是以后找白玉竹问清楚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花玉莹吧。 花玉莹刚才的小心结得到了唐黎的解答后,一下子松了不少,她不是傻子,“心蓝”明明是女子的名字,她傻笑道:“我觉得也是。”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了许久,阿柳偷偷地观察着唐黎的状态,心里窃喜着,小姐要是能恢复以前的乐观就好了,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王爷的,愿苍天不负有心人,让小姐和王爷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278:打起精神 唐黎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把南宫绝的事情告诉大家,这两天为了安抚她照顾她,大家都没有出去找南宫绝,唐黎明白大家找到南宫绝的心情也很着急,南宫衡自认为不适合做皇上,希望南宫绝可以回来接手,百里无央的目的唐黎不怎么清楚,但是从当初他威胁自己帮助南宫绝上位的事就可以看出,他的事情也和南宫绝脱不了干系。 仅仅是因为自己感情上的无法接受,所以就要拖延大家的计划?唐黎心里的愧疚渐渐弥漫,花玉莹还等着南宫绝快点回来以后好跟着唐黎去找南宫泽报仇呢。 “阿绝,你是不是有些想起以前的事了?”陆梦瑶坐在收拾干净的桌边,小心翼翼地问,她总觉唐黎的表现有些奇怪,以前和南宫绝十有八九是认识的。 南宫绝摇摇头,没有回答,他自己都有些奇怪自己这一次竟然没有想起任何事,连先前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都没有了,面对面看着这个他找了好几次的线索人物,反而没有任何反应,这逻辑有些混乱。 “搞不好你们以前真的认识呢,也许……是朋友?”陆梦瑶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些什么,说话都带着些探究的意味,她心里有种可怕的想法,唐黎和南宫绝,以前会不会很熟悉很熟悉,像男女交往中的那种熟悉…… “不知道。”南宫绝开口道。 “噢,以后应该能想起来的吧,你不要着急。”陆梦瑶只好悻悻道。 陆梦瑶只是见过的世面少,而不是脑子笨,尤其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心理上更加敏感,她其实是不乐意南宫绝出来的,尽管她很向往外面的世界。 但是,正是因为外面的世界很繁华很热闹,陆梦瑶才担心出来以后,南宫绝会被其他的女子迷了眼,乱了心,她有时想到这些就会有种莫名的恐慌。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些吃的回来。”南宫绝起身道,他们带来的干粮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我跟你一起去!”陆梦瑶连忙站起来拉着南宫绝的衣袖。 “嗯。” 由于一个锦囊,白玉竹和花玉莹的关系真是突飞猛进,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第二天两个人那叫一个含情脉脉,百里无央看到之后又想一脚踹飞白玉竹,但不幸的是,依旧被花玉莹给阻止了。 “咦?唐姑娘和柳姑娘怎么不见了?”白玉竹嘴里吃着饭菜,还不忘啰嗦两句。 花玉莹嘟着嘴道:“姐姐又去佛堂了,柳姐姐给姐姐送饭去了,唉,姐姐是不是还是心情不好啊?” 白玉竹想起早上看到的唐黎一脸狐疑看着他的神情,看起来确实是心情不好! “小姐,你跪着就不疼吗?”阿柳把饭菜放在唐黎面前,言语间有些心疼又有些埋怨,这佛堂有什么好呆的,平时就几个宫女打扫打扫,冷清清的,阿柳不知道唐黎要到这里跪着做什么,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情。 “还好。”唐黎淡淡一笑,有时候心理上的难受太大的话,反而身体上的疼痛会麻木。 “吃点东西,”阿柳在唐黎面前半跪着,把饭递给唐黎,然后无奈地安慰道:“小姐,既然王爷都在京城了,这不是好事吗?你为什么反而更……更难受了一些?找到王爷是迟早的事呀!” 唐黎的眼神黯了黯,她听到花玉莹说南宫绝就在京城时,也是欣喜若狂,只是后来的事情实在让她心里难受。 “我知道的,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就是一下子有些纠结。”唐黎反而宽慰阿柳。 “能不担心吗?以前小姐你多乐观开朗,阿柳一直都觉得小姐就是我的崇拜的人生目标,什么事情都不轻言放弃,我想王爷也是喜欢那个总是充满活力和笑容的你,小姐,你难道希望王爷回来后看到一个意志消沉神情恍惚的你吗?”阿柳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 阿柳的话说得不无道理,唐黎这段时间这么坚持着,就是跟阿柳想的一样,希望以一个好的状态出现在随时可能会找到的南宫绝眼前,可是…… “阿柳,你也去吃饭吧,我等下就会回去的。” 阿柳看唐黎要赶自己走了,只好闷闷不乐地离开了,唐黎比她聪颖,有些事她多说无益。 “你是瞎子吗?”阿柳走后,唐黎抬头看了一眼笑得慈悲的佛像,问了一句,然后端起饭菜吃了起来,她还不想饿死。 阿柳回到大家一起吃饭的地方时,百里无央问道:“她呢?” “说等下再回来,我——”阿柳找了个位置坐下,说到后面只能叹息一声,她嘴笨,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说服唐黎。 说罢,阿柳看了一眼阿木,阿木端着饭碗正吃着,没有看她。 “那就暂时让她静一静吧,我们也商量了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南宫衡说道:“既然皇兄就在京城,那我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他找回来才行,这位置本是属于他的,应该早些还给他。” 百里无央目光有些深邃地看着南宫衡,世上之人无非就是执着于权势地位,听多了兄弟为皇位相互残杀的事,南宫衡的这番话,显然有些让百里无央意外,还以为若要南宫衡退下皇位,也要花上一些心思。 南宫衡说这话时眼神没有丝毫闪烁,语气也很诚恳,甚至有些无奈,他自己清楚自己不是个做皇上的料。 如此看来,南宫衡虽然性子比较优柔寡断,少了些许魄力,但至少人品还是信得过,百里无央嘴角有一丝自嘲的笑,自己真是多疑。 “要不我们自己去找王爷吧?”花玉莹突发奇想:“咱们偷偷找到王爷,然后带回来给姐姐一个惊喜,那姐姐就会很高兴了啊!” “我们家玉莹真聪明啊!”白玉竹二话不说就附和,旁边的朔风和阿木都有些挂黑线。 这个办法也不是不行,谁找到都是一样,只是平时大家都尽量不分散,可是现在应该去哪里找?南宫绝他们还会在客栈吗? 要是南宫绝他们走了怎么办?这个问题才是最让人担心的,所以不能再拖下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南宫绝不来找大家,只有大家去找他了。 “你负责找。”百里无央突然面无表情地对白玉竹说了一句。 白玉竹“噗”的一声差点把饭给全喷了,好不容易咽下去以后才委屈地问:“为什么是我?” 他刚刚才跟月下美人她们说不要找南宫绝了,现在又叫他来找?这不是逗他玩啊? 南宫衡他们也不大明白,为什么突然要白玉竹去找?只有阿木知道是为什么……这货就是黑月阁的重要人物。 “不为什么,你找你的,我们找我们的,我想你应该要快一点。”百里无央理所当然的语气让白玉竹的脸色有些忧桑,平时不搭理他,这时候才想起来他还有点作用。 “好吧,我尽量……”白玉竹最后还是可怜巴巴地答应了。 睡觉前,唐黎才从佛堂回来,阿柳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拧了一块帕子递给唐黎:“小姐,擦把脸快休息吧。” “嗯,好!”唐黎接过帕子笑道,眉眼间的郁结似乎散去了一些,阿柳还以为自己看花了,怎么小姐看起来好像不像这两天那么难过忧郁了? “姐姐,你就不要去佛堂了,要是心情不好可以找我玩呀!”花玉莹睡在大大的床上,一边玩着白玉竹送给她的锦囊,一边对唐黎说。 唐黎洗好脸以后脱了衣裳也爬上床,突然捏了捏花玉莹的鼻子,打趣道:“还找你玩,你有你家的白公子,还记得我是谁?” 花玉莹被捏得一傻,姐姐好像很开心?她惊喜地看了一眼唐黎,突然抱着唐黎道:“姐姐,你是不是心情变好了?” “什么变不变好,我心情什么时候差过吗?”唐黎笑嘻嘻地躺下来,道:“这两天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我没事的。” 阿柳走到长边,盯着唐黎看了好久,确定唐黎现在的状态不是装出来的以后,神态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她笑道:“小姐你这两天真是吓死我们了。” “对不起嘛,以后不会了!”唐黎带着歉意,其实是阿柳的那番话点醒了她,南宫绝失忆了又如何?她也失忆过,但最后两个人不也相爱了吗?既然他忘了以前的事,唐黎就想办法让他记起来,如果记不起来了,那就让他再重新爱上自己。 一个人忘了以前,但是他还是他,只要重新相处,他一定会再爱上从前爱过的人,因为感觉永远不会变。 在这里自怨自艾有什么意思?唐黎躺在那里,在心里为自己暗暗加油打气,唐黎,千万不要放弃,南宫绝已经找到了,如果此时放弃,就等于再次把他丢了! “小姐,好好休息一晚吧,一切都会明朗起来的。”阿柳也上床以后,小声对唐黎说道。 “嗯,会的。”唐黎闭上眼睛,她是该好好休息了。   ☆、279:已经见过 第二日起来时,天已经大亮,唐黎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穿衣裳,见鬼了,今天睡到了中午。 “还没起来?”正准备吃中饭的百里无央见还是没有唐黎的影子,无语地问道。 阿柳笑道:“这还不好?会睡懒觉的小姐,才是我们认识的小姐。”像那一醒来就发现人不在床上的感觉,真是有些恐怖。 “对呀,让姐姐继续睡嘛!”花玉莹一边吃着饭菜,一边附和着阿柳的话。 一大早就听阿柳说昨晚的唐黎精神状态似乎恢复了不少,大家都是精神一震,从头到尾唐黎都是大家的主导者,如果她一直这么莫名地消沉下去,大家也很慌乱。 “我来了我来了……”就在大家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唐黎一身衣裳穿得歪歪扭扭的,头发也没打理,她都要饿死了,睡到现在还没吃早饭哪! 百里无央:“……” 这女人起床吃东西不梳头的习惯还真是永远都改不了了,他看着唐黎坐了下来,什么都没说就伸手去抓熏鸭吃,那叫一个狼吞虎咽,看得大家目瞪口呆,看来比唐黎精神恢复得更快的是她的胃口…… “你们怎么不吃?”唐黎吃得含糊不清地说,她手上全是油,伸手就扯了一只鸭翅递给阿柳:“吃啊,味道挺不错的。” “额,吃、吃吃。”阿柳惶恐地接过鸭翅。 其他人也赶紧埋头吃饭,唐黎这突如其来的活力着实让大家都一时没能接受过来,但是这应该算是个好现象吧? 吃过饭以后,唐黎才回去打理头发,而南宫衡他们则在大殿那里等她,因为他们要商量一下找南宫绝的事情,万一南宫绝在京城呆了两天就走了,那样就真是倒霉了。 “贴告示吗?”阿柳提议道。 “不行,如果被张友函他们那伙人看到了,知道南宫绝还活着,你觉得能顺利吗?”朔风否定了这个提议,如果能这样找,还要委托黑月阁做什么?就是因为黑月阁绝不会让消息到处蔓延,而是会暗地里进行。 “姐姐,”最无聊的花玉莹东张西望的,一眼就看到了刚进来的唐黎,她连忙喊道:“姐姐快过来,我们要去找王爷了。” 唐黎却毫不在意地找了个椅子坐下,道:“还找什么找,我都见过他了。” 什么?此话一出,大家都惊愕地看着唐黎,唐黎已经见过南宫绝了?他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南宫绝没有带回来? “就在那个驿站,那次去找王公公时我们几个去过的,也是冷翼埋葬的那片树林附近。”唐黎尽量不去想南宫绝不记得她了的事,只要知道他回来了就好。 “小姐,真的吗……?”阿柳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不过他失忆了。”唐黎说到“失忆”时,声音明显停顿了一下,她低着头,嘀咕道:“已经不记得我了。” 唐黎这两天的反常,应该是和南宫绝失忆的事有关吧,百里无央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停滞,他放下茶杯,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异样,南宫绝回来了,自己也该好好摆正自己的位置了。 南宫衡得知了这个消息后,难掩激动,他看起来比唐黎还激动,因为唐黎最激动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剩下的都是难受和茫然。 “我这就派人去驿站那里找皇兄!”南宫衡说着就要出去下命令,却被唐黎一把拉住,唐黎道:“就我们去吧,不用带侍卫了,那里就南宫绝和一个姑娘。” 大家都知道南宫绝身边还有一个女子,但是当时只顾着找到南宫绝,也都没怎么注意这一点,看到唐黎有些尴尬的脸色,众人似乎有些明白了唐黎的感觉。 百里无央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唐黎的神情,她是吃醋么?南宫绝忘了她,而且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女人,换了谁站在唐黎的位置都会无法接受,唐黎为了南宫绝做的事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若是这种结果,别说唐黎,百里无央都会觉得难接受。 不想看到她这么难过。 “走吧,去驿站找他,你们都把他给揍一顿,这段时间咱们也是被他害惨了。”唐黎大咧咧地说道,她既然决定了要重新找回以前的南宫绝,那就不能消沉。 其他人只好把心里的种种疑问和激动都压下来,什么都没有收拾就出宫赶往城北驿站。 “好好吃啊!”陆梦瑶吃着昨天买来的东西,没想到这驿站的后厨那里居然还能生活做饭,她自己弄了一些饭菜,吃得津津有味,南宫绝却还是和平时一样,吃得不多。 “怎么才吃这么点?”陆梦瑶不满地夹了一堆菜给南宫绝,道:“你太瘦了,多吃点。” 南宫绝此时根本没有胃口吃饭,他放下碗筷,道:“你先吃,我出去走走。” “等我吃完了再一起去嘛……”陆梦瑶话还没有说完,南宫绝已经自顾自地离开了,她有些没好气地把南宫绝碗里的菜又夹回自己碗里,怎么还是这性子,怎么都改不过来! 那天在树林里遇到唐黎,唐黎跑了以后,南宫绝原本想去追她,可是陆梦瑶拉住了他,看着陆梦瑶胆小的眼神,他看了看周围的荒凉,如果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出了事他根本顾及不到,便只好停了下来。 在京城找到陆江交代的那个仇人,报仇,然后顺便想办法找回记忆,如果到最后还是找不回,南宫绝打算离开京城,带着陆梦瑶浪迹江湖也好,带着一片空白的过去,带着一个不喜欢也不讨厌的女子,过那种他现在唯一还向往的生活。 “皇兄!”刚刚走出驿站没多远,南宫绝就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他有些疑惑地扭头望去,那个曾经在院子里见过的男子,正满脸兴奋地朝着他走来,越靠近,越觉得像是在照镜子。 这次是真真实实的南宫绝,站在大家面前,南宫衡走到南宫绝面前后,才发现南宫绝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陌生,丝毫不像那个在鬼舍见过的那个南宫绝。 “没死么?”百里无央没好气地问道,但谁都听得出他松了一口气,他这辈子唯一一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这家伙命还真是硬,这么折腾都能活下来,看来自己非要他做皇帝的决定是正确的,这么硬的命都不做皇上,那还谁来做? 南宫绝却没有答话,而是看着同样看着他的唐黎,这里出现的每一个人的脸,都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模糊的轮廓,还有,刚才那个和他长得很像的男子,叫他“皇兄”? 不想还好,这么想起来,南宫绝的头里面开始有一把锯子在那里割着,他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痛感一阵阵袭来,带着一种让他很厌恶的感觉,他突然朝着南宫衡出手了,毫无预兆。 “小心!”离南宫衡最近的朔风最先发现了不对,他一把拉开了南宫衡,南宫绝的掌风擦着南宫衡的肩膀而过,他可以感觉到肩头隐隐作痛,可是,那只是擦过而已,南宫衡震惊地看着南宫绝。 白玉竹则非常淡定,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都见过南宫绝两三次了,哪次不是这么冲? “你有病啊!”唐黎原本还低落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这家伙真是找死的节奏,不记得她就算了,现在还想对自己的弟弟动手?傻子都看得出这么相像的两个人是兄弟。 “……”南宫绝没想到再次见到唐黎,唐黎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他看着那张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愤怒的小脸,竟然一时间有种语噎的感觉,他退了一段距离,离唐黎他们大概三米的距离,依旧是警惕地看着他们。 陆梦瑶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后饭也没吃就跑了出来,一出来就看到驿站前的空地上站了好几个人,似乎在和南宫绝对峙着,她心里一慌,赶紧跑到了南宫绝身边。 “唐黎?”陆梦瑶又看到了唐黎,她心里有些不安,扶着南宫绝对唐黎喊道。 看到陆梦瑶扶着南宫绝,大家都情不自禁地去看唐黎的脸色,生怕她会受不了,因为南宫绝已经和她拜过堂,成过亲,是她的夫君。 “你是谁?干嘛扶着他?”花玉莹是性子最直的,她第一次看到南宫绝和陆梦瑶时,时间太急没来得及问,但现在当着唐黎的面,扶着南宫绝的手臂,唐黎不吭声,花玉莹还抱不平呢! “我是——”陆梦瑶听得出花玉莹语气里的冲意,脱口想回答,却发现自己还真回答不了,自己是南宫绝的什么?救命恩人?朋友? 南宫绝的头已经痛得让他有些浑身无力,他甩开陆梦瑶的手,跌跌撞撞地往树林里面跑去,他下意识地认为要避开这些人,才能缓解痛楚,看到他们的脸头会更痛。 “阿绝!”陆梦瑶也没时间再回答花玉莹的话,跟着南宫绝跑了过去,而唐黎也是愣住了,刚才南宫绝看起来似乎很痛苦,没时间再细想其他,他们也跟着跑向那片树林:。   ☆、280:埋伏 这片树林唐黎最多只到过冷翼的坟墓这里,可是南宫绝却跑着跑着越来越远,跟了半天才发现这树林也挺大的,都不知道边沿在什么地方。 “阿绝,你停下来啊!”陆梦瑶追得满心着急,无奈又不会轻功,所以只能看着她和南宫绝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唐黎见这么跑下去不是回事,于是只好飞身追了上去,陆梦瑶傻眼地看着,她没想到唐黎还会武功。 南宫绝现在几乎就是一个面对和不能面对的状态,夹在进退两难的罅隙里,面对唐黎他们,他头痛欲裂根本无法控制心智,而且时好时坏,不面对他们,他又什么都想不起,也许只能这么空白下去,他跑到了一棵树下,终于停了下来。 疯狂的奔跑似乎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你大爷的,你赶着去投胎啊你……”唐黎飞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到南宫绝停了下来,她也连忙下来,结果没选好空地,差点挂在一棵树上。 下一秒,百里无央和阿木也出现在了南宫绝面前,只有朔风要跟着南宫衡,保护阿柳,白玉竹则跟着花玉莹,所以还在后面,陆梦瑶则气喘吁吁地随后赶到。 “你失忆了不要紧,但你要是发疯了就滚蛋!”唐黎有些生气地朝着南宫绝吼道,真是害死她了,要是刚才被树枝挂住的话,岂不是在陆梦瑶面前丢大了脸?本来就有些自卑的她还情何以堪…… 陆梦瑶被唐黎的怒吼给吓呆了,她还从来不敢这样跟南宫绝说话。 “你们……应该认识吧?”陆梦瑶开口小声问道,她心里有种很自私的想法,希望南宫绝和唐黎不要认识,总觉得如果他们认识的话,以后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是事实却不如愿。 “认识。”唐黎这次没有否认,她甚至直接就说道:“他是我夫君。” 刚赶到的花玉莹听到这话心里那个高兴,姐姐真霸气,自己的夫君怎么能让其他女人扶着呢?刚才还跑得脚软的她,拉着阿柳“唰”地挤到了百里无央他们面前,花玉莹对这个只匆匆见过一次的南宫绝还是很好奇的。 南宫绝第一次在陆梦瑶面前露出那么震惊的神色,一直以来他永远都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无论什么事都从容不迫,让人觉得有他在就会安全,但是又觉得太冷漠,而现在陆梦瑶见到了南宫绝冷漠和淡笑之外的另一种表情,却是因为一个很让她难受的事实。 “你这是不相信的表情?”唐黎看着南宫绝一脸震惊却半天不说话,有些不爽地质问。 这能相信吗?南宫绝以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突然有个面熟的女人说是他夫人,他敢信?失忆的人往往会变得极度谨慎和警惕,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分辨敌友的机会,永远不知道哪个人会出来骗你。 唐黎还想继续说点什么来证明自己没有骗人的时候,突然听到白玉竹那个神经病大叫一声:“有完没完啊!” 然后,漫天黑衣人…… 也不知道这些黑衣人从哪个歪角落里冒出来的,而且数量巨多,唐黎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百里无央拉到了身后,眼花缭乱地看着已经厮杀在一起的黑衣人。 “啊!”完全不会武功的陆梦瑶和阿柳只能尖叫一声,而南宫衡身边还有朔风,稍微好一点,白玉竹骂骂咧咧地说了半天:“我说你们真的是很烦,要杀我就不能挑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选一个空旷的地方吗?害我连累这么一大帮子子,以后我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唐黎也是醉了,白玉竹的意思是,他招惹来的仇家现在是准备连带着他们一起灭了吗? “阿绝……”陆梦瑶被一个黑衣人追得到处乱跑,南宫绝这边还被几个人缠着,唐黎只好冲过去猛地踹一脚那个黑衣人的屁股,幸好今天的饭吃得饱。 那个追着陆梦瑶的黑衣人倒霉地撞到了一棵树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血溅当场了,南宫绝用一根树枝了结了他的性命。 “谢谢你。”陆梦瑶惊魂未定地对唐黎说道。 “小意思!”唐黎大咧咧地挥挥手,一没注意,另一个黑衣人已经朝着她冲了过来,手里明晃晃的东西居然是刀! 南宫绝将陆梦瑶拉开以后下意识地想去救唐黎,可是手还没动,一个白色的人影就将唐黎抱起来离开了危险区,百里无央的视线碰到南宫绝之后,眼里有一丝冷冽。 当百里无央在南宫绝面前抱走唐黎的时候,南宫绝心里有一丝奇怪的感觉,嫉妒和烦躁?他有些无法分辨自己的情绪。 树林里一片混乱,白玉竹的武功实力今天唐黎总算见识到了,笑着杀人也是见识到了,连杀人时都不改脸上那欠揍的笑,果然是个变态。 “白公子哇!!”花玉莹一惊一乍的喊叫声让白玉竹不得不分神,有几个黑衣人见白玉竹去救花玉莹,还机智地把攻击对准了花玉莹,专挑白玉竹在意的。 有个黑衣人手刚搭上花玉莹的肩膀就被断成了两截,白玉竹气得头顶冒烟地骂道:“你来找我麻烦就算了,居然还敢找我女人的麻烦,要死啊你!” 刚刚还吓得三魂去了两魄的花玉莹,被白玉竹那“我的女人”给美得站在那里一脸娇羞,唐黎无语地跑过去把她拉开,一把刀正好砍向了花玉莹刚才站着的位置那里。 铺天盖地的都是杀手,唐黎真的后悔怎么没有狠心把白玉竹给赶走,现在他带来了这么巨大的麻烦,还得让他们一起面对,打斗中位置越来越往树林里侧去,慢慢的,一条浑浊翻腾的河流出现了,还有一堵巨大的墙,那河就从墙下的拱桥下流过去。 这是杀到了城北最外边了么?这是护城河和城墙吧……唐黎回头看了一眼紧追着她们打斗的黑衣人,这群家伙的目的是干嘛啊!要找白玉竹就找白玉竹,怎么还跟这群无辜的人扯上了。 现在要速战速决才行,不然都要掉河里去了,护城河虽然是人工修成的,但是跟外界的水源相同,看起来也很湍急,掉进去不是什么好事,唐黎从地上捡起一个死了的黑衣人的刀,也加入了攻的队伍,阿柳和陆梦瑶他们则只能选择守。 唐黎的武功很渣,阿木曾经说她以前武功很不错的,但是这么久了硬是只恢复了一点轻功,其他的就是三脚猫功夫,所以偷袭了好几个黑衣人都没成功,还被追得围着树林到处跑,场面相当滑稽。 才刚找回南宫绝就是这种杀天刀的场景,唐黎真的很想知道这群追杀白玉竹的人是哪群混蛋,以后必须在江湖上散播散播谣言才行,难解心头恨! 偏偏人太多还蒙着脸,连带头的是谁都不知道,不然催眠也也行啊,唐黎累得抱着一棵树直喘气,身后那几个黑衣人还就是盯上了她似的,一刻不停地想灭了她。 南宫绝转身的瞬间正好看到了唐黎被几个黑衣人逼得靠在一棵树上,满头大汗,而另一边的陆梦瑶此时也正被几个黑衣人包围着,南宫绝的脚却往唐黎那边迈去,突然,百里无央的身影再次挡住了他,他都没有看清百里无央怎么出的手,那几个人已经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了。 南宫绝没有迟疑,立马转身往陆梦瑶那边赶去,眼里的冰冷神色在混乱中也没谁注意到,陆梦瑶吓得花容失色,都哭了起来,看到南宫绝过来了,立马腿一软靠着一棵树瘫坐在地上。 “别坐着啊!”花玉莹看到陆梦瑶居然坐在那里,这不是找死吗?她赶紧一路躲着跑了过去,把陆梦瑶一把拉起来:“还坐在这里等死,跑啊!” “噢!”陆梦瑶慌慌张张地点点头,只好继续往黑衣人少的地方跑。 唐黎被百里无央救了好几次了,她觉得自己还真是没用,连南宫衡都能勉强杀几个了,她居然一个人都没杀成功,太丢脸了…… “小姐!!”唐黎分神惭愧的瞬间,她听到了阿柳的尖叫,带着惊恐,她下意识地回头,一个被扯掉了面巾露出狰狞面目的黑衣人举着刀朝她砍了下来,唐黎顿时大脑里一片空白—— “阿绝!!”接下来成了陆梦瑶惊叫,因为南宫绝已经冲了过去从后面护住了唐黎,那把刀砍在了他的背上。 唐黎马上回过了神,她微微侧头,可以感觉到南宫绝的呼吸打在脸颊上,南宫绝现在的姿势就是从后面将她拥在怀里一般,这种感觉让唐黎的心在那一霎飞舞了起来,但是,她刚才看到了刀,南宫绝这样挡在那里,岂不是?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又有一个该死的黑衣人冲了上去补刀,这一次唐黎反过身子抱住了南宫绝往旁边闪去,可是她忘了旁边就是湍急的护城河…… 百里无央看着唐黎抱着南宫绝两个人双双滚下了护城河,树林在高处,从这里掉下去距离有两个人高左右,他疯了一般地冲向了下面,却被还保持着理智的白玉竹一把拉住:“你想多加一个下去?”   ☆、280:奇怪风俗 沧行国这护城河修得真是丧心病狂的感觉,唐黎一路被冲到了城墙外面,南宫绝自然也是倒霉地跟上了这个节奏。 当初到底是谁设计的河道?唐黎被呛了几口浑水以后,真心想破口大骂,这么多岔口真的好吗?而且南宫绝已经受了伤,偶尔看到他从水里浮出来的脸,惨白惨白的,唐黎奋力伸手抓住了南宫绝的手,可千万别就这么挂了。 南宫绝背后的伤口很深,血融入了浑浊的河水中,暗红暗红的,让唐黎触目惊心,她使劲将南宫绝拉近自己,大声喊道:“南宫绝,你撑住!” 河道很深,唐黎都要淹死了,她感觉口鼻里呛了很多水,难受得要死,身子也往下沉去,突然一块浮木从后面漂了下来,在唐黎的腰上撞了一下,痛得她迷糊的神智有清醒了过来,她一把抱住浮木,一手拉着南宫绝。 护城河还真特么宽,沧行国在防御方面也是做绝了,各种壕沟挖成这样,可苦了现在的唐黎,有了浮木的支撑还好一点,可她的手都要断了,抱着浮木还要拉着南宫绝,还不知道往哪个地方飘去。 过了一会儿,终于感觉到浮木撞上了个啥东西,昏昏沉沉的唐黎抬头一看,到边了,一个坐在牛车上的老人家看到水里有两个人,吓了一大跳,回过神以后才赶紧喊身后其他同伴:“这里有两个人,来帮帮忙!” “你别死啊……”唐黎扭头看了一眼双眼紧闭在水中浮浮沉沉的南宫绝,嘀咕了一声以后,也昏了。 “晕过去了,怎么办?”一个中年汉子为难地问发现唐黎他们的老人家。 老人伸手探了探两个人的鼻息,还有气,他看着对面的京城,而这附近则是野外了,他们若是送进京城里,也不知道安置何处,老人道:“先抬上牛车吧。” 就在这一行人启程离开时,南宫衡他们带着的人正围着护城河到处找唐黎和南宫绝的下落,陆梦瑶已经是完全吓傻了,找不到南宫绝,她该怎么办? 迷迷糊糊中,唐黎仿佛闻到了一股肉香,她感觉肚子很饿,那股香味在诱惑着她,她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简单质朴的房间,和外面的杂乱声音,让她心里一惊,这是哪里?南宫绝呢!? 唐黎掀开被子爬了起来,她跑到房门口,打开门以后看到了满院子的人,忙忙碌碌的,中间架着一口大锅,里面热气腾腾的,肉香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唐黎傻傻地站在那里成了木头,完了,南宫绝不会被人给煮了吧…… “喂。”一个有些嫌弃的声音从侧边传来,很耳熟。 南宫绝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头发也被盘得一丝不苟,样子看起来很滑稽,但成功地缓解了南宫绝身上的冰冷气质,反而让唐黎觉得有些傲娇的感觉。 “你没有被煮掉……”唐黎为脑海中刚才的荒唐想法忏悔。 南宫绝:“……” 他不知道为什么唐黎一个没受什么伤的人,会比他一个身受重伤的人睡得还要久,他已经醒了一天了,唐黎却昏迷到了现在,准确地说是睡到了现在,大夫说她没受伤。 “他们这是在干嘛?”唐黎走出房间,看着热闹的院子,大家很喜庆的感觉。 南宫绝从背后拿出一套衣裳丢给唐黎,道:“这家人娶亲。” “要我穿这个?为什么?”唐黎将衣裳摊开一看,花花绿绿的看了眼睛花。 “当上客。”南宫绝自己都不想穿这衣裳,但是人家救了他和唐黎,这点要求都不答应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而且唐黎一直睡着不醒,他一个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原来这小镇有个很奇特的风俗,男女成亲时找好看的人当上客,以后生出来的小孩会很漂亮…… 唐黎从其他人口里听来这个消息时,也是醉了,这种习俗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和南宫绝穿着这样的衣服站在一起,心里还是有点美滋滋。 酒席上。 “结束后马上回京城。”南宫绝没有唐黎那个心情,闷闷地喝了几杯酒以后,说道。 唐黎正吃得香,说起这个,她有些疑惑地问:“我们来了多久了?” “三天。”一日的行程,一日疗伤,唐黎还多睡了一日,南宫绝现在很担心陆梦瑶,她不知道回竹房那里的水路,就算知道,她绝对不可能让别人送她回去,自己又不会行船。 “三天?!”唐黎嘴里的东西喷了一半,居然有三天了么?那百里无央他们不得急死?看来必须和南宫绝的决定一样才行,结束了这里的事情以后立马启程回去。 唐黎和南宫绝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两个人也不好大声说话,只好一个闷声喝酒,一个闷头吃饭,突然一个老人家走了过来,唐黎觉得有点眼熟,直到他走到了跟前,才记起这是她靠岸时在岸上的老人家。 就是这个老人家救了自己和南宫绝,唐黎连忙站起来:“这位老人家,真是谢谢您救了我们。” “没事没事,客气什么,今天你们可是我们家的上客,现在还有点事要麻烦你们二位呢!”老人家笑呵呵地说道。 “什么事?尽管说!”唐黎豪迈地说道。 老人家看了看南宫绝,这公子和姑娘长得真好看,老人家说道:“就是我们这里的风俗呢,希望两位可以喝杯交杯酒,然后拜个天地,放心不拜父母也不对拜,只拜一下天地,不知道两位能否帮这个忙?” 唐黎:“……” 南宫绝:“……” “两位不要害羞!”其他宾客顿时起哄起来,唐黎满头黑线,这会不会太尴尬了,这里的风俗好奇怪地说。 “喂,要不——”唐黎试探着问南宫绝。 南宫绝冷冷地剜了她一眼:“不能。” 老人家的脸色有些尴尬了起来,其他人没听清楚,依旧是在起哄,而新郎新娘还在主桌那边翘首以盼,能找到这么俊美的男女做上客,在小镇里还是挺有面子的。 “南宫绝……”唐黎盯着南宫绝的眼睛,不知道南宫绝失忆以后,催眠会不会对他有效,唐黎抱着小小的希望,结果分分钟破灭了,南宫绝坐在那里完全没鸟她。 “咳咳,这个,老人家,您先忙,等下我们就过来,他只是 害羞而已。”唐黎对老人家干笑道。 老人家听到唐黎的答复,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意,点点头离开了。 南宫绝对于唐黎擅自替他答应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非常无语,没好气地说:“你自己去吧,不要拉上我。” “要是就我一个人也可以的话,你以为我乐意找你这个神经病?”唐黎更加没好气,身受重伤还这么拽,真是欠揍,她现在都还没计较他和陆梦瑶的事情。 “你想想,人家救了我们,我们却连这点事都不能帮,还是人吗?再说这里离京城应该有点远,又没有其他熟人,哪里知道我们做过什么呢?不就喝个交杯酒吗?不就拜个天地吗?”唐黎循循诱导,心里却有些苦涩,以前没有来得及喝的交杯酒,今天补上,她这个小算盘不过分吧? 见南宫绝还是不说话,唐黎缩着脖子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是夫妻,不就喝个交杯酒嘛,有什么过分的?” “我承认过我们是夫妻吗?”南宫绝挑眉看着唐黎怨念眼神,语气有些郁闷。 “我要是不承认我是人,难道我就不是人了吗?”唐黎理直气壮地打了一比喻,然后觉得自己真是机智无比。 南宫绝冷冷一笑:“你什么时候是人了。” 唐黎听完后,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呆呆地看着南宫绝,南宫绝被她看得有些不舒服,便低头继续喝酒,不再搭理。 如果是南宫绝失忆以前,还在一起的时候,唐黎真的对南宫绝的毒舌很无奈,每次都被堵得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但是现在重新找回那种感觉,她突然觉得好幸福,这种感觉,他就在身边,哪怕说话总是不留情面地损她,却还是在她身边。 “我们拜过天地,天下人都知道我们成亲了,但是我们没有来得及喝交杯酒。”唐黎突然自言自语道,又似乎是在对南宫绝说,语气里有些淡淡的哀伤,她那次等来的是南宫泽狰狞的面目,和丧心病狂的屠杀。 南宫绝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完全记不起了,但是对面的女人却又不似在撒谎,难道真的是自己多疑了,她找到他,只因为他们是夫妻吗? “不信算了,反正你都忘了,信不信都是一样。”唐黎想着想着,语气又烦了起来:“你连命都可以捡回来,怎么回忆丢得那么快……肯定是做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 这逻辑……南宫绝真心无语,怎么说着说着又成了他遭报应了。 “等下就凑合一下,不然我们离开的时候还需要马车之类的东西,难道去抢吗?”唐黎语重心长地再次说道,这次南宫绝没有吭声。 好像有点道理。   ☆、281:眼花了吗 最后南宫绝还是妥协了,这里到京城比较远,地形偏僻,而且他们身上没带银子,要离开的话还真的需要这里的人的帮助,就这样闹僵有些对自己不利。 两个穿得可以说是花枝招展的男女,跪在那里拜天地,长得虽然好看,但男人看起来好像被人打了一顿似的很不爽,而女人则笑得跟朵花似的。 “这是喜事,你摆着一张臭脸找打吗?”唐黎扯了扯南宫绝的衣袖,低声道。 南宫绝这是惯性表情,再加上这种奇怪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他想做的,要他摆出一个好脸色真的很难,他嘴角僵硬地扯了两下,最后总算看起来没那么冷冰冰了。 唐黎有些想笑,为什么失忆以后的南宫绝逗起来很好玩?以前总是他一副主导状况的模样,现在也该风水轮流转了吧! 扭扭捏捏地拜完天地以后,轮到喝交杯酒了,唐黎把酒杯塞给南宫绝以后,看着南宫绝乌黑的脸傻笑:“笑一个~” 于是南宫绝的脸更黑了。 “你傻什么?喝啊!”唐黎将手和南宫绝的手臂挽好,见南宫绝一动不动没有喝酒的意思,连忙小声提醒道:“天地都拜了,不就喝个酒?赶紧的!” 旁边主婚的老人家看到南宫绝的脸色有些不情愿以后,也有些不高兴了,他救了他们,就只要求帮个简单的忙,南宫绝却总是这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要是其他宾客看见了,会落下话柄的。 唐黎也发现了老人家的不满,她有些焦急地瞪了南宫绝一眼,恨不得把酒直接塞南宫绝嘴边喝下去,南宫绝无视唐黎眉头乱跳一脸扭曲表情的脸,而是突然仰头喝下了酒,唐黎差点被扯得栽在他身上。 “我——”唐黎张口就想骂,但考虑到现在的情况不合适,只好把话给咽了下去,然后也把酒给一口气喝完,这酒辛辣得很,她眼泪都呛了出来,泪眼朦胧中她好像看到南宫绝笑了一下…… 南宫绝接下来的配合,为他们回京的事赢得了一辆马车和一个车夫,唐黎一咕噜地爬上马车,南宫绝已经坐在里面了。 马车还算宽敞,南宫绝一看到唐黎上来了,身子很自然地往旁边移了一下,别以为这是绅士,他眼睛看都没有看一下唐黎,从头到脚透露出来的就是两个字——嫌弃。 唐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她有什么好值得嫌弃的? 南宫绝越是这样,唐黎就越不如他的意,她直接坐在了南宫绝最近的位置上,整个人都恨不得靠过来的感觉,然后从容地拿起南宫绝的衣摆,擦、擦、手! “你在干什么!”南宫绝已经有了一些咬牙切齿的感觉,这女人是不是太莫名其妙了?旁边那么空的一大片她不坐,偏要靠在这里,还拿他的衣摆擦手?自己以前是眼瞎了会跟这种女人成为夫妻? “擦手。”唐黎慢悠悠地回答,然后找了一个合适的睡姿躺下,把脚搭在南宫绝的身上,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南宫绝精致的眼眸里有些怒意,他将唐黎的脚一把给推开,磕在木板上的滋味让唐黎倒吸一口冷气,“唰”地又坐了起来吼道:“你干嘛推我的脚!?” “你自找的。”南宫绝拍了拍唐黎脚搭过的地方,脸上的嫌弃是不增不减。 “咦——”唐黎好奇地凑过去,“你洁癖好了啊?” 南宫绝的洁癖不是好了,而是比以前好了一些,他还没回话就听到唐黎自顾自地说道:“你以前变态到了什么地步你知道吗?我不过就睡觉的时候用了一下你的衣裳,你把那衣裳给扔了,令人发指!” 南宫绝想脱衣裳的动作有些僵硬了,他的眉角微微抽搐。 唐黎在马车上翻来翻去终于翻到一件衣物,她拉起南宫绝,然后把衣物放在南宫绝背后的窗沿处,道:“小心你背上的伤口,磕严重了别怪我。” “等回去以后叫百里无央给你看看吧,他医术挺好的。”唐黎退回自己坐的地方,将窗帘子挑开一些,看着外面的风景发呆。 突然,一个一闪而过的人影让唐黎的脸色瞬间刷白,她猛地放下了帘子,惊恐万分。 南宫绝不知道唐黎为什么突然脸色这么差,但是他没有问,这个女人要是正常的话就见鬼了。 “大哥,麻烦马儿赶快点!”唐黎在马车里吩咐驾马的车夫。 “好咧!” 唐黎揉揉自己的眼睛,刚才是眼花了吗?她怎么会看到南宫泽的脸? “我真是、我真是……”范霖看着站在路边一动不动的南宫泽,纠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他说要留在这个小镇先打探形势,从长计议,南宫泽却要现在就赶回京城。 南宫泽到了这个小镇后,听来的消息把他气得够呛,原来还有个所谓的弟弟,已经坐上了属于他的皇位,现在天下还是南宫家的,却不是他南宫泽的! “想要古城里的秘籍,却连这点冒险的胆量都没有?”南宫泽语气嘲讽。 范霖真想抱头痛哭,这不是胆量的问题,南宫泽已经完全昏了头,听到皇位易主了根本没有理智,可他范霖有啊!南宫泽现在跑回京城大喊一句“我才是皇上”的话,能有好果子吃? 世界上最窝囊的师傅就是范霖了。 他好声好气地解释,费尽心思给他说现在的计划,但是帝王养成的霸道脾气不是他一个道士能震得住的,他憋屈得想吐血,但是想想古城里的秘籍,只好忍住。 南宫泽听完范霖一堆的计划以后,才渐渐冷静下来,他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只是皇位对他来说太重要,重要到他曾经为此放弃过唐黎。 “你能坐好吗?”南宫绝看到唐黎在马车里动来动去的,如坐针毡一般,晃得他无法睡觉。 “我坐不坐好关你什么事,现在又没靠着你……”唐黎没好气地顶嘴道,她现在心里烦躁得很,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南宫泽? 南宫绝闭上眼睛靠在那里休息,颇有些“听话”地闭嘴了,唐黎现在的逻辑太过土匪,他多说无益。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以前的事情吗?”见南宫绝真的闭口不说话了,唐黎又开口去问。 “你直接说不是更快一点吗?”南宫绝没有睁开眼睛,语气淡淡。 唐黎刚才还想把以前的事都告诉南宫绝,然后统一战线,结果看到南宫绝那无所谓的神情后,果断说道:“你以前是一个人品极差特别毒舌的混蛋。” 南宫绝骤然睁开了眼睛,乌黑的眼眸里泛着点点笑意:“是吗?你是不是因为实在嫁不出去了才会嫁给我这个人品极差特别毒舌的混蛋?看来你也不怎么样。” 唐黎语噎了,这该怎么回答? 那就干脆不要回答好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慢慢告诉他,而且这家伙看起来非常警惕,自己说的话他也未必会相信,一次性告诉他万一他觉得很荒谬不相信,那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不过现在唐黎的心思更多的放在了刚才看到的那个人身上,南宫泽…… “呼~”唐黎突然又在马车里睡了下来,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有什么心事一般。 马车在路上颠簸着,唐黎渐渐地闭上眼睛有些乏了,突然外面的车夫说道:“姑娘,前面有官家的人在歇息,咱们还是等等先让他们过去吧?” 唐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看到南宫绝清亮的眸子正在盯着她,见到她醒了,才别开头,继续不动声色地看着窗帘子。 TMD这是偷窥?唐黎在心里骂了南宫绝无数次“禽兽”,有偷窥的心思,不如清醒着的时候待她如春风般温暖,那样有益于唤醒从前的革命感情好么? “他们歇息他们的,我们走我们的,为什么让啊?”唐黎一边答道一边挑起帘子想看看,万一是南宫衡他们呢? “卧槽!”唐黎看到外面的人时,手一抖赶紧放下帘子,踏马的今天是走的什么狗屎运,先是看到南宫泽的人影,现在居然还遇到了青岚国的人。 “怎么?”南宫绝看到唐黎又开始一惊一乍,有些皱眉,女子的矜持在这个女人这里完全没有,陆梦瑶还算娇憨,偶尔会耍些小性子,正常,但是唐黎完全就是汉子一条的感觉,说起话来也没有一点点温文尔雅的感觉。 唐黎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小心地凑到帘子后面,对外面的车夫小声道:“这个,大哥啊,有没有其他路可以到京城?” 车夫笑道:“有是有,不过那可是要绕好远的路了,起码也慢上个一天。” “慢上两天都行,咱们换条路吧,百姓不跟官抢道……”唐黎连忙说道:“到了以后我给你加银子。” “好说,好说,那姑娘,咱们就往回走了?”车夫一听到加银子,自然没意见。 南宫绝听到要绕远路,态度极其不友好:“你有时间慢慢绕,我没有,我先下车了。”说着他便起身下马车。 唐黎一把拉住他:“大哥,赶紧调头吧,额呵呵……”   ☆、282:被踹一脚 “我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还一心去找死似的,就不能听我的?”唐黎等马车远了一些以后,才气急败坏地说道。 南宫绝听唐黎这话的意思是,刚才外面那群人跟他也有关系?他清冽的嗓音在马车里响起:“什么意思?” “我们跟刚才遇到的那伙人,有仇!”唐黎凑到南宫绝耳边小声道,她的呼吸打在南宫绝的耳边,温热温热的,南宫绝却没有躲开。 “哦?” “哦什么哦?”唐黎坐回自己的位置,有气无力地说道:“反正你也记不得了,你只要听我的就好,不然你会很倒霉。” 现在南宫绝还负着伤,唐黎可不敢跟任何人起冲突,她身上原本还有一些百里无央给她以防万一的药粉,但是掉在水里全泡了汤。 唐黎其实很想问问陆梦瑶是谁,怎么认识的,但是她还是忍住了没问,她怕自己问得太多了反而会失望,那好不容易重新振作起来的信心又会崩溃。 马车往回赶了一段时间以后,便开始从另一个岔路口赶去,唐黎发现一路上特别僻静,周围都是树林什么的,很幽深的感觉,晚上又要在树林里过夜?最近真是命不好,总是落到要外宿树林的地步,不过这次幸好还能睡马车里。 “大哥,这附近没有土匪山贼什么的吧?”唐黎忍不住将帘子挑开,问道。 “姑娘你放心,这条路我也跑过好几次了,很安全,就是沿途都没有村庄小镇什么的,吃东西和睡觉有些麻烦。” “那就好,”唐黎安心地松了一口气。 到了这边以后似乎地上开始湿润了起来,天也要阴沉一些,这边刚下过一阵大雨,马车在泥泞的路上奔跑着,寂静的路上只有马蹄声。 奔波到了傍晚时分,马车在一片比较空旷的地上停了下来,车夫对唐黎道:“姑娘,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好!”唐黎从马车里钻了出去,下去的时候地上太滑,随着她一声闷响,整个人都栽进了泥泞里。 随后出来的南宫绝看着爬起来一脸泥巴的唐黎,只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还看得清,头发上也是泥巴,衣裳上也是泥巴,整个就是一泥猴,旁边的车夫已经是忍着不笑,别开头看其他地方去了。 “瞎了还是瘸了?”南宫绝语气戏谑地问了一句,然后长腿一伸,从容稳定地站在了一块稍许干燥的地面上。 唐黎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泥巴,也不敢开口顶南宫绝的话,因为她一开口就是一股子泥巴水流进嘴里,她白了南宫绝一眼,拿过车夫挂在马背上的水囊,倒了水漱口。 “大哥,这附近有小河或者温泉之类的吗?”唐黎认栽地问牵着马儿去吃草的车夫。 车夫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那边好像有个小湖,水不深,也干净,我在那里打过水喝。” “谢谢!”唐黎从马车上翻出刚才给南宫绝垫背的衣裳,撒腿往那个小湖跑去,南宫绝则站在那里观察周围环境。 “公子,你不陪那个姑娘一起去?”车夫笑呵呵地和南宫绝唠嗑道。 南宫绝好看的弦月眉微微一拧:“我为什么要陪她去?” “啊?”车夫一愣,脸色有些尴尬:“你们不是夫妻吗?” 车夫认为即使不是夫妻,应该也是个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类的,看起来多有夫妻相啊,挺配的两个人。 南宫绝听到车夫以为他和唐黎是夫妻,满头黑线,唐黎那么粗野的女子,就算她真的和自己以前是夫妻,也得休掉……南宫绝很快也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自己好像潜意识里真的接受了唐黎是他夫人的事。 “不管怎么样,公子你还是去守着吧,这荒山野岭的万一有点什么事,也有个照应是不?”车夫好心地提醒道,这里他是来过几次,确实没有遇到山贼什么的,但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祸兮旦福,谁都说不定的对不对? 南宫绝一声不吭,没有回答车夫的话,车夫也自讨了个没趣,干笑道:“我牵马儿去草多的地方吃一会儿,就在附近。” “嗯。”南宫绝点点头。 车夫牵着解下缰绳的马儿离开了,很快就消失在了一片树林里,南宫绝看着周围茂密的森林,想起车夫的话,这荒山野岭的……唐黎那种粗野女人也会怕么? 唐黎当然怕啊,她在湖里快速地用水擦拭脸上的泥巴,闭上眼睛时就会觉得周围很恐怖,因为她看不到东西,偶尔一声鸟鸣声都能把她吓得一个激灵,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胆子反而小了,以前她一个人去鬼舍时,还没有现在害怕。 可是当时是因为鬼舍有她在乎的人在那里,像一盏灯一样,她看着那盏灯就会努力去追寻,不会有其他心思来害怕,可是现在她有些茫然,南宫绝就在身边,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敢想象如果他的记忆一直这么缺失下去…… 想着这些,唐黎沐浴的动作有些慢了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渐渐升上来的月亮,眼里有些愁绪。 南宫绝没有太靠近那面湖,而是选择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飞身跃到了一棵树上,闭目养神,这样的话,就算唐黎有什么事,叫一声他也立马能到。 结果他这种想法才刚涌出来,就听到了一声尖叫:“啊!!” 南宫绝几乎是在唐黎尖叫的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湖岸上,然后飞到湖面上将唐黎给拎了出来,唐黎不着寸缕地被扔在了草地上。 这下她叫得更凄厉了:“啊!!王八蛋!!” 南宫绝被爬起来的唐黎一脚踹在了小腿上,痛得他差点没站稳,这女的果然不是正常人,正常女子赤身被看见,第一个是找衣裳遮掩,她却是踢人!! 看到唐黎白皙的身子裸露着,南宫绝想骂几句的冲动只好先压下来,转身看着湖面,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什么事都没有尖叫什么?他只是下意识地担心她出事,结果回报他的就是小腿上的痛。 唐黎踢完南宫绝的腿之后,才渐渐缓过神,不对,好像是自己先尖叫的,南宫绝这么快跑过来,应该是要救她吧?那自己岂不是误会他了? 赶紧捡起地上的衣裳穿好,唐黎有些惭愧,也有些担心,南宫绝背上的伤她都一直没有看过,根本不知道有没有好一点,自己没有照顾好他,还恩将仇报了—— “咳咳,我穿好了……”唐黎尴尬地开口。 南宫绝回过身,阴鸷的眼睛看了唐黎一眼,一声不吭地朝着刚才停马车的地方走去。 “哟,两位好了?”车夫回来时看到南宫绝不在,又听到湖那边的尖叫声,不禁笑了笑,这公子看起来冷漠,但心里还是很关心那位姑娘的嘛。 什么叫两位好了?唐黎的脸有些发红,她爬上马车,在马车里躺了下来,南宫绝则坐在马车外面的位置,想起莫名其妙被踹了一脚就满脸黑云。 “小姐,要不要烤点吃的?”车夫从地上拎起一只羽毛丰满的野鸡,道:“刚才牵马儿吃草的时候,发现了这只鸡,晚上咱们就吃这个吧?” 唐黎立马又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双眼闪着泪花:“大哥,你真是个好人!”她早就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了。 唐黎掏出百里无央给她的火筒,也不知道浸水后的火筒还能不能用,她用力一吹,一团小小的火星冒了起来,不愧是鬼医做出来的东西,质量这么过硬,唐黎在心里为百里无央点了三十二个赞! 这种火筒……南宫绝看着这个火筒,他那次在树林遇见唐黎时,发现那个奇怪的坟前也插着这么一个火筒,难道是唐黎给那座坟上“香”?那就是说,唐黎认识那坟里埋着的人。 “哇,姑娘,这小玩意这么厉害?”车夫看到唐黎拿出的火筒一吹就燃烧了起来,而且可以一直不灭,比起他们用的火折子可要持久多了,也方便多了,不禁惊叹。 这个车夫一路上对唐黎他们都是挺好的,还打了野鸡回来给他们填饱肚子,也没主动提过银子的事情,唐黎心里有些感激,便道:“这个送给大哥你吧,一支大概可以燃烧好几个时辰,今天应该只用一下就够了。” “真的吗?”车夫高兴地说:“多谢姑娘了。”他对这小玩意还是很感兴趣的。 “难道还假的?我说话算数的!”唐黎笑嘻嘻地说。 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南宫绝突然问道:“你刚才为什么尖叫?” “刚才?”唐黎有些局促地移开视线,结结巴巴道:“刚才……刚才就是肚子饿了。” 在湖里思绪混乱,肚子又饿,在湖里伸手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一条鱼,唐黎真心气愤,就吼了一嗓子,谁知道南宫绝就在附近的树林里…… 南宫绝被这个理由给雷得无话可说,他干脆认真地生火,不再跟唐黎废话,他再问几个问题,估计会被唐黎给活活气死。   ☆、283:睡不安稳 三个人吃了一顿香喷喷的烤鸡,唐黎吃得满嘴都是油腻腻的,野鸡的味道比起宫里那种圈养的鸡要味道鲜美一些,车夫一边吃一边跟他们说点以前遇到过的稀奇事,时间过得也还算快。 “那两位睡车里,我外面?”闲聊了一会儿以后,车夫问道。 车夫坐在那里驾车的地方可以横着睡下,马车里也够宽敞,唐黎和南宫绝两个人能勉强睡下。 “我睡这边,”唐黎指了指左侧的空处,对南宫绝说道:“你睡那边,你放心,我睡觉很安分的。” 南宫绝将作为上的蒲团全部放在地上,然后躺了下去,没有搭理自言自语的唐黎,鬼才会相信她睡觉很安分。 唐黎又开始在马车上翻东西,她把坐的那里的木板给掀开了,里面是空的,一般都是用来放置一些衣物和携带物品,翻了一会儿后,总算翻出了一件皱巴巴的衣裳,还蛮厚的,南宫绝微微睁开眼睛,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来,大哥,拿去盖着!”唐黎掀开帘子,将衣裳递给外面的车夫:“晚上凉,盖在身上免得着凉。” “姑娘你真是好心啊!”车夫接过衣裳,有些感激地对唐黎说道,他一个车夫吃苦受累惯了,唐黎和南宫绝一看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公子,难得有这份好心。 唐黎挠挠头:“别这么说,是我突然要求绕路,不然也不会害你要在这里睡一晚。”直接从刚才那条路走的话,最多晚上就到了,车夫还可以找个客栈什么的休息一晚。 车夫“呵呵”一笑,连连道:“没事,没什么关系的……” 只庆幸这马车里的衣裳真够多的,唐黎回到马车里,学着南宫绝把蒲团都摆好,然后睡了上去,感觉还不错,就是不能翻身,一翻身就从蒲团上翻过去了,直接可以碰到南宫绝。 “喂,我给你讲故事吧?”唐黎看着马车的车顶发了半个时辰的呆以后,有些无聊地对旁边的南宫绝说道。 南宫绝并没有睡着,他只是闭着眼睛在想一些事情,他听到唐黎的话以后,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你侧睡比较好,不然背部的伤会压到的。”唐黎没有听到南宫绝的回答,但还是非常操心地提醒道。 南宫绝这才睁开了眼睛,扭头看着唐黎,昏暗的马车里,南宫绝可以看到唐黎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只竹鼠一样,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情绪在骚动,轻轻地挠着他的心,陆梦瑶也很可爱,可是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我背后也有一道疤,就是你在那院子里救我们的那次留的,咱们真是太有缘分了,连道疤都那么相配。”唐黎厚脸皮地说道,其实她那道疤已经消除得差不多了,百里无央的药效果一级棒,几乎都看不出那里受过那么严重的刀伤。 “我为什么会娶你?”南宫绝问了一个和唐黎说的话完全没什么关系的问题。 唐黎听出来浓浓的质疑,她清了清嗓子,这个就有必要好好说说了,完全不是她赖上他的,都是天意啊! “我们是被赐婚的!”唐黎气拔山河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也觉得是。”南宫绝认同地说:“不然我不会娶你。” 唐黎本来的意思是“我们的姻缘是天注定的是不能逆转的”,到了南宫绝这里成了被迫娶她,这差别好像大了点。 “其中的缘由很曲折,刚开始的时候吧,确实是有点不情愿,但不妨碍后来咱们两个芳心暗许。”唐黎继续厚着脸皮解释:“我们经历了生死,经历了重重困难和磨练,最后终于走上了一条互相爱慕的道路,虽然半路你不见了。” 南宫绝轻笑了起来,声音非常低,在黑暗里有丝说不明的魅惑,他的声音很清冽,又带着丝丝磁性,唐黎最喜欢他说话时的感觉,从容不迫,声音充满了引导的力量,一般人还真不敢去忤逆。 “别笑,是真的。”唐黎的脸红在黑暗中也不明显,所以她红得光明正大了。 “只是觉得你说得很好笑。”南宫绝道:“走上了一条互相爱慕的道路,你的表达能力真是清新脱俗。” 唐黎默默在心里骂了几句南宫绝,然后翻了个身对着另一边,不再看南宫绝,她这么生动的形容,居然被讽刺了,没天理。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南宫绝听到身边的人慢慢打起了小呼噜,轻轻的很撩拨人,南宫绝看着那个娇小的模糊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 那就睡吧,南宫绝闭上眼睛。 “唔……”睡到半夜,南宫绝感觉小腹一重,有个东西搭在他身上了,他睁开眼睛,唐黎那张睡得跟头猪一样的脸近在咫尺,呼吸全打在他脸上,深夜的月亮明亮了许多,淡白的月光下,唐黎嘴角亮晶晶的口水流啊流…… 南宫绝想都没想一巴掌把唐黎的脸给推开,那软乎乎的脸颊在他的掌心里荡漾出一丝温度,唐黎被推开后,翻了个身,脚抬起来搭在白天坐的位置上,睡姿真是要多差有多差。 “唔呃……”随着一声梦呓,唐黎又翻了过来,再次搭在了南宫绝身上,这次干脆手脚并用,手还要抱着南宫绝的手臂,毫不留情地擦着口水,这种无意识的行为让南宫绝浑身多有点发毛,他的洁癖只对各种药材有抵抗作用,碰到这种细节上的就不行了。 于是,南宫绝再次一巴掌把唐黎给推开。 唐黎揉了揉被拍开的脸,迷迷糊糊中觉得有点疼,但是嘟囔了几句又继续睡着了,南宫绝隐约听清了两个字:“禽兽。” 真是哭笑不得,他什么都没做就成了禽兽,唐黎这么三番两次地来抱他,岂不是禽兽不如? 唐黎的睡宫几乎是到了一种炉火纯青的境界,不管马车上睡起来多硬多难受,她都可以睡得甜美,南宫绝推了她好几次,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你睡觉不要动行吗?”南宫绝第五次推开唐黎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 但是唐黎只是哼哼唧唧了一声,根本没有搭理南宫绝,然后挠了挠手臂,依旧睡得深沉,听着那从来没断过的呼噜声,南宫绝突感很无奈。 “南宫绝~~”这次唐黎是清清楚楚地喊了一声,南宫绝还以为她醒了,便应了一声:“嗯?” “吃鸡腿……”唐黎梦里是阿木端着做好的荷叶鸡出来,而院子里坐着她和南宫绝,阿柳他们一个都不少,大家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她扯了一只鸡腿递给南宫绝,温柔地喂给南宫绝吃。 现实是,唐黎突然把手塞到了南宫绝嘴边,配合着她说的那句“吃鸡腿”,南宫绝真心无语了。 唐黎的手白白嫩嫩的,很柔软,吃了烤鸡以后她手也没洗就爬上来睡觉了,所以手上还有淡淡的香味,很诱人胃口,南宫绝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对唐黎靠过来的身子感觉也敏感了起来。 南宫绝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他将唐黎整个人都推到了一边,然后伸出修长的腿想抵住唐黎不要再滚过来了。 但是这一脚竟然抵在了唐黎的屁股上,软软的像个包子一样,南宫绝的脸顿时僵黑僵黑的,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脚有些缓慢地收回来,但是那种触感却收不回来了。 唐黎和阿柳她们睡觉时都是四仰八叉的姿势,要么就熊抱,今晚被南宫绝嫌弃地推了这么多次,有些不适应,她伸手摸到了一个人,她觉得是阿柳,便再次蹭啊蹭啊,蹭了上去,腿一搭,顺利地搭在了那人的大腿那里。 艾玛,今天阿柳的腿有点太结实了吧?唐黎没有探究太久,吧唧吧唧嘴以后,继续刚才的美梦,而南宫绝却是成了僵尸。 唐黎的腿准确无误地搭在了他有了反应的地方,压得他无法淡定,下面的小兄弟完全有越挫越勇的冲动,压不下去了…… “你再动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南宫绝也不管唐黎醒没醒过来,他的气息有些粗重,附在唐黎的耳边说道。 唐黎现在睡得正香,哪里管这个男人被她折腾得有些欲火焚身了,自在地抬起脚,再靠紧一点,下过雨的夜晚有些凉,唐黎又没盖被子什么的,当然会不自觉地往南宫绝身上靠。 这是人之常情啊! 南宫绝对陆梦瑶没有动过情,情欲这种东西自然也不知道从何谈起,更多的时候他愿意跟一堆药材呆在一起,清心寡欲到有时候他自己都有些不清楚是为什么,那现在这情况,难道自己对这个女人有意思么? 还是说,南宫绝是听到了她说他们是夫妻,心理上有了暗示,所以产生了一些心理作用? 这些都没时间考虑了,南宫绝认真地看着唐黎的脸,确定她睡得很香一切都是不经意的,但是他不会管这是不经意还是刻意,而是将唐黎往旁边一推,然后自己翻身将唐黎压在了身下。 南宫绝的双手撑在唐黎的两侧,保持了一些距离,以免压疼了她,南宫绝有一瞬间觉得,好像这一切都很理所当然。   ☆、284:鬼压床么 唐黎睡得好好的就感觉浑身有股压抑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压下来似的,她不想醒过来,她还要睡,睡梦中微微皱了一下秀眉以后,没有睁开眼睛看看怎么回事。 等一下,什么东西在大腿那里蹭?还叫不叫人好好睡觉了?唐黎伸手就往大腿那里拍去。 这一拍叫南宫绝差点想把唐黎给掐死,他一把抓住唐黎还想继续去拍的手,而唐黎感觉手被人抓住了,很不舒服,于是也暗暗用力地扭着手腕,然后变成了整个身子都在那里扭,手脚乱挥。 “姑娘,是不是夜里太凉了睡不着?”外面的车夫感觉到马车似乎在动,非常天真地醒了过来,问车里的唐黎。 南宫绝听到车夫的话以后,心中陡然一惊,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外面还有一个人,他看着有了一些醒过来迹象的唐黎,暗暗责怪自己失去理智,他松开了唐黎的手,然后回到原位躺下,背对着唐黎侧卧。 “怎么回事啊……”唐黎坐了起来,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先不耐烦地嘀咕道,外面的车夫听到唐黎迷迷糊糊的声音,难道是自己把人家吵醒了?好吧,那就不说话了…… 唐黎的手腕上青了一圈,当然她看不清了,只是感觉到手腕很痛,她看了一眼旁边睡得好好的南宫绝,然后看了看马车里,都很正常,自己是鬼压床了吗?右手腕怎么这么痛啊,她用左手捂着右手腕,揉了揉。 “南宫绝?”唐黎小声地叫了一句。 南宫绝没有回应。 “喂?”唐黎又伸手推了推南宫绝,这一推才发现南宫绝身上很热,隔着衣裳都能感觉到热度,唐黎更加疑惑了,她还冷得慌,南宫绝怎么这么热? 不会发高烧了吧?!唐黎的心提了起来,南宫绝背上的伤如果发炎感染的话,发烧是很有可能的,她爬起来蹲在南宫绝背后,伸手去摸他的脸,也很热,颈部也很热,此时的南宫绝浑身就是一个发热体。 南宫绝原本慢慢平复下来的燥热被唐黎摸来摸去的,又摸得热腾了起来,他强忍着不要动,装睡。 “南宫绝,你醒醒,你是不是发烧了?快点醒醒……”唐黎使劲地摇着南宫绝,嘴里焦急地喊着,外面的车夫只好又开口道:“姑娘,怎么了?” “他好像发烧了!”唐黎转身挑起帘子,对外面的车夫道:“大哥,你认不认识点什么退烧的草药之类的?我去给他摘点。” “都这么晚了,去林子里不安全的。”车夫连忙规劝道,这三更半夜的,他一个大男人都不敢往林子里走,这姑娘家家的,哪来的那么大胆子? 唐黎环顾了一下周围黑漆漆的树林,一声声奇怪的鸟叫声偶尔掠过,很是阴森,唐黎的胆子缩了缩,但是她又很担心南宫绝的高烧不退会出事,语气焦急又无奈:“那现在怎么办,他身上有伤,要是这么发烧发下去的话,很可能会出事的!” 车夫将唐黎给他的火筒吹燃,然后弯身想往车厢里走进来,他说道:“我稍微懂一点郎中之术,我帮你先看看他怎么样了。” “好!”唐黎赶紧让开,让车夫进来。 南宫绝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唐黎不懂,但是车夫也是男人,发烧还是怎么样能看不出来吗?况且还懂一些郎中之术,要是被他看出来的话,南宫绝的脸往哪里放? “你们干什么?”在郎中没有蹲下来把脉时,南宫绝突然坐了起来,神色冷冷地问车夫和唐黎。 唐黎被突然坐起来的南宫绝吓了一大跳,刚才叫他他不醒,现在一声不吭就坐起来,大半夜的真的会吓死人! “我以为你发烧昏迷了!”唐黎说道。 “我没有。”南宫绝狠狠看了一眼唐黎,那眼神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唐黎缩缩脖子,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吗? “没事吗?呵呵,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你们继续休息吧,我出去了。”车夫见南宫绝中气十足丝毫没有虚弱的模样,便知道他没什么事,笑呵呵地说完以后便退出了车厢里,回到了他的位置上去睡觉。 车夫退出去以后,唐黎坐到南宫绝身边,又伸手去摸南宫绝的额头,想证实一下是不是自己刚才感觉错了,但是她的手还没碰到南宫绝就被一把抓住,尼玛,抓的就是刚才特疼的那只右手! 唐黎倒吸一口冷气,被南宫绝的动作给气得骂骂咧咧:“卧槽你大爷的,松开松开,痛死了!你这人怎么狗咬吕洞宾的?!放开!!” 南宫绝盯着唐黎看了一会儿以后,才松开了她的手,唐黎真想把南宫绝按在地上打一顿,这家伙想让她变成残疾么? “不要碰我。”南宫绝留下这一句警告以后,又躺了下来,黑乎乎的背影对着唐黎,唐黎翻了好几个白眼他也没看到。 呸!矫情,一男一女独处在一辆马车里(车夫就暂且忽视吧),居然是那个男的担心那个女的碰他?这逻辑真是与全天下为敌的节奏! “想得美,我碰你,你做梦去吧!”唐黎用一种刚好南宫绝可以听到的音量说道,然后把被她蹬得到处散落的蒲团又拼了起来,继续睡在上面,南宫绝连她人都不记得了,就算让她碰她都不想碰,起码得以后他恢复了记忆,两个人柔情蜜意的—— 呸呸呸,想什么东西呢?唐黎刚才脑海中浮现的一副春宫图立马碎成了渣,她偷偷捧着脸,脸蛋火热火热的,自己一定要做一个清新脱俗的人才行。 在抱着这样的宏伟志向下,唐黎渐渐地又睡着了,丝毫没有感觉到旁边的人侧了过来,双眼如同会发亮的夜明珠一般,静静地凝视着她。 第二天天一亮南宫绝就醒了过来,外面的车夫已经在赶路了,马车颠簸在路上,却没有吵醒睡得肚皮朝天的唐黎。 “真能睡。”南宫绝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 “公子,你醒了,”外面的车夫听到南宫绝的声音后,爽朗地打招呼。 南宫绝“嗯”了一声后问道:“还有多久到京城?” “大概今天傍晚吧。”车夫答道。 “哦。” 南宫绝打开窗帘子,清晨的阳光比较温和,他微微眯起眼睛,如同雕刻一般精致的五官在晨光下有些朦胧,唐黎被光刺得眼睛忍不住睁开以后,看到的就是南宫绝坐在那里,如同一幅画。 “不睡了?”南宫绝感觉到唐黎醒了以后,回头看着还在地上躺着的唐黎,唐黎从花痴中苏醒过来,赶紧爬起来,手撑在地上的时候,痛得她痛呼了一声,她坐好以后看了看手腕,青一块紫一块的跟被人打了一样。 “南宫绝,我昨晚好像鬼压床了。”唐黎放下衣袖,困惑地对南宫绝说道。 南宫绝听到“鬼压床”三个字的时候,不由得捏捏鼻梁很是无语,她睡得有那么死吗?哪怕是因为醒来会觉得双方都很尴尬所以选择了装睡也好。 “那鬼真够狠的,我的手腕都被掐成这样子了,那鬼跟我有仇吗?”唐黎还在自言自语,把青紫青紫的手伸到南宫绝面前,殊不知那个“鬼”就在她面前。 南宫绝低头看了一眼唐黎的手腕,果然青紫一片,应该很痛,他昨晚没有注意自己的力度,因为心里太过紧绷,再加上唐黎伸手拍他那里,他也没时间去注意力度。 “你不会关心关心我啊?”唐黎见南宫绝半天没吭句话,立马表情充满了憋屈:“好歹我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 还有什么比皇上赐婚更明媒正娶的吗? 又拿这件事来说,南宫绝干脆将实现继续放在窗外闪过的风景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唐黎这些莫民奇妙的话。 靠!还不理人,唐黎还幻想着南宫绝心疼一下子,果然是想太多了。 “大哥,这附近还是没有村庄之类的吗?”唐黎肚子有点饿了,她问外面的车夫。 车夫为难地答道:“姑娘,好像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村庄,你是不是肚子饿了?” “额……”唐黎犹豫了一下,这个问题好像有点不好回答,昨晚她吃得最多,现在她喊饿喊得最早,会不会让南宫绝印象不好?毕竟现在的南宫绝等于是重新认识了。 “姑娘你要是饿了,我们等下还是可以停车去捕几只野兔野鸡什么的填填肚子。”车夫非常善解人意。 “好、好啊!”唐黎偷瞄了一眼还在看风景的南宫绝,故作严谨地说了一句:“其实我也不是很饿的,就是觉得早饭什么的还是准时吃比较好,身体重要。” 这下南宫绝风景都看不成了,他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唐黎,唐黎被看得非常尴尬,她也把窗帘挑开,矫情地靠在那里看风景,不再看南宫绝的眼睛。 南宫绝的眼眸总是有种很神奇的魔力,深不见底,看一眼会深陷,唐黎虽然早就已经陷下去了,但是关键时刻还是保持点矜持比较好。   ☆、285:真不见了 京城隔三差五就要闹翻一次,每次的节奏都是找人找人找人,南宫衡他们个个熬红了眼睛,白玉竹自己惹来的人,害得唐黎和南宫绝现在失去下落,自然要发动黑月阁的人去找,月下美人和桔梗得知唐黎也失踪了以后,都有点搞不清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继续给我找!!”南宫衡第一次对着属下大发雷霆,他这几天一直没有休息好,加上每天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他感觉自己的脾气真的越来越暴躁了,连朔风都感觉到这几天他的变化。 他刚刚下早朝就听到有人禀告找不到唐黎他们,护城河都绕了几圈了。 “找不到才是好事,皇上还是先不要着急。”朔风冷静地劝道,既然在护城河里找不到唐黎他们,那就可能他们已经被人救了,因为护城河河岸比较高,而且垂直,要想自己爬上去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南宫衡头痛地坐在那里,揉着头,他没想到南宫绝刚找回来,却又唐黎一起出来这事,现在陆梦瑶也被安置在宫里,天天哭,天天找人来问他南宫绝找到没有,他都要崩溃了。 这时,一个太监进来禀告南宫衡,说是青岚国的王公公又来京城了,还昨天就到了,今天要进宫来和他商量商量公主的事情。 南宫衡和朔风对视一眼,这关头上王植怎么偏偏来凑热闹?不过这次的热闹他凑了也没用,因为这次,唐黎是真的不见了。 “怎么样了?”阿柳和花玉莹看到阿木和百里无央回来时,连忙迎上去问,百里无央他们这两天会不定时去护城河周边的树林里搜寻,但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阿木摇摇头。 “我给你们留了一些饭菜,你们先吃一些填饱肚子吧。”阿柳看阿木和百里无央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担心他们太累了,便说道。 “没事,不饿。”阿木依旧是摇摇头,阿柳看着他眼中的焦急,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她知道唐黎对阿木来说是最重要的人,重要到,也许他看不到其他人对他的关心。 百里无央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阿柳可以感觉到这两天百里无央的心情特别差,话很少,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笑容,连以前时常出现的那份慵懒,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阿柳他们都不怎么敢跟他说话。 或许这里的人,只有唐黎胆子那么大会对着百里无央没好脸色。 花玉莹小心翼翼地站在阿柳身后,观察着阿木他们的脸色,这次的祸可以说是被白玉竹牵连的,而白玉竹能留下来,百分之九十的原因就是因为她。 她现在满心愧疚。 “柳姐姐,是不是都是我的错……”阿木走了以后,花玉莹有些眼眶发红地问阿柳。 阿柳无奈地拍拍她的脑袋瓜子:“不是你的错,这些事谁也料不到,我相信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也要打起精神一起找他们,把他们找回来。” “嗯,我会的。”花玉莹连连点头,她心里难受得要死,白玉竹已经为了这件事离开了,去安排人搜寻唐黎他们的踪迹。 而平时唐黎阿柳她们三个人睡的房间里,陆梦瑶正坐在那里发呆,她哭累了,眼睛肿得不得了,跟着南宫绝来到京城,她就只认识南宫绝一个人,现在她都不知道能去哪里,她记不得回竹房的路了。 “吃点东西吧。”阿柳端了饭菜给陆梦瑶,轻声道。 阿柳其实是无法对陆梦瑶有任何迁怒的,尽管她跟南宫绝看起来很亲密,但是阿柳心中却觉得自己和陆梦瑶很像,她看得出陆梦瑶喜欢南宫绝,南宫绝却冷冰冰的,从在树林里的一言一行阿柳都看得出来。 阿柳喜欢阿木,但是阿木无法回应她的感情,她只是一厢情愿;陆梦瑶喜欢南宫绝,可惜南宫绝即使忘了唐黎,也不可能喜欢陆梦瑶,她们两个人多像。 “谢谢……”陆梦瑶低着头,不想让阿柳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原本南宫衡是想安排她住其他地方,但是她一个人进了皇宫,心里慌得很,又没有南宫绝在身边,一个人住偌大的宫殿里觉得很害怕。 “他们会回来的,”阿柳似乎是在安慰陆梦瑶,又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在一次次的磨难中,她的心志已经强大了许多,不再是那个一遇到事情只会哭着给大家添麻烦的软弱姑娘了。 陆梦瑶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阿柳:“真的吗?” “真的,他们经过更大的磨难,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不会例外。”阿柳坐下来,认真地说道。 陆梦瑶沉默了一会儿以后,她才小声地开口:“你能跟我说说阿绝和唐黎的事情吗?” “这个,”阿柳顿了顿,她觉得唐黎和南宫绝的事简直是一个传奇,要她用言语描述出来,真的很难,她说道:“我说不清楚,以后你会慢慢发现的。” “是吗?”陆梦瑶失落地笑了笑,她端起饭慢慢地吃着,心里对南宫绝和唐黎的事情虽然不清楚具体,却能明白那种惊心动魄,从阿柳眼中那钦佩的光芒中,就能看出来。 那她怎么办?陆梦瑶吃着吃着,晶莹的泪珠滴进了碗里,慢慢地,她开始啜泣起来,这里南宫绝是她唯一的依靠,这个依靠也没有了的话,她只能再次回到竹房里,守着那荒僻的角落,过另一个十年。 阿柳看到陆梦瑶又哭了,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离开了房间,她现在需要冷静吧。 “皇上,这京城真是繁忙啊,听说您在找个什么人?”王植昨天一进京城就看到大街小巷的满是侍卫,听说在找什么人,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南宫衡没心情和王植绕弯子了,他有些疲惫地说:“王公公不是要朕给个交代吗?朕现在就是在给王公公交代,到处找公主,希望公主真的和王公公说的一样,在京城出现过。” 南宫衡的语气不冷不淡,颇有些不耐烦的意思,王植微微吃惊地看着南宫衡,才多久没见,这男人脾气涨了不少啊,看来自己以前认定他懦弱的想法,需要改改了,在皇位上呆上一段时间,最容易改变的就是心性。 “哦?皇上这么费心。”王植皮笑肉不笑地继续道:“那不知道可否有了公主的消息?咱们皇上近来身子不好,对公主尤为眷恋,若是找到了公主,想必心情一爽快,身子也好得快一些。” “朕自当会动用一切力量寻找公主,王公公这么来去来回想必脚也疼,不如安心在驿站等朕的消息,如今王爷已经失踪了,沧行国藏着公主也没用,不是么?”南宫衡的语气里微微有些嘲讽。 朔风没想到疲劳中的南宫衡性子会转变这么多,他心里有些赞许,身为帝王,脾气应该硬一点,不能让一个太监压一头。 “行,那咱家就在驿站候着。”王植听出了南宫绝的讽刺,也不生气,只是语气稍许阴冷,起身行礼后便带着随从离开了。 另一边,唐黎一路上发现南宫绝变得特别诡异,每次唐黎不小心弄到手腕喊痛的时候,南宫绝就会特别别扭地看她一眼,那样子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喂,你老实交代,昨晚是不是你故意把我手腕掐成这个样子的?”车夫说要马儿休息一会儿,牵着去吃草了,唐黎便张牙舞爪地问南宫绝:“你看不惯我,所以偷偷报复我是不是?” 尽管觉得南宫绝根本不可能这么幼稚,但唐黎还是有些怀疑。 “你想多了。”南宫绝说道。 “那你今天一天都鬼鬼祟祟的,看着我做什么?”唐黎嘀咕着,她心里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世上真的有鬼吗?她打了个冷战。 南宫绝还是那一句:“你想多了。” 唐黎:“……”不得不说这个回答好伤人。 “姑娘,咱们继续走吧!”喂了一会儿草的车夫牵着马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笑呵呵地对唐黎说道,唐黎瞪了南宫绝一眼,连忙帮忙去将马车的缰绳固定好,南宫绝像个老太爷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王爷作风十足。 自己是啥人都忘了,这作风倒还是保留得很完好的嘛!唐黎在心里默默腹诽着。 “大哥,还有多久可以到京城?”上了马车继续赶路以后,唐黎看了看天色,问车夫。 “傍晚。”一旁一言不发的南宫绝突然接道。 “大概就是傍晚,天黑之前是肯定能到的,姑娘你放心。”车夫附和着南宫绝的话。 唐黎哪里是担心什么时候到,她是担心到了以后该怎么办,青岚国的人又回来了,而且还半路上遇到了一个可能是南宫泽的人,现在的局势很混乱,尤其是南宫绝还处在失忆中,他都记不得以前发生过什么了,也认不出哪些是敌哪些是友,这对他们更加不利。 远在边关的杨放啊,你可千万不要得知南宫泽回来的消息,不然兵权暂时都在杨放手上,他要是杀回来,那一切就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285:需要时间 傍晚时分,隐隐可以看到京城的轮廓了,唐黎眺望着那座还有些模糊的城,心里有些滋味万千,她的命运就在这里浮沉着,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自己跟南宫家这几兄弟纠葛真多。 “姑娘,快到了。”看到了夜色中的城门后,车夫对唐黎说道。 “嗯,看到了。”唐黎放下帘子,偷瞄了南宫绝几眼,不知道回京以后南宫绝打算怎么办,是带着陆梦瑶走,还是留下来,跟大家在一起,哪怕已经不记得任何一个人了,但是只要在一起,总是有办法记起来的,不然,重新培养感情也行…… 到了城门口以后,唐黎下马车拉住一个侍卫,她答应要给车夫绕路的银子的,但是她现在身上没有,也不能把人家带到宫里去,只好先想个办法借点。 被唐黎拉住的侍卫当然不肯借,压根不认识她,唐黎无奈之下只好问那侍卫叫什么名字,侍卫傻乎乎地告诉了唐黎。 很快唐黎就笑眯眯地拿着银子回到马车边,拿了一些碎银子给车夫,车夫连忙推辞:“姑娘,不需要这么多的!” “没事,你拿着自己去找家客栈休息一晚,我们到这里就下了。”唐黎说道,反正这银子也不是她的,可怜了那个侍卫。 不过谁叫那个侍卫不肯借,借了肯定还,逼她出这么猥琐的招数。 “谢谢姑娘。”车夫连连道谢,唐黎人这么好,其实给不给银子都没什么事,最初的路费在镇子里已经有人给了。 “快去找个地方休息吧。”唐黎摆摆手,关心道,昨晚车夫一直睡外面,估计睡得比她还难受。 车夫坐回马车上,跟唐黎道了别以后便进城去了。 唐黎和南宫绝步行进京,然后重新找了一辆马车赶往宫里,南宫绝这次没有任何意见,刚才的车夫如果把他们送到宫门口,对他们的身份肯定会猜测,虽说那个车夫似乎人不错,无论怎么样,都要谨慎。 “皇上,王爷和唐姑娘回来了!”南宫衡在书房批奏折的时候,朔风匆忙跑了进来,他刚才在带着侍卫在宫内巡查,一个宫门口的侍卫找到了他说有一个叫唐黎的姑娘在宫门外,说是要进来,这批侍卫是新来的,不认识唐黎他们。 “真的?”南宫衡眼中顿时喜悦起来,他站起来再次问朔风:“真的是皇兄他们?” “嗯,皇上您出去看看吧,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到了流光殿了。”朔风向来严肃的脸上也带着笑意,对南宫衡说道。 南宫衡几日来的愁绪烟消云散,总算有了一丝笑颜:“当然,走吧!” “阿绝!!”南宫绝一路走过来,竟然感觉宫中的路线他无比熟悉,即使没有唐黎领路,他绝对不会走错,刚到流光殿时,得到消息的陆梦瑶已经飞奔了出来,也顾不得人那么多,冲进南宫绝怀里,抱着他哭了起来。 唐黎就站在旁边,她看到陆梦瑶在南宫绝怀里哭的时候,心还是狠狠抽了一下,酸酸的,很难受,她移开视线,不去看南宫绝他们,而是抱住了阿柳和花玉莹,笑道:“我又大难不死地回来了。” 真的是“又”,她都快记不清自己到底遇到了多少次危险,阎王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她下去为地府添热闹吗? 阿木似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他眼周旁边的黑青就是他担心唐黎的铁证,唐黎冲他笑笑,阿木嘴角扬了扬,没有说话。 “百里无央呢?”唐黎环视一周,发现没有看到百里无央,南宫衡时刻要处理国家大事,不在这里很正常,这都要晚上了,百里无央去哪了? “无央哥哥又去护城河那里找你们去了,我们劝过他明天再去,但是他不听。”花玉莹答道,百里无央现在阴冷阴冷的,大家劝了几句都不敢再说。 “那等下还是找人去通知他一下好了。”唐黎没想到百里无央居然这么关心她,心里有些感动,不过仔细想想,其实百里无央对她一直挺好的。 南宫绝任由陆梦瑶在怀里啜泣,但是他没有反手去拥住陆梦瑶,而是看着唐黎,听着他们的对话,那个叫百里无央的男人,就是树林里三番两次救了唐黎的那个,南宫绝对百里无央的眼神很记忆深刻。 刚开始见到他时似乎松了一口气,但是后来他想去救唐黎时,百里无央的眼神又一下子冷了下来,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就好像野兽看到自己的猎物即将被抢走了。 “你的伤好些没有?”哭了一会儿,陆梦瑶抬起头关心地问道。 南宫绝点点头:“嗯。” “你们没事吧?”南宫衡人还在殿门口,声音却已经传了进来,那天看到南宫绝背上挨了那么重一刀,他实在担心南宫绝的身体。 大家都担心南宫绝的伤势,但没人知道南宫绝的伤在他刚醒的时候就敷上了他自己找来的药,药材极其简单,救他们的人也替他找来了。 不然按照马车上唐黎那么折腾,南宫绝不得痛死? “没事,大难不死,就是后福暂时还没来。”唐黎大咧咧地回答道,南宫绝和南宫衡站在那里简直太像了,他们面对面的时候会不会有照镜子的感觉? “呵呵,”南宫衡笑了笑,神色有些谨慎地看着南宫绝,他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叫南宫绝为“皇兄”,南宫绝莫名对他动手的事情,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难过,这是他仅剩的亲人了。 陆梦瑶从南宫绝怀里退出来,乖巧地站在南宫绝身后,画面就好像一个霸气的相公,保护着他乖巧的娘子,唐黎心里这种荒谬的想法一发不可收拾,陆梦瑶双眼红红,脸上还带着泪珠,确实令人怜惜。 要是唐黎是男人,她都会喜欢陆梦瑶。 “这几天,麻烦你们了。”陆梦瑶有些感激地对阿柳他们几个说道,这几天要是没有他们收留陆梦瑶,陆梦瑶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在外面没了南宫绝,她寸步难行。 阿柳嘴角扯了扯,算是回应了一个笑容,她担心地看着唐黎,连她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南宫绝和陆梦瑶现在的 画面刺眼。 “走吧。”南宫绝对陆梦瑶说了一句,便转身准备离开,他现在不能在宫里呆太久,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喂,你就不能留下来?”南宫绝走到门口的时候,唐黎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这么赤果果的挽留,他听得懂不? 陆梦瑶心里一惊,她回头看着那个清秀的女子,这个女子曾经和南宫绝经历过许多事情,是她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现在南宫绝记不得以前的事了,才会带着自己,陆梦瑶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心慌,她不想在这里久留,时间越长,她越害怕。 南宫绝感觉到陆梦瑶伸手拉住了自己的手,攥得很紧,他微微有些疑惑,陆梦瑶从来没有主动牵过他的手,他扭头看到了陆梦瑶焦急的神色。 不喜欢这里么?南宫绝看了一眼身后的宫殿,宽敞却冷清,确实像一个很大的牢笼,多少人为了这些牢笼争得死去活来,不管是失忆还是没失忆,南宫绝始终对皇权有些厌恶,那种感觉是发自心底的。 “会再见的。”南宫绝只说了这一句话,便继续了他的步伐,陆梦瑶没有松开手,看起来就好像南宫绝牵着她走了一般,唐黎看着他们离开,脸上有些笑不出来,但是还是拉住了准备追出去的花玉莹:“别,他都说了,会再见的。” 唐黎他们知道南宫绝太多的过去,南宫绝不可能放过这些线索,他当然会再回来,只是回来之前,还有陆梦瑶需要安置,还有陆江的仇要完成。 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拉着另一个女人的手离开了,这滋味真心让唐黎缓不过来,她在心里跟自己说了很多次“他只是失忆了”,才有力气转身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 “小姐,王爷他——”阿柳想安慰一下唐黎。 唐黎摆摆手:“我没事,你们派人去通知百里无央吧,不然他得在那里找到猴年马月?”脸上还是笑着,因为她决定了要重新找回南宫绝的记忆,重新让他记起那份感情,所以她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 “对了,白玉竹呢?”唐黎见阿柳还想说什么,连忙转移话题,阿柳越说她可能会越难过。 “白公子回黑月阁了。”花玉莹有些惆怅地说,直到发生了埋伏的事情,她才从其他人口中知道白玉竹是黑月阁的人。 “他不是死赖在这里吗?回黑月阁干嘛呀!”唐黎有些疑惑地问道,白玉竹那货死缠烂打地跟着他们这么久,怎么现在又回去了? 南宫衡在旁边接道:“他回黑月阁处理一些那些黑衣人的事情,还有就是派人找你和皇兄吧。” “他活该,大爷的,自己不知道在哪里惹的血债,害我们白白替他挨了,气死我了!”唐黎想到这事就来气,要是没有那群黑衣人,她一路追着南宫绝到树林里,然后平心静气地谈谈人生理想什么的,让百里无央给他看看失忆能治好不,还用得找去那么远的小镇绕一圈?   ☆、286:我不回去 “王——南宫公子,这是我家皇上让我带给您的,”南宫绝刚到宫门口,就听到身后有人似乎是在喊他,他回过头,朔风手里拿着一顶斗笠,朝着他走了过来。 朔风认真地解释道:“虽然您现在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但是为了安全您还是戴着这个,不要让太多人看见比较好。” 要认出南宫绝太容易了,随便一个眼线都能从大街上认出南宫绝来,南宫绝这段时间居然没被任何人认出来,简直是个奇迹。 南宫绝本来就不想招人注意,他接过斗笠利落地戴上,一声不吭地继续往宫门外走去,朔风看着那个清挺的背影,莫名想到了南宫泽,好歹他也跟了南宫泽这么多年,南宫泽和南宫绝一起掉下悬崖的,现在南宫绝回来了,南宫泽呢? “阿绝,你和唐——,”陆梦瑶想说唐黎的名字,可后来还是改了:“你和唐姑娘一起掉下水里时,后来怎么脱离危险的?” “忘了。”南宫绝简单地说道,他那时失血过多,确实记不大清当时的情况。 陆梦瑶的神色有些失望,“噢”了一句以后跟在南宫绝身后慢慢走,不再说话。 她其实很想问问唐黎有没有跟南宫绝说起过他以前的事,南宫绝有没有想起一些什么来,陆梦瑶有些自私地希望唐黎什么都没说,南宫绝也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事实确实如此,唐黎没有说过什么,南宫绝也没有想起过什么。 从皇宫到城北的驿站距离有些远,南宫绝带着陆梦瑶从小道走回去,既然不想引起注意,那就彻底一点,而且他有些话想要告诉陆梦瑶。 走到了一处空旷的荒地上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陆梦瑶紧紧地跟在南宫绝身后,手攥着南宫绝的衣袖,她有点怕这里的夜晚,一点也不熟悉。 “怎么了?”陆梦瑶感觉南宫绝停了下来,而驿站却就在不远处了,她不解地问南宫绝。 南宫绝站在那里没有转身,那样沉默的他让陆梦瑶心里隐隐有些害怕,甚至荒谬地想他会不会一回头,双眼通红如同修罗一般。 “说话呀!”陆梦瑶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催促道。 “明天我送你回去。”南宫绝的声音在夜色里有些低沉,他做这个决定是为了陆梦瑶好,也是为了他答应陆江的事情,他答应陆江,要好好照顾陆梦瑶,但是他没想过刚来到京城就会遇到唐黎他们,现在他要忙的事情太多,无暇顾及陆梦瑶。 那也就是,谈不上好好照顾了。 陆梦瑶听到南宫绝要送她回去,眼泪立马就夺眶而出,不用思考光是听到这句话她就觉得心里头难受得紧,是因为唐黎吗?是不是南宫绝记起唐黎来了?他们要重归旧好,所以南宫绝要把她送回去。 “为什么,我不想回去……”陆梦瑶哽咽着说道,她又没有给南宫绝添麻烦,她现在确实有些柔弱,需要人照顾,但是她可以慢慢学习强大,从南宫绝的累赘变成南宫绝的后盾,她相信自己能做到的。 就好像唐黎一样,言语间的自信,眉眼间的神采飞扬,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子很神奇,她也想像唐黎一样,可是这么直爽大气,因为南宫绝不是一个平凡的人,她一直都知道,不平凡的男人身边,怎么能容得下一个平凡的女人? 能配上夜明珠的是千年檀木的精雕木盒,而不是到处都能找到的朽木。 “因为你不适合这里。”南宫绝的话没有给陆梦瑶留丝毫脸面,她已经与世隔绝十年了,外面的所有事情她都不怎么了解,非要呆在外面的话,会需要很长时间来适应,可是南宫绝现在没有时间让陆梦瑶去适应。 陆梦瑶却不相信南宫绝的话,她怎么就不适合这里了?这里是她向往的地方,她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她不懂人情世故,她可以慢慢学,她没有手艺赖以生存,她也可以学,南宫绝只是在找一个借口抛弃她吧! “是不是因为唐姑娘?”陆梦瑶终于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是不是因为你想起了什么事情,你想抛下我是不是?可是我不介意的,你要是想起了她,想和她生活在一起,那就去,我跟在你身后就可以了……” 很卑微的,看着你就可以,有些人的爱情总是廉价得很可怜,陆梦瑶从来没有喜欢过其他男人,南宫绝是第一个,最初惊艳的是他的脸,最后爱上的是他的人,冷漠也好,微笑也好,陆梦瑶都能接受。 南宫绝不知道陆梦瑶怎么会想到唐黎那里去,他承认自己对唐黎的感觉很奇妙,但是他想要的是自己清清楚楚地记起以前的事,而不是靠别人口述去幻想,真真假假,他此时信得过的,只有自己。 “不是。”南宫绝转过身,微微叹口气,言语中第一次有了一些愧疚:“只是我现在,没有时间来顾及你,接下来的事情会很危险。” 唐黎他们的事情很复杂,南宫绝相信绝对不会是简单的认人,还有他答应陆江的事,要杀的人是现在的刑部尚书张友函,陆江那天将张友函的事说得很详细,张友函这人很狡猾,而且心狠手辣,表面上阿谀奉承,背地里却会来一刀,南宫绝孤身一人去刺杀他,不能百分百保证会成功。 “不是因为唐姑娘吗?”陆梦瑶的哭泣止住了一些,言语间竟然有了一丝高兴:“你是因为担心我危险?” “就当是。” “没事的,我不怕,只要阿绝你在就好了,我会想办法保护自己的,不拖累你。”陆梦瑶欣喜地看着南宫绝,南宫绝的肤色很白,一种有些病态的白,在昏黑的夜色中有种朦胧的美感,陆梦瑶从来不知道男子也可以用“美”来形容。 “我答应过你爹,不会让你有任何事情,我不能食言。”陆梦瑶泪光闪闪的眼睛,却让南宫绝想到了马车上唐黎看着他时像竹鼠一样亮晶晶的眼眸,他袖口的双手指尖微微动了一下,对自己的思绪有些不解。 陆梦瑶抱着南宫绝的手臂,有些撒娇:“阿绝,我爹也希望我可以到外面见识见识世面的,我不会有事的,而且你也说了,你不能食言,就带着我吧,好不好?” 只要不是因为唐黎,陆梦瑶害怕得不得了,可是在南宫绝说出是担心她出事的原因后,她突然心里豁然开朗,心情轻盈得像蝴蝶一般。 唐黎是南宫绝没失忆前的爱人,她不介意,现在南宫绝就是一张白纸,他的记忆是空白的,陆梦瑶想在上面留下自己的颜色,即使以后有关唐黎的那层颜色浮现了出来,也会被她新的颜色遮掩住。 陆梦瑶发现自己自从知道了唐黎和南宫绝的关系后,自己的心思愈发自私起来,她的小心眼,全都很明显。 “我发誓,你有事要忙的时候我就在驿站这里等你,绝对不出去跑,会乖乖等你回来,不给你添麻烦,行不行?”陆梦瑶继续说道,生怕自己的话无法说服南宫绝。 南宫绝虽然性子冷,但是他对于陆氏父女还有有一些感激之情的,他们救了他,照顾了他,他可以对陌生人心狠手辣,但他暂时还不想做忘恩负义之徒,陆江说如果他报仇成功,就把查到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他,现在他遇到了唐黎他们,也许唐黎他们更加清楚,他却不想因此将陆江的事情抛之脑后。 “你就这么喜欢外面的生活?”南宫绝对于陆梦瑶的执着有些不明白,他反而对那种隐居世外的生活不反感。 “嗯,喜欢。”陆梦瑶毫不犹豫地回答,她不是喜欢外面的生活,而是喜欢有南宫绝的生活,若是南宫绝答应她一起回去,在那里过一辈子,她也愿意。 “嗯。”南宫绝听出了陆梦瑶的坚决,他深深地看了陆梦瑶一眼,转身继续向驿站走去。 这是答应了吗?陆梦瑶有些不确定,她连忙跟上去问道:“阿绝,你是答应了吗?” 南宫绝对于陆梦瑶那种小心翼翼的态度有些无奈,轻笑道:“嗯,你就好好在这里过一段时间吧,忙完了再安置你。” “好!”陆梦瑶高兴地差点蹦了起来,但是她还是克制住了,只是声音有些激动。 如果换了唐黎,恐怕早就顾不得什么形象一蹦三尺高了吧?南宫绝又想到了唐黎,吃东西狼吞虎咽的唐黎,睡觉睡得很死的唐黎,有话不会憋着的唐黎,相处了短短两三天,他对唐黎这几个特性印象深刻! 自己以前真的喜欢她吗?南宫绝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喜欢她什么?听那个皇上叫自己“皇兄”,自己的身份应该是王爷之类的,自己以前身为王爷时,品味那么差……南宫绝忍不住嘴角有些勾起,挺有趣的,不过等完成了陆江的事,他还会找到唐黎。 不急。   ☆、287:远远望着 南宫绝从那次离开皇宫以后,还真没来找过唐黎,唐黎心里那个纠结啊,大哥,她可是知道你以前那么多事情的人,不是应该忍不住回来问她吗? 南宫绝是打算回来问她的,但是不是现在,现在就和唐黎他们纠缠在一起,他担心张友函的事会牵扯到他们,虽然暂时还不能确定唐黎他们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似乎不是敌人,而且其中他们的人还有一个是皇上,他所谓的弟弟,就更加不能牵扯了。 毕竟他要杀的是朝廷重臣。 事情太乱了反而不好处理,南宫绝准备先解决了张友函,再处理唐黎这边的事,陆梦瑶将驿站打扫得干干净净,这里就是他们暂时落脚的地方了。 “今天有野菜吃!”陆梦瑶端着一盘新鲜的野菜上桌了,她在树林里找到了一些野菜,以前在竹房那里经常吃,这几天没吃了还有些怀念。 可是吃着吃着,陆梦瑶更加想念的是她父亲,也不知道陆江一个人在竹房那里怎么样了,会不会很孤单。 陆梦瑶只希望南宫绝尽快解决了这边的事情,然后和她一起回去,在这里她总觉得不安心。 “我擦,”唐黎用力抱住了树枝,差点从树上掉下来的感觉吓得她有点冒冷汗,她爬得有点高,刚好可以看到驿站的屋顶,妈蛋,太矮了,还要再爬高一点才能看到驿站的门。 百里无央则在另一棵树上冷艳旁观,明明自己轻功不能飞那么高,还手脚并用地爬上去,他都不知道唐黎脑袋是不是进水了,要去看南宫绝直接去看就好了,何必这么为难自己的笨手笨脚? “你不懂,他现在不记得我了,我要是太主动去找他,他搞不好还以为以前是我缠着他才成亲的,我也要面子的好不好?别啰嗦了,你看着点,我要是掉下去的话你随时给我治伤。”唐黎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根半腰粗的树枝上,手抱着树干,看起来都危险。 百里无央却是潇洒地靠在那里,如履平地的感觉让唐黎羡慕嫉妒恨。 “要不回去你教我轻功吧?”唐黎抱着树干非常哈巴地说。 “不要。”百里无央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么小气,随便传授点什么秘诀的就行了,我要求又不高。”唐黎试图说服。 百里无央还是两个字:“不要。” “得,当我没说。”唐黎气馁地摆摆手,这一摆又差点掉下去了,百里无央的脚尖微微一动,整个姿势就一种准备飞过去抱住唐黎的状态,但是唐黎又神奇地抱住了树干,还笑得很贱:“是不是很着急啊,你看你看,我叫你教我轻功,你教了我轻功,我就不会掉下去,我不会掉下去,你就不用着急。” 百里无央满头黑线,对唐黎的弱智行为相当无语。 南宫绝也还对得起唐黎的拼命,很快唐黎就看到了南宫绝走出来的身影,虽然有点太远了,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驿站的方向,恨不得从南宫绝身上看出一朵花出来。 花没看出来,陆梦瑶是看出来了,陆梦瑶今天穿着粉色的衣裳,看不清模样也能感觉到她身上粉粉嫩嫩的气息,一定是娇美可人,唐黎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穿着一身青黑色劲装,腿上的是裤衩,也不是裙子,看起来就是一个男人婆。 心里跟猫挠了一下似的,男人应该都喜欢陆梦瑶那种吧?唐黎不敢让百里无央看出自己的难受,干咳一声以后伸手摘了一片叶子叼在嘴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继续看着南宫绝他们。 百里无央没有漏掉唐黎的任何一个小动作,她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偷偷瞄了他一眼,然后伸手去摘树叶时脚尖的不稳,包括眼睛里的局促,他清楚无比。 “那姑娘好看不?”唐黎找了个话题,问百里无央。 那姑娘,大概就是陆梦瑶吧,百里无央挑了挑眉毛:“比你好看。” 唐黎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王八蛋”,然后就有点落寞了,连百里无央都觉得陆梦瑶比她好看,自己还能把南宫绝给找回来吗?自己这个明媒正娶的夫人也只能窝囊地蹲在树上偷看了,现在青岚国在找她,南宫绝失去记忆了,回来了也不能让杨放那边的人知道,不然麻烦一大堆,唐黎都不能光明正大地纠缠纠缠闹一闹。 “怎么?”南宫绝走出来以后,问陆梦瑶,陆梦瑶突然要他出来一下,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陆梦瑶在驿站前的空地上跑了一圈,兴奋地说:“我在这里种菜怎么样?以后我们可以吃新鲜的青菜了!把这里围起来,再养几只鸡鸭,怎么样?” 每天为南宫绝做好吃的饭菜,就是陆梦瑶梦中向往的生活,尽管她手艺不怎么样,但是她会想办法改善,两个人住在这里,不管时间长短,她都愿意珍惜每一刻的幸福。 “为什么突然想种菜?”南宫绝从来没有想要在这里布置这些东西,他只是把这里当做一个暂时的落脚点。 “我反正闲着无聊呀!而且我们自己种菜的话以后就不用老是去买了,太远了。”陆梦瑶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一下,不过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 “随便你吧。”南宫绝没什么意见,陆梦瑶喜欢怎么折腾是她的事情,他不想干涉太多,只要不影响到他要做的事就行。 陆梦瑶没想到南宫绝毫无意见,一高兴就又抱住了南宫绝的手臂,蹦蹦跳跳的,她感觉自从离开皇宫时她拉了一次南宫绝的手以后,再抱住他的手臂就成了习惯。 这次唐黎是真的从树上掉下去了,她看到陆梦瑶抱着南宫绝的手臂时,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滑倒,百里无央第一时间接住了她,抱着她落在了地上。 “看得可还满意?”百里无央有些嘲讽。 “关你屁事。”唐黎狼狈地从百里无央怀里站起来,脸上的苍白脸色却不能骗人,她现在心情很糟糕。 百里无央发觉自己现在的目的似乎有些脱离了刚开始的方向,他应该和唐黎一样着急地希望南宫绝恢复记忆,然后坐上皇位,然后打开依兰古城,他才可以治好自己的外表,但是现在他焦急的方向却成了唐黎什么时候伤心了,她会不会受伤,这种变化他有意识到,可是强迫自己改又改不掉。 过多地去注意一个人的一言一行,就会爱上她,这种理论,在百里无央的心里成了他脱离轨道的支撑理由。 南宫衡也可以打开依兰古城,不是吗?百里无央的眼眸里有些晦涩的光,他曾经希望南宫绝抢回属于他的一切,不要做那个甘于退让的王爷,因为他的实力足够撑起一个天下。 可是现在,百里无央有些动摇了,唐黎也是属于南宫绝的,他也要夺回去吗? 爱情在夹缝中最容易变得自私,陆梦瑶是这样,百里无央也是这样。 “切,不就是抱个手臂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刚才还抱了我,扯平了!”唐黎强颜欢笑地说道,故意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就是不敢直视百里无央的眼睛,表情可以装,眼神不能装。 她何尝不明白陆梦瑶抱着南宫绝手臂的意思,和她被百里无央情急之下抱了她一下的意思,完全不一样,一个是暧昧,一个友情。 不过后者也只是她自己眼中的友情,百里无央不那么认为。 “是吗?”百里无央道。 “难道不是吗?”唐黎迈开脚步往回走去:“走吧,咱们回宫吃好吃的去!” 再看下去,她怕看到更难受的画面。 南宫绝有些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他不知道陆梦瑶为什么现在越来越喜欢抱着他的手臂,但是那种感觉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那等下我们去买些种子和鸡仔回来好不好?”陆梦瑶高兴的时候,也就忽略了南宫绝的动作,她心里想的都是以后生活的画面,多温馨,多幸福,她在院子里给鸡鸭喂米,给青菜浇水,南宫绝在旁边替她去打水,然后对她笑。 “嗯,明天再去吧。”南宫绝今天要先打听张友函的府邸在哪里,买种子的事情他不在行,不能顺便带回来。 陆梦瑶点点头:“好,那明天我们早点起床,买回来以后我们去找些竹子围成篱笆。” “嗯。”陆梦瑶说什么南宫绝都不想反驳,因为她一个人在这里,也只能找些事情做了,她自己不觉得无聊就行。 而百里无央和唐黎已经渐渐回到了大街上,唐黎戴着面纱,因为怕青岚国的人发现,以后估计出来都要这样戴着了,百里无央反正白天一样子晚上一样子的,乍看之下也没人认得出来。 经过一个首饰摊的时候,向来不喜欢那些华丽东西的唐黎,出乎意料地停了下来,买了一只特别花的步摇,她把步摇插在完全盘起的头发上,有些不伦不类,百里无央看得有些好笑。 这样会不会看起来不像男人婆了?唐黎忐忑地想。   ☆、288:猿粪啊! 唐黎可以指天发誓,这一大早的就遇到南宫绝和陆梦瑶,真的不是她计划的,她只是出来买个包子,想着顺便去驿站看看南宫绝,结果在早上的集市上就遇到了,这样就成了偶遇。 “呵呵……”唐黎手里拿着一个啃了半边的包子,看着南宫绝和陆梦瑶一笑,道:“真巧。” 陆梦瑶的笑容有些勉强,她并不想遇到唐黎,但是她还是打了个招呼:“唐姑娘你在这里干嘛呢?” 以前叫唐黎,现在叫唐姑娘,唐黎有些尴尬地擦擦嘴角的包子屑:“出来呼吸新鲜空气,早上空气清新。” 这个理由够扯,南宫绝的脸色有点黑,为什么他一听到唐黎胡说八道,就会有种无奈感? “哦,我和阿绝来买些菜种子。”陆梦瑶没打算来这个包子铺这里,女人的直觉很准,她第一次遇到唐黎就是在这个包子铺,她担心还会再遇到,可是一大早开门的种子铺,偏偏就在包子铺旁边。 “这样啊……来,吃个包子。”唐黎突然从油纸包里拿出一个包子递给陆梦瑶:“看你上次挺喜欢吃的。” “谢谢!”陆梦瑶接过包子,也没有客气,她对唐黎还不至于到那种仇恨的地步,只是嫉妒和害怕罢了,嫉妒她拥有以前的南宫绝,害怕她夺走以后的南宫绝。 陆梦瑶接过包子以后就退到了南宫绝身侧,手有些下意识地拉住了南宫绝的衣袖,唐黎将这个小动作看在眼里,但是没有露出任何介意,反而有些尴尬,这种状况再适合不过尴尬了,她回答什么都会显得奇怪。 还不如偷看来得自在。 “你们买什么种子,我反正闲得没事做,我陪你们逛逛京城?”唐黎眼珠子一转,毛遂自荐:“京城有些地方挺好玩的,就是现在还有点太早,应该都还没开门,陪你逛会儿以后开门了我带你们去玩?” 说着,唐黎从怀里掏出一块面纱,吃完了包子也得注意一下,别倒霉地被青岚国的人发现,她将自己的脸遮好以后又问南宫绝:“你怎么不戴?” 不是已经要朔风告诉过他尽量不要让别人看到他的脸吗? 南宫绝原本就是陪陆梦瑶来这里买一下菜种子,没打算在京城过多逗留,一大早的戴什么面纱戴什么斗笠? “唐姑娘,我们就要回去了,不去逛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去吧?”陆梦瑶没等南宫绝回答,便先开口拒绝了唐黎的提议。 陆梦瑶不想也不敢让南宫绝跟唐黎呆在一起,刚认识唐黎时她还迫不及待地想跟南宫绝介绍唐黎认识,觉得唐黎这个姑娘很不错,但是现在她只想让南宫绝不要和唐黎接触。 “好吧,那我也回去了。”唐黎故意沉默了一会儿,希望南宫绝可以说一句“逛逛也好”,可是没有等到他说话,他只是很自然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很陌生,唐黎不知道独处的那两三天,他到底有没有想起一点点他们之间的事情,一点点也好。 回驿站以后还要在驿站周围布置防线,以免有人来了无法发觉,而且陆梦瑶闹着要弄一圈篱笆,所以南宫绝也没有觉得陆梦瑶拒绝和唐黎去逛逛有什么不对,陆梦瑶对唐黎打了一声招呼后便拉着南宫绝有些焦急地离开了。 回头啊,快回头啊……唐黎的脚好像被钉子钉住了一般,她看着南宫绝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希望他回头看自己一眼,只要看一眼,唐黎一定追上去再死皮赖脸地跟着去他“家”做客。 可是没有,直到南宫绝的身影消失在唐黎的视线里,都没有等到他的一个回头,唐黎一直提着的心,摔了个粉碎,像只泄气的皮球一样站在那里,半天才迈开脚步回宫。 回到宫里以后,花玉莹一脸高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唐黎有一下没一下地应着她的话,心里却在想着南宫绝离开时的毫不犹豫。 “我就知道唐姑娘你是个生命力百折不挠的人!”一个欠揍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一袭白色的长衫标志性地描着几株翠竹,唐黎突然就明白了花玉莹今天这么高兴的原因,白玉竹那货回来了…… 唐黎二话不说把桌子上的杯子朝刚进门的白玉竹摔去,砸死这个家伙好了! “吓死我了!”白玉竹轻易地就接住了杯子,脸上却满是惊恐,仿佛刚才飞向他的是把刀,装成这样,唐黎还真想再扔把刀试试,不然浪费了他的满脸惊恐。 “姐姐~”花玉莹这次不敢再撒娇任性,而是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也没有扑过去问白玉竹怎么样了,只是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唐黎瞪了白玉竹一眼,恶狠狠地说:“你还敢来这里?亏了你我差点淹死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特地回来向你道歉的,你看,我还给你带了天险山的土特产。”白玉竹毫不要脸地说道。 土特产?唐黎狐疑地打量着白玉竹,两手空空的,什么土特产?难道天险山特产他这种神经病? 白玉竹从怀里突然掏出了两个很小的鸟蛋:“这是我给你带来的营养补品,鹌鹑蛋!” 唐黎好想用这两个蛋砸死白玉竹。 说笑归说笑,白玉竹也适可而止地停了下来,他今天来是想告诉一下唐黎一件事情,南宫泽回来了。 他从天险山赶过来的时候,途中得到了消息,有人在一个小镇上见过南宫泽,不过奇怪的是,好像有两个南宫泽,他们也分不清了。 唐黎的眉头突突地跳,自己那天果然没有看错,真的是南宫泽,她也大概能知道为什么大家看到了两个南宫泽,还有一个其实是南宫绝。 “不过你放心吧,我做好人好事去给你查探了一番,南宫泽身体似乎特别虚弱,旁边跟了一个道士照顾他,我看短时间内他也没有这个能力回来,你们还是想办法怎么让南宫绝恢复记忆好了,不然……”白玉竹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心里是觉得,南宫衡未必能对付得了南宫泽。 “你找到南宫泽了,那是不是要去通知杨放他们?”唐黎担心这个。 白玉竹一脸遗憾地叹息:“我也想,但是我刚害你和南宫绝九死一生,我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我觉得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吧,他该什么时候回到京城就什么时候回到京城,反正我已经通知了桔梗她们,没事多出去晒晒太阳什么的,闲事放一边!” “白公子你真是个好人……”唐黎还没说话,旁边的花玉莹已经感动地说道,尽管她很希望早点找到南宫泽报仇,但是现在的大局是要先让南宫绝恢复记忆才行,不然她们跟南宫绝就等于是分散的,要是南宫泽回来的事情被杨放知道,南宫泽夺回皇位太容易,到时她们别谈报仇,怎么死的都说不定了。 “玉莹,我看到御膳房里有好吃的,我们去吃吧,真怀念和你一起吃东西的时光。”白玉竹说话是真的不担心唐黎她们吐。 花玉莹看着唐黎,用眼神征求同意。 “……去吧……”唐黎无力地摆摆手,白玉竹刚帮了她一个大忙,她也不能继续下狠口,只得随他们两个活宝去玩。 “小姐,要不要去通知无央公子他们?”阿柳问道。 唐黎叹口气:“到时我来说吧。” 唐黎心里有个念头,带着花玉莹他们直接杀到南宫泽那里去,斩草除根,可是她想起从小到大和南宫泽在一起的画面,却又心烦意乱,他是很恶劣很该死,但是曾经唐黎很依赖他,很喜欢他,要她下手去杀一个曾经喜欢的人,她自认为还是有些困难。 “头痛啊!”唐黎哀叹一声抱住头,以后到底该怎么走,她脑海里一片混乱。 阿柳倒了一杯茶体贴地说道:“小姐,不要想太多了,有时候事情来了,我们坦然面对就好,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刚才白公子不是也说了吗?南宫泽现在身子虚弱,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做什么。” “我知道,但是南宫泽身子恢复是迟早的事,南宫绝记忆恢复的事,却遥遥无期,到时南宫泽都杀回来了,他还在跟人家小姑娘种菜,这不是个笑话吗?”唐黎说到南宫绝和小姑娘种菜的时候,言语间有些醋味。 南宫绝现在估计就是在锄地挖坑,给陆梦瑶提水,两个人准备你挑水来我浇园吧? 那画面想起来都让唐黎气得发闷,但是她有什么办法?想要百里无央给南宫绝看看能治好不,南宫绝压根不给这个机会。 催眠也能治疗一些失忆的症状,遗憾的是,唐黎的催眠对皇室之人没有效果,所以也只能默默吐血,这都是些什么事! “阿柳,南宫泽回来的事先不要跟南宫衡他们说,我出去一会儿啊!”唐黎交代了阿柳这些话以后,便又出宫去了。 南宫衡如果知道南宫泽回来了,心理上会承受不了,他的胆魄还不够强大,唐黎不希望南宫泽人还没到,他们这边先吓到神经衰弱。   ☆、289:你来干嘛? 想起南宫绝和陆梦瑶浓情蜜意的画面,唐黎就觉得心里跟千万只蚂蚁在啃似的,忍不住要去驿站那里看看,她还是选了那天的那棵树,然后飞到了树枝上,手脚并用继续往高处爬。 脸上的面纱忘了摘,被一些树枝一勾就勾掉了,唐黎下意识地伸手去接面纱,却整个人都从树上摔了下去,摔得四脚朝天的在那里,她都怀疑自己脊梁是不是摔断了? “妈蛋……痛死我了……”唐黎小声地嚷嚷着,一手扶腰一手撑地爬起来,她小心地顺着脊梁摸了摸,好像没有哪个地方有剧痛,应该没有断,地上的泥土比较松软,算是救了她的脊梁和屁股。 缓了一会儿后,唐黎把面纱塞进怀里,重新往树上飞去,这次飞得有点低,受伤势影响,所以她要继续爬的距离就大一些,她哭丧着脸看了一眼树下,这不看还好,一看又掉下去了。 “你这是在自杀?”百里无央稳稳地接住了唐黎,语气里有些戏谑。 唐黎发觉到自己好像没着地,连忙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正被百里无央抱在怀里,她挣扎了几下站好,没好气地问:“我要自杀也是被你吓的!” 一低头就看到百里无央正在仰头看着自己,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能不受惊吓吗? “是吗?那刚才掉在地上是被谁吓的?”百里无央淡定地问。 刚才自己摔下来的时候百里无央有看到?唐黎震惊地看着百里无央,不可思议地问:“你看到了为什么不接住我?” 害她摔成那鸟样。 百里无央道:“我为什么要接住你?” “做人不能厚道点吗?那你刚才干嘛又接住我!”唐黎吼道,她是真的摔得很痛的好不好?居然眼睁睁地看着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吭都不吭一声。 “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掉在地上了,怎么接?挖个地道从里面钻进去接住你吗?”百里无央反唇相讥。 “呸!”唐黎一甩头:“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做朋友了,以后见面还是提刀见吧!” 百里无央被唐黎孩子气的说笑一下子逗乐了,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嘴角的幅度很大,唐黎从来没有看到过百里无央这样笑过,他以前即使笑,要么勾勾嘴角,要么就是冷笑。 “哇……”唐黎故作惊叹:“没想到你笑起来还是很俊俏的嘛!” 这话是真心的,百里无央属于越看越好看的那种男人,刚开始见到他时觉得这个人很怪异,但相处久了,就会觉得他的五官,他的气质,都非常耐人寻味,颇有一些妖孽的风情,像只狐狸。 百里无央像狐狸的话,唐黎仔细想了想,那南宫绝就像野狼,只是他不会被野心驱使罢了,可他的实力和野性,永远都是处在巅峰,现在的南宫绝,眼睛里那股冷意像足了狼,南宫泽则像一条毒蛇,阴冷毒辣,总是在暗处伺机张开蛇口,南宫衡像闲云野鹤,心性温和淡然,更适合田园生活。 唐黎在想大家像什么动物,而百里无央却因为她的话脸上有些可疑的红晕,唐黎说他笑起来很好看,这不是甜言蜜语,但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那股欢喜无法停止,他纵身飞上了一棵高大的树木上,不想唐黎看到他的脸色。 “卧槽,你怎么一下子飞那么高?你帮帮我啊!”唐黎感觉身边“咻”的一下,一转头,百里无央已经在树上了,还飞得特别高,她有些不甘心地叫嚷着。 “自己上来。”百里无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傲娇一点。 唐黎一口气堵在嗓子口,只能气急败坏地自己飞上去,比起百里无央的距离,差得太远了,唐黎咬着牙,伸手去攀树枝,今天她非得爬上去不可,不止是为了看南宫绝,也为了向旁边树上的人渣证明,没有他,老娘我也是行的!唐黎心里暗暗想。 就在唐黎的手攀上一根树枝准备往上面爬的时候,只听到百里无央一声叹气,然后唐黎就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都漂浮在了半空中,百里无央拎着她,把她带到了另一棵树上,还特别嫌弃地说:“为了看个男人,你也是蛮拼的。” “好、好高啊!”唐黎的腿有点哆嗦,抱着树干说道:“你干嘛把我带这棵树上来,刚才我自己爬也能爬这么高的。” “你再摔一次就可以去见菩萨了。”百里无央忍不住弹了唐黎的一个暴栗,他真的是忍不住了,刚才唐黎伸手去攀那根树枝,难道都感觉不到那根树枝跟她的手指头差不多细吗?要是直接攀上去,又要摔得头晕眼花。 唐黎仔细回味了一下百里无央的话,想起刚才手中的树枝触感,好像有点……太细了! “咳,我其实并不打算攀那根的,只是——”唐黎想说点什么为自己的智商辩解辩解,百里无央却看着远处说了一句:“他在那里。” 唐黎立马闭嘴顺着百里无央的视线望去,这种感觉真的难以形容,心里的猜忌和嫉妒,想象那种南宫绝和陆梦瑶亲昵的画面,就好像火在烧一样,总觉得自己会捕捉到些什么,却又很不想自己真的捕捉到些什么,这种煎熬跟捉奸差不多。 想确定自己的想法,又不愿真的看到那不堪的画面。 陆梦瑶回来之后换了一身青色的轻装,唐黎连忙低头看看自己,很好,今天她穿了白色的百褶裙,头发稍微盘得复杂了点,那支步摇在她的乌发里显得很精致。 “阿绝,我来除草,你去拿竹子都打好桩,没有篱笆的话搞不好树林里的野鸡什么的会来偷吃菜芽。”陆梦瑶蹲在地上用一个小锄头除草,对南宫绝说道。 南宫绝应了一声后便开始划定圈篱笆的范围,他在此之前已经将驿站的四周都检查了一遍,该加固的加固,该设防的设防,毕竟这里他们可能要呆一段时间,最重要的是,陆梦瑶会一直呆在这个驿站里,万一他出去有事,陆梦瑶在这里不安全的话,他也会很麻烦。 “还弄篱笆?矫情!”唐黎看到陆梦瑶对南宫绝似乎说了一句话,南宫绝就抱着一堆竹子到旁边开始插桩子,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她都还没有吩咐过南宫绝做这些粗活呢! 但是她也没有想到,陆梦瑶还没被南宫绝背过,和南宫绝一起睡过马车,南宫绝没有和她吵闹过,也没有对她说过一句玩笑话。 “人家乐意,你管得着么?”百里无央悠悠地开口道。 “你闭嘴吧你,我还没问你,你来这里干什么啊?我来看南宫绝,敢情你来看陆梦瑶?”唐黎黑着脸问百里无央。 “我也是来看他。”百里无央耸耸肩,道:“他也是我的朋友,这不是很正常吗?” “哪里正常了?我要去找他的时候你还拦着我来着。”唐黎这句话大部分意思都是开玩笑,她知道百里无央是担心她而已。 可是百里无央的脸色却阴了下来,眼神也由刚才的戏谑变成了寒冷:“我拦着你了吗?” 唐黎看了看和自己站在一起的百里无央,这货变脸真快,怪不得花玉莹晚上睡觉时偷偷告诉她,说百里无央最近变得很奇怪,心情似乎经常不好,上一秒还笑,下一秒就会怒,大家都有点不敢说话了。 “没,”唐黎也觉得这样的百里无央给她感觉挺不舒服,有点类似敏感的疑神疑鬼,她赶紧说了一句:“我随便开个玩笑的。” “是吗?”百里无央突然身形一闪,到了另一棵树上,冷冷地说:“有些玩笑不必开。” 殊不知唐黎的玩笑,有时候正是他心中的真实感受,他不喜欢自己藏起来的情绪和心思,就这么轻易地被人用玩笑话说了出来,有种被揭穿了大家却还故意考虑他感受的尴尬。 “神经病……”唐黎在心里嘟囔了一句,她不敢说出来,百里无央看起来不是想和她开玩笑的样子。 “啊!”突然,一声细小的尖叫让唐黎从对百里无央的唾弃中回过神来,似乎是陆梦瑶的声音,由于隔太远了所以听起来很小。 南宫绝问道:“怎么了?” “我的手被锄头挖到了,出血了……”陆梦瑶拔着的那只手,果然食指上有殷红的血滴,混着黄色的泥土,有些脏。 南宫绝放下手中的活,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瓶递给陆梦瑶:“进去洗干净手,抹上面。” “好……”陆梦瑶的回答有些委屈,不是应该南宫绝来替她上药吗?可是南宫绝的表情冷冷的,好像没什么太关心的模样,能给她药嘱咐她进去洗干净敷药就够好了。 还是知足吧,陆梦瑶走进驿站里,暗暗告诉自己,慢慢来,不能急的,南宫绝就算是座冰山,她也要想办法把他给融化掉。 “受伤了吗?”唐黎自言自语地说着,好在南宫绝表现得还算冷淡,要是冲上去来个用嘴吸血什么的,唐黎恐怕会五脏六腑都气炸。   ☆、290:看够了吗? 陆梦瑶自己上了药以后就出来了,那药的效果很神奇,很快伤口便开始愈合,陆梦瑶看着南宫绝的眼神有些崇拜,这么神奇的药是她的心上人配出来的,想想都觉得有些高兴,陆梦瑶现在就是一个被爱情冲得头脑愚钝的小姑娘。 “你休息吧,我去树林里再找些树枝,竹子可能不够。”南宫绝看到陆梦瑶出来以后,说道。 “没事,药效很快,不痛了。”陆梦瑶笑眯眯地说,南宫绝让她休息,她哪里休息得了?和南宫绝一起这样平淡地忙碌着,是她最喜欢的生活。 “嗯,自己小心点。”南宫绝说罢便往另一处树林走去,陆梦瑶看了看地上的竹子,这么多,怎么还不够? 唐黎看到南宫绝往这边走来了,顿时着急起来,她问百里无央:“怎么办?咱们撤?” “这应该问你,我只是顺便来看看,你是特地来看看。”百里无央无所谓地回答道。 去他妈的,这什么狗屁回答,她要是现在脑子还能灵活思考,还问他百里无央做什么?唐黎将身子往茂密的树枝里倾了倾,挡住挡住,南宫绝未必看得到的。 百里无央有些好笑,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了么?唐黎有时候真是天真的有点傻。 南宫绝径直朝着唐黎所在的那片树林走去,他刚才就发现了树林里有人在树上一直看驿站那边,他不知道是谁。 “看够了吗?”南宫绝到了唐黎藏着的那棵树下停了下来,没有抬头直接问道。 被发现了么?唐黎哀怨地看了一眼百里无央,可是她却发现,尼玛啊!百里无央不见了!!!她都不知道百里无央什么时候走的…… 南宫绝听到树上有声音,但是没人回答,怎么,被人发现了还是不肯出来?他抬头看着树枝里那团白色的人影,似乎在很艰难地扭动着,怎么有点眼熟? 我擦,卡住了,唐黎没想到这棵树的树枝这么难缠,她不过是稍稍往树枝里侧挤了挤,衣裳什么的全被勾住了,人也卡在那里动弹不得,他大爷的早知道不穿裙装了! “我卡住了,怎么办?”唐黎最后还是逼不得已地开口问树下的南宫绝。 南宫绝听到那清脆的声音后,立马就认出了是唐黎,那种深深的无奈感又出现了,她怎么每次出现都这么古怪? “你上来帮忙拉我一下,我裙摆全勾住了,我动不了。”唐黎有点焦急,她现在顾不得什么形象,她一动就可以听到裙子被勾得撕裂的声音,再这样下去她回去的时候都要衣衫褴褛地走上大街了。 百里无央那个王八蛋,这笔仇她会记下!唐黎双目喷着火,要是百里无央稍微厚道点,带她飞走,她哪里会在这里丢脸? “关我什么事?”南宫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兴致,语气竟然有些玩味,他干脆也飞到了和唐黎对面的树上,双手抱臂拭目以待唐黎的狼狈。 “你见死不救?”唐黎那张小小的脸在一堆树枝中若隐若现,南宫绝还是捕捉到了那丝愤怒,他依旧淡定:“你死了吗?” 滚蛋吧!唐黎恨不得破口大骂,死了还要你救个鬼啊?她真是没想到南宫绝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嘴巴却依然那么毒,人品依旧那么恶劣,想当初去护送她的时候,把她故意丢进水里,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很无耻。 “物以类聚!”唐黎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百里无央和南宫绝还是生生世世都做好朋友算了,世界上再难找到两个这么无耻的人可以一拍即合。 “嗯?”南宫绝挑了挑眉毛,什么“物以类聚”? “没,我说你英俊潇洒,麻烦先想个办法把我救出来吧,这样卡着我真的腿软。”唐黎一副诚恳地模样,她的脚真的很酸,动都不敢乱动。 “不想。”南宫绝露出皓白的牙齿一笑:“这里的树上会有蛇。” 唐黎的腿肚子哆嗦了一下,不要这么坑爹好吗?她只是偷偷地来看一下自己神志不清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挑水浇园的夫君,没有做其他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放过她吧! 南宫绝见唐黎不再说话,两个人就在两棵树上大眼瞪小眼,唐黎看得清南宫绝的脸,但南宫绝要看清那茂密树枝里唐黎的脸,还是有些困难,他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散步。”唐黎张口就说道。 散步散到了这么高的树上被卡住?南宫绝对唐黎的信口雌黄还是很佩服的,他看了看周围密密麻麻的树林,颇有些讽刺:“你散步都是选这种抛尸好地点来散的吗?” “我高兴怎么了?”唐黎嘟囔道,她去哪里散步还用人限制吗?反正南宫绝也没打算救她,她心里还有气呢,说话自然也没好气起来。 “哦,这样,那你高兴的时候再下来。”南宫绝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地往树林外走去,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了身后传来“嘶啦嘶啦”的声音,还有树枝折断的“啪啪”声,他想都没想就转身飞奔了过去,正好接住掉下来的唐黎。 唐黎以为南宫绝走了,干脆就自己折腾了起来,即使冒着掉下去的危险,也得挣脱开才行,不然百里无央那个王八蛋把她忘在这里不来救她的话,她真遇上蛇了怎么办? 就在身子悬空的那一霎,唐黎闭上了眼睛,这次可能要残废。 “…………”南宫绝看着胸口处的衣襟被扯了一大块的唐黎,表情很精彩,那碧绿的小肚兜让他想起了荷叶。 唐黎睁开眼睛,艾玛没摔着?还是被南宫绝抱着……这幸福的冲击有点大,她都忽略了胸前的春光外泄,双手箍着南宫绝的脖子,死活不松,南宫绝费了些劲才甩开唐黎的身子,唐黎一身衣裳被树枝扯得破破烂烂,端个碗都可以直接上街乞讨了。 “穿上。”南宫绝迅速地脱下了外面的衣裳扔给唐黎,看到她那个样子,南宫绝就容易想起马车上时他的尴尬。 唐黎这才低头一看,卧槽,怪不得胸口这么凉快,她还以为是被南宫绝抱了所以心情畅快,原来是衣裳破了!她赶紧用南宫绝的衣裳把自己套住。 “就这样回去?”南宫绝看着穿着自己衣裳的唐黎,娇小的身子在大大的衣裳里,异常可人,头发也被树枝扯得乱七八糟的,一支步摇挂在发髻上,看起来滑稽又可爱,他心里有一瞬间的悸动。 “不然怎么办?”唐黎想了想:“要不我等天黑了再走,那就没人看到了。” “……”南宫绝无奈地说:“回驿站吧,我让她给你找件衣裳。” 唐黎没想到南宫绝会提出这种让她热血沸腾的提议,连忙点头:“好好好,赶紧走吧!” 南宫绝突然有种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决定的感觉。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树林后,百里无央的身影才从不远处走出来,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唐黎,刚才当南宫绝看到唐黎胸口裸露的肌肤时,他真的很想冲出来将唐黎抱走,但他还是选择了在远处看着。 唐黎蹦蹦跳跳地身影,百里无央看在眼里却有些刺痛,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就这么无法控制自己吗?看到她在南宫绝身边高兴的样子,他竟然嫉妒,他在嫉妒为什么南宫绝能让唐黎开心,而他却不行。 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扎进掌心的肉里,渗出了细小的血珠,百里无央却没有感觉,他那时因为千年蟒的药中毒了,一个人在鬼舍时,偶尔清醒,会莫名想到唐黎的脸,那时他就发觉自己的不对劲,直到他再次找到唐黎他们,看到唐黎在尚书府被围困时,他心里那种想保护她的感觉,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唐黎经历了太多,假装坚强的模样让他真的有些动了心。 “她会不会不高兴?”快到了驿站时,唐黎有些担心地问,毕竟看得出陆梦瑶是喜欢南宫绝的,唐黎不是那么狭隘的人,她没有资格去要求别人停止对南宫绝的喜欢。 况且,还是救了南宫绝的人,唐黎回来以后,阿柳把陆梦瑶在宫里对她说过的救了南宫绝的事告诉了唐黎。 原来是这么认识的。 “她为什么不高兴?”南宫绝没什么语气,疑问句听起来像陈述句。 南宫绝难道看不出陆梦瑶喜欢他吗?唐黎无语地想,以南宫绝的智商,应该不会蠢到这个地步吧?难道失忆的同时,智商也降低了么~ 果然,当陆梦瑶听到脚步声站起来笑着迎接南宫绝的时候,看到了唐黎,然后她脸上的笑意就有些凝固了,手中的小锄头都掉在了地上,唐黎突然觉得有些愧疚,好像自己不应该来吧? “唐姑娘,你怎么——”陆梦瑶忍着莫名涌出来的委屈,问道。 “我在树林里抓野鸡,然后不小心摔倒的时候衣服勾在了灌木上,幸好遇到了南宫绝。”唐黎胡乱说道,南宫绝眉角抽搐了一下,刚才还是散步,现在成了抓野鸡。 唐黎有些不忍心看到陆梦瑶委屈的表情,可是她越解释,陆梦瑶好像越难受。 唐黎身上那件南宫绝的衣裳,刺痛了陆梦瑶的眼。   ☆、291:尴尬局面 “她衣裳坏了,你带她去换一件吧。”南宫绝说道,他也觉得自己的衣裳唐黎穿着有点不对劲。 “哦……”陆梦瑶的回答有些冷淡,她拍拍手上的土灰,对唐黎道:“我带你找件衣裳。” 唐黎看陆梦瑶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大概是很不欢迎唐黎到这里来的吧……不过唐黎又觉得有点郁闷,说到底,陆梦瑶也知道了南宫绝是自己的夫君,好歹还没休她,不是应该陆梦瑶尴尬吗? 驿站里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唐黎来过这里,当时是很多灰尘,特别脏,她那时觉得在这里多呆一秒都会被灰尘呛死,没想到现在干净得都可以在地上打滚了,这应该都是陆梦瑶的功劳,真是一个贤惠勤劳的姑娘,相比之下,唐黎觉得自己懒到吐血了。 将唐黎带到房间里,一路上陆梦瑶都没有说话,她现在心里很烦很烦,看到唐黎和南宫绝一起出现时,她浑身的血液都有种凝固的感觉,南宫绝和唐黎站在那里那么相配,她有一瞬间觉得南宫绝其实记起了所有的事情。 “衣裳比较简单,先穿着吧!”陆梦瑶在衣柜子里翻了一件粉色的衣裳递给唐黎,笑得有点勉强。 这件衣裳正是上次唐黎在树上时看到的陆梦瑶穿的那件,唐黎接过那件衣裳,她不知道自己穿这件衣裳会是个什么感觉,会和陆梦瑶一样娇美可人? “我穿这件好了。”唐黎还是放下了那件衣裳,有些不好意思地指着衣柜里另一件青色衣裳说道,她还是穿简单点走比较好,穿得花枝招展的到时陆梦瑶看了更难受。 “哦,好。”陆梦瑶将那件青色的拿了出来,那套衣裳是裤子而不是裙子,唐黎问道:“那我去隔壁的房间换?” 隔壁那间干净的房间是南宫绝的,陆梦瑶不想唐黎去南宫绝的房间里换衣裳,便摇头道:“就在这里吧,我先出去等你。” “行。”唐黎爽快地答应了。 南宫绝在外面继续弄篱笆,只见陆梦瑶一脸的闷气走了出来,看都不看南宫绝,就回到刚才除草的位置蹲了下来,拿起小锄头,使劲地挖着,好像那块地跟她有仇一样。 她是在向南宫绝生气,可是南宫绝并没有注意这些,他对于陆梦瑶的小性子不怎么在乎,所以以前陆梦瑶高兴不高兴,都只能自己折腾,久了反而不怎么任性了,因为她知道再闹,南宫绝也不会管她。 “树枝呢?你不是说竹子少了吗?”陆梦瑶见南宫绝不说话,故意找茬。 南宫绝正在用将竹子一端削尖,听到陆梦瑶的话,他抬头看了一眼陆梦瑶:“怎么?” “我看你根本不是去捡树枝!”陆梦瑶也不拐弯抹角了,小锄头往地上一扔,气道:“你是去找唐姑娘的吧?怪不得想送我回去!” 南宫绝一直都清楚陆梦瑶对他的心意,但是他对陆梦瑶毫无男女之情,所以平时选择不理会,不回应,陆梦瑶的质问让他的表情有些转阴,他继续削竹子,没有理会陆梦瑶的话。 “干嘛不回答我?你如果记起所有的事情了,想和她在一起的话,我又不会怎么样,你骗我有意思吗?”陆梦瑶继续质问着,说着说着眼睛红了起来,泪水滑过她细嫩的脸庞,哭得梨花带雨,任何一个男人看到都会有些怜惜,可南宫绝不会。 “如果你觉得不高兴,可以回去。”南宫绝没有多说其他什么话,只是淡淡地说道,陆梦瑶要是因此选择了回去,更方便他行事。 “你——”陆梦瑶听到这话,哭得更凶了,她也想忍住,想等唐黎离开以后她再和南宫绝好好谈谈,可是南宫绝这种毫不在乎的态度让她忍无可忍,她一厢情愿地在介意着,可对方却如此冷淡,南宫绝越是这样,陆梦瑶就越是迫不及待地想问清楚,自己在他心里到底重不重要。 这个回答,比嫌她烦还令她难受。 想都没有想就叫她回去,看来自己要求留下来,真的是很勉强他了,陆梦瑶虽然流着泪,但嘴角却有丝嘲讽的笑,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那干脆自作多情到最后吧!陆梦瑶不相信南宫绝会为了一份记都记不清的感情而一直漠视她。 “我不会回去的!”陆梦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然后拼命地揪着地上的草,看起来有些歇斯底里。 唐黎在驿站的门口徘徊,她觉得现在走出去实在是太尴尬了,刚才陆梦瑶和南宫绝说的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陆梦瑶何必担心南宫绝是假装没恢复记忆呢?南宫绝要是恢复了记忆,唐黎敢打包票他会选择回宫里和大家汇合,而不是在这里弄篱笆…… “还要听多久?”南宫绝早就发觉了驿站门口后面的唐黎,他开口说道。 好吧,又被发现了,唐黎慢吞吞地走出来,还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不? 陆梦瑶一直没抬头看唐黎,唐黎也不知道她是怕被自己看到眼泪,还是根本不想看她,她这个正牌夫人现在的处境相当诡异,在那里磨蹭了半天,三个人都没说话,唐黎只好先开口了:“我先回去了~” “不多留一会儿吗?”陆梦瑶突然出声接道,唐黎不是希望南宫绝恢复记忆吗?她应该很想多留下来和南宫绝呆一会儿吧,何必假装急着要走? “不了,回去还有事情。”唐黎听出了陆梦瑶的讽刺,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天真爽快的姑娘,也有这么一面,是因为喜欢南宫绝才变得这么针锋相对吗? 南宫绝没有留唐黎,唐黎也不指望南宫绝留她,能来到驿站换件衣服,唐黎都觉得是南宫绝一时的口误,不然怎么会那么好心? “哦。”陆梦瑶依旧是头也不抬地应道,地上的草被她揪得乱七八糟的,唐黎看了一眼南宫绝,然后赶紧往驿站外面走去,刚走几步,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树林里,突然回头对南宫绝说道:“你没事的话就去那个坟墓那里上几柱香吧。” 那里埋着一个对你十分忠诚的人。 南宫绝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为什么,唐黎已经走远了,她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里,要出去的话必须穿过树林。 坟墓,南宫绝扭头看了一眼当初发现坟墓的树林方向,那里埋着的人,他真的认识吗? 唐黎打算早些帮冷翼迁出树林,但是南宫绝现在在驿站那里落脚了,这个打算还是缓缓好了,冷翼应该也想多陪南宫绝一会儿。 “蠢蠢蠢蠢蠢……”一边走着,唐黎一边用手捶自己的头,自己到底为什么在陆梦瑶面前会有那种见鬼的愧疚感? 拜托,自己和南宫绝才是夫妻好吗?唐黎发现自己的心肠太软了,看到陆梦瑶因为自己而难过,担心南宫绝被抢走时,唐黎就莫名地愧疚。 想着想着,唐黎想到了一个很疑惑的问题,难道南宫绝在竹房那里和陆梦瑶朝夕相处,就没有对陆梦瑶动过一丝感情吗? 没动的话,有点不大相信,他都失忆了完全就是重生,和一个姑娘朝夕相处,怎么会没感情?如果动了的话,唐黎踢着路上的小石头,那她还能将南宫绝带回来么? “哎哟!哪个找死的踢我!!”一个不留神,唐黎脚下的一块石子飞了出去,砸在了一个人的腿上,力道踢得有点大,打在身上应该疼,唐黎觉得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曹正扬带着几个小地痞正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到处偷窥,看看哪家院子有好看姑娘没有,好去祸害祸害,结果感觉大腿一痛,一颗石子掉在了地上,他捂着痛处吼道。 “是你!?”曹正扬觉得自己真是走运,他看着唐黎,上次在梁城的仇还没报!他忘了其实在京城已经和唐黎见过一次了,还被整得很惨,他脑海里对唐黎的记忆还停留在梁城的时候。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公主!”曹正扬把“公主”两个字说得特别重,他这几天听说青岚国有人来京城找公主了,还寻思着公主不是在那场大火里失踪了吗?没想到今天让他给碰到了。 “又是你?”唐黎翻了白眼,自己跟这个蠢货缘分匪浅。 “是啊,听说青岚国的人在找公主,我曹某今天真是走运,把你带回去交给青岚国,应该有报酬吧,好歹也是找回了他们的公主。”曹正扬得意地说道,自己要是找回公主,那就是沧行国和青岚国的大功臣啊,听说皇上也在为了找公主忙得焦头烂额。 曹正扬怎么会知道,这些都是表面现象? 唐黎懒得和一个蠢货啰嗦,直接用最低级的催眠术,然后一一问出那些小地痞的名字,一个一个都别想跑了,谁叫他们都听到了唐黎是公主的事情? 统统全部清洗记忆吧!催眠术里有一个功能,可以改写部分记忆,对于意志薄弱的人来说,尤为容易,比如曹正扬这种。   ☆、292:你个**! “啧啧,光天化日之下你真是肆无忌惮。”百里无央再次突然出现,这次是出现在唐黎身后,他看着满地跪着爬的小地痞,心里对唐黎的赞赏又多了几分,催眠的能力实在不错。 唐黎听到这声音,转过身想都没想就一掌挥了过去,今天要打死这个禽兽! 百里无央看到唐黎对自己动手,不但没生气,嘴角还带着浅笑,伸手就抓住了唐黎挥过来的手:“你这么粗鲁,南宫绝以后会不会想休了你?” “呸,先不要说南宫绝,你还是想想今天你的小命往哪里搁吧!”唐黎使劲挣开百里无央的手,恶狠狠地说道。 “我的小命就搁我身上,怎么了?”百里无央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 唐黎阴笑一声抬脚往百里无央的身上就踹去,今天他不死也得残,不然怎么对得起她在南宫绝面前出的糗? “真狠,你想我断子绝孙?”百里无央再次挡住了唐黎的攻击,这次他的脸色有点黑,唐黎的脚踹的方向太坑爹。 “反正你又没娶媳妇,今天我要教训教训你怎么做人!”唐黎收回脚以后,一个翻身腾飞起来落在了百里无央身后,然后再次踹去。 百里无央的速度岂是唐黎能够比得上的,唐黎的脚才刚抬起来,百里无央人已经不见了,唐黎一愣,这太快了吧? 就是这速度,百里无央撇下她的时候跟个鬼似的一下子就不见了! “来追我。”百里无央的声音从右侧的上方传来,唐黎追我。”百里无央的声音从右侧的上方传来,唐黎扭头一看,那货站在人家的院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唐黎。 唐黎看了一眼还在地上爬的曹正扬,这家伙估计以后都不记得唐黎是谁了,她指着百里无央说道:“有本事你站在那里别动。”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蠢?”百里无央鄙夷地说。 唐黎想吐血。 奋起直追!唐黎飞身扑往墙头,百里无央认真地问了一句:“你这衣裳谁的?穿你身上怎么那么别扭?”然后再一闪,到了另一处墙头上。 而唐黎刚到他刚才站的位置那里,摇摇晃晃地摆着,听到百里无央的话气得肉疼,她穿起来很丑吗? 百里无央觉得唐黎那扭曲的表情真是赏心悦目,他有点了解了当初南宫绝经常和唐黎斗嘴的感觉,很奇妙,他越来越喜欢逗唐黎,讽刺也好,戏弄也好,看到她气呼呼的脸蛋时,他会很想笑。 “你给我等着,百里无央,这梁子咱们结下了!”唐黎怒吼一声,身子冲向了百里无央。 这完全就是在以卵击石,唐黎的武功和百里无央的武功天差地别,百里无央一只手就能解决掉她,她却手脚并用都伤不到百里无央一根头发,但唐黎觉得自己就是有股英勇之气,她要挽回她的尊严。 “我在等着,但是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我的命?”百里无央一脸的不解,他一边不疾不徐地躲着唐黎的“追杀”,一边问道。 居然还敢问?唐黎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想起在驿站里的尴尬,还有被南宫绝看到自己从树上掉下来的画面,她就想把百里无央这个罪魁祸首给打成肉饼! “你不是问我这衣服是谁的吗?陆梦瑶的,你大爷的你把我扔那里自个儿跑了,害我卡在树枝里,你说我还能放过你吗?”唐黎一边追一边说道。 其实这些百里无央都知道,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在某一处静静地看着。 “这样啊,是不是后来你衣服被扯坏了,然后他带你回驿站换的?”百里无央站在一个巷子口,等着气喘吁吁地唐黎:“那不是好事吗?你应该感谢我。” “呵呵,我感谢你祖宗十八代……”唐黎累得跑不动了,靠在一处墙上,唾弃道。 “我祖宗都在地下,你要去感谢他们的话替我给他们带点吃的过去。”百里无央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唐黎骂的不是他祖宗,而是一个路人。 唐黎突然瞪大眼睛,看着百里无央身后的一处地方,惊恐地喊道:“百里无央,你背后!!” 百里无央看到唐黎脸上的惊恐,微微有些疑惑地转头,后面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僻静的街,但是他的肩膀却重重痛了一下。 “嘿嘿,怎么样?仇还是报了吧?”唐黎撒腿就跑。 百里无央回过神的时候,唐黎已经跑了十来米了,在一个铺子外面对着百里无央贼笑,那笑容明晃晃的,百里无央感觉心里的光又亮了一些。 “喂喂,咱们扯平了,不要吵了,赶紧回宫去吧,我都要饿死了……”唐黎生怕百里无央会跑过来报仇,待百里无央走近了一些后,连忙说道。 百里无央微微一笑:“不把那一掌还给你,我吃不下东西。” 唐黎:“……” 他一掌不得死人?唐黎二话不说继续撒腿跑,但是百里无央手一伸,拎住了唐黎的衣领:“你这小短腿跑得掉吗?” 唐黎老实地停了下来,任由百里无央拎着,狗腿地笑道:“其实我刚才是看你肩膀上有只苍蝇,我替你拍掉,我们这么铁的朋友,不就是把我扔在了树上吗?为了这点小事我就对你喊打喊杀的,太不符合我讲义气的风格了。” “呵呵。”百里无央送给唐黎两个字。 “我跟你说,不远处有条街,街上有家酒楼,里面的饭菜特别好吃,刚才打苍蝇打疼你了吧?我请你吃饭好了。”唐黎见胡扯不管用,又换了一个利诱。 百里无央认真想了想,现在只有他和唐黎,吃饭的话也只有他们两个,这个提议不错,他点头:“好啊,哪条街?” “你先放开我,我带你去。”唐黎扭了扭身子,说道。 百里无央也爽快地松开了,唐黎扯扯皱了的衣襟,道:“跟着我走啊,别走丢了。” “嗯。” 唐黎说的那家饭菜特好吃的酒楼,离他们现在的街不远,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现在正过了中午,吃饭的人少一些,唐黎走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百里无央却说:“不要坐这里。” “为什么啊?人又不多?”唐黎用衣袖捂着脸,不解地问。 百里无央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并不想坐在有人的地方,他拉起已经坐下的唐黎:“去雅间,这里人多眼杂,如果有青岚国的人就麻烦了。” 这是一个好借口。 “额,好吧。”唐黎看了看周围,人虽然不是特别多,但是也满了三分之二的座位,她有些不情不愿地跟着百里无一往二楼走去,旁边的小二连忙跟上。 在二楼选了雅间之后,小二下去下菜,唐黎则无聊地喝着茶,百里无央也陪着她喝着茶,唐黎发现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还真不知道该跟百里无央说什么。 “问你个问题。”过来一会儿,小二的菜还是没上,唐黎总算想到了一个问题。 百里无央:“说。” “失忆能治得好吗?”唐黎记得当初百里无央替她试过催眠治疗,只是被自己给搞砸了,唐黎自己是催不了南宫绝的眠,但是百里无央能不能,就说不清了。 “可能性比较小,而且南宫绝也不可能让我催眠。”百里无央知道唐黎的意思,但是现在他根本没有机会去和南宫绝接触,接触了也不可能是为了治疗失忆,南宫绝不会答应,一个失忆的人,会让一个他不认识的人随意碰他么? 以南宫绝谨慎的性子,不会。 “也对……”唐黎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这个唯一的话题也很快结束了,幸好这个时候,小二端着菜走了进来,笑眯眯地说:“两位久等了。” 确实等得挺久的,唐黎的肚子饿得有点咕咕叫,小二走的时候还特地加了一句:“其他菜也快一点吧。” “好!”小二应道。 “真是郁闷,为什么你害我出糗了,我还要请你吃饭?”唐黎吃了几口饭菜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是不是太没骨气了? 百里无央也停下筷子:“我也不知道。” 唐黎默默地夹起一块肉,一口塞进嘴里使劲嚼,她对百里无央的哀怨随着那块肉给碎了。 看着唐黎那憋屈的小模样,百里无央眼里的笑意浓浓,他越来越喜欢看唐黎的表情,很生动,有时候不用说话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性子直,说话直,连表情都很直。 就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中吃了一顿饭,唐黎哀怨地付了银子,虽然这段时间本来大家的银子就是一起的,但是现在付的是唐黎的私房钱!!不然怎么叫“请”?她看着酒楼门口怡然自得地站着的百里无央,肉疼得紧。 “走了……”唐黎垮着脸,经过百里无央面前时幽幽地说了一句,然后自己大跨步地先离开了,面纱忘在了陆梦瑶房间里,她现在还得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衣袖遮下脸,还是找辆马车回去好了。 百里无央跟在唐黎身后,两个人雇了一辆马车后,便回宫去了,一路上唐黎都恹恹的,倒不是真心疼钱,而是觉得,自己好憋屈!!!   ☆、293:赌气外出 唐黎离开以后,陆梦瑶便再次丢下了小锄头,起身回驿站里里面去了,她知道南宫绝不会理会她,不过她肚子里的气需要表现出来,不然会憋死。 回到自己的房里,陆梦瑶一屁股坐在床上,手也没洗,就双眼盯着唐黎忘记带走的衣裳发呆,想着想着她憋不住又哭了起来,眼泪哗啦啦地流。 陆梦瑶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怨妇一般,可是她又无法控制自己,和唐黎一对比,她就知道自己在心理上有多弱,和唐黎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唐黎那种充满自信会找回南宫绝的眼神,让陆梦瑶感觉自己很快就要失去南宫绝了。 一块面纱印入了陆梦瑶的视线,那是唐黎落下的,就跟那堆衣裳堆在一起,陆梦瑶拿起那块面纱,突然用力一撕,将面纱撕成了两片,她的表情有些扭曲,冲到床边把已经碎成两片的面纱从窗口扔了下去。 心里似乎还有些不解气,陆梦瑶打开衣柜,将几件衣裳收拾好,又拿了一些银子,她爬到窗户口,看着下面的草地有些发慌,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大概是南宫绝回来了。 陆梦瑶纵身一跳,整个人在草地上打了个滚,她的脚好像扭了一下,一下子钝痛了起来,她揉了几下,脸色有点发白,然后朝着树林里走去,她要从这里绕到对面的树林去,然后从那里离开。 从驿站后面绕到驿站对面的树林有点耗时间,好在陆梦瑶也习惯在树林里穿梭,竹房后面的山上树更多,她就是在林间玩耍长大的,所以脚步也利索,很快就到了那条通往外面的小道,她回头看了一眼驿站,真不知道一个驿站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南宫绝回自己房间前看了一眼陆梦瑶的房门,紧闭着,没有任何响动,他顿了一下后,还是没有去敲门,而是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以陆梦瑶的脾气,现在应该在房间里一个人生闷气,过一会儿就会自己好了,但是后来直到天快黑了,南宫绝还是没有看见陆梦瑶出来,连饭菜也没有做,他到陆梦瑶的房间门口敲了几下门,没有回应。 难道睡着了吗?但南宫绝没有感觉到房间里有任何呼吸声,他推了推门,是从里面栓好的,门栓着却没人在里面,南宫绝干脆踹开了门。 房间里空空的,衣柜也打开在那里,乱七八糟的散乱着一些衣物,窗户没有关,冷风从那里静静地吹进来,南宫绝走到窗边往下看,草地上明显有一块被压过的痕迹,陆梦瑶从这里跳了下去? 还是出了事? 南宫绝看着天边渐渐落下去的夕阳,转身离开了陆梦瑶的房间,他现在必须去找陆梦瑶,她完全没有独立生活过,天黑之后会很危险。 再说陆梦瑶这边,她在京城热闹的地带瞎逛了一天,渐渐的,各色小摊和小玩意儿都吸引了她的心绪,满腔的烦闷消散了许多,她抱着买来的一只兔子,看着街上开始亮起了灯火,才意识到该回去了。 不对,回去做什么?陆梦瑶暗暗摇头,自己衣物和银子都收拾好了,今天就在外面过夜好了,她就不信南宫绝不会担心她,也让他尝尝这种提心吊胆的滋味。 想着想着,陆梦瑶走到了一条比较偏僻的街道,那里的已经是灯火通明,一派热闹,连两侧的店铺都显得非常精致漂亮,一些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那里,冲来来往往的过客打招呼,陆梦瑶还没见过这样的店铺,心里有些好奇,便走了过去。 “哟,小姑娘,你怎么来这里呀~”一个红衣女子注意到了独身一人的陆梦瑶,娇笑着问道。 陆梦瑶闻到了一股脂粉的香味,随着红衣女子的靠近而愈加浓烈起来,她有些不安地看着红衣女子,道:“我就是路过这里。” “是吗?路过我们这里的,可都是男人呢!”红衣女子的笑声听起来有些妩媚,她长得并不好看,但是浑身那种媚态,是个男人都会觉得她美。 陆梦瑶赶紧四处张望了一眼,刚才没注意,现在经红衣女子一说,她发现真的大部分都是男人,要么醉醺醺的,要么衣冠楚楚,其他女人都是在一些楼门口站着,冲那些男人招手说笑。 “我走错了,我现在就回去。”陆梦瑶不懂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凭直觉就知道这里她不能呆下去,所以慌忙说了一句,转身欲走。 红衣女子一把拉住陆梦瑶的手:“别呀,既然都来了,不如到处看看。” 她一眼就看出了陆梦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脸色的神态羞涩慌张,而且对这种地方居然有些不清不楚,嫁了人的女子,哪个不知道这些烟花之地,个个都要防着自己男人来这里。 “不、不了,我家里人还在等我回去吃饭!”陆梦瑶想试图睁开红衣女子的手,但是红衣女子看起来身子纤细,力气却比她的要大,她挣了一会儿,也没挣开。 红衣女子哪里能看不到陆梦瑶肩上的包裹,还家人等着她回去吃饭?若真是家在这一带,出门还带包裹?恐怕是单独一个人出远门了吧?红衣女子眼角的笑意有些莫名渗人,旁边有几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正掩着嘴偷笑。 “吃饭,这里也可以吃,而且有得吃!”红衣女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陆梦瑶就往一处门里走去,楼上挂着的大牌匾:风情楼。 这么直白的名字,陆梦瑶多少明白了一点,她扔下手中的兔子,不敢再多说什么,而是使劲地往外面跑,女子一时间拽着她的手,也有点被挣脱了。 红衣女子怎么会让送上门的肥肉跑掉?要知道现在的客人口味都很刁,就喜欢这种羞涩不懂人事的小姑娘,要是把陆梦瑶给留了下来,那价钱自然是好说了,反正看她那样子也是一个人来到京城,被卖了也没人知道。 “谁给我抓住这个小姑娘,第一晚就是他的了,半价!”红衣女子尖声喊了一句,对着街上的所有男人,这条街是有名的花柳街,这里的男人哪个是正经的?也没人会管理这里,红衣女子在这里认识的人也不少,这么一叫,立马就有几个男人冲着陆梦瑶去了。 陆梦瑶的腿有些发软,她没想到自己就是好奇随便走进来看看,会惹来这么恐怖的事,那几个男人凶神恶煞的,看着陆梦瑶的眼神很猥琐,而且看到陆梦瑶独身一人,也不当回事,慢慢地靠了过来,陆梦瑶想跑的时候才发现,身后也围了几个人。 而其他人要么看好戏,要么就走自己的,根本没人伸手救陆梦瑶,陆梦瑶心里极度恐惧,紧紧地把包裹抱在怀里,不知道该往哪里逃。 “小妹妹,陪咱哥几个玩玩再走嘛,跑什么跑?”一个男人色眯眯地笑着道。 “不玩了,我要回去吃饭了!”陆梦瑶还是这个借口,她只希望他们听到她有家人在这里时,能有所畏惧。 “吃饭?”几个男人对视一笑,然后其中一个道:“你家人在那里呢?我们送你回去好不好?你出门还带着包裹呢,真是出得很远的门吧?” 陆梦瑶这才记起自己带着包裹,一看就是独自出远门的样子,她突然后悔自己这么赌气,想让南宫绝着急着急,现在也不知道南宫绝知道她出走了没有,就算知道了,能找到她吗?南宫绝可能怎么都不会想到陆梦瑶会来这种地方。 白玉竹喝得吐了一地,一路从花楼里面吐到外面,他吐完之后抱着门柱在想,今天花楼的酒怎么会这么烈?一点都不柔情蜜意,难道是想灌醉他然后骗他钱?肯定是这样的!他一脸唾弃地看了一眼花楼里的姑娘们,然后转身跌跌撞撞往外面走去,还是回宫里和小玉莹聊天比较好玩。 “放开我,放开我!!”一阵吵闹声让白玉竹顿了顿脚步,好像这声音有点熟啊?难道是哪个相好的花楼姑娘,被醉酒男人强迫调戏了吗?不行,他要去英雄救美! “你、你你你们在干、什么!”白玉竹一句话打了好几个酒嗝,眼睛半眯着,看着那几个男人拉着一个姑娘,他挠挠头,怎么这姑娘看起来,面熟得很? “你是……”陆梦瑶看到白玉竹的时候,眼睛闪过一丝惊喜,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喊道:“白公子,救救我!我不认识他们……” 还知道自己的名字,白玉竹仔细地想了想,哦对了,这不是南宫绝身边那个姑娘?还在宫里呆过几日,不过那几日他赶回天险山去了。 不过陆梦瑶怎么在这种地方?白玉竹伸手去拉陆梦瑶,对其他男人说道:“你们几个大男人怎么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 几个拉扯陆梦瑶的男人听到这话,居然也乖乖松开了,包括那个红衣女子,看到是白玉竹带走的人,一声不吭地就回她的风情楼去了。   ☆、294:再回皇宫 白玉竹把陆梦瑶给救出困境之后,又抱着旁边的一棵树吐了半天,他对陆梦瑶说道:“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我困死了,你先跟我回宫里吧,明天再送你回去……” 现在要他送回城北驿站,然后再回宫,他不得死在半路? “我自己去找个地方休息就好了,谢谢你……”陆梦瑶还在抽抽搭搭地哭着,说话也有点断气,她不想去那个宫里,面对唐黎。 每次面对唐黎,她就觉得自己输了。 “你自己找个地方休、休息?”白玉竹看了看人来人往的夜市,道:“你刚才不就是自己找了个地方吗?怎么找到了狼窝?我又不吃了你,走走走,咱们回宫去!” “我——”陆梦瑶还想坚持一会儿,可是旁边几个男人经过时都诡异地看了她一眼,她有些害怕,如果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还能再见到南宫绝吗? 陆梦瑶点点头:“好吧……” 白玉竹雇了马车以后让陆梦瑶先上去,然后自己也爬了上去,一路趴在窗子那里吐,陆梦瑶闻着那股子酸味都难受,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白玉竹这么喜欢喝酒?在宫里时,花玉莹偶尔会提起白玉竹。 “呼,吐完舒服多了,”白玉竹拍着胸口,一脸舒畅,他的神智也清醒了一些,看着双眼红肿的陆梦瑶,笑眯眯地问道:“陆姑娘,你跟南宫绝关系怎么样?是不是很好?” 这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梦瑶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和南宫绝的关系看起来像很好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南宫绝对她毫无眷恋,不然今天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呵呵,不好。”陆梦瑶笑了一声,有些凄然的感觉。 “这样啊,不过没关系,他对你不好,还有我嘛!”白玉竹几乎三句话不离他的风流本性,他含情脉脉地看着陆梦瑶:“我不会像他那么不懂风情的!” 陆梦瑶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好吧,白玉竹原本是想着陆梦瑶要是可以说服南宫绝加入黑月阁就好了,好像没戏,他干脆躺下来睡觉好了。 “两位,到了!”随着车夫的一声招呼,陆梦瑶才从发呆中回过神,而白玉竹也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了车钱,下车时递给了车夫。 值夜的侍卫都已经认识了白玉竹,每次回来最晚的必定是他,喝得醉醺醺的也必定是他,南宫衡无奈之下也吩咐过,要是白玉竹太晚回来,还是让他进去吧,老是飞檐走壁的,显得宫里的防御特别弱似的。 “走啊,发什么呆?”白玉竹走了几步发现陆梦瑶没有跟上来,转身喊道。 “嗯,好!”陆梦瑶看着夜色中充满神秘奢华的皇宫,一时间有些失神,听到白玉竹的喊声,才快步跟上去,她不知道等下见到唐黎该怎么拿捏自己的表情。 “白玉竹那家伙又出去了!”唐黎从百里无央他们那边聊了一会儿天以后,回到自己这边,有些愤然地说道,那家伙风流成性,经常晚上不见人影,指不定就去哪里鬼混了,亏花玉莹还傻乎乎地觉得他温柔体贴。 花玉莹还在灯火下笨拙地绣着花,她抬头看了一眼唐黎,笑呵呵道:“白公子喜欢出去玩,习惯就好了。” “我说玉莹,你傻啊?我不说你就真的不明白?他那种人就是一花花公子,反正我是不想你被他骗了!”唐黎气炸地端起一杯茶仰头喝下,对花玉莹说道,不能再因为怕戳穿了她会难过还误了她。 “不是的,白公子只是贪玩而已!”花玉莹连忙替白玉竹辩解,她相信白玉竹是个好人。 “呸,他是好人?那我们都是圣人了!”唐黎继续骂骂咧咧,刚骂完,白玉竹那货的声音就在大殿里叫嚣了起来:“玉莹,玉莹啊!你快出来,我给你带了个人回来……” “白公子回来了!”花玉莹放下手中的锦囊,高兴地冲了出去,唐黎和阿柳面面相觑,有些无语。 白玉竹坐在大殿的椅子上,声音大得震耳欲聋,在那里乱吼乱吼的,看到花玉莹出来以后,安静了一些,但还是笑得像个神经病一样:“快看,我给你带了个人回来了……” 花玉莹扭头一看,陆梦瑶正站在殿门口,一脸沉默地看着两个人。 这就是白玉竹带回来的人?当然,以花玉莹这么简单的思维,她是不会去怀疑白玉竹和陆梦瑶之间有什么事的,而是满头问号,为什么陆梦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随即出来的唐黎和阿柳也看到了陆梦瑶,都是一愣,白玉竹和陆梦瑶什么时候遇到了么?还带回来了?今天的事情唐黎还有些尴尬,现在看到陆梦瑶,她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只是尴尬地笑了一笑。 “我今天英雄救美,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我要睡觉去了……”白玉竹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后面睡觉的地方走去,留下不知所措的四个女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我……”陆梦瑶想开口说一句麻烦的话,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出口了,她今天对唐黎的态度那么差,不是赤果果的差,而是暗暗的那种抵触,和不友好,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要唐黎今晚收留她一晚。 “要不今天我另外找个地方睡好了,四个人也睡不下,虽然床挺大的。”唐黎干笑着说道,她们几个姑娘一直都是睡在一起的,所以南宫衡安排的床也特别宽,但是睡四个人真的是有点勉强。 陆梦瑶道:“别,我……我今天遇到了一点事,暂时回不去驿站,所以麻烦你们随便给我安排个地方睡一晚就好,明天一早我就走,行吗?” 行是行,但是唐黎不答应,阿柳就知道唐黎会反对:“你先睡这里吧,其他地方人很少的,你一个人怕不习惯,我去就好了。” “我——”陆梦瑶确实有些胆小,要她一个人睡一个宫殿,恐怕一晚都不得入睡。 “行了,我就直接走了,阿柳,你们两个给她找身衣裳换洗。”唐黎对阿柳和花玉莹吩咐了一下以后,便径直从陆梦瑶身边走了出去,走到陆梦瑶身边时还顿了一下,扭头对她笑了笑。 陆梦瑶却不敢与唐黎对视,而是低下头,快速地走到了阿柳她们身边,小声道:“打扰了。” “没事。”阿柳摇摇头,脸上笑意淡淡。 唐黎并没有去其他宫殿,而是一个人在一处水池边发呆,她看着水中倒映着的明月,这处水塘,她跟南宫泽在一起玩耍时,掉进去一次,还是朔风救了他们,唐黎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时间真的过得很快,人生变化得更快。 当时她和南宫泽被救上来时,两个人那么担心对方,那时的两人,怎么也不会料到如今是这种水火不容的地步吧? 唐黎从水池边离开,慢慢地在宫里走着,这里承载了她许多记忆,许多感情,她站在一棵树下,还记得当年刚被收养进来时,南宫绝就是在这里拽着她的头发说她的头发很丑,唐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时的自己怎么没有狠狠踹南宫绝一脚? 这一晃多年,物是人非的感觉,让唐黎颇为惆怅,她抬脚往佛堂那边走去,当年清妃待她那么好,她也该多去那里跪拜跪拜,自己不能忘了那个善良的妃子。 夜间的佛堂更显清冷,负责打扫上香的宫女都睡了,整个佛堂里只有几盏青灯长明,摇曳着淡光,唐黎走进了空旷的佛堂里,在蒲团上跪了下来,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在心里默默地祈祷,感恩,她谢谢清妃,给了她全新的生活,让她有机会遇到南宫绝。 跪了好一会儿,唐黎才起身,她知道佛堂旁边就是宫女睡觉的房间,她小心地溜了进去,幸好门也没有关紧,房间里有好几个床位,但是没睡满,唐黎挑了一个靠窗的,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爬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给盖了起来。 “要不要先沐浴一下?”阿柳找了一套自己的衣裳递给陆梦瑶,看陆梦瑶的样子有些疲惫,沐浴一下可能会好一些。 “不了,我就睡一晚,不会太麻烦你们的。”陆梦瑶有些拘束地说,她觉得这次回来这里,比上次她在这里呆了几天还要拘谨一些,也许是因为白天和唐黎的事,也不知道阿柳和花玉莹知道白天唐黎到过驿站的事情不。 阿柳看得出陆梦瑶的不自在,她也没有勉强:“好吧,那咱们就睡觉好了,别提什么麻不麻烦,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是啊,我好困,我要睡了!”花玉莹插了一句多余的嘴,平时她这个时候还会继续绣锦囊,她要亲手绣一个送给白玉竹,可今天陆梦瑶在这里,她其实也有点不自在,她对陆梦瑶没有阿柳那么友好。 陆梦瑶可是和唐黎抢夫君的人,花玉莹背对着陆梦瑶睡着,小嘴嘟着,但又不敢让陆梦瑶看到,她在心里暗暗替唐黎抱不平,她要是唐黎的话,一定不会对陆梦瑶这么好的。   ☆、295:找寻一夜 夜色如水,夜市收摊以后整个京城就陷入了寂静,只有城门口值夜的侍卫,和大街小巷打更的人还没有入睡。 还有一个人也差不多,那就是南宫绝,他从一处客栈走了出来,他找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陆梦瑶的人。 一晚上南宫绝都没有停止过寻找,他越焦急的时候,脸色则越阴沉,他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答应陆梦瑶留下她,如果送回去的话就不会有现在的事。 当走到一条灯火通明的街道时,南宫绝的步子停了下来,整个京城只有这里,还依旧热闹辉煌,一群妖娆的女人和一群浑身酒气的男人进进出出,这种花柳之地,南宫绝不怎么相信陆梦瑶会来。 “真是可惜了,原本还能抓到她的,看她长得那么漂亮,大爷我还以为能好好爽爽,没想到半路被那个姓白的给要走了……真是晦气!”一个男人搂着一个女人从身边走过,嘴里还嘟囔着。 南宫绝眼眸一冷,一把揪住了那个男人的衣襟,语气狠厉:“你说的那个女人在哪里?!” 那嫖客莫名其妙就被人拎了起来,酒立马醒了一半,他旁边的女人一看到来者不善,立马就走了,丝毫没有管他。 “你、你干什么!”嫖客身材矮小,被南宫绝这样提着,使劲蹬蹬脚,居然还蹬不着地,他看着一脸阴沉的南宫绝,哭丧着脸,他不认识这男人啊! 南宫绝冷冷地问:“你刚才说的那个女人,去哪里了。” 他直觉这家伙嘴里的那个女人,就是陆梦瑶。 “女人?这里到处都是女人啊!大哥,你放过我吧,我跟你无冤无仇的——”嫖客哀求道,还没哀求完,就觉得脖子一阵缩紧,无法呼吸,他憋得脸通红,看着单手掐着他脖子的南宫绝,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我、我知道她……” “说。”南宫绝松开手,吐出一个字。 嫖客瘫在地上,心里叫苦连天,回去得赶紧多烧香才行,大口缓了缓气以后,才小心地问道:“大哥,你说的那个女人,是不是长得挺漂亮的,穿着一身青色衣裳?还背个包裹?” 包裹?陆梦瑶房间的衣柜里衣服那么乱,应该是带了衣裳之类的,这样也证明她很有可能是自己出走了,而不是被人掳走,南宫绝的心微微放下:“嗯,继续说。” 嫖客立马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南宫绝,但是把自己也参与了抓陆梦瑶的那部分给去掉了,完了以后屁滚尿流地跑进了花楼,生怕南宫绝再掐他脖子。 “有个姓白的,挺有钱的,经常来这里玩,看到她之后就把她给带走了,而且好像那姑娘也认识那个姓白的,自愿走的。” 姓白的么? 难道是唐黎他们那边的人?南宫绝隐约记得有一个姓白的,而且他还见过两三次,他也记不清是谁跟他提过了,如果真的是唐黎他们的人的话,那陆梦瑶现在的处境应该还算安全,只是不知道她是回了驿站,还是跟着那姓白的进了宫。 南宫绝还是决定先回一趟驿站,如果陆梦瑶没有回去,再去皇宫。 “啊呀!”唐黎猛地坐了起来,她哀怨地看着旁边一个床位上的宫女,睡觉这么打鼾打得这么响亮?其他人都听不到吗?感觉除了她没有人受影响。 推开窗户看了看外面,乌漆墨黑的,还有一段时间才天亮,打更的也还没喊时辰,她揉揉眼睛,倒下去继续睡。 “大爷的,不行了!”不出一刻钟,唐黎又爬了起来,她现在很困,很想继续睡,但是那个打鼾的宫女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那鼾声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唐黎都想找个东西去把她鼻子给塞上。 其他人好厉害,居然能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睡得这么香,唐黎一边慢腾腾地穿衣裳,一边在心里感慨,她是完全不能再睡了,不然会疯掉。 天还这么黑,唐黎走到佛堂前的院子里,看着乌黑的天悲凉地想,她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睡觉的房间,里面的那位宫女,你真是够了! 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回流光殿是不行的,去其他殿的话,她也不好意思大半夜的叫一堆宫女来给她张罗,偷偷摸摸去貌似也不好,此时的气温比较低,唐黎在那里搓手跺脚,只期盼着快点天亮,陆梦瑶走了以后她好回去补觉。 这时,宫里打更的人正好从不远处经过,叫着什么“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之类的,唐黎倒不关心这个,她只关心打更的喊了一句“申时”,她整个人都傻了,才申时,那她要在这里冻上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南宫衡应该要上早朝,天也开始亮了,陆梦瑶应该也会离开。 不过这两个时辰,唐黎该怎么过?会冷死的! 早知道把那床被子给拖出来,在佛堂里睡一晚好了,唐黎现在都走出佛堂好远了,她不想再过去听鼾声,只好围着皇宫跑了起来,热热身,免得冻僵了。 好几次遇到巡夜的侍卫,唐黎那个尴尬,好在大家都能理解唐黎的无厘头。 宫里是还在沉睡,不过外面的包子铺应该已经在蒸包子了吧?唐黎跑着跑着,想起了那热腾腾的包子,她咽了咽口水,又冷又困,要是有个热腾腾的包子吃,岂不是很美好?她的脚步开始朝着宫门口跑去。 “唐姑娘?”守在宫门口的侍卫看到唐黎在一片夜色中冒了出来时,朦胧的睡意都被吓醒了,如今宫里的侍卫和公公宫女几乎都是南宫衡即位以后换了的,因为害怕以前的那些认识唐黎他们,而且也分不清哪些会是南宫泽的心腹,必须全部换掉,所以唐黎在宫里还是很自在的。 “呵呵,我就是出去买点吃的……”唐黎知道这一大早叫人家开门,是有点不道德,所以说起话来特别地讨好。 侍卫哪里敢怠慢唐黎,二话不说就给她开门了,费了点时间,宫门可不是随便可以开着玩的,唐黎感动地对那几个侍卫道:“你们放心,我会给你们带吃的来的!” “不用不用,唐姑娘你忙你的就好!”几个侍卫吓得连连摆手。 唐黎乐呵呵地伸出手:“其实是这样的,我忘了带银子,能借点吗?” “额……”几个侍卫无奈地对视一眼,纷纷慷慨解囊,贡献了一份力量,唐黎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带着满心感动离开了。 凌晨的京城真是特别寂静,不过已经开始陆续有卖菜的小摊了,唐黎不禁感叹,看看人家老百姓,多么勤劳踏实,这么久起来卖菜讨生活了,那些被她整得半死不活的贪官,真是死有余辜! 唐黎蹲在一个老太太面前,买了一捆青菜,还特意多给了些银子,然后又走到一处桥下,把青菜放在了一个年老的乞丐面前,放了一点碎银子,道:“你拿去想办法生点火煮了吃了吧。” 乞丐冷得哆哆嗦嗦的,看到那捆青菜和银子时,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的光,他连连对唐黎拱手道谢:“好心的姑娘,谢谢你,谢谢你了,你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老天爷会眷顾你……” 唐黎在心里叹口气,要是好心有好报,那就让她多见见南宫绝,南宫绝消失的这段时间,她都快想南宫绝想疯了,如今他虽然失忆,但是能见到也不错。 抬脚往桥上走去,唐黎看了看河面上的晨雾,然后扭头,只见南宫绝站桥的另一端,正在看着她。 尼玛,这老天爷会不会太灵了?唐黎赶紧眨眨眼睛,没出现幻觉?! 南宫绝回到客栈以后没有见到陆梦瑶,便料想她应该在宫里,他没有休息就直接往皇宫这边赶来,走到桥这里的时候,他看到了正在买菜的唐黎,他有些疑惑,住在宫里还用自己买菜? 可是后来看到唐黎把菜放在一个乞丐面前,并多给了一些银子的时候,南宫绝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晨雾中那个女子的眼神太过温柔,即使在雾中模糊不清,南宫绝却看得一清二楚,她很善良。 “真是太灵了!”唐黎一拍手,高兴地喊了一句,然后朝着南宫绝跑过去,道:“南宫绝,你怎么也在这里?我们真是缘分啊!这么一大早的也能遇到……” “孽缘。”南宫绝待唐黎跑到了跟前,又恢复了高冷,刚才心里的触动被他藏了起来。 唐黎挠挠头,好吧,他们之间磨难那么多,说是孽缘也不为过,她还是很谢谢刚才那个乞丐的,说话太灵验,不如以后去找他每天说一次好人有好报,唐黎估计会天天偶遇南宫绝,一直偶遇到他恢复记忆好了。 “你是来找陆梦瑶的吧?”唐黎也不啰嗦,她又不傻,难道南宫绝一大早起来散步么?联想到昨晚陆梦瑶莫名出现在宫里,就知道南宫绝肯定是在找不见了的陆梦瑶。 南宫绝点点头:“嗯,在你们那里么?” “那当然,怎么样?陪我吃包子去,吃完我带你畅通无阻地回宫里,你再带陆梦瑶回去!”唐黎豪迈地拍着南宫绝的肩膀,说道。   ☆、296:做包子吧 南宫绝被唐黎的话有些挑起了兴趣,唐黎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的夫君,可是现在说起带他回宫找回陆梦瑶的时候,却那么豪爽,难道都不会吃醋么? “怎么样?”唐黎推推南宫绝,答不答应倒是说句话呀! 陆梦瑶既然在宫里,应该没有危险,南宫绝对于唐黎提的建议,倒没什么反对的意见,反而觉得挺有趣的,这个要求简单得有点让他心情愉悦。 “好。”南宫绝看了唐黎一会儿以后,突然点头。 “走吧走吧,现在估计包子也蒸上不久,咱们去那里坐着暖和暖和身子,我都要冻死了!”唐黎是真的冷,她在宫里冻了好一会儿,走出来刚热乎一点,这一停下来,又冷了。 唐黎买包子的铺子很固定,她特别喜欢那家铺子里卖的肉包,薄馅多,滋味鲜美,她这段时间经常来光顾,包子铺的老板都认识唐黎了,看到唐黎这么早就来这里,笑呵呵地打招呼:“姑娘,今天这么早?” “呵呵,对啊,想吃包子了。”唐黎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被人打鼾吵得睡不着没地方去了才来的? “行,那你们先坐会儿,包子还要一会儿才熟透。”老板说道,说着看了一眼南宫绝,八卦地多说了一句:“这是你夫君吗?” 唐黎刚坐下,听到这话,立马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连忙又站起来嘚瑟地说道:“是啊是啊,老板你眼光真准!” 南宫绝走过去,一掌压在唐黎脑袋上,把这个随时准备活蹦乱跳的家伙给压回凳子上坐好,顺便泼了一盆冷水:“我没说过我是你夫君。” “有些事又不是你想否认就能不存在的。”唐黎被压着只能坐回凳子上,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他们拜过堂,成过亲,就是还没洞房,难道要给他生个娃才能证明么? 南宫绝听到唐黎的话之后没有继续反驳什么,因为唐黎说的挺有道理的,很多事不是否认了就会消失,没必要过多去辩解什么 包子铺的生意很好,所以还有一些伙计在里面的厨房里做包子,和面粉,搅肉馅,唐黎闻着厨房里新鲜肉馅的香味,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额,呵呵……刚才什么声音,好奇怪的。”唐黎捂着肚子,干笑着装傻。 “嗯,挺奇怪的。”南宫绝任由唐黎装疯卖傻,没想到她居然还注重这种形象,他低着头喝茶,没有看唐黎,因为他看到唐黎那张故作不知道的脸,就想笑。 唐黎又站了起来,她贼头贼脑地往厨房里看,她还不知道这么好吃的包子怎么做出来的,只见厨房里点着好几盏灯,因为现在的光线还有些暗,几个伙计在那里剁馅,一双手用和好的面粉弄上肉馅,然后飞快地捏一圈,一个漂亮的包子就出现了,再放在蒸笼上,满了就抬出来放火上蒸。 那伙计的手这么巧?唐黎不禁有些手痒,如果她自己能学会做包子,岂不是可以直接在宫里做就好了?不知道老板愿不愿意教教她那些肉馅的配料是哪些。 “姑娘,要不要学做包子?”老板回厨房拿点东西,看到唐黎一脸好奇地在那里东张西望,他觉得唐黎这个姑娘挺合眼缘的,便也没生气,而是亲切地问。 这是心想事成的节奏?唐黎刚还想要是能学就好了,但是做生意的谁愿意把自己的东西教给别人,唐黎欣喜地问:“真的吗?” “真的啊,我看姑娘你也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总不至于学卖包子来跟咱抢生意吧,哈哈!”老板爽朗地笑道。 “不会不会,我以后会经常来买包子的!”唐黎小小地雀跃了一下,然后一顿,对老板道:“老板,我夫君一起,可以吧?” “可以啊,呵呵,那你们等下自己进来学,我先忙去。”老板大方地答道。 唐黎连连点头:“好,谢谢老板!!你一定会生意兴隆的!” 南宫绝看着唐黎笑得一脸春光灿烂地过来,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果然,唐黎一屁股坐下来,开口就来了一句:“我们去学做包子吧!” “不去。”南宫绝一口拒绝。 “为什么不去?这里的包子很好吃的,我们学会了,以后就自己做,万一要是不在京城了怀念这里的味道,还可以吃到。”唐黎振振有词,万一以后他们两个要去浪迹天涯了,还有个谋生的技术。 “不想去。”南宫绝的回答依旧是爽快,这么奇葩的要求唐黎也提得出来。 “不行,你得跟我一起学。”唐黎也拗上了,伸手去拉南宫绝的衣袖,南宫绝一掌拍开了唐黎的爪子。 唐黎的手被拍开后,立马又上去抱住了南宫绝的手,生拉硬扯地往厨房里拖,老板从厨房走出来,看到这小两口的画面,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你夫君不愿意啊?” “他这是矫情!”唐黎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南宫绝。 南宫绝莫名其妙被冠上了一个“矫情”的帽子,他有些无语地看着比自己矮一截的唐黎,拉他的气势就跟去送命一样,而那个老板则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反正现在包子还没蒸好,看着这小两口打情骂俏,挺好玩的 要是南宫绝知道老板现在认为他是和唐黎在打情骂俏,会不会活活噎死,被老板的眼神看得浑身都不自在的南宫绝,最后还是选择了和唐黎进了厨房,大不了他就看着,不做就是了。 但是南宫绝既然已经进去了,唐黎就不会给他闲着的机会,那几个伙计人也不错,而且老板已经交代过了,所以特地空了一些地方给唐黎他们来学做包子。 “你和面粉。”唐黎面前摆着一个大盆,里面是伙计已经配好了的面粉,只要和起来就好了,唐黎有点怕烫,便指着面粉对南宫绝说道。 南宫绝脸色臭臭的:“不要。” “你不和的话,我把面粉全弄你身上,等下你怎么去见陆梦瑶?”唐黎一脸猥琐地说。 南宫绝:“……” 唐黎小心地往面粉里倒开水,然后开始自己折腾起来,南宫绝在旁边看着,一动不动,唐黎自然也不会真的用面粉泼他,只是吓吓他,因为他有洁癖,可是后来想起来他洁癖好像好了很多,这个计划自然失败。 “姑娘小心些,别烫着手。”一个伙计在旁边提醒道。 “嗯,我知道。”唐黎应道,她的手已经是烫得有点红了,但是还能忍住。 “啊!”唐黎的手突然一阵剧痛,她惊呼一声赶紧将手给收回来,刚才她的手正好插进了开水还没彻底和开的那一块,烫得她很痛。 南宫绝听到唐黎的痛呼时,心里莫名震了一下,他望向唐黎的手指,烫得通红通红的,唐黎痛的表情都有点扭曲,但眼睛却没有丝毫眼泪,要是换了娇弱一点的女人,恐怕早就泪水盈盈了。 “痛死我了,痛痛痛……”唐黎使劲用嘴吹着气,嘴里还嚷着。 突然,一盆冷水端在了唐黎面前,南宫绝那张脸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还是抓起唐黎烫伤的手指伸进了水里,僵硬地问道:“这样会不会不那么痛?” “不痛了!”唐黎双眼亮晶晶的,她没想到南宫绝还会给她端冷水过来,心里那个感动啊,尽管他不记得自己了,但是他还是很关心她的对不对?这样就说明有些感觉还是存在在他心里的,只是他不表达出来而已。 “嗯,我们走吧。”南宫绝将唐黎的手指浸了一会儿以后,端开水说道。 “走?我包子还没做好呢!我今天要吃一次自己做的包子!”唐黎豪气冲天地说,丝毫不将刚才的烫伤放在心上。 “你直接买不行?”南宫绝似乎有些气恼,这女人自己手都伤了,还要做什么包子,外面包子那么多,也快蒸好了,随便买一点不是一样吗? 唐黎倔着性子:“不行,我就要自己做!” 南宫绝有种把唐黎拎着扔出去的冲动,但是看着她一脸坚持的神情,又满心无奈,最后他拉开唐黎:“走开。” “走开?那你来——”唐黎话还没说完,就瞪大眼睛看着南宫绝挽起衣袖和起了面团,虽然不熟练,但看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他刚才看了旁边的伙计和了那么久的面粉,再傻也能学出个样子。 “哇,不错不错,挺有样子的,以后你就去卖包子好了!”唐黎在旁边欢欣鼓舞,仿佛看到了未来属于她自己的包子铺,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然后两个人从此在一个小镇上过着美好的日子…… 南宫绝看着唐黎有点神游的表情,忍不住出声拉回她的思绪:“加水。” “加水?”唐黎还在幻想美好生活,这一听没回过神,直到一个伙计好心地拿着一勺开水递给她:“水少了,小心点啊!” 唐黎连忙接过:“谢谢谢谢!” 南宫绝看了一眼那个伙计,就是刚才提醒唐黎别烫着的那个,他心里突然有点不爽,他老关心唐黎做什么?   ☆、297:刚好遇上 南宫绝和好了面团,然后唐黎来做包子,捏出的形状简直惨不忍睹,其他几个伙计被那奇形怪状的包子乐得笑了好久,连进来看看热闹的老板都笑了起来。 “这样不是很好看嘛?”唐黎拿起一个捏得像只马的包子,郁闷地说。 南宫绝真不敢苟同,只是淡定地洗着自己的手,真是太丢脸了。 “老板,这包子你帮我蒸好,我会付钱的!”唐黎大咧咧地说道,她好不容易做的包子,不能就这么扔了。 “好,我去给你们蒸上!”老板自然不会推了这单生意,爽快地答应了。 唐黎和南宫绝洗干净手以后便走出了厨房,找了个位置坐下,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很多,看来刚才耗费的时间也不少,只是和南宫绝在一起时没有发觉而已,唐黎突然想起陆梦瑶说过的,今天一早她就会回驿站。 不会现在就回去了吧?南宫绝还在这里呢! 唐黎对陆梦瑶谈不上怨恨,而且是她救了南宫绝,可能更多的是无奈吧,唐黎一直在幻想可以用一个稍微平和的方式处理他们三个之间的事情,比如陆梦瑶对南宫绝只是一时的迷恋,其实不是爱情之类的。 由于突然想到了陆梦瑶的事,唐黎显得沉默了一些,她没有和南宫绝说话,而是一个人喝闷茶,偶尔看看包子蒸好了没有,整个人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 “凳子上有针吗?”南宫绝被那个动不动就扭来扭去的身影给玉门得有点心堵,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没有啊!”唐黎很自然地回答。 “那你扭来扭去的做什么?” 唐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坐没坐相,她挠挠头:“有吗?” 这个回答让南宫绝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干脆不再说话,而唐黎也老实了不少,坐在那里不再左摇右摆,但是她又从怀里掏出了两块面纱,递了一块颜色暗沉的给南宫绝:“咱们还是戴着吧。” “不戴。”南宫绝没有伸手接。 唐黎把面纱往桌上一拍:“不戴也得戴,万一被认出来了你以为是开玩笑?” “你在大街上是比较注意戴面纱的人,还是比较注意不戴面纱的人?”南宫绝反问道。 “……”唐黎额头上挂着黑线,这个……好像说的有点道理,戴着面纱有点引人注目的感觉,她想了想,把自己已经戴好的面纱也取了下来,然后继续揣回怀里:“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真是坦诚,南宫绝对唐黎的印象又加了一点:对别人正确的事情,不会否认。 等了好一会儿,包子总算蒸好了,老板把那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包子包好递给唐黎,唐黎付了钱以后便赶紧离开,那脚步急促得仿佛要去赶着捡钱一样,南宫绝不知道唐黎为什么一下子这么急,也只能跟上。 唐黎承认自己是有点脑子秀逗,明明是陆梦瑶对她的夫君产生了不良想法,她却还是忍不住要顾虑陆梦瑶的感受,总觉得自己要是太过理直气壮,伤到了人家会过意不去,虽然她自己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敢爱敢恨的人,但是对陆梦瑶她不敢爱,也不敢恨啊!! 但是世界就是如此不可思议,就在唐黎这么“软弱”地不想让陆梦瑶回去扑空时,就在她带着南宫绝往皇宫赶时,陆梦瑶出现在了她面前,就在人流稀少的街道上,唐黎和南宫绝站在这边,陆梦瑶站在对面,满脸的惊愕。 陆梦瑶的惊愕渐渐变成了愤怒和难过,唐黎为什么不在宫里,而是和南宫绝在这里?昨晚说自己会去其他地方休息一晚,难道就是和南宫绝在一起!?她现在对唐黎的印象几乎都要颠覆了,她眼中的唐黎充满了心机和威胁。 “你们……”陆梦瑶的嘴唇嗡动着,袖口下的手也在颤抖,她想说点什么,但是刚说了两个字就没说了,因为她不想在唐黎面前哭,那样她就输了。 “你昨天去了哪里?”南宫绝想起那个嫖客说的,陆梦瑶居然去过那种花柳之地,他不知道陆梦瑶怎么会去那里,但是如果她出事的话,岂不是让他成了失信之人,对陆江的承诺就等于没做到。 南宫绝对陆梦瑶的这种小性子,第一次如此不耐烦,他可以不过问陆梦瑶赌气不吃饭,生病不吃药,但是他不能容忍陆梦瑶这样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因为她现在是由南宫绝来照顾,出了事就是南宫绝的错。 陆梦瑶有些讽刺地笑了笑,使劲憋着眼泪,但是她的声音却在发抖:“关你什么事,你会担心我好不好?” “那个,其实我是刚从宫里出来,正好遇到他来找你,所以准备带他去接你……”唐黎插嘴,想解释一下。 “你不用解释,我懂的,我又不是傻子,你们是夫妻嘛!”陆梦瑶打断了唐黎的话,表情已经看不出是哭还是笑。 唐黎无语,对啊,妹子,我和他是夫妻,但是我都这么低声下气地考虑你的感受了,能稍微好心点不要让我这么为难吗?唐黎心里想着。 “还要闹?”南宫绝的语气有些阴沉,他看到唐黎为难的神色,心里对陆梦瑶的不耐便增多了几分,他走到陆梦瑶面前,一双精致的桃花眼里泛着寒光,眉头没有拧在一起,但陆梦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烦躁,南宫绝道:“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陆梦瑶大吼道:“我不要回去,你就是看我舍不得回去,所以拿这个威胁我是不是?南宫绝,你已经失忆了,是我和我爹救了你,可是现在你为了一个你已经忘记的人这样对我,你难道就不会觉得不安?” 唐黎在旁边听着,这逻辑是不是有点混乱?为什么南宫绝应该要为了陆梦瑶而漠视自己?但是她没有吭声,现在的陆梦瑶有点失控,她要是去说点啥的,估计陆梦瑶会疯掉。 “还有呢?”南宫绝听完陆梦瑶的话,问道,唐黎一听南宫绝那语气,啧啧,应该是真的生气了,这姑娘好像说得有点过头。 “还有?”陆梦瑶反而没明白过来,南宫绝的平静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南宫绝,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能感觉到他的阴鸷。 “要不你们还是先回去吧?人有点多了……”周围的人围观的多了起来,现在正是一大早,人会越来越多,唐黎不想南宫绝和陆梦瑶在这里争吵,人一多谁知道有没有眼线什么的。 南宫绝看了一眼唐黎,眼神有些复杂,他发现自己有些容不得陆梦瑶对唐黎这种态度,自己对唐黎,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还看着我?唐黎瞪了南宫绝一眼,大意就是:你现在应该想办法安抚陆梦瑶,而不是看着我好吗? “大哥!停停停……”唐黎眼疾手快地拦了一辆马车,然后对南宫绝说道:“上车……你们还是回去解决你们的问题吧,你没有恢复记忆没关系,但是你要记住我们的处境一直都很危险,随时会被人盯上的,我也回去了,呼呼!” 看看看看,多么随和大方的女人,为了寻找会失去记忆的夫君,她选择了包容他暂时的迷失方向,唐黎在心里为自己掬了一把泪,太伟大了! 伟大个屁!唐黎真的开不起自己的玩笑,她看着远去的马车,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剁下来,叫你拦拦拦,自己怎么这么没用…… 她只是想多给南宫绝一些时间,让他能处理好陆梦瑶的事情,她知道强求没用,自己跳出来义正词严地说自己才是南宫绝的夫人又如何?现在的男人三妻四妾那么多,何况一个王爷,只有让南宫绝自己做出决定吧。 唐黎提着两大包包子,突然想起来还没有给南宫绝一点,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做的包子,多有纪念价值,算了吧,回去给阿柳他们吃好了,唐黎叹了一口气。 马车上,陆梦瑶一直趴在窗沿低声抽泣,南宫绝也没心情说什么,只是坐在那里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昨晚你们在一起?”陆梦瑶哭了一会儿以后,反而自己先开口了。 “没有。”南宫绝并不想回话,但是他看着陆梦瑶通红的眼睛,要是自己不回答,还不知道她要怎么乱想,再出走一次,他的麻烦就更多。 陆梦瑶有些不相信:“真的?” 南宫绝这次真的没有再说话,他不喜欢陆梦瑶这种质问的方式,再多的耐心也会磨光,何况他还没什么耐心。 和南宫绝在一起生活了有段时间,陆梦瑶自然也清楚南宫绝的脾气,她更多的是相信南宫绝的话,只是习惯性地会多问一句真假,听到南宫绝否认和唐黎昨晚在一起,她的心轻松了一些。 陆梦瑶挑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却发现不是回驿站的路线,她有些不安地问南宫绝:“这是去哪里?” “出城,送你回去。”南宫绝冷声答道,要是陆梦瑶再留在这里,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处理麻烦。   ☆、298:以死相逼 “我不回去!”陆梦瑶听到南宫绝的话,立马惊慌地喊道,她没想到南宫绝会直接出城。 外面的车夫听到车内两个人的声音,有些担心地问道:“两位,那还出不出城?前面就是城门了……” “嗯。”南宫绝应了一声。 而陆梦瑶却阻止了:“不出城,掉头去城北!” “继续往前走。”南宫绝也出声了。 车夫在外面有点为难,但是他更害怕南宫绝那股子冷冰冰的感觉,应该是听男人的吧……于是他还是继续往城门赶去。 “阿绝,你不要送我回去好不好?我刚才只是一时气愤,没有其他意思的,我不想回去……”陆梦瑶刚止住的哭,被南宫绝的冷淡给吓得又哭了起来。 “回去的话对你比较好。”南宫绝没有心软,他知道陆梦瑶每次都是一时气愤,但是她有很多个一时气愤,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因为她的一时气愤而毁了,就得不偿失。 陆梦瑶扑倒南宫绝怀里,使劲地摇头:“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去,我在这里和你在一起就很好了,我发誓我不会再这样,好不好?” 南宫绝没有推开陆梦瑶,也没有去安抚她,任由她在怀里哭。 城门口出去的都要检查一下,好在出城的不怎么严格,车夫将南宫绝两人送到城门外之后,南宫绝付了银子便回城去了,城外有好些人在进进出出,南宫绝抬脚往那条通往岸口的小道上走去,还要去看看岸口有没有船。 “我不要回去!!”陆梦瑶站在那里没有跟着南宫绝走,而是声嘶力竭地喊道,引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 南宫绝回头,道:“由不得你。” 南宫绝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了转角处的荒草中,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陆梦瑶一边哭一边跺跺脚跟了上去,她一个人在这里也有些害怕,昨晚的事情给她的冲击不小。 岸口停了两艘船,但是都没人在,看来也是有人把船给泊在这里了,南宫绝没那么客气,能用就用,他伸手将其中一艘船绑在岸上木桩的绳索给解开了,然后将船拉近了一点,陆梦瑶不会武功,飞上去是不可能的,只有靠近一点让她爬山去,这艘船有点高。 “上去。”南宫绝对还在哭哭啼啼的陆梦瑶说道。 陆梦瑶却站在离他有段距离的那里,一边抹眼泪一边看着南宫绝不说话,她真的只是无法掌控情绪,无心做出让南宫绝这么生气的事情的,没想到南宫绝的态度会这么坚决,她只是希望南宫绝可以担心她,而是赶她走。 “我不回去……”陆梦瑶颇有些可怜巴巴地说,她不要回去,又回到那个单调的地方生活,她已经习惯有南宫绝在身边了。 南宫绝最后一点耐心也被磨光了,他难得对陆梦瑶发一次火,吼道:“给我上去!” 陆梦瑶被南宫绝的吼声吓得哭都不敢哭了,呆呆地看着南宫绝,仿佛不相信南宫绝会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去对她,她还没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就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都被南宫绝拎起来,飞到了船上。 “回去以后好好在那里呆着,等我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再接你出来。”南宫绝还是个陆梦瑶留了一丝希望。 可是陆梦瑶不需要这丝希望,等他解决完这边的事情?解决完这边的事情以后他是不是都已经和唐黎在一起了?陆梦瑶的脸上盛满了绝望和不甘心,明明在南宫绝最艰难的时候,是她一直在他身边,凭什么现在他又要回到唐黎身边去? “喂喂,我们的船!!”船刚开出没多远,岸上就出现了两三个男人,看到自己的船被人开走了,急得直跳脚,在那里大声喊着。 “我们把船停回去吧,这是别人的……”陆梦瑶小心翼翼地开口。 南宫绝看都没看岸上的人,也没有理会陆梦瑶。 周围的江面越来越宽阔,船每往前面前进一点,陆梦瑶的心就沉了一点,她看着江面上偶尔掠过的沙鸥,心里越来越压抑,这次南宫绝是来真的,真的要送她回去,然后她又要开始在那个偏僻的地方过着单调的生活,这对她来说是最坏的消息。 南宫绝有些意外陆梦瑶没有再继续闹,也许她自己也明白了自己的任性,。 “扑通!”随着船尾的一声响声,南宫绝眼眸一震,他快速穿过船舱,船尾的甲板上已经没有陆梦瑶的身影,江面上一层一层的波纹荡漾开来,很快,陆梦瑶在水里挣扎了起来,她冒出来以后吐了几口水,就又淹了下去。 南宫绝立马也跳进了水里,陆梦瑶会一点水性,但是这是江中央,水很深,如果真的出了意外,必死无疑。 南宫绝不知道为什么,对水下有些莫名畏惧,尽管他发现自己的水性不错,但是有好几次他都在水下发生过幻觉,他只能尽快地划向陆梦瑶,不然等一下他再次发生那些幻觉,他不能保证自己和陆梦瑶都能平安无事。 水不断呛进陆梦瑶的口鼻里,明明会一些水性,但她还是选择了沉下去,她跳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是最后,她还是忍不住挣扎了起来,那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太难受了,慌乱中,一只手抓住了她,将她拉出了水面。 南宫绝将陆梦瑶拉出水面时,没有立马开口质问她,而是紧闭双唇,脸色有些发白,他带着陆梦瑶往船的方向游去,陆梦瑶混混沌沌地自己挥动双臂游了起来,免得加重南宫绝的负担。 “爬上去。”到了船下,南宫绝对陆梦瑶说道。 “太高了,我怎么爬?”陆梦瑶有些慌张地问,她真的爬不上,现在的她手脚无力,连保持着不沉下去都有些困难,可是她一转头,看到南宫绝的脸色有些煞白,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说完这句话以后,便没有再啰嗦,而是围着船游动,看看哪里适合攀上去。 待陆梦瑶手脚并用好不容易爬上了船以后,她趴在船的边沿,将手伸向南宫绝:“阿绝,上来……”她看到南宫绝那张煞白的脸就觉得心慌。 南宫绝却没有将手伸向陆梦瑶,他的脸色有些恍惚,冰凉的江水将他浸得有些发麻,耳中传来嗡鸣声,却找不到是从哪传来的,南宫绝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特别冷的寒意,带着窒息的感觉,风平浪静的江面,他却看到了一股巨浪打了过来,他下意识地伸手遮着自己…… 陆梦瑶看着南宫绝毫无声息地沉了下去,双眼最后的焦距渐渐散去,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她尖叫起来:“阿绝!!” 突然,岸上传来一声入水声,一个身影快速地往这边游来,速度快得如同一条鱼,船离开岸还没多远,所以很快那个人就到达了南宫绝沉下去的地方,陆梦瑶刚想哀求让那个人救救南宫绝,但是当她看清那个人的脸之后,所有的话就如鲠在喉,说不出来了。 唐黎见南宫绝他们走了以后,原本想自己回宫算了,但是思来想去,心情就是不好,想到陆梦瑶梨花带雨的哭着,想到南宫绝把她拉上了马车,她的心里就跟搁了一堆沙子一样,磨得她很难受。 想起城外有个岸口,每次回城时看到那里都是荒草满地,看起来很静谧很荒凉,倒符合她此时的心境,唐黎抱着一堆包子跑出了城,准备到那里坐坐,散散心,回宫的话她无法将那些情绪带给阿柳他们,只能自己憋着,还不如放松以后再回去。 谁知刚到岸口,就看到两三个男人惊慌失措地跑上来,嘴里还嚷嚷道:“我们从上面追,那个家伙居然敢抢我们的船!!” 这是船被人抢了?唐黎拿着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觉得有些好笑,抢马车抢银子抢粮食都见过,还没见过船被人抢了的。 坐在岸口的一块青石上,唐黎看着宽阔的江面发呆,时不时吃上一个包子,化悲愤为食欲,她看到不远处有艘船,正朝着远处开去,这应该就是被抢的那艘船吧。 可是很快,随着一声“扑通”的声音,水面溅起了水花,似乎有人落水了,唐黎的包子落在了地上,这无风无浪的,居然还能落水? 然后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又看到一个人跳进了水里,貌似是个男人,那两个人在水里瞎折腾了半天,大部分都是先落水的人不配合,看得唐黎都一阵捉急,正在考虑要不要下去救人,那两个人已经游向了那艘船,看来没事。 还是继续看风景吧,唐黎焦急的心绪静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水天一色,如果南宫绝在身边陪着她一起,该多美好。 闭着眼睛感受风吹过的唐黎被一声凄厉的尖叫给惊得睁开了眼睛:“阿绝!!” 她的心一颤,那是陆梦瑶的声音,水里那个还没有上去的男人是南宫绝吗?唐黎慌乱把包子全扔了,想都没想就跳进了水里。“我不回去!”陆梦瑶听到南宫绝的话,立马惊慌地喊道,她没想到南宫绝会直接出城。 外面的车夫听到车内两个人的声音,有些担心地问道:“两位,那还出不出城?前面就是城门了……” “嗯。”南宫绝应了一声。 而陆梦瑶却阻止了:“不出城,掉头去城北!” “继续往前走。”南宫绝也出声了。 车夫在外面有点为难,但是他更害怕南宫绝那股子冷冰冰的感觉,应该是听男人的吧……于是他还是继续往城门赶去。 “阿绝,你不要送我回去好不好?我刚才只是一时气愤,没有其他意思的,我不想回去……”陆梦瑶刚止住的哭,被南宫绝的冷淡给吓得又哭了起来。 “回去的话对你比较好。”南宫绝没有心软,他知道陆梦瑶每次都是一时气愤,但是她有很多个一时气愤,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因为她的一时气愤而毁了,就得不偿失。 陆梦瑶扑倒南宫绝怀里,使劲地摇头:“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去,我在这里和你在一起就很好了,我发誓我不会再这样,好不好?” 南宫绝没有推开陆梦瑶,也没有去安抚她,任由她在怀里哭。 城门口出去的都要检查一下,好在出城的不怎么严格,车夫将南宫绝两人送到城门外之后,南宫绝付了银子便回城去了,城外有好些人在进进出出,南宫绝抬脚往那条通往岸口的小道上走去,还要去看看岸口有没有船。 “我不要回去!!”陆梦瑶站在那里没有跟着南宫绝走,而是声嘶力竭地喊道,引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 南宫绝回头,道:“由不得你。” 南宫绝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了转角处的荒草中,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陆梦瑶一边哭一边跺跺脚跟了上去,她一个人在这里也有些害怕,昨晚的事情给她的冲击不小。 岸口停了两艘船,但是都没人在,看来也是有人把船给泊在这里了,南宫绝没那么客气,能用就用,他伸手将其中一艘船绑在岸上木桩的绳索给解开了,然后将船拉近了一点,陆梦瑶不会武功,飞上去是不可能的,只有靠近一点让她爬山去,这艘船有点高。 “上去。”南宫绝对还在哭哭啼啼的陆梦瑶说道。 陆梦瑶却站在离他有段距离的那里,一边抹眼泪一边看着南宫绝不说话,她真的只是无法掌控情绪,无心做出让南宫绝这么生气的事情的,没想到南宫绝的态度会这么坚决,她只是希望南宫绝可以担心她,而是赶她走。 “我不回去……”陆梦瑶颇有些可怜巴巴地说,她不要回去,又回到那个单调的地方生活,她已经习惯有南宫绝在身边了。 南宫绝最后一点耐心也被磨光了,他难得对陆梦瑶发一次火,吼道:“给我上去!” 陆梦瑶被南宫绝的吼声吓得哭都不敢哭了,呆呆地看着南宫绝,仿佛不相信南宫绝会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去对她,她还没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就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都被南宫绝拎起来,飞到了船上。 “回去以后好好在那里呆着,等我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再接你出来。”南宫绝还是个陆梦瑶留了一丝希望。 可是陆梦瑶不需要这丝希望,等他解决完这边的事情?解决完这边的事情以后他是不是都已经和唐黎在一起了?陆梦瑶的脸上盛满了绝望和不甘心,明明在南宫绝最艰难的时候,是她一直在他身边,凭什么现在他又要回到唐黎身边去? “喂喂,我们的船!!”船刚开出没多远,岸上就出现了两三个男人,看到自己的船被人开走了,急得直跳脚,在那里大声喊着。 “我们把船停回去吧,这是别人的……”陆梦瑶小心翼翼地开口。 南宫绝看都没看岸上的人,也没有理会陆梦瑶。 周围的江面越来越宽阔,船每往前面前进一点,陆梦瑶的心就沉了一点,她看着江面上偶尔掠过的沙鸥,心里越来越压抑,这次南宫绝是来真的,真的要送她回去,然后她又要开始在那个偏僻的地方过着单调的生活,这对她来说是最坏的消息。 南宫绝有些意外陆梦瑶没有再继续闹,也许她自己也明白了自己的任性,。 “扑通!”随着船尾的一声响声,南宫绝眼眸一震,他快速穿过船舱,船尾的甲板上已经没有陆梦瑶的身影,江面上一层一层的波纹荡漾开来,很快,陆梦瑶在水里挣扎了起来,她冒出来以后吐了几口水,就又淹了下去。 南宫绝立马也跳进了水里,陆梦瑶会一点水性,但是这是江中央,水很深,如果真的出了意外,必死无疑。 南宫绝不知道为什么,对水下有些莫名畏惧,尽管他发现自己的水性不错,但是有好几次他都在水下发生过幻觉,他只能尽快地划向陆梦瑶,不然等一下他再次发生那些幻觉,他不能保证自己和陆梦瑶都能平安无事。 水不断呛进陆梦瑶的口鼻里,明明会一些水性,但她还是选择了沉下去,她跳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是最后,她还是忍不住挣扎了起来,那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太难受了,慌乱中,一只手抓住了她,将她拉出了水面。 南宫绝将陆梦瑶拉出水面时,没有立马开口质问她,而是紧闭双唇,脸色有些发白,他带着陆梦瑶往船的方向游去,陆梦瑶混混沌沌地自己挥动双臂游了起来,免得加重南宫绝的负担。 “爬上去。”到了船下,南宫绝对陆梦瑶说道。 “太高了,我怎么爬?”陆梦瑶有些慌张地问,她真的爬不上,现在的她手脚无力,连保持着不沉下去都有些困难,可是她一转头,看到南宫绝的脸色有些煞白,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说完这句话以后,便没有再啰嗦,而是围着船游动,看看哪里适合攀上去。 待陆梦瑶手脚并用好不容易爬上了船以后,她趴在船的边沿,将手伸向南宫绝:“阿绝,上来……”她看到南宫绝那张煞白的脸就觉得心慌。 南宫绝却没有将手伸向陆梦瑶,他的脸色有些恍惚,冰凉的江水将他浸得有些发麻,耳中传来嗡鸣声,却找不到是从哪传来的,南宫绝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特别冷的寒意,带着窒息的感觉,风平浪静的江面,他却看到了一股巨浪打了过来,他下意识地伸手遮着自己…… 陆梦瑶看着南宫绝毫无声息地沉了下去,双眼最后的焦距渐渐散去,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她尖叫起来:“阿绝!!” 突然,岸上传来一声入水声,一个身影快速地往这边游来,速度快得如同一条鱼,船离开岸还没多远,所以很快那个人就到达了南宫绝沉下去的地方,陆梦瑶刚想哀求让那个人救救南宫绝,但是当她看清那个人的脸之后,所有的话就如鲠在喉,说不出来了。 唐黎见南宫绝他们走了以后,原本想自己回宫算了,但是思来想去,心情就是不好,想到陆梦瑶梨花带雨的哭着,想到南宫绝把她拉上了马车,她的心里就跟搁了一堆沙子一样,磨得她很难受。 想起城外有个岸口,每次回城时看到那里都是荒草满地,看起来很静谧很荒凉,倒符合她此时的心境,唐黎抱着一堆包子跑出了城,准备到那里坐坐,散散心,回宫的话她无法将那些情绪带给阿柳他们,只能自己憋着,还不如放松以后再回去。 谁知刚到岸口,就看到两三个男人惊慌失措地跑上来,嘴里还嚷嚷道:“我们从上面追,那个家伙居然敢抢我们的船!!” 这是船被人抢了?唐黎拿着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觉得有些好笑,抢马车抢银子抢粮食都见过,还没见过船被人抢了的。 坐在岸口的一块青石上,唐黎看着宽阔的江面发呆,时不时吃上一个包子,化悲愤为食欲,她看到不远处有艘船,正朝着远处开去,这应该就是被抢的那艘船吧。 可是很快,随着一声“扑通”的声音,水面溅起了水花,似乎有人落水了,唐黎的包子落在了地上,这无风无浪的,居然还能落水? 然后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又看到一个人跳进了水里,貌似是个男人,那两个人在水里瞎折腾了半天,大部分都是先落水的人不配合,看得唐黎都一阵捉急,正在考虑要不要下去救人,那两个人已经游向了那艘船,看来没事。 还是继续看风景吧,唐黎焦急的心绪静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水天一色,如果南宫绝在身边陪着她一起,该多美好。 闭着眼睛感受风吹过的唐黎被一声凄厉的尖叫给惊得睁开了眼睛:“阿绝!!” 她的心一颤,那是陆梦瑶的声音,水里那个还没有上去的男人是南宫绝吗?唐黎慌乱把包子全扔了,想都没想就跳进了水里。 ☆、299 他是我的命 唐黎的水性真心说不上怎么样,上次掉护城河里差点没折腾死她,但是她现在快得像一条鱼,迅速而准确地朝着南宫绝游了过去,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时看起来水性多么好,仿佛是一个常年在水里游玩的人一般。 “唐……”陆梦瑶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现在跳下水里的是唐黎?她知道唐黎的水性和自己彼此彼此,不然也不会冲进护城河里以后莫名不见了。 唐黎渐渐看到了那个还在往下沉的人影,她加快了速度,过去用手抓住了南宫绝的手,他的手很冰凉,比水还要凉,唐黎透过朦胧的水帘看到南宫绝苍白的脸,心里一阵痛楚,现在的南宫绝看起来那么虚弱,她都无法想象这就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王爷。 南宫绝感觉到有人拉住了他的手,他模糊的意识恢复了一些,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此时的他仿佛记起了所有的事情,他和唐黎之间的点点滴滴,还有掉下悬崖之后的事,他朝着唐黎扯出一个笑容,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南宫绝……”唐黎想喊他,在水里却喊不出声,南宫绝看着她的眼神那么熟悉,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失忆过一般,那种感觉,唐黎记得清清楚楚,她不会弄错。 陆梦瑶在船上整个人都快要瘫了一般,只是靠着强撑着趴在围栏上,她看着毫无动静的水面,难道两个人都出事了吗? “哗啦……”随着水花的声音,唐黎从水里冒了出来,她费力地拉着南宫绝,不让他沉下去,但是南宫绝那么重,唐黎一个人根本拉不起,很快,南宫绝便拖着唐黎往水下再次沉去。 “你不要下来!”唐黎沉水前对船上的陆梦瑶说道,陆梦瑶的水性不好,要是她也下来,唐黎真的无法救两个人。 彻底沉入水里之前,唐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水以后她将南宫绝拉近一点,然后双手抱住他的头,将唇印了上去,然后渡气给他,不然南宫绝会窒息而亡。 唐黎与南宫绝两个人的双唇间冒出了一些小小的起泡,唐黎焦急地看着双眼依旧紧闭的南宫绝,心里默默祈祷,快点睁开眼睛,不要再沉下来了。 也许是祈祷灵验了,南宫绝在唐黎渡完气以后,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这次的眼神和刚才的眼神不一般,又恢复了清冷,还带着一丝迷茫,唐黎对南宫绝眼神的变化注意得清清楚楚,她对南宫绝竖起手往上面指了指,示意南宫绝游上去。 南宫绝稍微记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似乎又是出现了幻觉,毫无反抗地就随着一个浪花淹入了水里,然后呢? 然后为什么唐黎会出现在这里? 唐黎见南宫绝没反应,有些焦急地推了推他,因为唐黎自己的腿有点抽筋了,南宫绝再不上去,她也要撑不住了。 南宫绝像上游去,他清醒了以后体力正在慢慢恢复,只是还有些不舒服罢了,他往唐黎那里看了一下,顿时双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恐慌,因为唐黎的身影越来越小,身子正不受控制地往下面沉。 真是坑爹,唐黎心里默默地想,好不容易水性大爆发,结果还是得出糗,她看着向自己追来的南宫绝,便努力将手伸过去,直到感觉到自己被人狠狠一拉,带着往上面浮去,唐黎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拉住她,不要放!”南宫绝将昏迷的唐黎托上水面,对船上的陆梦瑶说道。 陆梦瑶连忙趴在船板上,伸手去拉住唐黎的手,她的力气不大,但是她还是会尽力拉着不让唐黎再沉入水里,而南宫绝则快速地找一个地方上船,因为船身有些高,他托起来,陆梦瑶也未必拉得上去。 “给我。”南宫绝上去以后便也俯下身子接过了陆梦瑶死死拉住的唐黎的手,他将唐黎拉了上来,唐黎的衣裳已经湿的一塌糊涂,身体的曲线也是若隐若现,南宫绝转身进了船舱,找到了几件粗麻衣,他小心地盖在了唐黎身上。 这一切都是陆梦瑶惹的祸,陆梦瑶看着躺在地上的唐黎,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后怕,恐惧,都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南宫绝伸手探了探唐黎的鼻息,然后才松了一口气,他起身望着陆梦瑶,眼里毫无温度。 “阿绝,对不起——”陆梦瑶低着头,有些惊恐。 “明知对不起,却还是要去做,这是你的个性?”南宫绝一想到因此差点让他和唐黎双双送命,就觉得陆梦瑶看起来特别令人厌烦。 “我……”陆梦瑶的双唇动了动,却没有再说话,南宫绝永远都不会懂她为什么总是这么任性,还不都是为了他能多在乎自己一点? 南宫绝没有听陆梦瑶继续说,而是抱起地上的唐黎走进了船舱,将她放在了一个稍微软和一点的长椅上,然后转身走出去,调转船头,往岸口驶去,唐黎现在需要休养,带她去竹房那里绝对不行。 “我们要回京城吗?”陆梦瑶发现船的方向变了以后,忍不住有些欣喜地跑到了南宫绝身边问道。 南宫绝淡淡地应道:“嗯。” 陆梦瑶知道现在这个时刻不适合她欣喜,她走到了船舱里,又替唐黎盖了一层衣物,只要南宫绝不送她回去,她就有机会慢慢软化南宫绝的心。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陆梦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声地对唐黎说了一句,刚才如果不是唐黎,而是换了她下去的话,十有**会救不回来南宫绝。 如果唐黎现在还清醒的话,她一定会笑着拒绝陆梦瑶的“谢谢”,因为南宫绝现在对她来说,就是她的命,有谁会放弃自己的命吗?所以不管她为了南宫绝多么拼命,或者为他受了多少伤,都不需要说“谢谢”“对不起”。 唐黎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她仿佛看到了水下那一瞬间,南宫绝熟悉的眼神,那个她认识的,熟识的,心爱的南宫绝,那一瞬间回来了。 船很快就靠岸了,南宫绝回到船舱将唐黎抱起来下了船,那几个在岸上的陆地上跟着船跑的男人,此时又折了回来,气喘吁吁的,指着南宫绝他们就想骂,但是看到南宫绝跟地狱出来的修罗一般,浑身气场阴寒,他们又闭嘴了,得了,刚才在岸上看着那船跑来跑去白跑了。 回到京城后南宫绝立马找了一个医馆,大夫看过之后告诉他唐黎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好好休息,南宫绝自己也是浑身湿漉漉地,就坐在那里看着唐黎,而陆梦瑶则在门外等着,她不敢进去。 “还是没找到?”百里无央问阿柳。 阿柳摇摇头:“没有,我到处都找了,都说没有看到小姐。” “又去哪里了!”百里无央有些头痛地自言自语,在宫里不可能出什么事,只有可能是唐黎自己跑到哪里玩去了,他对唐黎这东跑西跑的性子真是很无奈。 难道又去城北驿站了? “我得到一个消息说唐黎进了一家医馆诶!”白玉竹这时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开口说道,月下美人和桔梗的人现在都认识唐黎,当然这也没有恶意,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嘛。 “医馆?”百里无央微微不解,唐黎去医馆做什么? 白玉竹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好像是南宫绝抱进去的。” 这个他也不想说,他看得出百里无央对唐黎的态度绝非一般,但是为了好好地解答众人的疑惑,他必须说清楚一点,不然跑过去看到南宫绝在那里,大家更加惊讶。 “王爷也在?”阿柳也疑惑了,小姐和王爷跑到医馆去做什么? “我们去看看吧!”花玉莹没有像阿柳他们一样想那么久,直接去看看不就好了? 花玉莹刚说完,百里无央的人已经起身朝着殿外走去了,花玉莹赶紧跟上,阿柳和阿木随后,而南宫衡现在应该还是处理奏折,没时间和他们一起去,白玉竹见花玉莹都跟去了,连忙屁颠屁颠地跑着跟上,还时不时拽拽花玉莹的头发什么的。 当百里无央一行人赶到那个医馆时,唐黎还在昏睡,而南宫绝已经回驿站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陆梦瑶也带了一身衣裳过来,替唐黎换上。 百里无央站在门外,没有像阿柳她们一样冲进去问唐黎怎么了,他只是看着一旁的南宫绝,那个他从小认识到大的好友。 南宫绝也看着百里无央,两个人的对视也许从来没有这么陌生过,百里无央看着南宫绝的眼神有些疏离,南宫绝的眼眸里则更多的是探究,他一直觉得百里无央对他有些敌意,但是说不出具体感觉。 “她没事。”沉默良久,南宫绝对百里无央说了一句。 百里无央金色的眼眸里有一丝寒意,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南宫绝在一起,唐黎就会受伤,他走进去,绕开南宫绝走到了唐黎面前,唐黎的脸色有些苍白,躺在那里静静地睡着。 ☆、300:奇怪的道士 百里无央他们既然来了,南宫绝也没必要留下来,他对阿柳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便和陆梦瑶一起走出了医馆。 “阿绝,对不起,我以后真的不会这样了。”陆梦瑶一走出医馆,便再次开口道歉,她一直和陆江生活在竹房那里,平时陆江对她也很是宠爱,而且永远都是一个人玩,性子便没有那么温婉。 “我只是不想回去,你也知道,竹房那里除了我和我爹,就没人了。”陆梦瑶又解释道。 南宫绝还是没说话,只是在前头不紧不慢地走着,他路过和唐黎一起做包子的包子铺时,脚步却不自禁地停了下来。 “我不就拿两个包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推我!”一个穿着破破烂烂道袍的道士被一个伙计从包子铺里推了出来,嘴里还嚷嚷着。 “你那是拿两个包子吗?修道之人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的?”推那道士的是早上那个提醒唐黎别烫着手的伙计,他的脸也涨得通红的,对那个道士说道。 这个道士就是范霖,他被南宫泽烦得没有办法,只好来京城探探情报,肚子饿了又没钱,便想来吃点霸王餐,他想着就吃几个包子,不算什么霸王餐吧,最多就是化斋了嘛。 可是范霖哪里是吃几个包子,本来那伙计见是修道之人,吃几个包子即使不付钱,就当做点好事,但是范霖一吃就是几笼,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有钱,到了最后来一句:“贫道就是化个斋。” “算了算了。”包子铺的老板大人大量,也不想和范霖多计较,最多以后注意点,不要让他再有机会蹭到吃的。 “走走走!”伙计对范霖做了个赶走的手势。 “嘁!”范霖也挥挥灰扑扑的衣袖,一脸不屑地转身准备离开,他看到南宫绝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南宫泽什么时候跟出来了? 南宫绝停了一下便继续往前走去,陆梦瑶多看了那个灰头土脸的道士一眼。 “喂喂,南宫泽!你跟出来做什么?”范霖连忙追上去问道,这家伙,跟出来就算了,还见到他了都不打招呼,太没礼貌了。 南宫泽?南宫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脚步再次停了下来,他回头看着那个道士。 范霖看到南宫绝停下来了,他突然有点怪怪的,好像这个南宫泽和他认识的南宫泽,不大一样,这么仔细一看,还真不一样,两个人虽然很像,但是气质不同。 “我好像认错人了!”范霖一时还没往消失的南宫绝身上想。 “嗯。”南宫绝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继续多问南宫泽是谁之类的问题,因为唐黎提醒过他,现在他们的处境都是一样危险,尤其是他还忘了很多事情,但是这个道士嘴里的“南宫泽”,绝对不是唐黎那边的人。 唐黎那边的人南宫绝几乎都见过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道士。 范霖看着那个匆匆离去的身影,也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和南宫泽长得可真像,身材和容貌都七八分相似。 算了,世间之人那么多,有一两个相似的也正常,范霖摸着吃饱的肚子,打算找个茶馆探探现在京城的现状。 “你先回驿站。”走了一会儿,南宫绝突然停下脚步,对陆梦瑶说道。 陆梦瑶以为南宫绝还在生气,立马紧张地问:“怎么了?你还生气吗?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 “我有点事要办,你自己先回去。”南宫绝无奈地说道。 “哦,你要忙吗?”陆梦瑶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南宫绝,语气有些迟疑,但是碰到南宫绝稍微有些不耐烦的眼神后,她点点头:“好。” 南宫绝看着陆梦瑶的身影远去后,才回头看了一眼刚才那道士站着的地方,他喊的“南宫泽”到底是谁? “刚才那个送来的女人呢?” 南宫绝回到了医馆,但是唐黎和百里无央他们已经不见了人影,正在写药方的大夫认出了南宫绝就是刚才送唐黎过来的人,便说道:“你走没多久他们就离开了。” 离开了?南宫绝走出医馆,他们应该是回宫里去了吧。 “小姐,好一些了没有?”唐黎醒来时已经在宫里了,阿柳端着熬好的粥坐在床头,关心地问。 唐黎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南宫绝,她坐起来担心地问道:“南宫绝呢?” “姐姐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我看他好好的,你放心啦!”花玉莹捧着自己做好的锦囊,一边看着傻笑,一边还分神安慰唐黎。 “他没事吗?”唐黎后面的事有点记不大清了。 “没事,他应该会驿站去了。”阿柳把粥端给唐黎,然后有些生气地问:“小姐,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溺水啊?还有昨晚你去哪里,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你,都要担心死了!” 唐黎喝了一口粥,想起昨晚那个打鼾的宫女,她就觉得满心忧伤,她今天这所有的倒霉事都源于被那鼾声吵得睡不着,不然就不会出宫,然后被陆梦瑶撞到,那接下来的事估计也就不成形了…… 不过,唐黎偷偷地暗喜了一下,一大早遇到南宫绝,这件事倒是很不错。 “我去找白公子!”花玉莹总算坐不住了,她拿着锦囊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早就迫不及待地要把锦囊送给白玉竹了,不知道白玉竹收到她精心绣制的锦囊,会不会很感动? 花玉莹走后,唐黎将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阿柳,然后有些犹豫地问道:“阿柳,我是不是太退让了?” “唉,小姐,这种感情的事怎么能退让?”阿柳无奈地说道:“这不是买卖东西,感情这东西你退让是没用的,而且王爷本来就和你已经成亲了,你这样让他和陆梦瑶纠缠不清,万一以后真的他们纠缠出感情了怎么办?” “我也知道,但是我又不能追着他说要他怎么样怎么样,只能选择让他顺其自然。”唐黎也有自己的苦衷,就好像阿柳说的感情不能退让,同时也是不能勉强的,南宫绝已经失忆了,她除了能想办法多接触接触他,看能不能让他尽早记起以前的事,还能做什么? 霸王硬上弓? 就在唐黎和阿柳聊天的时候,花玉莹又跑了进来,夸张地说道:“姐姐,你猜谁来了?” 唐黎疑惑地问:“谁?” “你日思夜想的王爷呀!”花玉莹笑嘻嘻地说,她才刚出去把锦囊送给白玉竹没一下,还没来得及欣赏白玉竹那感动的神情,就看到朔风带着南宫绝出现在了流光殿,后面还跟着南宫衡。 南宫绝!?唐黎“唰”地从床上翻了下来,粥都差点倒在床上,幸好阿柳给接住了,唐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赶紧跑了出去,南宫绝主动来这里可是稀奇事。 “你没事吧?”唐黎也没换衣裳整理妆容什么的,冲到大殿里就拉起南宫绝的手左瞧右瞧,一脸担心地问。 南宫绝看到唐黎这么关心自己,心头竟然有股奇异的暖流,他破天荒地笑了笑,语气也温柔了不少:“没事,你怎么样?” 唐黎仿佛被雷劈了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南宫绝,这么如春天般温暖的男人是南宫绝? “我、我也没事……”唐黎回答得磕磕巴巴。 她突然想起了水中南宫绝的那一个眼神,在水里那么模糊,唐黎却记得一清二楚,里面千言万语,很温柔,很深情,再看看这个,额,虽然温柔了一下,但是看起来还是疏远得很。 百里无央看着唐黎拉着南宫绝的手,心里仿佛有根小刺在那里扎一样,他尽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一转头,却看到阿木有些探究的眼神。 阿木这些天一直都觉得百里无央对唐黎似乎有些怪怪的。 “陆梦瑶呢?”唐黎还有点担心正在气头上的陆梦瑶。 说到陆梦瑶,南宫绝的眼神微微凉了一下,声音也淡了不少:“回驿站了。” “皇兄——”南宫衡习惯性地喊南宫绝做“皇兄”,但是喊完之后自己又有点尴尬,因为南宫绝似乎不认这个称呼。 “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回这里来了?”南宫衡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 “我来有点事问你们。”南宫绝这才切入正题:“南宫泽是谁?” 他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不仅仅是因为和他的名字相似。 唐黎和白玉竹对视了一眼,这里还只有她和白玉竹、唐黎三个人知道南宫泽出现了的事,南宫绝突然问这个?不会两个人遇到了吧!! “怎么?”百里无央也觉得南宫绝突然问起南宫泽,绝对是有问题出现了。 南宫绝将遇到的那个道士跟唐黎他们说了一遍,唐黎现在更加肯定了那天回来时看到的人就是南宫泽,那时南宫泽身边确实有一个道士。 “然后呢?”唐黎有点着急:“他有没有认出你是南宫绝之类的?” “好像没有,”南宫绝摇摇头:“南宫泽和我是什么关系?” “仇人关系。”唐黎没好气地说:“他是你的第一大仇人,我跟你说,你要么就回来这里,我们慢慢跟你解释,要么你就自己千万千万不要和南宫泽遇到!”   ☆、301:丧心病狂 范霖在京城里搜罗了一些大概的消息后就雇了一辆马车赶回枫叶镇,就是和南宫泽落脚的那里,他身上也没银子,只能到了镇上以后看能不能去哪里借一点,反正这几天发现镇上的人还挺热心的。 不过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和南宫泽很像的男人,真有点奇怪,范霖躺在马车里,回想了一下当时看到的那张脸,突然一个想法在电光石火之中冒了出来,那个人会不会是失踪的王爷?他听南宫泽说和他一起掉下悬崖的还有南宫绝,后来被江水卷走了…… 如果真是南宫绝,那南宫泽岂不是没戏了? 范霖这下着急了起来,他还全指望着南宫泽回到他的皇位上,找到依兰古城,然后打开让他进去找秘籍,南宫绝要是做了皇上,他还有个屁的指望!! 好在好像还没听说要换皇帝的消息,茶馆消息那么灵通的地方都没有一点点流言,应该暂时还不会,还是赶紧回去找南宫泽商量一下吧。 赶了一晚上的路,终于第二天早上到了枫叶镇,范霖找到了一个开布料铺的掌柜,开口就是借点银子,一堆乱七八糟的忽悠,那布料铺的掌柜见范霖是个道士,而且打扮有点寒酸,竟然也大方地就给了。 真是好骗。 打发走车夫以后,范霖回到了一家小客栈,这里的价钱便宜,南宫泽住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范霖敲了敲门以后,门很快就开了,一脸阴沉的南宫泽站在那里,好像范霖欠了他好多钱似的,范霖心里有些憋屈,要不是为了秘籍,他还不愿意受这气! “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南宫泽的脸色看起来还有些白中泛青,这是范霖给他喝的毒药的原因,所以给原本就脸色阴沉的南宫泽更添了一份寒栗。 范霖大叹一口气,坐下道:“你别说,我问你,你是不是说过和你一起掉下悬崖被江水冲走的南宫绝,你不确定死活?” “你见到他了?!”南宫泽一听到南宫绝的名字,立马就激动了起来,面色狰狞地看着范霖,额头青筋暴起。 “好像是见到了。”范霖神色郁闷地说:“身边还带着个姑娘,长得挺漂亮的。” 姑娘?南宫绝立马想到了唐黎,他现在还不知道唐黎在宫里和当今皇上是一边的,想到南宫绝非但没死,还和唐黎继续在一起,南宫泽再也忍不住了,他突然发疯似的吼了一句,然后把桌子上的东西全给扫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你疯了啊!”范霖大惊失色,这些要赔的话他赔不起啊!!现在连住在这里都是勉勉强强的,花了全部的积蓄,南宫泽还当他是皇上呢!范霖气愤地推开了南宫泽,免得他继续砸东西。 “我是疯了我就是疯了!!怎么了?他为什么还不死!!!”南宫泽时怒时笑,看起来就跟得了失心疯没两样,范霖打了个冷战,这样的家伙真恐怖,丧心病狂的模样。 南宫泽突然又站在那里不动了,范霖将地上碎了的茶杯什么的都小心地用扫帚扫开,看到突然沉默的南宫泽,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南宫泽又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嘶哑破碎,要多渗人就多渗人,范霖怀疑自己还没得到秘籍,就要被南宫泽给气死了。 “从这里到边境要多久?”南宫泽笑了一会儿以后,冷冰冰地问范霖。 范霖仔细想了想,他都几百年没出过那座山了,哪里知道到边境要多远,他问道:“怎么?你要去那里?” 南宫泽现在才想起他还有一颗很重要的棋子,杨放。 杨放手握重兵,沧行国三分之二的兵权都在他手上,这也是当时他还在位时为自己留的后路,因为他吃准了杨放的忠心,杨放他们必定也有来找过自己,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让南宫衡给坐上了皇位,南宫泽现在只想去边境,寻求后盾。 “我要去那里,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南宫泽恶狠狠地说道。 范霖有点懵,为什么是去边境拿回属于他的一切,而不是京城?但是南宫泽毕竟是皇上,计谋方面应该比自己要强一点,范霖认了自己暂时是替南宫泽跑腿的命,他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这几天去打听打听,顺便挣点路费。” “对了,你身子怎么样了?”范霖又问道,这些天他一直在替南宫泽做恢复的治疗。 南宫泽试着运用内力,但很快就扯得他浑身都剧痛,他有些凶狠地看着范霖,眼里是浓浓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替我治?为什么一点好转都没有?” “你急什么啊,你自己伤得多重你自己不知道?我又不是鬼医,我哪有那么厉害!”范霖也没好气地回答。 说起鬼医,南宫泽嘴角有丝冷笑,南宫绝这次死里逃生,难道又是那个诡异的杰作?如果他夺回皇位,必定亲自带人去剿灭鬼舍,那个三番五次让南宫绝活了下来的地方! 京城尚书府。 张友函带着人到处检查自己府里的机关设置,他最近真的是心慌慌,那么多朝廷官员都莫名其妙死了,还有的疯了,大部分都是和他同流合污的那些人,现在他每次看到聂宗铭那群人诡异的眼神时,就觉得后背发毛。 “都给我仔细点,你们这群饭桶!!!上次那群家伙这么轻易就闯进来了,你们弄的都是什么垃圾!”张友函骂着正在画设置图的几个设计机关的师傅,他辛苦请人设计的机关,上次被百里无央他们轻易就闯过来,丝毫没有伤害到他们,让他想起来就来气。 “是是是!”几个师傅连连点头。 “不要光知道回答,做好一点,我花银子不是雇你们来玩的,等下画好了来给我看看,讲解一下!”张友函又骂了几句后,才朝着他自己的房间走去,他现在大部分金条财宝都不敢放暗室了,而是选择了放在自己的床下,不然不安心。 回到房间以后,张友函专心地数着他的财宝,而外面的几个请来的师傅早就不知道什么晕倒在地上了,他们只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一个人影在露天的木桌上扫过,刚才的图纸便消失了。 南宫绝轻易地就得到了尚书府新设计的机关图纸,他回到驿站以后,陆梦瑶已经做好的饭菜,这几天陆梦瑶特别的安静,也没有给他找一些烦心的事,大概是上次的事让她有些愧疚。 “这是什么?”陆梦瑶看南宫绝一直在研究一张纸,便凑过去好奇地问。 “机关。”南宫绝简短地回答了一句。 陆梦瑶应了一声“哦”便没有再多嘴问,而是自己吃自己的饭,南宫绝那天让她先回来,然后就开始变得很忙,她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当唐黎跟南宫绝简单说来一些他与南宫泽的恩怨纠葛时,他的脑海里有了一些模糊的印象,随着唐黎的解释越来越清楚,但同时他的头也越来越痛,后来唐黎不敢再说了。 简单的几点,南宫绝是被南宫泽害成这样,还有,南宫泽只要还活着,必定还要动手。 所以南宫绝不能再拖了,他必须尽快解决了张友函,然后才能去应付可能会到来的危险,唐黎说南宫泽就在他们一起呆过的那个小镇上。 而其他人则是直到南宫绝进宫来问南宫泽的事,才知道南宫泽回来了,唐黎也没再瞒着大家,把看到的和白玉竹说过的都说了出来。 南宫衡当时的脸色就有点白。 “还在担心?”朔风端了一杯茶给南宫衡,他看南宫衡这几天都是心神不宁的模样。 南宫衡只是在担心自己会无法带着大家去应对南宫泽,他自知自己能力不够,南宫泽回来的消息,无疑是给他当头一棒,把他有点震懵了,现在南宫绝也什么都不记得。 “嗯。”南宫衡端着茶杯的手都有点颤抖,他承认自己没什么胆魄。 “就当是历练。”朔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南宫泽和南宫衡他都跟过,对比之下,确实南宫泽更为阴险霸道,如果两个人就皇位相争的话,南宫衡几乎是必输无疑。 但是有唐黎他们在,结果又有些无法确定了。 “我心理上很弱,对不对?”南宫衡苦笑一声问朔风,他从小冷宫长大,除了偶尔的怨恨,就没有其他心思了,突然间要他坐镇天下,还要对付自己那个心肠歹毒的大皇兄,他真的觉得很无力。 光是想起来他就觉得自己败了。 “皇上,相信自己一次吧,或许在这之前,王爷会恢复记忆也说不定,不要太过灰心。”朔风知道南宫衡心里是对南宫绝抱着期待,无法去责怪他懦弱,想把事情退给南宫绝,而是只能说他太有自知之明,他和南宫绝之间,明显后者更有能力。 “相信……”南宫衡喃喃道,他要的不是这种生活啊!他向往的是唐黎说过的那种仗剑走天涯的生活。 可是那种生活,需要等到这里一切都尘埃落定,才能得到吧!   ☆、302:异样感觉 唐黎真心郁闷,这几天她偷偷去看南宫绝,每次都没看到,反而是陆梦瑶在外面种菜喂鸡的画面她看到了好多次,南宫绝去哪里了啊? “姐姐,白公子给我带了冰糖葫芦,你吃不吃?”花玉莹拿着几串冰糖葫芦活蹦乱跳地跑了进来,声音甜得跟度了蜜似的。 唉,她这是恋爱吗?唐黎木然地接过一串冰糖葫芦,恋爱中的女人看起来真幸福。 她这个怨妇看起来,应该是一脸怨天尤人吧! 唐黎盯着糖葫芦看了一会儿,心里又开始蠢蠢欲动,今天去看南宫绝的话,他会不会在? “姐姐,你又要出去啊?”花玉莹看唐黎起身往外走去,就知道唐黎肯定又要跑出宫去了,但都不知道她去外面干嘛。 “宫里闷死了,我出去逛逛,你要吃什么不?我给你带。”唐黎笑呵呵地说。 “不用啊,白公子会给我带的!”花玉莹甜蜜蜜地说,唐黎额头上挂着黑线,好吧,这确实给了她一些刺激。 爬树这种技术活,唐黎想了想,好像还不够熟练,所以她冒死再次叫上了百里无央,前几天都是阿木陪着去的,不过现在阿木和阿柳在御膳房贴心地亲手为大家在做荷叶鸡,唐黎当然不会去打扰两个人的相处。 “是不是没摔够?”百里无央一开始挺有义气的,什么也不说,等到了树林子里,唐黎开始再次当猴子爬树时,他就不冷不热地开口了。 “乌鸦嘴,我这几天已经熟练一些了,不会掉下来的。”唐黎一边摸索着往上面爬,一边对早就在隔壁树上看戏的百里无央道。 百里无央耸耸肩,继续看着远处的驿站,哪有南宫绝的身影,只有陆梦瑶在那里进进出出的身影,他忍不住又说道:“他不在。” “我知道啊,”唐黎这时已经爬得比较高了,她抱着树干,早就习惯了似的。 这几天阿木陪着唐黎来这里的事,其他人不知道,百里无央不会不知道,不然唐黎出宫还能做什么? “喂,南宫绝说这里的树上会有蛇,你说会不会是真的?”唐黎看了半天没看到南宫绝的人影,有些无聊,便突发奇想地问百里无央。 “可能。”百里无央应道。 “额……”唐黎默默地抬头看了一眼头顶茂盛的树冠,里面应该不会冒出蛇出来吧?这几天她一直都很担心这个问题。 百里无央看着唐黎那忧心忡忡的样子,时不时抬头看看,模样还挺可爱的。 陆梦瑶端着一些谷米从屋里走了出去,南宫绝从早上出去以后就没有回来,她只能把心思都花在喂养这些刚买回来几天的鸡仔身上。 “小鸡,你说阿绝会不会现在很讨厌我?”陆梦瑶抛洒了一些米在地上以后,便蹲下来看着正在欢快吃米的小鸡,有些出神地问。 小鸡依旧啄着地上的谷米,根本没有理会陆梦瑶,它也理会不了。 这几天南宫绝对陆梦瑶不冷不热的,不是陆梦瑶习惯了那种冷淡,而是好像很陌生,有些刻意,这让她觉得很难受,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先选择让南宫绝忙自己的。 自己真的是走错了一大步,应该早些明白南宫绝的性子不会喜欢这么无理取闹的女人,她偏偏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坏脾气。 “她对着那几只鸡说什么话?”唐黎看了一会儿陆梦瑶之后,非常地不解,还能对着鸡说话么?虽然看不到她嘴唇动没动,但总不是对着鸡发呆吧? “她高兴,你管不着。”百里无央时不时插一句嘴。 “呸,我好奇关你什么事!”唐黎甩了百里无央一个眼刀。 妈蛋,都等了这么久了,南宫绝的影子都没看到,唐黎的腿有点酸,她伸长脖子往前面看,难道南宫绝在驿站里躺尸不想出门了? 突然唐黎感觉肩膀上似乎被人压了一下,她有些不耐烦地伸手去拍:“别烦我!” 话刚说完,唐黎感觉心一凉,不对啊,百里无央在另一棵树上,谁会拍她肩膀?而且手那么拍了一下,感觉冰凉冰凉的,滑腻腻……她有些僵硬地站在那里,完全动都不敢动了。 “百、百里无央……”唐黎哆哆嗦嗦地喊了一声百里无央。 “怎么?”百里无央听出了唐黎的颤音,似乎很害怕,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唐黎,这才发现唐黎浑身僵直地站着,一脸苍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而一个三角形的蛇头正从唐黎的肩膀上冒了出来,吐着蛇信子。 “你别动。”百里无央嘱咐唐黎,那种蛇有剧毒,被咬上一口绝对会不好受。 唐黎眼睛都要被汗水给刷得睁不开了,她觉得这种恶心巴拉的小蛇比起千年蟒还恶心,主要是千年蟒不会这样趴在她身上,最多一口把她吞下去…… 那条蛇似乎也发现了唐黎的不安,它吐出舌头,碰了一下唐黎的脖子,唐黎差点吓尿,要不要这么恶心?百里无央往唐黎那边飞身过去,然后手精准地扫过那条头,那条蛇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掉树下去了。 那么问题来了,唐黎也掉下去了!! 那飞速下降的感觉唐黎这段时间感受了好几次了,真的有点承受不住,自己的屁股又要开花了,她闭着眼睛,这次百里无央肯定接不住的。 果然,随着屁股的钝痛,唐黎着陆了,旁边摔得头昏眼花的蛇,被这一个庞然大物吓得立马溜走,唐黎在地上痛呼着。 “怎么样?没事吧?”百里无央落在唐黎旁边,有些关心地问。 “你从那么高摔下来试试!”唐黎捂着屁股爬起来,为什么每次和百里无央来看南宫绝都会那么倒霉,和阿木就没有什么事! 唐黎感觉腰部痛得很,她一站起来就觉得右侧那里跟针扎一样,痛得站不稳,幸好百里无央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他看唐黎脸色还是煞白的,而且站都站不稳的感觉,便知道唐黎十有八九是受伤了,而且不轻。 “我腰好像扭到了……”唐黎哭丧着脸。 “看得出。”百里无央突然打横抱起唐黎,无奈道:“所以只有我抱你走出这里了。” 唐黎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被百里无央给抱了起来,她的脸“唰”地红了,这姿势太暧昧了好不好?尽管她内心单纯天真……自己都想不下去了。 “我自己下来走就好了,你扶着我。”唐黎说话有点打结。 百里无央的眼里却带着笑意,他慢慢地往树林外走去,没有放下的意思:“我不喜欢扶人,而且你走得太慢了。” 唐黎最近瘦了不少,百里无央抱着她觉得有些轻盈,唐黎也不去勾他的脖子,很奇怪的抱姿,他抱得有点辛苦,因为唐黎老往下面滑去,但是同时他脸上有带着莫名的笑意,唐黎也没去看他的脸,唐黎自己的脸都红成猴屁股了,哪里还敢去对视百里无央? 一路抱到了有人的地方,百里无央才把唐黎放下来,他的语气轻柔了许多:“等我一下,我去叫马车。” “好。”唐黎赶紧应道。 唐黎这种乖巧的感觉让百里无央心情很舒畅,他竟然忍不住轻笑了两声,声音低低的,像泉水涌出一般,唐黎那种局促感更加强烈了起来,她说不出百里无央现在给她一种什么感觉,反正就是和平时不同。 把唐黎放在一块比较高的石头上坐好,然后又掏出面纱给她戴上,百里无央这才放心地离开去找马车了,唐黎看着那个修长的身影,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她对刚才发生的事完全是大脑一片空白,之前百里无央处于各种情况也抱过唐黎,可是感觉都不一样,唐黎摘下面纱,捂着发烫的脸,妈呀,这是怎么回事啊!百里无央吃错药了还是自己吃错药了? 而百里无央往前面走了一段距离后,嘴角的笑意都还没有散去,他很享受和唐黎单独在一起的时光,虽然偶尔自己的感情似乎暴露得有点明显,但是他看到唐黎那惊呆了的表情就想笑。 就在百里无央拦了一辆马车准备上去时,南宫绝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南宫绝也看到了他,两个人就对视着,片刻之后直到车夫打断:“公子,还坐不坐?” 南宫绝收回视线,他可以确认百里无央对自己有些莫名的敌意,却又不是恶意,所以他点点头以后便转身淹没在了人流里,而百里无央也收回了目光,淡淡地道:“走吧。” 等啊等,唐黎感觉自己腰都要痛麻了,百里无央还没回来,就不能先给她弄点什么药敷上吗? 终于,在唐黎痛得头晕眼花的时候,一辆马车停了下来,百里无央从上面下来扶起唐黎:“上去。” 唐黎捂着腰,跟个八十岁的老太太一样,小心翼翼地上了马车。 “你就没带药?”唐黎忍不住问。 “只带了外敷的,要吗??”百里无央直接说道。 那岂不是要撩衣服?唐黎赶紧闭嘴,怪不得不给她当场止个痛什么的。   ☆、303:阿木发现 一回到宫里,百里无央便拿了一些内服和外敷的药给阿柳,要阿柳给唐黎服用和上药,阿柳真是无奈,唐黎是固定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受伤。 “小姐,你就不能好好呆在这里吗?你这样这里受点伤那里受点伤,以后会落下毛病的!”阿柳一边替唐黎敷药,一边忍不住絮絮叨叨。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和百里无央在一起特倒霉,我前两天和阿木出去都好好的……”唐黎趴在那里,痛得直吸冷气,哆哆嗦嗦地说。 阿柳有点失笑:“你要跑出去玩,还怪人家无央公子走霉运。” “诶,阿柳,我发现你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啊!”唐黎扭头挤眉弄眼地说道:“说起话来挺有教训人的感觉。” 阿柳的脸色一慌,她以为是唐黎怪她管太多,失了主仆间的分寸,连忙解释道:“小姐,我不是——” “别解释,这样挺好的,就是要这样子,不要被太多规矩和礼仪束缚,有点主见!”唐黎打断了阿柳的话,赞扬道。 “真的吗?”阿柳试探地问道,小姐应该不是说反话吧? “当然真的啊,我骗你干嘛?”唐黎吃了百里无央的药之后感觉疼痛减轻了许多,她有些舒服地喟叹了一声,道:“继续帮我上药吧。” 大殿里面,百里无央还在回味抱着唐黎的感觉,他一想到这些,眉眼就温柔了许多,这自然逃不过白玉竹的狐狸眼睛,他连忙凑上去,问道:“要不要加入黑月阁?” “滚。”百里无央还是那一个字,但语气比起之前都温和了数倍,白玉竹啧啧称奇,果然心情好。 白玉竹吧唧吧唧嘴,然后只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喝茶,而阿木则一直都是一言不发地看着百里无央,他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百里无央和刚开始认识的那个百里无央,有些不一样。 尤其是和唐黎在一起的时候。 “白公子,我们出去玩好不好?”花玉莹兴冲冲地从后面跑了出来,对着白玉竹喊道,丝毫不介意旁边还有两个大电灯泡。 “好啊好啊,去哪里玩?”白玉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满脸欣喜,他巴不得有人陪他出去玩玩。 “唐姑娘没事吧?”白玉竹还不忘特地关心地问上一句。 花玉莹拉着白玉竹的衣袖,笑嘻嘻地说:“没事了,姐姐睡着了,等下阿柳姐姐也会出来。” 白玉竹和花玉莹两个人手拉手走了,百里无央都没注意到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已经发展到可以手拉手的地步。 “无央公子,小姐睡着了。”阿柳也走了出来,手里端着药,一般唐黎受伤了喂药什么的都是阿柳亲手来,不会假手别人。 “嗯,等她醒了你再给她上一次药。”百里无央神色淡淡地说道,然后起身离开了大殿。 “看什么呢!”阿柳找了个椅子坐下,阿木还没走,她也就在这里坐着陪他,只见阿木看着百里无央的背影,眼睛都不眨。 阿木被阿柳的声音拉回了思绪,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摇头,毕竟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感觉,而没有证据。 “你不进去看看小姐?”阿柳又问道,她知道阿木的担心不比任何人少,只是他每次都会选择沉默,治疗有百里无央,照顾有阿柳和花玉莹,担心的还有南宫衡他们,根本不需要他着急上火。 阿木笑了笑:“不去了,她不是睡着了吗?” “你真是……”阿柳叹了一口气,她很想说几句阿木的傻,但是想想,自己又何尝不傻?她和阿木之间的事情早就说明白了,只有唐黎还傻傻地以为她和阿木能成一对。 阿柳的眼神有些落寞,想起那次和阿木的谈话,她就觉得心里好像一块大石头在压着一样,阿木说得很清楚,他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了阿柳,他心里对唐黎的感情,已经超出了那种对朋友家人的关心。 这么长时间,阿木和唐黎在一起经历了许多,从沧行国的大火逃生,到青岚国的相依为命,这其中所滋生的感情,远远没有那么单纯。 “呵呵。”阿木还是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阿柳为了缓解缓解沉默的气氛,故作轻松地说道:“别愣着了,我们做的那荷叶鸡咱们再拿去热着吧,小姐现在睡着了,等下醒了要吃的话又凉了。” “好。”阿木应道。 百里无央回到房间以后,他今天的好心情延续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回到房间想休息一下都无法闭眼,他从床上又起来了,略微思考了一下后,他从一个包裹里翻出了带来的一些千年蟒制好的药,这药唐黎吃了的话,应该效果更好一些。 百里无央之所以不能吃千年蟒的药,是因为他原本身体里毒素就多,各种稀奇古怪的毒性都有,和千年蟒的药性相克太严重,这也是他花了很多心血治好自己以后才发现的问题。 拿了药,百里无央想阿柳应该还在那里吧,让她给唐黎拿去,可是到了大殿以后,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甚至连个宫女都没有。 “都去哪里了?”百里无央有些疑惑地自语了一句。 在那里站着犹豫了一会儿,百里无央还是选择了自己去唐黎的房间给她,更多的是私心在驱使,他很想看到唐黎。 唐黎正趴在床上睡得香,百里无央走到她床头,喊了一声:“唐黎?” 唐黎没反应。 如果叫一句没有任何反应,那就等于唐黎压根不会被叫醒,百里无央将药放在她的枕头边,等她醒了再吃吧。 “啊呀!”百里无央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床上的唐黎大喊一声,语气之夸张,吓他一大跳,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唐黎,醒了吗? 其实唐黎只是做梦的时候又梦到自己从树上掉下来了,这次不是扭到腰,而是腰断了,所以才会叫得那么惨烈。 百里无央的脚步又折了回来,他看着双目紧闭一脸惊恐的唐黎,摇了摇她:“喂,你醒了没有?” 当然没醒啊!唐黎在梦里哭天喊地,自己瘫痪了该怎么办?她抱着一旁的南宫绝痛哭流涕,结果感觉不对,她一抬头,看到的是百里无央含情脉脉的脸…… 唐黎一惊一乍的表情显然也惊讶了百里无央,原来一个人睡觉的时候表情还可以这么丰富,唐黎这是梦里看到鬼了吗? 殊不知唐黎是梦里看到他了。 “你真有趣。”百里无央扬起一个温柔的笑,他用手指戳了戳唐黎的脸蛋,那软软滑滑的触感让他的指尖有点酥麻,他看着唐黎那粉红的嘴唇发了一会儿呆,手好像被酥什么力量牵引着伸向了她的唇角。 唐黎感觉到一只蜜蜂落在了嘴唇上,她用力地拍了一巴掌,把那只蜜蜂打飞,现实是百里无央的手被唐黎一掌给打得通红了,他有些慌乱地收回手,还以为唐黎醒了。 不过唐黎打完这一巴掌,又继续呼呼大睡起来,百里无央慌乱过后,居然中邪似的再次用手指抚上了唐黎的粉唇,他有些蠢蠢欲动,很想真正地去吻一吻唐黎,想知道那是怎么样一种感觉。 “你在干什么?”一个冰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百里无央接下来的动作,阿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来唐黎这里,把热荷叶鸡的事情交给了阿柳以后,他就回来这里了,也许是心里放心不下唐黎,他还是选择来看看, 谁知看到了自己一直怀疑,却又一直没有证据证明的事情。 百里无央的身子僵硬地站在那里,他听出了那是阿木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阿木再次开口,他看得很清楚百里无央在干什么,但还是再次重复地问道,他觉得自己有些不想相信这种画面,百里无央和南宫绝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怪不得找到南宫绝以后,百里无央丝毫没有以前那么急切了。 “我——”百里无央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无力去解释什么,他转身,目光似迷雾一般令人看不清,他只是看着阿木。 阿木没有选择吵醒唐黎在这里和百里无央对质,而是冷冷地说道:“你出来。” 阿木转身离开了房间,而百里无央则低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唐黎,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笑容有些苦涩,唐黎,这次可真栽你手上了。 阿木在前面一路走着,没有停留,而百里无央也只能跟在他后面,两个人绕了许久,才到了一处冷宫外面,这里的人少之又少,也不用担心被哪些宫女太监听了去。 刚停下来,百里无央就感觉脸上一痛,阿木的拳头已经贴上了他的脸,以他的实力躲过去轻而易举,可是他没有躲,而是站在那里严严实实地挨了这一拳。 气氛就好像凝固了一般,在冷清的冷宫前,静得可以听到尘埃落地的声音,百里无央退了几步,靠在一根柱子上,低着头。 而阿木的拳头还是紧紧握着,他第一次觉得百里无央是个可耻的小人!刚才的画面深深扎在他脑海里,想起来就想狠狠揍百里无央一顿。   ☆、304:奇怪奏折 “怎么不躲?”阿木的双目喷着火,语气如同一把锋利的刀。 “呵呵,”百里无央擦了擦嘴角的血,笑得有点妖媚:“躲?我为什么要躲?躲不掉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躲?你躲掉了吗?” 百里无央的眼睛何其毒辣,怎么会看不出阿木对唐黎的感情,刚认识他们时,他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有说明而已,因为他看得出唐黎对阿木只是亲人之情,唐黎没有动他心,百里无央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阿木的眼神一怔,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百里无央,大家心里都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百里无央早就看出了他对唐黎的感情吗?阿木有些慌了。 他只知道怎么去保护唐黎和南宫绝的感情,还不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对唐黎那一点点小小的感情。 “我们都是彼此彼此,我不揭穿你,你也不必拆穿我,不是么?”百里无央直起身子,有些诡异的眼神让阿木心里更加慌乱,百里无央这个人向来神秘,而且心思缜密手段老辣,阿木自认为不是他的对手,不管哪方面。 这件事最后以一个来打扫冷宫的老宫女的出现结束,阿木和百里无央一前一后离开了这里,回到流光殿的时候,阿柳正好回来了,看到百里无央的脸颊有些红肿,嘴角还有血迹,吓了一跳,担心地问:“怎么了?无央公子,你的脸怎么——” 阿木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没事,在太医院配一些药的时候试药,结果药性过头了,皮肤过敏。”百里无央随意地编了一个理由。 “哦,这样,那你自己要注意身体,还是不要试那些奇奇怪怪的药比较好。”阿柳关心地嘱咐。 百里无央笑了笑:“好。” 然后他看了一眼阿木,转身走了进去。 “你们没怎么样吧?”阿柳等百里无央进去以后,才忧心地问阿木,她又不是傻,哪有试药会是这样的过敏?而且阿木的脸色也很差,她担心百里无央是和阿木有什么矛盾。 阿木没有迎上阿柳的目光,而是撇开头,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什么。” 然后阿木也走进了宫殿里去,他对唐黎的感情,阿柳知道了无所谓,因为必须说清楚才能不耽误她,可是百里无央知道了,让他觉得心里很烦躁,好像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的情绪,其实早就被人看穿了,这种暴露的感觉有点难以接受。 唐黎睡到了晚上才醒过来,醒过来的时候腰部的疼痛已经好了很多,但是一动就会继续痛,阿柳也不在房间里,花玉莹也不见人,她有些无奈地继续躺着睡,一个人起来是起不来了。 “阿柳啊……玉莹啊……”唐黎睡了一会儿,忍不住哀叫起来,她想去上厕所。 “唐姑娘,你醒了。”一个宫女听到了唐黎的喊声连忙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 唐黎点点头,可怜巴巴地问:“阿柳呢?” “柳姑娘在前面布置饭菜呢。”宫女答道。 唐黎最佩服阿柳的一点就是,不管环境是逃命时的艰苦,还是现在旁边有一堆人供使唤,她都能做到什么事都亲自去做,生怕下面交代的人做不好,这也让唐黎很感动,这一路上的生活大部分都是阿柳照顾的。 “这什么?”唐黎还想要宫女帮忙叫阿柳进来一下,她可不想要这个宫女扶着她去上茅房,她看到枕头边有一小瓶东西,她有些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 “奴婢不知道。”宫女惶恐地回答。 唐黎看到宫女那恭恭敬敬一脸惶恐的样子就觉得头痛,她挥挥手:“你下去吧。” 其实唐黎真的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尽管她们的身份是相差很大。 宫女走后,唐黎一时忘了要她叫阿柳来,她无语地抱着枕头,拿着那瓶子左看右看,好像挺眼熟的,仔细想了一会儿,这瓶子是百里无央的吧?百里无央的瓶子怎么在这里? “能吃吗?”唐黎嘀咕了一句,然后打开瓶子倒出一颗药丸。 “小姐,醒了?”阿柳端着饭菜进来了,看到唐黎正睁着眼睛看着手里的一个白色瓶子,笑道。 “阿柳,百里无央来过这里吗?”唐黎郁闷地问。 阿柳摇摇头:“不知道呀,怎么了?” “这个,”唐黎举起手中的药丸:“这个不是他的吗?我在枕头边发现的。” “噢,这是无央公子给你的药,他刚刚还交代我要提醒你吃掉。”阿柳放下手中的饭菜,倒了一杯水给唐黎:“喝吧,喝完了再吃饭,我看你腰还痛,就把饭菜给你端来了。” 唐黎接过水将药丸吞下,然后感动地说:“阿柳你真好。” “你要是真觉得阿柳好,以后就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受伤了。”阿柳又好笑又好气地说。 “你没听过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唐黎义正词严。 阿柳无奈地摇头,把一碗饭端给唐黎:“行行行,就劳你的筋骨吧,快吃吧,你都睡了大半天了。” “哇塞,还有荷叶鸡?”唐黎发现饭上面的鸡肉味道很熟悉,咬了一口以后惊喜地说道。 “阿木给你热了好几遍了,味道都有些变了。”阿柳坐了下来,并没有回前面去吃饭,她想起刚才南宫衡跟阿木他们在商量的事,便对唐黎也提起:“小姐,听说张友函今天上了一封很奇怪的奏折。” 唐黎想了想:“什么很奇怪的奏折?” “他告老还乡……”阿柳说道,张友函她也见过,年纪还不大,怎么会莫名其妙要告老还乡? “噗!”唐黎差点一口饭给喷了出来,张友函告老还乡?这也是醉了,他才多大年纪?最多四十,这个年纪正是为官的好年纪,哪有告老还乡的? “你也觉得很奇怪吧?白公子说他得到的消息是,最近张友函的府里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加上好多人朝廷官员都出事了,他心里担心吧,想告老还乡求个安稳。”阿柳将自己的猜测说给唐黎听。 唐黎觉得阿柳说得挺对的,张友函那家伙肯定贪了不少银子,然后现在换了皇上了,对他不那么倚重了,而且最近出事的朝廷官员太多,他想带着自己的赃款去逍遥,做梦!唐黎在心里唾弃了张友函一口口水,虽然张友函不在柳家报仇的名单上。 但是,就凭那时他帮着杨放次次和唐黎他们作对,还囚禁冷翼害死了他,这些事都足够唐黎把他给整死几百次了。 “你知道他府上发生了什么事吗?”唐黎好奇这个,她可没有去张友函府上做什么事啊! 阿柳回忆了一下白玉竹说的话,然后说道:“听说他晚上老是感觉有人混进了他府里,而且他最近在找人加固府上的一些机关防御,但是图纸被人偷了。” “所以这老狐狸就担心会不会有人已经盯上他了?”唐黎突然从床上爬起来,一副腰不酸腿不疼精神倍儿好的神态,大骂道:“没门!他害死冷翼的事情我还没跟他算账,就想跑?他大爷的,我明天就去他府上!” 阿柳看着在床上手脚有力的唐黎,呆呆地问:“小姐,你腰不痛了吗?” “咦?”唐黎被阿柳这么一提醒,赶紧扭扭腰惊喜地说道:“真不痛了,这药不是一般般的神奇啊,你说多吃几粒能不能长生不老?” 阿柳:“……” “吃饭了阿绝。”陆梦瑶将饭菜端上桌以后,上楼喊南宫绝。 不一会儿南宫绝便走了出来,但是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比较紧身,而且手里攥着一块黑色的面纱,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干净利落,陆梦瑶有些不解:“你要出去?” “嗯,你别等我,自己吃吧。”南宫绝答道。 “你要去哪里?”陆梦瑶拦在南宫绝面前,她这些天都很听话,没有去惹南宫绝也没有给他添麻烦,但是现在天都黑了,南宫绝穿得这么奇怪要出去,她很担心。 南宫绝知道陆梦瑶是担心自己,所以语气也不是太冷淡:“我去办点事,你吃完饭早点休息吧,如果明天早上我没有回来,你就去宫里找唐黎他们,让他们送你回你爹那里。” 这番话,说得像离别之言,陆梦瑶心里的担心越来越大,她拉住了南宫绝的衣袖,想要跟着走,但是在看到南宫绝微微冷了下去的眸子后,她缓缓地松开了手。 南宫绝研究了那张图纸,设计得很复杂,就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地闯进去,真的没什么胜算,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张友函的府上那些机关挺容易的,唐黎他们就闯过,没什么事,反而是被人围攻的时候会很麻烦,会被耗死。 除非像百里无央一样,弄几个半死不活的东西去拖住那些人。 南宫绝走了以后,陆梦瑶看着满桌的饭菜,失去了胃口,她不想去记住南宫绝说的那些话,她相信南宫绝一定会没事的,而且她隐隐觉得,这件事就是陆江要南宫绝做的事情,报仇。   ☆、305:狡猾狐狸 张友函从图纸被偷了的时候就心里惴惴不安,他早朝时向南宫衡上了一封奏折想辞去现在的刑部尚书职位,但是到了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 “老爷,你要找的人找来了。”一个家丁带着一个男人匆匆进了尚书府,对张友函恭敬地说道。 “你下去吧。”张友函挥挥手,家丁退下以后他才仔细地看了看他带来的那个男人,果然身形和相貌都很像他,就是脸上那老实的神态不像他。 南宫绝到尚书府的时候,尚书府整个都已经熄灯了,黑漆漆的,和往常的尚书府很不一样,南宫绝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尚书府从来没有这么早就熄灯,张友函平时不是和一堆朋友在喝酒,就是找来一些妖艳的女子陪玩。 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以后,南宫绝很顺利地潜入了府内,他觉得张友函应该已经有防备了吧,因为整个府邸都没有一盏灯,而且也没有丫鬟和家丁的影子,除了大门口站了两个人,里面跟坟墓一样。 还是一个巨大的坟墓。 南宫绝在一个廊道里停了一会儿,他记得从这里过去就是张友函的房间,但是中间隔了许多曲折的走廊和曲径,他也是在图纸上看到的。 由于廊道里很黑,只有模糊的月光照下来,南宫绝的步子也很谨慎,他一身夜行衣,完全和夜色融为了一起,像一只黑色的猫一样,轻盈地跃上了一处屋顶,他需要好好看清楚下面有没有异常。 “喵~”一只白色的猫突然也出现在了屋顶,叫唤了一声后踩落了一片瓦,然后便惊慌地消失在了夜色中,南宫绝听到身后不远处一个地方传来了一声惊呼,带着慌乱,虽然声音很小,但对南宫绝来说够了。 他飞身朝着那个发出响动的地方奔去,没记错的话那里就是张友函的房间。 毫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南宫绝有些疑惑,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就这么顺利地到了门口,只要打开门就可以杀了那个张友函。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房间里那个很小的声音清楚地进入了南宫绝的耳朵,哆哆嗦嗦的,但绝不是张友函的声音。 这个房间不是张友函?南宫绝心里的疑惑更大了,他应该没记错,来之前他将这里所有的路线都记得很熟,包括后面那个很危险的后花园,图纸上标注的是一个地牢。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不要找我,我不是我不是……”那个声音还在哆哆嗦嗦地自言自语,南宫绝将门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仿佛是知道他要来一样。 “啊!”在床上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男人听到开门的声音后,立马惊呼一声,然后不再出声,他满头大汗,但身子却一动不敢动,这是张友函交代他的事,他不管做还是不做都是死。 “你是谁。”南宫绝看着床上那个黑乎乎的人影,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人不是张友函了。 那个人没有说话,而是在被子里死死藏着,他真的怕死,此时他很恨自己为什么要和张友函长得那么相似,但是张友函找他来,忘了一件事,长得像,声音不像。 “张友函去哪里了?”南宫绝再次问道,语气里暗含怒气,怪不得进来这么容易,什么阻碍都没有,原来张友函根本不在这里!那他这段时间所做的事都白费了。 “我、我我——”那个人听到南宫绝认出了自己不是张友函,心里又惊又喜,这样是不是就不会杀他了?可是这样的话,他以后还是会被张友函给杀掉。 南宫绝应该是要杀张友函吧?被张友函找来的男人叫蒋跃,就是京城里一个卖豆腐花的,莫名其妙被抓到这里,他小心地探出头,看着灰蒙蒙房间里床头的男人,自己要是帮他杀了张友函,自己不就没事了? “这位大、大侠,我是张友函找来的替身,他现在早就往城外逃去了。”蒋跃从床上爬起来一下子跪在了南宫绝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已经设好了陷阱,你进来的时候不会有事的,等你出去的话外面都是机关,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啊!我是无辜的……” 蒋跃扑在地上,头磕得砰砰作响,整个尚书府的人都被张友函下了死命令,要守在这里,这样明天事情传出去,才不会有人怀疑他还没死,要死就死一整个府邸的人,显得逼真一点。 “哦?”南宫绝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嘴角却扬起一个笑,他扶起蒋跃,问道:“那外面的机关,你知道有哪些吗?”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说的时候我在旁边听到了。”蒋跃连连点头,激动地说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你不要走路,如果大侠你武功好的话,就不要碰任何地方,现在除了这个房间还是安全的,其他几乎都被他弄了陷阱。” 南宫绝往门外看了一眼,外面已经不像刚才那么黑暗了,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光。 “其他人呢?”南宫绝又问。 “其他人都在各自的房间里,被张友函强行灌了毒药,一个都不能走,大侠你救救我们吧……”将南宫绝当成了救他们的菩萨。 南宫绝眼里的寒光更盛,没想到他这么隐蔽,却还是被张友函发觉了,不愧是只老狐狸,陆江说得挺对的。 “张友函人呢?” “他带着兑换好的银票连夜出城了,不过他不会经过城门,而是抄小道,你也知道京城其实不是完全封闭的,总有些地方可以通往城外,就是会很偏僻绕得很远。”蒋跃知无不言,他现在就指望南宫绝救他了,外面那些机关,他走过去是不可能的,也要靠南宫绝带他。 “哪个方向,你知道么?”南宫绝得知道大概方向。 “往城东那边一直走一直走,有片树林,连护城河都没有到那里,那里原来是皇家要做陵墓的,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没有弄了,护城河也就到那里止住了。”蒋跃说道。 南宫绝嘴角的笑意顿时消失了,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消息,那蒋跃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他不可能留一个知道所有经过的人活着。 “大侠,你救——”蒋跃觉得自己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应该得到了南宫绝的信任,于是有些着急地想问问。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问完,就感觉脖子一痛,他瞪大眼睛看着南宫绝昏暗中白得有点诡异的脸,最后的字眼他已经说不出了,血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南宫绝松开了蒋跃,看着瘫在地上的尸体,他的脸色有些淡漠,杀一个人和杀一群人,对他来说没什么两样,他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景象,没有再动。 外面居然是一片假山,而且仿佛就挡在门口一般,阳光普照,根本不是这府里的景色,现在是晚上,哪里来的白天景色。 南宫绝伸手去探了一下,却发现不是幻觉,而是可以实在摸到的,他有些惊愕,如果伸手摸不到的话,就可以断定这只是海市蜃楼,张友函布置这些是为了让人产生幻觉,但是现在南宫绝可以真实摸到那座假山。 就在眼前,而且确实堵在了门口。 南宫绝看不到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好像一个大魔盒,可以自动地组装拆分,这座假山是前面一个院子里移过来的。 整个世界死一般寂静,蒋跃说其他房间还有人,但是南宫绝没有听到任何声音,难道都已经毒死了么? 南宫绝走到房间的后面窗户,他打开窗户后看到的又是另一个房间的窗户,很是诡异,他从窗户那里翻了过去,打开了另一个房间的窗户,里面的灯不知道怎么点燃了,地上只有三局丫鬟的尸体,双目圆睁,脸色雪白。 看来张友函为了自己能成功跑路,拿了整个尚书府做陪葬了,他错就错在找来的那个人太胆小,声音完全暴露了自己。 南宫绝绕过那三具尸体,然后打开房门,看到的是另一间房的房门,这些房子都被人重整了一般,南宫绝突然想了一些什么,这些巨大的移动机关,图纸上根本没有,会不会是张友函早就料到了自己会走到这一步,故意派人演了一场戏,弄了那些图纸,南宫绝偷去以后根本就没用。 尚书府里的机关,其实另有巧妙! 南宫绝看着门外那扇门,拳头慢慢地握紧,这个老狐狸真是够精明,看来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了。 “快点!”张友函坐在一辆马车里,不断催促着车夫,他怀里抱着两个大包裹,全是银票,金银带不走,只能兑换成可以带走的东西了。 “老爷,前面就是迷雾森林了。”车夫有些胆小地问。 真以为这里会莫名空出一块通往外界的路吗?护城河没到这里,是因为这里的这片森林就是天然屏障,没几个人能活着走出去。 “我管你的!赶紧给我赶路!!”张友函爆吼道,要制造他真的被杀死了的假象,当然不能通过城门,那些侍卫怎么会不认识刑部尚书?   ☆、306:逃不掉的 “是,是……”车夫只得硬着头皮朝着那一片迷蒙的树林里走去,他是张友函唯一从尚书府带出来的一个家丁,如果这份事他也不肯做,恐怕就和其他人一样只能等死了。 树林里很黑,好像月光都照不进这里一样,张友函抱着自己的宝贝包裹,也看不见外面的景象,车里也是黑乎乎的,他只要钱在身边就安心,所以他没有车夫那么简单,这迷雾森林虽说死的人多,但是没谁亲眼看到过尸体,万一是已经逃出去城外了,没有回来,所以被当做死了呢? 有鸟叫的声音在林子里回荡,那声音尖锐难听,车夫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鸟叫,心里越来越害怕,赶着马儿的鞭子也甩了重了起来,马儿吃痛地加快了速度往前面跑去。 “咕~~”一声怪叫在前面响起,很是渗人,车夫赶紧拉停了马车。 张友函感觉马车停了下来以后,有些不悦地问:“怎么了啊?” “老爷,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车夫战战栗栗地说道。 “什么叫?不就是一只鸟在叫吗?你一个大男人胆子这么小?”张友函是只要有钱,就什么危险都愿意去冒,而且胆子特别大,他现在赶着跑路呢,车夫胆小如鼠,简直就是耽误他时间! 车夫谨慎地看着周围,黑漆漆的,偶尔有什么黑影一闪而过,很恐怖,他听出了张友函的不耐烦,只能咽了咽口水,继续驾车前行。 张友函此时心里很得意,他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其他朝廷官员,但是那个人一定想不到他早就做好了打算,现在应该被困在尚书府焦头烂额吧?不不不,应该是等死!张友函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他都要为自己的精明狡猾称赞了。 “吁~”这时,马车又紧急停了下来,张友函差点一头撞了出去,他大吼道:“怎么回事啊!?” “老爷,有、有个人。”车夫哆哆嗦嗦地回答,这里这么黑,他也是隔得很近的时候才发现前面有个人站在那里,应该是穿着黑衣,很难发现,但是那张夜色中病态白的脸,他却看得真实。 这里大半夜的有个人?这下张友函也打了个冷战,他心里嘀咕着,鬼还是人? 南宫绝根据蒋跃说的往城东一直追,果然发现了一辆急匆匆的马车,一路朝着东边跑,他跟了上去,刚才在尚书府,他自己都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轻易解开那些机关,感觉自己好像以前也碰到过很复杂的机关,习惯了。 他不记得曾经在鬼舍破过那么多次百里无央的设置。 “不要管他,绕过去!”张友函吩咐道,还说没人能活着走出这里,这不是还有活人吗?这算个好消息吧? “老爷,绕、绕绕不过,好像……”车夫说完这句话就彻底没有声息,张友函听到“扑通”一声,有什么重物栽地的声音,然后就陷入了寂静。 张友函的心也不再轻松起来,他有些试探地喊了一句:“你在干什么?” 外面依旧是寂静,连那奇怪的鸟叫声都没有了。 张友函心里一咯噔,刚才车夫说有个人,那为什么他说话,那个人不回答? “说话!张友函一边大声喊道,一边靠近车帘那里,透过车帘飘动时的缝隙,他看到了一个黑影就倒在车夫坐着的那里,想都不用想,那个黑影就是车夫的尸体。 张友函知道来者不善,不管是人是鬼,可能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他猛地掀开车帘,然后一脚将车夫踹下去,自己捡起马儿的缰绳,不管三七二十就狠狠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儿顿时嘶鸣起来,撒腿往树林的另一边冲去。 待张友函看清楚外面的景象时,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似乎还有雾气,很是阴森恐怖,而且车夫说有人,但是他压根没看到人。 张友函发疯似的往树林深处赶去,他一刻也不想在这个诡异的树林里呆着了,可在这时候,他突然感觉到马车里似乎有响动,他背上发毛,那里可是他全部的财宝啊!到底谁进去了? 马车停了下来,张友函属于那种要钱不要命的人,他跳下马车,朝着车里质问:“你是谁?不要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南宫绝正打开包裹,一叠叠的银票一抓一大把,他听到张友函的质问,这才放下包裹,用手挑开了窗帘子,一张苍白的脸在黑夜中特别显眼,精致的五官没有一点生气,他笑盈盈地看着张友函。 张友函猛地后退了一步,惊慌地道:“皇上……不,王爷……你是谁?你是皇上还是王爷?” 难道是南宫衡?为了查到他贪污的钱,设的这个局?张友函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天天早朝看到南宫衡,那个温文尔雅的南宫衡身上哪有这股煞气? “你说我是谁?”南宫绝冷冷一笑,张友函还没反应过来,南宫绝的人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皇上?王爷?南宫绝心里记住了这两个称呼,看来唐黎他们的话又可以多信一分了,他确实是皇家人。 “皇上……”张友函宁愿相信这是皇上,他跪在地上磕着头:“您总算回来了,臣找了您好久啊……” 可惜他磕错了人,南宫绝不但不是皇上,还连自己是谁都不怎么确定。 “我不是皇上。”南宫绝破灭了张友函的希望,如果是南宫泽,起码还有活路,毕竟张友函可是南宫泽最心腹的人,贪污的事情他又不是不知道,不至于杀他。 张友函的身子一软,差点瘫在地上,他看着南宫绝那比夜色还黑的眼睛,心里有些不敢相信:“你是王爷……?” 王爷经过了一场大火,居然没死吗? “我也不是王爷。”南宫绝暂时还是否认了自己的身份。 “那你是谁?”张友函惊恐地问道。 “我是来索命的鬼。”南宫绝嘴角一勾,扬起一个鬼魅的笑容,张友函的武功底子不弱,他做好了和南宫绝死拼的准备,可是他发现自己的身子麻了,动不了。 南宫绝扬起手,食指和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一些细微的白色粉末漂了下来,张友函也能隐约看到一些,他是被南宫绝下了毒!这个人竟然可以毫无声息地给他下毒?张友函脸上的汗珠如黄豆一般滚落,他遇到最困难的一劫了。 “什么、什么索命?你是谁?我们有仇吗?”张友函一生做过的坏事太多,他都记不得和谁有仇了。 南宫绝摇摇头:“你和我有没有仇,我暂时不记得了,但是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的陆家?” 陆家?张友函脑海中立马闪现了一副血腥的画面,他带着人将陆家全部都杀了,只剩下还在外执行任务的陆江,那时的陆江是一个杀手,接了任务去杀张友函,结果一时心软放过了他,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摸清了陆江的身份之后,他带人将陆家满门屠杀。 张友函不敢相信地看着南宫绝,他记得明明就全部都杀完了,这个男人是谁? “今天,你也该去地下跟陆家的几十口人认错了。”南宫绝走近张友函,袖口刀光一现,一把锋利的匕首露了出来,张友函认出了那把匕首,那时当年陆江来杀他时用的短匕,现在他是要再用这把匕首,结束这段仇恨? “饶过我吧,那马车里有很多钱,你都拿走好不好?我保证谁都不说,我就离开京城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绝对不会让你被人发现的,当年陆家的人不是我杀的,不是……”张友函还在想办法狡辩。 当年陆梦瑶在桌子下面,清清楚楚听到张友函说:“老子叫张友函,今天都得死在我手上!!” 南宫绝扬起匕首,靠近张友函的脖子,问道:“我不要钱,我要你的命。” “不要,不要……”张友函的身子完全僵硬得动不了,他心里的恐惧将他逼得快要疯了,这种死亡近在咫尺的感觉,让他无比害怕,声音都沙哑了起来,带着浓浓的哀求。 匕首尖锐的刀尖没入了张友函的脖子,刀锋利无比,插进他的咽喉里,好一会儿才流出血来,南宫绝将匕首全部都没入,只留下刀柄。 “这些话,你留着到下面跟陆家人解释吧。”南宫绝起身回到马车上,他用车帘擦了擦手,虽然没沾上血,但是他依旧觉得恶心。 有无数人死在这片树林里,都是因为瘴气,而今天又多了两个人,被杀死在这里,南宫绝驾着马车,看了一眼瘴气弥漫的树林,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张友函呼出了最后一口气,他的眼睛睁得很大,脸上带着惊恐和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灰蒙蒙的天,他肯定没有想到,自己狡猾了一辈子,最后会因为十年前的孽债而死得如此凄惨。 不过这都是报应,远在竹房的陆江从梦里醒来,外面似乎下起了雨,他的心有些莫名的轻松了,他起床关好窗户,回到床上继续睡。   ☆、306:京城轰动 京城这段时间死了好几个大官,还疯了几个傻了几个,大家都当做饭后谈资,反正死的都是一些为非作歹的恶官,老百姓们没什么意见。 可是昨晚的尚书府发生的事,这次还是在京城炸开了锅,大家纷纷议论着那诡异的事件,听说一夜之间尚书府整个府邸都好像扭曲了一般,乱七八糟的,进去一看,全是尸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昨晚大家都没听到什么响动。 南宫衡早朝的时候发现张友函没有来上早朝,他问了其他的人,也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毕竟一大早的还没谁听到外面的传闻。 “早朝都不来了?难道是怕你不答应他告老还乡,所以装病了?”唐黎啃着一个雪梨,猜测道。 “应该不会,如果是想装病,他为什么不托人告知我?这样我才知道他病了,不是吗?”南宫衡摇摇头,不认同唐黎的看法。 花玉莹提出一个很无厘头的看法:“他可能睡过头了。” 众人无语。 这时,一夜未归不知道死哪里去了的白玉竹回来了,浑身酒气,找到了唐黎他们之后,一屁股坐下喝了一大杯茶,然后才故作惊讶地说道:“你们知道吗?尚书府出事了!!” “出事?”一旁的阿木第一个出声。 “出什么事了?”阿柳也好奇地问。 “好像是整个府邸都被拆了,像一个巨大的机关启动了一般,整个地都移了,而且里面的人全死了,包括守门的两个侍卫,一大早就被人发现陈尸门口。”白玉竹从花楼里醒来时,千华已经坐在了他房间里,她见白玉竹挺关心唐黎一伙人的,便也觉得这个消息可以跟他说一下,毕竟张友函当初可是和唐黎对着干的。 白玉竹一下子就清醒了,赶紧跑回来告诉唐黎他们,他记得好像昨个儿唐黎还在嚷嚷着要去教训教训张友函。 百里无央听到这里,也有些惊愕,整个府邸都移动过?这需要多大的工程?他一直觉得张友函不过是只老狐狸,狡猾了一些罢了,没想到精算到这种地步,花费了如此大的心血去设计自己的防护。 唐黎很关心张友函去哪里了,她问道:“一个活口都没有?没人知道张友函去哪里了吗?” “没有活口,张友函好像也死了,被人发现脖子扭断了,现在的老百姓真调皮,朝廷还没查,他们倒进去看热闹了。”白玉竹画蛇添足地说了一句,其实是为了掩盖进去的人都是他的探子的事,还是把这种不道德的事推给老百姓一下吧,咳咳。 “死了?”唐黎瞪大眼睛,她还没好好折磨折磨那个家伙,替冷翼报囚禁之仇呢! “外面的人是说死了,不过我劝你们别相信。”白玉竹一副深知其中秘密的神态,继续道:“我后来派人去看过了,那个人不是张友函,只是长得像罢了,他是京城一卖豆腐花的。” “不说这么多了,我们自己去看看吧!”唐黎风风火火地起身准备出宫,这次的事情比较重大,这可不是她干的啊,到底谁跟张友函这么大仇?挺好奇的。 南宫衡也必须跟去,张友函是刑部尚书,整个尚书府都被灭了,他做皇上的不去看看是说不过去的。 一行人坐着马车出宫,南宫衡已经派人先去尚书府清理一下外面围观的人,等他们到了的时候,整个尚书府安安静静的,外面除了守着的侍卫,没有几个围观的老百姓。 唐黎第一个跳下马车,她赶紧跑去尚书府的大门口,这一看差点瞎了她的眼。 这还是她来过的那个富丽堂皇的尚书府?这里完全就是一个灾区啊!而且白玉竹说的不错,地也裂开了,到处凹凸不平,仿佛被移动过一般,地缝里还夹着一些尸体,面色白的黑的都有,挺恶心恐怖的。 “这……”阿柳跟上来一看,有点受不住,但是她现在的承受力比以前是好了很多了,所以还没到跑开去呕吐的地步。 “啊!”花玉莹被一个脸色乌黑的丫鬟尸体给吓了一跳,那个尸体是突然从大门上掉下来的,花玉莹跟在唐黎他们后面,一迈进去就看到尸体掉了下来,就在眼前,能不吓到吗?唐黎和阿柳要是慢走几步,也会被吓到。 唐黎转身想问问花玉莹怎么了,看到那突然出现的尸体,她也微微吃了一惊,尸体怎么会挂在大门上去?这里被人翻过一遍么? “小玉莹,你没事吧!?”白玉竹一个箭步冲上来抱着花玉莹肉麻地问道。 花玉莹摇摇头:“没事,白公子你小心点,不然很恐怖的。” 开玩笑,他见过的恐怖的事多了去了,不过在花玉莹面前他还是要装出一副纯洁的模样,明知道他是黑月阁的玉竹公子,还担心他受惊的姑娘,这么单纯的姑娘,他都舍不得反驳她任何一句话,于是白玉竹更恶心地点点头,娇弱地答道:“好,人家是有点怕怕!” 唐黎想吐。 突然,地面晃动了一下,唐黎站着的那里又出现了一条缝,而阿柳隔她有点距离,没什么事,她看到唐黎脚下那条缝裂开时,惊叫一声:“小姐!” 百里无央原本在观察府里的情况,听到阿柳的叫声,他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唐黎的脚还没陷进缝里,就被百里无央一把抱过飞到了安全的地方。 阿木神色冷然地看着百里无央抱着唐黎落地,他的眼神里带着警告,而百里无央看到他的警告眼神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很危险。” 这是说给阿木听的。 “这里竟然破坏成了这个样子?”南宫衡有些震撼,完全是毁灭性的! “我也觉得很神奇……”唐黎有些尴尬地从百里无央的怀里挣脱出来,自从上一次在树林里扭到腰被百里无央抱出来以后,她对百里无央的感觉就有点诡异,总觉得尴尬。 百里无央对于唐黎的尴尬也习以为常,他走到一具尸体前,仔细地看了看,中的毒很简单,药铺就有卖,简单粗暴地就毒死了,张友函也失踪了,还有个长得很像他的男人的尸体在这里,串连一下,就是张友函找了替死鬼然后自己把整个府邸都毁掉,最后跑路了。 唐黎想的和百里无央想的是一样,她恨恨地说道:“居然这么等不及就跑了,肯定是做贼心虚,亏心事做多了担心被被报复,都等不了你回复他的奏折。” “那现在怎么办?”阿柳问道。 “找他呀!他的尸体不在这里。”唐黎答道。 南宫衡派了朔风去城门询问昨天守城门的侍卫,有没有人见过张友函,很快朔风就回来了,他说道:“昨天张友函没有出过城。” “没有出城,敢情还在京城躲着?”唐黎气急败坏地说道:“胆子挺大的,我还没好好教训教训他呢!” “派人暗暗查查京城的各大酒楼客栈。”南宫衡吩咐道。 朔风领命退下。 “我也去找。”唐黎转身离开了尚书府,她一想到张友函可能离开了京城,从此逍遥快活没人找得到他,心里就气愤,凭什么这个王八蛋能好好过日子?冷翼被他害得那么惨,唐黎心里也有些自责,这些时间总是忘了冷翼的事情。 如果还让张友函跑了,岂不是太对不起冷翼了? “我陪你去。”百里无央在阿木说话之前说出来这句话,阿木不知道百里无央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做的事情都是不应该的吗? “好。”唐黎巴不得有个帮手,她对阿柳他们说道:“咱们分开找吧,侍卫找侍卫的,我们找我们的,人多力量大嘛!对了白玉竹,这个事应该你多尽点力吧?” 白玉竹在花玉莹含情脉脉的目光下连忙点头:“当然,我早就通知下去了。” “行,走吧!”唐黎对百里无央打了个招呼,一前一后上了马车,而阿柳他们则要重新安排马车了。 南宫绝在暗处看着唐黎他们离开以后才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陆梦瑶,陆梦瑶有些神情惶然地走到尚书府的大门口,守着那里的侍卫见是一个姑娘家,大概也是来看看热闹的,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姑娘你还是别看了,晚上会做噩梦。” 陆梦瑶摇摇头:“没事,我就看看。” 南宫绝不能带她去看张友函的尸体,因为现在应该有很多人在找张友函,他只能带陆梦瑶来这里看一下,当年陆家的仇,今日总算是报了,她想起她娘亲趴在桌子上死不瞑目的情形时,心里就一阵一阵的痛。 那个恶魔就在这里住了十年,而她和她爹却在那个荒僻的地方躲了十年,终于报仇了,陆梦瑶一直希望陆江放下仇恨,可是现在当她亲眼看到张友函完了的时候,她心里隐隐有些快意,死得好! 娘,你们在天上看到了么?陆梦瑶站在大门口,看着那凌乱的府邸,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十年前陆家的惨状,比起此时的景象有过之而无不及。   ☆、307:他的温柔 “我们往哪里去啊?”唐黎看外面的风景越来越冷清,有些不明白这是要去哪里找张友函,不是应该去客栈啊酒楼之类的地方找吗? “你真的在京城呆过很久吗?”百里无央有些忍不住反问。 唐黎一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问题,她想了一下,自己在京城呆得肯定久啊,从小到大,后来和亲来到京城呆到现在,她认真地点头:“嗯,挺久的,怎么?” “那你听到死的那个张友函是假的,你就没有想过他跑了?”百里无央又问道。 “废话,他肯定是跑了,他那样子一看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唐黎不明白百里无央拐弯抹角的到底要说什么,她挠挠头道:“你直接说不就好了?这跟我在京城呆多久有什么关系?” 百里无央只好拾起自己的耐心,仔细地说给唐黎听:“你知道沧行国的护城河复杂到什么地步吗?它并没有围绕整个京城,而是截止到城东的一片树林为止,那片树林可以通往外界,但是几乎只能进,不能出,你在京城呆了这么久,这些都不知道?” “只能进不能出?”唐黎打断了百里无央的话。 “嗯,要么别进去,要么死里面。”百里无央说道。 唐黎背脊有点发毛:“不会吧?这么邪门?里面有猛兽还是什么?” “只要是树林基本都要野兽,难道都死了吗?”百里无央被唐黎突然的智商低无语得直扶额,他继续解释道:“里面有瘴气而已。” 瘴气,唐黎没有遇到过这种东西,但是也大概知道是什么,她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那里有瘴气?你去过?” “嗯,那种地方其实想出去的话是有办法的,只是要服药。”百里无央答道。 “哦~”唐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估计那药挺难搞定的,不过对百里无央来说应该是个小问题,所以这货进去过那里。 沉默了一会儿,唐黎总觉得哪里不对,她茫然道:“不对啊,我们说的不是为什么要去往这里走吗?你还是没回答。” 百里无央:“……” 解释了一会儿以后,唐黎终于想明白了,城东那片恐怖的树林是通往城外唯一不用经过城门的路径,张友函最有可能去那里。 “我只是突然没反应过来……”唐黎干笑着移开视线。 百里无央笑了笑,出乎意料地没有打击唐黎,一双流金眼眸笑起来里面泛着温柔的光芒,像水面上荡漾开来的波纹,一圈一圈的,唐黎余光看到百里无央正在看着自己的时候,突然觉得气氛又尴尬了起来。 她怎么觉得百里无央看她的眼神,像阿柳看阿木的眼神? “无央公子,到了。”赶车的侍卫向车内的百里无央和唐黎报告道,这里已经是迷雾森林的边沿,应该在这里停就差不多了。 “嗯,你在这里下车吧。”百里无央挑开帘子,对外面的侍卫说道。 “那公子你们——”侍卫有些为难,百里无央和唐黎都是皇上的好友,要是出了点事他担待不起,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们进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会不会失职…… 百里无央弯腰出来,然后坐在了驾马的位置上,对侍卫继续道:“就在这里等。” 侍卫看了一眼大白天都阴森森的森林,只能咽咽口水点头:“那小的就在这里等你们。” “驾!”百里无央一声呵斥,鞭子一扬,马儿便开始往树林深处跑去,唐黎也坐了出来,她看着林子里若隐若现的黑色雾气,问道:“这就是瘴气?” “嗯,把这个吃下去。”百里无央递给唐黎一粒颜色暗沉表面凹凸不平的药丸,刚接过来就闻到了一股很难闻的气味,她有点吃不下,而且没有水。 百里无央瞥了一眼唐黎,道:“不想死就吃下去。” 唐黎瘪瘪嘴,捏着鼻子将药丸塞进嘴里,然后尽量囫囵吞下去,不去感觉任何味道,但是那药的味道实在是太强大了,唐黎即使已经把它咽进了肚子里,一股股从喉咙里冒出来的味道让她想吐。 “这是什么?”唐黎忍着喉咙里翻涌的难受,看着百里无央再次递过来的一粒透明的丸子,问道。 “糖。”百里无央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我晕,你居然还随身带糖?”唐黎一把抓过那糖放进嘴里,果然,一股甜味散开,冲淡了喉咙里那股苦涩的味道,她拍了拍百里无央的肩膀,笑得贼兮兮的:“你是不是喜欢吃糖啊?看不出来啊,一个大男人随身带着甜腻腻的糖……” 百里无央空出手拍开唐黎的爪子,眼里有一丝令人狐疑的羞色,他干咳两声尽量目视前方不去看唐黎,说道:“这只是有些时候用药需要的原料而已。” 唐黎“呵呵”一笑:“是吗?” 当然不是……百里无央心里有点紧张,他好像很怕被唐黎看出什么,唐黎经常会受伤,每次给她服药时都会显得很痛苦,因为药确实很苦,百里无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习惯往身上带着一些糖块。 突然唐黎感觉脖子上一刺痛,感觉像是蚊子叮了一口,她用力一拍,手上就出现了一只硕大的蚊子的尸体,血竟然是黑色的,恶心得要命,唐黎赶紧扯着身后的车帘子擦干净手,道:“怎么有这么大一只的蚊子?血都是黑色的,感觉好恶心……” “这就是瘴气。”百里无央一点也不惊讶。 唐黎渐渐看到了一团团巨大的蚊子群在空中飞舞,发出细微的噪声,在林子里盘旋着,远处看起来就好像一团团瘴气,她有点明白了百里无央的意思,这些黑色的瘴气就是一团团大蚊子。 “你进去吧,外面蚊子会很多。”百里无央发觉了唐黎的害怕,他的心柔了下来,每次感觉到唐黎害怕恐惧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特别想去保护她,不管这种保护是不是应该。 唐黎也想装英勇,但是她感觉那些蚊子真的特恶心恐怖,密密麻麻的,她头皮都开始发麻了,听到百里无央的话,她只好转身回到车里,躲开那些蚊子。 马车在树林里转着,一直没有停下,唐黎偶尔想掀开厚重的窗帘看一样,但听到外面那越来越大的嗡鸣声就只能罢手,她有点焦急,这样都进来多久了,怎么还没有发现张友函?难道他已经顺利逃出去了?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百里无央的声音:“找到了。” 唐黎第一直觉就是,找到尸体了,她连忙出去,看到的果然是被一团团蚊子围着在吸血的尸体,浑身都是青绿色的,眼睛睁得很大,充满了惊恐,一把银色把柄的匕首插在他的脖子那里。 “真死了?”唐黎捂着嘴说道,她生怕蚊子会飞进嘴里。 百里无央点点头:“应该是昨晚就死了。” “那我们现在把他抬回车里带回去么?”唐黎真心不想去碰那具恐怖的尸体,比起刚才尚书府里的尸体,此时张友函的看起来更恶心恐怖。 “去把帘子挑开。”百里无央对唐黎说道,然后蹲下身子。 唐黎惊恐地问:“你不会要去抱他吧?!” “不会。”百里无央干净利落地回答,然后手伸到张友函的衣襟那里,一把拎了起来,然后站起来拖在地上,再次对唐黎说道:“去挑开帘子。” 唐黎看着被百里无央拖在地上的张友函,真是简单粗暴啊!不过她喜欢,这个恶棍该有报应了! 百里无央就这么简单粗暴地把尸体给扔到了车里,唐黎是死活不肯再进去坐着了,百里无央让唐黎坐在旁侧,面对依旧弥漫的蚊子,唐黎咬着牙坚持,就是不进去和那具尸体呆在一起。 唐黎捂着嘴,尽量稳住身子免得被颠簸下去,百里无央掏出一块白色的绢布给唐黎,道:“把这个蒙上会比较好。” “好。”唐黎简单地回答了一句,接过绢布就将自己的口鼻耳蒙了个严严实实,她怕蚊子再叮咬脖子,又将腰带给解了围在脖子上,整个人看起来凌乱得很,百里无央忍不住笑了笑。 唐黎闷闷地问:“笑什么?” “没什么,笑你看起来像个乞丐。”百里无央答道。 “你才像个乞丐,你怎么没有蚊子叮你?”唐黎发现百里无央一直都很自在,完全不受那些蚊子的威胁。 百里无央的笑僵了僵,沉默了一下才说话:“你的血比较好喝。” 其实他本身就是剧毒,连蚊子都不敢咬他,从小到大他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服用了多少毒药,每次都是半死不死地耗着,后来整个人都成了毒药罐子,他倒希望自己能怕那些蚊子,至少证明他还是个正常人,外貌也不会变得这么异于常人。 唐黎缩缩脖子不再吭声,她总觉得今天的百里无央好像有些太过温柔,温柔到她都要产生错觉认为眼前的不是百里无央了。 还是比较习惯那个动不动就讽刺自己的百里无央,唐黎心想,那样起码相处起来自在得多。   ☆、308:怎么不在? 和南宫衡他们汇合以后,唐黎带着众人看了一下车上的尸体,然后便提议道:“我要带他去冷翼的坟前谢罪。” “我和你们一起去。”南宫衡说道。 “你要回宫去处理张友函的事情才行,一个朝廷命官死了,肯定会有很多繁杂的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去吧。”唐黎担心张友函一死,朝廷里也会议论纷纷,这都不知道是死的第几个人了,之前死了好几个。 南宫衡一想,唐黎说得也有道理,只好和她们先分开,一路回宫处理张友函的身后事,一路去冷翼的坟前。 南宫衡、朔风、花玉莹和白玉竹回宫里去,唐黎、百里无央、阿木和阿柳则去冷翼那边,大家约好什么时候回去以后,唐黎他们便驾车往城北赶去。 而此时,南宫绝和陆梦瑶刚好上船,他们租了一条船回陆江那里,这次是陆梦瑶主动要求回去的,她想回去和陆江分享这个他等了十年的消息。 这一切感觉像个梦,很不真实,陆梦瑶看着宽阔的江面,她和陆江一直躲躲藏藏地生活着,因为他们知道张友函如今的风头正旺,若去寻仇也是必死无疑,只能苟且偷生,而现在这么顺利地就杀了张友函,陆梦瑶心里的滋味万千。 “阿绝,谢谢你。”陆梦瑶轻声对一旁的南宫绝说道。 南宫绝觉得安静下来的陆梦瑶,似乎少了些许娇蛮之气,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的神色有些凄凉,南宫绝这些天对她的厌恶莫名减少了一些,他难得柔下语气:“去休息一会儿吧。” “好。”陆梦瑶知道南宫绝要掌舵,她在这里也只是让他分神,她温顺地走进了船舱,闭目养神。 陆梦瑶进去船舱以后,南宫绝看着渐渐远去的岸口,他脑海里涌现出一些零碎的记忆,那天他掉进水里,然后是唐黎救了他,当他看到唐黎的时候……看到唐黎的时候…… 疼痛再次打断了南宫绝的回忆,他感觉脑海里有一块地方封锁了所有以前的记忆,要强行打开的话就会撕裂那块地方,疼痛难忍,他唯一能想起的就是,当时看到唐黎过来,他觉得很熟悉很熟悉,有一种想深深拥抱她的感觉,心里非常欣喜安定。 “这就是那个王八蛋!”将张友函的尸体扔在冷翼坟前后,唐黎狠狠踹了一脚那尸体,对冷翼的墓碑说道:“现在他死了,虽然不是我杀了他,但是你应该欣慰一些了吧?等他到了黄泉路,你见到他,就狠狠揍他一顿!” 唐黎想起冷翼的音容笑貌,眼睛忍不住有点泛红,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被地上这个混蛋给害死了,张友函死有余辜,可是冷翼是真的冤死。 “冷翼,安息吧。”阿柳轻声说道。 唐黎还想摁着张友函的脑袋给冷翼磕几个头,但是张友函那恶心巴拉的样子,唐黎的手还没碰到他就发麻,只能再次狠狠踹几脚,以泄心头只恨。 张友函死了,除了他几个同流合污的同僚,其他人都没什么感觉,早就看他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他死了反而一堆人叫好,而且没有妻儿,只有一些侍妾,侍妾则在府里都死光了,所以张友函的尸体送不送回去都是一样。 “我们把他跪着埋这里好了。”唐黎心中的怒意真的很难消除,不这样做,她都觉得对不起冷翼。 百里无央想开口说点什么,而阿木的眼神狠狠地剜了他一刀,阿木现在很忌讳百里无央和唐黎相处说话,刚才百里无央跟唐黎一起去找张友函的时候,他就想制止,只是苦于不知道找个什么理由来制止,才作罢。 “王爷不是就住在驿站吗?我们去借点锄头来挖坑?”阿柳提议道。 “这个主意好!”唐黎举双手赞成,想起要见到南宫绝,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她对百里无央和阿木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和阿柳去借锄头。” “我陪你去!” “我陪你去!” 百里无央和阿木同时答道,答完之后两个人对视一眼,一个冷冰冰,一个很漠然,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唐黎看着这两个别扭的人,虽然他们性格一个很呆板一个很欠揍,但是在一起同生共死这么久了,唐黎从来没感觉到百里无央和阿木之间有什么矛盾。 现在这眼神是怎么回事? 阿柳也感觉到了百里无央和阿木只见的火药味,她有些忐忑地开口了:“要不小姐你和阿木去吧,我和无央公子在这里就好了。” “额,也行……”唐黎应道。 百里无央听到这话,眼中的阴沉浓了几分,看着阿木的的眼神也由漠然变成了阴冷,唐黎不知道这两个人搞什么鬼,对百里无央说了一句“你们不要乱跑”之后,就拉起阿木赶紧往驿站跑去。 阿柳发现百里无央的眼睛眯了眯,带着一团莫名的怒意,而且,似乎是一直在盯着唐黎拉着阿木的手。 “无央公子?”阿柳疑惑地叫了一声。 百里无央收回视线:“嗯?”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下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尸体?”阿柳也找不到什么好的话题,只能随便问道。 “城东的迷雾森林。”百里无央淡淡地说道,然后突然朝着张友函的尸体踢了一下,看起来挺轻的,但张友函的手却诡异地折到了背后,阿柳甚至听到了骨头断了的声音,她打了个冷战,现在的百里无央看起来好恐怖。 “你和百里无央闹矛盾了?”唐黎一边往驿站走,一边问阿木。 阿木听到这个问题却是紧闭双唇不说话,他走在唐黎的后头,看着唐黎的背影一声不吭。 “说话啊!”唐黎停下脚步,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朋友了,闹矛盾这种事闹一下就好,但是看百里无央和阿木之间的气氛,完全不是闹一下的样子,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她担心大家会起内讧,这可不行,南宫泽都要回来了! “没什么。”阿木这次吭了一声,就三个字。 唐黎有些生气:“你当我瞎了,你们是没什么的样子吗?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木的嘴唇动了动,他很想把百里无央做的事情告诉唐黎,但是他一想到这段时间百里无央确实救了大家很多次,尤其是唐黎,而且也没有觉得百里无央到了一个无法收回的地步,他又闭嘴了。 “真的没什么,就是有一次和他切磋功夫时,被他打伤了,心里有些烦躁。”阿木不得不编了一个坑爹的谎言。 连老实的阿木都说谎了?唐黎顿时感觉百里无央和他之间的事绝对不简单,不过阿木这么豁出去,肯定是不想多说,那她再逼问就显得有些过分,她干脆也不再追问,暂时就接受这个奇怪的“理由”。 到了驿站外面,一排齐胸高的篱笆挡住了唐黎的步伐,她努努嘴,这就是南宫绝做的篱笆,不过这能拦住林子里一些偷食的动物,但是拦不住两个大活人,唐黎纵身一跃就翻过来篱笆,阿木也随后。 “南宫绝?!”唐黎冲着驿站里喊了一句,今天怎么没看到陆梦瑶出来喂鸡啊?她看了看脚下几只在啄菜芽的小鸡仔,都饿得去啃菜苗了。 驿站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唐黎和阿木疑惑地对视一眼,没人么? “陆梦瑶!?”唐黎又喊道,这次她靠近了门一点,这个驿站其实很小,大门也就一个,她伸手敲敲门。 “奇怪,两个人都不在家啊?”唐黎嘀咕道。 “可能出去了吧。”阿木答道。 唐黎听到阿木说这两个人可能出去了,就心里不舒服,陆梦瑶和南宫绝一起出去,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逛街到处玩,居然单独相处玩耍,唐黎心里堵着一口气,脸色有些不爽。 “他们能出去做什么?”唐黎蹲在地上,看着满地跑的鸡仔,絮絮叨叨地说着:“你说南宫绝他回京城难道不是为了找回记忆吗?怎么还老是不来找我呢?真是无法理解……” “他不会是脑子撞坏了吧?”唐黎突然站起来,惊恐地说。 阿木一脸黑线,唐黎的想象力充满了跳跃性。 见阿木无语地看着自己,唐黎也有点发觉自己想多了,前两天才见过南宫绝,哪里像脑子坏了? “我们自己找一下看有没有锄头吧,今天我非得把那个王八蛋埋了不可,还得跪着才行!”唐黎一边对阿木说道,一边开始在篱笆里侧找,她那天看到陆梦瑶有个小锄头,虽然小,但总好过没有,埋冷翼时和百里无央用手刨用树枝抠,真的累得够呛。 阿木点点头,也开始陪着唐黎找了起来,但是找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找到,依旧只有一堆绿油油的菜芽,矮矮小小的,还有一群欢快的黄毛鸡仔…… “撬门!”唐黎叉着腰指着那扇驿站的门,气吞山河地指挥着阿木,阿木看到唐黎那有些孩子气的动作,眼角有丝笑意,他应道:“好。”   ☆、309:大仇终报 回到竹房时,已经是下半夜的了,天际有些微光,看来离黎明不远了,陆梦瑶和南宫绝下了船以后便朝着那个小小的院子走去,陆梦瑶意外地发现陆江的房间还没有熄灯,她的鼻子突然一酸,这个孤僻的地方就陆江一个人,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深夜未睡肯定心里不好过。 “爹!”陆梦瑶刚进院子就喊了一声,隐隐带着哽咽。 正在喝闷酒的陆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愣,喝酒喝多了幻觉吗?怎么听到了女儿的声音?就在他发愣的时间里,房门被人敲响了,陆梦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爹,开门,我是梦瑶!” 真的是女儿回来了!陆江眼里的欢喜顿时浓烈起来,他放下酒瓶子,连忙披上一件外衣去开门,只见自己牵挂的女儿正站在门口泪眼模糊地看着自己。 “梦瑶,你、你怎么回来了?”陆江又惊又喜,这一去,他以为要很久才能见到陆梦瑶了,没想到比起想象中的时间要短了许多,陆梦瑶身后站着南宫绝,南宫绝冲陆江点点头,依旧是不冷不淡的腔调:“陆叔。” “嗯,你们怎么会回来?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陆江拍拍抱在自己怀里哭的陆梦瑶的脑袋,问道。 陆梦瑶摇摇头,却哭得更厉害了,南宫绝看到这父女两的画面,知道自己一个外人没必要掺合,便自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他理解陆梦瑶和陆江此时的心情,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分开是种折磨。 分开是种折磨,南宫绝躺在床上,回味着这句话,他隐约觉得自己也有过一个相依为命的人,分开了,是唐黎吗?他有些不解,自己若真是王爷,怎么会和唐黎一个这么粗鲁的女人相依为命? 他忘了皇宫发生过的丑陋,也忘了自己曾经觉得和唐黎很像的感觉,同样都是命运不由己的两个人,怎么能不产生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呢? 南宫绝贵为王爷,其实要处处提防,受制于一心认为他是个威胁的南宫泽,想去浪迹天涯也无法做到,许多事不由他;唐黎从小被贵妃收养,应该算是大好事,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最后到了青岚国还是要被嫁过来,不得不嫁,非嫁不可,也不是她能做主,只能听命。 命运大同小异罢了。 “别哭了梦瑶,来,坐下好好说。”陆江安抚了一会儿还在哭泣的陆梦瑶之后,轻声说道。 陆梦瑶抹着眼泪,挽着陆江的手臂走到了桌边,坐了下来,她看着面容有些憔悴的陆江,想起陆江一个人在这里孤苦的生活,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她认为自己不孝,为了南宫绝抛弃了自己的父亲,可是南宫绝又是她深爱的男人…… 陆江有些无奈地笑道:“丫头你说话呀!” “爹,对不起,你一个人在这里很孤单吧……”陆梦瑶哽咽着说。 陆江一愣,原来是为了这个愧疚呢!他的目光很慈祥,就是父亲看着女儿的那种疼爱,道:“没事,不要放在心上,你们怎么会回来呢?” 说到这个,陆梦瑶的眸子里闪现出一丝欣喜和痛快,她破涕为笑,说道:“爹,我们的仇报了,那个混蛋死了!” 陆江知道陆梦瑶说的混蛋是张友函,但是他还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这速度太快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都对付不了的老狐狸,南宫绝会那么快解决掉,这其实就是他和南宫绝思维的不同。 张友函太过狡猾,陆江忌讳这个忌讳那个和他斗的话,根本计算不过他,还不如南宫绝做了简单计划后直接出击,直接要他的命就可以了,不用管太多。 “死了?”陆江双眼尽是不相信,他的震惊大过了欣喜。 “死了,他整个府邸的人都死了,也算是为陆家几十口人报仇,一命抵一命!”陆梦瑶恨恨地说,她并不是狠心之人,也明白其他人是无辜的,但是当年陆家的那些下人何尝不无辜? 陆江的嘴唇哆嗦着,他再三询问:“真的吗?你见到了他的尸体吗?” “我没有见到,但是我可以发誓他死了,爹,你没有看到他府里的样子,这是他的报应!”陆梦瑶从来不质疑南宫绝的话,南宫绝说已经杀死了,那就是杀死了,她继续说道:“阿绝说是用你给他的那把匕首杀的。” “夫人……”陆江突然大笑了起来,他和陆梦瑶一样,很清楚南宫绝的为人,做到了便是做到了,不会骗他,想到自己心里搁置了多年的刺终于被拔掉,陆江心中那种大喜大悲的情绪,尽在他的笑声中。 夫人,你可以安息了,陆江的老老少少,都安心地去了吧!陆江笑着笑着,突然有些哽咽,沙哑的声音一直自言自语地说着。 “爹,我们应该高兴。”陆梦瑶知道陆江是想起了她的娘亲,她轻轻抱住老泪纵横的陆江,心里对爹娘之间的感情有很深的触动,她多希望自己和南宫绝之间,也能像自己的爹娘一般,深情不灭,不管多少年,都能始终放在心上。 这暂时是一种奢望。 “高兴,很高兴……”陆江反手拍着陆梦瑶的后背,尽量平稳声音。 唐黎埋了张友函的第二天,她又来到了驿站门口,这次她没有偷偷摸摸在树林里偷看,而是光明正大地站在外面喊:“南宫绝,你在不在啊?出来开门!!” 百里无央则站在那里不帮忙也不讽刺,充分地当好了一个陪同的角色,他现在被唐黎叫出来,都会被阿木的眼神盯着很久,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般,阿木就没有想过,百里无央根本不会伤害唐黎,他又何必着急? “卧槽,还没回来吗?”唐黎看着紧闭的大门,然后又翻了进去,她使劲地去捶那扇门,恨不得把门给捶烂,她很担心南宫绝和陆梦瑶离开了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百里无央看着发疯捶门的唐黎,她的手就不痛吗? 唐黎感觉手再次挥起来时被人抓住了,她扭头看着抓住她手的百里无央:“你干嘛?” “与其在这里捶门,你不如想办法进去里面看看好了。”百里无央无奈地提醒道。 唐黎睁开百里无央的手,他说得好像也对,看着捶得发红的双手,唐黎有些别扭地朝着驿站的后院走去,她干脆就进去找找两个人好了,万一是避着不见她咋办? 当绕到后院时,唐黎有点醉了,尼玛谁家后院的墙垒这么高的?简直就是丧尽天良啊!她看着那高大的院墙,突然觉得陆梦瑶有病,还不如把鸡养在后院了,这么高的围墙,别说狐狸野狼,老虎都窜不过好吗? 轻功虽然运用熟练,但是要飞这么高,而且是光秃秃的墙头,一飞上去就没有扶的地方,唐黎有些忐忑,但看到身后百里无央充满“嘲笑”的眼睛时,她提着一口气,猛地飞了上去。 “你这是撞墙?”百里无央接住掉下来的唐黎,笑意盈盈的眸子对上了唐黎那双充满尴尬的眼睛,说道。 唐黎心里那个苦,为什么这段时间老是被百里无央抱?很奇怪好吗!她起身站好,没好气地说:“我忘了助跑!” 百里无央差点笑出声,还有助跑,他退后几步:“来,你助跑。” 助跑就助跑,有什么了不起的?唐黎不甘心地后退了一段距离,然后朝着那院墙冲了过去,这里的院墙比那巷子里的还高,她心里有点打鼓,但是不能在百里无央面前输了气势,只见她如闪电一般地冲了上去,脚尖一点。 “我说了你这是撞墙。”百里无央明明隔了一段距离,却还是能精准地接到唐黎。 唐黎的脸丢光了……她一直引以为荣的轻功,什么都不会,就这点不错,现在被一堵墙给难倒了。 唐黎想说点什么来维持自己的形象,但是措辞还没找全,就感觉身子一轻,然后再眨眨眼,已经在院子里了,百里无央笑眯眯地问:“怎么样?服吗?” 我服你大爷!唐黎瞪了百里无央一眼,她还想骂他为什么这段时间老是喜欢抱她占她便宜呢!不过话到嘴边,感觉问出来就变味了,她忍气吞声,宰相肚里能撑船。 “看着我做什么?去找南宫绝啊!”百里无央知道驿站里什么人都没有,但是唐黎要找,他就陪她找,喜欢闹就陪她闹,能单独相处,没有阿木的警惕盯梢,百里无央还是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百里无央和南宫绝性子淡漠这一点有些像,但在其他方面却是完全不同,南宫绝生性比较散漫,而且善于忍让,从皇位的事就可以看出来,可是百里无央却一直支持他夺回皇位,这也可以看出百里无央其实是一个掠夺心比较强的男人,对于他喜欢或者需要的东西,没有退让,只要得到。 不过这次的“东西”,却是好友所有,他无法不去犹豫,这样做对吗?   ☆、310:大胆毛贼 “我们这算不算贼?”唐黎在院子转了一圈,突然问百里无央,没有经过主人允许,就擅自翻进人家院子,这种事唐黎做了很多次了,但那都是逼不得已,这次好像有点操之过急的感觉。 百里无央道:“你是,我不是,不要拉上我。” “切,这个还是你提议的呢!”唐黎嘀咕一句,然后朝着驿站里面走去,幸好后院到里屋的门没有锁紧,不然白翻进来了。 唐黎觉得南宫绝是真的不在家,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进来看看,有种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冲动。 进了驿站以后,唐黎看楼下没有人,便径直往楼上走去,上次她来过陆梦瑶的房间,南宫绝的应该就在隔壁,她趴在门上门听了一会儿,什么声音都没有,于是她多此一举地敲了敲门:“有没有人?” “很明显没有人,你还敲什么?”百里无央总算看不下去了,这个驿站除了他和她,根本没有其他人,不知道唐黎这么神神叨叨的干嘛。 “我高兴,你别跟着我。”唐黎恼了百里无央一眼,然后一把推开房门,里面除了一些简单的摆设,空无一人。 百里无央跟着唐黎走进了房间,某些时候他也是很没有自知之明的,唐黎想让他走,他骗不走。 后面跟着一个跟屁虫,唐黎想矫情一下都不行,看着南宫绝生活过的房间,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有他的气息,她还想抱着被子打个滚呢,可惜不行。 突然,楼下传来了一些响动,似乎有人进来了。 唐黎大惊失色,尼玛,不会是南宫绝回来了吧?他们现在这样子鬼鬼祟祟的像个贼一样,要是被看到了多尴尬?那误会得多深!! “怎么办?好像有人进来了!”唐黎小声地问百里无央,满脸紧张。 百里无央一点也不慌地回答:“我怎么知道?” 唐黎再一次想打死百里无央这货! 现在要是走出去,肯定会被看到,还是先躲起来吧!唐黎拉着百里无央往床下面钻,百里无央感觉到唐黎拉着自己的手,很柔软,小小的,仿佛他一张开手掌就可以包裹住一般,就在这种令他失神的触觉中,他也老实地跟着唐黎钻床底去了。 “嘘,不要说话。”唐黎趴在床底,对百里无央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百里无央看着唐黎那双亮晶晶的眼眸,即使床下昏暗,她的双眼也散发着令他不得不去注意的光彩,他出乎意料地听话:“嗯。” 一阵轻巧但是又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唐黎仔细听了一下,心里疑惑大增,怎么感觉有好几个人似的,难道不止南宫绝和陆梦瑶回来了么? 虚掩好的房门再次被推开,唐黎的心“砰砰”直跳,心里幻想了数遍被南宫绝从床下揪出来的场景,丢脸丢到家了,而且还是和百里无央单独在一起,会不会误会什么? 一双黑色的布鞋出现在唐黎的视线里,她眨眨眼睛,南宫绝什么时候穿布鞋了? 随后,又有一双布鞋出现了,那就是有两个人,而且看脚型都是男人,唐黎仔细看着那两双脚,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很轻很轻,似乎是刻意的。 唐黎疑惑地看着百里无央,似乎想用眼神问问百里无央:看得明白外面是怎么回事不? 百里无央却没有看唐黎,而是注意着外面那两个人的动静,除了房间里这两个,外面似乎还有人,而且可以听到隔壁房间也有脚步声。 “怎么什么都没有?”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响起。 另一个尖嗓子答道:“我怎么知道?还以为有点什么好东西呢!” 唐黎擦汗,敢情是迎来了毛贼? “大哥,隔壁也没什么东西,就一点点碎银子,还不够我们的路费呢!”这时又有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满是失望地说道,看他那脚就知道是个胖子。 被称作“大哥”的男人就是那个沙哑嗓子,他在桌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我们把外面那几只鸡捉去卖了?” 唐黎差点笑喷,这贼是不是太逗了?外面那些鸡仔才多大?拿去卖了,亏他也想得出来! 尖嗓子反对:“那鸡仔卖不了几个钱,我们还是把这里再仔细翻一翻,搞不好有点什么首饰。” 胖子也认同:“对啊,隔壁是个女人的房间,估计会有点首饰什么的,我们再去翻一翻?” “行行行,你们两个继续去翻,叫其他人去其他房间看一看,这里房间这么多,肯定有点值钱的东西,我在这里再找找。”贼老大吩咐道。 接着另外两个人就走了出去,只剩下了贼老大还坐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只有一点点碎银子呢?明明那书上写的是有宝藏的啊!怎么屁都没看到一个? 贼老大从怀里掏出一张破旧泛黄的牛皮书,里面的破损很多,有些地方看都看不清了,他唯一能看到的就是说沧行国城北一处驿站这里,藏着一个巨大的宝藏,如果能得到这宝藏,那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骗人的东西!”贼老大越想越生气,他有一次和几个兄弟在山林里抓野兔,捡到了这个东东,看起来陈旧神秘,还高兴了好一阵,雇了马车从遥远的山寨子里赶过来,结果鬼都没偷到一个。 百里无央看着地上的牛皮书,他的眼神一亮,那本书的封面写着“天下”两个大字,虽然已经很模糊了,但是百里无央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唯一一本记载了依兰古城地址的秘书。 趁着贼老大又开始到处翻箱倒柜,没注意床边的动静,唐黎手一伸把那本书给拉了进来,她不是和百里无央知道书的秘密,而是想知道这本书到底怎么骗那个贼了。 “他妈的怎么什么都没有?!”贼老大翻了衣柜以后还是什么都没发现,顿时气得一脚踹向了柜子,只听见一声巨响,衣柜倒了,唐黎都感觉到了身下地板的震动。 脾气这么暴躁还来当贼,唐黎也是佩服这个老大。 “大哥,还是什么都没找到!”尖嗓子和胖子带着其他人无功而返,房间里一下子就站了七八个人,唐黎把捡来的书往百里无央那里一塞,然后颇有兴趣地看着这几个贼商议。 “要不我们把他们厨房里的菜都拿回去吃!” “隔壁那姑娘衣裳有几套挺好的,拿去卖了成么?” “我还发现了几罐咸菜!” …… 唐黎真的憋笑憋得肚子疼,她涨红了脸,忍住不出声。 百里无央此时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牛皮书上,他很想立马打开看一看上面写的依兰古城地址在哪里,但是想到旁边还有唐黎,还有一群脑洞大开的贼,他只能先收起来,解决外面的人再说吧。 “我要把这里烧了!!”贼老大激动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他的路费花了那么多,却要无功而返,想起来就一肚子气,不烧了这里都无法解气。 唐黎听到这里有点急了,烧了这里可不行,这里是南宫绝的落脚点,要是把这里烧了,她以后去哪里找南宫绝? “好,烧了烧了!” 其他毛贼也附和起来,一下子房间里全是“烧了算了”的声音,唐黎满头黑线,她拉了拉旁边百里无央的衣裳,示意两个人一起出去。 百里无央点点头。 “啊!你们是谁!!”几个贼准备走出去找柴火烧房的时候,看到从床下钻出来的唐黎和百里无央,竟然吓得团团抱在一起,惊恐地问。 唐黎有点无语,她扯了扯身上皱起来的衣裳,声色俱厉地警告:“我是这里的主人,你们敢烧我的驿站?!” 毛贼们有点疑惑,主人怎么从床下钻出来?不过他们是贼,不是强盗,胆子很小的好不好?看到唐黎这么凶,几个人满脸惧怕,一种莫名的喜感让唐黎脸色装出来的严厉差点破功。 “我们只是走错了路,进错了地方,姑娘,我们、我们这就走!!”贼老大哆哆嗦嗦地说。 “对对对,我们就走我们就走,我们不烧你的驿站,也不偷你的鸡仔!”胖子连忙附和道,这姑娘好恐怖,这姑娘身后的男人更恐怖,那眼睛都是金色的啊!! 贼老大从怀里掏出一点碎银子:“这是我们偷到的,都还给你,我们错了,让我们走吧好吗……” 唐黎第一次遇到这么逗的贼,心里还真心有点不忍,多可怜,听他们说路费都不够,估计还是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偷点东西,她从百里无央那里拿了一点糖块,然后扔给那几个贼,让他们吃下去。 “这是毒药,如果你们以后还偷东西,就会七窍流血而亡,不要不信我,你看我身后这个男的,他的眼睛是不是很诡异?这也是我下的毒,你们好自为之!”唐黎胡说八道一番,这几个贼看起来天真得很,应该好骗。 “好好好,我们快走……”贼老大连声应道,然后带着他的小弟们一溜烟地离开了房间,等他们走了以后,唐黎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311:蹲点守候 “你说他们逗不逗?”回到宫里以后,唐黎绘声绘色地跟阿柳她们讲起那几个毛贼的事情,连阿柳都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别提旁边笑得岔气的花玉莹了。 花玉莹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太、太逗了,笑死我了,我爹做土匪的时候,都、都没有这么逗过……” “那几个贼真的很天真,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会选择去做贼。”唐黎笑嘻嘻地说道。 在场除了不见人影的百里无央,就只有阿木还是冷着脸,一点笑意都没有,他听到唐黎说又和百里无央一起出去了,还一起躲在床下面,他越来越觉得百里无央所做的事太出格。 “怎么了?”阿柳注意到了阿木的脸色,小声地问了一句,最近的阿木真的很奇怪,动不动就一脸凝重。 阿木摇摇头:“没什么。” 又是没什么,阿柳暗暗叹口气,每次问阿木是不是有心事,换来的答案都出奇一致:“没什么。” 没什么就没什么吧,阿柳知道阿木从来都不愿意向她敞开心怀。 “那皇兄到底去哪里了?”南宫衡开口问道,难道真的离开了这里吗? “我也不知道,招呼也不打一个。”唐黎一说到这个就觉得心塞,她看起来就那么信不过吗?南宫绝怎么一点都没想过回来依靠她找回记忆? “要我继续派人去找么?”白玉竹好心地开口道。 唐黎哀怨地看了白玉竹一眼,半天才幽幽开口:“我想知道为什么每次我们都比你们黑月阁的人要先找到?” 说好的黑月阁人多力量大呢? 白玉竹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我们黑月阁做事都是很实在的,没有百分百把握不随便通知,免得雇主扑空,这是我们组织的原则,难道你们不觉得很有良心吗?” 众人:“……” 百里无央在太医院里,这里的太医几乎都认识他了,也知道他的医术不凡,很多时候那些一把年纪的老太医还要恭敬地问他事情,所以百里无央在这里算是畅通无阻,他此时坐在桌边,认真地看着从驿站得来的牛皮书。 “百里大夫,能帮我看看这张药方?”一个年轻的太医拿着一张药方过来询问。 “不要人参。”百里无央拿过药方一看,便淡淡地说道。 年轻太医连忙点点头:“好。” 牛皮书已经很破旧了,很多字也看不清,还有断页,百里无央看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天下佚事之后,终于在最后一页看到了关于依兰古城的事。 而当他看到依兰古城的地址时,他的瞳孔微微有些放大,依兰古城的地址竟然就在驿站那里?! 原来自己离古城那么近,百里无央将牛皮书收好,心下有些激动难耐,因为他等这个消息很久了,他知道了打开古城的方法,也知道了古城的地址,具备了所有的条件,这么说,他恢复正常容貌指日可待。 “你去哪里了啊?”唐黎一群人在大殿里聊了半天,才看到百里无央走了出来,她好奇地问道,一回来百里无央就不知道去了那里,她还想要拿那本牛皮书给大家看看,看看里面是什么骗了那几个可怜的贼。 “太医院,有点药材要准备。”百里无央找了个位置坐下,嘴角带着笑意,是个人都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哟呵,心情不错嘛,脸色红润饱满,是不是研究出了什么长生不老的药,给我一粒呗!”唐黎挤眉弄眼地说。 百里无央淡淡地看了唐黎一眼,却看到了阿木寒冰般的眼神,他的神色一冷,想回答唐黎的话没有说出口,阿木现在对他就如同对仇人一般,百里无央知道原因,但不想去解决。 “还不理人……”唐黎瘪瘪嘴,没再理会百里无央,她心里在盘算着过两天再去驿站看看,陆梦瑶他们衣裳什么的都没有收拾,肯定不是离开了,只是暂时去了什么地方吧,难道是回那个偏僻的江岸边了吗? 而正在采草药的南宫绝似乎也感应到了唐黎的思念,他弯腰去摘一棵花药的时候,顿了一下,看着那棵花药,又想起了唐黎那张笑得灿烂的小脸。 “阿绝,非要那么快就回去吗?仇已经报了,我们多在这里呆一会儿好不好?”陆梦瑶在旁边闷闷地问。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南宫绝答道。 陆梦瑶将手里的草药一股脑全扔进竹篓里,表情有点气闷,南宫绝还有其他事,其他事肯定是离不开唐黎的,一回到京城又要和唐黎搅和在一起,想起来就觉得心慌意乱,烦躁得很。 “可是我爹不愿意离开这里。”陆梦瑶又说道,她也跟陆江商量过,想要三个人一起去京城住,可是陆江却还想再这里多陪自己夫人一会儿,陆梦瑶娘亲的坟墓就葬在山上。 “你可以留下来,等我回来。”南宫绝抬头看着陆梦瑶,眼神有那么一霎很认真,陆梦瑶晃了晃神,刚才的南宫绝就好像是一个在给自己女人承诺的男人,诚恳到她有些动摇。 可是动摇了一下子,想到唐黎的脸,陆梦瑶就又坚定了,她决不能放任南宫绝和唐黎相处在一起,那样的话南宫绝即使再回来接她,估计也是以唐黎夫君的身份来接她出去生活。 陆梦瑶是说过自己可以做妾,但是在这之前不是应该努力尝试一下全部拥有吗? 陆梦瑶摇摇头:“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走。” “那随便你。”南宫绝冷淡的口气将刚才的认真摧毁得一丝不剩,陆梦瑶狠狠拽起地上的一棵药草,塞进竹篓里,不再吭声。 两天后,陆梦瑶和南宫绝再次离开了竹房这里,陆梦瑶还是哭得稀里哗啦,她觉得自己真的有些自私,但是连陆江都在成全她的自私,陆江一心希望南宫绝可以给陆梦瑶幸福,实在给不了幸福,名分也好,只要南宫绝成了皇帝,那陆梦瑶成为皇后,起码不用再过这些清苦的生活。 陆江没有想过陆梦瑶做妾或者妃子,既然托付给南宫绝了,南宫绝应该给陆梦瑶的,应当是最好的才行。 陆梦瑶在船上一直哭,哭到了傍晚时分才沉沉睡去。 暮色四合,远处的山峦在渐渐涌现的夜雾中若隐若现,江面上波光点点,借着黯淡的光芒闪烁着,南宫绝微微垂着眼眸,纤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眼中的情绪,临走前,陆江将这段时间搜集到的关于南宫绝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王爷,迎娶公主,一场莫名的大火,这些简单的消息让南宫绝有些沉默,他丝毫都不记得了,这么说来,唐黎并没有撒谎,他真的是王爷,而唐黎,则是他迎娶的公主么? 唐黎这两天都有去驿站蹲点,她就不信等不到南宫绝回来,不过这两天比较淑女,没有翻墙进去,而是选择在篱笆外面蹲着等。 这才是真正的“‘蹲”点。 终于在第三天早上,唐黎发现篱笆的门给打开了,而且驿站的门也打开了,她兴奋地搓搓手,不浪费她一早就来守着的良苦用心。 “陪我去逛一下嘛!”一个撒娇的声音从驿站的大门里传来,唐黎听出了那是陆梦瑶的声音,她有些迟疑地停住了脚步,往篱笆外面躲去,然后探出头小心地看着里面的动静。 陆梦瑶半夜到驿站,睡醒了以后就想去集市再买些菜种,因为这前段时间种的菜刚发芽就被鸡仔都吃光了,可是南宫绝却并不想去。 “陪我去吧陪我去吧!我一个人去会很不安全的!”陆梦瑶赖着南宫绝,左说右说,抱着他的手臂摇着。 南宫绝走出驿站,还是拒绝:“不去。” 唐黎看着陆梦瑶摇着南宫绝的手臂,很是亲密,心里有些酸味,南宫绝为什么不甩开她的手? “你自己不是会去么?”南宫绝实在是没有心情,他现在的心情一片混乱,唐黎是她的夫人,这件事情他一想起来就感觉怪怪的,虽然他对唐黎的感觉是很奇妙,但他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会喜欢上唐黎这样粗鲁的女人。 而且唐黎还是公主,他就更不能理解了,青岚国的公主都这样? “出来。”南宫绝突然冷冷道,他看到了一个影子迅速从篱笆那道门口缩了回去。 唐黎捂脸,为什么每次都被发现?老天爷是故意的吗?! “唐姑娘?”陆梦瑶看到慢吞吞从外面站起来的唐黎,脸色有些惊愕。 唐黎尴尬地挠挠头:“你们好……巧啊,我们又遇到了。” 这是遇到吗?南宫绝认真地看着唐黎,一身青色裤装,头发盘得跟个假小子一样,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滴溜溜地到处转,一看就是个古灵精怪的女人。 自己的品味是这样?南宫绝有些疑惑,他不但失忆,连最基本的看女人标准他都有点搞不清楚了。 “你来做什么?”南宫绝问道,尽管他这次回来就是打算和唐黎他们弄清楚自己以前失去的记忆。   ☆、312:你要报恩 唐黎有些哭丧着脸,她只求和南宫绝来个“偶遇”,为毛每次都有陆梦瑶?害她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唐姑娘,你怎么了?”陆梦瑶再次开口,因为唐黎不吭声。 唐黎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才挫败地说:“没怎么,我就是路过。”然后哀怨地看了一眼南宫绝,抬脚离开。 “她怎么了?”陆梦瑶看着唐黎的背影有些不解,但语气中却有些欣喜,她希望唐黎可以一直这么生疏地离开,甚至不再出现。 南宫绝挑挑眉:“我怎么知道?” 不过他可不认为唐黎真的是路过,看她那欲言又止的小模样,肯定是有什么事才来这里,至于为什么不肯说……八成是陆梦瑶的原因。 南宫绝突然有些兴致,她到底来做什么? “我去问问她。”南宫绝对陆梦瑶说道。 “我也去!”陆梦瑶连忙拉住南宫绝的衣袖。 南宫绝却不作声色地甩开了陆梦瑶的手,道:“不用,我去问一下就回来。”然后便朝着唐黎的方向走去,没有丝毫犹豫。 “我——”陆梦瑶呆呆地看着南宫绝越走越远,她那种难受的劲又上来的,只要看到南宫绝和唐黎单独呆在一起,她就陷入了无尽的猜疑中,会不会突然两个人和好了?南宫绝会不会突然恢复记忆? 但是陆梦瑶又害怕南宫绝像上次那样送她回去,她不敢再任性。 唐黎走进了树林里,她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光,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呢?!说好的不退让,说好的自己才是原配!这种莫名其妙的心虚搞得自己偷人似的,真是坑爹! 唐黎走到一棵树下,突然抱着那棵树狠狠磕了一下头,清醒点! 看到唐黎抱着树磕头,南宫绝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笑了,他有时会很好奇唐黎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叫住了准备继续走路的唐黎:“站住。” 南宫绝的声音?唐黎背脊一僵,她首先想到的不是惊喜,而是惊慌,刚才她磕头是不是被南宫绝给看到了? “你叫……我?”唐黎回头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她就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南宫绝面前总是会做出一些丢脸的事。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嗯。”南宫绝走到唐黎面前,看到她额头上还粘着一块小树皮,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唐黎看得有点醉,南宫绝笑起来真是冠绝天下的赶脚……这个好看的男人是自己的夫君。唐黎又陶醉了几分。 唐黎陶醉的眼神在南宫绝看来俨然成了“色眯眯”的眼神,一个女人这么大胆地看着一个男人,就差没冒着桃心,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唐黎这才回过神,连忙问:“你叫我做什么?” “你来找我的么?”南宫绝问道。 废话,难道她来找陆梦瑶么?唐黎忙不失迭地点头:“是啊是啊!” “找我什么事?”南宫绝又问道。 “难道你没有发现你房间的东西乱了吗?”唐黎继续忙不失迭地说道。 南宫绝眼眸一眯:“你弄的?” “呸!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是那种人吗?”唐黎连忙反驳,她虽然也进去看了一下,但是她什么都没动,还帮忙把柜子给重新放好了,只是衣裳就没有整理了,因为整理了一下就不能让南宫绝发现异常,不能发现异常,她现在要说的话就没有了可信度。 “哦?那是怎么回事?”南宫绝发现和唐黎说话特有趣,她说起话来总是表情生动,有时不用听她说了什么,只需要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意思。 唐黎酝酿了一下措辞,才声情并茂地讲述了那一个凄凉的故事:“那天,我来树林里摘木耳,然后发现驿站的门关着,我就好心看了一下,发现你们养的鸡仔要饿死了,我便想了个办法跑到后院去拿米喂它们,但是半途来了几个贼……” 后面基本是越说越乱七八糟,南宫绝听得满头黑线。 大意就是她勇敢地赶走了一伙贼,还让他的容身之处避免了一场火灾。 “所以?”南宫绝耐心地听完了那一堆用词夸张的话,他都有点佩服自己怎么能听完的。 “所以你要报恩!”唐黎绕了一大圈,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报恩…… 半个时辰后,唐黎和南宫绝出现在了一家酒楼里,唐黎所说的报恩就是要南宫绝请她吃饭,这对南宫绝来说是一个很无厘头的要求,但是对于唐黎来说,太难得,现在要和南宫绝单独吃一顿饭多难啊,这么利于培养感情的环节,怎么能一次都不出现呢? “卧槽!”唐黎坐在雅间里,余光看到了门外的几个人之后,立马一头磕在了桌子上,顺便还把南宫绝的脑袋也给按了下去,南宫绝莫名其妙就额头重重栽在了桌上,顿时无语。 “几位客官里面请!”门外的小二带着几个穿着青岚国服饰的男人到了隔壁雅间,唐黎直到听到隔壁的门开了,才缓缓抬起头,外面空空如也,她松了一口气,一扭头,看到了南宫绝乌黑的脸。 唐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力度有点大,南宫绝的额头都有点红了,她惭愧地问道:“痛吗?” 话刚说完,就感觉头被人重重一压,再次磕在了桌上,这次是不经意的,比自己磕的痛多了,她捂着额头想吼一嗓子,却听到南宫绝悠悠地问:“痛吗?” 唐黎突然就没了脾气,可怜巴巴地答道:“痛。” 这样腹黑的南宫绝,真熟悉。 南宫绝听着那软糯糯的回答,心里的某个角落瞬间软了下去,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不去看唐黎,而是自己倒了一杯茶,想到刚才唐黎的异样,问道:“外面的人和你有仇?” “不是和我有仇,而是和我们有仇。”唐黎认真地解释道。 南宫绝的眉毛是真的好看,像一弯弦月,不浓不淡不散,弧度完美,精致却又不失英气,下面一双迷蒙的桃花眼,冰冷起来寒人心,笑起来弯弯的,里面波光点点动人心魂,连挑眉的表情都闲得那么勾人。 “我们?” “对啊,我们,你忘了我是你夫人来着?虽然你不是自愿娶我的,我也不是自愿嫁给你的。”唐黎充满了耐心。 南宫绝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个倒和陆江提供的信息符合,陆江说当初是因为皇上赐婚,南宫绝才娶了公主,原来公主是要嫁给皇上的,那个皇上,也就是南宫泽,南宫绝喝了口茶,他对南宫泽的事情,只有陆江说了一些。 “你是青岚国的公主吗?”南宫绝突然问。 “你记起来了?”唐黎欣喜地问道,她瞪大眼睛看着南宫绝,激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这让南宫绝反而有些不忍告诉她:“没有。” 唐黎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 “这个你不用知道,我就想知道你当初明明是嫁给皇上来和亲的,为什么后来嫁给我了?听说将你赐婚给我的理由是,你品行不端?”南宫绝颇有意味地说道。 唐黎的眉头抽搐了一下,到底是哪里听来的,那都是南宫泽为了甩掉那个他不想娶的“唐黎”才故意弄的好不好? 唐黎不想说自己和南宫泽之间的事,她说道:“就是因为皇上觉得我的品行不端,配得上你的人品下三滥,所以才赐婚我们。” 这下轮到南宫绝“……”了。 唐黎见半天没上菜,她走到门口把门给关了起来,隔壁就是青岚国的人,青岚国也未必个个认得唐黎,但是还是要谨慎,把门关起来比较好。 “隔壁的是青岚国的人,虽然现在咱们的一个头敌死了,但是还是要谨慎,一个阴阳怪气的太监正在满世界找我们。”唐黎语重心长地告诉南宫绝。 “你不就是青岚国的公主?为什么还要躲着他们?”南宫绝的疑问越来越多。 唐黎叹了一口气,道:“这你就不懂了,我是被逼无奈才来和亲的,后来那场大火,咱们两个不是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吗?青岚国对我的事完全没有过问,现在突然又要把我给找回去,经常去找南宫衡的茬,你说我能跟他们回去吗?不能!!” 回去肯定没好事。 南宫绝点点头,他问了这么多,每一件是他自己能自主想起来的,只能将唐黎讲的和陆江讲的联系起来,看能不能对得上。 “客官,菜来咯!”一个小二端着菜推开了门,唐黎连忙闭了嘴,直到小二放下菜离开,她才又走到门口关上门,谨慎得很。 “这里的菜很不错,今天这顿你请我。”唐黎坐回位置上,拿起筷子大喇喇地说,满桌的好菜看得她垂涎欲滴,也不管南宫绝回没回话,自己先吃了起来。 唐黎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公主,那吃相真的不能看,太凶残了,南宫绝感觉她吃什么都好像很好吃的一样,看得人食欲大开,他眉眼间的神色有些温和,也伸出筷子夹了一些菜,和唐黎安安静静地吃了起来。 这才对嘛!唐黎默默感受了一下气氛,嗯,这样下去,即使不恢复记忆,重塑感情也是有希望的!   ☆、313:他们得死 唐黎正在为这难得拥有的一刻独处时间而暗自开心,隔壁却传来了一阵阵喧闹声,似乎是在划拳喝酒,唐黎感觉自己这边都要被连带着震翻了,几个男人凑在一起喝酒真是一场灾难。 “还叫不叫人好好吃饭了!”唐黎吃到一半被隔壁的喧闹声给吵得胃口都要掉了,要不是隔壁那几个人是青岚国的,她现在就冲过去破口大骂。 南宫绝从容淡定地吃饭,对那些吵闹声充耳不闻,一心只吃饭菜,两耳不闻闹声,唐黎还是比较佩服南宫绝的境界的,他这性子倒是越发稳如泰山了。 “小二!”唐黎走到门口喊了一个小二上来,她不能过去骂,叫小二过去说说总行吧? 小二连忙从楼下跑上来,笑容灿烂地问:“客官有什么事吗?” “有,隔壁太吵了,我吃饭都吃不下,你过去叫他们别吵。”唐黎说道。 “这……”小二的脸色顿时就为难起来,隔壁的那几个人经常来这里吃饭,他也是知道一些身份的,毕竟是青岚国的官差,他不敢得罪。 唐黎看到小二的脸色就知道他是不敢去说,她从怀里掏出一片金叶子,笑眯眯地说:“只要你去说,让他们小声点,这金叶子就是你的了。”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一片金叶子难道还抵不过去说一句话? 果然,刚刚还很为难的小二,一下子就不为难了,微微一思考就选择了金叶子,反正他去说一下就好,至于那些人听不听,就不关他的事了吧? 看着小二走进了隔壁的雅间,唐黎这才满意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继续吃饭,她拍拍手道:“这下应该可以好好吃饭了。” 话音都没落,就听到隔壁“哗啦”一声,好像有人掀桌子了,碗筷掉在地上“噼里啪啦”地响,随后传来的了小二的哀叫声,像是被围殴了…… 唐黎感觉头顶飞过了一排乌鸦~ 很快小二就鼻青脸肿地出现在了唐黎的雅间里,整个人打得跟个猪头一样,对唐黎说道:“客官,隔壁那几个客官他们说他们吃得好好的凭什么听你的,我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说罢他擦了擦涌出来的鼻血,唐黎看得心惊肉跳。 “那算、算了,你去擦点药吧……”唐黎有些愧疚地对小二说,她没想到青岚国的人那么凶残,不过是说上一句,就被打成了这个样子,这小二下去估计连掌柜的都认不出了。 “那小的下去了。”小二即使被打得如此凄惨,依然很客气,大概这就是钱的魅力。 好在那几个家伙没有跑过来当场和唐黎吵,要是万一被认出来,就是大祸临头了,唐黎将门重新关好,她原本应该带着南宫绝离开这里才对,但是她很喜欢这种单独呆在一起吃饭的感觉,挺像一对夫妻的。 “我们还是继续吃饭吧。”唐黎颇为无奈地摇摇头,对南宫绝说道。 南宫绝:“我一直都在吃。” 从头到尾都是唐黎在闹腾。 唐黎暴汗,好犀利的话,她夹了一块很肥的肉放在南宫绝碗里,说了一句多年后南宫绝想起来都会忍不住笑的话:“吃吧吃吧,你不吃就证明你其实失忆了以后也是爱我的。” 那块巨大的肥肉最终南宫绝还是吃下去了,唐黎那充满期待的眼神让他一时间有些无法拒绝。 一顿半个时辰能吃完的饭,在唐黎的左右拖延下,吃了一个多时辰,最后还是直到唐黎实在吃不下了才肯走。 到楼下南宫绝付完银子时,唐黎很好奇,为什么那天那个群贼在南宫绝房间会什么值钱都找不到,貌似也不缺银子…… “因为我随身带在身上了。”南宫绝仿佛会读心术一样,看到唐黎那贼兮兮的眼神,不等她提问,就先回答了。 “额……”被揭穿真的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唐黎默默扭头转移视线,这一转移就看到几个青岚国的人喝得醉醺醺地从楼上走了下来,朝着掌柜收钱的这里走过来了。 唐黎余光看到南宫绝已经付好了钱,赶紧一把拉着他跑出来酒楼,带头的一个青岚国的护卫看到唐黎的侧脸时觉得有点熟悉,但他喝得醉醺醺的,脑子不清醒,也没管那么多,钱也没付,就跟酒楼掌柜说了一声。 酒楼掌柜哭丧着脸,只能默认他们吃霸王餐。 唐黎一路拉着南宫绝往郊外走去,反正南宫绝回驿站也是这条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几个青岚国的人也莫名其妙地跟在后面,不知道是喝多了晕头转向的原因,还是已经认出了他们,所以特地跟着确认一下。 “他们就是你说的青岚国的人?”南宫绝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勾肩搭背酒气冲天的男人,问一旁边紧张兮兮的唐黎。 “是啊,要是被青岚国看到了我,那南宫衡就麻烦了。”唐黎一个头两个大,吃个饭都这么辛苦,不给人活路的节奏。 “头,前面那个女的觉不觉得有点眼熟?”一个青岚国的护卫拉了拉带头的男人,小声地问,这里就他酒喝得少,神智也还算清醒,青岚国派他们跟王植过来沧行国的重要原因就是,他们曾经都在青岚国的皇宫里见过唐黎,认得她。 带头的护卫揉揉眼睛,仔细看着前面的唐黎的背影,他刚才在酒楼下来时就觉得唐黎的侧脸眼熟,经人一提醒,他的酒醒了一大半,道:“好像还真是……” 唐黎微微回头一看,尼玛,越来越靠近了,那几个人也正在狐疑地盯着她,这摆明了是认出来了! “咱们跑吧!”唐黎对南宫绝说道。 “为什么?”南宫绝有些疑惑。 唐黎的捂脸道:“好像被人认出来了,早知道我就戴面纱来了,都怪你说什么戴面纱更引人注目,现在好了!” 南宫绝无语,这也怪他。 “前面那两个,站住!”青岚国的护卫开口喊道,他们必须确认一下是不是唐黎。 唐黎一听到这声音,非但没有站住,反而加快了脚步,还带着南宫绝一路加快,她傻呀,还站住,跑都跑不及了! “追!”唐黎一跑就证明了她有鬼,几个护卫当然不会放过,要是把唐黎给带了回去,岂不是大功一件?不过他们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可怜家伙,青岚国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找回唐黎,找回去了反而更麻烦。 唐黎和南宫绝一路往城北跑,那几个护卫就一路往城北追,城北本来就偏僻,人迹稀少,跑了半天路上也没几个人,要是人多还可以挡一挡。 “你们站住,公主,我们是接你回去的!”喝了酒的护卫哪有唐黎他么跑得快,只能在后面大喊,气喘吁吁地跑一会儿停一会儿。 “我们跑快点,我们用轻功好了!”唐黎说着准备飞身前去,南宫绝的武功那么好,一定能追到的,但是她的脚刚离开地面就被南宫绝一把拉住了,问了她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你即使跑掉了,他们还是看到了你,南宫衡照样会很麻烦,你为什么要跑?” 唐黎当场傻掉。 说得好有道理啊!她现在跑了这些护卫回去告诉王植看到了她,南宫衡还不是一样倒霉? “那我们怎么办?”唐黎想了想:“催眠?” 催眠也不知道人家名字,怎么催?唐黎觉得有点捉急了,她干脆一甩胳膊说道:“不管了,跑了再说,难道在这里等着被他们抓?” 为什么在唐黎的逻辑里要么跑了要么就是被抓了?南宫绝继续抓住唐黎的衣袖,唐黎也跑不动,他说道:“杀了不就好了?” 唐黎看着南宫绝的眼睛,有点懵:“杀了吗?” “嗯,你不是说他们看到了你会很麻烦吗?干脆解决干净好了。”南宫绝的神色看不出认真还是开玩笑,唐黎并没有想过把这些人杀掉,最多就是套问出名字,催眠把他们的记忆都洗去。 “公、公主,别跑了,呼……”几个护卫累得半死不活,跑到唐黎面前哀求道,他们真的追不上啊! “你们认错了。”唐黎一口否认了自己的身份。 另一个护卫说道:“属下怎么会认错公主呢,我们都是见过公主的。” 唐黎心塞。 还有人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唐黎看到一道血溅在了半空中,她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液体飞到了脸颊上,她知道那是血…… 而南宫绝不知何时已经从一个护卫的腰间抽出了刀,没有任何预兆就将一个护卫的脖子给刺穿了,血随着刀的抽出而鲜血飞溅,唐黎的瞳孔有点放大,她看到过南宫绝杀了满院子人的场景,但是现在再看到,依旧有点缓不过神。 因为实在是太近了,近得唐黎可以看到南宫绝眼中的冷笑,他的眸子仿佛也被血染了一般,微微泛红,唐黎对于这样的南宫绝,心里有些陌生。 她从来都只看到南宫绝为了自保不得已杀人,而没有见过明明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却偏偏选择最凶残的方式去结束一切的南宫绝。   ☆、314:再次光临 好在城北这条路偏僻得够可以,南宫绝迅速地解决了这几个护卫,看着满地的尸体,唐黎说不清自己是害怕还是傻眼。 “要处理吗?”南宫绝将最后一个护卫杀了之后,风轻云淡地扔掉了那把满是鲜血的刀,然后走到唐黎面前,沉声问。 唐黎看着浑身是血的南宫绝,半天才回过神:“不用了。” 处理和不处理都是一样,青岚国的人会发现自己的人消失了几个,迟早会找到尸体的。 “走吧。”南宫绝对唐黎说道,唐黎身上也溅了不少血,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走远一点,他肯定想不到唐黎其实是呆了。 “去哪?”唐黎跟在南宫绝身后,声音有点虚。 南宫绝却突然又停了下来,唐黎差点没刹住脚撞到他背上,看着南宫绝充满探究的眼神,唐黎心里的感觉更加纠结,她摸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了?” “你在怕我吗?”南宫绝乌黑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个很大的漩涡,唐黎一对视就容易被吸进去,她只好撇开头,有些不自在地道:“怎么这么说?” 南宫绝的喉咙里发出几声低低的笑声,他又不是傻子,唐黎的神情和声音都暴露了她此时的害怕,他很好奇唐黎怕什么,因为唐黎见过他杀人又不是一次。 “我觉得你在害怕什么东西。”南宫绝转过身子继续朝前走,声音有些淡了:“不过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 唐黎再次跟了上去,两个人沉默不语地走了一会儿,直到穿过了树林,可以看到驿站了,唐黎才出声回答南宫绝的问题:“我就是觉得你和以前的南宫绝有点不一样。” 南宫绝顿住脚步,站在那里没有转身,许久才微微回头问道:“那在你记忆里,以前的我是怎么样的?” “冷静,从容,毒舌,但是心肠其实很软,除非是被逼得不得不动手,你布的局都是为了保全自己,从不主动去设计谁,简单点说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种。”唐黎将自己对南宫绝的印象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南宫绝终于转过了身子,眼神里带着不明的意味,他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唐黎想起刚才南宫绝的神态,简直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不过她还不至于说得这么直接,于是委婉地说道:“就是感觉整个人……心肠硬了一些。” “呵呵。”南宫绝轻笑一声,没有再说话,而是继续走向驿站,唐黎默默擦汗,这笑一下是什么意思? 陆梦瑶坐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里,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阴沉,南宫绝和唐黎回来了她也没什么反应。 南宫绝说去追唐黎问一下有什么事,这一问就是两个时辰了,他们单独在一起去了哪里?说了什么?陆梦瑶心里充满了狐疑。 “我又来了……”唐黎真心不想说出这句话,她眼又不瞎,早就看出了陆梦瑶对她的忌惮,百分百是因为南宫绝的原因,毕竟刚认识时陆梦瑶还是那么开朗友好,一知道唐黎和南宫绝的关系后,对唐黎的态度就越来越冷淡。 听到唐黎先开口打招呼,陆梦瑶也不好装没听见,她抬头看了一眼唐黎和南宫绝,这一看吓了一跳,两个人身上都有血。 “你们怎么了?阿绝,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陆梦瑶急急地问道。 “遇到了一点事。” 陆梦瑶生怕南宫绝受伤,她有些担心地想去拉南宫绝的手,看看哪里受伤没有,但是南宫绝却有些意外地推开了她,不想以往一样随她。 “我没什么事,你给她找件衣裳换上就好。”南宫绝说罢兀自朝驿站里面走去,他也需要换洗一下,血浸透了身上的布料,粘在身上不舒服。 唐黎看到南宫绝对陆梦瑶这么冷淡,高兴是理所当然的,但是那种该死的愧疚又冒了出来,她小心地看着陆梦瑶的脸色,问道:“你要是不方便,我就这样回去也行的,毕竟上一次的衣裳我都还没还给你——” “没事,跟我进来吧。”陆梦瑶出乎意料地没有继续铁着脸,而是稍稍柔和了一下脸色对唐黎说道。 南宫绝讨厌任性的她,讨厌无理取闹的她,陆梦瑶便努力让自己不闹,学着容纳。 陆梦瑶说到底心性还是很天真,她觉得南宫绝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就努力变成那样的女人好了,从没有想过南宫绝会因为喜欢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而改掉自己不喜欢的标准。 又来到了陆梦瑶的房间,唐黎经过南宫绝的房间时,南宫绝的房门紧闭着,陆梦瑶似乎看出了唐黎的窥探,她淡淡地笑道:“他应该不在房间,身上那么多血,可能沐浴去了。” 好吧,唐黎又觉得自己像偷人了。 陆梦瑶给唐黎找了一套白色的裙装,递给唐黎以后便走了出去,唐黎快速地将身上染了些许血迹的衣服给脱下,然后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等她走出去的时候,陆梦瑶正站在门口,似乎就是在等她。 “我先回去,衣裳下次一起给你送过来。”唐黎说道。 “不用了,我能问你一些事情吗?”陆梦瑶的架势颇有要和唐黎坦诚相见的味道,她认真地看着唐黎,想从这个像精灵一样的女人眼里看出一点点俗气。 但是没有,唐黎的眼睛永远都是炯炯有神,里面好像盛满了阳光,碎碎的洒满整个瞳孔,看进去总是那么令人舒服。 这只是陆梦瑶自卑的心理作用罢了,两个女人,唐黎觉得陆梦瑶娇媚可人,陆梦瑶觉得唐黎神奇充满了吸引力,其实都是因为南宫绝的关系,总觉得对方太过优秀,自己充满了危机感。 唐黎也淡然了一些,不再那么局促,她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也不是一个死板的人,她只是尽量想做到不要伤害别人,哪怕是不应该的情感,陆梦瑶是在南宫绝失忆的期间爱上了他,而他也不记得自己有过婚娶,这不是他们的错,唐黎一味地去责怪和埋怨,根本没用,她不必做傻事。 “问吧。”唐黎答道。 陆梦瑶走进了房间,唐黎也跟着回去里面,两个女人将门关好以后,坐在那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陆梦瑶的脸涨得有点红,她咬着下唇沉默了些许时间,才出声:“你讨厌我吗?” 这是个什么问题?唐黎愣住了,回过神以后才摇摇头:“不讨厌。” “不讨厌?”陆梦瑶听到这个回答,脸上有些冷笑和嘲讽,她突然觉得唐黎是在装圣母,一个女人一直呆在自己的夫君身边,而且喜欢他,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唐黎还说不讨厌,这不是装? 唐黎淡淡地笑了笑:“我为什么讨厌你?你救了他,还照顾了他那么久,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找不回他了。” 这是真心话,唐黎找不到厌恶陆梦瑶的理由,陆梦瑶和他父亲救了南宫绝,就等于救了她的命,难道谁会厌恶自己的救命恩人? “可是我喜欢他!”陆梦瑶再也忍不住了,她有些激动地说道。 她就是喜欢南宫绝,那种近乎痴迷的喜欢,一眼就喜欢上了,不管他有没有婚娶,陆梦瑶知道自己会飞蛾扑火,所以她再也不想看到南宫绝被唐黎影响,和唐黎接触,她害怕南宫绝记起一切事情以后,抛弃了自己。 “我知道。”唐黎长长的睫毛扑扇了几下,眼里带着笑意:“我看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还不讨厌我?你知道吗?我很讨厌看到你们在一起,如果他记起了和你之间的事情,我就完全没有机会了!”陆梦瑶说着说着语气开始暴躁起来,她看着唐黎笑着的眼睛就觉得非常刺眼。 “我讨厌你你就会离开南宫绝吗?我讨厌你想办法排挤你,南宫绝就能记起我吗?还是说我讨厌你,我就能完全忽略你的存在,自欺欺人?”唐黎有些苦涩地摇摇头:“都不会,南宫绝还是不记得我,你也不会离开她,我花那么多心思讨厌你,我只会自己更难受,所以我不会这么做。” 陆梦瑶被唐黎的话说得有点震惊,她没想过唐黎的想法会是这样,但是唐黎说的好像都很对…… “他是我的夫君没错,但是他已经不记得我了,你可以努力想办法在这段时间里让他爱上你,我也会想办法让他恢复记忆,爱情不是勉强,我很爱他,所以我尊重他的每一个选择,有时候不如听天命,如果他在记起我之前爱上了你,我不会死缠烂打。”唐黎认认真真清清楚楚地说道。 这段时间她经常在树林里偷看着,在等待的过程里,她慢慢地悟到了一个道理,其实爱一个人,哪怕你就远远地看着他,也很幸福,并不是要勉强他呆在身边。 南宫绝如果永远都想不起唐黎了,那唐黎就当那个幸福的守望者也好,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心里还有一丝期望,就足够,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一直都是生与死,唐黎不会矫情地认为是其他事情。   ☆、315:神经病 南宫绝拿着换下来的衣裳,站在陆梦瑶的门口,他听到里面那个清脆的声音,字字清晰,那么坚定,但又很温柔,南宫绝甚至能想象到唐黎说起自己时眼中的柔光。 “好了,我先回去了,这段时间还请你好好照顾他吧。”唐黎对陆梦瑶说道,然后转身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南宫绝的房门还是紧闭着,一个大男人洗澡真久,她都和陆梦瑶说了好一会儿了。 这次唐黎将上次落下的衣裳也带回来宫,她要都洗干净一遍,还有陆梦瑶的衣裳也应该洗好给人家送过去才行。 “小姐,我真是服了你了。”阿柳颇为无奈地感叹:“你真的一天都闲不住,就不能好好呆在宫里休息一天吗?” “我怎么可能呆得住?”唐黎揉揉太阳穴,今天被陆梦瑶的话给搅得头疼,陆梦瑶年纪比她还要小一点,也还有些小孩子心性,说的话真是简单粗暴。 “好吧……”阿柳只能摇摇头,抱着唐黎的衣裳出去准备让宫女拿去洗了。 百里无央一大早就没有见到过唐黎,早膳时也没看到人影,阿柳说是出宫去了,他看着阿柳抱着一堆衣裳出来,一股血腥味飘到了他的鼻子里。 阿柳看到百里无央时打了个招呼:“无央公子。” “这是谁的衣裳?”百里无央看着那些衣裳上暗沉的血迹,问道。 阿柳叹口气道:“还能有谁的?小姐又跑出去玩,结果和王爷一起被青岚国的人发现了,纠缠的过程中沾上的血,不说了,我拿给宫女去洗了。” 阿柳急匆匆地走了,没有注意到百里无央眼中渐渐燃烧起来的怒火,他心里突然好像烧起来一把火,特别难受,他抬脚朝着唐黎的房间走去。 “你干什么?”阿木正好也来唐黎的房间,他做了一些荷叶鸡给唐黎,才刚到门口就看到百里无央脸色不善地朝着这边走来过来,他有些警惕地问道。 这次百里无央没有任何顾忌,他警告阿木道:“你不要管。” 那眼神充满了怒意,仿佛阿木和他有深仇大恨一般,阿木先是有些惊愕,直到百里无央准备走进唐黎的房间,阿木才伸手拦住了他:“你不能进去!” “我不能进去?那为什么你能?”百里无央如鹰一般锋利的眼眸盯着阿木,冷冷地问道。 阿木当然不可能现在跟百里无央一一解释为什么,他犟着性子:“没有为什么。” 唐黎听到外面传来盘子摔碎的声音,她躺在床上捶腿,今天被青岚国的人追着跑了那么久,腿太酸了,听到外面的动静后她爬起来坐好,疑惑地高声问道:“外面怎么了?阿柳,是你吗?” 地上的荷叶鸡和碎瓷片散了一地,百里无央将气撒在了盘子身上,他不能真的对阿木出手,阿木和唐黎的感情他非常清楚,唐黎把阿木当做亲人一般,他若是伤了阿木,那唐黎会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你们在干嘛啊?”唐黎走到门口,看到了脸色都一样不善的百里无央和阿木,地上还有她等了半天的荷叶鸡,她惊呼一声骂了起来:“卧槽,你们怎么这么浪费?我等了半天的荷叶鸡啊……” “我重新给你做。”阿木看到唐黎后,语气松动了起来,眼神也温润了不少。 “太浪费了,谁弄掉的?禽兽!”唐黎蹲在地上看着那只荷叶鸡,她小心地拎起来,然后尴尬地抬头问:“应该还能吃吧?这不是有荷叶吗?” “我有话跟你说。”百里无央没时间去担心荷叶鸡还能不能吃,他看着唐黎那张清秀的小脸,语气还是阴沉。 唐黎站了起来,这段时间百里无央中邪了还是怎么了?老是怪怪的,和阿木之间总是动不动冒着火药味,大家都有点摸不清状况,现在又要把火药撒她身上来了? “阿木,要不你重新帮我去做只荷叶鸡好了,我和他聊聊。”唐黎对阿木说道,既然百里无央这么严肃,那就干脆大家都好好聊一聊好了,作为他们这行人的领袖式人物,百里无央总是这么奇奇怪怪的确实不好。 “小——”阿木想制止,可是百里无央却一把拉着唐黎进了房间,把门给锁上了。 “我去,你干嘛呀!”唐黎被百里无央的神经质给下了一大跳,连忙又对外面的阿木说道:“阿木你去做荷叶鸡,我没事的。” 外面的阿木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只能离开。 感觉到外面的阿木离开后,唐黎才没好气地瞪了百里无央一眼,问道:“有什么话?说吧!你说完了我还有话说。” “今天去了哪里?”百里无央问道。 “宫外。”唐黎爽快地回答。 “去做什么?” “你不是知道的吗?我去找南宫绝,对了,他们回来了……”唐黎有点二丈摸不着头脑,百里无央吃错药了吧?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问得这么正儿八经。 百里无央袖口里的手渐渐握紧,他的眼中有一股暴风雨在聚集,但唐黎看不懂,她伸手在百里无央的眼前挥了挥:“你傻了么?” 手一挥就被百里无央一把给抓住了,差点痛得唐黎骂娘,她挣了一下,挣不开,只好气急败坏地问道:“你干嘛啊!” “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呆在这里?你非要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回来才开心?你知道你每次受伤大家都要多麻烦吗?!”百里无央第一次用吼的方式跟唐黎说话,带着浓浓的怒气,为什么唐黎非要去找南宫绝?明明知道会受伤,看到南宫绝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就那么高兴么? “百里无央你有病是不是?我受伤又不是你受伤,我出去怎么了?大不了你别给我治伤,我自己去找太医就好了,你吼什么吼!”唐黎也不甘落后地大吼起来。 还问她为什么出宫?傻子都知道她是为了南宫绝啊!她等得这么辛苦,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心上人,难道不应该努力去争取吗? “我确实有病,所以我病好之前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百里无央看着唐黎的眼神很凌厉,夹杂着些许烦躁。 唐黎使劲挣开了百里无央的手,然后揉着,恨恨道:“你确实有病,你有神经病,你一辈子都治不好了!” 唐黎不会知道她现在说的这句话,就好像一个神奇的预言,百里无央的病确实好不了了,他后来病了一辈子。 “如果南宫绝一辈子都记不起你,你准备就这样天天跑出去看着他和另外一个女人如何甜蜜生活?”百里无央的心情稍许平静了一些后,问道。 “关你什么事?”唐黎看着自己又被攥青了的手,坑爹的,这是第二次被百里无央把手腕给抓成这样了,她恨不得拿起桌上的一个碗砸死这丫的。 百里无央似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暴怒消失了,反而淡淡地问:“你不是也有话要跟我说?什么话,说吧。” “没什么好说的了!”唐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现在好了,脚疼手也疼,她不想和百里无央继续多说:“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百里无央没有立刻走,而是看了唐黎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小姐你怎么了?”阿柳送完衣裳回来就看到唐黎正可怜巴巴地拿着一瓶药水涂手腕,那嫩白的皓腕上一圈圈淤青,好像很严重。 唐黎说到这个就来气,她涂好了药以后答道:“被个神经病给抓了一把。” “谁这么狠!?”阿柳捧过唐黎的手,有些心疼地吹了吹,问道:“很疼吗?” “现在好一点了。”唐黎看到阿柳那么心疼自己,心情又好了一点,有个情深姐妹就是好,受伤了还能嘘寒问暖,她问道:“衣裳都拿去洗了吗?上次我穿回来的那件也拿去了吗?” 阿柳点点头:“拿去了,那些都是陆梦瑶的吗?” “嗯,到时我去送还给她。”唐黎说道。 “阿绝,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饭桌上,陆梦瑶打破了沉默,她不知道南宫绝接下来要做什么,仇已经报了,南宫绝还留下来的话,她心里只有一个不祥的想法,就是南宫绝想和唐黎一起,找回以前的记忆。 南宫绝吃饭的动作一顿,他抬眸望着陆梦瑶:“怎么?” “没什么,就是如果留在这里没什么事的话,我想你带我到处去游玩游玩,我好像还只来过京城。”陆梦瑶尽量装作自然一点。 “可能还要再呆一段时间。”南宫绝应道。 陆梦瑶的心一沉,有些沉闷地说:“哦,那也行,反正京城挺繁华的,就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好了。” “嗯。” 南宫绝还需要时间去找回自己的回忆,如果最后还是无法记起来,他才可能选择和陆梦瑶一起去浪迹天涯,就过他偶尔会想到的那种仗剑走天涯的生活罢了,在这之前,他要尽量去弄明白自己和唐黎之间的一切事情。   ☆、316:鬼鬼祟祟 “真晦气,以后再也不相信书上的鬼故事了!”被唐黎从驿站赶回来的几个贼坐在一个一处茶摊前,气愤地说道,他们连回来的车费都凑不齐,去偷又失败了好几次,只好走回来,走了好几天才走到这里。 “都怪你,大哥,要不是你带我们去,我们才不会受这么多苦!”尖嗓子埋怨道。 贼老大不高兴了,他把茶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摆,凶巴巴地吼道:“你们还不是赞同?你们怎么不拉住我?你们还不是想指望着赚一大笔好滚回家过日子,现在怪我了?!” 其他几个人缩缩脖子,心里却有点不屑,当时怎么跟唐黎他们没那么胆子横?不就是看到后面的百里无央有点诡异吗?就知道对几个小弟撒气! “几位客官,茶钱——”茶摊的小二看这几个人在这里喝茶喝了半天了,要走不走的样子,感觉有点想赖账似的,便壮着胆子上去询问。 “催什么催!没看到大爷我们还没喝完?”贼老大借着糟糕的心情大发脾气,平时他胆子也不大,做贼心虚嘛! 小二看着贼老大那凶神恶煞的脸,腿肚子抖了一下,他就是在这条通往边境的路途上摆个摊子给过客喝点茶,赚的是小钱,总不至于这点钱也赖吧。 小二悻悻地回到了他的棚子里去,看到有其他客人来了,他才露出笑脸迎上去:“两位客官,喝茶啊?” “小二,这里到边境的军营要多久啊?”两个人中年老的那个问道。 “客官你要去的是咱们沧行国的军营?”小二确认似的反问。 “嗯,是。” “那很近了,在翻过前面那座山头就是了。”小二热情地指了指方向。 几个贼正在找机会溜之大吉,看到小二跟另外两个人说话去了,便起身准备离开,但是有一个小贼拉住了贼老大,小声地说:“老大,要不要偷那两个人的钱袋子?” 贼老大打量了旁边来的两个人,年老的老头子看起来邋邋遢遢的,肯定没什么钱,但是另一个男人却白白净净的,像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似的,气质也高贵,就是脸上咋有个那么丑的疤? 他们做贼这一行,看人是很准的,不然连个目标都摸不准,还偷个屁。 这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在一起,感觉有点怪怪的。 “那我们再坐一会儿。”贼老大可不管怪不怪,那个白净的男人应该有点钱,看能不能偷一点,不然今晚睡哪里都是个问题了,这里荒远,也没什么人,偷东西都没得偷,正准备去投军呢,来了个目标就做最后一单吧! “行。”其他几个人也应道,然后又各自坐稳了屁股,时不时看上旁边那两个人一眼,那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范霖和南宫泽。 范霖和南宫泽自己租用了一辆马车,钱都是范霖卖了几颗珍藏的药丸换来的,要不是有马车,他们现在都不知道还在哪里慢慢走。 “先喝口茶吧,翻一座山头没那么容易。”范霖一屁股坐下,看着远处那座高耸的山头,估计要翻过去得用上一天了,路好不好走还是个问题。 “嗯。”南宫泽也坐了下来,他刚才就发现隔壁那几个男人鬼鬼祟祟的,所以坐在了一个可以正面看到那几个人的位置上,冷冷地盯着那几个人。 贼老大被南宫泽这么一盯,心里又虚了,南宫泽的的眼神都足够把他那点贼心给灭了一大半,他咽了咽口水,看着同样惶恐的小弟们,低声道:“你们觉不觉那个年轻的眼神很恐怖?” “觉得了,要不我们撤吧?” 提出撤退的就是刚才拉住贼老大的男人,贼老人想把他掐死,溜走的机会都失去了,现在怎么办? “都给我坐着!”贼老大心一狠,这几天受够了寒碜,吃不饱睡不好,今天就拼死再偷一次,还不成功就铁心去投军,再也不干这一行了! “行、行吧。”几个小弟反正都是听贼老大的话,也只能结结巴巴地应道。 范霖也注意到了旁边那几个贼头贼脑的人,他喝着茶,嘀咕道:“他们老看我们做什么?” 南宫泽没有说话,他原本就阴郁的脸色因为那道疤而显得更加骇人。 喝完茶以后范霖付了茶钱和南宫泽起身准备离开,这时这伙小贼也离开了座位,跟在了南宫泽的身后,速度很快,走到南宫泽身边的时候,胖子摔了一跤,这一跤摔得他脸色都白了——他在两人身上没摸到钱。 “哎哟!”胖子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子,就感觉手被人给拧成了麻花一样,他痛得叫了起来,其他人都傻眼地看着突然钳住了胖子的南宫泽。 南宫泽直到听到了骨头折了的声音才放开了胖子的手,哑着嗓子道:“你们以为我看不到?” “大侠,我错了我错了……”胖子一只手瘫软着,已经断了,南宫泽现在的武功还只恢复了一小部分,但是对付这几个人是足够了。 贼老大一看南宫泽这么厉害,也腿软地跪了下来:“大爷,对不起,我小弟他腿脚有点问题不小心撞到了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其他人也立马跟着跪下,他们做了这么久的贼,被人抓到不是一两回了,下跪的次数数不胜数,跪起来特别容易。 然后几个人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起了辛酸的往事,连去京城偷东西被人当场抓住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重点渲染了恐怖气氛,比如有个人的眼睛是金色的,看起来很吓人。 南宫泽听到这里时,眼神一变,他一把揪住跪在地上的人:“金色的眼睛?” “是是是啊,金色的,不像个正常人!”贼老大被南宫泽给揪起来时,吓得哆哆嗦嗦的,不会也把他的手折断吧? 南宫泽见过的眼睛是金色的人,只有百里无央一个,就是那个鬼医,他揪着贼老大衣襟的力度很大,大得差点把那衣襟给扯坏,就在几个贼瑟瑟发抖的时候,南宫泽一把扔下了揪着的人,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在哪里看到的?” “在城北驿站!”尖嗓子赶紧抢着回答。 “对对,在城北驿站,还有一个小姑娘,长得挺清秀的!”贼老大慌忙补充道。 南宫泽记得范霖去京城打探时碰到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而且旁边也有一个很漂亮的姑娘,他当时觉得是南宫绝和唐黎,现在这几个人又说百里无央身边也有一个姑娘,很漂亮,按理说当初南宫绝和他一起掉下悬崖,百里无央后来跟唐黎他们在一块也是很正常。 “有听到他们的名字吗?”南宫泽又问道。 几个贼面面相觑一眼,摇摇头:“没有……” 气氛突然就僵住了,南宫泽和范霖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地上跪着的几个人则低头不敢动,茶摊的小二就更加不用说了,看到南宫泽动不动就拧断了人的手,他哪里还敢出来凑热闹? “走吧。”过了片刻,南宫泽才对范霖说道,然后兀自朝着马车走去。 他即使现在很想见到唐黎,很想找到南宫绝永绝后患,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必须先找到杨放,有了实力以后才能杀回去。 范霖还在为刚才南宫泽质问时那种强势气场而感叹,不愧是帝王家的人,连盘问个人都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听到南宫泽叫他走了,他赶紧跟上。 现在南宫泽对范霖来说,就是一本会移动的古城秘籍。 “我们也快点走,快点快点!”贼老大看南宫泽走了,而小二又在茶棚里没出来,连忙说道。 几个人一溜烟地窜进了附近的树林里,身后传来了小二的喊骂声。 “你认识那个眼睛是金色的人?”范霖驾着马车,有些好奇地问道。 南宫泽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嗯。” 范霖见南宫泽没有多说的意思,便也不好再热脸去贴冷屁股,专心驾马车好了,也不知道这师徒怎么做成了这样,师傅赶路,徒弟休息,他为了秘籍也是蛮拼的。 马车渐渐靠近了山脚,这座山巍峨高大,范霖感觉自己一把老骨头要散了,翻过这座山头得多久?要是夜里有点老虎野狼之类的就更惨了,此时天色有些暗了下来,已经是下午时分。 南宫泽坐在马车里,一闭上眼就是唐黎的音容笑貌,还有最后她说的那一番话,她已经是南宫绝的夫人了,是王妃,想到这里,南宫泽就会睁开眼睛,一丝痛楚在他满是阴郁的眸子里显露出来,他知道造化弄人,但从来没想过老天爷会这么捉弄他。 “小黎……”南宫泽喃喃道,他有些失神地挑开帘子看着外面,现在的唐黎应该是在京城吧?她到底是和谁在一起?南宫绝?百里无央?不管跟谁在一起,不久的将来他都要夺回来! “要等我。”南宫泽在心里说道,他知道唐黎现在很恨他,但是他相信会慢慢让唐黎回心转意的,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有南宫绝的存在,所以南宫泽回到京城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了南宫绝!   ☆、317:龙黄草 唐黎不知道百里无央中了什么邪,跑到她房间里闹腾了那一回后,居然还好意思要求和她一起去南宫绝那里,因为她要去把衣裳还给陆梦瑶。 “你跟着我干什么?”唐黎走到了宫门外后,终于忍无可忍地回头问道。 “没干什么。”百里无央若无其事地答道。 唐黎无语,只好又继续走,而百里无央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搞得唐黎总觉得如芒在背,走路都不安稳。 唐黎拦了一辆马车,她从来不坐宫里的马车,因为南宫绝的身份特殊,而宫里人复杂,要是不小心被人知道了南宫绝住在哪里,那引起来的麻烦也会很多。 “叫你丫的跟!”唐黎坐进马车以后,挑起帘子伸出头看了一眼甩在了后面的百里无央,解气地说。 而百里无央则看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有些无奈地笑了,觉得这样就能甩开她么?天真的女人。 “就到这里吧!”到了树林外,唐黎叫停了马车,她付了车钱后拿起包好的衣裳下车,然后走进了那一片树林,看着那一大片的树,唐黎感叹到底是谁那么有勇气把驿站建在这种地方,真的会有人来投宿吗? “真慢。”百里无央轻飘飘地出现了,从树上飞了下来,落在了唐黎面前。 唐黎那叫一个目瞪口呆,都忘了惊吓了,她回头看了看离去的马车,然后又看了看一脸笑容的百里无央,道:“你怎么比我还快?” “你还可以更慢一点。”百里无央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看了一眼被树林环绕的驿站,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真是一个蛇精病!唐黎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百里无央,这人跟来就是为了在这里呆着等她?脑子有病吧!吵了那么大一架居然能这么若无其事,唐黎还是挺佩服的。 “你慢慢等!”唐黎没好气地扔下一句话后就自己走了,开玩笑,她现在手上的淤青都还没散,百里无央给她的药她也不用,偏要用太医院的。 看着唐黎进了驿站以后,百里无央的神色才凝重起来,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不是简单的陪唐黎,而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 “你的衣裳。”唐黎坐在桌子边,将包裹递给陆梦瑶,没想到今天过来陆梦瑶还主动邀请她进来喝杯茶,当坐了半天都没看到南宫绝的影子时,陆梦瑶才淡淡地说道:“他出去了。” 果然,怪不得会邀请她进来喝茶,唐黎默默擦汗。 “要留下来吃饭吗?”陆梦瑶给唐黎的茶杯加满了茶水之后,问道。 唐黎摇摇头:“不用了,我等下就走。” “哦。”陆梦瑶笑了笑,还算真诚,,听到唐黎要走的时候,心里松了一口气。 “对了,这个你转交给南宫绝一下吧?”唐黎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子,这是她和南宫绝刚从小镇回京城后,她特地跟百里无央要的,里面是除疤的药水,原本早就打算给南宫绝了,但是每次出宫都会忘记。 陆梦瑶看着那个小瓶子,眼里有些疑惑:“这是?” “这是药,上次他不是背上挨了一刀吗?应该还没好彻底,你给他让他涂上,还可以除疤。”唐黎想到南宫绝是为了她挡的刀,就觉得动力十足,他还会下意识地保护她,那就证明他对她还是有感觉的。 “好。”陆梦瑶接过药瓶,这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对南宫绝有益,她不至于任性到那个地步。 “那行,我走了。”唐黎起身对陆梦瑶道别。 陆梦瑶也起身将唐黎送到了门口,看到唐黎朝着远处走去,她才转身进了驿站,她将手中的瓶子收好,然后开始去做饭菜,等南宫绝回来吃饭。 唐黎回到了刚才和百里无央分开的地方,却没有看到百里无央的人影,她叫了几声,没有人回应她。 唐黎在那里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到百里无央出现,难道是自己先回去了吗?这个混蛋!唐黎越想越觉得百里无央是自己先走了,于是在心里将百里无央的祖宗十八代都“温馨”问候了一遍。 “我也走!”唐黎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她才不要在这里当个傻子一样等。 百里无央真的很冤枉,他没有想过唐黎会这么快回来,因为以唐黎的性子一定会想办法多和南宫绝呆一会儿,问题是今天南宫绝不在,他此时正在找一种叫做“龙黄草”的植物,他以前在书上看过,依兰古城的周围会有一种龙黄草,很隐蔽,贴地而生,呈土黄色,如果长在黄土上,根本都看不出来。 树林的范围有点大,百里无央走得远了一些,所以也没听到唐黎的喊声,他拨开一些草丛仔细地寻找着,不想错过任何一点线索。 南宫绝拎着竹篓,看着前面正蹲在地上搜寻什么东西一样的百里无央,他停住了步子,没有绕过去,他对百里无央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不像唐黎那般的熟悉感,而是另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这也很正常,百里无央和唐黎他们是一起的,大概里面都是南宫绝认识的人,所以南宫绝也不觉得有何不对。 百里无央感觉到有人过来的时候,他顿了一下然后抬头,南宫绝正站在那里看着他。 “在这里遇到感觉怪怪的。”百里无央叹一口气,起身拍拍手上的草屑,道。 南宫绝赞同地点头:“嗯。” “话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唐黎应该在驿站吧?”百里无央回头看了看,才发觉自己好像走得有点远了,而南宫绝又在这里,那唐黎应该不会在驿站呆太久。 南宫绝微微一愣,唐黎在驿站?驿站现在只有陆梦瑶在那里。 “算了,我走了。”百里无央想到唐黎可能已经走了就有点无奈,现在唐梨对他意见很大,肯定不会等他,他应该继续留下来寻找龙黄草,但是他有点情不自禁地想去追上唐黎。 “嗯。”南宫绝也迈开步子继续走,两个人路线一致,一路上不言不语,直到走到了分岔路口,南宫绝突然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很熟悉?” 百里无央停住了脚步,他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涩意,岂止熟悉,南宫绝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的一个朋友,直到认识了唐黎他们。 “嗯,很熟悉。”百里无央留下这句话以后,便离开了树林,他由始至终也没回头看这个熟悉了十多年的好友,因为唐黎,他们之间已经多了一层隔膜。 百里无央没有停留,直接往树林外面追去,因为唐黎十有八九已经走了,不可能还在驿站或者在这里等他,大白天的,那条僻静的道路上也不会有什么马车,唐黎应该是步行,很快,百里无央就看到了前面正在慢吞吞走着的唐黎。 “啊!”唐黎走得好好的,突然被一个什么东西弹了一下背,痛得她一下子蹦了起来。 “怎么不等我?”百里无央跟个鬼一样出现在了唐黎面前。 唐黎想都没想飞起就是一脚,踹死这货好了! 百里无央一把抓住了唐黎的脚踝,唐黎单脚独立着差点摔倒,百里无央失望地摇摇头:“身为一个女人你怎么老是这么粗鲁?” “放开我的脚!”唐黎这句话说出来很有喜感,脸也憋得通红,虽然这条路上没什么人,但是还是太丢脸了。 “为什么不等我?”百里无央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坚持问道。 唐黎撇开头,一声不吭,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咱们闹矛盾了,本小姐心情不好不相等,百里无央什么时候神经大条到那个地步了?这都看不出来。 “说。”百里无央今天颇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他抓着唐黎的脚踝拉了一下,唐黎一个重心不稳就往地上栽去。 “卧槽!”唐黎惊呼一声,脸快着地的时候又被百里无央一把拉住了手给扯了回来,一头撞进了百里无央的怀里,撞得她头晕眼花直冒金星。 反应过来之后唐黎终于吼了起来:“百里无央你个神经病!!!” 百里无央嘴角含笑:“是啊,你都说过好几次了,我这辈子都治不好的就是我自己的病。” “放开我的脚,放不放?”唐黎忍着满肚子憋屈和火气,尽量平和地问。 话音刚落就感觉又是一个重心不稳,百里无央毫无预兆地就放开了她的脚踝,她站稳后立马退后几步,吸取教训还是不要再妄想打到百里无央好了,每次都失败。 “不逗你了,走吧。”百里无央看唐黎的脸色乌黑的,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便正经了态度,诚恳地说道。 唐黎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继续走自己的路,让神经病疯去吧! 百里无央表面是严肃了起来,但是眼里的戏谑却一直没有减少,当唐黎是个瞎子是个傻子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唐黎觉着百里无央捉弄她的次数越来越多,是他越来越脑残还是自己越来越好欺负了? 唐黎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318:杠上了 南宫绝采了一些草药回到了驿站,陆梦瑶正在后院里的厨房忙碌着,听到前面的动静她赶紧出来看了一眼,看到是南宫绝以后才笑道:“回来了。” “嗯。”南宫绝应道。 “我在做饭,等一下就好了。”陆梦瑶说完就又回去继续忙碌。 驿站说大不大,但是对于两个人住来说,也不小,除了两个人休息的地方,还有数间客房,所以用来放置药材和研究绰绰有余,南宫绝将一间走廊最里头的房间收拾了出来,用来平时配药。 将药材都放回房间以后,南宫绝换了衣裳下楼,而陆梦瑶已经上了一盘菜了,当她端着第二盘菜出来的时候,南宫绝穿着一身玄白袍子坐在那里,正在喝茶,陆梦瑶的心神荡漾了一下,俏脸微红。 说不上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南宫绝本身就如同一块璞玉,眉如刀剪,眼如墨画,淡漠的神色显得有些疏离,脸色带着一些苍白,但是配上他冰冷的眼神,病态便被锐利冲淡了许多,陆梦瑶偶尔会为自己的花痴而觉得尴尬。 “就快好了。”陆梦瑶放下菜以后准备返回厨房,但南宫绝叫住了她:“唐黎来过么?” 陆梦瑶现在对“唐黎”两个字几乎是条件性反射,一听到就会觉得心跳不稳,她回头答道:“嗯,来过,把衣裳给我送了过来。” 南宫绝“哦”了一声,他心里微微有些遗憾,有种想见见唐黎的感觉。 “我留她吃饭,但是她好像看你不在,就走了。”陆梦瑶补充道,她今天做的应该还不错吧?没有冲唐黎使脸色,没有不理睬她,还留她吃饭,已经做到了大度了,那天唐黎说过她们两个如今是公平竞争,那陆梦瑶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救过南宫绝,而且这段时间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 要好好利用。 南宫绝的表情没多大浮动,他还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嗯。” 两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沉默地吃饭,一般吃饭的时候如果陆梦瑶不吭声,南宫绝是不会主动说什么的,除非有正事。 陆梦瑶在心里叹口气,这份感情终究是要自己主动才行,她看着南宫绝,试探地问:“阿绝,你背上的刀伤好了吗?” “怎么了?”南宫绝不知道陆梦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倒不是陆梦瑶不够关心所以一直没问,而是陆梦瑶也清楚南宫绝如今的医术其实很不错,不需要她来操心。 “没,还痛不痛?有疤吗?”陆梦瑶又问道。 留疤是肯定的,南宫绝也没打算去掉,一个大男人留点疤又没关系,只是他猛然间想到了唐黎,她背上也有道疤,好了么? “这个,”陆梦瑶见南宫绝狐疑地看着自己,也没有说话,只好掏出唐黎给她的药摆在桌子上解释道:“这是唐黎要我转交给你的,她说你背上的伤应该还没好,拿来擦上的话能除疤。” 南宫绝拿过瓶子打开闻了闻,然后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惊讶,他能闻出这药的成分,里面的药材配得很独特,就连他也没有这么尝试过,这是谁给唐黎的?南宫绝直觉想到的就是百里无央,百里无央应该是唐黎那群人里面最深不可测的那位了,还有那个白玉竹。 “能用吗?”陆梦瑶看南宫绝的眼神有些变化,以为是药有问题,便问道。 “能。”南宫绝将瓶塞塞好,心情竟然有些莫名愉悦,唐黎还担心他的伤?不过这么久才送过来,也是够粗心的,其实他自己用药已经治得差不多了,不过是她送来的话,用一用也无妨。 吃完饭以后南宫绝便去上楼了,陆梦瑶却在思考一个很不雅的问题,南宫绝的伤是在背上,他怎么上药? 陆梦瑶拍拍自己的脸,想什么呢!赶紧打住吧! 而南宫绝此时面临的问题正是陆梦瑶想的那个问题,他的刀伤正好在背中间,他也擦不到,无奈之下只好将药瓶收好,暂时先不上了。 “你去哪里?”陆梦瑶收拾了碗筷后就看到南宫绝又走了下来,朝着门口走去,不像是去采药的样子。 南宫绝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所以他没有正脸面对陆梦瑶,而是背对着她,道:“出去走走。” “等我,我也要去!”陆梦瑶听到南宫绝要出去走走,高兴地说道。 南宫绝却拒绝了:“你在家里就好,我等一会儿就回来。” “我也想出去走走……”陆梦瑶可怜巴巴地说道,她等这个机会等了好久了,跟南宫绝一起出去走走。 “下次带你出去,今天我有点事。”南宫绝没有心软,他说完便自己走了出去,留下黯然神伤的陆梦瑶,南宫绝在京城的事确实很复杂很多,她自己清楚,陆江将南宫绝的身份告诉过她。 到了人多的地方唐黎立马雇了马车,百里无央也想跟上去,却被她挡住了:“你走路,要么你自己雇马车!” 这怨毒的语气和仇视的眼神,让百里无央很想笑出来,但是他还是坚持要上马车,于是两个人僵持在那里,车夫很可怜地看着两个人,弱弱地问:“两位,走,还是不走?” “走,但是别让他上来。”唐黎对车夫说道。 “那你们就别想走。”百里无央风轻云淡地说道,他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车夫,估计这个车夫也是被自己的眼睛给吓着了。 车夫怎么能不怕?这金灿灿的眼睛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会不会妖术之类的啊?他坐在那里不敢说话。 唐黎就挡在那里死活不肯让,她又不是圣人,百里无央三番两次欺负她,她不可能没气,“车夫你走不走?不走你拉他走!我下车。” “这——”车夫泪奔,他还是更愿意拉唐黎的。 “你下了我也不会坐。”百里无央心情好得很,得知了依兰古城的地址,又拥有了所有打开古城的条件,他心情能不好吗?所以他有的是耐心和兴趣和唐黎闹。 “你是不是故意找我麻烦?”唐黎双目喷着火,看着百里无央的脸就想给一个巴掌,这家伙纯粹就是找死的节奏。 百里无央果然扬起嘴角:“你看出来了?” “姑娘,要不你就让这位公子和你一起坐吧?”车夫有点扛不住了,他斗着胆子去劝唐黎,要哭的感觉,他就靠这个吃饭,要是耽误了生意还得罪了人,那就等于赔了夫人折了兵。 唐黎虽然憎恶百里无央,但看到车夫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人家一个拉马车的老实人,被他们耗在这里耽误挣钱的时间,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但是百里无央是跟自己算是杠上了,她狠狠地白了百里无央一眼,然后不情不愿地坐进了马车里,不再挡着他。 “这样多好。”百里无央神清气爽地说道,然后利落上了马车,坐在唐黎的旁边。 “不要脸。”唐黎气极地骂了一句。 百里无央气定神闲,随唐黎怎么骂,反正不说话。 马车渐渐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而南宫绝也正好走到了这里,走了好一会儿他才发觉自己好像有点荒唐,他想去宫里找唐黎,原因是——没人给他上药。 “真是。”南宫绝苦笑着摇摇头,他看着有些寂寥的大路,终究还是转身走了回去,自己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都说了不可能喜欢那种粗鲁的女人,以前婚娶必定是被逼无奈,他要做的是想办法从他们那里找回自己的记忆,而不是想办法找回和唐黎之间的关系。 陆梦瑶正在给鸡仔喂米的时候看到南宫绝回来了,好像没出去多久啊,她将手中的米一把撒完,问道:“怎么就回来了?” “没什么。”南宫绝应了一句,他的心绪有些烦躁,却又不知道是为什么烦躁,他感觉自己最近变得很矛盾,很多事情都是如此。 “噢。”陆梦瑶看南宫绝似乎心情不好,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她跟着南宫绝一起走进了驿站,其实她对现在的生活还是比较满意的,能和南宫绝一起在这里生活,真是唐黎就好像一根鱼刺,卡在她心上。 南宫绝直接上楼了,他还要去继续研究药材,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成功,会有令人恢复记忆的那种药出现么?他不知道。 “怎么这样……”陆梦瑶的心情又低落了起来,南宫绝都不会跟她说上几句话,感觉就是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一般,好在她都习惯了,南宫绝忙他的,那她就去整理整理衣裳,看哪些需要拿出来穿,天气应该要转冷了吧。 陆梦瑶走进南宫绝的房间里,开始动手收拾起衣裳来,南宫绝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以前驿站的客房应该还有屏风和一些盆栽,都被他搬了出来。 “你真不是个好人。”陆梦瑶拿着南宫绝的一件衣服,努了努嘴嘀咕道,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一点都不懂疼人,太讨厌了!陆梦瑶把那衣服当做南宫绝埋怨道。   ☆、319:不速之客 夜幕降临,初秋的夜要来得早一些,陆梦瑶早早就做好的饭菜,在这里她也没什么事可做,只能将心思放在种菜啊喂鸡啊做饭之类的上面,不过这样她也觉得很幸福,因为这些事都是为了南宫绝而做。 “吃吧,我炖了粉蒸肉。”陆梦瑶看南宫绝下楼了,甜甜地说道。 “哇,好香!”南宫绝还没说话,另一个声音先从门口传来了,一个男人跟饿了几百年似的冲了进来坐在桌子旁边,二话不说就抓起筷子去夹肉吃,陆梦瑶吓得碗都掉了。 冲进来的人正是白玉竹。 他偷偷摸摸地跑过来,想说服南宫绝加入黑月阁的,但是才刚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香味,还没吃晚饭的他以光速冲了进去。 陆梦瑶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吃饭吃得非常欢快,她见过白玉竹,在那次南宫绝和唐黎被冲进护城河的时候,还有在宫里的时候,还被他救过一次,不过白玉竹来做什么? 凌厉的掌风逼到了面前,白玉竹才赶紧闪开,南宫绝什么招呼都不打就动手了,他真心有点懵。 “别,我就吃了几块肉,大不了我给钱嘛!”白玉竹哀怨地说。 “你来做什么?”南宫绝冷冷地问,他可不想和白玉竹有什么交集。 白玉竹将嘴里的肉咽下去,可怜地上说:“我当然是来找你的,不然我来做什么?” 南宫绝道:“找我做什么?” “唉,说来话长……”白玉竹又死不要脸地坐了下来,继续吃着肉,一脸哀伤地讲了起来:“你知道黑月阁多少年没有阁主了吗?十年啊!!从我来黑月阁开始就一直没有阁主,我们三个楼主找了好几年了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说起来也是一把辛酸泪……” 说起来是一把辛酸泪,可是白玉竹吃肉吃得特别欢快,完全看不出哪里辛酸,陆梦瑶看到他那夸张的样子都有点忍俊不禁,只有南宫绝还能淡定地看着他,神色毫无变化:“所以呢?” “所以我就来找你了,我们见过好几次了,我觉得你真是太有潜力了!”白玉竹笑眯眯地说:“原来我想找百里无央的,但是他从几年前拒绝我拒绝到现在,我受伤了,所以决定换个人选。” “那你换错了,请回。”南宫绝疏离地答道。 “那个,白公子……”陆梦瑶有点尴尬,南宫绝的态度实在是冷漠得有点过分,说的话更是没有一点温和,她担心白玉竹会生气,连忙想插嘴缓解一下气氛。 好歹白玉竹也救过她一次,如果没有白玉竹,陆梦瑶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 但是陆梦瑶不知道白玉竹就不是那种会觉得尴尬丢脸的人!白玉竹死皮赖脸地说道:“别啊,我知道你对药理也很在行,咱们黑月阁就缺你这种全面型的人才!你就进来呗,做阁主多好啊,你随便打听打听,黑月阁的势力有多大。” “那你自己去做吧!”南宫绝依旧是不领情。 白玉竹听到这话时,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复了:“我就不做了,我比较喜欢过田园生活。” “我也比较喜欢田园生活。”南宫绝应道。 “唉,这样吧,这位梦瑶姑娘,你能再帮我们去做一盘粉蒸肉吗?”白玉竹突然对陆梦瑶说道。 陆梦瑶看着桌上还剩了一大盘的粉蒸肉,这都没吃完怎么还要去做?她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南宫绝,南宫绝却点点头,示意她去做就是了。 白玉竹这么说,应该是有事要和南宫绝单独说。 “好吧。”陆梦瑶只好无奈地再次返回厨房,做那吃不完的粉蒸肉。 陆梦瑶走了以后,南宫绝也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道:“有什么事直说。” “我就是想跟你说说利弊而已。”白玉竹意味深长地说道。 “哦?” “你失忆了不是吗?”白玉竹轻笑一声:“你现在谁都信不过,因为你连自己的敌人都分不清,也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对吧?” 南宫绝静默没有说话,因为白玉竹说得都对,一个对自己以前的事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活着需要非常谨慎,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编织假的回忆来欺骗你。 “你就不想知道以前你发生的事?也不想知道唐黎他们的事?你现在一个人势单力薄,要你跟唐黎他们一起你也不会答应,因为你谁也不记得了。”白玉竹耐心地说:“但是你想想,你加入了黑月阁的话,你所要找的一切都容易了起来,不管你以前有什么仇人,都有了后盾,你想过没有?你为什么受重伤失去记忆?肯定是有人要杀你啊!” 南宫绝记得唐黎说过,不要靠近一个叫南宫泽的人,因为那个人和他有着很大的纠葛,难道是他么?虽然唐黎没有明白地说明南宫泽的身份和以前的事情,但是南宫绝大概能料到南宫泽的身份。 天下都是姓南宫的,南宫泽还能是谁? “黑月阁的情报系统和暗杀系统都非常完善,可以说是所向披靡了,你不想借用这份力量吗?还是说你准备靠唐黎他们来解决一切事情?你这样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其实也会给他们造成很多麻烦,他们要担心他误信他人,或者对他们心存警惕,这样对你们都不利。”白玉竹将所有的诱惑都说了出来,还有一点点夸张。 “继续说。” “额?”白玉竹没想到南宫绝回答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他要说的说完了啊,还要怎么说?不是应该顺着剧情接受吗? “为什么你不接手阁主的位置,还有其他的人呢?”南宫绝对这问题也无法理解。 白玉竹“呵呵”笑道:“这就是咱们黑月阁的另一个优势了,绝对团结,你看咱们都是十年没阁主了,居然都没有内讧!这不是个奇迹吗?所以你要是做了阁主,其他人对你的忠心基本是毋庸置疑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是问你为什么不接手。”南宫绝打断了白玉竹的话。 白玉竹的神色似乎有些黯淡了下去,南宫绝没有忽略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神,白玉竹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吃着,含糊地答道:“我就是不想做阁主呗,不喜欢处理那么多事。” “来,我继续说,你想知道以前王府发生了什么事,黑月阁可以帮你查,你想知道唐黎和青岚国之间的事,黑月阁也可以帮你查,如果有人追杀你,黑月阁可以帮你挡,很多事情即使你记不起来了,你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知道,而且是很客观的知道,不是从唐黎他们的口中去了解,毕竟他们是你的朋友,很多事情讲给你听时就不够客观了对吧?”白玉竹继续絮絮叨叨。 南宫绝死死地盯着白玉竹的眼睛,道:“那我又怎么知道,以前我是不是和你有过节?” 就像白玉竹说的,南宫绝已经失去了记忆,他怎么判断白玉竹会不会以前就是他的仇人,现在设计一个局引他往里面跳? “你真是够谨慎,不过也好,黑月阁未来的阁主性子谨慎才能顾及组织周全!”南宫绝还没答应,白玉竹已经自己给他戴帽子了,他说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找唐黎他们问啊,如果连他们你都信不过,可以大街小巷随便找个茶馆打探,那里消息最灵通,搞不好你还能遇到咱们黑月阁的人。” 白玉竹说完之后就认真地吃起肉来,反正好处他都说尽了,南宫绝应该不会那么傻吧? “你先回去吧。“南宫绝沉默了一会儿以后,才开口道。 “好,不过我再吃点肉。“白玉竹知道以南宫绝谨慎的性子,不可能这么快答应,他搞不好真的会去打听黑月阁的事情,但是没关系,他又没骗人。 白玉竹觉得陆梦瑶做的粉蒸肉真的挺好吃的,可以跟阿木的荷叶鸡媲美,但是可怜的两个人,都属于备胎那种,一个完美的备胎! 陆梦瑶端着重新做好的粉蒸肉出来时,白玉竹已经不见人影了,他走得很急,还要赶在宫门关闭前回去,不然老是飞来飞去的多不雅观。 “白公子呢?“陆梦瑶呆呆地问。 “走了。“南宫绝答道。 桌子上只剩下一盘零碎的粉蒸肉,其他素菜白玉竹压根没动筷子,陆梦瑶暴汗,怪不得叫她再去做一份,原来他可以一个人吃掉一份。 “那我们两个人自己吃吧。“陆梦瑶松了一口气,白玉竹那活蹦乱跳的性格她还真有点顶不住,他走了更好,自己就可以和南宫绝独处咯!尽管独处的时间多了去了,但是陆梦瑶从来不嫌多。 每一分每一秒的独处都是幸福时光,陆梦瑶偷偷看着一声不吭地吃饭的南宫绝,觉得如果这样永恒下去该多好,但是应该很困难吧,还有一个拥有南宫绝很多过去的唐黎呢。 “怎么?“南宫绝发现了陆梦瑶的目光,停下了筷子问道。 “没,吃饭吧。“陆梦瑶傻笑着说道。   ☆、320:打探 京城是沧行国最繁华热闹的地方,而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就是茶馆了。 那么多地方为什么说是茶馆?因为茶馆几乎只喝茶,聊天,消费也低,谁都能去,还有好些说书先生会在那里说尽天下事,听乐子的,消磨时间的,打探消息的,各色各样的人都有,能不热闹吗? 东家长西家短的在茶馆都能听到,比集市那群妇女还长舌,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就是这里。 陆梦瑶一张俏脸苦兮兮的,她看着旁边三五成群坐在一起的男人,要多粗犷有多粗犷,时不时开几个荤玩笑,让人好不自在,原来南宫绝带她出来逛就是坐在这里喝茶! “前段时间死了好几个青岚国的人,知道不?”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喝着茶,对旁边的同伴说道。 “当然知道,死的那地方特偏僻,好像那闹鬼的驿站就在那里吧?”另一个答道。 闹鬼的驿站?陆梦瑶知道他们说的就是自己住的那里,不过闹鬼是怎么回事?她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什么古怪的事情,怎么会说闹鬼呢?大白天的她感觉背脊有点凉,记得刚到驿站时,那里还有好多尸骨…… 浓眉男人继续道:“你说会不会是鬼杀死的?” “应该不会吧,大白天的,我看是被什么青岚国的仇人杀死的还差不多。” “也对,不过现在皇帝可要发愁了,青岚国的人死在了自己的地盘上。” 另一个男人无奈地笑道:“可不是,你没觉得自从王府那场大火以后,京城就没太平过?” 浓眉男人连忙点头赞同:“觉得了,时不时就搅和一下,不得安宁。” “你还不得安宁?不是昨个儿才去了风情楼嘛?听说那里的头牌你都睡了,哪里来的银子,说说?” “嘿嘿,这个嘛就不告诉你了……” 接下来两个人聊得天南地北不着边际,也没什么可听下去的价值了,南宫绝的思绪停留在王府的那场大火的消息上,而陆梦瑶则在想到底哪里闹鬼。 “阿绝,你是来打听你以前王府的事情么?”陆梦瑶问道。 南宫绝道:“算是吧。” “噢,那我们还要在这里坐多久?”陆梦瑶脸色有些异样,她现在不奢求南宫绝带她去逛街游玩,只希望南宫绝可以回客栈。 “怎么了?”南宫绝似乎坐了这么久没什么感觉,也不觉得无聊也不觉得烦躁。 陆梦瑶的脸有点发烧,她能说她内急吗? 陆梦瑶刚才无聊得发慌,就是一直喝茶喝茶,现在喝多了小腹发胀,但是这茶馆那么多男人,要她在茶馆去找地方解决还真是不想。 “没什么,我出去逛一下,你在这里忙你的吧。”陆梦瑶觉得自己也憋不到回驿站了,还是自己出去重新找个地方吧。 南宫绝看陆梦瑶的脸色潮红,而且眼神有点闪烁不定,双手一直捂着小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南宫绝心里料到了几分,顿时也有点尴尬。 “跟我来。”南宫绝无奈地起身道,如果要陆梦瑶自己出去,他放心不下。 “啊?”陆梦瑶有些为难,还要去哪里啊?她都要憋不住了! 南宫绝不能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问陆梦瑶是不是内急,看到陆梦瑶那着急又不好意思说的神色,他只好一把拉过她,带着她往茶馆的后院走去。 陆梦瑶还没做好准备就被南宫绝拉着走了,她惊愕地看着南宫绝拉着自己的手,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南宫绝的手掌很温暖,和他冰冷的脸神色天差地别,那种温暖可以穿透到陆梦瑶的心里,她所有的失望和担忧一瞬间消散了许多,包括内急都缓了下来,她有点荒谬地希望一直不要找到厕屋,南宫绝可以一直拉着她。 但是很快南宫绝就松开了她的手,表情微微不自然地说:“我在这里等你,你自己进去吧。” “嗯?”陆梦瑶还沉浸在南宫绝拉了她的手的甜蜜感觉中,没反应过来南宫绝说的什么意思,直到看到一个男人从一间房里提着裤子走出来,她才羞得赶紧捂眼,那个出来的男人看到居然有个姑娘在这里,自己还走出来才系带子,也有点尴尬,干笑两声赶紧走了。 “那你在、在这里等我,不要走……”陆梦瑶有些犹豫地说道,毕竟这个茶馆进进出出都是男人,她一个人在这里肯定会怕。 南宫绝点点头:“嗯。” 陆梦瑶这才转身朝着那间厕屋走去,其实要一个大男人在厕屋外面等自己,陆梦瑶也挺不好意思的,但是逼不得已,人有三急又实在是不敢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茶馆后院有好几间厕屋,因为大家都是来喝茶,内急的人挺多的,为了大家不排队等憋着自己,所以茶馆的厕屋都比较多,南宫绝站在后院的入口等陆梦瑶,有两个男人来了。 “今天的茶怎么那么难喝?”高点的那个男人说道。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泡的……”另一个矮一点的没好气地答道。 高个男人走到一间厕屋那里拉了拉门,里面传来一句“有人”,而那个矮个男人也同样,拉了个门被人吼了一嗓子,好在两个人没有再去拉陆梦瑶在的那扇门,而是各自在那里等着。 两男人等着等着又无聊了,矮个说道:“刚才那个家伙真是黑月阁的么?” 高个无聊地看了矮个一眼,冷笑道:“他那个无赖的话你也信?黑月阁虽然人多,但是不是随便是个人就能进的,他要是成了黑月阁的探子,我还成了皇上的暗卫呢!” “也是,那家伙出了名的地痞,好像还在一花楼欠了不少风流债。”矮个说道。 “嘿嘿,管他呢,还在那吹牛。” 南宫绝不动声色地听着那两个男人的谈话,他们口中的黑月阁似乎很难进,门槛很高么? “等下那个瞎子说书的不是要说说黑月阁的事吗?咱们去听听,那瞎子还挺厉害的,这都知道。”矮个兴奋地说道。 高个一听也乐了起来:“真的啊?这我还是第一次听,靠谱吗?” “当然靠谱,那瞎子估计是没钱过日子了,所以才说这事,不然一般人谁知道黑月阁的事,知道了谁又敢说?”矮个搓着手说道。 这时一个厕屋的男人出来了,高个连忙进去,矮个没人说话了也就站在那里,直到陆梦瑶也出来了以后,矮个男人先是一惊,茶馆见到女人真的很少,大部分都是市井匹夫,没几个女的,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女人。 “姑娘——” 矮个子有些起了色心,色眯眯地笑道,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陆梦瑶已经跑到南宫绝身后了,矮个看着南宫绝那冷如寒冰的脸色,咽了咽口水,得了,名花有主,还是好好尿尿去吧! 陆梦瑶被矮个欲言又止的表情吓得不轻,幸好有南宫绝在,不然真的又要倒霉了,她躲在南宫绝背后,小心地探出头问道:“咱们回去么?” “不回去,继续在这里喝茶。”南宫绝一边朝着茶馆外面的茶室走去,一边答道。 陆梦瑶的脸色顿时苦兮兮起来,还要呆在这里啊?她喝茶都要喝吐了。 但是南宫绝不走,她一个人也没什么兴致去逛街,也不想回去,只好垂头丧气地跟上,南宫绝跟茶馆掌柜续了茶钱,又继续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喝茶。 刚才那两个人说的瞎子会来说书,南宫绝不介意多等一会儿听听,他对黑月阁的一丝兴趣就靠那个所谓的瞎子说书先生来解答了。 黑月阁真如白玉竹说的那般的话,南宫绝不会拒绝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靠自己太慢,靠唐黎他们会添麻烦,唐黎他们现在要面对的事也不会少,若还要照顾他这个失忆的人,免得被人骗,就等于拖后腿了。 南宫绝的性子绝不是那种愿意当累赘的人。 思绪不知道怎么飘飘到了百里无央和唐黎身上,南宫绝潜意识里并不想和百里无央成为对立的两方,但是他总觉得百里无央对唐黎的态度有些不妥,南宫绝端着茶没有喝,而是有些怔怔地看着茶杯里的茶水出神,湛黄的茶水里竟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唐黎的脸。 她在充自己笑。 南宫绝猛地放下茶杯,茶水都溅了出来,吓陆梦瑶一跳:“怎么了?” “没什么。”南宫绝眼中的惊愕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只是有些难以接受自己老是产生对唐黎的幻觉。 “袖子都湿了,”陆梦瑶掏出一块手帕小心地替南宫绝擦拭被茶水溅湿的袖口,道:“小心点,我看你刚才好像有点走神。” 南宫绝面色一僵,自己想起唐黎的时候看起来像走神吗?他推开陆梦瑶的帕子:“不用擦,湿了一点点而已。” 陆梦瑶收回手帕无奈道:“好吧。” 这时刚才在厕屋外面看到的那两个男人也回来了,在南宫绝旁边的桌位坐下来,矮个还多看了陆梦瑶一眼,陆梦瑶连忙低下头。   ☆、321:路见不平 唐黎被百里无央气得半疯的时候,白玉竹成功地跳出来补刀,平时他和花玉莹出来瞎逛的活动,今天非要加上她不可,白玉竹发动花玉莹一起对着唐黎苦苦哀求,唐黎差点活活给气死。 “你们两个吃错药了吗?”唐黎坐在马车上,看着正聊得热火朝天的白玉竹和花玉莹,忍不住问道。 这么死活叫她出来,还以为是有什么很重大的事非要她参与不可,结果一路上就是看着两人甜言蜜语你侬我侬,唐黎来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白玉竹其实是想去茶馆看看,看看南宫绝有没有真的去探听消息,但是后来想想,好歹南宫绝也是唐黎日思夜想的人,自己一个人去有点不道德,带上唐黎一起去凑个热闹吧,有唐黎在,自己就不容易被注意到了,他坚信,南宫绝最容易注意到的还是唐黎。 “不关我的事。”花玉莹一听唐黎开口了,立马老实巴交地说道,她都是被白玉竹差遣的,不是她死活要拉唐黎出来的,唐黎的心情看上去不好,她也没那个胆子。 “也不关我的事。”白玉竹死不要脸地立马跟着说道。 唐黎头上飞过几只黑漆漆的乌鸦。 不过也好,这次出来百里无央没有在,散散心好了,一肚子的火气正好没地方撒,出来透透气多好。 “你个死瞎子,会不会看路?!”突然一声大吼传入了马车里,马车也随之停了下来,唐黎挑开帘子望向外面。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跪在地上摸自己的拐杖,估计是被人甩掉的,他一边喃喃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是个瞎子,没看到大人你在前面……” 而站在老人面前的是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一脸恶相,旁边还跟着个婆娘,也是一脸刻薄,附和着:“这老瞎子怎么还没死?又没亲人又没朋友就说点书,也不知道那些人去听书干什么,养活这么一个废物!” 那女人的白色裙摆上有一团黄色印记,唐黎看到老人的拐杖上有很多泥土,难道是他不小心拐杖戳到了那女人裙子上? “你个死瞎子!”胖男人又是一脚就想踹过去。 “住手!”唐黎看不下去了,人家这么年迈了,而且眼睛也看不见,不就不小心戳脏了你的衣裳?这么斤斤计较的人,唐黎非得好好教训教训才行。 胖男人看到唐黎从马车上下来,一张清秀的脸蛋上满是怒意,便不屑地笑道:“小姑娘,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管比较好。” “啧啧,不知者无畏啊!”白玉竹看着外面的场景,感叹道,那胖男人就等着好好体会体会唐黎的厉害吧! 花玉莹紧张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事,要不是担心自己会捣乱,她也想下去教训教训那个恶棍,但是她相信唐黎的能力,催眠功夫一流。 “老人家,你起来。”唐黎扶起还跪在地上的老人,然后将那拐杖捡起来递给他:“不要跪这种没道德的人。” 老人颤颤巍巍地接过拐杖,一双浑浊的眼睛如死水一般,没有任何光泽,他连连说道:“是我不对,我撞到了他,我道个歉就是了,小姑娘谢谢你,你忙你的去吧。” “这种人不是你道个歉就可以了事的,他还自认为多了不起呢,不就一件裙子吗?”唐黎看着那个妇人的裙子,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在她身上:“够了吗?” 那妇人哪里受过如此奇耻大辱,那么多人围着看呢!她一下子气得脸通红,看着胖男人尖声吼道:“欧阳三!!你今天不给我好好收拾这个小泼妇我就要和离!!” 胖男人一听,脸上也挂不住了,朝着唐黎就是一巴掌扇过来,唐黎不急不忙地喊道:“欧阳三。” 这个叫欧阳三的男人的手掌挥到一般僵在了空中,怔怔地看着唐黎,唐黎再次加大催眠力量:“欧阳三!” 欧阳三此时眼中的神智才渐渐散去,旁边突然有人窃窃私语:“那不是那屠户欧阳三吗?怪不得今天的猪肉摊子没摆,陪他家母老虎来逛街了啊!” 原来是屠户,怪不得神智那么顽固,猪也是命,杀了那么多条命,杀没杀人还不知道呢!这种人煞气重,催眠不能掉以轻心。 唐黎嘴角一勾,听旁边那人说的,这欧阳三是怕老婆咯?还母老虎,她心中一动,对欧阳三说道:“去给你夫人扇两个耳光,叫她不要那么刻薄,做人要宽容点!” 欧阳三点点头,然后回身就给了那妇人一个耳光,重重的一“啪”,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这欧阳三出名的妻管严,居然给了他家母老虎一耳光? 那妇人显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给打懵了,她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欧阳三:“你敢打我?!” 被唐黎催眠了的欧阳三早就没了神智,就看着那妇人不吭声,然后妇人一把揪住了欧阳三的头发,将欧阳三推在了地上,唐黎假意高喊了一声:“是个男人就不要怕夫人!该打就打!” 然后地上两个人就厮打了起来,那气势,简直震惊了所有人啊! 唐黎满意地看着,对百里无央的气全撒在这里了,她转身扶着老人,道:“老人家,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老人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是听力却似乎很不错,他听到了唐黎和那对夫妇之间所有的动作,感激地道:“不用麻烦你了,好心的姑娘,我就去前面的龙井茶馆说说书,不远,我自己能去的。” “没事,”唐黎扭头问车上的白玉竹:“我们要去哪里啊?” 白玉竹当然也听到了老人的话,他答道:“我们也是去龙井茶馆,很顺路。” 唐黎不知道白玉竹发什么神经去茶馆,但是现在也懒得问,她对老人说道:“老人家,我扶你上车,一起去好了。” “那、那谢谢姑娘了,我没有银子,到时说书时要是有好人给些银子的话,我再给你。”老人连忙说道。 “不用不用!”唐黎连连摇头,但想到人家也看不见,又停了下来,一边扶着老人上车一边问:“老人家,你的儿女呢?” 什么人这么不孝,让自己的老父亲出来受这种气!唐黎愤愤地想。 老人一怔,有些苦涩地答道:“我没有儿女,孤家寡人一个。” 唐黎也愣了,没有儿女?好像刚才那个泼妇也说了这老人家没亲人,花玉莹和白玉竹将老人的手接过去以后,唐黎才自己也爬上了马车,吩咐车夫继续走。 “那你平时怎么生活?”唐黎有些同情地问。 老人笑了笑,满是褶皱的脸上带着一些沧桑:“就去茶馆说说书,赚点吃的就好。” “住哪里?”花玉莹插嘴问道。 “住一个小祠堂里,反正那里也没人去了,也没人管我那么多,不会赶我的。”老人答道。 唐黎和花玉莹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心地善良之人,听到一个老人家过得这么辛苦,肯定还受尽了刚才那种气,心里都觉得不好过,唐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解下腰间的荷包,然后递给老人:“老人家,这些银子你拿着。” 老人一摸那鼓鼓的荷包,里面银子可不少,他大惊失色连忙推辞:“不行不行,你们刚才帮我解了围我都没能报答你们,怎么还能收这些,不行……” 老人的手一伸出来,白玉竹的眼色变了变,这老人的手上明显有茧,一个眼瞎的说书老人,住祠堂,平时也不可能劳作,怎么可能手上有那么厚的茧?拄拐杖也不可能磨成这样,反而很像是习武造成的。 “你拿着!”唐黎有些强硬地将荷包塞在了老人手里,她见不得一个年老的人这么凄凉,唐黎从被清妃收养的时候开始,就一直都告诫自己,自己也是承蒙别人的仁慈才好好活下来的,如果没有清妃的好心,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所以长大了以后也要尽量去扶助别人。 唐黎也确实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哪怕失忆后在青岚国也是如此。 “我——”老人还想说些什么,他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这么好心的人了,说书时最多有几个茶客给他几文钱,还都是因为他说的内容挺稀奇的,吸引了人才给的。 “老人家,你就收下吧,等你说完书我们给你去找个好的地方安顿下来,不要住祠堂了。”花玉莹于心不忍地说道。 唐黎正也这么想。 “谢谢、谢谢谢谢你们……”老人哽咽着道谢。 唐黎看到老人竟然哭了起来,有点不知所措,她赶紧掏出手帕给老人擦眼泪。 白玉竹静静地看着车内两个女子,他一直嬉笑惯了的脸此时多了一些正经,眼神也很柔和,这两个傻姑娘,倒真的是善良,陆梦瑶天真懵懂,心思单纯得让他有时真的挺动心的,而唐黎的聪慧大方,和偶尔挺逗的性子,大概也是当初吸引南宫绝和百里无央的地方吧。 看来这一伙人都不错嘛!个个都算得上是个好人,如果把百里无央勉强算进去的话。   ☆、322:诅咒 到了龙井茶馆,白玉竹付了车钱,唐黎和花玉莹则扶着老人下车,老人自称姓何,唐黎和花玉莹干脆就叫他何老爷爷,因为他的年纪都七十八了,当唐黎和花玉莹的爷爷是绰绰有余。 “慢点。”唐黎看到茶馆的门槛,小心地提醒。 何老笑道:“我天天走,都习惯了,你们不用担心我。” “哟!”茶馆的掌柜一看今天何老竟然由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搀着走进来,惊呼道:“何老你今天怎么回事?还有专人扶着你来啊?” 何老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这两位姑娘好心,半路上帮我解决了一些麻烦,又顺路带我过来这里。” 掌柜笑呵呵道:“这样啊,那你快去准备说书吧,今天不是要讲黑月阁的事吗?通知我都替你放出去了。” 黑月阁乃江湖上第一大组织,神秘莫测,谁不想听听? 刚走进来的白玉竹听到这话,顿时疑惑起来,这个何老知道黑月阁的事情么?他又有些想笑,南宫绝若在的话,可真是好运,今天还碰上解说专场了! 可不是,南宫绝冷冷地看着那几个走进来的人,白玉竹真是阴魂不散,大概是料到了他会来最热闹的茶馆打探打探,于是便过来了,但是为什么要把唐黎也带过来?南宫绝跟黑月阁的事,他并不想让唐黎他们知道。 “是唐姑娘他们。”陆梦瑶也看到了唐黎,她有些吃惊地说道。 南宫绝收回视线:“嗯。” 唐黎扶着何老上了一处比较高的台子,是专门用来给说书先生说书用的,台子上就一张桌子和椅子,何老年纪大,原本是要站着说书的,可他一般是坐着。 当在大家的窃窃私语中走下台子的时候,唐黎看到了正低头喝茶的南宫绝,而白玉竹和花玉莹已经不知道何时自来熟地坐在人家身边了。 “唐姑娘快过来!”白玉竹连忙冲唐黎招手。 唐黎突然有点明白白玉竹为什么非要自己来这里了,虽然不知道白玉竹是怎么知道南宫绝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他为了撮合自己和南宫绝也是蛮拼的,唐黎突然感觉白玉竹那张欠揍的小脸,好像不那么欠揍了。 “咳咳,你们也在这里啊。”唐黎走到南宫绝面前坐下,先开口打招呼。 南宫绝淡淡地应道:“嗯。” “好巧。”陆梦瑶看着唐黎回了一句。 不巧,这都是白玉竹死活拉自己过来的。唐黎在心中说道,但是表面上她还是客套地回道:“是啊,缘分,来喝个茶都能遇到呢。” 陆梦瑶可一点都不喜欢这缘分,她坐在南宫绝左手边,白玉竹坐在南宫绝右手边,唐黎坐在对面,花玉莹则靠着白玉竹坐着。 南宫绝一抬头就能看到唐黎的脸,所以他尽量不抬头,而是喝茶。 唐黎好郁闷,这是害羞吗?就在这时,何老的声音在茶馆响了起来,刚才还闹哄哄的茶馆突然安静了,唐黎突然想起点什么,从怀里掏出两块面纱,一块自己戴上,一块递给南宫绝:“戴不??” 上次和南宫绝吃饭被青岚国的人认出来的事唐黎可一直记得,太坑爹了,所以现在要谨慎才行。 “不戴。”南宫绝拒绝了唐黎的好意。 唐黎悻悻地收回面纱,不戴就不戴,亏她还特地多带一块,就是为了避免和南宫绝偶遇时不够用。 “各位客官,今个儿我就跟大家讲讲江湖上的第一大组织,黑月阁的事。”何老苍老的声音在茶馆里响起,虽然有些沙哑,但是声音还算大,唐黎他们坐得比较远都能听到,白玉竹和南宫绝是最快集中注意力去听的。 “黑月阁创立的时间已经是不可寻了,总之就是很久很久,直到发展到现在的四十二分支三楼一阁,相当完善,想必大家也听说过黑月阁的一些事,我要说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尽,不如大家提问,有什么对黑月阁的疑惑,我来解答。”何老在台上说道。 台下立马有人发问了:“何老,我就想问下今天扶你来的那两个姑娘有没有嫁人?” 其他人一听,立马笑了起来。 还没笑完,就听到那个提问的人一声痛呼,脑袋上被一个茶杯砸得流血了,他捂着脑袋,看着南宫绝这桌,白玉竹耸耸肩:“你再这么无聊我今天就砸到你出不了门为止咯。” 大家都是在外面混生活,大部分人在江湖上也会溜达几圈,看白玉竹的身手就知道对方高低,所以那个提问的人即使被砸了也不敢吭声,只能坐在那里不再胡说八道,而是老实听何老说下去。 有一个人又发问了:“何老,不是说黑月阁势力很大吗?大到个啥程度啊?” 何老微微一顿,抚了抚花白的胡须,笑道:“独步武林的程度,黑白通吃。” “能和皇家兵力相比吗?”有人接着问。 “这个怎么比?黑月阁的总部是沧行国的,自然就是沧行国的人,自己的百姓自己会和自己的国家发生战争?所以这个不能相比。”何老说道。 “黑月阁到底是暗杀比较厉害,还是情报比较厉害?” “暗杀,情报的话一般不接,除非是与皇家有关,要么就是有很多很多酬金。”何老的话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原来黑月阁也这么喜欢银子。 白玉竹听着何老和其他茶客的对话,眼中的兴趣越来越浓,这个老人家对黑月阁的事当真是清楚无比啊,很多事连他这个玉竹公子都不清楚不能下定论,他竟然说得那么有板有眼。 而南宫绝则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听着何老的话,然后在心里判断几分真几分假,毕竟说书是说书,很多时候会带夸大成分。 南宫绝注意到有好几个人朝这边看,主要是看白玉竹,眼神里有些恭敬,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这些应该是黑月阁的人。 “何老,要不你说说黑月阁的阁主吧,现在不是没有阁主吗?你知道阁主去哪里了吗?”一个茶客问道。 问题一出,茶馆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何老没有像刚才那样快速回答,而是坐在那里表情有些怔忡,直到有其他人催促时,才缓缓摇头:“不知道,这一直是个谜,我至今未能知道。” “切!这才是最有话题的内容啊!”有个人不屑地说道:“还传闻黑月阁到处在找新的阁主呢,那三个楼主都不愿意做阁主。” “为什么啊?不做我去做好了,这么好的位置都不要。”另一个人连忙接道。 “人家怎么想的我们怎么知道,可能是怕其中一个人做了,其他人心里会有想法吧,你看看,你也是楼主,我也是楼主,凭啥你做阁主我不做?”那人说道。 大家都挺认同这个说法的:“有道理,黑月阁不是出了名的团结吗?” 这简直就是黑月阁的赞美大会啊!白玉竹眉梢上都带着喜悦,现在看南宫绝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只要南宫绝相信了,那新的阁主不就有了么? “不是这样的。”何老却出声打断了那个人的话:“是因为每一任阁主,都会离奇死去,这是黑月阁的诅咒。” 这下大家愕然了,居然还有这种事?白玉竹的脸色也变了,他从来都不知道黑月阁有这种诅咒,黑月阁没有任何对以前阁主的记载,只知道一任阁主离开前会将位置传给下一任,至于前一任会去哪里,黑月阁不会多加追查。 南宫绝如刀锋般凌厉的眼眸扫向白玉竹,离奇死去?果然白玉竹是设的一个局么? 白玉竹心里真是冤枉,他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听着何老的解释:“这个诅咒的源头是黑月阁的一本秘籍,修炼其中的武功会使功力暴增,但是到了一定的时候,会反噬。挺得过去就能活下来,挺不过去就只能死,不过每一任阁主都挺不过,那种秘籍,你们敢去修吗?” 众人连连摇头,他们自认为比不上黑月阁的阁主,阁主都活不下来,还说他们这群蝼蚁? “不能不修吗?”有人问道。 “不能,必修。”何老道:“这是成为黑月阁阁主的必要条件,不然你怎么有那个能力调用黑月阁的力量?” 白玉竹听着何老的话,看来等一下是有必要和这个老人聊一聊了,他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黑月阁里面连白玉竹都不知道的事情?白玉竹和其他两位楼主仅仅是因为需要相互制衡所以不想做阁主,金三角不能破裂,而且最有资格的白玉竹也无心做阁主,诅咒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上一任阁主没有传位就消失了? 而南宫绝眸底的黑雾却越来越浓,他看着白玉竹同样惊愕的神色,便知道白玉竹没有欺骗他,那诅咒的事,是现在才被世人知道吗?他看了一眼唐黎,如果自己要加入黑月阁,就更加不能告诉唐黎和陆梦瑶了吧,因为她们会反对得很厉害。 唐黎也好,陆梦瑶也好,都不会答应南宫绝用命去换阁主的位置,哪怕是为了大家都好,也不会答应。   ☆、323:何老身份 唐黎没想到黑月阁的事情听起来还挺吸引人的,茶馆里的人把各种传闻都问了个遍,何老大概十个问题里面能回答出八个,还有两个是无解的。 白玉竹听着听着都有点想上去阻止了,这么说下去黑月阁的具体地址都要被爆料出来了,还有外面各种陷阱布置,如果何老也知道的话,然后又有人问了的话,岂不是谁都可以上天险山了? “何老,那你说说黑月阁具体在什么地方?能进去吗?”真是白玉竹想什么来什么。还真有人不知死活地问了来,一大堆人连忙跟着起哄,他们也想去神秘的黑月阁看看。 何老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看”着下面的人,白玉竹扶额,不会这个也要说吧?他已经做好了随时上去拆台的准备。 “这个我不知道。”何老说道:“黑月阁的进出都是机关重重,我一把老骨头怎么敢去试探?” 白玉竹顿时大松一口气,幸好这老头还没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他要是暴露了黑月阁这么重要的事,就算白玉竹不管,其他人可不会不管。 “切,那还有什么意思!”提问的人立马焉了下来,嘀咕道。 “滚你娘的,问的什么狗屁问题!”另一个男人凶巴巴地吼道,顿时还有好几个人也根则骂了起来,那些都是黑月阁的人,自然会暗地里维护黑月阁的机密。 可能是骂人的那几个看起来太凶了,提问的人竟然缩缩脖子没有吭声,白玉竹就喜欢这么机智的手下。 讲了个把时辰,何老总算讲完了,唐黎和花玉莹上去小心翼翼地将何老扶了下来,今天讲得很精彩,所以陆陆续续还有人给了一些银子,何老将唐黎给的那袋银子想还给唐黎,但是被唐黎拒绝了:“你拿着。” “我已经这个岁数了,有吃有地方睡就行,哪能拿你的钱?”何老摸索着将荷包再次塞给唐黎,说道。 唐黎能帮他解决刚才欧阳三的麻烦,他已经很感激了。 “何爷爷,你就拿着吧,住祠堂真的不行。”花玉莹搀着何老,嘴甜地说道。 “我们去帮他找处住的地方吧!”一旁的白玉竹开口道,唐黎和花玉莹有点惊讶。这一路上白玉竹都是选择不作声色,不当好人也不当坏人,怎么突然这么主动了? 何老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不用麻烦几位好心的姑娘公子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这是怎么回事?”一起走出来的南宫绝一直没有走,而是在旁边看着,终于有些疑惑地问道,唐黎他们还和这个说书的认识? “这位唐姑娘心地好,帮我这个老家伙解决了一些麻烦,又拿了银子给我,现在还要帮我去重新找住处,我怎么过意得去……”何老回答了南宫绝的疑问。 唐黎不是因为被夸才害羞,而是因为有南宫绝在而害羞,她的脸红红的,说道:“我们走吧,找房子需要点时间,再不走天黑了就麻烦了。” “这太麻烦你们了——”何老还想推辞。 白玉竹却抢先打断:“我们快走吧,去看看能不能租到好一点的房屋。” 唐黎看着南宫绝,其实她挺希望南宫绝能跟他们一起去,但是陆梦瑶那警惕的眼神好像一只猫看到食物要被抢了一般,唐黎只好作罢。 “我跟你们一起去。”南宫绝却出乎意料地说道,何老知道那么多关于黑月阁的事,他自然要跟去,找机会问清楚一些他不清楚的事情。 问白玉竹是不必了,白玉竹连黑月阁的阁主会有诅咒离奇死去的事情都没有告诉他。 “阿绝——”陆梦瑶听到南宫绝也要一起去,有些憋不住想制止,但是南宫绝却干脆地打断了她的话:“你要先回去吗?” 陆梦瑶的话全咽进了肚子,她摇摇头:“不。” 让她先回去不如大家一起去帮这个老人家找住处好了,陆梦瑶不可能放任南宫绝和唐黎这样呆在一起。 “你要一起去?”白玉竹眼睛一亮:“那好像一辆马车不够啊,这样吧,咱们就兵分两路,我再叫辆马车!” 白玉竹说完后立马就拦住了旁边经过的一辆马车,大家都还没从他风卷残云的速度中反应过来,他已经把何老扶上了来时的那辆马车,然后招呼着花玉莹也上去,然后笑呵呵地对唐黎道:“唐姑娘,你就跟南宫公子一起吧,就这样了,你们跟在后面。” 然后果断放下帘子吩咐车夫:“走吧!” 唐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她虽然对白玉竹让她和南宫绝坐一辆马车的行为很感激,但是这是不是有点太诡异了?白玉竹是脑子一下子撞邪了吗? “我们也走吧。”南宫绝没时间去惊讶白玉竹的行为,在他眼里,白玉竹就没有正常过,无论怎么样都不意外。 “好。”唐黎收回视线跟着南宫绝上了马车,而陆梦瑶则最后一个上去。 白玉竹对面坐着何老和花玉莹,这个机会不错,花玉莹是绝对不会出卖他的,所以白玉竹也没有拐弯抹角,毕竟时间不多,他问道:“你是谁?” 何老先是一愣,尔后才有些不解地问:“什么我是谁?” “你对黑月阁的事情那么了解,难道就是一个简单地说书的?你说书也是需要内容的,这些内容你从哪里得来的?”白玉竹可不相信何老的装糊涂。 “其实都是道听途说,我年轻时也在江湖上闯荡过一阵子,有幸去过黑月阁几次,其他的也就是在江湖上听闻的,老了只能靠这些吃饭。”何老解释道。 白玉竹的眸子里尽是不相信,花玉莹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何老不就是一个孤寡老人家吗?白玉竹怎么问这么古怪的问题?而且看起来很狐疑的样子。 “白公子你要问什么呀?”花玉莹插嘴问道。 白玉竹“额”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玉莹,你不要跟你的唐黎姐姐他们说我和何老之间的话就可以了,好么?”说罢双眼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看得陆梦瑶脸都红了一大半,连忙点点头。 美色不止对男人有用,对女人也有用,看来黑月阁可以招一些美男进来,白玉竹在心里幻想着。 “你真名是什么?”白玉竹再次问道。 何老还是一副不知不解的样子,用苍老的声音答道:“何源。” 何源?白玉竹在心里反复念叨了几次,好像有点熟悉,但是仔细一想又很陌生,他看着何老的双眼,似乎想从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东西来,但是瞎子最大的优势就是,不管怎么样都不用担心眼神出卖自己。 “黑月阁的事好像不是江湖上随便一个人就能打听得到的吧?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关于一个叫何源的人。”白玉竹神色冷冷地问,江湖上能和黑月阁有紧密联系的,都是名声赫赫的人,他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一个叫何源的人。 何老的神色似乎一瞬间僵了一下,他有些试探地问道:“难道公子……你是黑月阁的人么?” 白玉竹也没必要隐瞒,不管何老是什么人,他应该都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而且不亮明身份,去干涉黑月阁的事,人家也没必要回到你。 “嗯,玉竹楼白玉竹。”白玉竹答道。 何老脸部的表情微微松动了一下,满是褶皱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惊愕,但很快就消失了,语气有些故作惊喜:“是吗?你是现在的玉竹公子?幸会幸会,没想到我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可以看到这一任玉竹楼的当家。” 花玉莹更加糊涂了,现在的玉竹公子?难道白玉竹的名字是黑月阁特定的么?每一个接任的人都得叫白玉竹?这她猜的没错,但是姓可以随自己的。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的身份,对于黑月阁的事情如此了解的人,想必不简单,既然都说开了,不如坦诚相见,不要遮遮掩掩。”白玉竹干脆敞开了说道。 “我想白公子你多疑了,我一个孤寡老人,能是谁?白公子若是不信,等下到了祠堂后可以到周围打听打听,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了。”何源微微叹息道,言语间带着一丝莫名的苦涩。 白玉竹眼中的冷意越来越深,何源一直不肯说出真实身份,就代表着还有一个对黑月阁知根知底的人藏在这里,他刚才说书的时候,明显很多问题故意跳过不去回答,其实他知道的事情应该更多。 知道这么多事的一个人,如果被黑月阁的仇人知道了,利用他攻进黑月阁的总部的话,那岂不是大祸临头?白玉竹虽然平时并不想管理黑月阁那么多杂事,也不怎么上心,但是关于黑月阁的安危,他不能不管。 “我真的就是一个在江湖上混过几年的无名小辈而已,能进黑月阁纯粹是意外,白公子,我都是要入土的人了,何必骗你?”何老的语气有些苍凉。   ☆、324:安置何老 有陆梦瑶在旁边,唐黎也不好和南宫绝多说什么,三个人坐在那里气氛怪怪的,除了南宫绝还能淡定地闭目养神,唐黎和陆梦瑶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神里都充满了尴尬。 “到啦!”随着外面传来一声花玉莹的喊声,马车停了下来,唐黎第一个下车,然后和花玉莹一起将何老扶了下来,而后面跟下来的白玉竹则是一脸的苦闷,好像被人打了一样。 “你怎么了?”唐黎忍不住问道。 白玉竹摇摇头:“没。” 还没什么?唐黎撇撇嘴,白玉竹是不知道他自己平时看起来多欠揍吧?不管什么事都是笑得贼灿烂的那种,好像什么人都拿他没办法一样,现在这种苦闷的神色是罕见,唐黎能不注意到吗? 花玉莹看到唐黎的疑惑,很想把车上的事告诉唐黎,为她解惑,可是白玉竹似乎是花玉莹肚子里的蛔虫,她嘴巴一动就知道要说什么,赶在花玉莹准备开口的时候,白玉竹突然说道:“玉莹,你是个诚实守信的好姑娘。”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听得唐黎一阵头晕,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情话已经发展到表扬对方的品行了?而花玉莹却猛然被提醒了似的,连忙闭嘴了。 “神经。”唐黎扶着何老往一间破旧的祠堂走去,嘴里嘀咕道。 陆梦瑶和南宫绝也下了马车,看着这破旧狭小的地方,两个人倒也没什么不适,都习惯了,无论是江边的竹房还是现在的驿站,都是不怎么样的地方,南宫绝看着被唐黎扶着颤颤巍巍走着的何老,心里对何老的身份也有一丝质疑。 “不是要给老人家找住处吗?怎么来这里?”陆梦瑶有些疑惑不解。 唐黎听到后回头答道:“何老住这里的祠堂,我准备就在附近给他找个住处,毕竟他在这里生活久了,对周围比较熟悉,要是突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住,他会不适应的。” 旁边的何老听到唐黎的话,脸上的笑意暖了许多,唐黎处处为他这个初识的老头子着想,这样的好姑娘真不多了,他感激地说道:“唐姑娘你真是个好姑娘,以后谁要是娶了你,那就是福气!” 听到这话,大家都愣了,陆梦瑶的眼里有些失落,连这个老人家都说唐黎好,说她不嫉妒是假的,她偷看了一眼南宫绝的脸色,南宫绝却只是注视着唐黎,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我已经嫁人了……”唐黎用小如蚊子的声音答道,原本可以堂堂正正回答的问题,因为不想让陆梦瑶太过难受,只能用非常小的声音说出来,反而像她做贼一般。 何老听到后,却没有及时明白唐黎之所以小声的原因,惊讶地反问:“已经嫁人了吗?嫁给谁了?谁这么有福气?” 唐黎默默擦汗,何老你真是太会说话了,她都回答得这么憋屈,这么小声,难道就听不出她的刻意吗?唐黎的玻璃心啊,她回头一看,果然陆梦瑶的脸色白了几分。 这个姑娘虽然单纯可人,可是心眼似乎比唐黎的还小,唐黎一直认为自己在感情里面绝对是个容不得沙子的人,但是现在陆梦瑶那么大一颗沙子,都快要把她的眼睛给塞瞎了,她居然还处处忍让,唐黎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变得太多了。 她没有发觉自己只是对南宫绝的爱深了而已,因为很爱一个人,所以不会想着不顾他的感觉而去自私去霸占着。 “额,咱们还是赶紧找房子吧,找好了给你搬家。”唐黎赶紧扯开话题。 何老这才又开始愧疚:“太麻烦你们了,你们这么好心,好人有好报……” 唐黎又心塞,她这一路上倒霉的事够多了,完全不像好人有好报的样子,她走进祠堂里,一进去就看到正前方摆着一些雕像和牌子,常年的烟熏缭绕,导致祠堂里的墙壁都被熏黑了,雕像和牌子也是,而杂乱的祠堂里,就一个角落摆着一堆稻草,上面铺着一张黑乎乎的被子。 唐黎和何老素不相识,但看到这种环境,她还是忍不住心疼了何老一番,一把年纪了住在这种地方,这件闲事她还真是管定了。 “留两个人照顾何爷爷,其他的跟我一起出去找房子。”唐黎将何老扶在那些稻草铺的被子上坐着,然后对白玉竹他们说道。 白玉竹立马举起了手:“我和玉莹留下来照顾!!” 这么积极,唐黎对白玉竹的狐疑又加深了,今天的白玉竹真是很奇怪的,他谈不上是个坏人,但也绝对不是个好人,怎么这么好心了? “姐姐,就我和白公子照顾何爷爷吧。”花玉莹自然义无反顾地站在白玉竹这边。 唐黎无奈地摆摆手:“随便你们吧,我和南宫绝他们去找好了。” 南宫绝看着唐黎走过来,然后对他道:“走吧。” “嗯。”南宫绝其实也想留下来问问何老一些事情,但是白玉竹已经留下来了,他也不方便问,加上唐黎叫他一起去找房子,他有点无法拒绝的感觉,这不是第一次,南宫绝已经是好几次感觉自己无法拒绝唐黎的要求的。 三个人走出了祠堂,外面是深巷,京城的巷子特别多,延伸出去就是大街,两侧都是院子房屋,唐黎也有点懵了,她只住过客栈,还没租过房屋。 “这样找可能找不到吧?”走了一会儿,陆梦瑶开口说道。 唐黎已经随意地敲开了好几家院子的门,问有没有空屋子可以租住,都被人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给逼了出来,这里大部分都是自家人自家住,哪里来的租屋子?唐黎碰了好几次壁,都有点不敢去敲门了。 陆梦瑶觉得这样找下去不是个办法。 “不如找一家靠谱的客栈,然后把何老安置在那里,他自己住的话吃饭都是问题,在客栈的话还有小二能按时给他送饭,而且也不用打扫,有小二打扫,每个月固定给客栈一些银子,托他们照顾何老,不就可以了?”陆梦瑶提议道。 唐黎听完后觉得还挺有道理的,虽然那样会贵一些,但是他们现在不缺钱,又何必这么费神?而且何老眼睛看不见,再好的房子他一个人住都会不方便,因为没人照顾。 “你说的还挺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唐黎一下子高兴了起来,她对陆梦瑶笑道,语气很诚恳笑容很明媚,丝毫没有因为陆梦瑶和南宫绝的关系而故意冷漠,她笑嘻嘻地说道:“那我们先去找家客栈问问吧。” 南宫绝的冰冷的眸子因为唐黎的笑容而波动了一下,她笑起来好像阳光一般,总是可以轻易地溶解他累积起来的冰霜,而陆梦瑶笑起来也很明媚,就是没有唐黎给他的那种感觉,无论看几次都会惊艳的感觉。 好像有人拿一把小锤子,在心中的冰面上轻轻一敲,便碎了一块角落。 决定好将何老安置在客栈以后,唐黎他们的目标就明确了起来,走出巷子找到了一家客栈询问,那掌柜的倒是回答得爽快,但是唐黎却犹豫了,因为她看到一个小二端着菜往楼上去,却伸手拎了一块盘子里的菜送进了自己口里。 而且那掌柜的明明看见了都没有呵斥一句,唐黎觉得有这种掌柜和小二的客栈,放着何老一个人在这里,他们又不能天天都来盯梢,估计何老会被人占便宜或者欺负。 “不行吗?”陆梦瑶随着唐黎走出了客栈,问道。 唐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两个人,南宫绝的眉头微微挑起,她倒是挺细心的。 “我们去福来客栈吧,你们也住过那里的。”唐黎突然开口道。 在那里她还和陆梦瑶照过面,当时唐黎总觉得隔壁房间里怪怪的,现在想起来,那是一种很神奇的心灵感应吧,南宫绝当时就在里面。 “嗯。”南宫绝从头到尾回答的话就是一个“嗯”字,唐黎看着南宫绝叹口气,转身带头往福来客栈走去,福来离这里不远。 福来客栈的掌柜和小二记性都不错,看到唐黎他们后还非常客气地打招呼,道:“你不是来找过这公子吗?现在找到了!” “嗯,呵呵。”唐黎干笑着挠挠头,然后将来意说明,这里的菜虽然不是很好吃,小二和掌柜也普普通通谈不上好坏,但是住过好几次,感觉不是那种奸诈的人。 “这样啊。”掌柜的沉思了一下后,答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就是会贵一点,因为还要送饭菜之类的,我可以吩咐人帮他沐浴也可以。” 唐黎要的就是这样的回答,她高兴地点头:“贵点没关系,但是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才行。” “这当然啦!拿钱办事,做生意的人哪能不讲究信用?”掌柜的乐呵呵答道,他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走南闯北,怎么会看不出唐黎一行人都不是普通人?就当多交个朋友。 “好,谢谢你了!”唐黎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下,她对南宫绝和陆梦瑶说道:“走吧,咱们回去接何爷爷去!”   ☆、325:情愫如丝 唐黎和南宫绝他们兴高采烈地回到了祠堂,却发现白玉竹的脸色更苦闷了,这是怎么了?谁这么厉害能把这个欠揍的家伙给惹得如此闷头闷脑? 白玉竹是被何老给气的,无论他怎么盘问,何老都是刚才的那些回答,听得他都要腻了,他心里想着等唐黎回来,叫唐黎给何老催眠询问好了,可是一想到何老连名字都可能是假的,那还催眠个屁? “你今天吃错药了?”唐黎笑吟吟地问白玉竹,白玉竹苦闷,她心情可好呢! “嗯,吃错了。”白玉竹闷闷地回搭答。 “吃错药了等下早点回去睡着吧,不要出来祸害人了。”唐黎打趣道,还没等白玉竹反驳几句,唐黎连忙扶起何老,温和地说道:“何爷爷,我们给你找了一个客栈,掌柜的人不错,每天会有人给你送饭,打扫房间,你在那里好好歇息吧。” 何老一听找的是客栈而不是租一处屋院,立马就有些急了:“这怎么行?客栈这么一天天的住下去很费钱,我还是继续住这里吧,我没事的,都习惯了——” “钱都给了!”唐黎只好撒谎道,其实她还没给,人都还没带去给啥钱?那掌故的虽然好说话,但是唐黎也还没信任到可以先给钱的地步。 何老的话就说不出来了,他任由唐黎扶着,如果他的眼睛还有神采的话,此时应该是充满了感激和愧疚,感激的是唐黎的好心,愧疚的是自己给他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走吧走吧……”白玉竹带头走出了祠堂,他现在郁闷得很,居然会被一个双目失明得老人给弄得这么郁闷,他这个玉竹公子也是傻了。 唐黎想帮何老收拾几件简单的衣物,却发现根本没有一件像样的,也没人帮他洗衣服,只有他身上穿的那件还勉强能见人,唐黎收拾着收拾着突然把衣服都丢掉了,道:“算了,等下去趟布庄好了。” 还是白玉竹和花玉莹跟何老一辆马车,而唐黎和南宫绝他们一同,经过了一起找客栈的事,三个人之间反而没那么尴尬了,唐黎跟陆梦瑶搭了几句话,然后就到了布庄。 布庄的衣服大部分都是量体裁衣,要过几天去拿的,也有做好的那些,但是很少,唐黎没时间等过几天了,何老现在就需要衣服换洗,所以唐黎直接要了几套老人穿的服饰,然后带上了马车,继续往福来客栈赶去。 “这是什么?”南宫绝看到唐黎下车进了一个布庄后,再次回来时手里提着一个包裹,他有些好奇地问,唐黎给自己买的布料? “这是给何爷爷买的衣裳,不知道合不合身,反正先穿着,过几天我再给他买其他的。”唐黎兴奋地打开包裹,然后将里面的衣裳给拿出来摊开问陆梦瑶和南宫绝:“怎么样,还行吧?” 刚才就她一个人下出去买的,也没有问其他人的意见。 南宫绝看着那件藏青色的衣裳,还不错,他点点头:“还行。” 陆梦瑶也淡笑道:“挺好的。” 她看到南宫绝眼里的笑意了,陆梦瑶心里的苦味蔓延开来,他为什么对唐黎总是那么例外?想不明白,真的不记得她了么?怎么感觉他们之间没有断过? “嘿嘿,看来我眼光不错,还有这一套!”唐黎喜滋滋地拿着衣裳给两个人看,她这几天被百里无央惹出来的火气,此时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所谓日行一善,今天算是行了一次大善了,唐黎笑眯眯地看着手中的衣裳,想象着何老穿上的样子。 又笑!南宫绝移开视线,他看到唐黎笑就会有异样的感觉,偏偏唐黎还很爱笑,动不动就笑容满面,他想不看都不行。 一路上唐黎都在拿着衣裳左看右看,南宫绝先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到后来都变成了无奈,看得真久! “到了到了!”又是花玉莹第一个跳下马车叫唐黎他们,唐黎跟她说是福来客栈,她对这个福来客栈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一看到那牌子就立马叫停了马车。 唐黎赶紧将衣裳收好,然后跳下马车去前面的马车那里扶何老下车,她把衣裳塞给何老后面的白玉竹:“拿着。” 白玉竹的苦闷脸色还盘踞在脸上,他哀怨地看了一眼唐黎,为什么唐黎和花玉莹要对何老这么好?他想对何老动手都下不了决心。 “走吧,等安顿好了咱们就在这里吃顿饭,虽然这里的菜不好吃。”唐黎扶着何老扭头对南宫绝他们说道。 “好啊好啊!”花玉莹却是第一个热烈反应的,她早就肚子饿了。 知道唐黎要带人过来,掌柜的也还算机灵,唐黎一离开时就派小二收拾了一间房留给何老长期住,看到唐黎他们过来后,直接就让人带上了楼,唐黎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简单干净,对双眼看不见的何老来说是最合适不过了,若是太复杂他还行动会不便。 “你们下去叫菜,玉莹,你留下来陪我。”唐黎突然对大家说道。 “为什么啊?”白玉竹苦逼地问道,他还想坚持不懈地留下来继续套何老的话呢。 唐黎翻了个白眼:“何老第一次住这里,我扶着他在房间里走几圈,熟悉一下摆设,不然容易撞到东西。” 花玉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唐黎:“姐姐,你真贴心!” 唐黎的好她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放心地跟着唐黎,她相信唐黎答应过她要和她一起找到南宫泽报仇,就一定会做到,不管等多久,花玉莹都不会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额,哈哈哈……”唐黎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干脆大笑起来,立马就暴露了粗犷的本性,南宫绝的额头上有几条黑线,这个女人真是一点矜持都不会装。 白玉竹重重地叹气:“算了算了,走吧。”他朝南宫绝道。 正好跟南宫绝解释解释黑月阁的事不是他故意瞒着的,不然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他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刻意隐瞒呢?何老真是个坑爹的老人家! “这一切都是个误会。”一坐下来,白玉竹就滔滔不绝地解释开了:“我绝对没有隐瞒你诅咒的事情,说真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何老说的是真是假也没办法确认,不如你来确认一下?” “你为什么不试试?”南宫绝淡漠地反问。 白玉竹拖着腮又开始扮演忧伤:“我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我的愿望是娶十个女人生一堆娃娃,而不是做黑月阁的阁主,事情太多太杂,我不想处理,我如此超凡脱俗的一个人,怎么会拘泥于世间的繁琐之事呢?” 陆梦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听到白玉竹那一番自吹自擂的话,她还是成功地挂上了几条黑线。 “以后再说吧。”南宫绝不想让陆梦瑶知道这些事情,于是打断了白玉竹的王婆卖瓜。 白玉竹悻悻地喝了一口茶:“好吧……” “唐姑娘人好像挺好的。”陆梦瑶突然发表了一句看法。 白玉竹喝茶喝得有气无力,他在想要是何老还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不肯告诉他到底是怎么知道黑月阁那么多事的话,他得这么处理呢?痛下杀手?不行不行,看唐黎和花玉莹对他都那么上心,他要是杀了,即使神不知鬼不觉,也心理上过不去。 “是啊……一个挺不错的姑娘,就是名花有主了,不然我也要爱上她。”即使面色如土,白玉竹的滑头依旧不变。 南宫绝听到这话的时候,微微抬眸看了白玉竹一眼,眼中有些精锐的光芒划过。 “额。”陆梦瑶没想到白玉竹的回答是这样的,顿时有点尴尬。 “额什么额,敢爱敢恨,心地善良,有聪慧,还痴情,我干嘛不爱上她,就是人家芳心已经暗许给另一个人了,不然我一定为了她赴汤滔火上到山下油锅!”白玉竹胡言乱语道,说这种屁话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南宫绝听到白玉竹将唐黎形容得这么完美,不由得有些好笑,就那个粗鲁的女人?他不知道自己对唐黎的感觉为什么这么矛盾,既被吸引,又会莫名地抵触,如果是被吸引是因为以前认识,而是夫妻关系属实,那这莫名的抵触哪里来的? 一张眼中带着稍许敌意的脸从南宫绝脑海里划过,他的瞳孔有些紧缩,一瞬间似乎有些找到了那个原因,可是随着旁边客栈中其他人的声音大乱,他又一下子完全想不清楚了。 “我们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南宫绝收起思绪抬头望去,唐黎扶着何老小心翼翼地下楼来,动作轻柔细心,丝毫不像那个卡在树枝里大呼小叫的粗鲁女人,南宫绝心里的某一处空隙,突然被填满了。 空落落的心里好像瞬间有了一片土壤,饱满踏实,一粒种子落在了上面,然后天空开始下雨,那颗种子抽出了新芽,嫩绿青翠,长得很快很快,将整个心房给缠绕了起来,南宫绝看着唐黎,有些无法移开视线。   ☆、326:遭遇山贼 范霖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因为马车半路坏了,他和南宫泽就只能骑着马走,但是两个男人坐一匹马有点怪,自然而然就成了南宫泽骑马,他走路,这还不是悲剧,悲剧的是,才刚到半山腰,马跑了…… “见鬼了,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翻过这座山了?”范霖拄着一根树枝在完全看不出有人走过的杂草中走着,埋怨道,他们在山上居然迷路了,亏他还在深山老林里住了那么多年,这里的地势却复杂得他完全搞不懂了。 南宫泽的脸色惨白得可怕,他身子本来还没恢复,加上这么折腾了好几天了,就在这山上打转,幸好这山上的野味还比较多,不然两个人还得饿死。 南宫泽虽然将杨放安排在这边境,但是他自己从来没来过,从来没想过连座山都那么难过,也不知道那些行军打仗的怎么穿过这些山头的,完全是个迷宫一般,连条清晰的路都没有。 “你还好吧?”范霖看着南宫泽的脸色有些担心,他有试过在山上找些草药熬药给他喝,但是可能是气候和土壤不同,这里的山植物很茂盛,但南宫泽需要喝的那几味草药就是找不到。 “嗯。”南宫泽现在的身体状况完全谈不上好,虚弱得连多说几句话都费力,但是他却从来没有主动提过停下来休息,范霖倒不是心疼他,而是担心南宫泽要是就这么挂了,他岂不是白忙活了这么久? 南宫泽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丛林,这座山真够深的,他喘着气,难道就要被这么一座山给拦住?他现在还能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的信念,就是唐黎的脸,和对南宫绝仇恨的心,他一定要看着南宫绝痛苦地死去,还有唐黎对自己回心转意,才能对得起他现在受的罪。 树木高耸,遮天蔽日,范霖跟南宫泽不小心闯进了一个一人高的灌丛里,惊起了一大堆在里面歇息的鸟,各种各样,白的黑的黄的都有,范霖赶紧退了出来,南宫泽的衣袖被一只鸟的爪子给爪破了。 “这什么鸟地方,那么多鸟!”范霖骂了一句。 南宫泽将衣袖从鸟的爪子上扯下来也退了出来,他的步子已经有些虚浮,但还是勉强支撑着道:“我们换个方向走吧。” “方向怎么换?我们原来就是一直往山顶走的,现在都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我发现这里也真是诡异,难道地势高低都是假的吗?”范霖看了看依然很远的山顶,他们一直往高处走,但不管怎么走,始终就在半山腰的地方打转,而且怎么走都走不出。 范霖说着说着自己都沮丧了起来,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要露宿树林,在山上挖野菜吃,哪怕是在自己的石室里,也不至于到这田地,如果这么辛苦都得不到古城里的秘籍,那老天爷一定是瞎了! “往这边走。”南宫泽没时间听范霖啰嗦,他往右手边走去,反正左右两边都是一样,杂草一大堆,南宫泽就是凭感觉往右手边走去。 “走就走,我们估计得被困在这里很久了,我都要饿死了,唉……”范霖吃够了野鸡野兔了,每次都是随意烤了一下,什么佐料都没有,吃得他想吐。 此时的天色有些暗沉,似乎是要下雨了,隐隐有雷声,南宫泽担心要是下雨的话他们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这里连个石洞都没有,根本没地方躲。 半个时辰后,南宫泽和范霖进入了一片稍许地面的杂草低矮一些的树林里,茂密的树冠凑在一起,阴沉的天气在树林里变成了黑夜,南宫泽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些光线。 “这该死的天气!”范霖又开始咒骂了起来。 南宫泽一路上都不知道听范霖骂了多久了,他突然想起了朔风,朔风跟了他那么久,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多嘴,只会按照他的吩咐去完成好事情,要不是现在只有范霖一个人能帮到自己,而且又被下了毒,南宫泽对范霖的厌恶都到了可以杀了他的地步了。 “闭嘴。”南宫泽靠着一棵树坐下休息,不耐烦地斥了一句。 范霖也没好气地瞪了南宫泽一眼,在南宫泽旁边的树下坐下,这里黑乎乎的,光线被遮得有点严实,范霖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要是在这种地方被野兽偷袭,基本是九死一生。 天空传来的雷声越来越大,一道闪电劈在了树林的深处,那一瞬间光亮无比,范霖和南宫泽的位置离那道闪电落下的地方不远,范霖惊出一身冷汗,哆哆嗦嗦地跟南宫泽说:“咱们还是赶紧想办法翻过山吧,我可不想陪你死在这里……” 死了还要秘籍做什么?范霖虽然对古城里的秘籍到了狂热的地步,但是命要紧啊,命都没有的话,要秘籍拿来烧到阴曹地府去么? “想办法?”南宫泽嘴角噙着嘲讽:“想什么办法?这里我也不熟悉。” “我说你非要来这里找那什么杨放做什么?”范霖越说越来气,就听他的好好养伤,然后再去京城找其他心腹不行么?非要跑这么远来找个什么将军,一个将军能顶事吗? 南宫泽没有告诉范霖沧行国的大部分兵权都在杨放手上,他的计划并不想跟范霖说太多,范霖和他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而已,说多了无益。 范霖没等来南宫泽的回话,反而等来了噼里啪啦的雨水,这树冠遮得住光,却遮不住雨水,雨水留下来打在范霖已经丝丝白发的头上,冰冷冰冷的。 “完了,下雨了,躲都没地方躲,他娘的……”范霖抱着头不知道该躲哪里,他再次忍不住骂了起来,南宫泽任由雨落在身上,打湿了身上的衣裳,范霖看着他那么不动如山的样子就来气,真是的,这种天气阴冷的很,还要淋雨,他的风湿肯定要犯。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树林的另一头传来,似乎有脚步声,在泥泞的地里踩着,南宫泽这才猛地站了起来,他如死灰一般的眼睛里燃起了一丝希望,会不会是杨放的人来山上了? “老大,那边好像有人?”一个粗嗓子响了起来。 “在哪?”另一个浑厚的嗓音在嘈杂的雨声中响起,有些凶狠的味道,南宫泽心里的希望消散了许多,他突然觉得来人很有可能不是杨放他们。 范霖淋雨淋得直发抖,他听着一群人的脚步越来越近,心里没有南宫泽那种不安的感觉,反而希望来几个人把他带走,无论去哪里都好过在这里鬼打墙。 “我们走!”南宫泽对范霖说道,然后准备往与脚步声相反的方向走去,范霖一把拉住他:“走哪去啊?有人来了还不好?” 南宫泽的嘴唇青紫青紫的,原本就身子状态极差的他,淋了雨之后更加虚弱,他没有回答范霖的话,而是自己往那方向走去。 “神经病,这——”范霖这下傻眼了,咋办?和南宫泽一起走,还是在这里等人过来? “气死了气死了!”范霖看着南宫泽消失在黑压压的树林里时,只好气急败坏地跟了过去,难道就真的看着他走了,那他的秘籍就基本无望。 南宫泽跌跌撞撞地跑了一会儿,然后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旁边一片荆棘扎得他浑身都刺痛,但是他的腿毫无力气,完全站不起来。 “我他娘的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范霖从后面出现了,他扶起南宫泽继续往前面走,这里的荆棘特别多,时不时扎一下真痛! 后面隐隐传来了脚步声,看来那群人跟了过来,范霖想停下等那群人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帮他们,但是南宫泽都半昏迷了还要拉着范霖继续走,似乎对来的那群人很戒备。 南宫泽记得有一年杨放回京两人见过一面,杨放聊起驻守的边境,说过山上盘踞着一群山贼,性子凶狠,但是和他们的兵队还能和平共处,平时不轻易上山,而现在的时间军营的人怎么会有上山?就算没训练,下这么大的雨他们也没理由上山。 来的那群人十有八九就是杨放说的山贼,南宫泽不敢冒这个险,要是被抓走了,结果谁也说不定。 “跑什么跑,我们都要淋死了,就不能等他们过来问问?”范霖跑着跑着实在是跑不动了,便拉住了南宫泽气喘吁吁地问道。 “你想要山贼来问问你需要什么吗?”南宫泽的脸白得跟粉刷过似的,有些艰难地说道。 范霖一愣,来的是山贼?他不怎么相信,这山上还能住人? “老大,找到了!”刚才听到的那个粗嗓子又出现了,微微带着点兴奋,他看着狼狈的范霖和南宫泽,对着身后一个穿着蓑衣的高大男人说道。 蓑衣男带着一个巨大的斗笠,只能隐约看到一张厚厚的嘴唇,南宫泽缓缓站了起来,他还没有那种在别人面前这么示弱的习惯。 “你们是谁?”范霖看到那一伙人的装扮后,神色也凝重起来。   ☆、327:食人危机 范霖武功虽不差,但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是人家的地盘,加上他体力也不支,对山里的地形不熟,还拖着南宫泽这个病怏怏的人,自然很快就被制服了。 没想到这深山里,看起来荒无人烟,居然还有寨子?范霖和南宫泽被关在一间土坯房里,两个人捆得死死的扔在地上,范霖想要人给他们换身衣服都不行,那两个人反而诡异的笑了笑,眼里带着一丝残忍。 “喂,喂!!”范霖在地上挣扎着,大喊大叫,但是没有任何人来看看。 “你没事吧?醒醒……”地上的南宫泽已经是面如死灰了,一动不动,就只有一点微弱的呼吸,范霖急得只能在旁边勉强用脚尖蹭一下,怕他就这样死了。 南宫泽现在听范霖的声音就好像是从天际传过来一般,他想睁开眼睛,但是总感觉眼皮沉得跟被人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怎么也睁不开。 完了完了,范霖欲哭无泪,这是要死了的节奏吗?他的秘籍啊…… “病怏怏的能吃吗?”突然门外传来说话声。 “不知道,老的不嫩,嫩的又有病,吃了要是有点啥病就麻烦了。” “管他的呢,都好久没吃过人肉了!” “对,走走走,拉出来再说……” 范霖听到这话毛骨悚然,难道是要把他们两个给吃了?他的心一下子就凉成了冰块,他捡到南宫泽还以为捡到了个宝贝,现在看来是捡到了一个祸害,要不是南宫泽,他此时应该是在石室里好好睡觉,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门被打开了,两个牛高马大的男人笑得阴测测的,看着范霖和南宫泽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什么美味佳肴一般,范霖傻眼地躺在那里,甚至都忘了挣扎,就被人拖出去了。 “你们干什么?把我放下来!!”范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蒸笼,此时热气腾腾的,他正被人托着往上面放,这群人真是一点都不讲究干净,好歹先给他洗一下,他也有时间想想对策,怎么就直接上蒸笼了呢!?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坐在一个椅子上,喝着茶慢悠悠地说道:“做午饭。” 范霖认得出那个人就是这群人的老大,穿着蓑衣的那个,尽管当时没看到他的全脸,但是那双厚厚的嘴唇范霖记忆深刻,还有那沙哑得像用棍子在地上摩擦一般难听的声音,范霖这辈子都不会忘。 “你们吃人肉?”范霖虽然已经能大概确定了这帮人食人,但是还是忍不住要再问一次。 “怎么?不觉得人肉很鲜美吗?要么先把你旁边那个年轻的蒸熟,你尝尝以后再蒸你?”厚嘴唇反问道。 范霖尽量让自己不要发抖,那热腾腾的蒸汽烫得他裸露的皮肤都痛了起来,他装出气势吼道:“吃他?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你们也敢吃?!” 厚嘴唇看了一眼昏迷的南宫泽,突然来了兴致,这个男人看起来确实不像普通人家的公子,难道还有什么贵重的身份? “你倒是说说。” “他可是皇上!”范霖说道:“你们连皇上都敢吃?山下就是他的军营,也不怕这破寨子被灭掉?” 厚嘴唇终于正眼看着范霖,他似乎不怎么相信:“你说他是皇上?” 这里天高皇帝远的,离京城隔太远,他们对京城里发生的事也不怎么了解,当时南宫泽消失时,其他地方都混乱,就边境这一块被杨放安排得有条不紊,根本看不出天下动荡不安,所以这些山贼不知道京城还有一个皇帝,此时正管理着天下。 “废话,他就是沧行国的皇上,此行是来找杨放大将军的,只是途中出了一些事,所以迷路了,被你们给误抓了回来。”范霖现在只希望南宫泽的身份还能管点用,不然就真的成为别人的口中餐了。 “你说他是皇上我就会信么?”厚嘴唇也还没傻到别人说什么信什么的地步,他大笑几声后突然恶狠狠地说:“他是皇上又怎么样?我把他吃了,有人会知道吗?” 范霖这下给语噎了,连皇上都不怕,他还能说什么?难道说他是如来佛转世?眼看着那几个人又要抬着他往蒸笼里扔,他大喊一声,嗓子都破音了:“等等!” “又怎么了?”厚嘴唇不耐烦地问。 “你就想做一辈子山贼?”范霖看着离自己咫尺的蒸笼,声音打着颤:“你与其杀了我们两个,换来一顿丰盛的午饭,不如救了我们两个,以后你们可以向皇上要点封赏,哪怕随便一座城池都行,又何必窝在这偏远的山上当小小的山贼?住破寨子?” 厚嘴唇听到这话,眼珠子动了动,他旁边一个只有半人高的瘦瘦小小的男人,长得跟只瘦猫似的,听完范霖的话连忙凑到厚嘴唇耳边道:“老大,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嗯,我知道。”厚嘴唇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们都是一群在江湖上混不出什么名堂的无名人士,没什么家人,就凑在一起在这山上盖了个寨子,打猎过日子,偶尔碰到要投军迷路的人,就抓来蒸了吃掉,反正山下那帮军营的人又不知道,也不会无事和他们来起矛盾。 若是真和范霖说的,救了他们两个之后去外面换座城池,或者一片富饶的土地,封地为王,岂不是好过在这里畏畏缩缩地做山贼? 富丽堂皇的府邸,如花似玉的美人,大把的黄金,在场的山贼心里都向往那种生活,那才是人过的生活! “怎么样?”范霖看厚嘴唇的神情有些犹豫,心里大喜,有希望了! “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是皇上?”厚嘴唇问道。 范霖连忙说道:“这个简单,他现在身子不行,你们先救救他,然后带我们去山下的军营找杨放大将军,或者你们派人去通知他来也行,你们常年在山上,杨放大将军应该见过吧?有他的确认,不就可以确定了?” “老大,要不就先留下他们两个吧?”其他山贼也被范霖说得心痒痒,这寨子里除了野味就是野菜,吃腻了,天天就那么点配料,而且女人也没有,他们都要憋疯了。 “是啊,反正他们两个也跑不掉,不如我们就通知个人去找那个什么将军上来看看,万一真是的话,咱们兄弟们也就解放了。”另一个小弟说道。 范霖见形势开始逆转,立马加了一把劲:“我在京城时,那里的姑娘真是水嫩漂亮,而且房屋都很大气,繁华得不得了,哪怕是其他的城镇,也是各有特色,若是你们喜欢,大可以叫皇上赏赐你们一座城池,在里面封个王侯什么的,抱着美人喝着美酒,多好是不是?” “记住你今天说的,要是被我发现你在骗我,我可不管你们是谁,一定杀了你!”厚嘴唇最后终于动摇了,警告范霖道。 范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心里却在想,以后没了南宫泽这个麻烦,他练成了古城里的秘籍后,谁杀了谁,说不定!就现在叫他和厚嘴唇单挑,他也必赢,在深山里修炼了那么久,可不是在玩。 “给我关回去,阿四,叫瘸子给他们看看病,顺便将拿衣服给他们换了!”厚嘴唇吩咐旁边的人。 范霖看了看南宫泽的脸色,吓了一大跳,跟死了差不多了,他对厚嘴唇说道:“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李大。”厚嘴唇缓缓地答道。 “李大侠,替我们看病就不用了,皇上得的病很古怪,我可以暂时治疗治疗,但是需要一些药材,还请李大侠派人替我找来,可行?”范霖嘴上叫着“李大侠”,心里已经把李大给打死了八百次。 李大走到南宫泽旁边蹲下,然后伸手探了探鼻息,南宫泽的气息已经很弱了,而且脸色白如布,嘴唇却黑得像碳,而且皮肤上已经开始有很奇怪的纹路,细微的,很难看清楚,李大又替南宫泽把脉,他懂一点点医术。 南宫泽的脉象都快消失了,看来确实病得很严重,李大起身对旁边那个瘦小如猫的人道:“阿四,帮他们找药。” 叫阿四的人看了看范霖,然后对旁边几个高大的男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男人便将南宫泽给抬了气来,阿四则在前面走着:“跟我走吧。” 范霖连连点头,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捡回了一条命,要是这李大还不答应他的话,他原本打算自己一个人杀出去逃命了,但是最后还是为了秘籍拼了一把,没白费。 南宫泽感觉自己轻飘飘地浮在半空,呼吸也很困难,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但是心里那种不甘一直没有消失过,他还没有让唐黎回心转意,还没有将那个处处和他作对的南宫绝杀死,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你就谢谢我吧!”其他人一出去找药材,换好了衣服的范霖坐在床边,看着昏迷的南宫泽嘀咕道,他现在就等着那些人将药材拿来,然后赶紧救南宫泽,再晚就真没救了。   ☆、328:惊愕不已 安顿好了何老之后的唐黎,和南宫绝吃了一顿饭以后就各回各家了,心里再不舍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死缠烂打要跟在南宫绝身后。 “白玉竹呢?”晚膳的时候,唐黎看到白玉竹一直没出现,问道,她今天对白玉竹的态度还有点改观呢,心地还不错嘛! 花玉莹端着饭碗嘟着嘴:“不知道。” 语气有些不高兴,白玉竹这些天出去玩都会带上她,今天出去又不带她了,她能高兴吗? “你那么关心他?”百里无央突然神神叨叨地插嘴问了一句,语气比花玉莹还不高兴,听得其他几个人皆是一愣,阿木的眼神已经由警惕变成了震惊,难道百里无央现在胆子都大到这个地步了?明目张胆地吃醋? 唐黎如今看百里无央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她白了一眼旁边神色不悦的男人:“关你什么事?” 百里无央的眼神动了动,是不关他什么事,但是他心里不舒服,那个神经病有什么值得唐黎好担心的?而且以白玉竹的身份和武功,像是那种会出事的人? “不用管他了,我们吃我们的。”花玉莹闷闷不乐地说道。 “好吧……”唐黎耸耸肩,继续吃饭,她看着满满一桌人,心里有些感触,这一路上行他们的队伍不断壮大,有原来素不相识的人,有本来是他们敌人的人,不知道何时南宫绝才能回归这个大家庭,那样才算真正的圆满了。 白玉竹在花楼喝了半天酒以后,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去找何老问个清楚明白,这次还不肯说的话,就只能痛下杀手了!这关乎黑月阁的安危,他不能容许任何一个可疑的威胁存在。 “公子要走了啊?再喝点嘛……”一个姑娘看到白玉竹起身准备离开,连忙贴上去娇笑道。 白玉竹扭头却看到了花玉莹的脸,他使劲摇摇脑袋,尼玛这是中邪了吧?花玉莹怎么会在这里?他继续往外面走去,见鬼了,每次喝多了不是见到心蓝的脸吗?这次怎么见到花玉莹了?白玉竹按照惯例在那里吐了一会儿,才摇摇晃晃地往福来客栈走去。 此时正是吃饭投宿的时间,所以福来客栈的人挺多的,白玉竹在外面看了一会儿,就这样进去会不会不好?要是被小二给认出来了,以后唐黎他们来询问的时候,岂不是很容易被怀疑到?毕竟等一下十有八九要动手。 于是白玉竹换个方向,从一条巷子穿了进去,那天他在何老的房间看到了一扇窗子,外面应该就是巷子了。 “应该是这样吧?”白玉竹看着墙上最边上的窗户,嘀咕道,然后身影一跃便像一只蜘蛛一般伏在了窗户上,他将一扇窗打开一些,然后灵活地钻了进去。 “你来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何老,突然出声道,仿佛早就知道白玉竹会来一般。 白玉竹的身形一顿,何老果然不简单!以白玉竹的身手从窗户外面进来,很少有人能发觉他的动静,但是何老一个瞎子却能听到?可被告诉他是因为何老瞎了眼睛所以敏锐了听觉! “呼……”白玉竹呼了一口气,这样起码证明他没来错,对吧?他在桌边坐下,然后兀自倒了茶开始喝。 何老也从床上起身,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旁若无人地喝了起来,那动作流畅得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瞎子,白玉竹有些惊愕地看着何老的眼睛,哪怕武功再高的人,没了眼睛也不会这么灵活,可是看何老的眼睛,确实是瞎的,白玉竹不会看错。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何老笑道:“我能这么自如地行动?” “嗯,有点。”白玉竹被发现了心思,有些无奈地承认道,没想到何老不但行动自如,还能“看”出他的心思。 “呵呵,这都是常年训练出来的,一开始时我也不习惯,但是久了就习惯了。”何老解释道。 白玉竹“哦”了一声,他比较好奇的是何老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何老听白玉竹问自己眼睛怎么回事,他缓缓放下茶杯,用一双无神的眼珠子转向白玉竹:“你来做什么的?” 白玉竹毫不介意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来肯定是来盘问你一些事情的,还希望你能坦诚回答,我也不想伤害你。”毕竟他是唐黎和花玉莹现在花心思照顾的人。 “什么事请?”何老一点也不惊讶地问道。 “还是黑月阁的事情,”白玉竹的神色有些凝重:“老人家,你只需要好好回答我白天的那些问题,如果你跟黑月阁没仇没怨,我白某绝不为难你一分一毫!” 何老的神色依旧是没有任何变化,他太从容了,对于白玉竹的夜访,好像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样,丝毫不像白天那个衰弱得需要唐黎为他出头的老人,而更像一个深不可测的世外高人。 白玉竹怎么可能相信何老只是一个普通老人家? 白天的时候白玉竹问过何老几个问题,他的真实身份和名字,黑月阁的事情如何得知的,尤其是那些隐秘的事,还有那个诅咒的事。 “你真想知道吗?”何老一动不动地“盯”着白玉竹,白玉竹总觉得那双浑浊发白的眼睛其实能看得见,他点点头:“嗯,我身为黑月阁的玉竹楼当家,你所知道的一切事情,对黑月阁来说都是个威胁,但是我白玉竹也可以保证,只要你坦诚相告,我确定了你和黑月阁的关系没什么大碍,而且答应我日后不再跟其他人说起,我保证不会动你分毫。” “年轻人,我和黑月阁是肯定无冤无仇的。”何老这句话倒是说得诚恳,白玉竹瞬间松了一口气,他喝了一口茶:“那还是请你回答我那些问题。” 何老沉默了一会热,白玉竹也不急着去要他回答,需要时间考虑吧。 “我还是先回答你黑月阁诅咒的事情吧。”何老终于开口道。 “好。”白玉竹眼中一抹光芒掠过,他保持镇定地回答。 “诅咒怎么来的,我不清楚,黑月阁的所有记载里也不会有,所以你不用去查了,但是每一任阁主,倒霉一点的,壮年时期就会被诅咒反噬掉,也就是修炼的那本秘籍,最后会让人崩溃,幸运一点的,到老了才会开始反噬,但那时也更悲惨,力不从心,逃生的可能性低了很多。”何老缓缓说道。 白玉竹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打断了何老:“逃生?你的意思是还有阁主其实逃开了那个诅咒?” “当然有,不过不多,只有寥寥几个,都已经化作黄土了,咱们也不用多说,黑月阁的阁主必须修炼那本秘籍,相当于把命交给了黑月阁。”何老说着说着,神情竟然有了一些异样,好像在怀念什么似的。 “不能不修?”白玉竹问道,那天在茶馆也有其他人问过,答案是不能,但是白玉竹还是想再确定一次。 何老摇摇头:“不能,至于为什么,这个我也不清楚,据说有一任阁主没有修炼,但是很快就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旁边就摆着那本秘籍,冥冥中,黑月阁的背后有一种很诡异的力量,但是我也不知道那股力量是从哪里来的。” 世上无法解释的事情太多,白玉竹相信何老没必要拿“不知道”来敷衍他,那还不如一直拒绝不解释好了,不过那股神秘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呢? “你知道有哪几任阁主逃过了诅咒吗?”白玉竹更好奇这个问题。 “第三十六任,第八十七任,第一百零一任,第一百二十三任,还有黑月阁的上一任。”何老准确地说了出来。 白玉竹心中的惊愕越来越大,他有些不敢相信:“第一百二十三任?你知道黑月阁的创立时间吗?” 阁主竟然可以换了这么多任,黑月阁的历史恐怕是源远流长! “很久很久了。”何老苍老的声音在房间里响着:“久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那你为什么知道这些?”白玉竹再次问道,这些事情连他都不知道,何老到底是从哪里得知的? 何老将茶一口气喝掉,然后擦了擦嘴角,仿佛是要将什么东西彻底放下一般,他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道:“罢了,这么久了,说出来也无妨。” 白玉竹屏气凝神,他觉得何老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能会超出他的想象,他今天受到的刺激够多了,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你不是问我眼睛怎么瞎的吗?”何老回忆起那段恐怖的回忆,言语间有些战栗:“被一股我无法反抗的力量夺去的!但是我已经算是很幸运,起码是到了我老了以后才发生。”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玉竹眼中充满了惊诧。 “我叫尹山桥。”何老说出了自己的真名,当白玉竹听到“尹山桥”这个名字时,整个人都傻了,呆呆地看着何老的脸,一时间无法言语。   ☆、329:心蓝是谁 唐黎半夜肚子有点不舒服,加上白天和南宫绝一同帮何老找住处,心情有点兴奋,也睡不着,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晚上吃的东西,好像没有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南宫衡可是皇上,和他一起吃的饭菜,应该是安全得不能再安全、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怎么会肚子痛呢? “真痛苦……”唐黎再次爬起来,她已经是第四次起来了,阿柳迷迷糊糊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继续睡,我再出去一下。”唐黎纠结地答道,然后披了一件披风便走了出去,现在的天气不比前段时间炎热,而是微微凉了一些,唐黎走到门口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看到守夜伺候的两个宫女还站在门口,她说道:“你们回去睡觉吧。” “这——唐姑娘,今晚是我们守夜的时间。”一个宫女有些不知所措的答道,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唐黎赶她们走。 唐黎打着呵欠:“我当然知道是你值夜,但是今天晚上冷,你们先回去睡吧。” 唐黎人好在宫里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这两个宫女是第一次彻彻底底地知道唐黎的好,因为此时的她们真的冷得有点僵了,唐黎让她们回去睡觉简直是天大的恩惠,两个人左右道谢了一番,才赶紧退去。 “天气变得还真快。”唐黎嘀咕一句,边走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才发现好像肚子又不痛了,她摸摸肚子,垂泪,踏马的大晚上的能让她好好睡吗?哪怕叫她躺那里好好想想南宫绝也行啊! 无奈之下唐黎只好又准备回去睡觉,但前面的大殿里似乎有灯火光一闪而过,唐黎停住了脚步,张望了一会儿后,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 这大半夜的谁会呆在大殿里?唐黎的心提了起来,不会有刺客之类的吧?不对,殿门口应该有侍卫的。 白玉竹正坐在椅子上发呆,他一路回来都有点神不守舍,还撞了几次墙,差点被侍卫发现。 尹山桥,这个名字对白玉竹来说并不陌生,黑月阁的历史他不知道具体多久了,那些一任一任的阁主他也不怎么清楚,但是近几任阁主他还是知道的,而他最清楚的一任阁主,就是十年前莫名失踪的尹山桥。 何老竟然是黑月阁失踪了多年的阁主?白玉竹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脑细胞不够用,据何老说的,他的眼睛正是因为那该死的诅咒才上失去了光明,但是唯一幸运的是,他逃了那一劫,从来流落在京城,过着孤苦的生活。 “这么巧……”白玉竹手里把玩着一个小茶杯,心里想着何老说过的每一句话,黑月阁真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但不是他们能接触到的,只有坐上了权力顶峰,才会承受那一份恐怖的劫难。 “喂!”唐黎看清楚那个人影后,猛地跳出来吼了一句:“白玉竹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白玉竹吓了一大跳,他太出神了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手中的茶杯都吓得扔了出去,掉在地上碎成了渣。 唐黎看着白玉竹那心虚的模样,还这么容易被吓到,眼里立马带着浓浓的狐疑:“你在干什么?” 开玩笑,白玉竹这种妖怪百年难得吓到他一次,今天本来就反常,还半夜一个人坐在大殿里拿着个杯子发呆,这绝对有鬼。 “没干什么,就是在这里吹吹风。”白玉竹敷衍道。 唐黎看着大门紧闭的殿门,在这里吹风?白玉竹 烧坏了吗?现在连找个理由都那么不靠谱! “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唐黎狠狠地拍了一下白玉竹的脑袋,凶神恶煞地说道:‘“老实给我交代!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玉莹的事,所以大半夜坐在这里忏悔啊?” “晕,我敢对不起她?”白玉竹捂着发疼的头,叫冤:“我虽然身在花楼,在是我心在玉莹啊,而且我多么洁身自好,从来不和花楼姑娘乱来,虽然我的梦想是和一堆姑娘生一堆娃来着,但是遇到了玉莹以后我改头换面了好吗!?” “呵呵。”唐黎扬手又给了白玉竹一个暴栗。 白玉竹痛得那叫一个龇牙咧嘴,但是又不敢大喊,怕吵醒其他人,尤其是百里无央,要是被他看到自己和唐黎三更半夜独处在这里,以后恐怕没什么好日子过了,现在南宫绝还没有答应做阁主,百里无央也是候选人,再说了,百里无央医术那么牛掰,他还不愿意和这种人物闹僵。 白玉竹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还笑得出来:“你要相信我,我是个好人,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玉莹的事,我是真心的——” 然后他的真心又被唐黎赏了一个暴栗,唐黎清脆的声音此时在大殿里竟然那么诡异:“那你还他妈去花楼喝酒!” 白玉竹想哭。 灯火渐渐暗淡了一些,唐黎干脆也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她刚才被外面的冷风那么一吹,睡意少了许多,回去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既然还有一个同病相怜的人,不如一同聊聊天。 “你不去睡觉?”白玉竹看到唐黎居然坐了下来,有些紧张地问。 唐黎摇摇头:“不睡,和你聊点事情。” 白玉竹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对劲的感觉,果然,唐黎开口就问了一句:“心蓝是谁?” 那次花玉莹跟唐黎提过,白玉竹好像叫错了名字,叫了一个什么“心蓝”,花玉莹那傻姑娘即使知道白玉竹可能心里有其他人,也不会巴巴地跑过来问,而是自己闷着,然后接受,唐黎正好抓住这个机会好好问一问。 当白玉竹听到“心蓝”两个字时,脸色果然微微变了,灯火再黯淡,都逃不过唐黎的眼睛,她可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来问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白玉竹的语气也僵硬了不少。 “我就知道有不对劲,说吧,心蓝是谁?”唐黎早有预料似的,淡定地继续问。 白玉竹看着唐黎看了许久,但是什么话都不说,看得唐黎毛骨悚然,大概就这样看了一杯茶的功夫,唐黎总算忍不住拍案而起:“你看着我干什么?!” 这看下去不得看死人?那眼神充满了探究的意味,而且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不颤动一下,唐黎又不是雕塑,被这样看着肯定会憋不住。 “我就是想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白玉竹耸耸肩道。 “那我肯定要问啊,这可是关系到玉莹的终身大事,你不会看不出那个傻丫头全心全意对着你吧?要是你心里还藏着人,或者已经婚娶了什么的,我不得为她把把关?”唐黎义正词严地说道。 白玉竹的眸光闪了闪,道:“我知道。” “那你还问个毛线?”唐黎又拍了一下桌子:“你赶紧说,心蓝是谁?是不是你已经娶了的夫人?你这么风流花心肯定会出来祸害小姑娘,玉莹就是你的目标之一是不是?” 一定是这样的,唐黎在心里笃定,白玉竹一看就是那种万花丛中过的男人,说起鬼话来眼睛都不眨,专门骗花玉莹这种单纯小姑娘! “她死了。”白玉竹还没等唐黎笃定完,就轻飘飘地说道,然后唐黎傻眼了,她有些措手不及:“啊?” “她死了。”白玉竹再次重复,没什么语气,表情也淡然,但是唐黎却觉得脸上烧得慌,自己好像问错了什么问题。 唐黎有点局促,她干笑两声没有再说话,人家都死了自己还穷追着问怎么死的、死了多久了这些问题的话,显得有些太缺德,她不敢看脸色平静的白玉竹,转身想回房间去睡觉,但是身后的声音又传来了:“你放心,我不会辜负玉莹,我也没有开玩笑,心蓝是我过去一直深爱的女人,而已。” “哦、哦这样啊,知道了!”唐黎连忙答道。 “所以不用担心我会隐瞒什么,我对玉莹,对你们,没有任何恶意,心蓝的事以后我会亲自告诉玉莹,不会让她心里一直有刺。”白玉竹又说道。 唐黎这次没有回答什么,而是快步回房去了,留下白玉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摇曳的身影在灯光下有些孤独,他看着角落里的黑暗,是一盏灯火照不到的,他起身将灯提到了那个角落,然后再回头看,刚才他坐着的地方消失在了黑暗里。 “你这次好像没挑错人。”唐黎爬到床上,看着睡得正香的花玉莹,嘴角带着笑意说道,声音很小,小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花玉莹似乎做了一个美梦,脸上洋溢着一抹幸福的微笑,樱桃小嘴吧唧吧唧了两下,翻个身抱住了一旁的阿柳继续呼呼大睡,那姿势要多粗鲁有多粗鲁,唐黎躺下后想,可能正是因为花玉莹的性子有些方面和自己很像,所以即使素不相识也能变成熟识。 大殿里的灯火也熄灭了,夜静悄悄的,唐黎听着外面巡夜侍卫的脚步声,旁边睡着自己的好姐妹,心爱的人也平安无事,好友都在身边,突然感觉挺幸福的。   ☆、330:三人行 唐黎第二天起得很早,然后随意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宫继续去驿站开始她的左看看右瞧瞧的工作,起这么早是为了避开百里无央,免得他又要跟着去。 “嘘~”唐黎一走出大殿就有宫女想请安,她赶紧做了一个手势制止:“千万不要说我出去了。” “是!”宫女连忙应道。 出了宫门以后唐黎立马雇了马车朝着城北方向赶去,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不对,是两个人。 百里无央随之上了一辆马车,跟在唐黎的马车后面,而百里无央马车后面,还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跟着,走得很快,竟然丝毫没有落后马车半分。 到了树林外边,唐黎照例要求停在这里就好,付了银子以后便下车往树林走去,她今天还是先爬树看看陆梦瑶在不在,不在的话再去找南宫绝好了,她今天想试一个办法,催眠,南宫绝是皇家人,所以催眠术对他无用,可是现在他失忆了,有没有效果,还是先试试看。 “跟够了吗?”百里无央下了马车后,负手而立,头也没回,但是很明显是在对身后的某人说话。 车夫疑惑地问道:“公子,你在说什么?” “他不是在跟你说,是在跟我说。”另一个调侃的声音响了起来,白玉竹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看着百里无央的背影,对那个疑惑的车夫说道:“你直接走就可以了。” “哦,好。”车夫拿着百里无央给的银子,连忙离开。 白玉竹悠闲地走到百里无央身边,语气轻松:“不是早就发现了我吗?怎么现在才说出来?” 百里无央淡淡地扫了白玉竹一眼:“你来做什么?” “我来的目的和你的可不一样,你是为了美人呢,还是为了兄弟呢?或者,是为了其他?”白玉竹意味深长地问道。 此话一出,百里无央的眼角流露出一丝警惕,他不知道白玉竹嘴里说的“其他”是什么意思,难道白玉竹知道依兰古城的事情? “你说呢?”百里无央脸上的异样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便恢复了平常。 “我怎么知道,不过我觉得吧,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白玉竹胸有成竹地答道,百里无央对唐黎的感情,可不止阿木一个人看出来了,白玉竹即使瞎了都能看出来。 百里无央倒也不隐藏什么,挑眉道:“所以你还要问什么?” “没,反正咱们就顺路不同目标嘛!你办你的事,我办我的事。”白玉竹大跨步地往树林里走去,他今天的目的是来找南宫绝,然后说明一下黑月阁的事情,尽量说服他继续加入黑月阁,反正诅咒这种东西……也是有幸可以逃过的,他得让南宫绝相信自己可以逃过诅咒。 而百里无央嘛,还是那两个目的,找龙黄草确定那本书上的记载无误,还有就是赖着唐黎,他现在非常喜欢那种和唐黎斗嘴吵闹的感觉。 唐黎最近的轻功似乎好了一些,比起以前飞得高度要高一点,所以她有点沾沾自喜,爬树的技巧也熟练了许多,跟只猴子似的灵巧得很,一下子就爬到了一棵树顶,她气势昂扬地抱着树干,得意地笑,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身轻如燕了吧? 回想起南宫绝护送自己来沧行国的那段时间,每次遇到刺客,唐黎最痛恨的就是自己飞不了,他大爷的杀不了人还躲不了被杀,真是有够坑爹的。 “哎呀,唐姑娘爬那么高不会是想不开吧?”一个戏谑的声音在树下响起,唐黎心里一惊,好像没看到有人过来啊,她低头一看,幸好抱得稳,不然又得吓得掉下去一次,只见白玉竹仰着一张脸正“天真”地看着唐黎,带着深深的担忧之色。 最重要的是,白玉竹旁边还站着个百里无央!! “你们怎么来了?”唐黎惊愕了半天才问道。 “哦是这样的,我就是觉得宫里太闷了出来散散步,百里无央则是出来跑步,不知道唐姑娘是出来干什么的?爬树吗?”白玉竹非常关心地问道。 唐黎干咳两声,她偷偷来看南宫绝的事只有阿木和南宫绝知道,白玉竹今天也来掺合一脚,真是太对不起她的自尊了。 “有蛇。”百里无央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这一句比白玉竹说那么多废话来的效果直接多了,唐黎瞬间破功尖叫一声,然后纵身就往树下跳,上次那蛇真的把她吓得够呛。 “这、这不好吧?”白玉竹大惊失色,唐黎这冒冒失失地跳下来搞不好会摔到的,而且正好对着他,他应该张开怀抱吗?怎么可能!白玉竹果断躲一边去了。 百里无央只是想吓一吓唐黎,原以为唐黎经过上次的事会胆子大一些,更加淡定,谁知直接就跳了下来,而且树下的白玉竹还不要脸地躲开到了一边,百里无央分神之下不自禁地伸出了手,跃到了唐黎即将跌落的地方。 “我去,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是瞎子!”白玉竹看着百里无央抱着唐黎的画面,立马“娇羞”地捂住了眼睛,然后阴阳怪气地说道。 又被抱了,唐黎在百里无央的怀里第一感觉就是愤怒,她抬头看了看自己刚才站着的位置,哪里有什么狗屁蛇? “百里无央你他妈找死么!!?”唐黎从百里无央怀里蹦了出来,张口就骂。 “这不是你在找死吗?”百里无央反问道。 “你眼瞎是不是?蛇在哪里?啊?在哪里你倒是说说!”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那百里无央不知道被唐黎杀死多少次了,唐黎指着那棵树口口声声地骂着,听得白玉竹都替百里无央一阵发毛,唐黎骂人其实还是挺有一套的。 比如:“你是不是早上没吃饭所以本来就有病的脑子病得更严重了?你要是有病就自己找个深山老林自己给自己治去别在这里害人害己!你这么作死对得起你祖宗吗?你三番五次地戏弄我谁他妈给你了你巨大的勇气还来跟我说话?信不信我和你同归于尽!!” 骂得好,还非常有气势,白玉竹一边为百里无央哀叹又一边为唐黎赞叹,同时还在感叹:谁说恋爱中的女人是傻子,单恋中的男人也是傻子,堂堂一代鬼医被一个小姑娘骂得狗血淋头还一声不吭老老实实,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啊! “说吧!你们来做什么?”骂完之后,唐黎看百里无央一直不回话,骂得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清了清嗓子后才问正题。 “我是来找你的呀!”白玉竹第一个回答。 “找我?”唐黎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白玉竹找她干嘛?什么事不能在宫里说,非得偷偷摸摸跟到这里来? 白玉竹连忙点点头:“对,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过至于百里无央嘛,我还真不知道。” 唐黎恨恨地瞪了一眼百里无央:“你来干嘛?” “我来玩。”百里无央的回答简洁明了非常具有一种欠揍的味道。 “我玩你个头!”唐黎听完这话就知道自己白问了,她对白玉竹说道:“你找我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说吧,说完了我要……我要爬树了。” 妈的刚才什么都没看清就被百里无央给吓得跳了下来,白玉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唐黎突然又别扭地向百里无央伸出了手:“你有没有,额,有没有什么可以防蛇的药粉之类的,给我一点。” 百里无央认真地看着唐黎,然后伸手到袖口去掏东西,唐黎心里对百里无央的厌恶稍稍缓了一点,好歹还有点人性。 “没有。”百里无央从袖口掏出一块手帕扔给了唐黎:“你出宫还是蒙面比较好。” “……”唐黎接过手帕,满心无语,这是误会了什么吗?还以为他既然跟来了,应该知道自己的目的,起码带点什么药来弥补弥补他的罪恶也行,结果就给她带了一块手帕。 看着唐黎和百里无央的气氛又僵硬了起来,白玉竹有些无奈,唐黎和百里无央最近都有点气氛怪怪的,他也不清楚是为何,难道是唐黎发现了百里无央的心意?应该不是,以唐黎的性子,若是知道了百里无央的心意,必定退避三舍。 “咳咳,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唐姑娘,你就不要生气了,我们跟着你又没什么恶意对吧,都是有正经事才来的。”白玉竹连忙出来打圆场。 “什么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 百里无央和唐黎齐刷刷地瞪着白玉竹,异口同声,语气里都带着无尽的不耐烦,白玉竹可怜的玻璃心就碎了,他只是想做个和事老,居然被鄙视。 “唐姑娘,你不是要找南宫绝吗?咱们一起呗!”白玉竹见调节气氛是没啥希望,就直奔主题吧! 反正大家都顺道嘛,也不是什么阴谋诡异,白玉竹很多时候还是愿意跟唐黎一起来找南宫绝的,分散注意力,万一出点啥不对劲的事,把唐黎堵上去,比如上次南宫绝听说了黑月阁诅咒的事情,要不是有唐黎在,他岂不是要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多不好。   ☆、331:继续利诱 “谁说我要找南宫绝啊!”唐黎一听白玉竹这么直接揭穿了自己的目的,立马脸上挂不住了,一个姑娘家老是倒过来粘着一个男人,怎么说都挂不住。 白玉竹暧昧地笑:“没事,反正我也是来找他。” “我就奇怪了,你找他干什么?还有,去茶馆的事是不是你故意安排好的?你跟南宫绝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唐黎的问题一股脑地问了出来,她还正愁郁闷。 百里无央听着唐黎的话,什么茶馆? “也没什么事,就是一些江湖上的小事。”白玉竹还不至于傻到把自己的打算全说出来,去茶馆的事情他自认为真是很巧,亏得有唐黎在,忙前忙后给安置何老,才有机会分散南宫绝的注意力,不然南宫绝一心认为他是在设陷阱,连个搞清状况的机会都没有,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你是要找南宫绝商量?”唐黎非但不疑惑,反而一下子高兴了起来,这不就有理由光明正大地去驿站里面找南宫绝了? 白玉竹看唐黎那透着高兴劲的眼神,有点懵:“是、是啊!” “来,我们走走走!”唐黎二话不说就拉起白玉竹往驿站走去,将百里无央凉在一边没搭理,百里无央没有跟上来,他还要去找龙黄草。 “阿绝,好像白公子和唐姑娘来了。”正坐在那里择菜的陆梦瑶看到唐黎和白玉竹由远至近走了过来,便对驿站里面的南宫绝喊道,此时的唐黎是拉着白玉竹的手的,要是南宫绝走出来看到的话…… 南宫绝正在拿着一本药书翻看,脑海里却在想黑月阁的事情,昨天若不是唐黎在场,他也没机会问清楚白玉竹,否则他一定会要白玉竹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陆梦瑶的喊声,他放下手中的药书走了出去。 白玉竹第一时间甩开了唐黎的手,唐黎虽然无心,但是南宫绝对唐黎不是没感觉的,要是被南宫绝看到了误会点什么,那还来谈个屁的正事,白玉竹甩下唐黎,大阔步地朝着南宫绝走过去,热情得仿佛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般。 无奈南宫绝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越过他,将视线投在了他身后的唐黎身上。 看看看看,果然是有感觉的对吧?白玉竹在心里自鸣得意,幸亏自己机智地松开了唐黎的手,唐黎那个女人时而聪颖时而迷糊,刚才那情况明显就是陆梦瑶故意的,她还半天没反应过来。 “咳咳。”见南宫绝没打算理会自己,白玉竹赶紧咳嗽两声证明自己的存在。 “白公子,里面坐吧。”陆梦瑶对于南宫绝没能成功看到唐黎和白玉竹拉手的画面很遗憾,但是基本的客套不会丢,她对白玉竹和随后赶到的唐黎说道,不过没有叫上唐黎。 白玉竹笑眯眯地看着院子里那些脚掌大的鸡仔:“陆姑娘,要不你去给我们炖鸡汤喝吧?” 陆梦瑶看了看天色,这一大早的炖鸡汤喝……她有点难以理解,为什么每次白玉竹来都会叫她去做饭菜? “你有什么事?”南宫绝大概能猜到白玉竹来的目的,应该是解释黑月阁的事情,他原本也想去找何老问清楚,但是后来一想,这事白玉竹肯定会再去查问,自己没必要跑这一趟了,先听听白玉竹怎么说。 “还能有什么事?”白玉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真好,陆姑娘,我还想吃蒜蓉青菜,你帮我去做一点吧?” 陆梦瑶:“……” “唐姑娘,你也去。”白玉竹看到陆梦瑶准备去厨房时,连忙加上一句,才刚来还没跟南宫绝说上一句话就要去厨房做饭菜?唐黎果断摇头:“不是说陪你来找南宫绝聊点事吗?为什么要我去做饭菜?我不去。” 她今天来是要看看陆梦瑶在不在,不在就给南宫绝催眠,而不是来炖鸡汤好吗?还那么小一只的鸡仔,禽兽! 尼玛!!她这样能和陆梦瑶好好呆在一个厨房做饭菜吗?白玉竹这个瞎眼的家伙! “和她一起去吧。”南宫绝也开口了,带着一点命令,他不想唐黎知道他和黑月阁的事情。 “我——”唐黎看着南宫绝俊逸的脸盘,啊呸|!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妈的早知道就不和这个逗比一起过来了,还不如在树上偷看来得自在,起码不用和陆梦瑶一起。 待陆梦瑶和唐黎都走了之后,南宫绝走到外面空旷的空地上,白玉竹随后。 “说吧。”南宫绝看着远处的树林,早上的阳光很淡,有点冷,地上的一些枯草上打着霜,他眯着眸子,看着树林上方缓缓升起的太阳,说道。 “是这样的,昨天我也是刚得知那什么诅咒的事情,所以没来得及解释,但我后来还是很尽心地去调查了清楚,你有什么问题需要问我吗?”白玉竹笑得很狗腿。 南宫绝回头看着白玉竹,堂堂黑月阁的玉竹公子,却总是这么低三下四地求别人去做黑月阁的阁主,他真的有些不明白:“你很排斥阁主这个位置,仅仅是因为懒得打理吗?” “不是,我还怕死,毕竟又得知了诅咒的事情。”白玉竹诚恳地回答。 “是吗?”南宫绝嘴角一勾,那笑容让白玉竹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但就是不说出来,不过没关系,白玉竹有绝对的把握南宫绝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做阁主的,因为,那个理由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想起来。 “当然是,我跟你说,昨天你也听到了黑月阁的很多事情,势力大就不用我多说了对吧?最主要的是,我还得到了一个劲爆消息。”白玉竹装神弄鬼地说道。 南宫绝却没什么反应:“嗯?” 白玉竹有点心塞,他这么卖关子,南宫绝却那么不给面子,以后南宫绝要是做了阁主,会不会对他很不好?他开始担心了~ “诅咒也是可以逃过的。”白玉竹见南宫绝没有心思陪他绕关子,便只好打开话匣子,将从何老那里得来的消息全告诉了南宫绝,顺便连何老的身份都说了出来,何老对他没什么恶意,南宫绝对他也没什么恶意,而且一个是上一任阁主,一个是下一任阁主,没什么仇。 “你自己可以再好好考虑考虑,你需不需要黑月阁,反正我的话说到此,要是觉得有假,可以再去福来客栈问何老。”白玉竹说到最后,语气很严肃,眼神也没有平时的轻佻。 他曾经答应过一个人,永远不会做黑月阁的阁主,他要做那个她喜欢的白玉竹,这些年他到处寻找合适的人选来做黑月阁的阁主,是因为黑月阁的其他人都希望他能继承阁主之位,他实在是不想,便只好自己来找其他人选了。 如果南宫绝能做黑月阁的阁主,借助黑月阁的力量夺回王爷的位置,或者皇帝的位置,那黑月阁的势力将进一步扩大,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时期,这也是他唯一能为黑月阁做的一件事情了。 “我会考虑。”南宫绝还是这个答案。 “好吧,不过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白玉竹知道南宫绝这个人逼不得,所以扯开了话题。 南宫绝眉眼间的淡漠疏离让白玉竹感叹,物以类聚,这人和百里无央果然是好朋友,性格中冷淡的部分真像,怪不得都那么难搞定。 “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不想让唐姑娘他们知道这件事?”白玉竹问道。 南宫绝道:“嗯,怎么了?” “没怎么,你得跟我说啊,万一我和你想的不一样,不小心说漏了嘴怎么办?”白玉竹埋怨道。 南宫绝返回院子走去:“你什么都不用说。” 何老说书的时候唐黎在那里听得清清楚楚,若是被她知道自己想接手黑月阁,而且是冒着生命的风险,唐黎绝对会阻拦。 “哈哈,是不是怕她担心你?老实说吧,你是不是对唐姑娘还有点印象?你到底选陆姑娘还是唐姑娘?你——”白玉竹叽里呱啦地说道。 南宫绝停住脚步看着白玉竹:“你们黑月阁的消息都是靠这样得来的吗?” 白玉竹咽了咽口水,好,行,没问题,不说话就不说话,他这么聪慧的男子,静静看着就好,南宫绝摇摆不定他又不是不知道,就是闲着没事做问出口而已。 等等,白玉竹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百里无央要是和南宫绝争唐黎的话,他该帮哪边?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看着南宫绝的背影,帮这个未来阁主?还是帮那个有可能以后会救他于生死边缘的鬼医? 就这样僵化在了原地,好像刚才他还给百里无央制造了一个抱唐黎的机会,心中对南宫绝的愧疚浓烈了起来,阁主,我对不住你。 等南宫绝做了阁主以后,白玉竹一定会想办法逍遥自在去,绝不搅和这三角恋情,太难做人了,两头都容易得罪,红颜祸水啊!白玉竹感叹着走进了驿站,等着喝鸡汤,吃蒜蓉青菜,顺便思考人生该怎么站队。   ☆、332:难吃的菜 唐黎在厨房里和陆梦瑶一起忙碌着,陆梦瑶忙得有条不紊,她则是忙得乱七八糟,唐黎真心不会做饭菜,她做出来的饭菜就像百里无央研究失败的药一样。 “我晕,怎么这么黑?”唐黎拿着一盘自己炒的青菜,躲在一边看了看,青菜都变成黑的了,好像是炒焦了,而且闻起来味道怪怪的,难道把这盘菜端出去给南宫绝他们吃?会不会有点……有点不好? “怎么了?”陆梦瑶见唐黎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似乎在鼓捣什么东西,便走过去问道。 唐黎赶紧将那盘菜倒进了潲水桶里,然后把盖子盖了起来,然后转身干笑道:“没什么,就是这碗好像脏了,我要找个地方洗一下。” “去外面的水缸那里洗吧。”陆梦瑶看着那潲水桶,怎么会在这里洗碗的额? “好,我去洗一下。”唐黎拿着倒掉了菜的空碗连忙走出了厨房,然后到水缸前将碗洗干净,等下进去重新做一盘好了。 陆梦瑶熟练地烧开水然后拔鸡毛,开膛破肚去内脏,手法熟练,这些日子她的厨艺大有进步,做的菜味道也不错,这几只鸡仔都很嫩,做汤应该味道还不错。 对比一下,唐黎就觉着自己真的不是个贤惠的女人,幸好那一场大火烧掉了王府,她还没来得及和南宫绝一起过日子,不然分分钟发现她除了会吃喝玩乐啥都不会,现在还有时间补救回来,唐黎小心地瞄着陆梦瑶,想看看她怎么做菜的。 “帮我切下生姜。”陆梦瑶见唐黎在那里好像没什么事做,便吩咐道。 唐黎“哦”了一声,便拿着旁边一些生姜洗干净,然后切了起来,切的时候她又问道:“切成什么样的?” “切丝吧。”陆梦瑶说道。 其实炖鸡汤的生姜切块也无所谓,而且更快速一点,但是陆梦瑶看得出唐黎对厨事一窍不通,明明是想要唐黎切块的,到了嘴边就成了切丝。 切丝啊……唐黎看着那把大菜刀,要她拿这把刀将生姜切丝,好像有点困难,不过她总不能说不会吧?那多丢脸,这可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战,不能输,切丝就切丝~ “好饿,我还没吃早饭呢,怎么饭菜还没来?”白玉竹坐在外面急不可耐地嘀咕着,早知道就叫陆梦瑶熬点粥就好了,又要炖鸡汤又要炒青菜,半天了都没见到吃的。 南宫绝依旧是看着药书,没有理会白玉竹的抱怨,白玉竹看南宫绝这么认真,有些好奇地凑过去想看看他看的是什么。 “怎么?”南宫绝却将书合了起来,这是陆江给他的那些秘籍里的一本,其实他已经看了很多遍了,也已经了解得很透彻,只是闲来无事还会再看看,加深记忆。 “没,我就是看看。”白玉竹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答道,那本书应该是关于药理方面的,南宫绝懂药理的事白玉竹又不是不知道,而且百里无央也应该料到了,毕竟南宫绝出现以后,将所有事联系一下,那些活尸,还有南宫绝院子里晒着的那些药草,都能证明。 白玉竹就是好奇南宫绝的医术到了哪种水平。 “饭菜好了!”随着陆梦瑶的声音从一块帘子后面传来,白玉竹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味,鸡汤的香味,陆梦瑶端着一大碗熬好的鸡肉从帘子后面出来了,她笑道:“都饿了吧。” “当然,我都要饿死了!”白玉竹一点也不客气地答道。 “呵呵,饭菜都好了,我端上来就可以吃了。”陆梦瑶将鸡汤摆上了桌,然后转身又去厨房端其他的菜,既然都要做这么正式的饭菜了,当然不可能真的就只有鸡汤和青菜,她还做了一些其他的菜,唐黎也做了一两道。 南宫绝见只有陆梦瑶一个人进进出出地端菜端饭,唐黎不是也在里面的吗?怎么没看到她出来? “唐姑娘呢?”白玉竹虽然已经饿晕了,但是还是记得问唐黎去哪了。 陆梦瑶指了指帘子后面,唐黎一直端着自己炒的两个菜,躲在帘子后面不敢出来呢,她也小声劝过,但唐黎就是脸涨得通红,一动不动。 她躲在帘子后面做什么?南宫绝和白玉竹都有些不解,只有陆梦瑶知道原因,因为唐黎端着的那两盘菜,都是炒得乌漆墨黑得,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了,可能是觉得羞愧,所以不敢出来吧,陆梦瑶嘴角带着笑意。 至少在这一点上,她赢了。 就在唐黎咬牙准备返回厨房把两盘菜倒掉的时候,帘子一下子被人掀开了,白玉竹满脸关切地问:“唐姑娘,你怎么了?” 唐黎顿时石化,尼玛,这是连销毁的机会都不给她?不行,她的手故意一抖,想装作惊吓得掉了菜盘,但是,那盘子才刚离开唐黎的手,就被白玉竹稳稳地接住了,一滴汤都没洒出来。 “唐姑娘,要小心嘛!”白玉竹还不忘提醒一句。 唐黎看着白玉竹把自己的菜给端了出去,她的手有点抖,要是南宫绝知道她菜做得这么垃圾,肯定对她的印象会变差。 “这是什么?”果然,唐黎的菜一上桌子,南宫绝就被那乌黑的菜色给吸引了,他完全看不出这道菜的原材料。 “咦……”白玉竹放下菜以后,也才发现菜色诡异,他坐在那里研究了一会儿,终于摇摇头:“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一旁慢慢坐下的唐黎,脸色尴尬地指着其中一盘菜道:“这是我做的……肉丸。” 顿时白玉竹惊呆了,说这是梅菜扣肉他都嫌黑!居然还是肉丸? “我不怎么会做菜,反正你们能吃就吃,不能吃就放在那里嘛,不是还有陆姑娘做的菜吗?”唐黎连忙说道。 光是看了一下就把大家惊呆成这个样子,她真不敢想象要是南宫绝他们吃了下去以后,会不会捶地痛哭…… “这又是什么?”白玉竹指着另一盘乌黑的菜问。 “这是你要吃的蒜蓉青菜啊!”唐黎脱口而出答道。 白玉竹的筷子“啪”地掉在了桌子上,这特么是青菜?这是炭灰还差不多!!到底要多烂的厨艺才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一道菜? 淡定的南宫绝的也不淡定了,他看着唐黎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说这是蒜蓉青菜?” “呃……大概……好像……应该……可能……也许是!”唐黎结结巴巴地答道。 而旁边的陆梦瑶却没有南宫绝和白玉竹他们的惊恐,相反,她看起来心情不错,脸色红润,还为唐黎说话:“有你们吃的就好了,人家唐姑娘好心做的菜,你们爱吃不吃。” 反正明摆着不好吃,唐黎已经是彻底在这上面输给陆梦瑶了。 “行、行,先吃着吧,先试试——”白玉竹也不好意思继续打击唐黎,一边解围一边伸筷子去夹了一块传说中的“肉丸”放进嘴里,然后他的表情立马丰富了起来,由红到黑到白到紫,他还没嚼就这副表情,唐黎的心拔凉拔凉的。 “怎么了?”陆梦瑶看白玉竹一副欲生欲死的样子,担心地问道。 白玉竹张大嘴巴,任由那颗肉丸从嘴里滚了出来掉在身上,他呆若木鸡地说道:“真是……太……难吃了……” 然后反应过来以后立马用勺子舀鸡汤“咕隆咕隆”喝了下去,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看着满脸受伤的唐黎,白玉竹一惊,连忙说道:“其实味道也还……还行,就是不大适合我,所以我才会这样,唐姑娘你不要误会——” “没事。”唐黎知道自己做的菜难吃,没什么需要别人故意赞扬的,她自己也夹了一块青菜吃进嘴里,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是在吃一道很普通的菜。 南宫绝见唐黎吃青菜吃得很坦然,他也想去试试,白玉竹那夸张的反应让他好奇得很,不过肉丸他就不试了,试试青菜就好。 “别!”唐黎猛地用筷子夹住了南宫绝的筷子,制止道。 “怎么?”南宫绝反问。 “这道菜留给我吃就好。”唐黎双目闪烁地回答道:“味道不错,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做这么好吃的菜,我自己吃就行了。” 白玉竹咽了咽口水,听唐黎这么一说,他又有点嘴贱了,好想尝一口试试,万一真的味道还不错呢?可是想起刚才肉丸那非一般的滋味,他的嘴贱立马好了,还是老实吃陆梦瑶做的菜吧。 “哦?”南宫绝收回筷子,颇为温和地说:“那行,不要浪费。” 言下之意就是你都要吃完才行,唐黎欲哭无泪地点头:“不会浪费的,这么好、好吃……” “好吃”这两个字说得好无力,唐黎觉得自己能这么不要脸地用“好吃”来形容自己做的菜,真的对不起老天爷,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难吃的菜了!!如果非要找一道更难吃的,估计最后也是唐黎做的。 陆梦瑶看着唐黎哀怨的模样,这些天心中的不痛快似乎好了一些,她夹了一块鸡肉给唐黎:“吃吧。”   ☆、333:果真没错 “呕……”唐黎和白玉竹离开了驿站后,刚到树林里唐黎就扶着树吐了起来,胃里翻涌的全是那两道菜的气味,太难受了,她憋了这么久,受够了! “哎呀,你怎么了?”白玉竹看唐黎吐得天昏地暗的模样,问道。 唐黎挥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没,就是吃多了。” 白玉竹的嘴角一抽搐,他其实很想笑出来,唐黎明显就是被自己做的菜给恶心到了,还死不承认,在那里强装没事人一般吃了那么久,看得他都有点替她难受。 “那我们休息休息吧,好像百里无央不在这里了。”白玉竹四处张望了一下,的确没有看到百里无央的身影,奇怪,百里无央没有跟着他们去驿站,应该就在这里等的啊,怎么人都不见了? “又不见了,”唐黎擦擦嘴角,没好气地说道:“他那人有病,上次也是这样不见人影,然后等我回去的时候又突然从背后出现,吓死人。” 初秋的树林树叶开始泛黄,地上的落叶也多了起来,唐黎随意找了一处落叶厚叠的地方坐下,捂着胃部休息,而白玉竹则说:“那我们等等他吧,估计是到其他地方看药草去了。” 唐黎没有反对,她现在吐得胃很难受,走也走不动,不如就在这里边休息边等百里无央,她随手从地上揪了一把开始枯黄的草,然后放在鼻子前嗅嗅,想用草香来掩去胃里那种难受的气味。 奇怪,树林深处,百里无央蹲在一处草地那里,他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龙黄草的踪迹,难道书上记载的是错误的吗?他缓缓起身,看着地上那层微微泛黄的草,这些草是因为季节的缘故才泛黄,绝不是龙黄草。 一只风信鸟飞了进来,落在了百里无央的肩膀上,这是通知百里无央,唐黎他们已经从驿站出来了,上次百里无央由于没有在原地等唐黎,让唐黎先走了,所以这次他特地安排了一些风信鸟报信。 “走吧。”百里无央心中的失望渐渐浮露出来,看来自己还是高兴过早了,那本书真的是用来骗人的吧,他轻轻一拍肩上的风信鸟,风信鸟便飞了起来,朝着空中飞去离开了。 百里无央很快就回到了那个正对着驿站的树林入口处,他看到唐黎坐在地上,嘟着嘴唇夹着一棵黄色的草,脸色有些苍白。 “怎么了?”百里无央悄无声息地就出现在了唐黎和白玉竹面前,白玉竹是肯定早就知道,但是唐黎不知道,她正闭目吸着草香,这样胃舒服一点,百里无央幽幽的声音吓得她连忙睁开了眼睛。 “你在干什么?”百里无央一把拿过落在地上的草,问唐黎。 “关你什么事?”唐黎现在对百里无央回答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句。 白玉竹那个聒噪的家伙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八卦机会,他立马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唐姑娘刚才做了两道惊天地泣鬼神的菜,她全部自己吃完了,所以现在胃有点承受不住美味佳肴的轰炸,不舒服着呢!” 惊天地?还泣鬼神?百里无央看着一脸不爽的唐黎,大概能猜到唐黎刚才又出了什么糗了,应该是胃不舒服,所以想找点东西闻闻,驱散一下那难受的气味,百里无央散漫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草,是刚才被唐黎夹在口鼻之间的那棵。 唐黎从地上站起来,她拍了拍沾在身上的落叶对白玉竹说道:“走了,他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好。”白玉竹今天心情很好,南宫绝加入黑月阁的事情有了巨大希望,所以他很高兴,很欣慰,走路都开始活蹦乱跳,跟在唐黎身后往树林外面走去。 而百里无央则还站在原地,他的眼睛里有着深深的惊愕,手中那棵黄色的草,散发着很淡的香味,而且形态很特别,卷曲着像一条蜷缩的龙一般,刚才唐黎拔草的时候没注意那么多,现在被百里无央发现了。 这和那书上画的龙黄草一模一样!百里无央本来想放弃的念头瞬间就散了,他蹲下来,轻轻拨开那些落叶,果然,贴着地面长的那一片片草,全部都是龙黄草,在旁边那些因为季节而泛黄的草丛里很特别。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龙黄草就长在这里,他曾经来过这里好几次都没有发现,要不是唐黎拔了一颗用来缓解难受,他可能就会放弃这里是古城遗址的想法了。 “哈哈。”百里无央有些情不自禁地大笑了两声。 “有病!”唐黎听到身后那莫名其妙的笑声后,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咒骂道,白玉竹也听到了那笑声,似乎是百里无央的,带着浓烈的喜悦,难道见到金元宝了吗?。 离开了树林没多远,没有马车,唐黎照例先步行往热闹的地方走去,然后再雇马车,白玉竹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后,心情好,所以不想折腾唐黎,看她胃挺难受的,不过一个女人做的菜能把人吃成这样,白玉竹打了个冷战。 唐黎走了一会儿就感觉有人在后面拍了自己一下,她以为是白玉竹,头也没回地问道:“干嘛?” 刚问完就发觉,艾玛白玉竹不是在前面吗?那后面的就不是白玉竹!她回头一看,百里无央含笑晏晏地看着她,笑得犹如三月春风一般。 “这是什么?”唐黎看着百里无央一声不吭地伸手递了一个小布袋过来,有些不安地问道,不会又是要整她吧? “你要的药丸,服用可以驱蛇。”百里无央的心情和白玉竹的心情一样,很好很好,连说话都温和了起来,看着唐黎的眼神也很诚恳。 唐黎狐疑地接过小布袋,心里却在想百里无央吃错药了?刚才不给现在给,还是说本来就不打算给,突然良心发现重新做人又想给她了? 打开小布袋一看,里面装着的果然是一些很小的药丸,唐黎将小布袋又绑好放进袖口,别扭地道了一声谢以后连忙追上前面的白玉竹,她和百里无央面对面就尴尬。 百里无央的好心情因为唐黎的道谢而更加好了,他扬起嘴角,看着前面那个娇小的背影,如果自己能恢复正常的样貌,唐黎的反应是怎样?会为他高兴吗?会不会觉得他的气质要温和了一些?这一切都要等依兰古城打开以后才能得知。 三个人回到宫里时刚好赶上午饭,唐黎吃了一肚子难吃的饭菜,对于御厨做的美味佳肴便毫无抵抗力,她坐在那里吃得很是生猛,连南宫衡都被吓到了,小心地问:“唐姑娘,你怎么了?“ “啊?”唐黎嘴里含着满满一口的饭菜,含糊不清地应道。 “咳咳,你嘴角好像有很多饭粒。”朔风有些好心地提醒道,虽然他是一心想对南宫衡充满敬畏,但是南宫衡的性子是改不了了,到现在都让他和自己一起用饭,君臣天天一起像普通百姓一般坐在一起吃饭,这种事放在南宫泽身上,永远不会发生。 唐黎赶紧擦擦嘴角,果然摸到了许多饭粒,她不好意思地擦拭干净,没办法,心情不好的时候吃饭就是这么马虎,今天明明是去给南宫绝催眠了,什么都没做成就回来了,还撑着一肚子难吃的菜,她心情能好吗? “对了,青岚国那几个人死了,王植是不是老找你麻烦?”唐黎想起了那几个被南宫绝杀死的青岚护卫,问南宫衡。 说到这个南宫衡就头痛,王植现在进宫的频率是少了,但一进宫必定是为了唐黎的事,青岚国的护卫死在了沧行国之后,王植提起唐黎的事时又开始加上了这件事,折腾得南宫衡不甚烦躁。 “嗯,不过暂时安抚好了。”南宫衡答道。 唐黎惊讶地问:“是吗?怎么安抚好的?” 南宫衡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还能安抚好王植那个阴阳怪气特难缠的阉人? “还能怎么样,就是答应他一定会好好查清楚,只能解释是遇到了抢劫之类的,他又没看到那几个侍卫到底怎么死的,也没什么理由来反驳我。”南宫衡解释道。 “嗯,不错不错,对付这种难缠的家伙,咱们也可以无赖一点。”花玉莹插嘴道,阿柳跟她说了一些青岚国对唐黎的所作所为,她心里对青岚国的皇上和那个什么王公公也是非常厌恶,怎么会有做事怎么莫名其妙的人? “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别忘了南宫泽出现了。”一旁静默不语的阿木突然出声提醒道。 唐黎心好塞,阿木的话让她无比忧桑,南宫绝从重新出现到现在,没有表现过丝毫想回来一起面对的想法,失忆真是猛于虎。 不管怎么样,南宫绝一日不恢复记忆,一旦南宫泽回来了并且发现了,那最危险的就是南宫绝,试想南宫绝那空白的记忆,面对一个长得和他很像名字很像的男人,南宫泽假装是个好哥哥,去靠近不就好了?然后偷袭……   ☆、334:信或不信 唐黎在脑海里自己幻想着,越想越觉得悬,饭都快吃不下了,完全忘了南宫绝的性子是多么谨慎,连她这么呕心沥血地付出,他都没有打消过警惕,何况是唐黎提醒过不能靠近又突然出现的南宫泽,他更加不会轻信。 “车到山前必有路。”百里无央轻飘飘的一句话。 “不行!”唐黎从自己的幻想中醒了过来,“唰”地站了起来,一想到南宫绝可能陷入的各种危险,她就心慌,阿柳捡起被唐黎扫掉在地上的筷子,疑惑地问:“什么不行?” 唐黎提起裙摆就走:“我要去告诉南宫绝所有的事情,信不信无所谓,有个防备也好,万一要是有人利用他失去记忆怎么办?你们吃吧,我走了!” 百里无央也迅速地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 “我陪小姐去就好了。”阿木也站了起来,针锋相对地说道,语气带着不悦而且明显是冲着百里无央去的。 “你们都坐下,我自己去。”唐黎回头对两个人说道,这两人之间磁场不对,要是他们跟来,唐黎搞不好还要处理他们之间发生的问题,还怎么专心地跟南宫绝讲过去? 一个时辰后唐黎再次出现在了驿站门口,她一路跑着穿过了树林,看到陆梦瑶在院子里晾衣服,看到唐黎又回来了时,陆梦瑶刚想开口说话,唐黎便制止了:“从现在开始,你好好晾你的衣服,给我半个时辰和南宫绝独处,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告诉他,关系到你们的安危。” 然后风风火火地冲进了驿站。 “你怎么又来了?”南宫绝刚从楼上换了衣裳,准备出去采药,看到唐黎站在那里时,眉宇间有丝惊讶。 “南宫绝。”唐黎很严肃地看着南宫绝,喊他的名字。 “嗯?”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讲。”唐黎走到南宫绝面前,仰着头认真地说道,她的眼神诚恳无比。 南宫绝一边往楼下走去,一边应道:“嗯,说。” 唐黎深吸一口气,也跟着南宫绝走下了楼,她总是担心自己说太多了,南宫绝会认为她在骗人,编故事,所以想着时间还长,慢慢地引导他自己去想起以前的事情,现在才发现,第一,她没有和南宫绝住一起,第二,南宫泽要回来了。 根本没时间这么慢吞吞地引导南宫绝的记忆恢复。 “你们——”陆梦瑶晒好衣裳后便推开门走了进来,她没有听唐黎的话在外面等着,也不愿意给唐黎和南宫绝独处的时间,什么关系到他们的安危,是借口罢了。 唐黎见陆梦瑶进来,二话不说就冲过去将陆梦瑶推出了驿站,然后把门给栓好,任由陆梦瑶在外面拍门,南宫绝看着行为古怪的唐黎,突然好奇唐黎到底要说什么,这么认真严肃。 “我不会害你,我所告诉你的一切,都是以这个为基准。”唐黎回到南宫绝面前,凝视着南宫绝说道,一字一句。 “你要说什么?”南宫绝不否认对这样的唐黎,心里会有异样感觉,他坐了下来,借着喝茶掩饰自己眼中的悸动。 “南宫绝,我相信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记得是一回事,但是你知不知道又是另一回事,你还知道自己的名字,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唐黎坐在南宫绝对面说道:“我今天来,是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时间去帮你慢慢恢复记忆了。” 南宫绝打断了唐黎的话:“为什么?” “你问过我,南宫泽是谁?我告诉你,他就是那个害你失去记忆的人,你腹部那块疤就是他下的毒手,我们大婚当晚王府大火,也是他纵的火,他想要你死,你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而他就要回来了。” 南宫绝每次沐浴时都会抚摸腹部的那块狰狞疤痕,他想不起这块疤是怎么来的,现在唐黎的解释给了他答案。 “所以?”南宫绝不动声色地问道。 “所以,我知道你此时并不想回到我们之中来,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你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我希望你即使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也要知道大概情况,我不想有一天你被人利用,受到伤害,你记不记得我都好,但你不能有危险。”唐黎说着说着,有了一些失落,南宫绝看她的眼神疏离得像路人,但是她知道自己看南宫绝的眼神,一定热烈得像阳光。 唐黎以前因为失去了记忆,一直没能记起南宫绝就是那个救了她的人,让她浪费了许多时间,她不想这种事在南宫绝身上发生。 南宫绝低下头喝茶,唐黎看不到他的眼眸,只看得到那如蝶翼一般的睫毛,充满了魅惑,她继续道:“我还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宫里去,我们所有人的计划都离不开你,不过我愿意等,如果以后你记起来了,就回来,如果你记不起来了,那就好好保重自己,不要被任何人欺骗,不要有危险。” “嗯。” “好吧,”唐黎见南宫绝依旧是不冷不淡的语气,只得耷拉着肩膀,她这么深情,哪怕记不起了也该有些感动啊! “不要被青岚国的人发现,青岚国在京城的人不多,但是还是要注意,他们的服饰和我们的服饰有很明显的差异,你应该分得清。”唐黎絮絮叨叨地解释着,她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细细地讲给南宫绝听。 外面陆梦瑶还在坚持不懈地拍门,唐黎讲得口干舌燥,半个时辰后才停了下来,她问道:“都记住了吗?” “嗯。”南宫绝应道。 “那就好,那我先走了。”唐黎被陆梦瑶的拍门声扰乱得心烦意乱,起身想去开门离去,但是南宫绝又开口了,这次不是简单的一个“嗯”字,而是一个问题:“为什么不说说我们之间的事情?” 唐黎从头到尾,说了青岚国的事,说了南宫泽的事,说了他和百里无央的事,但绝口不提她和自己的事情。 “想不起就不要想了,这不是挺好的吗?”唐黎笑得有些勉强,南宫绝能自己想起来得话就好了,她无法一个人去叙说两个人一起经历的事,那样多不好,就好像南宫绝听了一个故事一般,生硬地容下了那些故事,却没办法记起那鲜活的感觉。 “为什么不要想了?”南宫绝问道。 “怕阻碍你。”唐黎含糊地丢下一句话,然后打开了门走了出去,陆梦瑶有些愤怒地看着唐黎,刚才唐黎在里面和南宫绝说了什么,她一句没听到。 唐黎笑嘻嘻地说道:“进去吧。” 因为我怕阻碍你去爱别人,唐黎回头看着陆梦瑶走进驿站,她不想用那些回忆给南宫绝上一道枷锁,让他既无法自己想起,偏偏又知道发生过什么,如果永远记不起了,也没有办法安心地去爱另一个人。 唐黎还是希望南宫绝别那样。 南宫绝没能明白唐黎说的是什么意思,陆梦瑶急忙冲了进来,坐在南宫绝面前欲言又止,老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南宫绝喝尽最后一口茶,眼底多了一丝复杂的神色,为什么他觉得唐黎刚才的那些话里,总有一种抹不去的伤感。 南宫绝不知道唐黎对他爱得有多深,也不知道唐黎在曾经担心他的每一个夜里翻来覆去地想了多少事,在南宫绝失踪的那段时间里,唐黎最多的一个想法就是:南宫绝活着就好。 “不说就不说。”陆梦瑶赌气地撇开头,她走到门口确定唐黎已经彻底离开了之后,才跑上楼自己生闷气去。 南宫绝在那里一个人坐了许久,将唐黎说的那些事情都联系起来,心里大概有了一些轮廓,这样的话,那他岂不是不止要找回记忆,还得报仇才行?那个南宫泽害他可害得不浅,南宫绝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时常会梦到的那场大火,在水下出现幻觉看到的那个男人的脸,这一切都是南宫泽造成的么?南宫绝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自己的过去还真精彩,南宫泽竟然也出现了,应该为自己报仇了吧? “怕阻碍你。” 当南宫绝起身准备出去继续采药时,又想起了唐黎离开前的那句话,阻碍?阻碍他什么?南宫绝有些疑惑。 唐黎在路上慢吞吞地走,以南宫绝那么聪明的脑袋,知道了以前所有的事情以后,应该暂时不用担心他的危险了,不过心里咋这么闷?唐黎仰头看着蓝蓝的天空,今天天气不错,可惜心情不好。 “没事没事,他好就行。”唐黎默默安慰自己,虽然她也觉得自己挺傻不拉几的,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悲从中来,感觉自己已经做好了将南宫绝拱手让人的准备了。 她自认为还能用来跟南宫绝套套近乎的资本就是自己对南宫绝以前的事很清楚,现在连这点资本都没了,等等,唐黎突然站住了,然后一拍脑瓜,卧槽真是白痴啊!刚才说那么多,怎么没试试催眠?!! “我去!!!”一声长吼惊飞了路边树上的鸟儿。   ☆、334:确认身份 “将军,外面有人说要见你。”一个小兵匆匆跑进杨放的帐篷里报告道。 杨放正在和几个副将研究兵法,听到小兵的报告,有些疑惑:“谁?” “好像是山上那几个贼。”小兵答道,山上那伙山贼向来胆子不小,不但和他们军营的人发生过几次矛盾,有时还闲来无事就在外面看他们练兵习武,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外面那个来找杨放的男人,这小兵也见过几次。 山贼来找自己做什么?杨放和几个副将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白山贼来做什么,杨放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那群山贼平时和军营的人倒没有很大的矛盾,但是不知道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杨放还是去问清楚比较好。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杨放看到军营大门口站着的人后,走过去言语冷淡地问道。 “哦,杨大将军来了,也没什么事,”来人正是那个瘦的跟猫似的阿四,他人就到杨放腰部那里,但气势却挺跋扈的,好像对自己的身高完全不觉得有什么自卑之类的情绪,言语毫无敬意:“就是我们老大请你上山有点事。” 杨放鹰眸中的警惕有些加深,这山贼老大跟他没什么交集,无故请他上山做什么?边境的情况复杂,不管是什么人,他都不能掉以轻心,所以杨放拒绝了:“不必了,我没时间。” 说罢,转身准备回军营去。 “杨将军,我知道你很忙,但是我们老大也同样没什么时间,只是现在有点事,需要你上山去确认一下,而且,是对杨将军同样很重要的事情。”阿四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 杨放的脚步停了下来,山贼和自己能有什么共同重要的事情?他的眉头微微拧起,难道是边境有倭寇入侵? “什么意思?”杨放忍住心里的不悦,回身看着那个矮小的男子,问道。 “杨将军,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南宫泽的?”阿四按照南宫泽交代的那样说着。 果然,杨放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立马变了,皇上? 阿四看着杨放突变的脸色,心里一喜,看来那两个人没有骗他们,南宫泽很可能真的就是皇上!!向往的富贵生活很块就能实现了吧?阿四笑了起来,说话都客气了不少:“认识是吧?那就麻烦杨将军跟我上山一趟,要是担心不安全,可以带人去,不瞒你说,南宫泽就在我们寨子里。” 皇上居然在山贼的寨子里?杨放眼中的狐疑和喜悦交融在一起,听到南宫泽没死他很高兴,但为什么南宫泽会在山贼寨子里,他又很疑惑,这其中会不会有诈?不过既然这个矮子都说了可以带人去,杨放略微思考一下,这倒可以去看看。 “等我一下。”杨放快步返回军营里,找了数十个心腹属下,南宫泽的事不是小事,必须要保密进行,因为现在的天下是南宫衡的。 “将军,我们去哪里?”一路上,几个属下都有些不解地问询,杨放也没跟他们说要上山做什么,就是带着他们,跟着一个矮小的男人走着,气氛诡异。 杨放现在还不能跟他们说南宫泽的事,万一这矮子是骗人的,反而会被这个虚假消息闹得人心不稳。 杨放随意地说道:“没什么,就是这个人说寨子里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想要我们帮忙看看。” 几个属下觉得这个理由有点敷衍,他们向来和山贼没什么关系,而且就算有关系,也是不好的那种,山贼寨子里出事了,找他们做什么? 但是既然杨放都说了,就证明其中的事还不想告诉他们,他们只需要服从命令就行,所以也不再多问,只是跟在杨放后面继续往寨子里赶去。 “怎么还没来?”范霖坐在那里一脸焦急,今天李大提出去找杨放上山确认南宫泽身份,南宫泽的命总算保住了,也恢复了一些,范霖听到这事当然求之不得,杨放早点来,他们就早点解放。 “急什么?”李大慢悠悠地喝着茶,对范霖说道,如果范霖他们说的是真的,杨放不可能不来,早晚的问题。 范霖看着李大,嘴上不说但心里却骂了李大几十遍,尼玛的你当然不急,这是你的地盘,你急你娘啊!他和南宫泽才是待宰的鱼肉,能不急? 南宫泽坐在那里偶尔会咳嗽两声,他的脸色虽然比起昏倒那天要好了很多,但是比起正常人来说,依旧显得过于苍白,带着病色。 “老大,人到寨子外面了。”一个小喽喽快步跑到李大身边,俯身小声报告道。 “嗯。”李大放下茶杯,气色不错,心情也好,杨放这么快就过来了,看来南宫泽对他来说挺重要的嘛!要是真的是这样,那他不需要多久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吃好的喝好的睡好的,享尽荣华富贵。 阿四带着杨放一行人走进了寨子里,杨放一进来便提高了警觉,万一是陷阱的话必须立马离开,所以他们的步子很慢,阿四都走进去好远了,杨放他们还在寨子门口徘徊。 “你们不过来??”阿四见杨放他们没跟过来,便也停下脚步问道。 “带他们出来这里相见就好。”杨放应道。 阿四这才发觉杨放他们是警惕,毕竟这里对杨放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地方,他无奈地摊手道:“都到了这里了,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他们就在里面等,你进去就能看到了。” “将军,是来见人么?”一个跟过来的副将问道。 “嗯。”杨放也没有否认,这几个属下都是他的心腹,不需要担心他们会不听话。 阿四看杨放不为所动,只好又说:“我们寨子就几个人,还能拿你们怎么着?那么多人看着你们跟着我过来的,要是你们出事了,我们这寨子还留得住吗?有什么好担心的?” 杨放盯着阿四的脸看了一会儿,阿四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有什么好看的?他可是寨子里最丑的男人,杨放盯着他看啥看? “你们在这里等我吧,我进去,要是半个时辰后没有出来,就带人把这里夷为平地。”杨放最后说道,他不想让这几个兄弟冒险,也得为自己留条后路才行。 “真是。”阿四摇摇头,对杨放的谨慎无语,但是也很正常,人家一个赫赫有名的将军,行军打仗连这点警惕都没有,那还混什么? 范霖坐立难安,直到看到那个矮矮小小的阿四的身影出现了,他的脸色才顿时亮了起来,连忙喊道:“回来了!” 南宫泽扭头看着进来的两个人,前面的就是阿四,后面那个一身戎装的魁梧男子,脸上的刚毅神态南宫泽永远不会忘,他当时就是看中了杨放那份刚毅,这样的人收为己用,绝对不亏。 “皇上?!!”杨放看到一脸苍白的南宫泽时,几乎是不敢相信,真的是皇上吗?他疾步越过阿四,走到了南宫泽面前,再三打量了几眼后,才确定眼前的男人就是南宫泽无疑,不是像南宫衡他们一样,只是相似而已。 “杨将军。”南宫泽缓缓站起来,看着杨放的眼神里翻涌着些许兴奋,他最大的后盾已经找到了,只是他现在的身子不适合激动,他只能缓缓地抱住了杨放,这搞不好是如今朝廷的官员里,唯一的一个站在他这一边的人了。 杨放没想到真的会看到南宫泽出现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他费了那么多心思让黑月阁的人去找,却什么消息都没得到,一度让他觉得南宫泽可能真的已经遭遇了不测,再也找不回来了,这天下,也只能交给南宫衡。 可是现在,南宫泽居然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当年南宫泽对他的恩情,就如同再生父母,杨放这么重情义的人,毕生不忘! 李大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他见过几次杨放,可以确定杨放就是那个大将军,不会有假,看他对南宫泽的态度,也很真实,看来南宫泽的身份还是没什么可以质疑的了。 “皇上,你怎么在这里?”杨放按捺着心中的激动,问道。 “路过这里,遇到了一点事,被寨主救了。”南宫泽说道,李大是个阴险人物,怎么会单纯地相信叫来杨放后,南宫泽就会乖乖地给他好处呢?在给南宫泽的药里,李大放了不少毒药,每一样都杂乱得很,只有李大知道正确解药配方。 南宫泽也正是因为李大的药,跟体内本来就残留的药相融合,导致身体情况不佳,他此时只能听李大的话,而且还不能让李大知道现在天下已经换了个人做皇帝了,他不是皇帝的话,对李大的利用价值就大大降低。 夺回皇位的事,必须在李大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李大这种人若是知道了南宫泽和南宫衡之间的事情,把他出卖了换取金钱富贵也是有可能的,南宫泽不会傻到冒那个险跟李大掏心挖肺。   ☆、335:军中沸腾 既然南宫泽已经找到了,杨放绝不可能再让南宫泽呆在这个危险的寨子了,南宫泽跟李大道:“我跟杨将军单独说几句话。” “随意。”李大一点也不担心,南宫泽这病怏怏的身体,要是没有他的解药,离开这里就是死,不需要担心他逃跑。 南宫泽咳嗽了几声,有些虚弱的样子让杨放很担心,但是南宫泽只是摇摇头,示意杨放不要多问,然后便走出了房间,留下李大他们和范霖在那里。 南宫泽简单地将京城里的事,还有来这里的事情都跟杨放说了一遍,让杨放不要真的以为李大是救命恩人,对李大的提防不能减少,还有,便是提醒杨放,不要在李大面前提起京城里的事,这群山贼都不知道天下已经易主。 “是。”杨放恭敬地点头应道。 南宫泽已经多久没有享受过这种被人敬畏的感觉了,从他追南宫绝追到江边开始,到现在重新找回得力手下为止,这段时间他跟范霖这个老道士一路风餐露宿,受尽苦难,别说有人拿他当天子般敬畏,连把他当个正常人看的都没有,个个都对他虚弱的模样投以异样眼光。 还有,南宫泽抬手缓缓抚摸着脸上的疤,这道疤,若不是为了除去南宫绝,也不会留下,因为南宫绝他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都是南宫绝的错!! “老大,都收拾好了!”当南宫泽回到李大面前时,那一些山贼都个个拎着包裹站得笔直的,杨放迷惑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杨将军也不会将皇上扔在这里对吧?既然你要带皇上下山去,那我们这群兄弟也得跟上,不然我们救了皇上,有什么用?”李大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原来是早就做好了跟在南宫泽后面捞好处的准备了,南宫泽将自己中了毒的事也告诉了杨放,所以杨放即使对李大再多不满,也无可奈何,只能静默允许。 “兄弟们,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杨大将军,可是就要走了!”李大对旁边站成排的小喽喽们说道。 “老大,都好了!”小喽喽们自打知道了南宫泽真是皇上以后,个个都特兴奋,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破寨子了,美人美酒都等着吧! “那我们就跟着杨将军出发。”李大起身招呼道。 杨放走到李大身边,拍了拍李大的肩膀,看起来挺温和的,但其中的力道只有李大自己知道:“李寨主,咱们借一步说话。” “哦?”李大稍稍侧开身子,将杨放的手从肩上挪开。 两个人走到了刚才杨放与南宫泽谈话的地方,杨放没有和李大拐弯抹角,直言道:“你们跟我回军营可以,但是皇上的事,你们谁都不能说,否则你心心念念的富贵,就只能泡汤了。” “为什么?”李大反问,皇上来军营的事,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现在皇上的身体这么差,若是军营里有奸细,或者心存异心的人知道了,势必大乱,需要等皇上养好了身子以后,再回京城作打算。”杨放解释道,唯有这个解释能说得通了。 李大脑海里浮现南宫泽那惨白的脸,确实,自古以来天子的身体状况往往关系到天下的安稳与动荡,一旦有点什么问题,那些在角落里虎视眈眈的人,便会蠢蠢欲动,杨放的解释,李大还是能接受的,刚抓回南宫泽他们的时候,就发现了南宫泽的异常,大概是为了不让京城的人发现自己病了,所以才躲到边境这边来调养身子吧。 “行。”李大点头应道:“我只求财,等以后我们拿到了我们要的东西,自然会离开,在这之前,你刚才说的那些,也是你们在我手里的把柄,最好老实点。” “自然。”杨放心中虽有怒意,但表面却没有显露。 等在寨子门口的几个副将,看到杨放一个人进去,却带了那么多人出来,还个个都背着包裹一脸兴奋,这不是那群山贼吗?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这是?”有人问道。 “这是寨里的人,他们准备投军。”杨放说道。 副将们看着凶神恶煞的李大,和那些个个诡异的小喽喽,这群人投军?也是醉了。 南宫泽暂且不能露面,他戴着一块面具,免得被这些副将认出,这些人里面有些是见过南宫泽的,南宫泽在身体调养好之前,还是要瞒着自己的身份才行,军中人多,万一被谁得知他此时身患重病就在军营里,包准有人会来点刺杀什么的,南宫泽可不会天真地幻想万众一心没有人会背叛他。 “这——”众副将傻眼。 “怎么,难道我们做过山贼就不能投军了?就不能为国效力了么?各位的思想真是迂腐啊,我还以为只有文官文绉绉思想死板,没想到你们这些武将,也差不多嘛!”李大牛高马大的一个人,神态阴沉,说的话也是意味深长。 范霖连声附和:“就是就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投军嘛!难道你们一生出来就从军了?” 这群死板的家伙,要是让李大一气之下不给南宫泽解药,那南宫泽死定了,他又不是神医,治不好南宫泽中的毒,他只能管好自己给南宫泽下的那些毒药,确保不会要了南宫泽的命。 杨放也是逼不得已才会接受这群山贼跟着回军营,现在南宫泽的安危要紧,这几个人知道了南宫泽的事,杨放也不可能再放心让他们单独行动,要监视才行,他说道:“这几位兄弟也是生活所迫才做了山贼,况且这里偏远人迹稀少,他们也没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竟然有心为国效力,我们也没理由拒绝。” 要是杨放知道李大曾经吃过好多前来投军却迷了路的人,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说。 “是!”副将们只好勉强点头答应。 “兄弟们,都给我老实点,可不要太麻烦了我们的杨大将军!”李大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对身后跟着的喽喽们说道。 小喽喽齐声应道:“是!” 军营因为李大一群人的加入而沸腾了起来,杨放派人给李大他们换了盔甲长矛,跟随那些小兵一起练习,李大却不大乐意,他是来等着发财的,不是真的来投军的,但是杨放的一番话又说服了他。 “我已经说了你们是来投军的,但是最后你们什么都不做,这样军中的人会起疑,自然会更加注意你们的行动,你想被人发现吗?如果皇上出了什么事,你的荣华富贵就打水漂了。” 李大沉思了一会儿,确实,他就图财,他们做山贼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不就跟着操练操练?就因为这点小事就害自己的人暴露,划不来,反正治好了南宫泽以后,他立马就要南宫泽兑现承诺。 “这次我们就听你的。”李大阴郁地看了杨放一眼,带着自己的那群小喽喽离开了杨放的帐篷。 “真是太嚣张了!”李大一走,范霖立马在杨放面前说道:“他们也太不把皇家的人放在眼里了!” 南宫泽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范霖,他哪里不知道,范霖是想借杨放的手报自己受气的仇,范霖那点心思南宫泽怎么会看不透?气量小,但是为了达到目的却能忍,不然也不会跟着南宫泽这么久,被他骂了吼了都能坚持下去。 杨放没有说话,他心里对李大他们的厌恶,不比范霖少,向来就是军匪水火不容,这伙山贼他早就看不顺眼了,只是他们对这里的地势比杨放还要熟悉,常年盘踞在那山上,要清剿很难,现在终于成功顺利找到贼窝了,南宫泽又中了他们的毒,不能下手。 “皇上,现在我们拿李大他们应该怎么办?”杨放恭敬地问南宫泽的意见。 南宫泽咳了几声,感觉胸口有些喘不过气,他用手帕捂着嘴,想运功缓和一下难受的感觉,却发现前段时间恢复了一些的内力完全无法动用,一用就会觉得心痛万分,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一般,这是李大下的药的药效。 “暂且先这样顺着他们吧,我的身子现在需要调养,安抚好他们,免得他们出去泄密,现在南宫绝已经回到京城了,若是被他们发现我的踪迹,肯定会有所行动,等我身子养好了,回京城以后,再解决这几个人。”南宫泽声音虽虚弱,但语气阴沉,杀意翻涌,那几个山贼还想威胁他?那就让他们尝尝威胁他的下场! “皇上,真的在京城见到了王爷吗?”杨放问道,现在是南宫衡掌管天下,为什么南宫泽不认为看到的那个是南宫衡,而是南宫绝呢? “嗯。” 南宫泽没有任何证据去证明,但是他的感觉告诉他,那个人就是南宫绝,如果是南宫衡,一个皇上在外面,怎么可能身边只跟一个女人?身为皇上,安危最重要,无论如何身边都会跟几个随从或者暗卫,范霖看到的那个,不可能是南宫衡。   ☆、336:强行催眠 “你好像来这里来得有点频繁。”南宫绝提着竹篓,手里拿着一个小锄头,一身青衣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唐黎说道。 他刚来到树林里准备采药,就看到唐黎站在那里冲他傻呵呵地笑,好像特意在等他一样,眼里那丝狡黠的光让南宫绝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来这里是有正事。”唐黎正儿八经地说道。 南宫绝径直朝着树林深处走去,他还要采药呢,听到唐黎说来这里是有正事,他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什么事?” 唐黎紧张地搓搓手,小跑着跟在南宫绝身后,南宫绝的腿长迈的步子也宽,难为了唐黎的短腿,跟不上就只好用跑的了,她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我不是昨天给你说了那么多事吗?我突然想起与其那样,还不如想办法恢复你的记忆。” 南宫绝突然停了下来,唐黎跑得刹不住脚,一头撞在了南宫绝后背上,她感觉额头一痛,人往后面退了一步,然后捂着头站在那里问:“你突然停下来做什么?” “我停下来听你吹牛。”南宫绝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兴趣盎然地看着唐黎:“你不是说帮我恢复记忆比较简单吗?我倒是想知道,你怎么能帮我恢复记忆?” 吹牛?唐黎捂着头揉了揉,自己怎么就吹牛了?自己只是想做点努力,怎么会变成吹牛了?她试图解释一下自己不是吹牛,而是很认真地在提议:“我没有吹牛,我会催眠,你可以让我试试催眠,将你的记忆勾出来。” 南宫绝没有亲眼见过唐黎催眠,但是被唐黎催眠过的人他倒是见过,就在大街上跟狗一样爬着,陆梦瑶当时也兴奋地说了好久“神奇”,催眠可以控制一个人的意识和行为,但是还能将一个人的记忆唤回来吗? 南宫绝不怎么相信,如果这样简单,那世间失忆之人,岂不是连药物都不需要用了?只需要找一个催眠师,就可以恢复记忆了。 “不用麻烦了。”南宫绝总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唐黎会不会故意这么说,然后借机整他,唐黎性子干脆,从她替陆梦瑶解围的那次事情来看,就知道她是有仇必报之人,敢爱敢恨,万一借此叫他也在地上爬,岂不是会被整死? “干嘛不行?你就让我试试啊!”唐黎一听急了,她这次是抱着很大的希望来的,还特地在这里等他,而不是直接去驿站,就是怕陆梦瑶会捣乱,催眠南宫绝本来成功率就很低,如果南宫绝不主动配合的话,那根本就是白搭。 南宫绝道:“失忆不是催眠能唤醒的。” “你都不让我试试,你怎么知道?”唐黎不甘心地拉住了南宫绝的衣袖:“我不管,你今天得让我试试催眠!” “要是我不答应呢?”南宫绝没有挣开唐黎的手,而是耐心地问。 “我不管你答不答应,反正……反正你得配合我才行。”唐黎小声嘀咕道。 南宫绝被这个回答逗笑了,他若是不答应,何来的配合?看着唐黎那一脸不甘心的神色,他倒觉得别有一番风味,他用小锄头勾开唐黎的手:“我不答应,也不配合,怎么样?” 卧槽,你都这样回答了还问人家怎么样?唐黎呆立在那里,南宫绝现在是准备放弃恢复记忆了吗?这么安全无害的方法都不试一试,太没天理了! “你就让我试试吧……我保证就只试一次……” “南宫绝,你要死了吗?” “大哥,好人,我求你了,我就试试,保证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 南宫绝悠然挖着草药,初秋虽是收获之时,但是很多植物也开始枯萎,所以他需要囤积一些药草,以免以后配药没有材料,凉薄的阳光撒在树林里,没什么暖意,但是将树林染得景色很美,加上身后那个一直在念叨着的声音,南宫绝心情非一般的愉悦。 唐黎若是知道南宫绝拒绝她治疗的原因,是因为担心她整自己,会不会吐血身亡? “喂!!”唐黎口干舌燥的,说了这么久了南宫绝连个动摇的回答都没有,竹篓里的药倒是挖了一大半了,她有些愤怒地吼了一句。 “我叫南宫绝,不叫喂。”南宫绝将一株挖到的药草放进竹篓里,答道。 “我知道你叫南宫绝,早就知道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人心?我帮你恢复记忆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这么嫌弃我,你几个意思?”唐黎一把抓住南宫绝手中的小锄头,满腔怒火。 南宫绝却松开了小锄头,笑意盈盈地说道:“你想挖?好,那等下我看到药草时告诉你,你替我挖,记住了,千万别把草根挖坏了。” 唐黎面色一僵,乌鸦扑腾着飞过~~ “你让我催眠一下会死吗?”唐黎的怒火终于在南宫绝的若无其事下熄灭了,她泪眼汪汪地问:“就一刻钟,只是一刻钟而已,要是恢复了,你就可以记起所有的事情,多好啊!” 南宫绝也语重心长地回答道:“你昨天不是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吗?既然都已经做好了我可能永远不会恢复记忆的准备,今天又来帮我恢复记忆做什么?” 这、这不是后来想想有点太不甘心嘛!唐黎的脸“唰”地红了,她昨晚一晚都没睡着,左思右想,自己这么爽快地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南宫绝,万一南宫绝这货真的翻脸不认人,觉得好像以前的事没什么意义,然后带着陆梦瑶远走高飞了肿么办? 以南宫绝这么欠揍的性子,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他也是做得出来的。 自从和南宫绝生离死别了一次以后,唐黎的思维越来越匪夷所思起来。 “我就是觉得试试又不会掉块肉,记起来了咱们就可以一同并肩作战了,南宫泽不是没死嘛……”唐黎说了一个不错的理由。 “我不想和你并肩作战。”南宫绝打断了唐黎的话:“你们要对付他可以对付他,我也会有我自己的打算。” “卧槽,你什么意思?我把所有的事都跟你说了,你不是应该感动地回来和我们一起吗?你还想单独行动?”唐黎不敢相信地问道。 “你猜对了。”南宫绝点点头。 唐黎握紧了手中的小锄头,尼玛要不现在就把这个家伙砸死算了,简直没有一件事情是迁就她的,太闹心了! “南宫绝!”唐黎终于爆发了,她将手中的小锄头往地上一扔,然后大吼了一声,那气势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分分钟万径人踪灭,千山鸟飞绝。 而南宫绝的身形却猛地停滞了,他背对着唐黎,唐黎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他整个身子都定在那里,看得清清楚楚,唐黎瞪大眼睛,不会吧?她刚才只是试着在愤怒的吼叫里加入了催眠,难道成功了? “南宫绝?”唐黎用手指戳戳南宫绝的肩膀。 没反应。 唐黎再用小锄头戳戳,还是没反应。 “哈哈,你也有今天!”唐黎绕到南宫绝面前,看着南宫绝那张俊美的脸蛋上呆呆的神情,叉腰大笑道:“没想到你失忆后,我的催眠术反而有用了,好,新仇旧恨一起算,我今天非要——” “非要怎么样?”南宫绝戏谑的声音响起,他刚才还空洞的眼神瞬间恢复了神智。 “非要——你没被催眠?”唐黎手中的锄头掉在了地上。 “没有,我只是想看看假如我被催眠了,你会做什么,现在看来我拒绝你的提议是正确的。”南宫绝捡起地上的小锄头,凑到唐黎的面前说道。 没想到唐黎真的要整他!南宫绝又好气又好笑,幸好自己没上当。 唐黎的脸色由白到红到绿到黑,她憋屈得想死了,她真的没打算整南宫绝,那就是一句口头说说,尼玛的现在该怎么解释?她干笑着跟在南宫绝身后,想说点什么就是说不出来,南宫绝这家伙真是太阴险了! “别踩着我的药。”南宫绝毫不客气地用小锄头敲了敲唐黎的小腿,说道。 唐黎使劲挪了挪,将那株药草踩得稀烂了才抬脚,嘴里还冷哼一声,南宫绝看了一眼那药草,道:“看错了,这不是药草。” 唐黎:“……” “你什么时候学的药理?”唐黎看南宫绝挖了那么多草药,心思有点分散了,她好奇地问。 “失忆以后。”南宫绝答道。 “哦。”唐黎点点头,也是,失忆之前的南宫绝还得靠百里无央治疗,从来没见他对药理有什么钻研,看来失忆后南宫绝学的东西也不少,武功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还多会了一门医术,唐黎仔细看着南宫绝认真的侧脸,真他妈俊~ 南宫绝一手拿着药草,一手用小锄头抵开唐黎的脸:“请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唐黎捂着一脸土渣子,他大爷的怎么可以用这么脏的锄头碰她娇嫩的脸蛋?唐黎胡乱擦干净了脸,没好气地从南宫绝竹篓里拿出几株药草丢地上,解解气!   ☆、337:大打出手 唐黎还在驿站这边绞尽脑汁要南宫绝接受她的催眠,宫里却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 阿柳和花玉莹焦急地看着大殿里正揪斗在一起的百里无央和阿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唐黎才出宫一会儿,百里无央和阿木就不知道怎么打起来了,白玉竹不在宫里,南宫衡和朔风又在处理国事,派人去通知,到现在都还没来。 “别打了!!”阿柳大喊着劝道。 但百里无央和阿木充耳不闻,依旧没有停下来,只听到大殿里的桌椅茶杯被打碎的声音,稀里哗啦的,震耳欲聋。 “阿柳姐姐,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出去找姐姐回来?阿木不是最听姐姐的话了吗?”花玉莹惊恐地问道。 现在去找唐黎也没用,都不知道唐黎在哪里,找回来要很长时间了,阿柳手忙脚乱地拉着花玉莹躲开一块飞过来的椅子脚:“现在就算小姐回来也来不及了,我们去拉拉架吧!” 花玉莹看着那两个快得只剩影子的人,她们两个一个不会武功,一会只会三脚猫功夫,还去拉架?别被误伤就好了!所以花玉莹拉住了想冲出去的阿柳,千万不能让阿柳也受伤。 “无央哥哥,阿木哥哥,你们别打了,快停下来!!”花玉莹扯着嗓子喊道,但是和阿柳一样,毫无效果。 百里无央的武功比阿木的高出不少,所以这场打斗中很明显他占了上风,避让得比较多,并没有用尽全力去对付阿木,但是阿木此时最难对付的,不是他的功夫,而是他的怒气,疯了一般地朝着百里无央攻击,招招狠厉。 两个人打起来的原因除了唐黎,别无其他。 阿木这段时间对百里无央的行为很警惕,尤其是和唐黎在一起时,今天唐黎又出宫了,百里无央从太医院回来时,问了阿柳唐黎去哪里之后,便准备出宫去找唐黎,阿木自然不肯,拦着百里无央不让他离开,两个人的对话也是让一旁的阿柳和花玉莹云里雾里。 “你去了有什么用?”阿木怒视着百里无央道,即使百里无央对唐黎再好,只要越过了朋友这条线就不行,唐黎是南宫绝的夫人,阿木早就认定了只有南宫绝能给唐黎幸福,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去搅乱那份幸福,放在没有找到南宫绝之前还好,但是现在已经找到了南宫绝,他没有死,阿木绝不会容许百里无央乱来。 “你管得着?”百里无央站在阿木面前,冷声反问。 “我当然管得着!”阿木和唐黎在一起经历过那么多次生死,就连唐黎的命,都是他救出来的,不,准确地说,是南宫绝救出来的,所以阿木一直都认为南宫绝和唐黎两个人是命中注定。 百里无央身为南宫绝的好友,居然丝毫不顾伦理道德,对唐黎的感情一而再再而三地越位,阿木忍无可忍,他也爱唐黎,但是他清楚唐黎对他毫无男女之情,所以他不会说出来去扰乱唐黎的心绪,让两个人之间产生隔膜。 阿木也看得出来,唐黎对百里无央同样是朋友之情,若是百里无央这么一意孤行,不但会破坏了原来的那份友情,还会让唐黎很难做人,她是南宫绝的夫人,却在南宫绝失踪的期间和南宫绝的好友纠缠不清,万一被人知道了,天下人会耻笑她! “我若是说你管不着呢?”百里无央的言语间已经隐隐有了火气,他何尝不想控制自己,但是直到如今他方才知道,世界上最难解的不是他的容貌之毒,而是情毒! 就不能由着他放肆一段时间?给他一些时间去慢慢静下来吗?百里无央恼羞成怒,为什么阿木就是不能够理解他的用心!他只是想顺其自然,然后慢慢平静下来,感情这种事越刻意越会加深,阿木自己难道不知道? 阿木冷冷一笑:“那就试试管不管得着!” 说罢,阿木首先向百里无央发起了攻击,两个人都没有佩剑,赤手空拳地打了起来,旁边的阿柳和花玉莹完全没搞懂怎么回事,大殿里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嘛!”阿柳急得直跺脚,她从百里无央和阿木打斗的停顿中,看到两个人都有些负伤了,阿木的尤为明显,嘴角有红色血迹,阿柳心里揪得难受,她看到阿木受伤自己也会疼。 百里无央也是她的好友,一路上帮了她和唐黎多少忙,两人中谁受伤都不行!阿柳挣开了花玉莹的手,冲到了百里无央和阿木中间,想用自己的力量分开他们两个,百里无央一掌将出,见到阿柳的身影,硬生生地收回了手,但是阿木却没有那么及时,他已经打红了眼,他今天就要教训教训这个不懂伦理的家伙! “噗……”一口鲜血喷溅在空中,阿木的拳头打在了一堵肉墙上,但不是百里无央,而是一个纤细的身影,在他面前缓缓倒下。 “阿柳!”百里无央疾步越过阿木扶住了阿柳,喊道。 花玉莹什么都没看清楚,等看清楚的时候,阿柳已经倒在了百里无央怀里,地上全是红色血迹,她吓傻了,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拉住了阿柳吗? 花玉莹哆哆嗦嗦地走过去,看到阿柳已经惨白的脸之后,顿时哭了起来:“阿柳姐姐!” 而阿木则看着百里无央怀里的阿柳,傻傻地不知道怎么动了,他拳头上还停留着阿柳温热的体温,阿柳一个娇弱的女人,一点武功都不会更别提强身健体了,受了他这一拳,完全就是致命一击。 “抱她回房!”百里无央冷静地说道,然后准备将阿柳抱起来,但是阿木却突然一把推开了他,自己抱起了阿柳,快步往唐黎她们一起住的房间走去,百里无央没想到会牵连到阿柳,脸色也有些慌乱。 刚才他扶住阿柳时,就能感觉到阿柳的心脉很弱了。 早知道就自己上去接住那一掌,百里无央后悔地攥紧了拳头,他挨那一掌没什么大碍,可是阿柳不行。 “柳姐姐……”花玉莹蹲在床边握着阿柳的手,看着阿柳嘴角不断有血渗出来,她吓得只会不断地喊阿柳,其他宫女已经忙作了一团,找药的,打水的,到处都乱糟糟的。 “让开。”百里无央拉开了花玉莹,他现在需要尽快替阿柳保住心脉。 阿木伸手想去抓百里无央的衣襟,但是百里无央却猛地盯着他,道:“你要是想阿柳死掉,你就尽管继续和我闹。” 床上的阿柳突然涌了一口血,血很多,流下来将枕头染红了,阿木的心似乎被人用锤子狠狠砸了一下似的,他的手无力地放下,没错,现在只有百里无央能救阿柳,刚才那一拳有多重,他心里清楚。 “是你打的柳姐姐?”花玉莹和阿木站在一旁,花玉莹气愤地质问阿木。 阿木静默不语,他没有资格解释什么,阿柳是为了让他和百里无央不要受伤才来拉架的吧,这个傻姑娘总是这么担心别人受伤,哪怕阿木明确地告诉了她,自己喜欢的是唐黎,她也依旧无怨无悔地对自己好,对唐黎好,生怕她的喜欢,给唐黎和阿木造成什么困扰,就好好憋着,后来连唐黎有意撮合他们时,都会傻笑着不说话,不给唐黎的好意泼冷水,也不让阿木为难。 “你为什么打柳姐姐?柳姐姐对你那么好!”花玉莹见阿木沉默不语,便更加生气了起来。 阿木的眼眸里多了一丝苦涩,是啊,阿柳对他的好,连花玉莹这么大大咧咧的姑娘都看出来了。 “回房间到我枕头下面去把那个蓝色小瓶子拿来,要快!”百里无央救人关头上,没时间和阿木尴尬,他简单地吩咐阿木道。 刚才阿木还和他打架,怎么会听他的?花玉莹想着连忙道:“我去拿吧!”不然等阿木倔一会儿,就晚了。 一只手挡在了花玉莹面前,阿木沉声道:“我去。” 然后便疾步离开了房间,回他和百里无央他们住的房间找药,百里无央对花玉莹道:“给我倒杯水来,放在这里就好。” “哦好!” 花玉莹赶紧倒了一杯水放在百里无央指定的地方,她看着阿柳的脸色还没什么好转,着急地看着门口,阿木快点回来吧! “别打了……”一声模模糊糊的声音从阿柳口中传出:“别受伤……” 花玉莹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柳姐姐,阿木哥哥和无央哥哥没打架,你千万不要有事……” 刚拿了药回来的阿木,听到了阿柳的话之后,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突然有了一种恐慌,若是阿柳真的有什么事,他该怎么办?他第一次问自己,没有了阿柳,他该怎么办?似乎难以想象了。 “还愣着干嘛?药拿来!”花玉莹看到阿木呆站在门口,连忙冲过去拿过他手中的药,然后跑到床边递给百里无央。 百里无央将药倒入花玉莹刚才倒的水里,然后喂给阿柳喝了下去。   ☆、338:惊呆了 阿柳喝了药以后,百里无央看着她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以后,才再次替她检查心脉,直到确定了她的心脉恢复了稍许后,百里无央的心才彻底放下,如果因为他的一些不得当的感情,而害阿柳遭受了不幸的结果,唐黎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先不要碰她,等下我会拿其他药过来,你隔半个时辰喂她一次,记住,要喂了三次以后才能停。”百里无央叮嘱着花玉莹。 “好,那等下无央哥哥你记得把药拿过来。”花玉莹坐在床边看着依旧昏睡的阿柳,应道。 百里无央在旁边的水盆里洗了手,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阿木,便离开了房间。 “我来照顾她就好了。”百里无央走后,一直没说话的阿木走到花玉莹身边,低声说道,言语间有些愧疚。 “不要。”花玉莹瞪了阿木一眼,都怪他打伤了阿柳姐姐,现在还照顾什么? 阿木欲言又止,但看到花玉莹那讨厌他的目光,他只能闭上嘴不敢靠近,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床上的阿柳,阿柳的脸色依旧很苍白,看起来毫无生气,嘴角还未拭去的血迹显得鲜艳妖娆,似乎在张牙舞爪地嘲笑阿木的愚蠢。 唐黎刚回到宫里,就遇到南宫衡和朔风也正在往琉璃殿赶去,南宫衡看到唐黎时大松了一口气:“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唐黎挠挠头问。 “百里无央和阿木打了起来,刚才有宫女通知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南宫衡说道。 什么?唐黎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百里无央和阿木两个人打起来了?她呆呆地看着南宫衡,这个消息真是超出了她的意料,虽然早就看出百里无央和阿木有些不合,但是还不至于到大打出手的地步啊!唐黎撒腿往琉璃殿跑去。 当赶到殿门口的时候,唐黎差点眼瞎了,大殿里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断了的椅子脚和碎瓷片,几个宫女太监正在收拾着,看到唐黎和南宫衡来了,连忙行礼, 这是被人洗劫过了么? “看来两个人真的动手了。”南宫衡叹息一声说。 “百里无央!!!!”唐黎没时间和南宫衡一起叹息,她直觉就是百里无央在找茬,不然以阿木那么老实的个性,怎么会和百里无央打起来?这段时间百里无央的言行总是怪怪的,唐黎早就想揍他一顿了。 百里无央拿着药准备去阿柳那里,正好经过大殿那里,他听到一声狮吼,是唐黎的声音。 唐黎一眼就看到了百里无央,她冲过去一把揪住百里无央的衣襟,虽然个子比人家矮了很多,但是气势逼人,她怒吼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阿木打起来?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惹急了他的事?!” “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就认为是我先惹起来的么?”百里无央听完唐黎的话后,心里不知为什么一凉,他的眼神冷却了下来,将唐黎的手甩开:“凭什么这么认为?” 就、就凭你这段时间的怪异言行!唐黎咽了咽口水,百里无央怎么看起来有点受伤了似的,那眼神除了冰冷,竟然还有些失望?唐黎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没想到唐黎一上来就给自己定罪了,百里无央扯了扯嘴角,自我嘲笑,是啊,再怎么说,阿木才是从一开始就陪着唐黎的那个人,自己不过是他们路上的一个普通朋友,有困难时他帮个忙,没困难时,他做什么都不对。 可是现在如果换成南宫绝和阿木打了起来,唐黎还会这么肯定地定罪吗?百里无央绕过唐黎,径直往阿柳那里走去。 “额……”唐黎被百里无央的冷淡态度给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看了看同样手足无措的南宫衡,悻悻道:“我们还是去看下阿木吧。” 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问百里无央估计是不会鸟她,还不如直接去问阿木,唐黎拉住一个宫女问道:“阿木呢?” “阿木公子在唐姑娘你的房间里。”宫女答道。 阿木在她房间干嘛?唐黎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房间的方向,那里是她和花玉莹她们一同休息的地方,阿木没事去哪里干嘛呢?还有百里无央好像也是去她房间了,唐黎也往自己房间走去。 一进房间就看到了泪水涟涟的花玉莹,还有一脸愧疚沉闷的阿木,和正在倒水毫无脸色的百里无央,而床上躺着的……唐黎心里一咯噔,阿柳的脸色怎么那么白?她冲进去俯在阿柳床边,问道:“只是怎么回事?” 花玉莹见唐黎回来了,立马“哇哇”大哭起来:“姐姐,阿木哥哥把阿柳姐姐打伤了……” 这下唐黎彻底傻眼了,她看看阿木,再看看阿柳,阿木把阿柳打成了这样?不是说是阿木和百里无央打了起来吗?怎么躺在这里的却是阿柳? 南宫衡也看到了床上昏迷的阿柳,那张精致的脸没了以往的生动,毫无生气的模样让他的心神有些不定,他听花玉莹说是阿木打伤了阿柳,宽大的袖口下,拳头渐渐握紧,他望着阿木的眼神里隐隐有些怒意。 “阿木……”唐黎甩甩头,这做梦么?但是甩完之后,一切景象都没有变,她迟疑地问阿木:“真是你打伤了阿柳?” “嗯。”阿木闷声应道,不敢看唐黎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打伤阿柳啊!?”唐黎的声调不禁上扬了起来,她“腾”地冲到阿木面前,生气地再次问道:“说啊,你为什么打伤阿柳?!” “我——”阿木的话全都堵在嗓子口,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唐黎解释,他只是担心百里无央的逾越会让唐黎受到伤害,所以想阻止,但是最后怎么会弄得阿柳受伤,他自己都还有些不清楚。 南宫衡冷冷地问道:“你怎么?” 阿木扭头看着南宫衡,这个温和的男子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怒意,和平时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神不一样,阿木眼中浮起一丝疑惑,这个南宫衡怎么了?好像有些不对劲。 “你别看着南宫衡,看着我!”唐黎扳过阿木的脑袋:“你好好跟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打伤阿柳?” 刚才她还将百里无央质问了一遍,搞得好像是人家惹了阿木一样,结果现在看到的却是阿木闯下了祸,唐黎既觉得尴尬,又觉得愧疚,她不敢回头看正在给阿柳搅拌药水的百里无央。 阿木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心里有什么东西压得他很难受一般,他说道:“我和百里无央起了矛盾,阿柳来拉架时,我不小心误伤了她。” 和百里无央起了矛盾,唐黎一愣,看来也没有错怪百里无央,这事还是有他的原因,唐黎心里的愧疚少了一些,她又问道:“为什么会和百里无央闹矛盾?什么矛盾值得你们这么大打出手?” 两个人不论怎么说,都在一起经历了不少事了,算是好友了吧?怎么还能这么打起来了?唐黎还是隐隐觉得,是百里无央找茬,所以阿木才忍不住和他动手。 “因为——”阿木现在不能将百里无央对唐黎的心意都说出来,也无法指责百里无央什么,当着大家的面他如果将这些事都说了出来,以后他们这群人就散了,南宫衡是南宫绝的弟弟,肯定不会容许百里无央的逾越,而唐黎若是知道了百里无央的心思,以后肯定也会和百里无央疏远开来,但是很多事情都还需要百里无央的帮忙,哪怕不需要,他也无法这样揭穿百里无央。 毕竟,百里无央给过他们不少帮助,阿木始终无法让他太难堪,不然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因为我一直看百里无央不顺眼,今天他要出宫,我拦着他说了一些挑衅的话,我先动的手。”阿木静静地说道。 唐黎又傻了,居然是阿木先动的手?她刚才消失了一些的愧疚加倍地涌了出来,她真的错怪百里无央了吗?怪不得刚才百里无央的脸色那么难看,可是现在,唐黎跺跺脚返回床边,看着虚弱的阿柳,她现在应该担心的是阿柳的身体。 “她的命是保住了,但是以后身子会差很多。”百里无央将药递给唐黎,示意她给阿柳喂药。 “你那里没有什么可以强身健体的药吗?”唐黎一边用勺子舀药喂阿柳,一边问道。 百里无央道:“有,但是需要等她休养一段时间以后才能服用,而且药的效果再好,也不可能将她完全复原,她不可能恢复到之前的身体状况了。” 唐黎看着那张苍白的脸蛋,忍不住又回头瞪了一眼阿木,就算你不喜欢人家,也不能打她呀!阿木这个呆子到底怎么回事?唐黎收回视线继续小心地给阿柳喂药,心里念叨着阿柳一定要好起来。 喂着阿柳喝药,唐黎心里也有些不安了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对百里无央的成见那么深了?好像就是从那一次他冲进房间攥着她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开始吧。   ☆、339:阿木的转变 阿柳一直处于昏迷中,直到晚上也没有醒过来,唐黎问了百里无央好几次阿柳到底有没有危险,百里无央都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完全不理会。 呵,现在连他的医术都信不过了么?百里无央承认这种想法很小心眼,但是一想到白天唐黎对他的误解,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应该没事。”白玉竹慢吞吞答道,他一回宫就被花玉莹拉着去探望了阿柳,得知了阿柳受伤的经过,他倒不怎么意外,又不是傻子,白玉竹用脚趾头也想得到阿木为什么对百里无央动手。 刚才白玉竹探了一下阿柳的心脉,都还算正常,不需要太担心。 南宫衡抬眸看了一眼白玉竹,便继续低头吃饭,唐黎觉得白玉竹好歹也是个高手,一个人的身体状况应该还是探得出来吧?那阿柳应该没事了,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皇上,阿柳姑娘醒了!”负责照看阿柳的宫女匆匆跑进来报告。 “醒了?”南宫衡猛地站了起来,语气有些欣喜,坐在他旁边的朔风一愣,阿柳姑娘醒了怎么是南宫衡第一个这么高兴地站起来?不是应该是阿木或者唐黎吗?花玉莹也行,就是南宫衡这么欣喜,好像哪里不对。 宫女恭敬地答道:“回皇上,确实醒了。” “我去看她!”唐黎没有过多注意南宫衡的欣喜,阿柳醒了大家都高兴嘛!她一溜烟地往房间跑去,后面跟着花玉莹他们。 只有阿木坐在那里没有动,百里无央最后一个走的,他看了一眼阿木,什么也没说,跟着其他人走了。 “阿柳!”唐黎看到阿柳坐在床上时,高兴地喊了一句,然后迅速跑过去坐在床边嘘寒问暖:“你醒了?饿不饿?冷不冷?痛不痛?要不要让百里无央给你看一下?你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 阿柳刚刚在回想昏倒前的事情,她现在没空担心自己的伤势,反而满心焦急地担心着阿木的伤势,他脸上似乎有伤,不知道百里无央打得重不重?听到唐黎这么多问题,阿柳才反应过来,轻轻摇摇头:“没事,不痛了。” “阿木那个家伙真是太坏了!等你恢复了,你就去打他一顿,我帮你捉着他不许动。”唐黎轻轻地拥着阿柳,阿柳可是她一路走来最好的姐妹,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会疯掉的。 “噗……”阿柳忍不住笑了笑,她往后面站着的人张望了一下,怎么没看到阿木? 百里无央走到床边,伸手替阿柳把脉,确定无碍以后才又退到后面,对唐黎道:“不要抱着她了,让她躺下比较好。” 唐黎赶紧慌乱地松开手,将阿柳扶着躺下,花玉莹乖巧地将被子往阿柳身上盖好,天气有些凉,担心她冷着。 白玉竹笑呵呵地看着,然后插嘴道:“醒了就好,你不知道你家小姐和玉莹多担心你,连晚饭都吃得不痛快。” “小姐……”阿柳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感动,她伸手抓住了唐黎的手,然后又看着花玉莹:“玉莹,让你们担心了。” “对,确实让我们担心了!我必须严厉地批评你!”唐黎故作凶恶地说道:“像那种情况你应该等南宫衡他们来,百里无央和阿木这两个人武功那么高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打一打又不会死,但是你这么柔弱怎么可以冲上去?以后不许这样了!” 阿柳缓缓点头,嘴角带笑:“阿柳遵命。”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站在唐黎后面的南宫衡开口道,当宫女来通知他的时候,他正和朔风在书房跟几个老臣商议北边旱涝的事情,他刚登基不久,北方向来旱涝频繁,他不了解,朔风一直跟随南宫泽的,反而比他知道的要多一些,所以两个人都走不开,若是知道后来阿柳会因此受伤,南宫衡想,他肯定会不顾那么多,跑过来。 “阿衡公子,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一时太着急有些鲁莽了,对了,”阿柳有些犹豫地问道:“阿木呢?” 南宫衡的眼眸倏地暗了下去,他微微低头,以免被人看到眼中的失落。 “你还找他?他肯定是太愧疚了,所以不敢来看你!”花玉莹嘟着嘴说道。 “你好好休息,等我好好教育教育他以后,再让他负荆请罪!”唐黎安抚着阿柳。 阿柳听到唐黎让阿木负荆请罪,立马就紧张了起来,她连连摇头:“别,小姐千万别怪阿木,他只是心情不好跟无央公子起了点冲突,无央公子,希望你也别怪阿木,好吗?”阿柳将视线投向百里无央。 要说百里无央对阿木没有排斥是假的,阿木次次都像一只鹰一般盯着他对唐黎的一举一动,越是这样越让他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反而有些失去了分寸,但是百里无央也明白自己的这种感情是违反了伦理,朋友妻,不可欺。 所以,百里无央不会为了自己错误的感情,去真的对一个一同经历了生死的朋友痛恨,他从小没什么朋友,就南宫绝一个,表面上心性冷淡,但是他很珍惜这段时间收获来的友谊。 “不会,你放心。”百里无央轻声应道。 唐黎回头看了一眼百里无央,没想到百里无央此时这么好说话,完全没有冷淡也没有刻意地疏离,她忍不住对百里无央的厌恶,少了一点。 而百里无央的视线刚好和唐黎的碰到一起,唐黎的眼神不像这些天看他的那么厌恶排斥了,反而有了一丝温和,他本来硬下来的心肠,突然有了一丝裂缝,好像一块石头开裂了一般,裂缝在蔓延。 就在唐黎和阿柳说话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端着一碗菜粥,忐忑地看着屋子里的那群人。 正是阿木。 “阿木公子,你怎么不进去呀?”一个宫女好奇地问道。 大家这才回头看向门口,阿木一下子手足无措了起来,他站在那里对上大家的视线,说话结结巴巴:“我、我去端了一点、一点菜粥,我担心阿柳饿、饿了……” 阿柳也随着大家一起看着阿木,听完阿木那结结巴巴的话之后,她的眉眼突然欣喜了起来,阿木这是主动给她端来了粥吗?担心她吃不下其他东西,所以给她端来容易消化的食物,这是不是一种体贴? 唐黎对阿木的行为非常满意,她没想到感情上迟钝的阿木竟然会这么体贴起来,大家都忙着和阿柳说话,忘了阿柳还没吃东西,又受了伤,会饿,只有阿木细心地端来了菜粥。 “行,行,你进来喂给阿柳吃好了!”唐黎完全不掩饰自己想撮合两人的心思,暧昧地笑道,然后起身拉着花玉莹和百里无央他们往外面走去。 “不是,叫宫女喂不可以吗?或者小姐你——”阿木紧张地说道。 “我不喂!”唐黎立马打断。 花玉莹见唐黎不肯喂,心里有些郁闷,便想开口道:“我——” “你也不喂!大家都不喂,宫女都给我去打扫大殿!”唐黎一把捂住花玉莹的嘴,然后连拖带拉地将一点都不解风情的花玉莹给拖了出去,真是的,自己的感情就那么敏感,跟白玉竹啥都清楚,一遇到别人的感情,怎么就这么笨呢? 百里无央跟着走了出去,白玉竹也走了出去,而南宫衡却在阿木身边停顿了一下,他只是扫了一眼阿木,眼神里却带着陌生的冷淡,好像在生气一般,阿木不解地回视着南宫衡,南宫衡却一甩衣袖,离开了。 “进来呀!”阿柳看阿木端着粥傻傻地站在门口,有些掩不住笑意地招呼道。 阿木连忙走进来,将粥端到阿柳面前,脸色通红像猴子屁股一般,他粗粝的手掌端着碗有点抖,拿着勺子的手更加抖,说话也在抖:“我喂你喝粥……行么?” “行。”阿柳毫不犹豫地点头,看着阿木的眼神那么柔软,充满了光芒,每次阿柳这么看着阿木的时候,阿木都会淡漠地移开视线,他不想给阿柳过多希望,不想给阿柳幻想,但是这次,阿木没有移开视线,反而傻了一般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 “疼吗?”阿柳没有在乎阿木舀着粥却不喂给她,而是抬手抚摸着阿木脸颊上的伤,心疼地问。 “你应该多担心自己。”阿木的言语间,不知不觉有了一丝心疼。 阿柳轻轻摇头:“我就担心你,担心你受伤,所以我才去拉你们,伤到了无央公子不好,伤到你,我会不好。” “阿柳,我——”阿木叹息一声准备开口说话。 “我知道!”阿柳连忙打断了阿木的话,此时阿木的眼神那么温柔,她舍不得听到那残忍的话语,就让她放肆一会儿,幻想一会儿,她极力掩住眼中的失落:“我知道,我不会怨你跟小姐,感情不能勉强,但是我就想小小地享受一会儿,哪怕是假的也行。” 阿木拿着勺子的手突然不抖了,他的心里对阿柳的愧疚中有了其他的东西在产生,很小很小,但难以忽视。   ☆、340:道歉 从阿柳的房间出来,唐黎一想到迟钝的阿木此时正在喂着阿柳喝粥,而阿柳应该很高兴,很开心,这两个人终于有了一点实质性的进步,就忍不住赞叹不错不错! “姐姐,这个猪蹄给我嘛!”花玉莹最后一只猪蹄也没抢到,她哀怨地看着唐黎,唐黎不知道怎么回事,吃得特别快,桌子上好吃的被她一扫而光,大家都有点傻眼了。 “呃~”唐黎恋恋不舍地看着碗中的猪蹄,她此时很想吃猪蹄,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好像猪蹄的四分之三都是她吃掉的,看着花玉莹可怜巴巴的模样,她忍痛把猪蹄夹给了花玉莹。 花玉莹立马欢呼了起来:“姐姐你真好!” 呵呵,是好,挺好的,唐黎看着花玉莹啃着香喷喷的猪蹄,咽了咽口水后英勇地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好没味道! 吃完饭以后,南宫衡今天走得很早,没有像以前一样和大家聊聊天什么的,而是带着朔风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脸色有些异样,唐黎也猜不出个究竟,便抱着肚子坐在那里打嗝,喝茶,吃点心。 “白公子,我们去青莲池放花灯好不好?”花玉莹吃完饭立马提议道,她是一刻也停不下来,尤其是白玉竹今晚没有出宫,反而呆在宫里,她更加不能错过机会。 白玉竹对于花玉莹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他点点头:“好啊!” 青莲池就在宫里的一处园子里,很大,也有宫女会在那里放花灯什么的,花玉莹见过一次,所以今天就想到了,她得许个愿,希望白玉竹以后出宫都带着她去玩,不要一个人偷偷地走。 唐黎仔细注意这白玉竹看花玉莹时的眼神,白玉竹曾经说过不会伤害花玉莹,对花玉莹的感情不假,她得从平时的相处中好好观察观察,嗯,看着花玉莹的眼神还挺温柔的,带着点宠溺。 “姐姐,你去不去?”花玉莹问道。 “我怎么敢去?”唐黎坏笑一声:“你这么假惺惺地问我,就不怕我真跟去?” “才没有假惺惺!”花玉莹涨红了脸辩解道。 唐黎立马应道:“那好,走吧,咱们一起去!” 她话音刚落,就只看到花玉莹拉着白玉竹的手消失在了视线里,空中只留下一句:“姐姐我们还是下次带你去比较好!” 唐黎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然后拿起桌子上的一块糕点继续吃,吃了一半才发觉好像百里无央也在旁边,她将糕点缓缓放下,然后小心地擦擦嘴角,扭头看着百里无央。 要不要道个歉呢?自己最近有点过分啊!那次百里无央冲进来说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说到底都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自己确实有好几次鲁莽地陷入了危险,而且刚才自己还错怪了百里无央,让他那么失望…… “我脸上有猪蹄吗?”百里无央对上唐黎发呆的眼神,冷不丁地问道。 “啊?没、没有!”唐黎赶紧回神,慌张地答道。 百里无央看唐黎慌慌张张的,脸上还有可疑的绯红,他狐疑地问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古怪,有什么事要说?” 完了,自己这么明显?唐黎赶紧捂住脸,自己看起来很愧疚吗?看起来像是要道歉认错的样子吗?她使劲揉了揉脸颊,含糊地说:“没什么事,就……随便聊聊天。” “聊什么?”百里无央问。 卧槽,说得这么含糊不清都听得清楚?唐黎惊恐地看着百里无央,这货耳朵是属狗的吗? “聊聊人生理想啊,天气啊之类的,也没什么大事……”唐黎继续含糊其辞,然后起身准备偷偷溜走,还是不要做自己做不来的事比较好,跟百里无央道歉,她没头绪啊! “站住。”百里无央发觉唐黎想溜走时,声音不大不小地喊了一句。 唐黎果真就站住了,人心虚的时候就这点不好,别人一叫“站住”,就感觉双腿罐铅走不动了,心理作用。 “有什么话,说清楚再走。”百里无央走到唐黎面前,将她生拉硬拽地又按回了椅子上坐好,百里无央挥挥手吩咐旁边的宫女们:“你们下去吧。” “是!”宫女们齐声应道,然后便退了下去。 唐黎干笑几声,拿起糕点塞进嘴里,试图让自己吃东西吃到说不出话,糕点这种东西最容易噎住了,我吃我吃我吃吃吃!唐黎面目扭曲地使劲吃着糕点,仿佛那糕点是她的杀父仇人一般,看得百里无央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怎么还不噎住?快点噎住啊!唐黎着急地想着,噎住了就有理由回房休息去,但是平时吃一块糕点就会噎住的唐黎,今天狼吞虎咽地吃了十块糕点都没噎住,还有越吃越顺畅的感觉,她终于放弃了,再吃下去没有噎死,反而要撑死了。 “怎么不吃了?继续吃啊。”百里无央嘲讽似的说道,一看唐黎就是有什么事要说,但是又不想说的样子,唐黎是那种情绪很明显的人,除非是她不想让大家担心时,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唐黎打着饱嗝,感觉糕点就在嗓子口要涌了出来,她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痛苦地说道:“我吃不下了……” 百里无央嘴角实在是憋不住笑意了,他伸手拍拍唐黎的后背,替她顺顺气,道:“有什么事直说,没必要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 “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在那里和百里无央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柱香时间后,唐黎投降认输了,老实巴交地说道。 百里无央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在灯火下熠熠发光,折射着光芒,将他整个人衬得妖异起来,他笑起来就更妖异了:“为什么道歉?” 狐狸啊!唐黎看着百里无央的笑颜,这跟她心中对狐妖的形象太符合了!就是百里无央头上没有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唐黎为自己的幻想微微遗憾了一把,然后才解释道:“我今天误会你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认定是你找阿木的麻烦。” “还有呢?”百里无央问道。 还有?!!唐黎瞪大美眸看着百里无央,踏马的他怎么会知道唐黎还有其他事情要道歉?算命的也没这么准啊!不是应该只想到白天的事所以高大上地挥挥手说一句“没关系”,然后两个人继续做好朋友吗? 真是逼唐黎面对自己的愧疚啊! “咳咳,还有就是……我这些天对你确实有点偏见,好像是我太过激了,那次你不是跑到我这里说了一堆话吗?我从那时候开始有些厌恶你,觉得你脑子有问题,但是后来我认真地悔过了!”唐黎一口气说道,生怕百里无央的注意力就停留在“我觉得你脑子有问题”这句话上。 “我脑子哪里有问题了?”百里无央皱眉问道。 尼玛,果然就停留在这句话上了!唐黎挫败地解释:“你能好好把注意力放在其他意思上吗?我后来悔过了!!我悔过了!!” “这是你应该做的。” 我擦,唐黎一阵肉疼,自己到底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才想到要跟百里无央道歉?这货完全一点风度都没有! “继续说,为什么悔过了?”百里无央见唐黎捂着脸不再说话,催促道,他现在心情超级好,唐黎软下性子来跟他道歉,可是他从来没想到过的。 “因为……我后来才想到,其实你也是担心我的安危,我确实有好几次都很鲁莽,做事没有顾及大家的感受,差点害了自己也拖累了大家,你可能是被我气成了那样,才会跑到我房间训我。”唐黎还是坚持说完了心里的话,不然刚才的道歉就白道了,难道还分上下集来道歉啊? 百里无央突然不说话了,唐黎一直低着头,也看不到百里无央的神情,他专注地看着唐黎,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唐黎的性子给吸引得逃脱不了,为什么她总是可以跟其他女人不一样,她可以这么坦诚地道歉,不会为了矜持为了面子而死活不肯认错,她可以很爽快,也可以很温柔,千变万化却又从未变过。 百里无央那一瞬间倒希望唐黎不要道歉,一直跟他犟着,就像普通的女人一般,心眼小一点,做什么事都被动一点,那样也许能将他心中那错误的爱意磨灭。 “你看着我干嘛?”唐黎一抬头就看到百里无央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吓了她一大跳。 “没有,你嘴角好像有糕点。”百里无央收回视线,语气平常地说。 唐黎赶紧用手摸摸嘴角,艾玛,好像还真有!丢脸丢脸,她干净擦干净,然后清清嗓子继续问:“怎么样,你接受我的道歉不?” “嗯。”百里无央应道。 这么爽快?今天的百里无央是开启了好人模式吗?唐黎惊愕地想着,但是心里还是很高兴,她站起来道:“那行,以后咱们就不尴尬了,跟以前一样和平相处,还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和阿木不合,但是我希望你们还是不要闹了,毕竟都是朋友。”   ☆、341:军中矛盾 “嗯,”百里无央继续开启好人模式,唐黎说什么他都答应得很爽快,经过唐黎火眼金睛一番观察,好像挺诚恳的,不像敷衍。 “那我下次跟阿木也好好说说,你们挑个时间和好吧!”唐黎欣喜地说道。 “顺其自然吧。”百里无央说道,然后伸了个懒腰离开了桌边,回房休息去了。 唐黎看着百里无央的背影,艾玛,第一次觉得百里无央的背影是那么的顺眼,哎呀呀呀,果然还是做好事容易获得人的好感,唐黎觉得百里无央今天做的每一件事都很好心,她又拿了一块糕点,哼着小曲准备去沐浴,不打扰房间里的阿木和阿柳。 而远在边境的军营里,此时的气氛和宫里和谐的气氛完全不一样,闹哄哄的,火光印红了半边夜空,杨放铁青着脸站在那里,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 是他带回来的那几个山贼,有人举报说他们偷银子,大家都在军营里,每月就那么一点军饷,还要被偷?当然很多人都气愤不已! 李大也在,他穿着一身盔甲站在一大堆小兵的前方,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这几个蠢货,明明都已经投军了,不再是山贼,还手痒去偷银子?傻不拉几的真想一掌劈死! “银子交出来。”杨放严厉的语气让跪着的几个小喽喽一阵哆嗦,但是却死活不认账:“什么银子?我都说了我们没有偷银子!” 就算杨放肯放过他们,李大也不会放过他们!所以还是死活不要承认比较好! “就是你们偷的,我亲眼看到的!”一个小兵大声指控道。 其他人便开始附和了起来,本来大家对这几个山贼就看不顺眼,他们来投军都千辛万苦地训练,怎么这几个人吊儿郎当的,根本不把其他人当回事,态度高傲得很,负责训练他们的副将偶尔说几句,都会被李大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给瞪回来。 “你眼睛瞎了啊?!”跪在地上的一个小喽喽立马站起来对那个小兵吼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了?你信不信我告你诬陷?” 杨放看着那个小喽喽嚣张的气势,拳头不禁暗暗握紧,他真恨不得现在就将这几个家伙碎尸万段,但是一想到南宫泽的命还在他们手里,杨放只能憋着一口气,不能出,他冷声喝道:“给我老实点!” 那个小喽喽不屑地看了一眼杨放,然后又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嘴里还嘟囔着一些不干不净的话,杨放也尽量当做没听见。 “既然你说你没有偷,那就按照军营里的规矩来吧!”杨放说道。 地上的小喽喽还没出声,一旁的李大反而不悦地开口了:“将军,请问是什么规矩?” 大家伙都知道这群山贼团伙老大是自己,要是就在眼皮子底下被杨放给羞辱了,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李大向来横向霸道惯了,连天皇老子都不放在眼里,要不是南宫泽跟他许诺了荣华富贵,他早就把南宫泽给吃了。 “搜身。”杨放干脆地答道。 搜身?李大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杨放明明知道他们只是做个样子在军营里混混,混到南宫泽身子好了回京给他们封地享富,要说起真正的底气,应该是李大的底气比较足,他手里握着南宫泽的命,就算没有南宫泽的命,他看南宫泽那么担心别人知道他的情况,他只要威胁出去乱说几句,他们也会怕。 杨放这是摆明了不给李大好看! “将军,他们说没有偷,就凭几个人看到了,他们也可以胡说,没看到就说看到了,我知道很多人看我们几个不顺眼,搞不好是他们合伙欺负咱们呢?”李大替几个小喽喽说道,他看着杨放的眼神有点怨毒,在火光照耀下也看不大真实。 其他人一听,立马哗然,完全是在强词夺理!!难道说他们这些老实的小兵还故意联合起来欺负这几个狡猾的山贼?大家都义愤填膺地喊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我们怎么会诬陷你们?明明就是他偷了我们的银子!我看得清清楚楚!” “你不要胡说八道,说出来的话是要负责任的,不要到时候给自己惹了不该惹的麻烦!”李大对那个呼声最高的小兵阴森森地说道,原本义愤填膺的一群人,看到李大那阴测测的眼神后,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杨放的脸色愈加阴沉起来,现在这李大是当着他的面在威胁他的人了?范霖说得对,李大这群人确实太过嚣张,不过现在动不得他们,只能忍着。 “他胡说八道什么了?既然说没有偷,搜身又如何?若是没搜到,我让那小兵给你跪着道歉!”杨放说道,他信得过自己的人,自己军营里的人不管是谁,都不会在他面前耍这种花招,太小儿科了。 “这是一个人的尊严!”李大打断了杨放的话说道:“他说他不是小偷,你们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是?那个人不是说亲眼看到他们偷了钱吗?那好,我现在说,我看到将军你刚才和一个姑娘在帐篷里苟且。” “你胡说什么呢!”不等杨放反应过来,其他几个忠心于他的副将反而激动了起来,走过去对着李大就是一阵推搡,愤怒地吼道:“你这个家伙真是口无遮拦,你不要太嚣张了!” 李大冷笑道:“将军,你倒是证明给我看你没有做过。” 杨放心中的怒火烧得正旺,他看着李大那嚣张不屑的脸,这个人不断威胁着他和南宫泽的安全,他有些想将李大绑起来言行拷问,逼他交出解药,然后碎尸万段,但是杨放按捺着自己的暴怒,李大这个人极其骄傲,未必会屈服,要是用刑后抱着与南宫泽玉石俱焚的心态的话,那南宫泽不是死定了? “我没有做过的事,我无需证明。”杨放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吃了炸药。 “将军,那我们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我们证明啊?”地上几个喽喽倒是挺会利用李大给他们制造的好机会,连忙异口同声地喊道。 几个副将听到这回答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这群人真是太欠揍了!一个老头子和一个病怏怏的成天躲在帐篷里什么都不用做,还一日三餐都准时,偏偏杨放下了命令不许他们插手,而这几个参加了训练的山贼又特别嚣张跋扈,完全是土霸王一般。 “将军,他们完全就是无理取闹!”其他人忍不住叫了起来,看着李大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厌恶,这样的人还来投军?简直玷污了军营的庄严! 杨放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他当然知道李大是在无理取闹,但是现在他有什么办法?在拿到解药前,李大说什么,他只能照办。 “算了算了,丢了银子的是哪几个人,我私下会补给你们,李大他们几个刚来军营还不大熟悉,有些矛盾在所难免,散了吧!”杨放无奈地说道,听着他的话,李大的得意越来越明显,他走到跪着的那几个小喽喽前,用脚踢了踢:“起来啊,没听到将军说没事了?” “哦、哦对对对!”几个小喽喽赶紧站起来,然后挑衅地看了一眼那个举报他们的人,大摇大摆地跟杨放道了个谢,便回到了那群人之中站着,其他人立马三开隔远。 “将军,就这么算了?”几个副将不敢相信地问道,他们还准备借此机会好好整顿整顿李大这伙人,不知天高地厚,视军纪为无物,都快要把他们给气死了。 杨放点点头,看似无意的言语间,却隐隐带着其他意味:“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犯的话,哼!”他冷哼一声,转身走进了帐篷。 副将们面面相觑,只能干着急,毕竟杨放才是将军,军中大权在他手上,他们再急也不能越过自己的本分,去行那不该行驶的权力。 “怎么,难道各位副将还不满意?想要质疑将军的决定吗?”李大见几个副将满脸憎恨的神情,问道。 “你等着!”一位稍微年轻一点的副将,名叫钟建,他在这几个副将里年纪最小,上的战场最少,心性也最浮躁,他对李大呸了一口口水,便大步离开了。 其他几个人也摇摇头,对向来干脆利落赏罚分明的杨放这次的做法觉得很郁闷,很不解,但是却又无可奈何,他们隐约觉得李大这伙人的来路不简单,杨放似乎很忌讳他们,要知道杨放是沧行国鼎鼎有名的镇国将军,谁不给他三分颜面?他又何曾这么憋屈地忍过嚣张小人?但是这次很例外。 “走咯,晚上总不用训练了吧?”李大带着几个小喽喽大摇大摆地往自己休息的帐篷走去,完全不理会旁边几位副将的脸色,反正以后等他封地为候,这群副将对他来说就是个小意思,而且到时也不会再见面,用不着多少交集。 几个小喽喽趾高气扬地跟在李大后面,尤其是那个矮小的阿四,人矮心气高,觉得自己做山贼比当兵可强多了,今天老大总算给他们出了一口气!   ☆、342:南宫绝的好心 “慢点喝。”阿木看着正在大口喝药的阿柳,细心地嘱咐道,百里无央给阿柳熬的药奇苦无比,光是闻上一点都觉得想吐,看着阿柳这么大口大口地喝下去,阿木心里有了那么一点点心疼,都说女子娇贵,但是这两字他从来没有在阿柳身上看到过。 阿柳喝药的时候明显眉头皱得紧紧的,但是一放下碗面对阿木的时候,又立马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笑着道:“这药多喝几口有点甜。” 这话装得多假,阿木不是白痴,那药闻一闻都知道喝起来有多苦,阿柳这么说也许是为了让他别那么自责。 “你好好休息吧,等下百里无央会再来替你看看伤势。”阿木小心地扶着阿柳躺好,然后又细心地将被子角给掖好,怕她着凉,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阿柳心里一暖,总觉得受伤以后,阿木对她很温柔,不是平时那种简单的关心,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体贴,她甚至会产生错觉,阿木对她其实也是有些男女感情的。 但是这种念头一闪而过后,她又会立马打住,觉得自己很荒唐,阿木以前说得那么清楚那么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梦,给他增加压力?不管是从哪个角度出发,阿柳都觉得惭愧。 不能太死皮赖脸,除非像唐黎和南宫绝那般,南宫绝只是因为失去了记忆才对唐黎这么疏远,所以唐黎死皮赖脸很正常,可人家阿木根本对自己没想法,自己还死皮赖脸,就说不过去了。 “好,你去忙你的吧,我没事的。”阿柳乖巧地说道。 阿木温柔地笑道:“等下我给你送饭过来吧。” “不用不用,叫宫女送就好了,对了,小姐去哪里了?”阿柳好像一大早就没见到小姐了,唐黎给她早上端了粥之后,吩咐了几个宫女好好照顾她,然后就不见了人影。 “她出宫了吧,和玉莹一起。”阿木答道。 唐黎和花玉莹一起出宫?这倒是很少见,一般都是唐黎和百里无央一起出去的,或者单独出去,想到百里无央,阿柳的嘴唇动了动,她忍不住想问问阿木到底是为什么和百里无央动手,他们那些对话是什么意思? 阿木见阿柳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是欲言又止,主动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和百里无央打起来?” “嗯……”阿柳小声应道:“不过没关系,你不想说就不要说。” “我以后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能理解我吗?”阿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知道阿柳即使知道了也不会说出去,但是毕竟关乎百里无央和唐黎的清誉,他不能随口乱说,宫里人心复杂,隔墙有耳,有些话只能先憋着。 有阿木这番话,阿柳已经很知足了,他不再是僵硬地忽视自己,而是懂得了和她说明,阿柳欢喜地眨眨眼睛:“好,一言为定!” 阿木道:“嗯,一言为定,那你好好休息。” 宫外的一片树林里,唐黎满头大汗地拉着花玉莹在那里找草药,百里无央说要想加速阿柳的心脉愈合,需要一种罕见的草药,虽然那种草药就生长在普通的树林里,却很少,尤其是在秋季以后。 宫里没有那种药,唐黎要百里无央画了一张图,然后拖着花玉莹出宫来了。 凉凉的初秋,由于一直在翻找在走路,唐黎出了一身的大汗,但是始终没有发现那种药。 “姐姐,这里会有吗?”花玉莹坐在一块草地上,擦着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这附近找找,找不到再去远一点的地方找。”唐黎也好不到哪里去,蹲在那里一边擦汗一边拿着图纸照着上面的样子找草药,这到处都是半黄半青的草,找起来真困难。 花玉莹那个累啊,比起和白玉竹到处闲逛到处玩要累多了,她真想在这里躺着大睡一觉,但是想起阿柳的伤势,她又逼着自己要坚持下去,阿柳平日对她那么好,为了让阿柳早点好起来,一定要找到那药才行,百里无央说等天气再冷一点,那草药就要明年春天才有了。 唐黎看了一圈,拉了拉花玉莹:“起来,我们去其他地方找,这里好像没有。” “好吧……我们去哪里找?”花玉莹恋恋不舍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草渣,问道。 “我们去城北驿站那块树林。”唐黎想了想,那边树林那么多,难道几棵草药都找不回来吗? 花玉莹暧昧地笑了笑:“姐姐,是去找草药,还是去看你的心上人?” 唐黎的脸红了一下,她的眼神闪烁着,有些磕磕巴巴地说:“顺便嘛,反正顺便……” “嘻嘻,知道了知道了,顺便嘛!搞不好顺便还能和王爷哥哥说上几句话!”花玉莹笑嘻嘻地打趣道。 “别啰嗦了,咱们还是快走吧,早点找到早点好。”唐黎匆匆打断了花玉莹,她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大家都心里清楚她对南宫绝的执念。 花玉莹知道唐黎在害羞,也不再多说,两个人拦了马车便去城北的那片树林了,经过一处香烛店时,唐黎叫停了马车,下去买了一些黄纸和香烛,花玉莹知道唐黎是要祭拜冷翼,一路上两个人在马车上折起了黄纸。 “姐姐,为什么还不把冷翼哥哥的墓迁走?那里很孤单啊!”花玉莹一边折着黄纸,一边问唐黎。 唐黎的笑容有点苦涩,她将折好的黄纸用力压成一叠,道:“冷翼是个很忠心的暗卫,他最想要的就是可以呆在南宫绝身边,现在南宫绝不肯回来,那就让他在那里离南宫绝近一点,以后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我再给他迁出来。” “噢,这样啊。”花玉莹心里也有些伤感,她想起了自己的爹爹,当日他们被烧得那么惨,花玉莹一个人人单力薄,只能草草掩埋他们,如果能顺利报完仇,花玉莹一定回那里,好好地将爹和其他人都重新安葬。 到了城北那片树林后,唐黎拿着黄纸和香烛直奔冷翼的坟墓,她要先祭拜冷翼以后再去找草药,不然带着一堆黄纸也不方便,经过驿站外面时,唐黎伸长脖子看了看,却没有看到南宫绝和陆梦瑶的影子,只有那道篱笆门打开着在那里,应该是在屋子里面吧。 唐黎找到了冷翼的坟墓,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看他了,即使唐黎经常来城北,但是她都不忍心去看冷翼,一想到那么忠心的一个人就被害死了,心里就来气,而且张友函那个王八蛋的墓也在这里,就对着冷翼的坟墓,是跪着埋进去的。 “踹死你!”唐黎在那座没有墓碑的新坟上踹了几脚,恨恨道。 然后又蹲在冷翼的坟前,掏出火筒点燃了黄纸和香烛,唐黎很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是在那里念叨着:“黄纸和香烛千万别被张友函那个混蛋抢走了,你要全部接到啊……” “姐姐,好奇怪。”花玉莹一边烧着黄纸,一边出声说道。 唐黎环视了一下四周:“什么好奇怪?” “你发现没有,冷翼哥哥的坟墓很干净啊,我们都还没有帮他清理过长出来的杂草,这么久了应该会长草的。”花玉莹指着干净的坟茔说道。 这一说,唐黎才注意去看,果然很干净,跟张友函这座新坟不相上下甚至更干净,似乎有人特地除了草,收拾了这里。 百里无央?南宫衡?朔风?唐黎仔细想了想,都不怎么可能啊,百里无央不用说,他绝对不会来做这种事,朔风和南宫衡如果要来整理的话,会跟唐黎说的,白玉竹就不用考虑了,阿柳也天天在宫里,自己和花玉莹也没有来过…… “会不会是王爷哥哥?”花玉莹大胆地猜想。 不会吧!唐黎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不可能,南宫绝现在那性子比起以前还有清冷,怎么会来做这种好人好事?况且他都不知道这里埋的是谁,唐黎忘了告诉他呢!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说曹操曹操到,一个清冷的嗓音在唐黎和花玉莹背后响起,唐黎的心“扑通”一跳,转身就看到了面如白玉的南宫绝,他穿着暗青色花底袍,腰间绑着一根黑色腰带,上面挂着一个小香囊,绣着一对鸳鸯,很精致。 整个人就是简约风啊!人长得好看披块麻布都好看,唐黎咽了咽口水,视线却留在那个香囊上移不开,南宫绝怎么会戴这么女性化的香囊?还是大红色的!! “这坟墓你除了草?”唐黎眼睛盯着香囊,嘴里却问道。 南宫绝看了一眼冷翼的坟墓,道:“嗯。” 这下唐黎的视线总算挪开了,她迷惑地看着南宫绝:“你知道这里埋着谁吗?” “不知道。”南宫绝摇摇头,他只知道每次经过这里,他觉得那坟墓特别熟悉,是不是唐黎有什么漏了告诉他?比如这里埋着他很熟悉的一个人?   ☆、343:一起找药 “你不知道还来除草?”花玉莹插嘴道:“你真是个好人哇!” 唐黎默默擦汗,为什么赞扬的话由花玉莹说出来,总是带着一种很别扭的嘲讽感觉,天知道花玉莹是真心在赞扬南宫绝,就是语气用错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漏了告诉我?”南宫绝问道。 “本来没记起来,现在记起来了,”唐黎又蹲了下来,继续烧着黄纸,她记得自己有一次好像给冷翼立了一个木碑的,上面简单的写了名字,但是怎么不见了?大概是野狼叼走了吧,唐黎叹了一口气:“这里埋着的人叫冷翼,你以前的暗卫,被张友函那个混蛋给严刑逼供问你的去处,他不肯说,被囚禁了很久,受了重伤死了。” 南宫绝的眸底有些暗流在涌动,冷翼,好熟悉的名字!他脑海中模模糊糊能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可是当他想仔细看清楚时,头开始痛了起来,他只得立马停止那种自残一般的探究。 “不过真是报应!”唐黎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张友函的坟墓:“这就是张友函的坟墓,他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杀死在迷雾森林里了,活该!我把他埋在这里给冷翼谢罪。” 原来这坟墓里埋着的人,竟然是被张友函害死的,南宫绝不得不叹世事之巧,唐黎口中的冷翼待他那么忠诚,即使他失忆了,也该替他报仇,冥冥之中,南宫绝不但帮了陆江,也帮了自己。 “他叫冷翼吗?”南宫绝缓缓问道。 “嗯,当时你护送我来沧行国的时候,他就在我们身边,是你最亲近的暗卫。”唐黎解释道。 南宫绝突然也蹲了下来,伸手拿了一张黄纸往地上燃烧着的火焰上扔去,唐黎愣愣地看着南宫绝突如其来的动作,直到南宫绝烧完了黄纸站起来以后,唐黎才反应过来,她傻呵呵地笑:“你记得他吗?” “不记得了。”南宫绝拍拍手,将手中的纸渣拍掉,答道。 不记得了还知道这么礼貌地烧点黄纸,不错嘛!唐黎心里有些欣慰,也许南宫绝心里最深处的那份善良,还是没有丢失,只是被埋得太深了,毕竟他受过了那么多折磨,即使失忆,身体也会保留那份反射性的警觉。 冷翼应该很高兴,唐黎将最后一张黄纸烧上,起身深呼吸道:“玉莹,我们走吧!” “好!”花玉莹答道。 “你们去哪里?”南宫绝原本不想开口,这段时间唐黎一见到他必定想办法粘他,找话题说话,今天怎么这么爽快地就走了?这让习惯了被唐黎追逐的南宫绝,反而有些不适应,他僵硬的语气暴露了他问话时的别扭心情。 唐黎小心脏跳得那个欢,南宫绝这是主动问她了吗?算不算关心她?她努力平复一下喜悦的心情,俏皮地眨眨眼睛道:“我要去找草药。” “草药?”南宫绝眉头一皱:“什么草药?” 难道唐黎受伤了? “阿柳受伤了,现在需要一种草药用来服用加速痊愈,但是很难找到,百里无央说天气再冷一点就彻底找不到了,要明年春天才有。”唐黎道。 听到不是唐黎受伤,南宫绝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他也是出来采药,陆梦瑶感染了风寒,这些日子天气愈加寒冷了起来,突然就感染了风寒,让南宫绝有些措手不及,因为他采的药大部分都是千奇百怪,并不是平常大夫用来治普通病症的药,所以只得重新出来采药。 “那草药是什么?”南宫绝问道。 唐黎赶紧从怀里掏出画纸,上面有百里无央画着的草药,叫什么“百鸟”,唐黎就不明白了,不是有千年蟒的药吗?为什么不直接给阿柳吃?百里无央却说,阿柳受的伤主要是心脉断裂了,并没有其他伤,如果用千年蟒的话,药性过猛可能反而让阿柳受不住,毕竟她的身子比起大家来说,要娇弱得多,至少其他人还习过武,身子底子不错。 而且,经过上一次自己的脸被千年蟒的药弄成那样子,百里无央已经不敢再轻易地给其他人服用了,除非是非常危急没有其他药物可以与千年蟒的药性媲美的时候,阿柳的心脉他已经护住,再用千年蟒就是多此一举,药性太猛会产生严重的副作用。 南宫绝接过画纸仔细看了一会儿,看着他那么认真,唐黎充满了期待,南宫绝会不会知道这药哪里有?毕竟南宫绝也会医术嘛,唐黎早看出来了。 “你知道这药哪里有吗?”唐黎问道。 南宫绝将画纸还给唐黎:“不知道。” 额,唐黎和花玉莹刚刚还充满期待的神情立马就萎靡了下去,唐黎将画纸收回怀里道:“好吧,我自己去找找。” “她受的是什么伤?”这是南宫绝第二次叫停了唐黎,这次是因为他发现唐黎的眼神充满了失望,阿柳对她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她被人误伤了一掌,断了心脉,现在百里无央给她护住了心脉,但是以后好得很慢,而且也恢复不了以前的状态了,要找这种百鸟草做药引,才能让她好得快一点,不然……”唐黎说着说着觉得心里难受起来。 南宫绝见唐黎说着说着不说了,便问道:“不然很难熬过冬天,是吗?” “是。”唐黎叹了一口气,扭头便走,她一定要找到那药才行,否则让阿柳冬天承受那么多痛苦,她也会很难受的。 南宫绝不动声色地跟上了唐黎和花玉莹,唐黎一心沉浸在阿柳的事情里,也没有注意身后还跟着南宫绝,倒是花玉莹不时回头看看一脸淡定的南宫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着,走了一会儿后终于问了出来:“王爷哥哥,你干嘛跟着姐姐和我?” 唐黎被花玉莹的声音惊醒,她回头一看,果然南宫绝还在身后。 “百鸟草如今已经没有了,要明年春天才会有,现在就算你们把地给翻过来,也没有。”南宫绝脸上丝毫没有尴尬,反而说道。 没有百鸟草了?唐黎的脸色一变,没有百鸟草了岂不是意味着阿柳这个冬天会难熬死?阿柳可能抵挡不住寒冷。 “那、那怎么办?”花玉莹也慌了,她不安地看着唐黎,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只是心脉受伤了吗?其他伤呢?”南宫绝仔细地询问着。 唐黎摇摇头:“她就挨了那一掌,心脉当时就断了,只剩下一点点都是百里无央救回来的,其他伤的话,应该就只有因为心脉引起的虚弱。” 南宫绝听完后一声不吭地蹲了下来,他随身带着一个竹篓,竹篓里放着小锄头,他用小锄头挖了几株草药,往竹篓了放去,唐黎不解地问:“你在挖什么药?”难道是给阿柳治病的? “陆梦瑶染了风寒,我给她挖些草药。”南宫绝答道。 原来是这样,唐黎的眉眼间又失落了起来,她忍不住再次把视线投向了南宫绝的腰间,那个红色香囊应该是陆梦瑶绣的吧?唐黎拉着花玉莹,对南宫绝道:“那我们先走了,我们再去找找。” “站住。”南宫绝命令似的说道,刚转身的唐黎和花玉莹只好又停下来:“怎么了?” “我的药挖好了,你们跟我来。”南宫绝将竹篓扔给唐黎:“给我提着。” 唐黎既郁闷又疑惑,她手忙脚乱地接过竹篓,然后带着花玉莹老实地跟在南宫绝身后,朝着驿站的方向走去,唐黎不知道南宫绝带她回驿站做什么,但是应该有他的理由吧,所以花玉莹想问的时候,唐黎只是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进入了驿站以后,楼上传来了陆梦瑶虚弱的声音:“是阿绝吗?” 南宫绝带着唐黎和花玉莹往楼上走去,应道:“嗯,等下给你送药。” 也许陆梦瑶真的病得不轻,她的房间里没了声响,唐黎跟着南宫绝一路走到了二楼尽头的房间,南宫绝打开了一间房的门,里面立马有一股古怪的药味扑了出来。 “唔……”花玉莹一把捂住鼻子,好难闻的药味,好像有无数种药混合在一起一样,都分辨不出来有哪些了。 唐黎也有些受不了,但是她跟百里无央呆的时间比花玉莹的要久,很快就适应了,南宫绝兀自走了进去,唐黎让花玉莹在外面等,然后自己跟了进去。 “这是什么?”唐黎接过南宫绝递过来的一个瓶子,问道。 “药。”南宫绝拿过唐黎手中的竹篓,整理药材,答道。 唐黎将那个瓶子打量了好几遍:“药?给阿柳吃的吗?” “嗯,你们回去吧。”南宫绝冷冰冰地说道,下了逐客令。 唐黎不知道南宫绝怎么会突然给她药,但是她非常信任南宫绝,所以她收下了药瓶,对南宫绝道了一声谢以后,就带着陆梦瑶离开了驿站,马不停蹄地往宫里赶去,希望阿柳的伤能因为这瓶药而快点痊愈。 唐黎走后,南宫绝的手停顿了下来,他发觉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了,便无奈地笑了笑,开始替陆梦瑶配药。   ☆、344:喂药风波 “这是哪里来的?”百里无央拿着唐黎带回来的药,一双流金眼眸里带着强烈的探究意味,唐黎和花玉莹不是出去采百鸟草吗?怎么会带了这么一瓶药回来? 唐黎累得很,她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点答道:“这是南宫绝给我的,说可以治阿柳的伤。”“你去见了南宫绝?”百里无央的眼神变了变,语气却还正常。 “是啊,也不算见他,就是偶遇。”唐黎笑呵呵道,她没有顾得上去看百里无央此时的神色,而是一个劲地催促:“快拿进去给阿柳吃了啊,看看有没有效果。” “嗯。”百里无央心中的惊愕和意外都被他掩饰得很好,瓶中的药连他都没有想过要这么做,用法之诡异,让他颇感震惊,难道说南宫绝如今真的在医术方面已经登峰造极了吗?就好像第一次在竹房那里看到那两个活死人的时候,百里无央就断定了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和他的存在一样,是个异类。 那个人,就是南宫绝吧。 阿柳正在床上休息,其实她真的很难受,连呼吸都困难,更别说起床活动了,但是只要有人来了,她都会掩饰得很好,尤其是在阿木和唐黎面前,她会装得身体没什么大事一般,她看到唐黎他们进来时,刚才还皱着的眉头立马散开了,笑道:“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唐黎哪里会没看到阿柳刚才紧蹙的眉头,仿佛很痛苦一般,这个傻丫头肯定是担心大家不安,才装得那么轻松,唐黎心里一阵苦涩流过,为什么这么好的姑娘,阿木不珍惜呢? “我给你找了一种药,也许可以治好你,你试试。”唐黎走到阿柳床边坐下,看阿柳挣扎着想坐起来,她连忙将阿柳按着继续躺下去:“别动,就这样吃掉就好了。” 百里无央将瓶中的青色药丸倒了出来递给唐黎,花玉莹倒了一杯水过来,唐黎将药丸小心地喂进阿柳的嘴中,刚想喂水吞下去的时候,阿柳“哇”地一下吐了出来,满眼泪水:“好苦!” 连百里无央那么苦的药,阿柳都能喝下去,这颗小药丸却苦得让她难以下咽甚至哭了出来,唐黎手足无措地捡起药丸,不知道该怎么办。 百里无央轻叹一口气,这药没有气味,但是入嘴的苦味天下估计也没几样东西能媲美了,他说道:“必须吞下去。” “阿柳,你忍一忍,吃了就好了。”唐黎看着阿柳的眼泪,很心疼,但是为了阿柳的以后,她不能心软,必须吃下去! “太苦了,小姐,我吃不下去。”阿柳哽咽着说,身体上的痛苦和心理上的忍耐被这药丸的苦味彻底激发了出来,她忍不住呜咽起来:“我不吃了,死了也不吃……” 刚给阿柳端着一些点心进来的阿木听到了阿柳的哭泣声,他觉得心里一阵钝痛,阿柳以前是个很爱哭的姑娘,他不止一次听过阿柳哭,但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觉得心很疼,他默默地走到桌边,将点心放下。 “阿木,你快来劝劝阿柳!”唐黎听到声响后回头看到了刚进来的阿木,连忙焦急地说道。 “我不吃,小姐,谢谢你们这么照顾我,我真的吃不下……”阿柳还在哭泣。 阿木看着满脸泪水的阿柳,她躺在那里不敢乱动,只能委屈地哭着,像一个小孩子一般,阿木语气有些迟缓地说道:“要不……你们先出去吧,我来喂她。” 阿柳平时对阿木特别好,而且特别听阿木的话,花玉莹连忙拉着唐黎和百里无央往外面走,顺便还将其他宫女也叫了出去,她对阿木道:“阿木哥哥,这个药丸一定要阿柳姐姐吃下去才行,不然冬天会很难熬的。” “我知道。”阿木对花玉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唐黎很担心阿柳的身体,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话未必有阿木的话管用,毕竟爱情的力量是不可测的,她只好和百里无央他们坐在大殿里等,就在这时,南宫衡带着朔风也来了。 “阿柳怎么样了?”南宫衡刚批完奏折就匆匆赶了过来,想看看阿柳。 “我给她找了药,但是太苦了她吃不下,现在阿木在劝她呢。”唐黎无奈地说道。 南宫衡的脸色一僵,阿木在里面劝她吗?那就没他什么事了吧……他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借着喝茶掩饰自己刚才的焦急慌乱。 “现在青岚国那边怎么样了?”唐黎想起好久没问问青岚国的动静了,便问道。 “还好,还是老样子,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根本不急,但是又会经常来问情况,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南宫衡闷声答道。 百里无央冷笑一声:“大概是在等个好时机吧。” 等一个可以跟南宫衡摊牌要古城宝藏的机会,借着找唐黎的借口赖在京城,以后做威胁南宫衡的把柄,毕竟沧行国理亏在先,百里无央实在是找不出其他理由可以证明青岚国的人为什么留在京城了。 “什么时机?”朔风问道。 “不知道,等着看看吧。”百里无央耸耸肩,没有多说。 这个人真是,老是说话这么高深莫测干什么?唐黎白了百里无央一眼,然后又将心思放在了阿柳的伤身上,不知道阿木说服了她没有。 “我不吃我不吃,阿木,太苦了……”阿柳抗拒吃药丸,那种苦味比起让她现在的难受还更难受,她躺着看着阿木,眼泪直流。 阿木拿着那颗药丸,他迟疑地看着那颗青色的药丸在想,真的有那么苦吗?阿柳喝那些难闻又难喝的药时都能笑着,怎么这一颗没什么气味的药丸反而那么难吞下去? “乖,吃了你的伤就会好很多的,听话。”阿木不擅长哄人,所以说这些话的时候,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阿柳却依旧在摇头:“不吃不吃,你想象不出它的苦味!你也接受不了的!” “要是我能接受它的苦味呢?你就吃吗?”阿木突然心一狠,问道。 “什么?”阿柳睁着泪眼看着阿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阿木看看阿柳苍白的脸,又看看药丸,他端起旁边的一碗水,然后将药丸塞进了自己嘴里,然后仰头吞了一口水,就在阿柳看傻眼了的时候,他猛地地俯身将嘴唇附在了阿柳的粉唇上,阿柳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有颗东西从喉咙里咽了下去。 “呕……”感觉到阿柳吞下了药以后,阿木才起身跑到一旁呕吐了起来,那药放进嘴里时真的苦得让人恨不得将胃吐出来,他差点忍不住,直到将水喝进嘴里时,水才暂时阻断了那药的味道。 “阿木……”阿柳还可以感觉到唇间的温度,她愣愣地看着站在窗边呕吐的阿木,脑海里一片空白。 药进入了阿柳的肚子里以后,迅速发挥了药效,阿柳的思绪因为浑身的一阵莫名燥热而拉了回来,那股燥热很快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刚才还困难的呼吸顺畅了起来,包括她那种隐隐作痛的感觉,散去了很多。 当阿木吐完之后转身时,阿柳已经从床上下来了,正站在他身后,一双美目温情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阿柳,似乎特别的美。 “谢谢你,阿木。”阿柳心中的感情不止是谢谢,但是她还是选择了止于谢谢,她不想阿木为了她的感情而承受压力。 “没、没事!”阿木慌乱地答道,他呕吐完以后想起刚才的触感,粉嫩温热,是女人独有的温柔感觉,他的心此时跟有许多小鹿在撒欢跑着一般。 阿柳拿了一块手帕轻轻替阿木擦拭了一下嘴角,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生怕弄疼了阿木一般,阿木发觉从阿柳受伤开始,他看阿柳的模样,越来越感觉不对劲。 “我出去告诉小姐他们,说你吃了药好多了!”阿木有些紧张地说完了这句话以后,便快步跑出了房间,他鼻间还有刚才手帕上的清香,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在他心头萦绕着,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很潮红。 唐黎看到阿木出来时,连忙问道:“吃了吗?” “吃了,好多了。”阿木低着头答道,怕其他人看到他潮红的脸。 “我去看看!”唐黎没注意阿木的异样,她满心都在为阿柳好了许多而高兴,拉着花玉莹撒腿就跑到阿柳那里去了,百里无央嘴角含笑,看到唐黎那欢跳的样子,眉眼有些许温柔,也跟在两人后面走了,只有南宫衡走在最后。 南宫衡看到了阿木满脸的潮红,他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无名的失落,带着一丝愤怒,阿木的神色暴露了他此时的情绪,也许阿柳不久后,能成功和心上人在一起吧,南宫衡苦笑一声,也往阿柳的房间走去。 阿木一个人坐在大殿里,伸手想使劲擦擦嘴唇,刚才他那是冒犯了阿柳,但是阿柳却没有责怪他,他心里好像有一片泡泡在缓缓地升起来,轻飘飘的。   ☆、345:胡言乱语 陆梦瑶发烧了,浑身都是滚烫滚烫的,她知道南宫绝回来了,也听到了外面还有其他人的声音,但是她没有力气去问也没有力气去看,也许来的那个人是白玉竹,是百里无央,更有可能是唐黎,她听着那个脚步声离开了驿站,心里蓦然松了一口气。 南宫绝仔细地调制了一味药,他在厨房里找了一个药罐子熬了许久,药味很大很难闻,他准备端着药上楼时,眼睛扫过了一碗糖块,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拿上一块糖。 “阿绝……别走……”一推开陆梦瑶的房门,就听到陆梦瑶在梦呓,她盖着厚厚的被子,手台在空中胡乱挥舞,似乎想抓住什么。 南宫绝无奈地走过去,伸手让她抓住,这一下,陆梦瑶猛地醒了过来,她的双目通红,也许是因为风寒也许是因为刚才的梦境,她的眼睛里带着眼泪,看着南宫绝的眼神似乎不敢相信又充满了惊喜,她突然坐起来一把抱住南宫绝:“阿绝,真的是你吗?” “嗯,是我。”南宫绝轻轻推开了陆梦瑶,然后起身端过桌子上的药,道:“醒了就喝药吧。” 陆梦瑶的神色很不解,仿佛还没有从梦中醒过来一般,她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为什么要喝药?” “因为你感染了风寒。”南宫绝把碗递给陆梦瑶。 陆梦瑶却不接过去,而是愣愣地看着南宫绝,像失忆了一般:“我感染了风寒?你是阿绝吗?我们在哪里啊?” 这些无厘头的问题让南宫绝警觉了起来,感染风寒的人再怎么样也不至于问得这么古怪,他伸手探了探陆梦瑶的额头,却发现她身上烫得像个火炉一般,糟糕,不会是烧坏了脑子吧?南宫绝伸手翻开陆梦瑶的眼睑,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才松了一口气。 陆梦瑶的瞳孔里虽然有些茫然慌乱,但清亮透光没有涣散,她应该只是一时从睡梦中醒来,加上发烧,所以暂时记不清了一些事情。 要是陆梦瑶也失忆那就真的倒霉了,南宫绝自己的记忆都还没复原,还得照顾陆梦瑶,简直就是失忆二人游。 “喝药吧。”南宫绝见陆梦瑶自己喝药是没什么希望了,只能自己用勺子舀起来喂给她喝,好在陆梦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面对南宫绝喂过来的药,也老实地吞了下去,只是刚吞第一口,她就苦得拧起了眉头。 南宫绝从桌上拿起带上来的糖块递给陆梦瑶:“吃掉。” 陆梦瑶看着那块白色的糖,眼睛里有些许欣喜,又很茫然,南宫绝怎么突然这么体贴了?她的手有些颤抖,因为她现在病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当她拿过那颗糖块时,没拿稳,糖块掉进了床下去。 “唉。”南宫绝叹了一口气,他起身看着傻傻的陆梦瑶,道:“等我一下吧,我下去拿。”然后便离开了房间。 陆梦瑶痴痴地看着门口,南宫绝还在啊!她刚才在梦里,梦到了一头怪物,那头怪物的身子很庞大,不断地想吞噬南宫绝,她和陆江在旁边怎么拉也拉不出来,南宫绝的脚已经被那个怪物吃进了嘴里,陆梦瑶一急之下拿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那个怪物猛地回头—— 是唐黎的脸! 这个梦那么真实,真实得让陆梦瑶感觉到害怕,她缩进了被子里,瑟瑟发抖。 当南宫绝再次回到房间时,陆梦瑶已经又睡着了,她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闷得满头大汗,南宫绝把被子掀开时,被子都湿了,陆梦瑶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双眼紧闭着,仿佛梦里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醒醒。”南宫绝轻轻喊道。 陆梦瑶却没有醒过来,而是抖得越来越厉害,她看见了十年前的晚上,张友函带着一群人屠杀了陆家,她躲在桌子下面,刺穿她娘亲的那把剑的剑锋戳进了桌子下面,就在她面前…… 南宫绝的心突然软了一下,陆梦瑶像一只小猫咪一般,他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但是可以感觉到她的害怕,这么长时间以来,南宫绝对陆梦瑶没有男女之情,而是一种兄长对妹妹的感情,他可以保护她,照顾她,但仅仅是将她当做妹妹看待。 当然,南宫绝也知道陆梦瑶对他的感情可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他不会对陆梦瑶好得很明显,不希望她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阿绝……”陆梦瑶不知道为何又叫起了南宫绝的名字,一双白皙的消瘦颤颤地抬起来,到处摸索着,南宫绝缓缓地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摸到南宫绝的手之后,陆梦瑶安静了下来,她将南宫绝的手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她最大的依靠一般,嘴角露出了一丝安心,南宫绝不得不坐了下来,不然他的手会被扯着很难受。 但是很快,南宫绝就想把手给抽出来了,因为陆梦瑶实在抱得太紧,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陆梦瑶胸前的柔软,滚烫软和,他的手都要被烧伤了一般。 “不要走……”陆梦瑶似乎感觉到了南宫绝想抽离,她无意识地加大了力气抱着南宫绝的手,用脸颊在他的手臂上蹭了蹭,随着她的动作,她胸前的柔软也动了动,带着令人心跳加快的触感,南宫绝的眼神有了一丝慌乱,他不能对陆梦瑶有那种龌龊的想法。 但是他血气方刚又不是圣人,陆梦瑶还死死地抱着他的手,他有点烦躁,自己的性子自己清楚,他不是那种想法混乱的人,此时的感觉皆因为陆梦瑶的动作实在不雅,他能坚持一时,总不能一直坚持到陆梦瑶醒了还无动于衷吧? 哪怕是个太监也会有情欲! “陆梦瑶,你醒醒!”南宫绝的手抽不出来,他有些窝火,因为太大力反而会加重那种触感,他轻柔地抽离又完全抽不出,于是他喊了一句。 陆梦瑶听到有人在喊她,声音很熟悉,但是她不知道是谁,她正在梦里和南宫绝一起垂钓,所以也不想醒过来,直到感觉鼻子无法呼吸后,她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南宫绝捏住陆梦瑶的鼻子也是逼不得已,看到陆梦瑶醒了以后,他趁着陆梦瑶一霎的松懈,立马将手抽了出来,然后脸色不自然地道:“起来喝药。” “阿绝,你会娶我吗?”陆梦瑶还在持续地迷糊,说的话也颠三倒四完全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南宫绝将药喂到陆梦瑶嘴边,语气有些不善:“张嘴。” “啊……”陆梦瑶乖乖地张开了嘴,但是,当南宫绝把药喂进去以后,她不合嘴了,而是傻傻地看着南宫绝,任由药水慢慢又流了出来。 南宫绝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被磨光了,他用手将陆梦瑶的嘴给合了起来,然后强迫陆梦瑶扬起头,将药吞了下去,连糖块都不用放了,就用这种方式喂完了药。 “你会不会被抢走?”陆梦瑶又问。 刚端起空碗走到门口准备离开的南宫绝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着陆梦瑶,为什么这个姑娘对他的执念这么深?她就那么相信自己是她的真命天子吗? 陆梦瑶安安静静地看着南宫绝,等着他的回答,但是南宫绝没有回答。 “你会被唐黎抢走吗?”陆梦瑶的声音低了几分,她垂下头,沮丧地问。 南宫绝第一次看到这么脆弱和安静的陆梦瑶,和以往的伤心不一样,这一次她好像安静得像一个布娃娃,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看着他,然后低下头,充满了悲伤,好像她就要失去了所有的依赖一般,这种感觉让南宫绝于心不忍。 “不会的。”南宫绝轻声答道,他觉得唐黎不会抢走自己,因为无论他跟谁在一起,陆梦瑶都会是他的妹妹,他会照顾她,然后陪着她找到那个真正爱惜她的人。 但是他的回答在陆梦瑶听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她抬头的一瞬间,眼睛里又充满了神采,异常地耀眼,南宫绝不会被唐黎抢走,这是他亲口说的! “你好好休息吧。”南宫绝尔后也发觉自己的回答似乎不妥,陆梦瑶误会了会很麻烦,等于给了她错误的提示,但是现在他解释也没用,陆梦瑶的状态根本不允许,所以南宫绝轻轻掩上了门,下楼而去。 “这是你说的……”陆梦瑶看着关上的门,喃喃道,就好像一个小孩子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玩具一般,陆梦瑶的眉梢都染上了喜悦,仿佛病一下子就轻了许多,她起身下了床,拿起南宫绝忘记带走的糖块塞进了嘴里。 真甜,陆梦瑶感觉嘴里有一股甜味在挥发,但是抵不过她心中的那股甜蜜,她的心情就好像这些糖块一般,甜得发腻,她坐在那里不断回想着南宫绝的回答,不会的,他不会回到唐黎的身边,他会永远照顾自己,陆梦瑶偷偷地笑了起来。 而楼下的南宫绝倒了一杯茶,眉眼间没有丝毫喜悦,他也在问自己:会不会被唐黎抢走?他不善于自欺欺人,对唐黎的那种好感,他没必要其骗自己说没有。   ☆、346:恐怖诅咒 白玉竹没想到短短几天南宫绝就来找他了,唐黎眼巴巴地看着南宫绝和白玉竹一起离开了,却丝毫没有多看她一眼,尼玛啊,找白玉竹也不找她?这是什么意思嘛! 白玉竹和南宫绝来到了福来客栈,他们要找何老问一些事情,小二看见白玉竹和南宫绝后很自觉地说道:“何老就在上面休息。” “嗯,多谢。”白玉竹客气地应了一句。 南宫绝却没有那么讲礼貌,径直就上楼去了,小二看着那个清挺的背影,真是的,怎么这副臭脾气还是没改呢? “你们来了。”何老正在喝茶,他最近没有去龙井茶馆说书,都是闲在房间里休息,日子过得也还不错,多亏了唐黎他们。 南宫绝看了一眼白玉竹,何老貌似知道他也会来? 白玉竹笑嘻嘻道:“我已经跟何老说了你有意接手黑月阁,所以他早就知道我们会来的。” 真是个多嘴的家伙!南宫绝厌恶地看了一眼白玉竹,这个人吊儿郎当爱吹牛爱美色做事没一点规矩,到底是怎么当上黑月阁的玉竹楼楼主的? “坐吧。”何老流畅地给两个人倒了一杯茶,精准地放在了南宫绝和白玉竹面前,位置分毫不差,这也印证了白玉竹并没有说谎,何老的身份十有八九真的就是黑月阁前任阁主,什么事都知道,而且武功高深莫测。 南宫绝坐在那里,开门见山:“何老,今日来我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问吧。”何老喝着茶笑道。 白玉竹不禁佩服,不愧是当过黑月阁阁主的人,举手投足间那股镇定自若的神色,和毫不慌乱的气势,令他佩服,毕竟都已经瞎了,还能这么不怕任何人,已经很不错了,要是白玉竹瞎了,估计连条狗都能吓死他,什么都看不见还怎么活啊! “黑月阁阁主的诅咒真的能逃过?”南宫绝直接问道,这个是最主要的问题,他要借助黑月阁的力量去报仇和理清以前的事情,但如果因此而枉然送命,他也不会这么傻。 谁知道那个诅咒什么时候来?要是他什么事都还没做完就来了,岂不是冤枉? “能啊,但是看运气。”何老悠悠说道:“年轻人,你是想接手黑月阁吗?” 白玉竹双目炯炯地看着南宫绝,他也在等南宫绝的回答,一定要答应啊!他逍遥江湖酒一壶的宏愿就靠南宫绝来实现了,他再也不想去处理那么多杂事了,烦死人。 似乎感觉到了白玉竹那迫切的视线,南宫绝冷冷地看了白玉竹一眼,然后应道:“嗯,但是有些事情我需要确认一下。” “呵呵,也好,黑月阁群龙无首这么多年,也该有个人去管理管理了,年轻人,诅咒的事我不能给你一个很确定的答案,逃不逃得过,看个人造化,你若是有那个本事,那你就逃得过,若是命里注定死在黑月阁,那就没办法了。”何老说道。 何老记得南宫绝的声音,清冷低沉,应该是和唐黎他们一起的,所以他也愿意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他,而且南宫绝给他的感觉,有一股子霸气,很冷漠,无论是对谁说话,比如说他这个黑月阁的前任阁主,若是南宫绝真要接手黑月阁,那起码就是他的前辈,但是南宫绝的言语间丝毫没有卑躬屈膝的感觉。 这种人要么就是鲁莽匹夫,要么就是一代枭雄。 “如果我接手,要怎么样做?”南宫绝又问道。 “回天险山,玉竹公子会教你怎么做的,”何老突然撩起自己额前的花白头发,露出一块狰狞的疤痕,正位与正中间,他说道:“不过,做了阁主以后你的额头上会有一个标记,一辈子都抹不掉,你若是不想其他人知道你的身份,还是想个法子遮掩一下吧。” 何老仿佛一个算命先生一般,猜透了南宫绝心里的每一个想法,他确实不想要其他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多,他的阻力就越多。 白玉竹仔细看着何老的那个疤痕,好奇地问:“那何老你这是怎么回事?” “逃了出来就把它给剜掉了,不然被人认出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到现在?”何老风轻云淡地说道。 而白玉竹听到“剜”这个字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在自己额头上剜肉,何老真不是一般的狠。 南宫绝沉默了一会儿,他还在想诅咒的问题,他想到了何老提到过的那本秘籍,要修炼了那本秘籍才能真正成为阁主,他问道:“那本秘籍,修炼的话要多久?” “一个时辰。”何老干脆地回答。 一个时辰?这下连南宫绝也惊讶了,他和白玉竹对视了一眼,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秘籍可以一个时辰速成的,何老似乎感觉到了他们的不相信,便解释道:“那本秘籍邪乎得很,一旦你成了阁主,去密室打开它,快的话半个时辰都能修炼完,而且不需要你融合贯通,它自己会为你所用,就是这么巨大的好处,所以最后会有那么沉痛的代价。” 白玉竹小心翼翼地问道:“何老,我问你一个问题。” 这也是白玉竹突然想到的,不然他也不会打断南宫绝和何老的对话,不过他问的这个问题,南宫绝应该也会想知道。 “什么问题?”何老问道,毕竟他做了那么多年黑月阁的阁主,白玉竹又是现在黑月阁玉竹楼的当家,多少有些感情在里面,就好像他乡遇故知一般。 “一般诅咒都会发生哪些事情?就是说,诅咒的经过……”白玉竹有些底气不足,因为何老亲身经历过诅咒,对他而言那是一种巨大的恐怖,不忍回想的恐怖,他问这个问题,跟揭人家伤疤一样。 但是 好在何老很爽快,也不拘泥于那些痛苦的回忆,他想了一会儿道:“诅咒的降临没有具体时间,早的一任大概三十五岁时就死了,晚的一任就好像我,我到了六十多岁才遇到,那时我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也许诅咒遗落了我,没想到啊,唉。” “能具体说说吗?”南宫绝道。 “具体就是你会被秘籍反噬,就好像你当然修炼一般,反噬的时间也大概是一个时辰,它会吸干你的功力,现在的秘籍比起以前的秘籍要厚了很多,因为它每吸干一任阁主的功力,秘籍会自动增加一页,越到后面,黑月阁的阁主刚修炼时得到的力量也会越大,因为前面死的人多了。” 何老的解释听得白玉竹倒吸一口冷气,被吸干功力,那岂不是成了一具干尸了?对于他们这种习武之人来说,内力就是他们的血肉,若是被生硬地吸干,那会迅速成为干尸一具,他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当上阁主。 “那样还能逃?”南宫绝有着浓浓的不解,如果是自己体内的内力在反噬,那根本没有机会躲开了。 “当然能。”何老笑得有点高深莫测:“秘籍要的是你的内力,如果你有办法封住自己所有的经脉和内力让它误认为你已经废了,又或者你强大得可以控制体内反噬的力量,都可以救你一命,但是很难。” 封住自己的经脉和内力,那都是神话故事里的功夫了,一个人活着要么封住经脉,靠内力支撑,要么封住内力,靠经脉支撑,两个一起封住就等于死了,身体是个空壳,很快就会死翘翘。 而强大得可以掌控那股力量,南宫绝自认为还没有到那个境界,黑月阁那么多阁主都失败了,他未必能超过以前的那些人。 “怎么了?灰心了?”何老感觉到了南宫绝的沉默之后,“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年轻人,你别这么灰心,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越到后面,每一任阁主修炼秘籍时获得的力量就会更大,虽然反噬的时候也会更厉害,但在这之前,它是为你所用的,最后你怎么利用它,就看你自己的了,这也是秘籍本身的一个漏洞。” 南宫绝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听闻何老的这番话,他眸底有一丝光芒闪现,白玉竹正在担心着呢,南宫绝听了这么多恐怖的事,会不会反悔啊?要不要想个法子劝劝他?反正白玉竹现在是打死都不要做阁主了! “你是怎么逃过的呢?”南宫绝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我选择了后一种方法,控制它,但是我失败了。”何老叹了一口气:“不过也不算失败,我差点控制住的时候,也许它也感觉到了,从我的眼睛里冲了出去,眼睛是防守最脆弱的地方,我跟你说,那股力量不像是内力,而更像一种生物,它会寄居在你体内,它有思维。” 白玉竹又打了个冷战,尼玛的,黑月阁怎么那么恐怖?他呆了好几年了今天才觉得这么渗人,他以前还对密室里的阁主秘籍感到好奇,以后再也不好奇了! “总之,逃不逃得过,黑月阁的力量你能不能好好利用,那是你的事情了,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有希望,但是希望不大,你愿不愿意试试,我无法干预。”何老最后说道。 ?   ☆、347:依兰节 “咱们去看看何老。”唐黎一边打包一堆吃的和衣裳,一边对阿柳说道:“你就好好歇着,好好把身体养好,等下次我再带你去看何老是谁。” 阿柳喝着放了许多补药的鸡汤,感觉有点腻,她本来想跟着唐黎去看看那日救的老人家,但是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外面天气阴冷,出去万一冻坏了,反而会给大家添麻烦,于是只好无奈地罢休:“好吧,那下次我再去探望他老人家。” “阿柳姐姐你就好好休息吧!”花玉莹笑嘻嘻地说道,她今天要和唐黎一起去福来客栈,同行的还有白玉竹和百里无央,南宫衡和朔风是没时间去的,而阿木要亲自照顾阿柳,唐黎自然不会打断这份心意。 “知道啦,你们早去早回,阿木说今天会给你们做最爱吃的荷叶鸡呢!”阿柳笑盈盈地回道。 花玉莹贼头贼脑地凑到阿柳面前,语气暧昧:“哇,这话说得好奇怪,感觉阿柳姐姐和阿木哥哥像老夫老妻一般,要招待大家似的!” 这话说得太好了!唐黎默默为花玉莹的补刀点赞,要的就是这种撮合的话,她也说道:“我也这么觉得了。” 被花玉莹和唐黎的话羞红了脸的阿柳连连挥手去拍花玉莹:“不要胡说,要是被阿木听到了,就丢脸了,人家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意思可以改的嘛!”唐黎将一起都打包好了以后,便招呼着花玉莹:“走吧!” “嗯,柳姐姐,我们走了。”花玉莹对阿柳说了一句以后,赶紧跟着唐黎的步伐走出了琉璃殿,外是百里无央和白玉竹在等候。 百里无央有些不耐地说道:“磨蹭得很。” “啊呀,有本事你别等啊!”唐黎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不过没好气归没好气,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像前段时间那么尴尬了,而是好友之间正常的打闹说笑而已。 今天他们是坐宫里的马车出去,因为目的地反正不是南宫绝那里,万一被人跟踪了也没关系,宫里的马车就是要豪华一些,坐上去真舒适,唐黎摸着那厚绒的坐垫,感叹道:“生在帝王家真好,出门都要舒服许多。” “还有很多吃的!”花玉莹连忙补充道。 对,吃得好睡得好用得好,这就是帝王家的生活,不过唐黎又想起南宫泽和南宫绝之间的种种斗争,不禁有些冷战,吃好睡好用好,都不如心安,这样斗来斗去勾心斗角的,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为了皇权为了天下,多少皇家人自相残杀,将血缘亲情抛在了一边。 马车出宫后不久便到了集市,今天的集市特别热闹,马车走得很慢,因为人太多了,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唐黎挑起帘子看了一眼,这一看就有点收不回视线了,外面到处都是小摊,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她忍不住嘀咕道:“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今天是依兰节。”百里无央也看着外面的景象,应道。 “依兰节?”唐黎和花玉莹、白玉竹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反问道。 怎么还有这么个节日?唐黎在沧行国生活了这么久,不管在宫里还是宫外她都没听说过啊,依兰节是个什么节? “嗯,二十年才一次。”百里无央答道,依兰古城的遗址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成了沧行国的土地,那时沧行国的皇上发现了这古城,但是也深知古城里面的东西一旦面世就会引起大乱,会有很多人都想得到这里的宝藏,所以皇上没有声张,而是将依兰古城重新塑造了一番假象藏住,依兰古城在沧行国,这是一件坏事,但更是一件好事,皇上将发现古城的那一日定为依兰节,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天子的话没人敢去反驳,只能延续了下来。 到如今,一年一度的依兰节已经成了二十年一次,好在大家还记得有这么个节日。 “依兰……我怎么觉得这两个字很耳熟?”白玉竹说道,他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依兰”这两个字? 百里无央的眼神有些异样,他直直地盯着白玉竹,声音低沉:“耳熟?” “我记起来了!”白玉竹一拍脑袋惊呼道:“黑月阁的香兰仙子以前养了一盆花,就叫依兰花!” 唐黎:“……” 百里无央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白玉竹也知道依兰古城的事,不能保证他不会跟自己发生争夺,毕竟面对那么大的诱惑,很多人都会失去心智,哪怕是百里无央,如果真让他进入依兰古城,他也不能保证自己只拿神龙胆治疗自己的脸和头发,他也许会为了另一些宝藏而产生巨大的贪欲。 马车虽然行得缓慢,但是不出一会儿也到了福来客栈,唐黎跳下马车,拿着包裹直奔二楼,当她打开房门时,何老正在桌子上摸索着去倒水,一大半的水都没倒进杯子里,而倒在了桌子上。 “何爷爷!”花玉莹活蹦乱跳地跑了进去,扶着何老坐下,然后替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花玉莹从小在山寨里长大,里面不乏有年老之人,都是很疼她,她对何老有种很亲近的感觉。 “小黎和玉莹来啦!”何老听到花玉莹那黄莺一般的声音后,乐呵呵地道。 唐黎将包裹放在桌子上,看着满桌倒出来的水,说道:“您有事可以叫小二,不要麻烦自己。” “没事,不就倒杯水嘛!”何老和善地笑道。 站在门口的白玉竹看着何老那非凡的演技,不由得佩服,想他和南宫绝在这里时,何老倒水比他这个眼没瞎的都倒得准,唐黎一来就成了这样了,真是演技派,怪不得瞎了以后还能在这是非多的京城安然无恙活到现在。 唐黎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何老过得好不好,习不习惯,再三嘱咐了掌柜和小二以后,唐黎又告诉了何老给他带来了一些吃的和衣裳,何老浑浊的眼睛里有些湿润,连连点头:“好,好,谢谢你了小黎!” “谢什么呢!”唐黎有些不好意思地嗔道,她没什么亲人了,青岚国的那个父皇跟她也没感情,所以唐黎倒是不介意有一个爷爷,何老是和善之人,唐黎心里对这样的人最容易产生同情人和亲近心。 离开了福来客栈以后,唐黎提议去逛逛,依兰节这么热闹,她正好可以到处看看到处玩玩,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给阿柳和阿木他们带回去。 “百里无央,你能不能发明一种可以改变容貌的药?”唐黎带着面纱问百里无央,今天人多她必须戴面纱,免得人多眼杂认了出来。 “不能。”百里无央一口否决。 好吧,唐黎面纱下的小嘴嘟了嘟,然后就拉着花玉莹去看一个中年大叔吹糖人去了,百里无央和白玉竹对这种小玩意完全不感兴趣,却又不能撇下这两个女人自己走,只能对视一眼,无奈地站在那里等她们。 “白公子,可以吹一对糖人诶!你过来!”花玉莹得知可以吹一对小糖人代表自己和心上人的时候,激动地拉过白玉竹。 白玉竹看着那金黄的糖浆,不忍拂了花玉莹的好意,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将脸凑到那个中年大叔面前,让他对着自己的脸吹个糖人出来。 吹糖人的手艺可不是吹的,很快一个惟妙惟肖的小糖人就出来了,甚至还能看到它脸上那微微的尴尬,而花玉莹的小糖人则满脸带笑,神态逼真,唐黎羡慕嫉妒恨地看着白玉竹和花玉莹,竟然在她面前秀恩爱,可耻! “这位姑娘,你要不要也来吹一对糖人?”中年大叔看唐黎一直盯着花玉莹手中的糖人,便问道。 唐黎沮丧地摇摇头:“不用了,我形单影只。” “你身后那位公子和你挺有夫妻相的,你们不是……”中年大叔看了看唐黎身后的百里无央,有些迟疑地说道。 四个人都愣了一下,花玉莹看看唐黎再看看百里无央,顿时口直心快:“确实有点!” 白玉竹赶紧捂住了花玉莹的嘴,难道将这个乱说话的小姑娘拉到了一边,这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毕竟现在南宫绝很有可能要成为他的顶头上司了,顶头上司的女人被别人说跟其他人有夫妻相,他果断不能参与! “老板你看错了,我和他只是朋友!”唐黎脸红耳赤地解释,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她和百里无央?她和鬼在一起都不可能和百里无央有什么纠葛啊!而且她戴着面纱都能看出来?这很明显是在拉生意。 中年男人也连忙尴尬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乱说的,姑娘你别生气……” “那就吹一对糖人吧。”身后的百里无央却出声了,声音愉悦,他看着唐黎局促的眼睛,笑道:“朋友也可以吹糖人吧?心中坦荡便好。” 这么说唐黎不让吹个糖人还显得她心中不坦荡了?百里无央说话真是带着一个巨大的坑啊,唐黎想拒绝都不行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中年大叔高兴地吹起了糖人。   ☆、348:不作不死 “公子,吹好了!”中年大叔拿着两个吹好的糖人递给百里无央,百里无央接过糖人付了银子便走到了白玉竹和花玉莹身边,唐黎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你的。”百里无央将一个扎着小辫子的糖人递给唐黎。 唐黎闷闷地道:“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百里无央依旧伸着手,没有收回去。 唐黎不自然地绞着衣袖,声音有些憋屈:“是你让他吹糖人的,你自己吃,我不要吃!”她想起那吹糖人暧昧的眼神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好像那人觉得是她在撒谎一样,可她和百里无央本来就没什么啊! “姐姐,你不喜欢吃糖人吗?很甜的。”花玉莹凑到唐黎面前问道。 白玉竹只好又赶紧把她给拎出百里无央和唐黎之间,这傻姑娘真是哪里矛盾多就往哪里钻,百里无央和唐黎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对劲,她还过去添油加醋。 “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一个糖人都让你觉得这么尴尬?”百里无央语气冷冽:“难道我那么差劲,连被人拿来和你开个玩笑都不配么?” 这神经病又犯病了,唐黎心里一紧,这种奇奇怪怪的话从百里无央嘴里说出来就更奇怪,让她想起了那次百里无央冲到她房间的事,也是这种感觉,特别别扭,她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百里无央有争执,便赌气似的一把夺过糖人,然后自己往人群里走去。 “姐姐,你等等我!”花玉莹见唐黎快速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些不满地嚷嚷道,然后也朝着唐黎的方向跑去,白玉竹连忙跟上, 百里无央看着手中的糖人,他心里烦躁得发慌,自己刚才因为那个吹糖人的话欣喜了一番,这种不该有的欣喜他控制不住,而唐黎的反应给他泼了一大盆冷水,也让他的理智渐渐占据了上风,他将糖人往地上一扔,黑色的布靴从上面踩了过去。 “大哥,你看,看那里!!”几个男人在人群里闲逛,想看看有没有人可以下手偷点东西,他们就是上次在边境被南宫泽吓得落荒而逃的几个贼,想去投军才发现那山他们爬不过去,好不容易才返回了山下,还死了几个兄弟,商量再三,还是来京城闯闯好了,人多钱多下手的机会多。 贼老大顺着胖子的手看过去,一个脸色铁青的男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这、这这不是那个在驿站害他们什么都没偷到的男人吗?今天看起来好凶啊!还有那个姑娘怎么不见了? “我们快跑!”贼老大当机立断,他一看到百里无央那双金色的眼睛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加上此时的百里无央看起来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一样,贼老大想起了那个凶残的南宫泽,这两人的气场差不多,他不敢去找死。 “大哥,你别看他的脸啊,你看他的腰。”胖子捉急地提醒道。 腰?贼老大一个暴栗打在胖子头上:“我看你娘的腰!老子只爱姑娘不爱男人,我看一个男人的腰做什么?” 胖子被打得捂头哀嚎,百里无央的视线瞬间被吸引了过来,贼老大吓得赶紧转身背对着百里无央,其他几个小弟也照做。 “大哥,他腰间有荷包啊!”胖子委屈地说道。 荷包?贼老大眼睛一亮,他们来京城就只偷了一点小钱,勉强维持吃饭,好久没有睡张好床吃碗好饭了,他小心地扭头一看,顿时急了:“人呢!!?人怎么不见了?” “大哥,我们去找找。”尖嗓子连忙提议道。 “找,找,都给我找!”贼老大满脑子都是一个圆滚滚的“荷包”,他相信自己只要偷得神不知鬼不觉,就不会有事。 唐黎闷头往前面走,也不管走到哪里了,手中的糖人正在慢慢融化,今天的天气不错,还比较暖和,此时正值日中,阳光照在糖人上,温度一升高糖人就开始融化起来,有些糖浆流在了唐黎的手上,黏糊糊的。 唐黎回头看了看,好像百里无央他们还没有跟上来,她的眼珠子一动,拉住一个正在到处疯玩的小孩童,将糖人递给他道:“小娃娃,你吃不吃糖?” “吃!”小孩童看着糖人的眼睛都要迸发出光来了,他咽了咽口水,大声答道。 “喏,给你,你拿去吃吧!”唐黎大方地说道。 “谢谢大婶!”小孩童接过糖人道谢以后欢呼着跑开了,唐黎却被那一句“大婶”给雷得里嫩外焦,站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她她她这么年轻貌美竟然被叫成了“大婶”?还有天理吗?! 唐黎很想冲过去把那个小屁孩的糖人给抢回来,可是看到小屁孩已经伸出舌头在糖人上面舔了好几下后,她忍住了这种冲动。 “大哥,这不是那个姑娘?”胖子一路找百里无央没找到,倒找到了唐黎,他拉了拉贼老大衣袖,窃喜道。 一个女人应该比一个男人要好对付多了吧? 贼老大也是这么想的,他欣喜若狂地看着唐黎,确定唐黎没有发现他们几个以后,贼老大拍拍胸脯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晚上咱们去吃好吃的!” “好,大哥加油!”其他几个小弟替贼老大加油打气。 贼老大一脸大义凌然地往唐黎那边走去,他看准了唐黎腰间的荷包,只要走过去的时候手一伸,一抓,然后快速地离开,神不知鬼不觉! 唐黎在等花玉莹他们赶上来,但是站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他们出现,难道是被人群冲散了吗?她有些郁闷地看了看天色,该吃中饭了,还不来她就一个人吃去。 “啊!”唐黎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是个男人,身材中等,那个男人连忙低头向唐黎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没看到。” “没事没事。”唐黎揉着肩膀答道。 那个男人立马走开了,唐黎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的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想不起来,她呼了一口气,还是去吃饭吧! 唐黎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却感觉背脊一凉,荷包呢? 哇哈哈,终于成功了!贼老大手里掂量着那个结实的荷包,看来银子不少啊,他回到胖子他们那里,然后得意地掏出荷包炫耀道:“怎么样,大哥我答应你们晚上吃好吃的,就一定会做到,是不是?” 几个小弟眼睛直直地看着荷包,一脸陶醉地说道:“是~” 贼老大刚想打开荷包看看里面有多少银子,就感觉手中一空,荷包不见了,他惊愕地扭头一看,百里无央手里拿着荷包,一脸冰冷地看着几个人。 “哪里来的?”百里无央和唐黎走散了,他正在到处找唐黎,唐黎没找到却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荷包,唐黎向来出门都喜欢把银子放怀里或袖口,用荷包还是最近一段时间用的,这几个荷包都是宫里的绣师绣成,他和唐黎他们每人一个,自然认得出。 贼老大感觉整颗玻璃心都碎了,他热泪盈眶地说:“我、我捡的,我正准备还……” “捡的?在哪里捡的?”百里无央又问道。 “前面,就前面不远那里,一个姑娘掉下来的——”贼老大连忙仔细地解释道,还没解释完就被胖子捂住了嘴。 百里无央的眉头微挑,一个姑娘掉下来的?如果是捡的为什么不直接还给人家?还在这里打开荷包看什么看?很明显是偷的,百里无央一脚踹在了贼老大的肚子上,贼老大哀呼一声飞了出去,人群立马散开了。 百里无央看着跑过去扶那个贼老大的人,眼熟,这不是驿站偷东西被他们吓走的人么?那本牛皮书还是他们带来的,百里无央看着贼老大那惊慌失措的脸,意外地没有再动手,而是从唐黎的荷包里掏出一些银子扔给了贼老大:“滚。” 这几个人算是百里无央的恩人了,他们带了那本牛皮书,关于依兰节和依兰古城的遗址,还有龙黄草,都是在上面看到的,要是没有他们,现在百里无央都在为依兰古城在哪里而发愁。 “大、大哥……”胖子看着贼老大哆哆嗦嗦地说:“好像没打我们……” “还给了银子?”尖嗓子捡起银子。 贼老大捂着肚子道:“咱们晚上还、还还是可以吃好吃的了,走……” 几个小弟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扶着贼老大离开了,百里无央拿着荷包朝着贼老大刚才指着的方向走去,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正在满地找荷包的唐黎,唐黎一看到百里无央就哀呼:“我的银子掉了!” “是被偷了。”百里无央没好气地把荷包递给唐黎。 “偷了?”唐黎连忙接过荷包:“偷?我想想,刚才有个男人撞了我一下,难道是他偷的?” “嗯。” “我要去揍他!”唐黎立马吼了起来,居然敢偷她的东西? 百里无央拦住了唐黎道:“已经替你揍了。” “是吗?”唐黎挠挠头,反正荷包已经拿回来了,百里无央也揍了人家,那就不追了,她还没那个闲工夫。   ☆、349:难解之毒 “不行不行不行……”范霖连忙扶起满口是血的南宫泽,对旁边的杨放道:“杨将军,这毒实在是解不了,我已经用了好多种方法了,再试下去皇上会没命的!” 南宫泽双眼紧闭,嘴角有黑血流出,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刚想说话血却先喷了出来,杨放连忙用帕子替南宫泽捂住了嘴,南宫泽接过帕子擦拭着嘴边的血液,没有再开口。 南宫泽跟杨放说,要范霖试试解开李大下的毒,解开了的话就可以将李大这伙人处之而后快,但是范霖已经试了好多种方法,都没用。 “真的解不了,你们、你们——”范霖自己都焦急了起来,他一路上这么拼死拼活地保南宫泽周全,要是在安稳了以后反而死了,他不得哭成狗?南宫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就给那伙人一点钱吗?何必急在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杀了他们啊! “解不了?”南宫泽虚弱地出声了。 范霖点点头:“解不了,反正我不解了,再解下去毒没解成你的命倒是送了,你要是这么偏执,那你们就找其他人吧。” “我们能找什么人?”杨放紧皱眉头说道,他们现在就是不能找其他人,南宫泽的消息要封闭起来,他这么虚弱,一旦他还活着的消息被朝廷知道了,随之而来的就是不断的暗杀,很难活命。 “你们就不能忍忍?”范霖没好气地说道:“这么急着杀了他们做什么?而且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才刚来军营多久,就死了,还是被你们带进来的人,难道其他人就不会怀疑?死了总得有个理由吧?” 杨放紧闭着双唇没有说话,他也不想急,只是南宫泽比他更急,他将京城里的形势都跟南宫泽讲了,南宫泽的心思便无法再安定,南宫泽仔细地问了好些人的相貌特征,才确定唐黎就在南宫衡那群人中间,而且那个百里无央也在。 但是杨放说没有见过南宫绝,只见过南宫衡,这让南宫泽有些疑惑,杨放和范霖见到的人是同一个吗?绝不是,杨放说南宫衡温和,而范霖说他见到的男人冷漠,光是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确定不是同一个人。 那就是说,南宫绝没有跟南宫衡他们在一起。 身边的那个姑娘也未必是唐黎。 南宫泽很想回去看看唐黎,他梦里那些破碎的情节让他在午夜时分心如刀割,他决不允许自己爱的女人在其他男人身边,也不允许自己的天下在其他人的手中,他急需回到京城去,哪怕是身子不好也要回去。 而南宫泽就这样回京城去的最大阻碍就是李大他们,一旦回去,李大就会发现天下已经易主了,绝对会将他回京城的消息到处乱说,那时南宫泽在暗的有利条件就会失去。 “没有其他方法了?”南宫泽咳了一口血,继续问道。 “方法很多,但每一种都可以将你置于死地。”范霖火大地说道:“南宫泽,你的命是我救下来的,别忘了除了李大的毒药,还有我的毒药也会让你死好几次,你若是在这样一意孤行害我打断计划,别怪我不客气!” 想必南宫泽私下早就将范霖的关系告诉了杨放,杨放也绝不会将范霖当自己人,所以范霖根本无须顾忌什么,威胁也威胁得理所当然,不会出乎杨放的意料。 果然,杨放的脸色只是变了变,并没有多问。 “知道了。”南宫泽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他在炕上躺了下来,闭着眼睛道:“我要休息了,你们出去吧。” “是,皇上!”杨放恭敬地跪地说道,而范霖则是直接走出了帐篷,丝毫没有一点君臣之礼,杨放的余光看了一眼范霖,看来这个人,以后也得除掉。 杨放和范霖走了以后,南宫泽又坐了起来,他刚才强憋着的血从喉咙里涌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吐在了被子上,他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看着被子上的血迹出神,自己的身子似乎越来越虚弱,他不敢让杨放和范霖知道,尤其是范霖。 “小黎……”南宫泽喃喃道,他还能活着见她一面吗?见到了她,该说些什么?唐黎现在应该是很恨他的吧,恨他对南宫绝的所作所为,也很他对她的所作所为,但是南宫泽觉得自己是爱唐黎的,只是唐黎不明白而已。 杨放回到帐篷里,副将钟建已经在那里等他了,钟建身边还有一个小兵,唯唯诺诺地站在那里,一脸惶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将军会叫他来。 “将军。”钟建见杨放来了,恭敬地行礼。 杨放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看着钟建身边的小兵道:“他懂医术?” “是的,他的祖上都是行医的,而且在一些疑难杂症上面很有造诣,后来家里出了事才来当兵。”钟建被杨放吩咐秘密找一个对医术有造诣的人出来,他没有问杨放为什么,在军营里,只需要服从命令。 “嗯,你先下去吧,记住,这件事无论是谁都不能说,后果你自己明白。”杨放吩咐道。 “是!”钟建应了一声以后便退出了帐篷,只留下那个小兵和杨放。 杨放简单地询问了几句以后,便带着小兵到了南宫泽的帐篷里,南宫泽坐在那里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直到杨放跪在地上行礼时,他才回过神。 原来将军找他来是为了给人治病!小兵有些心惊胆战地靠近南宫泽,南宫泽的脸白得恐怖,丝毫没有血色,而且眼神阴森森的,一股子血腥味从被子上传来,小兵的手有点哆哆嗦嗦,他替南宫泽把了一下脉以后突然就吓得甩开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将军,小的该死,小的治不了这个病!” 南宫泽的脉象比他的掌纹还复杂,这叫他怎么治?看起来应该是中了好几种毒,而且曾经受过重伤,一直没有痊愈,他又不是神仙,怎么治得好? “不是说你家世代行医吗?不是说对疑难杂症很有心得吗?”杨放听到小兵的话,顿时火气来了,吼着问道。 小兵吓得快哭了:“这位公子的病实在太复杂了,小的当真是无能为力!” 杨放气得鼻孔冒烟,他还指望着能找个人比范霖那个老道士强一点,若是真的碰巧给南宫泽解了毒,不但李大可以除去,连范霖也不必留了,可是现在他的幻想破灭了,怎么能不气? “算了算了,你走吧,这件事谁都不能说。”杨放无奈地摇头道。 “不能走。”南宫泽却出声说道。 杨放和小兵都有些惊愕地看着南宫泽,这是什么意思?小兵的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感,他小心地瞄着南宫泽,这个男人看起来好阴冷。 “杀了。”南宫泽轻描淡写地吩咐道,他向来不相信世上有不漏风的墙,唯一不会透露消息的就是死人,这个人知道了军营里还有南宫泽这种奇怪的存在,必定会多疑,一多疑就会多说,一多说,那南宫泽的处境就暴露了。 小兵吓的瘫软在了地上,他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杀他?将军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啊!他连连求饶:“将军,这位、这位公子,求求你们饶了小的吧,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我发誓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皇上……”杨放也迟疑了。 皇上……小兵听到这个称呼后更加怕了起来,他跪起来使劲磕头,额头磕出了血也没停,嘴里求着别杀他,而南宫泽确实严厉地看着杨放,那压迫的眼神让杨放有些喘不过气,他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刀。 “将军,我求你了……别杀我啊……”小兵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早知道他就不说自己会医术了,还以为军营里是需要医术人才他才说的,直到被带进将军的帐篷里,他才意识到不对,但是到现在,他已经是死路一条了。 杨放有些不忍心看小兵的脸,他这些年对敌人心狠手辣,但对自己这些手下都很好,他们跟着他出生入死,逼退过无数次意图入侵的敌人,他真的不想杀这个小兵,这个小兵很年轻,一条年轻的生命…… “杀了他。”南宫泽再次出声,带着一丝催促。 随着一道血液的飞溅,那个小兵的脖子断了一大半,他的脸还保留着那份惊恐的表情,嘴唇微微张开,仿佛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杨放不忍心去看那张脸,他缓缓将刀收起来,然后跪在地上道:“皇上,末将无能,不能治好您的龙体……” 他的语气有点抖,这是他第一次杀自己的人,这个人什么错都没犯。 “这不是你的错,你下去吧,等天黑后将这个人的尸体带出去埋了。”南宫泽有些疲惫地挥挥手道,他对空气中的血腥味没什么感觉,都习惯了,杨放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脚步沉重地离开了帐篷。 南宫泽看着地上的尸体,嘴角带着一缕残酷的笑意:“这是你的命,别怪我。”   ☆、350:险遇王植 依兰节的热闹程度让唐黎有些咋舌,她走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一个稍微冷清点的地方,到处都是人山人海,她和百里无央边走边找花玉莹他们,有白玉竹在花玉莹身边,唐黎也不是太担心。 就怕花玉莹和白玉竹也走散。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我要饿死了。”唐黎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花玉莹,这么多人她得找到什么时候了,肚子“咕咕”叫着,她觉得应该先喂饱自己的肚子,才有力气继续找花玉莹。 “嗯,走吧。”百里无央倒是随意,能单独跟唐黎呆在一起也挺好的,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家还算雅致的酒楼,外面挂着牌子:万喜楼,便道:“去那里吧。” “那里好像人很多啊,要不我们去其他地方吧?”唐黎看了一眼那酒楼大门,人进进出出的很多,应该是生意挺好的,唐黎有点下意识地排斥那里,可能是人太多了,她不想进去挤。 百里无央放眼周围,到处都是人山人海的,去哪里不是一样挤?他指着另一家酒楼道:“不是一样吗?” 唐黎顺着百里无央的手指望去,果然是一样…… 最后两个人还是去了万喜楼,虽然人都是差不多多,但是万喜楼看起来要精致一点,唐黎便选择了稍微好一些的那处,进了酒楼以后唐黎拉住了小二:“有雅间吗?隔座也行。” “不好意思两位客官,今天是依兰节,小店客人有点多,雅间和隔座都已经满了,只有——”小二指了指大厅那些挤在一起的桌椅:“就在这里吃也一样的客官,反正饭菜的味道都一模一样。” 唐黎哪里是担心饭菜味道,她是不喜欢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谁知道青岚国的人会不会也来凑热闹出来吃个饭啥的,运气不好就对上眼了怎么办? “就在这里吧。”百里无央在一处稍微人少的角落选了一个位置坐下,他用眼神示意唐黎也坐下,道:“不饿了?” 饿,饿死了!唐黎赶紧一屁股坐下,然后开始点菜,她现在是饥肠辘辘,所有的菜都恨不得上一道,但是幸好百里无央还算理智,就在唐黎准备说第十道菜的时候,他突然用一把折扇挡住了唐黎的嘴巴,然后对小二道:“就这些,要快。” “好,客官稍等,马上就来!”小二一看唐黎开口点的菜都那么贵,就知道这两位是金主,服务好了搞不好还有小费,便连忙应道,一溜烟地往厨房跑去报菜。 “你拦着我干嘛?”唐黎刚想点自己很想吃的红烧鲤鱼,突然被百里无央给拦住了,有些纠结地瞪着百里无央问道。 百里无央将折扇点了点桌面,很认真地问:“你确定你吃得完?” 白玉竹和花玉莹都不在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十道菜都已经太多了,唐黎还点下去,他们得吃到猴年马月才能吃完? 这个……唐黎仔细想了想,好像自己真的是饿过了头,点得有点多,她搓搓手傻笑道:“应该吃不完,咳咳,幸好你阻止了我。” 两个人闲坐着等菜上来,唐黎眼看着其他人的菜都上桌了,那香味飘到了她的鼻子里,让她直吞口水,而她这桌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壶茶水,唐黎对百里无央道:“你等等,我去叫小二看看菜做好了没。” 说罢,唐黎便起身去找小二,估计是太忙,小二人影飘来飘去没个固定,唐黎只能自己去找他们。 “掌柜的,我们王大人预定的雅间呢?”突然,一个嚣张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唐黎正走到门口,她一看到进来的那几个人后,立马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禽兽啊!为什么来酒楼这么容易遇到青岚国的人?上次南宫绝解决了几个,这次难道又要再解决几个?而且,王植也在…… 一个小二经过唐黎身边,一把扶住了唐黎,热心道:“姑娘,你小心。” 唐黎捂着被小二差点扯下来的面纱,悲痛地想:你不要扯掉我的面纱就是我最大的小心了!她对小二点点头,赶紧站稳了身子,然后“唰”地转身,往自己的位置走去,王植既然知道她其实就在京城,肯定是什么时候见过她,还不知道见没见过百里无央呢! 唐黎一路悲呼着冲到了百里无央面前,然后将百里无央拉起来换了个位置,对着墙坐着,背对着门那边,然后自己和百里无央坐在一根凳子上。 不管怎么样,万一王植那个阴险狡诈的家伙曾经在哪里见过百里无央,被看到了绝对会联想到唐黎也在,唐黎要小心再小心,只要是身边的人,最好都不要过王植的眼。 “你怎么了?”百里无央对唐黎猛然的亲密动作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接过唐黎慌乱倒的一杯茶,疑惑地问道。 “什么怎么了?喝茶啊!”唐黎小声地说道,语气有点紧张。 王植带着一帮侍卫准备上二楼,看到角落的唐黎和百里无央后,嘴角有些嘲讽的笑:“沧行国的男女还真是开放,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粘啊!”然后便迈着他娘到不行的莲花步上楼去了,留下其他人对唐黎和百里无央的注目礼。 卧槽这个阉贼,都已经是个残疾了还注重这种问题,唐黎看着墙壁翻了个白眼,直到觉得王植他们应该都上楼了以后,才立马站起来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 百里无央调整了一下自己刚才发慌的心神,问道:“怎么了?” “刚才听到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了吧?你知道是谁吗?”唐黎喝了一口茶问道。 “青岚国的王公公?”百里无央觉得能用这种腔调说话的人,十有八九是个太监,而能让唐黎避如蛇蝎的太监,非青岚国的王植莫属,百里无央见过王植的样子,但还没听过王植的声音,如今一听,他和唐黎一样觉得很难听。 “就是他!”唐黎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然后讲起了青岚国的贱人贱事:“他就是我那个所谓的父皇最忠心的狗腿,当初我原本是嫁给南宫泽的,后来出了点事被南宫泽给退了婚,这家伙跑到宫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害我又指给了南宫绝,我敢肯定,青岚国有阴谋,不然这么死活都要我嫁在沧行国干嘛?” 换了其他国家的公主,受了委屈起码要非常有尊严地八抬大轿接回去,然后狠狠地谴责沧行国一番,青岚国倒好,还巴巴地赶紧给她来了一个退而求其次。 好心酸,唐黎这个公主估计是所有公主里面最倒霉的那个了。 百里无央听着唐黎的话,没有说什么,他比唐黎更清楚青岚国的目的,十有八九离不开依兰古城,而且当初青岚国退而求其次让唐黎嫁给了南宫绝,恐怕不简单,青岚国有可能早就有想法以后助南宫绝篡位,不然唐黎是王妃,怎么可能帮助皇上去开古城? 若不是后来出来王府大火那事,南宫绝又消失了,青岚国现在和沧行国应该不是这种局面。 “你怎么不说话?”唐黎见百里无央丝毫没有帮她义愤填膺的意思,有些不高兴地问。 “我应该说什么?他这不是帮了你吗?没有他,你怎么能和南宫绝成为夫妻?”百里无央淡淡道。 这个……好像也对耶!唐黎想了一下,然后非常羞涩地笑了:“对,说到底我还应该感谢他一番,坏心办了好事,嘿嘿。” “呵呵。”百里无央不冷不热地笑了一下,唐黎此时的欢喜与他无关,纯粹是想起了与南宫绝的姻缘而傻乐吧。 “客官,客官菜来了!”小二的吆喝声打断了唐黎和百里无央的谈话,唐黎刚刚因为聊天而淡忘的饥饿感,在闻到那股菜香后立马复苏了,她抱怨道:“真慢!” 小二将端来的几道菜一一摆上,满怀歉意地说:“今天忙,客官别介意,还有几道菜立马就上!” 唐黎当然不介意,她有吃的还介意什么?小二这么诚挚的道歉没有换来唐黎的“没关系”,反而换来了唐黎狼吞虎咽的吃相,百里无央看着小二那惊愕的神情,就知道唐黎豪迈的吃相又成功吓到了一个无辜人。 “你下去继续上菜吧。”百里无央拿了一片金叶子递给小二,当做小费。 “嗳,好好好!”有了小费还惊愕个屁,小二欢喜地接过金叶子,连忙转身离开了这桌,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唐黎平生改不了的事情有如下几件:吃饭很豪迈,睡觉很沉,和性子直。 所以当百里无央试图提醒唐黎吃东西时稍微矜持一点的时候,唐黎突然夹起一块五花肉塞进了百里无央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吃吃吃,咱先吃了再说。” 百里无央感觉那块油腻腻的肉撞在牙齿上,他额头上挂着黑线,有些不情愿地张开了嘴,将那块肉给吃了进去。 唐黎满意地看着百里无央一脸痛苦地吃着那块五花肉,那块五花肉明显肥的太过头了,丝丝油渍让百里无央的嘴唇看起来很滋润,发着亮,充满了诱惑。   ☆、351:难言情绪 “咳咳……”唐黎被百里无央那诱惑的小嘴唇给呛得咳了起来,自己在想什么呢!一块鸡骨头在她走神的瞬间卡进了喉咙里,她咳得惊天动地起来。 百里无央不知道唐黎怎么会突然咳得这么厉害,他倒了水递给唐黎:“喝。” 唐黎抱着杯子立马喝了一大口水,但是没用,那块鸡骨头有点大,而且被唐黎咬碎了一点,裂开了有刺,她话都说不出。 “我……”唐黎开口说了一个字,就感觉喉咙里很痛,她赶紧闭嘴,然后伸手指了指盘子里的鸡,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比划着告诉百里无央:我是被骨头卡喉咙了! 百里无央看唐黎那狼狈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吃鸡都会被卡骨头,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探向了唐黎的脖子,然后食指在唐黎纤细白皙的脖子上按了按,摸准了以后轻轻一揉,唐黎便奇迹般的将骨头吞了下去。 “咦……”唐黎摸摸脖子,暂且忽略了百里无央触碰她时她的不适,惊喜地道:“好像吞下去了,哇塞,你这是什么方法,好神奇!你教教我!” 以后要是阿柳他们也卡住了骨头,她好帮忙。 但是百里无央不会教唐黎,因为他刚才是用内力将唐黎卡在喉咙的骨头给软化了才吞下去的,唐黎就会轻功和一点三脚猫功夫,教了要是白教。 “小气!”唐黎被百里无央拒绝以后,闷闷不乐地埋头吃饭。 百里无央哭笑不得,他又怎么小气了?本来就是教不了的东西,唐黎难道还怪他不成?不过唐黎的性子他也习惯了,还是淡定地吃饭吧。 百里无央依旧是背对着门口坐着,而唐黎换了位置以后正好侧对着大门方向,所以当她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日思夜想的人,南宫绝。 其实南宫绝本来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是陆梦瑶病好了以后非要来集市逛,发现今天热闹非凡以后,陆梦瑶就不肯走,说是在这里吃饭,吃完饭继续到处去逛,南宫绝随意找了一家酒楼解决午饭,却没料到在这里也能遇到唐黎。 这就是……猿粪! “百里无央,你真是一个祸福参半的人!”唐黎喃喃道。 百里无央想了想:“什么意思?” “你看,你要来这家酒楼吃饭,结果我们遇到了王植,这是祸,但正是因为你要来这家酒楼吃饭,我也遇到了南宫绝,这是福!”唐黎眼睛直直地看着大门口,呆呆地说道。 百里无央扭头看向大门口,果然,一个小二正在带着南宫绝他们往这边走来。 尼玛,如果这都不算爱……唐黎默默感叹,还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爱了!月老对她真是好啊,这样都能遇到,多么不经意的相遇~~唐黎喜滋滋地想,即使有陆梦瑶在也木有关系。 “巧啊!”唐黎看到南宫绝明显愣了一下,便主动打起了招呼。 陆梦瑶看到唐黎时的表情千变万化,估计她也没料到南宫绝随意选的酒楼里,会坐着她最忌惮的人,不过很快她便调整了心态,因为南宫绝答应过她,绝不会被唐黎抢走的,南宫绝这个人说的话,陆梦瑶相信一定会算数。 “你们也在啊!”陆梦瑶反而比南宫绝先反应了过来,她挽着南宫绝的手臂,笑盈盈地说道。 百里无央抬眸看了一眼陆梦瑶,不冷不淡的应道:“嗯。” 而唐黎则是看着陆梦瑶挽着南宫绝的手,觉得刚才吞下去的鸡骨头又卡在喉咙里了一般,她的笑容有点尴尬起来:“对,我们在吃饭。” “今天真热闹,我们能坐在这里一起吃吗?”陆梦瑶不再像以前那么逃避了,选择了主动出击,南宫绝的承诺给了她一股子勇气,那也是南宫绝给她的讯号。 “不可以。”唐黎没开口,百里无央倒是又出声了,语气稍显不耐。 艾玛这少年肿么这样?唐黎没想到一向对陆梦瑶没好感也没恶感的百里无央会突然这么态度不好,她还巴不得和南宫绝一起吃饭呢!陆梦瑶在又怎么样?让他们单独去吃饭才更可怕! 南宫绝其实心里有个疑问,按照他的逻辑来推理,百里无央既然和唐黎他们一直在一起,自然关系匪浅,那之前跟自己就是好友,唐黎也跟他说过,百里无央是和他十多年的朋友了,但是为什么他总觉得百里无央对自己,有些莫名地抵触和冷淡? “呵呵呵呵,他胡说的,他最近脑子不好使,”唐黎连忙解释道,然后白了百里无央一眼:“你不是嫌菜多了吗?正好有人帮我们吃!” “菜多了,我可以倒掉。”百里无央的态度恶劣了起来,还非常从容地看着唐黎,无视了她满含嫌弃的白眼。 这是人说的话吗?不是!唐黎一把捂住百里无央的嘴,然后继续对陆梦瑶和南宫绝说道:“来来来,你们坐下吃吧,小二,小二来两副碗筷!” 百里无央感觉一双柔软的小手捂在了他脸上,严严实实的,他看着唐黎,唐黎也看着他,还非常凶恶地用眼神瞪他,他心里的烦躁突然就没了。 “呵呵,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陆梦瑶没有问南宫绝的意见,她今天一定要和唐黎坐在一起吃饭,不为其他的,就觉得每次她都避开,显得她胆怯一般。 而南宫绝则是看着百里无央和唐黎的互动,他觉得今天的唐黎和百里无央之间,似乎亲密了很多,不像之前那般隐隐有些隔阂,唐黎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百里无央,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 “坐啊!”唐黎松开了捂着百里无央嘴的手,对南宫绝招呼道,然后看到手掌心沾上了百里无央唇上的油渍后,她还嫌弃地伸手在百里无央衣服上擦了擦,非常的自然淡定,而百里无央则是照单全收,丝毫没有任何异样。 “你们两个感情挺好的。”陆梦瑶将这一切看到眼里,话里有些其他的意思。 “对啊,好朋友,出生入死的那种!”唐黎骄傲地拍拍百里无央的肩膀,顺便把油渍擦干净一点,说道。 陆梦瑶轻声一笑,没有多说,唐黎没听懂,南宫绝和百里无央这两个男人都不是傻子,难道也听不懂?果然,百里无央的视线第二次投到了陆梦瑶身上,带着一丝警告。 出生入死?南宫绝静静地回味着唐黎的话,百里无央和她的感情有那么深厚么?唐黎将一切事情都告诉了他,他自然也知道百里无央是后来南宫绝消失了,才不得已一直陪在唐黎身边保护她们几个人,若是南宫绝在的,百里无央应是在鬼舍过着他的逍遥日子,只在关键时刻出来搭救一把。 “客官,菜来了!”小二将其他几道菜端了上来,还带了两副碗筷,看到多出来的南宫绝和陆梦瑶之后,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位姑娘点了这么多菜,原来是还有其他人没到啊,吓他一跳,还以为娇小的唐黎胃口那么大。 “嗯,对了小二,我问你个事。”唐黎叫住了准备退下的小二道:“楼上是不是有青岚国的人啊?我看他们穿的衣服和我们有很大差别。” “姑娘眼力不错,那就是青岚国的人!怎么,姑娘认识他们?”小二问道。 “不,我就是好奇,等下他们吃完饭要走的时候,你能预先告诉我们一下吗?”唐黎又拿出一些碎银子,笑眯眯地问小二:“但是不能跟任何人说。” 有银子,这么简单的事干嘛不做?小二连声应允了,拿着银子喜滋滋地离开了唐黎他们的位置,今天运气真不错啊!小费挺多的。 “有青岚国的人?”南宫绝皱下了眉头,问道。 “嗯,就那个王植,我跟你说过的。”唐黎说道:“咱们还是小心点,他们那群人阴险狡诈,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反正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能如他们的意就对了,来,戴块面纱吧。” 南宫绝看唐黎吃东西时还得一边挑开面纱一边吃,最神奇的是这么麻烦,她还可以吃得那么顺畅,于是果断拒绝了唐黎的好心:“我不要。” 唐黎悻悻地收回了面纱,真是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是被发现了她立马就跑,才不管这个失忆症患者! “好好吃你的东西吧!”百里无央重复了刚才唐黎对他做过的事情,夹起一块巨肥的肉就塞进了唐黎的嘴里,唐黎一嘴的油,哀怨地看着百里无央,这货是报复吗? 百里无央却没什么表情,他只是看不惯陆梦瑶刻意的炫耀,她故意挽住了南宫绝的手臂,故意要求一起坐这里,既然她想借南宫绝来气气唐黎,百里无央也可以让唐黎借自己来气气南宫绝,南宫绝对唐黎难道就真的什么感觉都没了吗? 当百里无央看到南宫绝眼底那抹不自然的情绪时,他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也不是没感觉嘛!   ☆、352:心结已解 “怎么又是鸡汤?”阿柳看着桌子上的鸡汤,有些反胃了,她都喝了好多鸡汤了,不止鸡汤,还有各种参汤各种补品,南宫衡命人给她松了一堆补药过来,而阿木则亲自去将那些补药熬成了汤给她喝,感觉她就要变成一个补药罐子了。 阿木舀了一碗鸡汤放在阿柳面前,很奇怪地觉得阿柳埋怨时的神情很娇憨,他笑道:“你需要多补补身子。” 旁边的宫女给他们盛了饭,阿木便让她们退下了。 “我喝太多了,感觉有点腻。”阿柳看着那浓浓的鸡汤,有些为难地说道,她满肚子都是补药和鸡汤,再喝下去她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吐。 “能喝多少喝多少吧。”阿木无奈地说道。 “那我只喝两口!”阿柳有些俏皮地说道,她冲阿木露出一个贼贼的笑容,那一瞬间阿木愣住了,他好像看到了唐黎的影子。 阿柳见阿木突然神情呆滞了下来,有些担心地凑过去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快点喝,等下凉了!”阿木连忙摇头。 阿柳点点头,端起鸡汤喝了一大口,使劲吞下去以后苦着脸道:“我真喝不下了,其他的鸡汤你喝吧,你不是也受伤了吗?” 阿木有些失笑,他受的那是一些皮毛伤,早就好了,哪还需要喝什么鸡汤和补药,但是阿柳既然都说了,还带着哀求的语气,他只好也自己舀了一碗喝了起来,阿柳看阿木喝起了鸡汤,自己又逼着自己喝了几口。 往日都是一堆人一起吃饭,今天南宫衡和朔风没有过来,而唐黎他们都出去了,便只有阿木和阿柳两个人用饭,气氛出奇的安谧,空气中飘散着饭菜的香味,阿木失神地看着阿柳的侧脸,自从阿柳受伤以后,他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什么东西在变化。 他不敢去想那是什么变化。 正在吃饭的阿柳也感觉到了阿木的注视,她有些疑惑地摸摸脸,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饭粒吗?” “没有,吃饭吧!”阿木摇摇头,轻声道。 “你吃点这个银耳,多吃点补的,对身体好。”阿柳夹了一大堆菜给阿木,平时有其他人在,她不好意思,今天只有他们两个,她胆子也大了一些,即使被阿木拒绝,反正也没其他人在场,不丢脸。 出乎阿柳意外的是,阿木竟然没有拒绝,而是乖乖地伸出了碗接住了那些菜,然后吃了起来,阿柳的心小小的雀跃了一下,她不在乎阿木拒绝了她,只要偶尔能感觉到阿木对她的温柔,她就很满足了。 阿木的不拒绝导致了阿柳一直给阿木夹菜,仿佛要把这段时间她没机会夹的菜都一次性夹完,而阿木眼看着碗里的菜都要对成小山了,连忙按住了阿柳还在夹菜的手:“够了,我先吃完再夹。” “对,那你赶紧吃,不然凉了。”阿柳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温柔似水。 阿木终于忍不住了,他没有吃饭,而是问道:“阿柳,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啊?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阿木憋红了脸,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尽管这个问题很白痴,阿柳喜欢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是他就是想问个透彻。 听到这个问题,阿柳的筷子一松掉在了桌子上,她有些慌了,难道是自己这几天的表现太明显了,所以阿木受不了了吗?她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是不是有点太烦了,我只是担心你的伤……” 就那么一点小伤,她却担心了这么久,阿木心中的感觉无法言喻。 “不是烦,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阿木担心阿柳会多想,连忙解释道。 “这个……”阿柳有些脸红地低头,她早就跟阿木告白过了,还用问吗?不过阿木既然又问了,她就再认真地回答一次好了:“你不是知道的吗?我喜欢你……” 对一个从小被教育女子要矜持的环境下长大的女人来说,要她这么胆大地去说喜欢一个男人,应该是很难做到的,与她接受了这么多年的教育相悖,她会觉得羞耻,觉得是自己太下作,可是阿柳冲破了这些禁锢,不止说了出来,还说了两次。 阿木这一次听到阿柳的话,比上一次听到的话感觉不一样,上一次他听闻阿柳的心意后,只觉得尴尬,觉得郁闷,根本无法接受,因为他满心都是唐黎的影子,唯一庆幸的就是,阿柳选择了理解他。 而这一次,他的心狠狠地震撼了一下,带着一丝很奇特的羞色,阿木不知道所谓的动心是什么感觉,他对唐黎的感情都是慢慢滋生的,没有过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而是很自然很理所当然的感情。 “我有什么好的?”阿木再次问道,阿柳是一个很善良很温柔的姑娘,阿木自认为配不上她。 “我也不知道,我看你哪里都好。”阿柳的脸更红了,喜欢一个人就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她怎么说得上来她看上了阿木哪一点? 只知道和阿木相处这么久以来,他对唐黎的呵护对唐黎的忠心,都让阿柳非常欣赏,当百里无央治好了阿木的脸时,她看到了那个温文俊雅的男人,没有锋芒毕露的锐气,也没有冷如寒冰的漠然,很普通却很美好,跟她曾经在闺阁里幻想过的夫君标准一模一样,心一动,则无法再收回。 阿木被这个答案红了脸,两个人坐在那里,突然都不敢吃饭了,也不敢看对方,只是任由满桌饭菜慢慢凉去,阿木突然起身道:“我去给小姐他们做荷叶鸡,等他们回来就可以吃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阿柳连忙跟上。 “别,你身子还没好,休息着。”阿木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此时心乱如麻,里面有一丝甜甜的情绪在滋生,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还是赶紧找个地方安静一下,不然他会被自己混乱的感情给懵晕。 “好吧……”阿柳看着阿木离开的背影,想起刚才阿木的脸红,她突然觉得整个心情都好了起来,难道阿木对她…… 想什么想什么想什么!阿柳连连拍拍自己的脑袋瓜子,自己还真是将唐黎那种大胆的性子给学了几分像,从前她从来都不肯表露自己的感情,现在不但表露了,还老是充满了奇怪的幻想,真是太丢脸了! 而阿木一路走到了御膳房,此时刚上完午膳,御厨们都不在那里,就阿木一个人,他拍了拍脸,自己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还不如一个女人放得开?他走到鸡笼那里抓出一只鸡,喃喃自语:“难道我真的动了心?” 那只可怜的鸡“咯咯”叫了几声,似乎在应和他的话:“对,你就是动了心!” 不对,自己明明是对唐黎……阿木连连摇头,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如此固执,他对唐黎的感情是从生死中滋生出来的,从两个人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滋生出来的,在他心里,这种感情应该是不可磨灭,比起其他爱情应该更加难以解开。 所以,他无法接受自己会对其他女子动心,仿佛背叛了那么久的生死与共,背叛了那么久的相濡以沫,他不肯把那种感情归类于亲情,因为他和唐黎一起经历过的事情都太过惊险,太过复杂。 可是现在,阿木动摇了,自己真的明白自己对唐黎的感情是什么吗?唐黎一直把他当做兄长,自己很清楚,却也没有过多地介意过,也许自己心里并没有太过抗拒亲情这种定义吧…… “阿木公子,你的手!”一个进来拿东西的小宫女看到了阿木之后,惊恐地喊了一句。 阿木被宫女的声音惊醒,他低头一看,顿时赶紧将手中的鸡给扔了,原来他太过出神,明明在割鸡脖子的刀,居然在自己的手上给割了一下,此时正血如泉涌。 真是见鬼了,自己什么时候走神会走得这么严重,连被刀割了都不知道,那宫女掏出帕子想替阿木擦拭血迹,但阿木却拒绝了,他轻轻推开宫女道:“没事,你帮我把这只鸡杀了,我自己去包扎一下吧。” “是!”宫女应道。 阿木没有去太医院包扎,这么小的事情他也不想去,而是回到他和百里无央他们一起住的房间,想去百里无央那里找些药,南宫衡曾经提过好几次要大家分开住,但是百里无央和白玉竹都拒绝了。 百里无央拒绝是为了唐黎,白玉竹拒绝是为了花玉莹,而阿木则什么都没说,也不会知道南宫衡提那个建议,是为了阿柳。 不想他们那么方便见面吧!当初刚进宫时宫里还很混乱,大家也就草草地住在了一起,然后就再也没分开过。 手上不断渗出的血珠让阿木的思绪特别的清醒,他找出了一些药粉,百里无央曾经告诉过他简单的药物放置处,他一边自己包扎着,一边回忆着阿柳说的话。   ☆、353:暗杀任务 花玉莹和白玉竹还在人群里穿梭,他们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唐黎或者百里无央的影子,虽然人挺多的,但是这两个人一个漂亮一个英俊,难道不应该很容易发现吗?唐黎还戴着面纱,多么显眼的特征。 “好累啊!”花玉莹被中午的太阳晒得有点头晕眼花,她用手遮着眼睛看了看天空,道:“怎么今天的太阳一下子小一下子大?” “现在的天气时冷时热很正常,你要是累了,咱们就去找个地方吃点饭再继续找,百里无央肯定已经找到唐黎了,你放心。”白玉竹看着花玉莹那晒得红彤彤的脸蛋,有些心疼地说道。 花玉莹摸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了,她要是知道唐黎此时正在一家大酒楼里吃着香喷喷的饭菜,估计会哭出来。 说到吃东西,白玉竹下意识地往花街柳巷那一条街的方向走去,他每次出宫就是在那里吃饭,有好饭好菜好酒,还有美人相伴,听着她们抚琴吹笛,不是比在酒楼吃饭要高雅舒适多了? “诶白公子,你要去哪里?”花玉莹一把拉住抬脚往后面走去的白玉竹,惊讶地问道。 白玉竹甜甜一笑:“去吃饭啊!” “是啊,是去吃饭,可是前面不就有酒楼吗?往后……”花玉莹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走过来可没有酒楼,大部分都是商铺和沿街的小摊,他们去哪里吃啊? 这个……白玉竹这才恍然想起这次不是他一个人去吃饭,还有一个花玉莹跟着他呢!他有点窘迫地笑道:“我没看到,走吧,你要去哪里吃我就跟着去哪里。” “好。”花玉莹点点头,白玉竹对她的迁就让她满心欢喜,她连蹦带跳地往自己看中的那家酒楼跑去,倒不是真的饿到了那个地步,而是她觉得自己的脸又要红了。 花玉莹跑着跑着,真的就饿了,她回头看了一眼白玉竹,白玉竹正不急不缓地跟在她身后,在一大堆人群里,就他好像很耀眼,花玉莹有点移不开视线,直到白玉竹和她的视线对上,然后对她扬唇一笑,她才恍然回神,赶紧跑进了酒楼里。 白玉竹不禁失笑,还真是个爱害羞的姑娘,可是有时候又特别胆大,真有趣。 不过身后的人是怎么回事?白玉竹的脸色黑了一些,他站在酒楼门口,微微侧头,身后不远处的几个人立马就撇开头假装在买东西,白玉竹冷哼一声,抬脚走入了酒楼。 “小二,我要点菜!”花玉莹一屁股坐了下来,对着一个正满堂跑的小伙计喊道。 “嗳!来了来了啊!!”小二累得满头大汗,今天的生意太好,他跑腿几乎就没停过,听到花玉莹的喊声,他默默吐了一口气,想起银子,银子银子,只好又扬起一个小脸,巴巴地跑过去问道:“这位姑娘,要点什么菜? “你们这里有什么招牌菜?我都要,我要莲子炖鸡糖醋丸子五香牛肉……“花玉莹饿得什么都想吃,张口就是一连串的菜名,听得那小二直愣神,现在的姑娘胃口都这么狠了吗?才刚走了一个,怎么又来一个? 刚走的正是唐黎他们,直到唐黎他们离开时,楼上的青岚国那群人也没有下来。 小二一边努力记着菜名,一边询问要不要辣要不要咸几分熟之类的问题,很快,一个白衣公子也走了过来,气质温雅,小二更加迷糊了,胃口很大的姑娘身边都会跟着一个俊公子吗? 不过这个公子和刚才那个眼睛诡异的公子不一样,一个是制止,一个却是没有任何意见,白玉竹任由花玉莹点一堆的菜。 “好了,就这些,你快点上菜,我要饿死了!“花玉莹叮嘱道。 小二懵懵懂懂地点头,还连嘱咐都差不多。 “这不是姐姐的面纱吗?”小二退下后,花玉莹的视线随意一扫,就看到了掉在凳子上的面纱,上面还绣着一朵莲花,挺丑的一朵莲花,花玉莹可以保证这是唐黎的面纱,因为这莲花就是她绣的…… 白玉竹道:“难道她和百里无央也在这里吃饭?” 花玉莹连忙到处瞅瞅,却没有发现唐黎和百里无央的身影,这时小二正走过来在花玉莹旁边收拾碗筷,她问道:“小二,刚才有没有一个戴面纱的姑娘来这里过?还有一个男子眼睛是金色的。” “有啊,有好几个人呢,确实有个男人眼睛挺奇怪的,两男两女是吧?”小二热心地答道。 两男两女?花玉莹记得就唐黎和百里无央啊! 白玉竹问道:“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男一女?” “对啊,我听其中一个姑娘叫另一个公子阿绝什么的,他们一炷香前刚吃完饭出去,姑娘,你们在找人啊?”小二八卦了起来,他们做这一行最喜欢听这些八卦了,有人来打听还可以借机收点钱。 “没什么。”白玉竹的问题却在这里戛然而止,小二满腹的欲言又止,只好收拾好了桌子后,悻悻走开。 花玉莹将面纱收了起来,既然唐黎来这里吃过饭就好,应该就在附近了吧,她倒水喝了起来,却看到白玉竹的视线一直飘忽不定。 “白公子,你在看什么呢?”花玉莹等饭菜上桌的时候,发现白玉竹老是往大门口看去,她也跟着他看过去,但是什么都没有啊,就是来来往往的路人,或者进来吃饭的客人,白玉竹看得这么频繁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脖子酸,所以扭一扭。”白玉竹最擅长的就是找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去敷衍别人,哪怕这个理由听起来真的很假。 幸运的是,世界上还有花玉莹这么笨的姑娘,不是故意附和他的理由,而是真的他说什么信什么,一双小手伸过来掐在了白玉竹脖子上,小心翼翼地给他揉了揉,花玉莹关心地问:“帮你揉揉就不会那么酸了吧?” 白玉竹连忙点头:“你说得对!” 得到认可的花玉莹立马勤劳地当起了小厮,替白玉竹又是捶肩又是揉太阳穴,看得前来上菜的小二哥眼睛都瞪了出来,他今天是眼睛瞎了吗?为什么老是看到这么豪放的姑娘?不是和男人贴着坐在一根凳子上,就是大庭广众之下给男人捶肩揉背。 “客官,菜来了。”小二目不斜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人家小两口亲热关你啥事?小二默默告诉自己,然后将菜一一摆上。 花玉莹闻到菜香后便憨笑道:“白公子,我能不能不捶了?” “当然能。”白玉竹轻笑道,花玉莹真是可爱。 得到这个“好心”的回答,花玉莹立马停手坐了下来,开吃! 就在这时,旁边也来了一桌客人,穿得衣服比较统一,全是黑色的,连衣服的款式都很雷同,花玉莹不禁多看了几眼,不是她想看,而是那几个人老是往她这桌瞅,她就坐在他们对面,能不多看吗? 白玉竹自然也注意到了隔壁那桌人的奇怪,他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几个人立马神色一慌低头抱着各自的碗看来看去,恨不得把那个空碗看出个洞,现在小二菜都没上,他们居然拿筷子在碗里乱夹。 “我晕,他们都傻了?”花玉莹忍俊不禁地说道。 “估计是傻了。”白玉竹夹了一点菜放在花玉莹的碗里,贴心地替她夹掉了几颗她不爱吃的蒜瓣,道:“我们吃我们的,不要理他们。” “嗯啦!”花玉莹甜蜜蜜地笑道。 可是旁边那桌人似乎不打算让花玉莹好好填饱肚子,白玉竹没再看他们以后,就换他们使劲往这边看了,而且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古怪,看得花玉莹一阵哆嗦,难道是仇人?毕竟以前她爹做土匪的时候,也有不少仇家。 发觉了花玉莹的不自在后,白玉竹终于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旁边那桌人那里,“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震耳欲聋,幸好桌子质量好,没有垮掉。 那几个人傻眼地看着白玉竹,眼神里还有些畏惧。 “你们看够了吗?”白玉竹笑眯眯地问,但是眼睛里的光却是冷冰冰的。 “玉竹公子……”几个人心虚地打了个招呼,他们现在心里都是叫苦连天,白玉竹这段时间都不回黑月阁,他们都是被命令出来找白玉竹的,能把白玉竹带回去最好,带不回去就传达一下消息。 白玉竹在黑月阁是出了名的笑面虎,笑着笑着就把人给弄死了,所以这几个可怜的下属只能小心翼翼地尾随,不敢贸然上前,不然白玉竹一个心情不好迁怒到他们身上怎么办? 但是现在看来,显然是已经迁怒了。 “你们来做什么?”白玉竹“温柔”地问道。 “是、是殷松楼主和仙兰楼主要小的们来找您……”其中一个人说道。 鬼松人和香兰仙子?白玉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两货肯定又是来找他回去处理事情了,他最讨厌处理黑月阁那一堆杂事啊!!接任务有香兰仙子,分配任务有鬼松人,其他事情还有四十二分支里的好多个在阁里,何必找他呢?真是——   ☆、354:找得好辛苦 白玉竹有些嫌弃地白了那个人一眼,又问道:“找我干什么?” 月下美人和桔梗都在京城,干嘛不叫她们来通知他,反而要从总部来人?白玉竹回头对正在担心地看着自己的花玉莹温柔一笑:“你先吃,等我一下。” “好。”花玉莹乖乖地点头。 “说!”白玉竹扭回头以后,立马脸上就阴测测了,那几个人听到白玉竹对花玉莹说话的那语气,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又被白玉竹这么阴沉地一吼,他们赶紧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 “玉竹公子,阁里接到了一个任务!” “对对对,香兰仙子叫我们来通知你,务必通知到!” “那个任务必须由您来处理!” …… 叽叽喳喳说了一堆,白玉竹头都要炸了,他又拍了拍桌子:“闭嘴,能说清楚吗?为什么非要我处理?不是一向由香兰仙子去负责这一块的吗?”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一番,才有一个人小心地说道:“有人委托我们杀了南宫绝,就前两天刚接到的任务,香兰仙子听桔梗她们说了您和南宫绝那些人之间的关系,觉得接这个任务可能有点不妥,所以来问问……” 白玉竹嘴角的笑一滞,脸色由刚才的假笑变成了真冷,他低下声音:“当真么?” “真的!”那几个人以为白玉竹不相信,吓得赶紧举手发誓。 白玉竹看着几个人脸色发白一脸害怕的样子,突然大笑了起来:“这是好消息啊!!” 众人皆呆。 最后,白玉竹给了几个人一个答复,回去告诉香兰仙子接了这个任务,但是先不要有任何行动,等他的计划。 “白公子,你们在说什么计划什么好消息?”白玉竹一回到座位上,花玉莹连忙问道,刚才白玉竹和那群人说话声音很低,虽然隔得近但她都没听清楚说了些什么,只能等白玉竹来告诉她。 “没什么,就是黑月阁里有点事。”白玉竹心情大好,他非常轻柔地摸摸花玉莹的头,虽然看起来很像在摸一只猫猫狗狗,但是花玉莹还是相当享受这种亲昵的互动,于是她的注意力也成功地被转移到了一边,只注意着白玉竹的手。 这一顿饭吃得白玉竹神清气爽,他不断地给花玉莹夹菜,花玉莹吃得肚子圆滚滚的,那么多的菜竟然奇迹般地吃完了,两个人结完账便准备离开酒楼,继续去找唐黎,一边找一边逛,如果天黑之前还是找不到,那就回宫。 王植和几个属下一起吃晚饭了也刚好下楼,他看到一个姑娘的背影消失在酒楼门口,那个姑娘侧头看了一下其他地方,侧脸让他觉得有点熟悉,他好像见过,其他人去结账的时候,王植则站在那里回忆在哪里见过。 直到结完账以后,几个侍卫见王植脸上带着一股得意的笑容,都有些不解,王公公怎么看起来心情这么好?刚才喝酒的时候都没发现。 而王植心情好,是因为他想起来那个姑娘他在驿站见过一次,那时候是晚上,唐黎他们和张友函都在那里找他,驿站里面很暗根本看不清,还是唐黎他们走的时候,他借着月光看清楚了几个人的脸。 既然这个姑娘还在京城,那么唐黎应该也在,只要她还在京城,那他们这边的人也不急。 “白公子,我们去看耍猴吗?”花玉莹看到有群人正围着一个耍猴人看戏,她被那聪明的猴子给吸引了,便拉了拉白玉竹的衣袖,说道。 而白玉竹此时却想着尽快找到唐黎,刚才那小二说的另外一男一女应该就是南宫绝和陆梦瑶,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南宫绝,然后,嘿嘿~ “玉莹,我记得好像经常有一个杂戏团,里面很多人都很厉害,还会喷火,但是我不记得在哪里了,本来想带你去看的……”白玉竹的撒谎功夫绝对比他的武功要高出不止一倍,他说这话的脸不红心不跳,好像京城真有一个杂戏团一般,鬼知道他根本没有见过。 花玉莹的性格他很了解,是一个很贪玩的姑娘,把她关笼子里,她能把笼子给你拆了,只要说外面有好玩的,她必定会跃跃欲试。 果然,花玉莹一听就来了兴致,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真的吗?在哪里?我们去看看吧!” “就是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了,应该是流动的,我们去找找吧!”白玉竹要的就是这个回答,他也不管花玉莹的回答是什么,拉起花玉莹的手就挤进了人群中,继续走。 花玉莹由刚开始的满怀兴奋到后来的垂头丧气大概用了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里她和白玉竹所做的事情就是一直走啊走啊走啊走!整个京城都走了一大半,累死她了,可是当她看到白玉竹拉着她的手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京城这么大,而且人还这么多,最主要的是唐黎也不可能只在一个地方呆着等他们去找啊!白玉竹终于也有些累了,他带着花玉莹到了龙井茶馆,今天的茶馆比以往还要热闹了几分,里面人头攒动,何老不在那里说书后,又有了一个年轻男子在那里说书。 “我们来这里喝茶吗?”花玉莹以为白玉竹是带她来喝茶休息休息。 白玉竹看了一眼坐满了人的茶馆,认真地问:“你确定要在这里喝茶吗?” 这下轮到花玉莹看了一眼茶馆,里面全是男人,各色各样的都有,看到她一个姑娘家出现在茶馆门口后,大家的视线立马就投了过来,她也挺尴尬的,然后低着头老实地说道:“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喝茶比较好。” 这种环境还怎么喝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茶馆里老是男人居多,不过也确实没什么女人会喜欢坐在这里喝茶。 “乖,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不要跑,我很快出来。”白玉竹也不想让花玉莹挤到一堆男人里面去,他安抚了一下花玉莹,说道。 “白公子你要去哪里?”花玉莹一听这话急了,她这段时间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单独出来玩过,她胆子都小了许多,毕竟京城不是庆丰寨那个小地方,也没有她爹爹在这里,她要是遇到点什么事,不完蛋了? 白玉竹的心酥了一下,花玉莹的语气充满了惊恐,好像很害怕他走开一般,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真让他有点激动啊,于是他非常非常轻柔地拍拍花玉莹拉住他的手:“我进去找个人,你数到一百下我就出来了。” 原来是找人,花玉莹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好,那我现在开始数。” 花玉莹开始数了起来,白玉竹眼里带着宠溺的笑意,也许是见惯了江湖中的是是非非,对于花玉莹这种单纯可爱的姑娘,他总觉得舍不得去打破她那份天真,又或许,是她真的像极了曾经那个人。 茶馆里有黑月阁的探子,白玉竹顺利找到了那个人以后,让他去找唐黎和百里无央,描述唐黎的外貌是不行的,哪个姑娘不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黑头发?所以白玉竹只说了一个特征:“和一个眼睛是金色的男人在一起。” 那个探子在茶馆后院吹了一声口哨,立马有一群白色的鸟飞了过来,他冲那些鸟吹了几声奇怪的哨子以后,那群鸟便飞走了,白玉竹倒是大吃一惊,他在黑月阁这么久也很少来京城这边,这边的消息传递方式都这么牛掰了? 这些鸟和百里无央的风信鸟有得一拼,一个能用口哨沟通,一个能蘸水写字,真是神奇! 很快,还在大街上一个首饰摊前看首饰的唐黎就被一个人拍了一下肩膀,百里无央回头看着那个普普通通的男人,男人道:“是唐黎姑娘和百里公子吗?玉竹公子说要你们在这里等他一会儿,不要走动。” 然后唐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个男人就回到了茫茫人海中,一下子就不见了,唐黎看着百里无央,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白玉竹在哪里?” 而同行的南宫绝和陆梦瑶就更加不知道那个男人从哪里冒出来的了。 “我们走吧!”当花玉莹数到第五个一百下的时候,白玉竹才走了出来。 “都五百下了……”花玉莹委屈地说道。 “不要生气嘛,下次我带你去钓鱼好不好?”白玉竹连忙哄道,花玉莹老早就跟他说过要去钓鱼了,但是总是没去。 一听这话,花玉莹还垮着的小脸立马就笑容满面:“好啊好啊,我们去找个湖,钓回来带到宫里让御厨做好吃的!” 白玉竹很自然地拉起了花玉莹的手,道:“都随你。” 这边白玉竹和花玉莹正在往探子说的地方走,那边的唐黎和百里无央都有点懵,都不知道走还是不走,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两个人站在摊子前面,害后面摊贩的脸都黑了:“姑娘,公子,你们不买东西的话能不能往旁边站站?挡着我生意了……” 然后百里无央回头用了一个眼神秒杀了那个摊贩,他默默地低头,他什么也没说。   ☆、355:口水风波 “来,我们往旁边站站。”唐黎却是个好心人,她拉着百里无央赶紧往旁边站一站,结果却挡在了一个卖胭脂的大婶面前,那个大婶也开口了:“姑娘,你挡着我的胭脂了。” 唐黎果断再移动了一下,成功地挡在了一个卖油纸伞的人面前…… 在唐黎拉着百里无央继续让的时候,花玉莹的嗓门却在耳边炸开了:“姐姐!!你在这里呀!!” 唐黎差点吓尿,大白天的这么吼一嗓子,她有点承受不住。 “姐姐,找你们找得好辛苦,对了你的面纱掉酒楼了!”花玉莹连忙掏出面纱递给唐黎道:“我们也刚刚去万喜楼吃过饭。” 卧槽!!唐黎接面纱的手抖了一下,他们走的时候王植还没走,花玉莹也去了的话,会不会撞到王植?刚刚还在想着什么王植他们在暗处,自己的人在明处,能躲便躲不管见没见过,说白了,万一王植他们其实一直躲在暗处监视着自己,也不知道啊,谁知道青岚国打的什么主意。 “走吧!”唐黎还想多问几句,一旁的南宫绝似乎没什么耐心在这里站着等他们说清楚了,说罢就走,陆梦瑶自然是跟了上去,唐黎只好将面纱戴上,然后拉着花玉莹飞速跟上去。 走着走着,唐黎突然感觉脚下一粘,她一把拉住花玉莹:“我好像踩着什么东西了。” 低头一看,一滩黄黄黏黏的糖浆黏着她的鞋底,要不是太过晶莹透明,她都要误认为那是一坨牛屎了,唐黎不禁骂了一句:“谁这么缺德乱扔垃圾啊!!” 百里无央回头看了一眼唐黎脚下的“垃圾”,这不是他刚才扔糖人的地方?原来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了这里,他咳嗽一声,似乎有些想笑,可是对上南宫绝那双清冷的眸子以后,他的笑意立马散去。 “真是太缺德了!真是太缺德了!”唐黎一路蹭啊蹭,想将鞋底的唐黎蹭掉,无奈那种黏黏的感觉还是若有若无,令她难受,她嘴里一直在愤怒地谴责,强烈地抗议:“光天化日之下乱扔糖浆,糖浆不要钱啊?哪个小兔崽子,要是被我抓到,我把他打到他娘都不认识为止!!” 前面走着的百里无央脸色便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姐姐,要不我们换双鞋吧?”花玉莹终于被唐黎一路上的怒骂深深感动了,她自告奋勇地想用自己的鞋换来唐黎的消气。 “没事,不用换。”唐黎又用鞋底使劲蹭了蹭地面。 “那就不要叫。”南宫绝干干脆脆地开口补了一刀,他都要被唐黎一路上的谴责给逗笑了,没错,是笑,唐黎再这么下去不止他会笑,估计大家都会笑,从人家祖宗十八代一直骂到了人家的人品价值观,要是那个人听了这些话,还能找到活下去的理由都算不容易了。 百里无央确实不容易,幸好他从小就是孤儿,根本不知道自己祖宗十八代是谁,不然唐黎那一通骂能把他给郁闷死。 唐黎刚刚吃饭的时候奈不住好心情,遇到南宫绝满心欢喜,便喝了一点小酒,酒的后劲来得慢却又有点猛,而此时唐黎感觉心里有股火在烧,喉咙里也烧得慌,酒劲正缓缓蔓延,刚才一路骂不过是前奏,平日里唐黎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骂这么久。 于是听到南宫绝那不咸不淡的话之后,唐黎不乐意了,突然扯掉面纱一张脸凑到了南宫绝面前,挡住了南宫绝的路:“什么叫做‘那就不要叫‘?我那是叫吗?我那明明是说!” 一股酒气从唐黎的口中喷在了南宫绝脸上,他一巴掌推开了唐黎的脸:“隔远点说话。” 唐黎摸摸自己的脸,又哈了几口气闻了闻,咦呃,好大酒味,她看着南宫绝嫌弃的眼神,特别不甘心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那口水估计是有灵性,带着唐黎无比的愤怒精准地就落在了南宫绝的靴面上。 还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有洁癖的南宫绝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他低头看着那亮晶晶的口水,在他黑色的靴面上缓缓地晕开,还欢快地往下流去,他仿佛看到了唐黎的脸就在那口水里冲他扮鬼脸…… “这人干嘛啊!” “大街上怎么脱靴子呢!” …… 旁边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看着南宫绝,南宫绝正在脱被唐黎吐了口水的靴子,当他满脸嫌弃地把靴子扔在一边时,唐黎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去往南宫绝衣服上也吐了一口口水,这次的量更足! “有本事你脱衣裳啊!”唐黎借着酒劲胆子特别大,她一想到以前她不过抱着南宫绝的衣裳睡了一觉南宫绝就把那衣裳给扔了的事就来气,她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居然被人嫌弃脏,这简直是藐视了她的整个人生! 虽然她也不怎么觉得自己是个公主来着。 “阿、阿绝……”陆梦瑶不知道唐黎喝了酒会这么狂,还叉着腰站在那里仰天狂笑,花玉莹伸手去捂都捂不住,路人看到唐黎那形象,都纷纷避让,这女子大概是个神经病吧,绕道比较安全。 白玉竹已经是目瞪口呆了,唐黎这是吃错药了吗? “疯子。”百里无央拉开了花玉莹,然后伸手直接将唐黎的双唇给捏住了,她还想大笑几声都笑不了,只能老实巴交地看着一脸愤怒的南宫绝,南宫绝似深潭一般的眼眸里翻腾着熊熊烈火,这个女人竟然往他身上吐口水? 这比打他一顿还不能接受! 唐黎傻呵呵地笑着,看着赤着单脚站在那里的南宫绝,挣开了百里无央的手以后,还不忘躲在百里无央身后做个鬼脸:“你来打我呀!你来打我呀!” 这就是作死。 百里无央头痛地回头给了唐黎一个暴栗:“闭嘴!” 身为南宫绝多年的好友,南宫绝那丧心病狂的洁癖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洁癖是一种比记忆还牢固的东西,记忆丢失了,洁癖都不会丢失! “姐姐这是怎么了……”花玉莹被唐黎那疯癫的样子给惊了个呆,她感觉眼前有点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作死的唐黎,她一时难以接受。 “她喝了点酒。”陆梦瑶看着傻笑的唐黎,叹了一口气,但表情并没有什么担忧,唐黎往南宫绝身上吐口水对她来说是好事,这样南宫绝才会厌恶唐黎。 白玉竹围着唐黎看了一圈,啧啧称奇:“喝了酒的女人真是太恐怖了!” 殊不知被吐了口水的南宫绝也很恐怖,他一脸的不相信和震怒,唐黎这段时间对他都是有点唯唯诺诺的,甚至可以说是讨好,突然来个大翻盘,他当然不相信!但是衣裳上那一滩口水又在刺他眼睛,他突然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很难受。 “找死。”南宫绝的声音冷得跟块冰一样,一双原本应该风情迷蒙的桃花眼在他那里却总是显得冷酷了一些,含情个鬼,含冰还差不多!唐黎张嘴还想往南宫绝身上吐口水,却被百里无央眼疾手快地捏住了嘴巴。 不知道为什么,百里无央想笑。 仿佛找到了一些南宫绝没失忆前在鬼舍和唐黎斗嘴时那种感觉,百里无央当时看着向来淡定傲娇的南宫绝,居然老是被一个大大咧咧的女人气得发闷,又看到唐黎这么鬼马精灵的一个女人,却被南宫绝这么毒舌的男人打击得半死不活,都会觉得老天爷真是太睿智了,绝配啊! 可如今,他感叹的是自己的心态和当时相差已经太远。 “给我擦干净!!”南宫绝强忍着自己不要动怒,他直接一把揪出那个躲在百里无央身后的家伙,然后火冒三丈地指着衣裳上的口水:“给我擦干净!” 唐黎被南宫绝一拎起来立马就觉得头好晕,胃好难受,她低头看着地面,怎么感觉在漂浮呢?难道是自己轻功又变厉害了吗?不错不错,她张开手挥舞了几下作飞翔状,还大声喊着:“阿柳,我会飞了……阿木,我会飞了……我会飞了!!” 然后她的手一巴掌就“飞”到了南宫绝的脸上,打得南宫绝半晌没回过神。 终于南宫绝松开了手,他感觉脸上有些辣,唐黎那一巴掌打得挺重的,花玉莹赶紧伸手去扶瘫坐在地上的唐黎,然后惶恐地看着南宫绝,他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和谐…… 唐黎还在那里嘟囔着自己会飞了,当她摸到地面时,又一脸迷糊地嘀咕:“怎么我在地面飞呢?怎么不是在空中飞啊……” 酒劲已经到了巅峰期,唐黎满眼都是星星,她还能模模糊糊看到南宫绝的脸,只是那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臭,她被花玉莹扶了起来以后,一不做二不休,又冲到了南宫绝面色用在地上摸过的手在他衣裳上擦了一把,力道之重,动作之利落,这下连百里无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了。 这么惊悚的画面,大家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不觉得什么都是多余的了吗?   ☆、356:带你飞 南宫绝真的已经忍得无需再忍了,他所有的耐力在唐黎最后唱起“两只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啊”的时候,消耗完毕。 绝对无法接受自己以前会和这样的女人是夫妻,以后生出来的孩子搞不好是个猴子!! 在大家的静默中,南宫绝突然慢慢地捡起了那只被他脱掉的靴子重新穿上,然后接过陆梦瑶递过来的手帕擦拭了一下衣裳上的口水,口水已经差不多干了,也就是个心理上的慰藉吧,一切都做完了以后,他走到唐黎面前,从花玉莹手里扶过唐黎。 百里无央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发觉自己的身份此时怎么做都似乎不对,便闭了嘴。 “你会飞吗?”南宫绝的语气出奇的冷静,甚至带着一点温柔。 唐黎扭头看着南宫绝,先是诡异一笑,然后毫无预兆就张开了手臂大吼了一句:“两只小蜜蜂啊!!!”其中一只手再次“啪”在了南宫绝的下巴上,差点把他舌头给咬掉了。 “姐姐!”花玉莹看到南宫绝的脸瞬间青了时,立马想拉过唐黎,她真担心南宫绝会一气之下把唐黎给打死。 南宫绝却死死地扶着唐黎,花玉莹竟然拉不过唐黎,她拉了一会儿后被白玉竹给牵开了,白玉竹语重心长地教育道:“这是人家小夫妻之间的事,咱们不瞎搅和。” 一句“小夫妻”换来了百里无央和陆梦瑶两个人的眼刀,一个冷得像把刀,一个惊得像把刀,白玉竹心中默泪,这不是他想要的,但是南宫绝还差一点点一点点就要成为他的顶头上司了,他不帮南宫绝帮谁? “我带你飞好不好?”南宫绝待下巴处的痛楚淡了一些以后,耐着性子又对唐黎说道。 唐黎眯着眼睛看着“柔情似水”的南宫绝,依旧是傻呵呵地笑,怎么此时的南宫绝待她这么好呀?说话真温柔,难道是他良心发现了吗?唐黎有些娇羞地抱住了南宫绝的腰身,用脸在他怀里蹭了蹭,软软糯糯地应了一声:“好。” 喝醉酒的只有唐黎,百里无央和南宫绝他们可没有喝醉,白玉竹一把扳过花玉莹的脑袋:“非礼勿视。”然后看着满大街行注目礼的人哀叹,老大,你要腻也找个没人的地方腻好吗?这大街上叫他们这几个小伙伴怎么做人? “阿——”陆梦瑶觉得心里有一股酸气正在冒出来,如同有人倒了一罐醋进去一样,她原本想唐黎喝醉酒了反而能疏远南宫绝,但是怎么还粘着南宫绝呢?她张口想喊南宫绝,但是却被百里无央一个阴狠的眼神给逼得闭了嘴。 为什么百里无央要用这种眼神看自己?陆梦瑶愤愤不平,她看得出百里无央待唐黎的那种好,绝不是普通朋友,若是百里无央喜欢唐黎,陆梦瑶还一度想和他成为盟友,反正各取所需,想办法拆散了南宫绝和唐黎,不是更好? 可是她不懂百里无央对唐黎的感情比她要理智得多。 “飞吧飞吧,蜜蜂……”唐黎抱着南宫绝不肯松手,她使劲嗅了嗅南宫绝身上的味道,有一种淡淡的药草味,还混合着一种皂角香,她喃喃道:“怎么你身上的味道和以前不同了呢?” 南宫绝一肚子的火气被唐黎弄得反而不知所措起来,他只是想带着唐黎瞎飞一会儿,晕死她,没想到唐黎会突然这么小鸟依人地抱着他,还说了这么一些古怪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以前身上是什么味道,只知道如今经常接触药草,身上的药味是除不了了。 唐黎曾经很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很迷恋南宫绝身上那种淡淡的清香,直到她后来想起了在火灾时发生的事,才明白了过来,当南宫绝在大火里抱着她的时候,她闻到的就是那种香味。 在那无尽的绝望中,这抹香味就是唐黎生的希望,所以想起来总是那么的安心,那么地喜欢。 眼看着周围的人围了过来指指点点,南宫绝才惊醒自己这几个人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奇怪,他看了一眼怀里似乎就要睡着了的唐黎,唐黎的身子还在缓缓往下滑,眼睛也闭得紧紧的。 “飞走了!”人群一声惊呼,大家都抬头看着天上飞过的那两个人,南宫绝抱着唐黎在屋檐上方飞奔,而地上的人则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抬头看着他们。 “姐姐啊!!”花玉莹看到唐黎被南宫绝带到了空中后,立马惊恐地叫了起来,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南宫绝是要把唐黎摔死。 白玉竹赶紧捂住了花玉莹的嘴:“别叫别叫,他们只是去玩去了。” “他会不会把姐姐摔死啊?”花玉莹又不是没见过南宫绝的凶残。 “噗~”白玉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为什么花玉莹要这么可爱呢?一根筋,有点傻傻的又很爽快,他喜欢。 百里无央看着上空南宫绝抱着唐黎消失在了视线里,他的指尖动了动,强忍着自己想追上去的冲动,然后斜斜地看了一眼陆梦瑶:“还看什么?” “关你何事?”陆梦瑶这是第一次对百里无央这么暴躁,她和百里无央不熟悉,但是一直都觉得百里无央会是自己以后最好的盟友,他喜欢唐黎,自己喜欢南宫绝,可以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可是刚才的情况,百里无央竟然什么都不做,这让陆梦瑶很无法理解。 喜欢一个人不应该去争取吗?她不会相信百里无央不喜欢唐黎,百里无央对唐黎的感情,就好像她对南宫绝的感情一样,都是晦暗的,得不到祝福的,所以她能清楚地分辨和她同类的感情。 “没什么事,那你继续慢慢看。”百里无央扔下这句话以后,便转身离去。 “走吧走吧,陆姑娘,可能你做的粉蒸肉真的很好吃,但是搞不好南宫绝喜欢吃焦了的肉丸子呢?”白玉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然后拉着还在一心担心唐黎会被南宫绝摔死的花玉莹走了,他在心里叹了一口,老大,你造的什么孽哟!陆梦瑶人虽然不错,但是经过偶尔的接触,白玉竹觉得陆梦瑶这个女人,很可能会在感情上失去本性。 陆梦瑶不甘心地看着南宫绝消失的方向,她没有选择跟上白玉竹他们,而是咬牙往南宫绝的方向找去,她沿着那个方向一直找,大不了找遍整个京城,就不信找不到。 “我又会飞了……”唐黎被风吹得有点舒服,她睁开眼睛看着下面的街道和人群,傻乐道。 “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南宫绝的声音在唐黎耳边响起,温温的带着磁性,很是好听。 唐黎被南宫绝横抱着,她看着南宫绝的下巴,突然伸手拉住了南宫绝的衣裳,道:“你扔我下去,我就把你衣裳扯掉,然后大家就会看到有个变态在天上飞,呵呵……” 南宫绝的眼角微微抽搐,他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顿时连唬一下唐黎的心思都没了,他变更了一下方向,随意地朝着人少的地方飞去。 怀里的唐黎已经又闭上眼睛睡着了,她现在脑子里混混沌沌,眼睛也睁不大开,只能睡觉,而且半空中的风吹得那么舒适,将她身上的燥热去了三四分,睡意便更浓。 渐渐的,一片树林出现在了下面,南宫绝看着唐黎睡得香甜的脸,嘴角带着些许坏笑,敢往他身上吐口水,他能放过?他放慢了速度,缓缓停了下去。 “这是哪里?”唐黎感觉到南宫绝停了下来以后,努力睁开眼睛,当她看到一片黑乎乎的森林时,她有些茫然地问道。 “迷雾森林啊。”南宫绝笑得人畜无害。 迷雾森林?唐黎一团浆糊的脑子里使劲思考这个地方,这里有点眼熟,她来过吗?终于,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道:“这里死过很多人……” 张友函的尸体就是在这森林里找到的,这里面还有瘴气,一大堆毒蚊子,没有百里无央的药丸贸然进去的话,她恐怕死得面目全非,一种不安感油然而生,她挣扎着从南宫绝怀里下来,然后道:“来这里做什么?” “你说呢?”南宫绝神色不明地反问道,脸上带着一缕诡笑。 “我不知道……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面有瘴气,会死人的……”唐黎的酒意被南宫绝那诡笑吓醒了一半,她隐约记得自己吐了南宫绝口水,妈蛋,大事不好了!! 南宫绝一把拉住了撒腿就想跑的唐黎,再次一把抱住了她,低头暧昧道:“没事,我们去里面逛逛怎么样?外面人那么多,我们可以单独相处一会儿。” 尼玛,外面也没人啊,就在这里谈谈人生理想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去里面?唐黎的酒意又醒了一些,她使劲挣扎,叫道:“我才不要去里面,放我下来!!” 去里面找死的事情,她唐黎不干!南宫绝难道是想不开了吗?她挣扎了半天没能逃脱,便爆发了,突然张口就冲着南宫绝的脖子那里咬了下去。   ☆、357:教训 “啊——”南宫绝没想到唐黎会这么给他咬上一口,脖子那里顿时痛得很,不过唐黎小看了他的忍耐力,对于疼痛的忍耐,全天下没几个能比过南宫绝,他这具身体什么伤没有受过? 卧槽,居然还不放手?唐黎松开嘴,然后非常诚恳地说道:“你要死就自己去死吧,不要拉上我。” “我偏要拉上你呢?”南宫绝轻笑道。 “那黄泉路上我会把你打得魂飞魄散!”唐黎恨恨地说道,当南宫绝的脚踏入黑暗的入口时,唐黎终于忍不住尖叫了起来:“瘴气来了!” 然后立马将头埋在了南宫绝的怀里,试图隔断瘴气的入侵,幼稚的想法和行为让南宫绝有些忍俊不禁,他故作惊恐地说了一句:“前面那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 唐黎无语泪流,除了瘴气还有什么?她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南宫绝要带她来这里,她如果就这么死了,好冤枉好冤枉,她还没有生孩子呢…… 随着那些恐怖的“嗡嗡”声传入耳朵,唐黎感觉心都没入了冷水中,拔凉拔凉的,这下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她突然抬头一把捧住了南宫绝的脸,冒着蚊子钻入嘴里的危险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想不开?” 主要是你为什么要带着我来想不开?唐黎心中默念。 “因为你吐了口水在我身上。”南宫绝风轻云淡地答道。 居然是因为这件事?唐黎的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此时她的头脑无比清醒,面临着生死的时候谁会迷糊?她能屈能伸地开始道歉:“对不起,我喝多了,我不是故意的……” “嗯,然后呢?”南宫绝破有耐心地问道。 “然后?”唐黎一愣,然后不是应该南宫绝接受她的道歉两个人赶紧往回走吗?难道是觉得她道歉的诚意不够,道歉的话说得太少吗?她思考了一会儿又说:“我下次保证不会再犯了,大不了你也往我身上吐口水,我保证不骂你不打你……” 唐黎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嘴里进了什么东西,她猛地睁大了眼睛,好、好像是只蚊子……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就挣开了南宫绝的手从他怀里跳了下来,然后使劲用手抠起了喉咙。 “呕…………”唐黎发出的作呕声让南宫绝刚才抱她的手僵了僵,他有点受不了那种呕吐声,哪怕是个没洁癖的人,也未必受得了别人在旁边干呕。 可唐黎现在哪里还顾得了自己的形象够不够矜持够不够淑女,她一想到那么大一只蚊子钻进了她嘴里,而且还是有毒的,她就想把胃都给吐出来。 “别吐了,恶心。”南宫绝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块手帕,二话不说就揪成一团塞进了唐黎张开的嘴里,唐黎感觉嘴里多了一团布以后,仔细想了想,南宫绝哪里来的手帕?好像刚才陆梦瑶拿了一张手帕给他擦衣裳上的口水来着~ “呕……!!!”唐黎想到这里,立马把手帕给扯了出来然后扔在地上,吐得更厉害了,边吐便骂:“你大爷的,你居然拿你擦口水的手帕塞我嘴里!!找死啊你!!” 南宫绝淡定地离远了一点,道:“记得这么清楚,看来不是喝醉了,是假装喝醉了冲我发酒疯对么?” 额,唐黎停止了呕吐,被发现了么?其实也不能算是真的一点都没醉,喝了酒以后胆子还是大了一些的,南宫绝一路上都被陆梦瑶挽着手,也不见他推开,唐黎再能忍,也不能忍下去了,所以她想了个法子。 “呵呵,呵呵,你在说什么?艾玛,地上怎么还有个手帕,好眼熟啊,是你的吗?”唐黎决定装傻到底,南宫绝拆穿了她也不能放弃,她要做一个专业演员! 南宫绝不言不语地看着唐黎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一块沾满了她口水和泥土的手帕,觉得胃有点翻涌,但是暂时还能忍住,可是唐黎接下来突然把那块手帕往他身上扔过来,他就真的忍不住了,快速闪开躲过了那块恐怖的手帕,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死不悔改”。 就是唐黎这样的家伙! “快看,你后面有个人!”唐黎突然指着南宫绝身后“惊恐”地喊了一句,南宫绝疑惑地回头,这里还会有其他人么? 身后空空如也,只要一些毒蚊子在飞舞,当南宫绝回头想问唐黎时,却只看到了一个溜之大吉的背影,那速度哪里像醉酒之人。 “呵,还想跑?”南宫绝嘴角一勾,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南宫绝——”唐黎一边跑一边回头,想叫南宫绝一起走,不要去找死,但是她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有阴森森的树林里,一些黑雾在缭绕,她愣在了原地,尼玛,南宫绝人呢?不会被什么怪物给拉走了吧? 唐黎只是想跑出这片树林,但没想过让南宫绝自己去送死,她有点慌乱起来,张友函就是被人杀死在了这里,那么狡猾的人都在这里死得那么惨,莫非树林里住着什么怪物吗?那南宫绝突然不见,会不会…… “南宫绝!”唐黎撒腿就往树林里跑去,大声呼喊:“南宫绝,你在哪里啊?千万别忘树林里走!南宫绝……” 南宫绝站在一棵树上,听到唐黎的呼喊也不应声,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底下那个女人到处找他,不是害怕吗?居然还敢往树林里面冲,真的有这么担心他么? 越往树林里走,瘴气就越浓,形成瘴气的无非就是一团团飞舞的飞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唐黎仔细看一眼就能看到那些恶心的虫体,她不敢再张口喊南宫绝,而是用手捂着口鼻,然后继续往里面走去。 这傻妞,还真往里面走,南宫绝看着唐黎的背影被一大团瘴气给遮蔽了,不禁好气又好笑,他气的是唐黎一点都不管自己安不安全,笑的是唐黎对他这么一个完全记不起以前的人这么上心,傻得可爱。 “南——”唐黎前面真的已经是遮天蔽日了,什么都看不清,她有些下意识地想张嘴喊,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又闭上了,她差点就吞了一口蚊子,恶心死了! “找我?”一个阴阴的声音从唐黎背后传来,她背脊一僵,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这么恐怖?唐黎酒是醒了,但是脑子还有点迷糊,她脑海里的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南宫绝已经遇害了,然后他的魂魄来找她。 唐黎捂着嘴,然后缓缓地回头,南宫绝那一张苍白的脸顿时放大在眼前,双眼无神,在一堆黑乎乎的蚊子里特别显眼,这简直就是一张死人脸! “啪!”唐黎几乎是反射性的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只是想吓吓唐黎的南宫绝感觉脸上一痛,然后便有数只蚊子被拍死在他的脸上,粘在他脸上很是耀眼,因为蚊子肚子里的血全都被唐黎拍了出来。 不要再跟南宫绝说什么唐黎和他是夫妻之类的话,不如说唐黎跟他是前世的仇家来得更有信服力,这一天他都经历了什么?被唐黎吐口水,被她捶了下巴差点把舌头咬断,脖子上唐黎咬的那一口还红艳艳的牙印没有消去,现在又被她给扇了一巴掌,相当给力。 如果这都不算仇家,那全天下的人都可以相亲相爱了!! “唐、黎!”南宫绝擦了擦自己的脸,抹下了几只死得很惨的蚊子尸体,他看着指尖那恶心的血迹,脸色白了黑,黑了白,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叫出了唐黎的名字。 好像刚才那一巴掌,南宫绝脸上还有温度诶?唐黎仔细感觉了一下手掌心,不好,真他妈是有温度啊!这不是说明了南宫绝是个活的? 一种非常非常不祥的感觉从唐黎的脚底一直蔓延到了头顶,她默默退后几步,她不敢说话也不能说,只能马不停蹄地往树林外面跑去。 又跑?!南宫绝此时的愤怒已经可以把这里的蚊子都给烧死,他一把揪住了唐黎的后衣领,唐黎在原地跑了几下后,放弃了。 真的不能做好人,想她唐黎一心为了南宫绝好,刚才也是为了救他才返回这里,结果却如此凄凉,马上就要葬身这个鬼地方,真是太辛酸了,唐黎呜咽了几句,看着漫天飞舞的蚊子,硬是不敢开口说话。 谁知随着身子一轻,唐黎看着周边的景色“唰唰”后退,然后她就看到了头顶上那灿烂的太阳公公,南宫绝将她扔在了地上,一张布满蚊子尸体的脸惨不忍睹。 真不知道唐黎和自己什么仇什么怨,他不过是想教训教训唐黎,要她以后不要那么粗野,一个姑娘家大街上往人身上吐口水发酒疯算怎么回事?可是万万没想到,最后被教训的竟然是自己! 唐黎教会了他什么叫做“好男不跟女斗”,尤其是本性粗鲁还喝了酒的女人,最好绕道而行碰都不要碰,不然自己会活活气死。   ☆、359:弄假险成真 “救命啊!!救命啊!!这里有个变态!!”唐黎终于忍不住大喊了起来,眼前的南宫绝实在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刚开始以为南宫绝就是逗她玩,可是现在手都被绑起来了,有这么逗的吗? 南宫绝耸耸肩:“大声喊,看看有没有人会来救你。” 唐黎咽了咽口水,百里无央说这片树林基本有进无出,大概也不会有其他人和她们一样作死来这里了,她欲哭无泪地看着南宫绝:“你闹够了没有啊?我保证以后不惹你了,我今天就是脑子一热才捉弄了你一下,有必要这么报复吗?” 当然有必要,南宫绝想到靴子上的口水和脸上的蚊子就觉得心里特别不爽,他的手顺着唐黎的脸摸了下去,然后触碰到了唐黎通红的耳根,他意味深长地说道:“耳根这么红,是不是觉得害羞呢?” 她是觉得恐怖好不好?!唐黎白了南宫绝一眼,然后趁南宫绝不经意的时候,用绑在一起的手朝着南宫绝的脸给袭击去……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南宫绝挡下了唐黎的偷袭以后,便将唐黎的手跟后面的树干绑了起来,这下唐黎的手是完全不能动了,她只能努力用脚去踹,使劲地蹬使劲地甩,就不信这样南宫绝还能靠近她。 南宫绝原本是想到此为止,他吓唬唐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是看到唐黎那么当真,还发疯似的用脚想踹自己,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又继续了下去,任由唐黎在那里蹬脚,他就在旁边坐着观看。 果然有效,唐黎看到南宫绝坐在那里不碰自己了以后,心里得意地想道。 可是没几下,唐黎就感觉腿酸了,她越来越没有力气,最后只能老老实实地放下乱蹬的腿,可怜巴巴地看着南宫绝:“咱们说和吧!” 南宫绝忍住笑意,故作严肃地说道:“说和?什么说和?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正所谓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我们也在床尾和吧?” 我合你个大头鬼啊!唐黎在心里破口大骂,她保持着这个手被反绑在树上的姿势都要累死了,但是表面上唐黎却是很柔弱:“我知道我不该吐口水的,以后我会好好做人。” 唐黎哪里知道南宫绝早就不是因为吐口水的事才捉弄她了,而是在捉弄的过程中,南宫绝觉得这样也挺有趣的,唐黎那老实的样子让他觉得有莫名喜感,一副虚心认错的模样。 “确定么?”南宫绝问道。 “我发誓!”唐黎信誓旦旦。 沉默了一会儿一会,南宫绝还是解开了绑着唐黎的腰带,因为他看到唐黎的手腕处已经被绑出了印迹,红彤彤的让他有些莫名心疼,唐黎刚才一直都没喊疼,就是在那里和他胡说八道,若不是他自己注意到,唐黎估计半天都不会说出来。 “你大爷的……”唐黎从地上爬起来以后,揉着手腕嘀咕了一句。 南宫绝耳尖地听到了,他本来想递给唐黎腰带的手又收了回来,猛不丁从后面凑在了唐黎耳边道:“你刚才说什么?” “额,我什么都没有说啊!哈哈……”唐黎没想到她这么小声地抱怨一句,南宫绝都能听到,顿时就打起了哈哈。 “是吗?我好像听到了一句什么不好的话。”南宫绝一边回答着唐黎,一边将视线投在了唐黎的耳根处,还是红红的,耳垂红得可以滴出血来一般,和脖子那里白皙的皮肤成了鲜明对比。 唐黎感觉到南宫绝正在后面俯在她耳边,她有些不自然地想躲开,刚才南宫绝是真把她吓到了,现在都有点回不过神,但是南宫绝却突然拉住了她,唐黎心里一惊。 “别动。”南宫绝将手伸往了唐黎前面,然后搂住了她的腰身,唐黎这段时间经常出宫爬树看南宫绝,所以反而比起以前更要瘦了一些,腰身竟然可以被南宫绝一只手臂环住,南宫绝还是愣愣地看着唐黎的颈部,那里有一血管处正在微微跳动,像脉搏一般。 隔着细嫩而轻薄的皮肤,南宫绝甚至可以看到那根青色的血管,南宫绝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嗜血,他的视线有些无法移开,那里每跳动一下,他就觉得自己的口干舌燥又加剧了几分,身体的热度也开始在攀高。 “你干嘛呀!?”唐黎保持着那个静止不动的姿势太累了,头还得微微偏向一侧免得和南宫绝的脸触碰,她有些气恼地问道。 唐黎的话刚说完,就感觉脖子那里好像酥麻了一下,带着湿湿的温度,她的背僵直了起来,身体比起刻意保持姿势时更加僵硬,她的头动都不敢动一下,尼玛,刚才那是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她? “南、南宫绝……”唐黎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胆战心惊地出声了。 “嗯?”南宫绝低低地应道,就那一个音节,却显得很是沙哑,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唐黎只要回头就能看到他炙热的双眸,和脸上那一丝潮红的情欲。 “刚才有、有蛇吗?”唐黎使劲咽着口水问道,那种触感让她心里发毛。 才刚说完,那条“蛇”又舔了一下唐黎的脖子,还是在同一个地方,她额头上本来已经干了的冷汗,再次开始流了起来,她有点不敢往南宫绝那方面想,在她心里,南宫绝的自控力几乎是天下无敌了,向来从容淡定,没什么事能让他惊慌。 南宫绝的舌尖扫过那处跳动的皮肤,他能嗅到唐黎身上有花香的味道,他搂着唐黎的手收紧了一些,低沉地问道:“你沐浴时用了花瓣么?” 废话,在宫里沐浴条件那么好,当然用了花瓣啊!不止用了,还用了很多……唐黎微微挣扎了一下身子,想从南宫绝的怀里挣脱出来,不是她不喜欢这种亲密的感觉,而是她一想到还有一个陆梦瑶和南宫绝不清不楚,她就觉得这种亲密很难受。 “不要动,再动的话后果自负。”南宫绝感觉到唐黎的扭动以后,有些警告地说道,唐黎娇小的身子在他怀里,越动就越充满诱惑,唐黎立马就没动了。 “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用了花瓣?”南宫绝似乎铁了心要问出这个问题。 唐黎闷闷地回答:“是啊,宫里有几株桂花树开花开得很早,我无聊就去摘了一些……” “哦。”南宫绝应了一声后就没有再说话了,他将头埋在唐黎的肩膀处,嗅了嗅香味,他此时脑海里的理智所剩不多,总觉得唐黎的身体很温暖,他很想这样抱着她,多抱一会儿,不管是因为什么。 南宫绝可以一直抱着唐黎不松手,但是唐黎保持这个姿势太累了,她站了许久都没感觉南宫绝有放手的意思,腿开始软了起来,她微微侧头道:“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我还要给阿柳带东西呢。” “我要是不想回去呢?”南宫绝的话隐隐有些霸道,他看着唐黎转过来的侧脸。 “那我们在这里干嘛?”唐黎的腿开始打摆子,南宫绝比她高很多,抱着她的时候重量无形中也会压了一些在她身上,她终于一个酥软,整个人都无力地往下面滑去,南宫绝没有拉住她,而是顺势翻身撑在了唐黎身上,唐黎被迫只能躺下,坐都坐不起来。 唐黎的腰带还没有系,这么一躺衣襟处立马在揪扯中滑开了一些,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圆润肩头,她感觉凉风一吹,胸口“嗖嗖”地凉,她这是第二次在南宫绝面前不小心走光了。 “我们可以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南宫绝的目光愈加炙热起来,那天在马车上对唐黎产生过的欲望,现在又冒了出来,很快就将他的理智吞没,他看着唐黎微微露出的肚兜,觉得自己下腹处很热。 “喂,喂喂喂,南宫绝你不会脑子有病吧?”唐黎又不是傻子,看南宫绝盯着自己的肩头和胸口一动不动,那眼里的兽欲隐隐约约,唐黎赶紧用手拉起了衣襟,对南宫绝说道:“你不要发神经啊!我跟你说,我们现在的关系都还不清楚明白,你要是敢乱来,我打死你!” 南宫绝对唐黎的话基本是充耳不闻,他伸手将唐黎拉上去的衣襟又扯了下来,而且幅度更大,直接肚兜露出了一大半,连肚兜上那朵粉红的莲花都看得到整个花朵了,唐黎除了感觉风吹得很冷之外,还觉得心也很凉,这是闹哪样? “你疯了啊!”唐黎使劲地推开了俯身来吻她胸口的南宫绝,大骂道:“你这样我可以去告官的信不信?!!你给我起来,不然我真的打人了!” 南宫绝将唐黎的两只乱挥的手给攥在了一起,然后举过头顶,唐黎刚才说的什么他压根没听到,突然,一阵脚步声渐渐停在了不远处,南宫绝刚好将唐黎的肚兜给解开一角,露出了里面白皙的酥胸,他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 陆梦瑶捂着嘴,眼里的泪水正在放肆地往下流……   ☆、360:两头难顾 陆梦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那个对她向来冷淡如水,无论如何都难以有一丝情绪波动的南宫绝,此时却如同一头野兽一般,那双永远疏离淡漠的眼睛里充满了冲动和情欲,炙热得让她有些心痛,唐黎胸口一大片的裸露,更是刺痛了陆梦瑶的眼睛。 一路上,陆梦瑶询问了许多人有没有看到有人飞过去,顺着别人的指引,她一路追到了这里,这片阴森森的树林让她望而却步,她觉得也许是方向错了,便准备往回走,可是一个隐约的人声吸引了她走过来,看到的,是南宫绝趴在唐黎身上亲吻她的画面。 “起来!!”唐黎也看到了陆梦瑶,她的脸满是羞红,同时也饱含愤怒,她使劲地将南宫绝扒下去的衣裳拉好,然后推开了发愣的南宫绝,爬了起来。 “你们、你们太可恶了!”陆梦瑶看着衣衫不整的两个人,南宫绝的衣裳也已经敞开了一大半,露出了精壮的胸膛,曾经陆梦瑶在后山上不小心看到了正在沐浴的南宫绝,南宫绝裸露着上身,让她觉得很害羞,可是现在,她只觉得恶心! 陆梦瑶说完这一句话以后,一时哽咽难言,她狠狠地看了唐黎一眼,然后转身哭着跑走了,而南宫绝的情欲被突然出现的陆梦瑶驱散了许多,当他恢复了思绪时,陆梦瑶早已经消失在了树林入口。 “你真是疯了!”唐黎将腰带系好,然后失望地看着南宫绝,她没了刚才的愤怒和羞涩,而是满心的失望,刚才她差点陪着南宫绝一块疯了,就在陆梦瑶出现的时候,她才猛然醒悟,原来她和南宫绝之间,还有许多问题。 “我——”南宫绝的眼眸恢复了清冷,但此时的清冷里,还带着一些黯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唐黎会有这样难以启齿的冲动,也许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又或许真的他对她的感情只是暂时被掩埋了,但潜意识里却一直存在。 唐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快去追她吧!” 南宫绝疑惑地看着唐黎,仿佛不明白为什么唐黎叫他去追陆梦瑶,他刚才对唐黎做了那么可耻的事情,唐黎不是应该先要他给个交代吗? “快去追啊!万一她犯傻怎么办?”唐黎着急地吼了一句。 对,陆梦瑶的性子比唐黎的要犟一些,她比起唐黎来更容易走极端,南宫绝的眼神猛地一怔,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唐黎,然后将衣裳重新系好,便飞身往陆梦瑶跑开的方向追了过去,陆梦瑶和陆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得不顾及他们。 而南宫绝没有看到身后唐黎眼中的失落,唐黎耷拉着肩膀,有那么一刻,她很自私地希望南宫绝不要去追陆梦瑶,而是留下来安慰她,跟她解释,那样虽然自私,但是起码可以知道,南宫绝对她的在乎,要多过陆梦瑶。 “呼……”唐黎再次呼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捏住嘴角往上扯:“笑笑,人家陆梦瑶性子急躁嘛,要是出事了怎么办?别那么自私!” 说完后,唐黎却又黯然了下来,自己的坚强,反而成为了南宫绝去照顾其他女人的理由么?因为自己不会去犯傻,不会像陆梦瑶一般脆弱,所以要让南宫绝去拯救陆梦瑶,而抛下自己?真是太傻了。 “不要挡着我!”南宫绝很快在一条小路上追上了陆梦瑶,他落在了陆梦瑶面前,陆梦瑶哭着吼道。 “何必这样?”南宫绝第一次无奈到如此地步,他一路上在追着陆梦瑶,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唐黎刚才失望的眼神,他觉得心里难受得慌,但是他必须克制自己不要回去,而是尽快来找到陆梦瑶。 陆梦瑶冷笑一声,眼泪却还是在疯狂地滑落:“是,何必呢?我何必这么喜欢你呢?早知道是这样,当初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爹说你已经婚娶了?那样我也不用这么傻乎乎地粘着你,妄想霸占你,不是吗?” 南宫绝沉默,当初陆江询问他可否婚娶,他那时什么都不记得,怎么可能回答说已经婚娶?陆梦瑶也知道那是因为南宫绝失忆了,此时她拿这件事来质问,便是带着一丝无理取闹的意思。 “不要再跟着我!”陆梦瑶原本以为南宫绝会哄她,好好解释,会认错,即使得不到她的原谅,起码她心里会好受一些,可是南宫绝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哭,她心中的愤怒达到了顶点,同时对自己的自作多情而羞耻,她恨恨地说一句后便绕开南宫绝继续往前走去。 南宫绝既然来追陆梦瑶,便不可能让陆梦瑶自己走掉,如果陆梦瑶出了什么事,他无法跟陆江交代,不管陆江跟他的关系是利益关系也好,还是真的师徒之情也好,毕竟他在陆江和陆梦瑶的照顾下重新活了过来,他无法忘恩负义。 “不要闹了!”南宫绝转身拉住了陆梦瑶的胳膊,语气有些严厉。 “闹?”陆梦瑶顿时大笑了起来,她挣脱了南宫绝的手,刚才南宫绝拉住她的时候,她心里还喜了一下,以为他终于是在乎自己的,要解释一些什么,只要南宫绝认错解释哄哄她,凭着她对南宫绝的痴心,不出多久她总是会原谅,可是南宫绝没有!! “我是闹吗?南宫绝,你不是向来清心寡欲一般吗?我和你相处了这么久,你从来就没对我动过丝毫欲望吧?哪怕我把衣服脱光了站你面前,你也只会捡起衣服再给我穿上,哦对了,唯一的那次还是不小心服用了药,可是刚才你怎么那么欲求不满?在唐黎身上的模样,就好像你和她是浓情蜜意的新婚夫妇一般!!”陆梦瑶已经是口不择言,什么难听的话她都能说出来。 没错,白玉竹觉得陆梦瑶是那种会在感情上迷失本性的人,确实如此,她还不够圆滑,经历的事除了那一次大屠杀,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心里有一部分黑暗得阳光都照不进,所以她要的感情很专制,很偏激。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陆梦瑶脸上,听着她疯了一般的话语,南宫绝第一次动手打了她,她描述的画面让南宫绝觉得很烦躁。 “呵呵,打我?”陆梦瑶捂着脸,满脸不相信地看着南宫绝,在一起这么久,南宫绝对她即使再不耐烦,也没有打过她,这次南宫绝自己做了这种事,居然还打她? 陆梦瑶咬牙切齿地说道:“行,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和唐黎旧情复燃了,你不是想要我回我爹那里吗?好啊,我等一下就回去,我爹真是个傻子,他还以为救了你可以给我一个好归宿,结果一出来,我没了依靠,你立马就欺负起我来,南宫绝,我恨你!” 说完陆梦瑶便头也不回地走开了,留下南宫绝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为了不忘恩负义,南宫绝一直觉得自己做得够多了,陆梦瑶喜欢他,他不忍心直接拒绝,为了陆梦瑶不受更多伤害和刺激,他也一直没有回到唐黎他们身边,因为他知道陆梦瑶和唐黎绝对相处不了,所以他选择了另一条更危险的路,选择了一个人和唐黎他们分开行动,选择了那个可能要他命的诅咒,可是陆梦瑶从来不理解。 南宫绝可以对陌生人狠辣,但他骨子里就做不到灭绝人性,他大可以将陆江的话扔到脑后,然后和唐黎他们一起行动,那样不但利于他恢复记忆,也不容易被人利用他失去记忆的弱点,可是他为了守住对陆江的承诺,照顾好陆梦瑶,他最后选择了和陆梦瑶在驿站单独生活。 仅仅是因为陆梦瑶喜欢自己,南宫绝已经背负了很大的压力,他对唐黎的感觉很奇妙,是他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奇妙,他很想亲近唐黎,甚至那一次在水下记起了和唐黎的许多事,那一瞬间的感觉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陆梦瑶的霸道和幼稚,逼得南宫绝要克制自己的感情,他也很累。 南宫绝想照顾好陆梦瑶,而面对唐黎时,他又无法忽视自己的感觉,这种两头难顾的状况真的让他有些疲惫了,他扭头看着陆梦瑶跑远的背影,闭了闭眼睛,再次追了上去。 而唐黎则一个人从迷雾森林里缓缓走了出来,她现在心情不好,反而不怎么惧怕这片森林了,她走了一段路以后,才回头看了一眼森林,这里有她和南宫绝的足迹,也有她的悲哀。 记得刚才陆梦瑶是往左手边那条路跑了,唐黎看了一眼左边的路,然后默默地选了右边的路走着,她不想走到一半碰到正在争吵的陆梦瑶和南宫绝,那样大家都尴尬,不如一个人走一条路,心里好好想清楚。 此时的天色有些昏黄,不远处山头的夕阳正在缓缓落下,余晖洒在大地,通红一片,唐黎看着夕阳发了一会儿呆,想起白玉竹他们现在可能都回宫了,连忙加快了脚步。   ☆、361:好预兆 百里无央他们确实已经回到了宫里,因为唐黎和南宫绝的事,百里无央已经没什么心情逛了,而白玉竹也差不多,他打算着尽快把暗杀的消息告诉南宫绝来着,结果南宫绝什么话都没跟他说就,就和唐黎走了,真郁闷。 三人行,有两个人都没兴趣继续逛,那花玉莹也只好跟着回宫。 “姐姐,你回来啦!”就在吃晚饭的时候,唐黎匆匆出现了,脸色有些怪异,听到花玉莹的话,干笑了一声:“嗯。” 阿柳看唐黎的衣裳有些不整,而且似乎脏了,便疑惑地问道:“小姐,不是说王爷带你走了吗?你们去哪里了?衣裳都乱了——” 就说到这里,阿柳的声音戛然而止,其他人也立马把视线投到了唐黎身上,衣衫不整?这很容易让人想多。 百里无央正在喝茶等着宫女布置好饭菜,平时阿柳会自己布置,但是身子受伤了还没完全复原需要休养,所以都由宫女来弄,听到了阿柳的话,他的眼睛立马停留在了唐黎身上,果然,唐黎的袖口被撕掉了一块,而且腰带系得很凌乱,整体就是脱下来过重新匆忙穿上的一般。 “我们吵了一架,差点打起来,我的袖口被他撕掉擦脸去了。”唐黎有些心虚地解释道,但她说的也是实话,所以看起来还算自然。 “王爷撕了你的袖子?”阿柳万分不解,王爷突然撕唐黎的袖子做什么?但是她知道这是唐黎和南宫绝之间的事情,她问多了只会让唐黎尴尬,于是也识趣地闭了嘴,招呼着大家坐桌边吃饭了,免得大家再注意唐黎的衣裳。 白玉竹暧昧地打量着唐黎的全身,那眼神让唐黎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尴尬地移开视线不去看白玉竹,却看到了百里无央阴冷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百里无央的眼里似乎有浓浓的妒意。 “小心烫。”阿木替唐黎舀了一碗汤放在唐黎面前,叮嘱道,他很了解唐黎,刚才唐黎应该是经历什么心烦的事情,所以脸色才这么奇怪,他无法问太多,只能用最简单的行动来安慰她。 “嗯,谢谢阿木。”唐黎扬起一个笑,用勺子舀着汤喝了起来。 这时,阿木又舀了一碗汤给阿柳,但是没有说什么,就那么舀好放下,然后自己吃自己的饭,唐黎惊讶地看着低头吃饭的阿木,才发现阿木的脸似乎有些红。 阿柳也没想到当着大家的面,阿木会给她舀汤,她有些惊愕又有些喜悦,虽然不确定阿木的心意是否有了动摇,但是阿木从来没有主动给她夹过菜,尤其是当着大家的面,现在能这么温柔待她,她已经很知足。 “阿木哥哥,你今天怎么对阿柳姐姐这么好?”花玉莹是个有话要立马说出来的人,她拿起碗递给阿木:“怎么不给我舀汤喝?我也喜欢喝汤!” 白玉竹赶紧咳嗽两声,舀了一大勺汤倒进了花玉莹碗里:“快喝,别闹。” 好吧,虽然不是阿木哥哥舀的,但是白公子舀的更合心意,花玉莹有些娇羞地点点头,然后就闭嘴喝汤。 唐黎的烦闷心情,因为阿木对阿柳突然的温柔体贴而忽略了一大半,她笑得贼兮兮地看着阿木,然后道:“怎么回事,我们不在宫里的时候阿柳救了你一命吗?突然间这么好了?” 被唐黎这么一说,阿木和阿柳的脸都同时红了起来,阿木其实是想通过这些小事情,来告诉大家他对阿柳态度的改变,但是唐黎说得实在是太直白了,他有点窘迫,因为他向来不是那种感情大胆的人。 “咳咳,这个嘛,咱们可以这么想。”白玉竹连忙附和道。 “肯定是阿木哥哥觉得自己打伤了阿柳姐姐,所以心里过意不去,就想好好照顾阿柳姐姐了!”花玉莹也凑和着。 只有百里无央没什么神情,也没有参与,自己吃自己的饭菜,唐黎没有注意百里无央的情绪,而是看了在座的人一眼,话锋一转:“南宫衡和朔风呢?怎么感觉这两天他们都不怎么和我们一起吃饭?” “我也不清楚,刚才有宫女来通知过,说他们还有事要忙,就不过来了。”阿柳也有些疑惑,她觉得这两天的南宫衡怪怪的,没了以前的温煦,反而有了几分消沉的感觉,难道是朝廷里的事务太繁忙,累了吗? “谁知道呢?”白玉竹一边吃着饭一边悠悠道,话说唐黎这一帮人还是挺有趣的,连感情都那么纵横交错,凭他的火眼金睛,清楚地看清了每一个人的感情状态,但是这群局中人似乎都不清楚,还是自己的小玉莹好,既没有其他人暗恋她,她也一心只喜欢自己。 南宫衡也挺可怜的,无心朝政却偏偏不得不管,唐黎想起前两天南宫衡脸色的苍白,都快和南宫绝有得一拼了,不对,唐黎看了看旁边的几个人,百里无央脸色也是很白,白玉竹也是,阿木也是,南宫绝也是,踏马的难道现在流行男人皮肤比女人白吗? “看什么?”百里无央对上了唐黎的视线,淡淡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几个男人好像脸色都挺白,是营养不良还是肤色如此?”唐黎将心中的疑问吐露了出来。 花玉莹也仔细打量了一下白玉竹的脸,确实挺白的,皮肤还不错,她捧着碗顿时花痴了起来,而白玉竹则是笑吟吟地说道:“皮肤好就是没办法,不过百里兄应该是药吃多了。” 好吧,百里无央最讨厌别人拿他这一点说笑,因为他一直都讨厌自己的外貌,而他的外貌又恰巧是因为服药的原因造成的,白玉竹还敢这么淡定地拿百里无央开玩笑,看得出白玉竹也是作死一族的领头式人物。 可奇怪的是,今天的百里无央情绪很淡很淡,淡到连骂一句白玉竹的意思都没有,他“嗯”了一声后,便放下了碗筷:“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然后便起身离开了饭桌,往外面走去。 “他又怎么了?”唐黎拉了拉白玉竹的袖子问道,百里无央的更年期真是一点都不稳定啊,动不动就来一个死人脸,搞得大家都有点心慌慌的。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有了心上人吧!”白玉竹笑嘻嘻地答道。 而阿木听到了白玉竹的话以后,不禁抬头看了白玉竹一眼,眼神里满是疑惑,难道白玉竹看出了百里无央和唐黎之间的什么不对劲么? 吃完饭以后,唐黎笑眯眯地看着阿木替阿柳端茶送水拿糕点,虽然偶尔漏了她自己,但是她非但不觉得失落,反而高兴得不得了,这是一个好预兆,也不知道他们出宫的时候,阿柳和阿木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事,阿木对阿柳似乎自然了起来,而且体贴了起来。 “我吃饱了,你吃吧,你刚才都没吃多少饭。”阿柳将一块糕点递给阿木,温柔地说道。 “你不是喜欢吃绿豆糕吗?”阿木有些尴尬地问,他以为是自己拿错了糕点,阿柳不喜欢吃才给他吃,委婉地拒绝。 阿柳看着阿木窘迫的样子,不禁失笑:“我刚才吃了那么多饭,都要撑死了,哪里还吃得下这么多糕点?小姐,你们怎么也不吃?”阿柳最后有些不解地问唐黎,平时饭后唐黎和花玉莹吃糕点吃得最勤快。 唐黎揶揄道:“哎呀,有人你侬我侬的,我和玉莹哪里还敢打扰,玉莹,我们出去玩吧!” “好啊好啊!”花玉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旁边的白玉竹赶紧凑过来:“我也要去,带我一起吧!” 废话,不带着这个大灯泡,阿柳和阿木还怎么沟通感情?唐黎也不管阿柳和阿木红着脸要解释,拉着花玉莹就往外面走,花玉莹则拉着白玉竹,三个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阿柳和阿木的视线里,连其他宫女都被唐黎给喊走了。 “这——”阿柳这下尴尬了起来:“不好意思,小姐他们好像误会了——” “没关系。”阿木打断了阿柳的话,他温和地笑了笑:“就让他们误会吧。” 这是什么意思?阿柳呆呆地看着阿木,一时反应不过来阿木的意思,阿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阿柳,我想了很久你的话,如果你愿意给我个机会试试,我会努力习惯你的感情,也会调整自己,你看行吗?” 阿木不愧是个老实人,说话都很老实,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他也不想这样拖着阿柳,阿柳对他的心意他早就明了,却一直躲避人家的好,所以他这次没有再考虑许久,而是选择了爽快地告诉阿柳。 阿柳手里的糕点顿时掉在了地上,她没想到阿木会这么快就想清楚了,她有些激动地点点头:“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能够被喜欢的人试着去接受,还有什么不愿意的?阿柳看着阿木通红的脸,才发现一个女子面对感情时大胆去追求,放下所谓的矜持,也是会收获一份美好的。   ☆、362:小小威胁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现在的天黑的要早一些,唐黎和花玉莹在外面逛了一会儿以后,冷得有点受不了,两个人走得匆忙,连披风都没拿一件,她们估计着阿木和阿柳的话应该也说完了,便哆嗦着冻紫了的嘴唇赶忙返回了宫殿里。 “晚上真冷啊!!”唐黎哆哆嗦嗦地对花玉莹说道,白天还能热出汗,晚上却要冷死人,真心对这种天气鄙视。 “姐姐、姐,我们去看看有没有火炉吧!”花玉莹的状况比唐黎还惨,她鼻涕都冻出来了,两个人傻不拉几地就在宫里瞎走,都忘了找其他宫殿避避寒。 唐黎搓着手在吃饭的偏厅转悠了一下,没有看到阿柳他们,殿里还是比外面要暖和许多,她缓了一会儿以后才嘀咕道:“也不知道地龙要什么时候才开始有。” 花玉莹不知道什么是“地龙”,她擦着鼻涕问道:“姐姐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回房睡觉去吧,实在太冷了,我只想躲进被窝里去。”唐黎拉着花玉莹直奔房间,此时此刻,她能够洗一把热水脸,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而房间里确实已经有宫女将热水准备好了,阿柳准备洗脸,看到唐黎和花玉莹两个人哆哆嗦嗦地走了进来,似乎冻得不清,这也是为了让她和阿木有个单独相处的空间,阿柳连忙拧了毛巾递给唐黎,然后又拿了一块拧给花玉莹。 “你们去哪里了?我叫宫女去找你们,她们都说找不到。”阿柳有些埋怨地说道,这晚上天气冷得慌,唐黎和花玉莹走的时候衣裳单薄,她担心两个人会着凉,就叫宫女去找找两个人,她和阿木的话都聊完了,结果宫女在殿外找了一圈,没找着。 唐黎用热乎乎的毛巾捂着脸,她的脸都冻僵了,秋天就这么冷,那冬天到了还了得?不过还好,宫里都有地龙暖阁,应该不难熬,唐黎放下毛巾挤眉弄眼地说道:“为了让你们安心谈谈人生理想,我和玉莹就特地到处逛了逛。” 原本想着两个人走一走,身子就热了,没想到最后成了两个人站在寒风中,冻成了傻逼。 “我和他有什么好说的,就那么点事!”阿柳的俏脸一红,有些羞涩地低头。 “就那么点事,你们说了多久了?要是我是个男的,碰到你这么好的姑娘,三天我就娶你!”唐黎豪迈地拍着胸口道,然后又八卦地问:“对了,结果怎么样?你有没有按照我说的来?” 阿柳和阿木之间一切的事情唐黎都知道,只是装作不太清楚罢了,当时阿木拒绝了阿柳的心意时,唐黎正巧路过那里,躲着听了半天总算明白自己才是阻挡这对鸳鸯的障碍,她选择了什么都不说,也不可以疏远阿木,因为这样没用,重点是阿柳怎么做。 这招欲擒故纵加点温情攻势,果然奏效!假装放手了,但还是义无反顾默默对阿木好,阿柳终于逆袭了! “嗯,都是按照小姐吩咐的那样做的,阿木说会试着接受我。”阿柳心里喜滋滋的,虽然这样有点卑鄙,明明阿木是喜欢唐黎,自己却和唐黎合伙计划着让他移情别恋,但是爱情里面总是会有些自私,再说,连唐黎都支持她。 唐黎如今俨然是阿柳的主心骨,她说一,阿柳都不会说二。 “哇塞!!”唐黎还没来得及感叹,旁边的花玉莹似乎是听懂了什么似的,突然把毛巾往盆里一扔鼓着掌喊道:“阿柳姐姐,你是说你和阿木哥哥在一起了吗?” “……”阿柳面对这么直白的问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阿木还只是说试着接受她,而不是立马有什么关系,她用手指点了一下花玉莹的脑袋瓜子:“赶紧洗好脸睡觉吧!” “我居然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你们两个……”花玉莹不依不饶地继续兴奋道,她知道阿柳对阿木 好,但是平时阿木那迟钝不善言谈的样子,让花玉莹觉得他对阿柳的好意似乎一点都不领情,怎么也没想到现在他们居然要成一对了? “废话,你的注意力全在白玉竹那货身上——”唐黎刚说到这里,就愣住了,半天才和花玉莹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白玉竹呢?” 刚才白玉竹是和她们一起出去逛的,就是白玉竹提议要去园子里赏月,月亮没看到,现在白玉竹人倒不见了?唐黎和花玉莹两个人冷得只顾着在那里跺脚,试图从那乌黑的天空里看出一轮明月,根本没注意身后的白玉竹走了。 “白公子不见了吗?”阿柳看两个人这么惊讶,也有点懵了。 而她们的白公子,此时正鬼鬼祟祟地在城北驿站的外面,伸长了脖子往篱笆里面看,那神态说他不是个贼都不敢相信,白天因为唐黎突然发酒疯,他也没机会跟南宫绝说上话,但这么紧急的事不能脱,自从知道了黑月阁阁主的代价这么大以后,他这几年一直找人接任的心就更加坚决了,决不能自己接那个烫手山芋,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现在只要利用这个机会,攻破南宫绝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嘿嘿嘿…… “我去!”白玉竹正在做他的幻想美梦,突然感觉篱笆门被人推开了,他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就被跌倒在了地上,满脸不悦的南宫绝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白玉竹:“你又来做什么?” 刚才出来想一个人静静,结果看到白玉竹站在篱笆口像个傻子一样傻笑,他还以为白玉竹中了什么毒傻了,就过去直接推开了门,但那一句声嘶力竭的“我去”又那么正常。 白玉竹也是第一次这么傻呵呵,好歹努力了几年的事情很快就要有个结果了,他心里的激动可不是那么一点两点,他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沾上的泥土,正儿八经地道:“我今天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嗯。”南宫绝绕开白玉竹兀自往前面那一块空地走去,单调的回答了一句。 白玉竹的心又受伤了,南宫绝对他的态度真是一如既往地冷漠啊!他这么热血沸腾地跑过来想要告诉人家一个重要消息,结果对方就这个反应,白玉竹的心要成玻璃渣了。 “还是跟黑月阁有关的,不过这次的主要关系人是你。”白玉竹见南宫绝也没什么配合他一惊一乍的意思,只好跟上去开门见山:“有人委托黑月阁暗杀你。” 南宫绝的背影一僵,难道除了唐黎他们那几个人之外,还有其他人已经知道他活着?而且还是仇人! “而且你知道对方是谁吗?”白玉竹看到南宫绝僵硬的背影,总算有点得意的感觉了,他继续道:“很可能是南宫泽,你知道南宫泽是谁吗?应该知道了。” “他?”南宫绝回头看着白玉竹,神色有些凝重:“你怎么知道?难道他透露了身份么?” 唐黎将南宫泽的事情都清清楚楚告诉过南宫绝,南宫绝身上的伤和如今的失忆都是拜南宫泽所赐,他自己并不记得那些事有没有真的发生过,但是当唐黎说起来的时候,一种仇恨和怒火在南宫绝的胸腔熊熊燃起,这绝不是一种空穴来风的感觉,而是佐证了唐黎所说的事情。 “我就老实跟你说了吧,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是边境军营的杨放派人来的,当初他可是委托我们找过南宫泽,自然是南宫泽那边的人,而且和唐黎他们的立场是对立的,后来因为南宫衡的出现他才选择了回边境去。”白玉竹悠悠说道。 “因为南宫衡?他为什么会因为南宫衡回边境?”南宫绝问道,他从唐黎的口中知道过一些杨放的事情,但是他一直都不能理解杨放后来怎么会选择回到边境继续镇守,而不利用手中的权力改变京城中的局面,说句不好听的,篡位又如何? 但是南宫绝小瞧了杨放对沧行国的忠心,白玉竹有些钦佩地说道:“这也是我唯一欣赏杨放的一点了,他手中握有重权,但从未谋私,当时沧行国的国情实在太乱了,他如果再来个篡位或者和南宫衡对抗,搞不好就会被其他国家趁机给灭了,在确认了南宫衡的身份后,他还是很识大体地选择了暂时退出京城,先稳定天下局面。” 这么说来,杨放这个人还真是忠心不二?南宫绝暗暗想道。 “但是你发现一个问题没有?”白玉竹终于说到了重点上,他的语气也开始严肃起来。 “嗯,他突然委托你们暗杀我,就等于已经知道我还活着了,但是他要杀我的理由只有一个,因为南宫泽也还活着,不然他没必要杀我。”南宫绝答道,而且按照唐黎的说法,南宫泽对他可是无比憎恨,第一个就是要暗杀他而不是南宫衡,也说得过去。 “所以你还不快点决定的话,咱们以后还怎么见面?”白玉竹一脸痛心疾首的说道,潜意思就是说你再不答应我们就真的要走上暗杀你的道路了。   ☆、363:应允 其实白玉竹大可以不接这个任务,黑月阁又不差这一个任务,他就是摆明了用这个来威胁南宫绝,纵使南宫绝武功再高,他一个人要面对一批接一批的杀手也会有吃力的时候,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一个陆梦瑶。 “是吗?”南宫绝淡淡地应道,丝毫没有白玉竹想象中应该有的慌乱或者愤怒,白玉竹又是失望又觉得很满意,黑月阁要的就是这么淡定冷静的人领导,要是南宫绝此时的反应是惊慌失措,白玉竹反而会不怎么放心黑月阁交到此人手里。 “我们总不能有钱不挣吧?再说张友函怎么死的,黑月阁能不知道?要是不小心让南宫泽他们知道了你还杀了他们的心腹,即使黑月阁不管,他们也会想尽办法杀了你,你现在孤身一人,唐黎他们根本无法时刻顾及到你,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陆梦瑶陷入危险?”白玉竹直接就搬出了陆梦瑶这招棋子,南宫绝冷漠归冷漠,但起码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南宫绝似乎早就料到了白玉竹会拿陆梦瑶来当他的软肋,但是白玉竹还真是做对了,今天陆梦瑶一个人哭着出了京城,要找船自己回竹房,最后还是岸口今天没船的情况下,才跟着南宫绝回来,现在一个人在房间里闷着。 “总之我来找你要说的就这么多,你自己尽快做决定,我已经通知了黑月阁的人,暂时不要动手,但是时间很短,明天我再过来。”白玉竹无奈地看着南宫绝那没有波澜的脸,怎么说什么都不惊讶? 虽然那个诅咒很可怕,而且压根没有固定时间到来,有早有晚,但是白玉竹无法相信南宫绝是那么怕死的人。 南宫绝并不是怕死,他曾经想象过诅咒如果真的降临在他身上,他会怎么样?死?还是逃过一劫?但是他脑海里却是模糊一片,唯一能想到的是唐黎的脸,那次他落入水中,唐黎朝他游过来时的情形,唐黎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都在担心他的安危,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全,若是自己有一日真的出了事,唐黎会很痛苦吗? 想到这,南宫绝的眼神却又倏地黯淡了下来,白天他和唐黎之间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事情,包括陆梦瑶在中间他也解决不了,根本没有心思也没有资格再想这些问题。 “一定要快点决定!”白玉竹再三叮嘱了几句以后,确定南宫绝的眼神有些松动了,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欲走。 “有什么程序?”南宫绝的声音拉住了白玉竹的脚步,他先是静默了一会儿,一时间没明白南宫绝在说什么,什么程序?然后脑子里精光一闪,欣喜地回头:“答应了?” “嗯,有什么程序需要走?”南宫绝再次问道,他不喜欢太过繁琐的程序,只求简单。 白玉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回来,满脸兴奋:“什么程序都没有,你只需要跟我回一趟天险山,然后像何老说的那样,去密室将那本阁主秘籍修炼完成就好了。” 这倒是很顺南宫绝的意,如果要一堆流程的话,他难保证自己会不会因为嫌麻烦而反悔,他现在心里说不上乱,但也绝对说不上清明,只是点了一下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天险山?” “就这两天吧,回去以后关于南宫泽他们委托的任务,就由你处理了,怎么样,感觉是不是很霸气?他们都被你耍了!”白玉竹大概是兴奋过头,说话都要连蹦带跳,如此活泼开朗的一个神经病,南宫绝真心不能想象他是黑月阁的二当家。 南宫绝没有回答白玉竹那些无聊的问题,而是转身准备回驿站,只在冰冷的空气中留下了一句“后天早上来找我”。 白玉竹满心的热血沸腾瞬间冻成了石头,他看着自己伸出去准备拍拍南宫绝的手,咽了咽口水尴尬道:“看来以后想和阁主像朋友一般相处,有点困难。” 说罢,白玉竹的身影便瞬间消失在了空地上,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白影一闪而过,南宫绝回头看了一眼,对白玉竹的武功倒是真有一些欣赏,高手中的高手。 回到驿站以后,南宫绝发现陆梦瑶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楼,正一个人坐在桌边趴着,也不吭声,听到南宫绝进来的声音后,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便继续趴着睡。 “起来,去房间睡。”南宫绝走过去弯起手指敲敲桌面,有些僵硬地说道,今天被陆梦瑶看到了那么疯狂的一面,说他一点都不尴尬是假的,但是习惯了在陆梦瑶面前冰冷的南宫绝,也拿不出什么温柔的语气去哄陆梦瑶。 “关你什么事?”陆梦瑶沙哑着嗓子顶嘴道,她在楼上哭了半天,南宫绝非但没上去哄她,反而自己出门透气去了,这让她心里更加难受,南宫绝当真是一点都不在乎她!于是她干脆跑下来,就穿着单薄的衣裳趴在那里睡,干脆冷死算了。 南宫绝听出了陆梦瑶语气中的委屈和不满,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陆梦瑶终究是年纪还小,心性稚嫩所以更加自私一些,在感情方面追求的是“占有”而不是“合适”,南宫绝想到这些事都会觉得头痛。 “外面很冷,你趴在这里会着凉。”南宫绝还是耐着性子劝了一句,这也是他的底线,陆梦瑶的风寒刚好,如果这时候又着凉的话很容易再次染上风寒,他后天要启程去黑月阁的话,陆梦瑶也必须带去。 “冷又怎么了?你去关心你的夫人冷不冷就行了啊!管我做什么?我明天就会自己回去,不需要你操心。”陆梦瑶抬头恨恨地盯着南宫绝,那一双清水般透彻的眸子里,此时竟然染上了通红血丝,怨恨和委屈都在那一双眼眸里说尽,南宫绝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南宫绝突然脱下了自己的衣裳,然后盖在了陆梦瑶的背上,便转身上楼,陆梦瑶看着南宫绝清挺修长的背影,咬着下唇,憋住眼泪不流出来,背上盖着的衣裳还隐隐有南宫绝的温度。 如果放在平时,陆梦瑶会为南宫绝的这个举动开心得不能自已,可是如今她一想起唐黎赤裸的肩膀和南宫绝当时的眼神,她就觉得满心的反感,为什么明明还喜欢唐黎,却又不和自己彻底分清楚?为什么要拖着? 可是陆梦瑶又怎么明白,即使南宫绝要跟她分清楚,她自己是肯定不会答应的,她总是过多的把错误怪在别人身上,而不曾想过自己才是导致这些事情发生的元凶,南宫绝正是太过清楚陆梦瑶不会放手,所以才一直纵容她的无理取闹,不想因为一些冲突让她犯傻。 “何必假惺惺!”陆梦瑶伸手抓起肩头的衣裳往地上一扔。 既然答应了白玉竹,那就要开始准备一些东西赶往天险山,必备的药材和一些随身衣物现在就要开始整理了,以前都是陆梦瑶帮南宫绝整理衣裳,南宫绝只负责收拾药材,但是这次南宫绝却自己收拾了起来,他找了几件简单的衣物打包放在柜子里,然后便去他的“药室”整理药材,衣物收拾容易,但药材收拾起来的确耗时间。 就在南宫绝走出自己的房门时,陆梦瑶却又上楼了,她正推开自己的房间门准备进去,只着一件单衣的她冷得受不了了只能上来,看到南宫绝从房间出来,她一言不发抬脚进房,南宫绝叫住了她:“收拾一下衣物。” 陆梦瑶虽然真的不想搭理南宫绝,但是听到他说要收拾衣物,还是忍不住问道:“做什么?” “后天要去一个地方,会呆上一段时间。”南宫绝也不知道自己会在黑月阁呆多久。 “哪里?”陆梦瑶听闻这话,反而心里松了一下,难道是南宫绝愧疚了,想带她离开这里,离开唐黎吗? 南宫绝并不想告诉陆梦瑶关于黑月阁的事,他曾经也警告过白玉竹,不能告诉陆梦瑶和唐黎他们,他自己的事情,他有自己的计划。 “带你去散散心,白玉竹说有一个地方适合散心,我带你去看看。”南宫绝说道,这只是一个谎言,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自然得像真话。 陆梦瑶没想到南宫绝说的竟然和她想的差不多,带她去散散心,很大程度上是南宫绝的妥协,因为那样的散心不会有唐黎,只有他们两个的独处,陆梦瑶刚才满心的愤恨淡了一些,南宫绝说的若是真的,她心中的结也会松许多。 但是陆梦瑶的气怎么会那么容易消散掉,她沉默一会儿,便进房关上了门,没有像以前那样问许多,以前南宫绝要出去,她都会问去哪里,做什么,那个地方有什么好玩的没有,她现在什么都不想问,只想回到温暖的被窝,好好想清楚和南宫绝之间的事情。 南宫绝听着门关上的声音,微微闭眼呼了一口气,然后便直接去了药室里。   ☆、364:去天险山 “白公子……呜呜……”这天唐黎一大早就听到花玉莹在哭哭啼啼,这么冷的天不睡懒觉,反而爬起来哭,很不符合花玉莹的风格,于是唐黎在听了足足半个时辰的哀恸哭声之后,果断爬起来穿好衣裳奔向了前面的大殿里。 只见花玉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着白玉竹的衣袖,那架势就好像陈世美要抛弃糟糠之妻了,唐黎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是个什么情况,她昨晚想南宫绝的事情想了半宿,下半夜才睡,此时还泛着困呢。 “小姐,白公子说要离开一段时间。”阿柳见唐黎一脸不解的样子,连忙解释道。 而旁边的百里无央则是面无表情地喝着茶,对于白玉竹要离开的消息不喜不悲,没有一点点阿柳脸上那样的不舍,或者阿木眼中那一抹迟疑,至于花玉莹的悲痛欲绝就更不用谈了。 唐黎揉揉眼睛问道:“离开一段时间?要去干什么?”白玉竹不是一直想办法粘着他们吗?怎么突然就这么主动说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有些事要回去处理,也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白玉竹看着哭成泪人的花玉莹,心里也有些不舍,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舍不得离开某一个地方,自从心蓝死了以后,他这个人向来是来去潇洒,反正世间也没什么地方还能让他有些许留恋了。 可是跟着唐黎他们的这段日子,他对阿柳和唐黎的姐妹情欣赏,对花玉莹的天真单纯动心,对百里无央为了雇唐黎周全而忍着自己的感情而叹息,对阿木的忠心耿耿赞叹,这里发生了许多事,让他这个后来加入的外人,觉得人生好像……好像有了那么一些不同。 白玉竹尤其舍不得花玉莹,不过没办法,南宫绝若真的成了黑月阁阁主,他也不能那么快功成身退,还需要辅佐他一些阁里的事情,毕竟南宫绝对黑月阁的运行方式和各种组织都不熟悉,他这个一心为组织找接班人的老实人,怎么能关键时刻撤退呢? “乖……”白玉竹拍拍花玉莹抓着他的手,语气温柔地哄道。 “白公子,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好不好……”花玉莹哭哭啼啼地说道,现在唐黎他们也不反感白玉竹了,她跟白玉竹走了以后还可以再回来。 白玉竹这下为难了,他不是没有想过带花玉莹走,但是他答应过南宫绝,这件事谁都不能说,尤其是唐黎这边的人,不管怎么样,顶头上司的话不能不听,万一一看到花玉莹也出现,南宫绝反悔了怎么办? “对啊,你带玉莹去吧!”唐黎看花玉莹哭得鼻涕都要出来了,忍不住说道,她如今相信白玉竹会照顾好花玉莹的,不需要担心,至于找南宫泽报仇的事情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头绪,等花玉莹回来的时候也许南宫泽都没有再出现。 “这次的事情有些危险,不能带她去,而且天险山环境险恶,她去了那里会适应不了的,我会尽快回来的。”白玉竹只好搪塞道,他嘴里说得义正词严,心里却在流泪,他的玉莹啊!! 花玉莹一听这话,都差点在地上打滚了,她声嘶力竭,她悲痛欲绝,大殿两侧的宫女都被惊呆了,看着花玉莹的气势如虹,仿佛白玉竹不带她走她就要去投河自尽一般,向来对花玉莹很迁就的白玉竹这次却有些斩钉截铁:“不行!” 唐黎的睡意也被惊醒了,这情况有点愈演愈烈的趋势,花玉莹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抱着白玉竹的手不放,而其他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任由两个人在那里拉扯,看得唐黎心惊胆战。 这白玉竹今天态度怎么如此强硬?唐黎过去拉着花玉莹道:“既然他说不行,那你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嘛!肯定是有危险他才不带你的。” “我不怕危险,白公子你带我走吧!”花玉莹英勇地擦着眼泪说道,只要跟白玉竹在一起,上刀山下油锅她也不怕,她的愿望就是嫁个好夫君,现在这个夫君要离开了,虽然说很快就回来,但是这段时间花玉莹经历了那么多世事无常,万一白玉竹和南宫绝一样,回来的时候已经失忆了怎么办? 那样她会死人的!花玉莹可没有唐黎那么坚强…… “拉住她,拉住……”趁着花玉莹一个人哭得死去活来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白玉竹冲唐黎使了一个颜色,用口型说道。 唐黎无奈地点点头,然后就在白玉竹瞬间冲出了大殿时,她死死拽住了想去追的花玉莹,这个姑娘力气可不小,爆发出来的力量差点把唐黎给带出了殿门,幸好阿木和阿柳手疾眼快帮了一把,才将花玉莹给拉住了。 “姐姐你干嘛呀!”花玉莹扭头看着唐黎,顿时愤怒了起来。 “你个傻丫头,他都说了不带你了,你这么死活要跟着他,不就是犯傻吗?”唐黎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人家担心你跟去危险,这是为你好,也是他在乎你想保护你的表现,如果他无视危险硬是要带着你去,那就证明他心里其实根本没有你,连你的安危都不顾!” 这一番话不止花玉莹傻眼了,连阿木和阿柳他们也呆呆地看着唐黎,真是说得太有道理了!! 旁边几个小宫女看着唐黎的眼神突然有了一点崇拜,好机智的姑娘。 “真的吗?”花玉莹缓缓松了下来,一脸茫然地问。 这边白玉竹好不容易跑出了宫,那边南宫绝和陆梦瑶也已经收拾好了一切,陆梦瑶看着院子里长大了不少的鸡仔和青菜,有点遗憾,南宫绝说这次去不知道要呆多久,短则几天,多则几个月都有可能,所以这些鸡仔和菜可能都要浪费了。 南宫绝将门锁好,然后和陆梦瑶就在院子里等白玉竹,两个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陆梦瑶心里的悲喜参半,对于南宫绝和唐黎做的事情,她还无法忘怀,可是南宫绝现在要带着她去一个没有唐黎的地方,她又觉得高兴,她的噩梦就要消停了,不管时间长短,她在这段时间都要好好把握与南宫绝相处的机会。 “呼……”白玉竹跳下马车,冷得直呼气,他没有带车夫进去驿站那里,而是让他在树林外面等,然后自己直奔驿站,很快就看到了驿站外面站着的南宫绝和陆梦瑶。 “走吧!”白玉竹一路上因为花玉莹而依依不舍的心情,在看到南宫绝他们打包好衣物后烟消云散,他心头上纠结了好几年的事情终于快要解决了,还有什么比这更高兴?他说道:“马车就在外面。” 南宫绝有些下意识了看了一眼白玉竹过来的方向,没有任何人,他才记起警告过白玉竹,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唐黎他们,所以也不会看到唐黎吧,南宫绝对于心中疯长的奇妙感情有些无可奈何,不是他想要这样,而是他控制不住这样,若是控制得住,他那天对唐黎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看到南宫绝和陆梦瑶走了,白玉竹伸头看了瞟一眼篱笆里的鸡仔,已经可以炖好多餐美味鸡汤了,也不知道要多久回来,会不会饿死啊?他突然脱下外面的衣裳,然后纵身飞进了篱笆里。 南宫绝走出树林以后便看到了一辆马车,他让陆梦瑶先上去,回头却没有看到白玉竹跟上来,他没有管那么多,自己先上了马车。 “公子,是不是还有一个人?”车夫看上车的男人和刚才雇他的男人不是同一个人,便问道,明明那个雇他的男人说要他在这里等他的,他去接两个朋友。 “嗯,等他吧。”南宫绝应道。 很快,白玉竹便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只是刚才穿着的白色长衫已经提在了手里,只穿着一件中衣,那白色长衫里似乎还装了什么东西,在那里一动一动的。 陆梦瑶看到白玉竹也上来了以后,便习惯性地坐在了南宫绝身边,她刚坐下就想起了自己和南宫绝的矛盾,有些冲动地又起身想坐到白玉竹那边去,南宫绝却突然按住了她,低声道:“就坐在这里。” 这个动作让陆梦瑶一愣,她扭头看着南宫绝的脸,南宫绝也看着她,并没有避开她的视线,两个人对视着也不说话,这让旁边的白玉竹有点尴尬,而且他想起了宫里的唐黎,要是唐黎看到这场面,会不会…… “咳咳!!”白玉竹赶紧咳嗽两声。 南宫绝听到白玉竹那刻意的咳嗽声以后,便慢慢地放开了手,而陆梦瑶也没了脾气一般温顺地坐了下来,这让白玉竹大为佩服,南宫绝的手是有魔力吗?刚才陆梦瑶那一脸的怨气和冷淡,都让他有点望而却步了,此时却因为南宫绝的一个动作就消散如烟,南宫绝是个神啊! “那是什么?”白玉竹放在旁边的长衫里面传出了“咯咯”声,那声音引起了陆梦瑶的注意,而且还在不断地耸动。 “鸡。”?   ☆、365:追人 唐黎安慰了花玉莹足足半天,总算将这个满心想要为了爱情赴汤滔火的姑娘给说服了,花玉莹抽抽搭搭地坐在那里吃着宫女重新给她送来的饭菜,想起白玉竹的时候就眼泪流得哗啦啦,吃到好吃的菜时就稍微好一点。 “别哭了,白公子很快就回来了。”阿柳无奈地用手帕替花玉莹擦泪。 “我知道……”花玉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只是……只是担心他要很久才回来……就没人带我出去玩了……” 唐黎顿时绝倒,居然是担心没人带她出去玩了!!!她一心以为花玉莹是因为爱情啊,爱情啊!她忍着想爆笑的心情,淡定地拍拍花玉莹的脑袋:“还有我啊,我带你出宫玩吧!” 花玉莹用那双比核桃还肿的眼睛看着唐黎:“真的吗?” “真的,你吃完饭我立马带你去集市玩,我们去买胭脂和锦囊,你不是还想绣个锦囊给白玉竹吗?这段时间你就不断地绣锦囊,等他回来了都送给他,他一定会很感动的。”唐黎决定替花玉莹找点事情做,于是说道。 “对啊,我三天绣一个锦囊,多绣几个白公子就回来了!”花玉莹被唐黎这个“绝妙”的主意给深深折服了,她破涕为笑,觉得要是这样的话好像日子也不太难过了。 “额,那你快去吧。”唐黎见花玉莹这么赞同自己的话,连刚刚许诺要带她出去的事情似乎都忘记了,便说道。 花玉莹连连点头,拉着旁边一个宫女就开始去找布料,阿柳和阿木对视一眼,很快阿柳就羞红了脸低头,从他们说明各自的真心开始,阿柳反而变成了害羞的那一方,阿木能淡定地和她对视,她却多看一眼就会满心小鹿乱撞。 “真能忘事。”花玉莹走后,唐黎不由地感叹,随便一点事情就能转移花玉莹的注意力,不过应该是和白玉竹有关的才能转移吧,唐黎真羡慕花玉莹的心性,若是自己能做到和花玉莹那样,无论什么事旁人疏导几句给点建议就能高高兴兴的,那该多好。 想起南宫绝的事,唐黎的脸色灰暗了下来,后来他还是追着陆梦瑶走了。 “小姐,你怎么了?”阿柳发觉唐黎的脸色似乎变得很快,有些闷闷不乐,便关心地问道。 唐黎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天气太冷了。” 说罢,唐黎起身一个人朝外面走去,神情恍惚,她不知道现在南宫绝和陆梦瑶会怎么相处,经历的那一幕,也许南宫绝会因为愧疚而待陆梦瑶好了一些吧,唐黎走到了殿门口,然后毫无意识地往左手边走去。 “小姐怎么了?”阿木看到唐黎那恍恍惚惚的样子,神色有些紧张,刚才明明说因为天气冷,为什么又走出去?外面更冷。 阿柳叹了一口气,她的心思向来玲珑一些,她蹙眉似自言自语:“不知道小姐那天跟王爷一起离开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总觉得这两天她都怪怪的,有时莫名其妙就会看着一个地方发呆,半夜我醒来也会发现她还没睡。” “是吗?”阿木听完这话,眼中的担心之色更加明显,但是他也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出去找唐黎,毕竟自己答应过阿柳要试着接受她,万一被阿柳误会了…… 谁知阿柳仿佛看透了阿木的心思一般,她笑道:“你去看看小姐,你们在一起时间最久,你好好问问。” “我——”阿木没想到阿柳会主动要他去找唐黎聊聊,不是说女人心眼都很小吗…… “你以为我傻吗?不用担心我,我和你一样担心小姐,你认为我是那种无理取闹小心眼的人吗?”阿柳耐心地解释道。 阿木连忙摇头,阿柳的心眼真是他见过的最大的了,无论阿木和唐黎之间如何亲密,她都会认为那只是一种关心,也从来没有对唐黎产生过敌意或者埋怨,她的温柔和善解人意阿木其实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有机会说出来。 既然阿柳都不介意,那阿木便起身也走了出去,准备找唐黎好好谈一谈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当他走出殿外的时候,左看右看,唐黎压根没了人影,他朝着左边走去,拉住了一个小宫女:“看到唐姑娘没?” “唐姑娘?唐姑娘好像往宫门口去了。”小宫女答道。 宫门口?唐黎去宫门口做什么?阿木有些疑惑,难道她要出宫么? 在一旁一直听着阿柳他们说话的百里无央,突然放下了喝了半天的茶,然后起身一声不吭地走了,阿柳看着百里无央的背影,暗暗想,不止唐黎奇怪,连百里无央都是怪怪的。 阿木一路追出了宫外,却还是没有看到唐黎的身影,他有种直觉,唐黎是去了城北驿站那里,这段时间虽然他没有一直跟着唐黎出宫,但是他去过一次便知道了,唐黎如今除了那里,也不可能再去其他地方。 雇了一辆马车直奔城北而去,阿木开始梳理思绪,如今百里无央和唐黎之间的感情有了变化,唐黎心里不知,但是百里无央却清楚明白,阿木担心如果真有哪天把事情都戳穿了,他们这群人会不会变得分散起来。 阿木坐在马车上想这些事情想得出神,直到看到了那片眼熟的树林,他才叫停马车,刚下车就看到了另一辆马车正迎面驾来,应该是要返回集市去了,阿木付了银子,往树林里走去,才刚走到一半,就看到唐黎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 “小姐——”阿木开口喊道。 “他妈的白玉竹那个禽兽,居然把南宫绝也带走了!!”唐黎打断了阿木的话,气得破口大骂,话说她一路冲到了驿站外面,想找陆梦瑶聊聊,结果门也锁了,一切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有几只鸡在院子里啄地上的菜叶子,唐黎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其实南宫绝他们经常不在驿站,但是这次不一样,唐黎联想到白玉竹离开的事情,莫名地笃定这几个人都一起走了。 阿木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唐黎就飞身离开了树林,当她赶到树林外面时,阿木坐来的那辆马车还没走,她一下子就蹦了上去,对身后的阿木说道:“快点!” 阿木懵懵懂懂地跟着唐黎上了马车,然后一路催促着车夫快一点赶路,阿木简单地问了一下唐黎到底怎么了,唐黎此时真气得脑袋冒烟,她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有一次南宫绝来宫里找过白玉竹,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说了半天,都不知道说了什么,难道是一起私奔了啊?唐黎将自己的猜想都告诉了阿木,阿木有些失笑:“也许王爷他们只是出去买些东西呢?” “不会!”唐黎斩钉截铁地说道:“就出去买个东西,需要把院子里清理的那么干净?好像要出远门的样子,我的直觉不会错的!” 在两个人谈话间,马车到了目的地,付银子的事交给了阿木,唐黎则提着裙摆一路飞快地跑回了琉璃殿,她要找花玉莹! “玉莹呢?”唐黎一看到阿柳就急忙问道。 “小姐,你怎么了?玉莹在房间绣锦囊呢!”阿柳看唐黎急急忙忙的,也赶紧回答道。 然后唐黎就“唰”地去找花玉莹去了,她倒是想自己一路飞奔去追上白玉竹他们,不过想起花玉莹还为了白玉竹的离去而那么要死要活,她自己一个人去追,好像有点对不起花玉莹,于是抓紧时间跑回来。 “姐姐,这颜色好看不?”花玉莹正在挑选线的颜色,看到唐黎进来了,高兴地举起手中的针线问唐黎。 “我们去追白玉竹他们吧!”唐黎却一把夺过花玉莹手中的线放在一边,认真地说了一句花玉莹摸不着头脑的话。 “什么意思?”花玉莹茫然地问道,不是要她好好绣锦囊吗? 唐黎哪里还有时间跟花玉莹解释那么多,白玉竹带走了南宫绝,南宫绝又带着陆梦瑶,那唐黎和陆梦瑶之间的战争不就以唐黎失败告终了?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谁又能保证他们回来的时候,南宫绝会不会已经和陆梦瑶…… 想到这里唐黎就火冒三丈,白玉竹那个混蛋,明知道她和南宫绝之间的事情很复杂,居然还偷偷摸摸地带着南宫绝他们走了!!要是追上了,唐黎非得把白玉竹打得面目全非不可!这算什么朋友,亏她还帮忙拉住花玉莹。 “你们去哪里?”百里无央是被阿木叫出来的,阿木虽然很讨厌他和唐黎在一起,但是阿木看唐黎有些慌张,也只有百里无央还能说得住了。 “你出来得正好,我问你,你知道黑月阁的总部在什么地方不?怎么走啊?”唐黎看到百里无央后,连忙问道。 百里无央挑挑眉:“什么意思?” “我要和玉莹去追白玉竹他们!”唐黎愤怒地说道:“白玉竹那个神经病十有八九把南宫绝给带走了,居然还不告诉我?我要跟着去确定一下!”   ☆、366:越行越远 唐黎的话让大家都有点吃惊,白玉竹和南宫绝这两个人怎么会一起离开?百里无央显然也不相信:“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什么叫做我为什么这么认为?就凭直觉,没有为什么,反正我要追上去确认好了才能安心,我好不容易找到南宫绝,要是就这样又消失了,我不是很惨?”唐黎倔强地说道,她之所以这么久才找到南宫绝,就是因为她没有认真确定过自己的直觉,曾经她和南宫绝有那么多次擦肩而过,这次她要谨慎。 阿柳和阿木原本以后百里无央会阻止唐黎这种莫名其妙的行动,但是没想到百里无央非但没阻止,反而说道:“我带你们去吧,我知道路线。” “真的?”唐黎眼睛一亮,她欣喜地看着百里无央,此时的百里无央看起来真好看,这就是好人的魅力! 百里无央点点头:“嗯。” “这——”阿木有情不自禁地想出声制止,但是阿柳却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说话,现在小姐的一心认定自己的直觉不会错,非要去反对的话,可能适得其反,有百里无央在,唐黎也不会出什么事。 于是,在白玉竹三个人出发了大半天以后,唐黎和花玉莹他们也坐着马车轰轰烈烈地追去了,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出了城门以后都可以看到天边橘色的夕阳,如今的天色黑得有些早,也许要到半夜才能追到白玉竹他们。 “姐姐,我们就这样追去,白公子会不会生气呀?”花玉莹有些担心地问,毕竟白玉竹那么反对带着她去,要是突然看到她又出现了,岂不是要气晕? 唐黎正在心里唾骂白玉竹的祖宗十八代,听到花玉莹的话,道:“没事,我还没教训他,他不敢生气。” 大家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好歹算个朋友,白玉竹一声不吭地带着唐黎心心念念的人离开这里,最重要的是,还把唐黎的情敌也带在了南宫绝身边,这真是竹可忍,黎不可忍! “姐姐你不会打白公子吧?”花玉莹看着唐黎那种铁青的脸,有点惶恐。 “呵呵,不会。”唐黎挤出一个笑,心里却已经是磨了八把刀,恨不得把白玉竹给碎尸万段。 百里无央坐在车夫旁边,没有在车厢内,因为他要给车夫指路,他听着车里传来的两个人的对话声,有些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时,马车到了一个分岔口。 车夫扬起鞭子准备往左边赶去,他虽然对天险山不是很熟,但是根据刚才百里无央跟他说的大概路线,加上他赶车的经验,应该是从这条道路过去,以前他也有送过客人,但只是经过天险山,还隔得远,不过路线总是差不多。 “公子——”车夫的鞭子却被人一把夺过,他有些惊愕地扭头看着夺他鞭子的百里无央,百里无央眼神一凛,金色的瞳孔里有些寒意,声音压得很低:“住嘴。” 车夫缩缩脖子,他本来就觉得百里无央这人有些古怪,要不是看唐黎和花玉莹这两个姑娘挺正常的,他还不敢拉百里无央这个客,听到百里无央的命令,他只能住口。 百里无央一扬鞭子,拿过车夫手中的缰绳,便赶着马车往右边的路赶去,车夫实在忍不住了:“公子,天险山是往左——” 话还没说完,车夫就感觉嗓子一紧,他好像说不出话了,无论他怎么使劲地张口,像平时一样发音,就是不行,而且连咳嗽都咳不了,就像一个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的人偶一样。 “你再啰嗦,就死。”百里无央目视前方,似乎在专注地赶车,可是嘴里渗人的话语却是在对车夫说,车夫惊恐地捂着嗓子,连呼吸都不敢重了。 “怎么了?”唐黎听到外面似乎有人在说话,她探出头问道。 百里无央头也没回,只是迅速将缰绳塞回了车夫手里,然后眼角的冷光投射在车夫的脸上,语气正常:“没什么,就是遇到了一个岔路口,我在教车夫怎么走。” 车夫回头冲唐黎艰难地笑了笑,点点头算是附和。 “哦,天快黑了,百里无央你要不要进来?”唐黎担心百里无央晚上头发变白会吓到车夫,问道。 百里无央之所以一路要跟在车夫旁边,就是为了刚才岔路口的事情,如今路已经走错了,无论怎么走接下来只会离南宫绝他们越来越远,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听到唐黎的话,他再次看了一眼车夫,眼里有着浓浓的警告意味,然后收回悬在木板下的脚,回马车里面去了。 夜色正在一点一点渲染,随着最后一缕昏黄的阳光消失,马车里也陷入了一片黑暗,今晚连月光都没有,唐黎感觉到晚上的温度降得很快,好在走的时候阿柳贴心地追出来给了她们几件厚衣裳和披风,唐黎从包裹里摸黑翻出衣物套在身上,然后递了一件给花玉莹,又递了一件给百里无央。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追到。”唐黎捂着身上的衣物,有些困倦地自言自语。 “姐姐我好困,我先睡一会儿。”花玉莹靠在在那里迷迷糊糊地说道,多加了一件厚衣裳后身体暖和了许多,睡意便开始袭来。 “嗯,你睡吧,追到了我再叫你。”唐黎一边从包裹里继续翻衣裳,一边应道,她摸到了一件还比较厚实的衣裳,然后对百里无央道:“你身上带了火筒没有?” 百里无央一声不吭地直接拿出了火筒,然后吹燃,顿时马车里亮堂了一些,唐黎拿着那件衣裳在灯火下照了一会儿,看清楚布料的颜色和花纹后,才满意地简单叠起来,然后小心地弯着腰走到马车车门那里,将衣裳伸出外面:“这位大哥,你把这衣裳穿上吧!” 车夫此时的嗓子正生疼,隐隐能发出一些声音了,百里无央不知道何时给他下的药,但是药效正在慢慢消散,他听到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随之一件衣裳出现在了他身边。 “外面应该很冷,赶紧拿着。”唐黎又伸长了一点手,说道。 “谢谢……姑娘。”车夫的声音沙哑得像老人一样,唐黎感觉手上一轻,应该是衣裳被拿走了,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心想果然很冷,车夫连说话都成这样了。 百里无央手里拿着火筒,眼睛随着唐黎的动作而微微移动,认识唐黎这么久,唐黎是一个很看不惯别人被欺负或者很惨的人,这和百里无央的性格迥然不同,百里无央从小看到的是无数人的生死,包括他自己的痛苦,所以到后来他已经麻木了,人生的痛苦迟早都会降临,他从不会把自己当做救世主,去拯救别人,拯救得了一时,拯救不了一世,他不屑这种暂时的施舍。 偏偏唐黎的一言一行又异常吸引他,就好像一个已经习惯在黑暗里生活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抹光照了进来,他很不屑那抹光,因为他不需要那抹光他也可以生活得很好,但是很多时候他又不断被那抹光吸引,在想象在光明之下生活的样子,会不会和如今的样子完全不同? “我也要睡了,”唐黎和花玉莹靠在一起,对百里无央说道:“你也睡一会儿吧,车夫看到了其他马车的话会叫我们的,如果南宫绝他们晚上没有赶路而是休息的话,应该不久就能追到。” 百里无央印在火光里的神情有些诡异,他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似笑非笑,唐黎也没有看清楚,她已经靠在花玉莹闭上眼睛在休息了。 永远不可能追上了。 百里无央夺过车夫鞭子的那一刻,他也下了很大决心,在集市上他撮合过南宫绝和唐黎,希望他们两个能破镜重圆,不管南宫绝记不记得唐黎,哪怕能够试着主动一点,那百里无央都会心甘情愿地放弃,但是南宫绝没有,唐黎这两天的表现,百里无央看得清清楚楚,她和南宫绝之间似乎闹得更僵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百里无央希望自己就像这辆马车,能带着唐黎远远地离开南宫绝,越走越远,唐黎到最后也会明白,已经不在一条路上的人,永远追不到。 “呼。”百里无央轻轻吹熄了火筒燃起的小火苗,他将唐黎递给他的那件衣裳,轻轻盖在了唐黎的身上,如果南宫绝照顾不好她,百里无央愿意来照顾她,如果南宫绝最后为了另一个女人伤害了她,那百里无央也愿意为了她去伤尽其他人。 只要她愿意。 确定唐黎睡着以后,百里无央才将解药给了车夫,道:“不想真的变成哑巴就吃掉。” 车夫刚才恢复的声音是暂时的,若不服下解药,再过上半个时辰就会彻底变成哑巴,百里无央的药向来不是那么容易解开,能过段时间自己消散的药物,就更少了。 车夫赶紧接过药吞了下去,当他回头不小心看到百里无央从车帘的空处露出来的白发时,顿时吓得傻了。   ☆、367:蛊毒 “咳咳……”深夜,南宫泽的帐篷里满床都是他咳出来的血,光是今天就给他换了好几床被子了,他的身子状态很差,只能躺在床上,根本下不了床。 看着越来越虚弱的南宫泽,杨放只能干着急却什么都做不了,行军打仗他在行,但治病他一窍不通,而旁边的范霖则是唉声叹气地坐在那里,心里不为南宫泽的痛苦而担忧,而是为了南宫泽死了他的计划会泡汤而烦躁,端起一碗烧酒便“咕隆咕隆”喝了个精光。 已经找了好几个人来给南宫泽看病了,只要是军中说自己会一些医术的,都偷偷叫了过来,可是最后的下场几乎都一样,南宫泽没治好,小兵被杀了灭口,杨放虽然于心不忍,但是南宫泽的命,比起小兵的命还是要重要一些。 “你当时能保住皇上的命,为什么现在不行?”杨放突然抽出剑对着范霖,恶狠狠地说道。 “你真搞笑,当时的病我能治,现在的我治不了,这不是很正常吗?难道宫里的御医治了一种病就可以治所有病?”范霖此时已经喝了不少酒,他的秘籍,他的神功,都要泡汤了,他原来以为的贵人其实是个倒霉鬼,害他还跋山涉水跑这么远,就是给南宫泽找了一个能安心死的地方。 杨放手中的剑逼近了一些,他早就看不惯范霖对南宫泽那种毫不尊敬的态度,虽说他和南宫泽是师徒关系,但是在杨放心里,南宫泽是天子,是皇上,无论是谁都应该尊敬他!尤其是这个天子,曾经救过他。 “来啊,你把我杀了呗,他再过两天就得吃我的解药,他体内还有我的毒药呢,你把我杀了他正好可以死得更早。”范霖冷笑着答道。 “你——”杨放看着范霖那副小人的面孔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双眼紧闭呼吸困难的南宫泽,最后只能忍着心中的怒火,将剑狠狠扔在了地上。 范霖又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他找过李大,要李大暂时给些药缓解缓解,可是李大却说,南宫泽这病不是他的药造成的,他的药只会在固定的时间段发作,然后需要解药服用,而南宫泽的身子,明显是已经被掏空了一般,虚弱成了这般,各方面的体能走下坡,才导致一堆病齐齐发作。 李大还说了几句可以气死杨放的话:“如果南宫泽死了,我们就去京城把这个消息告诉如今代理朝政的人,帮助他上位,换点荣华富贵也是同样的嘛!哈哈哈……” 这段话是李大说给范霖听的,杨放没有听到,只是如果他听到,会恨不得立马杀了李大。 “不过我们还是愿意等的嘛,对了,你知不知道人血人肉很补?”李大临走前的话一直在范霖脑海里回荡,他喝着酒,意识却无比清晰,南宫泽的身体状况并不是由于他或者李大的药引起的,而是原本就没有康复的内伤,正所谓“以形补形”,南宫泽的身子如果用人血…… “我要三个小兵。”范霖突然说道。 “什么?”杨放也坐了下来,正在那里烦闷,听到范霖的话有些惊讶,范霖突然要三个小兵做什么? “我要三个小兵,用来养蛊。”范霖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杨放,隐隐发红。 杨放听到这话,立马一拍桌子吼道:“绝对不行!” 蛊这种东西杨放不是没有听说过,几乎没有一个是不血腥不恐怖的,在边境地带也有一些异域蛊师偶尔会闯入军营,因为给南宫泽看病,已经杀了好几个小兵,军营开始有人在议论纷纷,如果还死几个,事情恐怕是掩不住了,杨放向来杀敌不杀自己人,杀了那几个小兵心中本来就非常愧疚,还要他去找三个来养蛊,他做不到! “不行?”范霖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尽管他比杨放矮了一大截,但是气势丝毫不输:“那你就等着你的皇上死翘翘!你看看他那个样子,已经完全是一具空空的垂死之体了,不出七日,必死无疑!” “你!”杨放额头上的青筋毕露,他的情绪处于愤怒的顶峰,南宫泽久病不愈且每况愈下,李大的肆意妄为仗着南宫泽的事在军营里耀武扬威,范霖的整日只知道唉声叹气喝酒闹事,都让他一个头两个大,他想把这群人通通杀掉! “我怎么了?不信你就等着。”范霖指着南宫泽惨白的脸,对杨放道。 杨放眼中的愤怒顿时消散了许多,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在他最穷困潦倒最失意的时候,给他一碗饭,给他一个安身之所的人,不管他如何被人唾骂,杨放都必定会站在他那一边,因为自己的命,都是他给的。 沉默了一会儿,杨放的肩膀终于是耷拉了下来,他魁梧的身子坐在那里,声音沙哑:“三个是吗?” “嗯。”范霖见杨放开窍了,语气也开始好了一些,毕竟这是最有可能救活南宫泽的方法,南宫泽一救活,他的秘籍和神功就有着落了:“要身体没有毛病的,最好可以精壮一点。” 养蛊的身体越健康,养出来的蛊虫就效果越好,范霖继续说道:“给我安排一个单独的帐篷,不许任何人进去,还要三根大麻绳,我会去山上找一些药。” “什么时候要?”杨放问道。 “最好明天中午。”范霖答道,养这种人血蛊要的时间不长,四天就好,所以一定要赶在南宫泽彻底挂了之前将蛊养好,他明早就会上山去采药找药引。 杨放的脸如死灰,有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我知道了,明天早上我会给你安排好帐篷,然后你在那里等我。” 第二日一大早,杨放便带着范霖到了一个位置隐蔽的帐篷里,这个帐篷不大,但是很隐蔽安全,在军营的最里处,范霖按照杨放说的在帐篷里等了一会儿,很快杨放就带着三个牛高马大的小兵走了进来。 “将军——”有一个小兵被军中有人消失的事吓得不轻,他刚想和杨放谈谈这个事情,就感觉眼前一晕,有只手在他鼻子处一挥,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其他两个小兵也是一样。 范霖和杨放一起用麻绳将几个小兵绑在了一起,免得他们逃跑,然后范霖就拍拍头松了一口气道:“那我现在去山上采药,他们晚上之前都不会醒过来,但是醒来以后不能再迷晕他们,必须让他们保持清醒。” 尤其是他们越恐惧害怕的时候,心跳会加快,血液会加速,那样对蛊虫的饲养才是最佳,范霖走出了帐篷以后,杨放看着地上的几个小兵,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你们放心地去吧,我会派人给你们的家人送去安置品,让他们的后半生无忧,你们这也算是……为国捐躯。” 说罢,杨放不忍心再看下去,也不忍心再想下去,他快步离开了帐篷,然后对外面守着的两个小兵说道:“站在这里,不要靠近帐篷,也不许除了范霖以外的人进去,谁敢跟其他人多说一句,杀!” 那两个小兵连连点头,吓得腿都有点打摆子。 大概到了中午的时候,范霖回来了,而杨放已经早早地在帐篷那里等他,范霖脸上带着笑,心情似乎不错:“今天运气好,抓到了一条好药引。” “是什么?”杨放问道。 范霖掏出一个小罐子,拿起一些粉末往里面洒了一些,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倒了出来,一条硕大乌黑的蜈蚣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样子恐怖,杨放凝重地问道:“拿这个做药引?怎么做?” “我等下用药将蜈蚣熏一会儿,然后把它喂进那三个人的肚子里,再喂些药进去就好了,这种蛊很简单。”范霖将背上的竹篓一倒,一堆药草便掉落了出来。 “他们三个,必死无疑吗?”杨放想到要将这么大的蜈蚣放进肚子里,即使他身经百战见过无数惨不忍睹的场面,也觉得浑身发毛。 范霖一边整理药草,一边冷笑道:“你说呢?这蜈蚣就是要把他们的精血吸光,恐怕到时只有一具干尸了,你说是不是必死无疑?反正,你如果现在后悔了也行,等着南宫泽死就好。” “我没有后悔!”杨放握紧了拳头,就当是为了天下,这是南宫泽的天下,必须要还给他! “那就好,你忙你的吧,我要准备药材了,这几天你叫人给我送饭菜来,放在外面就好,我自己出去拿,对了,你不会让这件事泄露出去吧?”范霖突然狐疑地看着杨放道,如果这件事泄露了,不说其他,军中造反就够呛,到时他也免不了被波及。 杨放心中纵使千万个不愿意,但此时却不得不应道:“不会,没有任何人会知道。” “那就好,我想你也不会那么蠢。”范霖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但是那丝笑意让杨放特比讨厌,这种只为好处的小人,他以后绝不放过!?   ☆、368:无功而返 没有和唐黎预想的一样在半夜追上南宫绝他们,反而一觉睡到大天亮,马车还在奔跑中,一个大颠簸摇醒了唐黎,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浑身都僵了。 “醒了?”百里无央看见唐黎睁开了眼睛,道。 唐黎揉揉眼睛,然后有些意识模糊地问:“这是哪里?” “马车上。”百里无央答道。 马车上……对了,自己不是在追南宫绝他们吗?唐黎赶紧挑开窗帘一看,外面已经是清晨薄雾,阳光袅袅,怎么一个晚上过去了也没任何动静?车夫又没睡觉,要是看到了其他马车,应该会叫她的呀! “怎么车夫都没叫过我们?”唐黎发蒙地问百里无央。 “没有追到叫我们做什么?”百里无央反问,其实一路上他也没有睡多久,天才蒙蒙亮便醒了,余下的时间不过就是借着微薄晨曦之光,看着唐黎发呆罢了。 唐黎的意识猛然就清醒了过来,她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么马不停蹄地追了一宿,居然连个影子都没看到么?她不认识天险山的路,所以也不知道会不会走错路,百里无央带路的话总不会错吧?在唐黎印象了,百里无央这人虽然性情有点奇怪,但是还是算靠谱。 这时花玉莹也悠悠地醒了过来,她一晚上都梦到了白玉竹,唐黎和百里无央的说话声传入她耳朵里,加上在马车上睡一晚很冷,所以也睁开了眼睛,颇有些疲惫:“姐姐,我们还没有追到白公子他们吗?” “好像还没……”唐黎揉揉冻僵的脸,然后又去问正在赶车的车夫:“大哥,一晚上都没有看到其他马车吗?” “没有看到,姑娘,你确定他们是往天险山走的吗?我看这里都越来越偏僻了。”车夫不敢告诉唐黎这条路压根不通往天险山,而是百里无央故意走错的,他声音有点低低地答道。 唐黎疑惑地回想了一下,白玉竹确实是说黑月阁有事他要回去处理,难道他已经料到了自己会追来,还故意迷惑她说错了地址吗? “应该是的,你继续赶路吧。”唐黎失望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搓着手,然后仔细地将事情都回忆一遍,一晚上都没有任何结果,她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直觉出了问题,其实南宫绝和陆梦瑶只是去了一趟集市,正好赶上白玉竹也离开了,所以自己有些过于担心? “姐姐,我们会不会是走错路了?”花玉莹也郁闷了起来,白玉竹他们难道也整晚在赶路么? 百里无央听到花玉莹的话,有些古怪地看了花玉莹一眼,那个眼神让刚睡醒的花玉莹浑身一激灵,她怎么觉得白玉竹刚才看她的样子,很危险? 唐黎耷拉着脑袋,马车走得越远,她心里对自己直觉的怀疑就越大,比起花玉莹说的会不会是走错路,她更担心自己是想太多,害百里无央和花玉莹跟着自己赶了一晚上的路,这么冷的天,害人害己。 “若是中午还没追到,我们就回去吧。”百里无央道。 “嗯……”唐黎即使想再继续追,也不好意思扔下百里无央和花玉莹两个人,也许真的是自己错了吧,不如回去再找找,如果还是找不到再启程直奔天险山好了,就不信直接上山还找不到人! 一路上三个人没吃东西,休息也是在颠簸中小憩一会儿,此时的唐黎饥肠辘辘,花玉莹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唯一还若无其事的就只有百里无央了,看着百里无央那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唐黎不禁默默感叹,不愧是药吃多了的人,身体机能太强大。 “我好饿。”终于,唐黎忍不住哀嚎了一句,她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 唐黎的这一句瞬间让花玉莹找到了共鸣,花玉莹想都没想就接了下一句:“我也是……” 出远门不带吃的就是作死,唐黎此时深刻地理解了这一个道理,她匆忙之下什么都没带,沿途都是树林荒原,连个村庄小镇都没有,更别谈有吃的了,再三思考了一会以后,唐黎抱着“咕咕”叫的肚子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儿,去打点野味回来吃好了?” “好啊好啊!”花玉莹举双手加双脚赞成。 “不过我们停下来弄东西吃的话,会不会正好错过追到南宫绝他们的机会?毕竟抓猎物也是要很久的……”花玉莹是同意了,但是唐黎又犹豫了起来,她们在这里耽搁一两个时辰,岂不是很大可能错过了追上南宫绝? 花玉莹听完这话也沉默了,她的白公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白公子啊!!如果是为了白公子,她挨饿也无所谓,想到这里,被爱情的力量充斥全身的花玉莹一拍胸脯慷慨激昂地说道:“那就不要吃了吧!等追上他们大家一起吃饭!” 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唐黎担心自己追错了…… 在停下来找东西吃和赶紧去追南宫绝之间为难的唐黎,饿着肚子犹豫了半天,终究是没有叫停马车,她打量了几眼百里无央,这货怎么还是那个坐姿那个表情?难道饥饿寒冷对他来说都是浮云了吗?! “喂!”唐黎觉得自己和花玉莹这么窝囊的时候,百里无央如此闲雅,太看不过眼了。 “嗯?”百里无央神色淡淡地看着唐黎,不知道唐黎突然叫自己做什么。 唐黎想了一会儿说出了一个很坑爹的建议:“反正你闲着没事,你那风信鸟能吃吗?” 如果能手到擒来那就节省了许多时间,直接烤着吃了就行,不用再去找猎物什么的,既能填饱肚子,也不至于耽误太多时间,唐黎觉得自己这个建议很好,很强大! 可是百里无央的脸色却顿时成了梅干菜,他的眉头抽搐了几下,唐黎说的话让他有点难以承受…… “能不能啊?能的话烤只鸟吃也行。”唐黎显然是饥不择食了,她现在满脑子就是吃的和南宫绝,暂时南宫绝排在前面,见百里无央不答话,唐黎有些急迫地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催促他快回答。 “不但能吃,”百里无央在唐黎和花玉莹充满期待的小眼神里老练地开口了。 能吃!?听到这两个字,唐黎和花玉莹满脸喜不自胜,但还是克制心中的冲动,问道:“不但,还呢?” “还能吃了以后死得快。”百里无央接下来的话就等于把唐黎从天堂打下了地狱,前方刚才还一片光明,此时已是乌黑一片。 一道闪电从唐黎的天灵盖劈了下去,贯穿到脚底,她打了个冷战,还能死得快,不不不,她只需要跑得快,跑得快是逃命时的大招。 “姐姐,那我们还是……”花玉莹咽了咽口:“还是不要吃了吧?” 废话,吃了就会死,她唐黎又不是百里无央一样百毒不侵,她死了谁来照顾南宫绝?唐黎壮烈地挥挥手:“罢了,我们等确定了能不能追到以后再吃吧!” 两个女人自从听说风信鸟不能吃以后,看着百里无央的眼神就开始走向哀怨,最后花玉莹又睡着了,而唐黎则时不时白一眼百里无央,她觉得这么应急的“食物”里面居然掺毒,禽兽不如! 时间慢慢逼近了中午,随着头顶太阳的升起,唐黎的心情也是越来越焦急,她感觉好不容易找到的南宫绝正在眼前慢慢消失,只能不断安慰自己其实南宫绝没来这里,或者他们也一晚没睡在赶路所以才会一直没赶上。 “我们该回去了。”到了中午时分,马车被百里无央叫停,车夫忐忑地在外面等着唐黎和百里无央商量的结果,他一路上又饿又累,但是不敢跟唐黎他们提出来,唐黎是个好人,但百里无央不是。 “再往前面走走也许就能追上了呢?”唐黎心悬着七上八下,她总想着再往前面一点,再一点,也许就会看到南宫绝坐在树下,等着她找过去。 百里无央反驳道:“也许,也许你回去驿站一看,他其实还在那里呢?” 百里无央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隐隐希望南宫绝是真的离开了,希望唐黎回去以后再也找不到南宫绝,那样他才能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这一次,是南宫绝自己放弃了唐黎,所以他站在唐黎身边,也无可厚非。 “会吗?”唐黎喃喃道,难道真是自己这段时间太过紧张太过担心了,所以才会猜疑南宫绝和陆梦瑶一起走了? “我不能确定,但是我们已经追了这么久,再追下去恐怕只是浪费时间,如果你执意要继续,那直接追到天险山好了,那里会是白玉竹他们的目的地,但是如果他不在那里,那京城发生的一切,我也不能保证。”百里无央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他神色凝重,看不出丝毫私心。 唐黎静默了一会儿,不管把南宫绝单独放在哪里她都不放心,百里无央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不如回京城吧,如果真的找不到再来天险山也可以。   ☆、369:半路血腥 “该赶路了。”休息了一晚以后,南宫绝叫醒了还在继续睡的陆梦瑶,昨晚他和白玉竹在马车外找了块赶紧的地睡,把马车留给了陆梦瑶,赶路时白玉竹也会上马车,让他看到陆梦瑶一个姑娘家的睡姿可不好。 陆梦瑶的脸色有些憔悴,她昨晚在马车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半夜才沉沉进入梦乡,于是睡到了今天大中午了还没醒过来,要不是南宫绝叫她,她估计还能再睡上一会儿。 “白公子,还有多远呢?”白玉竹上马车以后,陆梦瑶忍不住问道,一路颠簸她有些受不了了,她坐船都没有坐马车这么晕,一路上坑坑洼洼的,时不时来一个大颠簸,就能把她的头顶到马车天花板上去。 “额,还早着呢,按照我们的速度,大概后天这个时候吧。”白玉竹平时来返几乎是不停歇,加上所骑之马必定是良品,所以速度比现在要快很多,由于有陆梦瑶要照顾,他们只能晚上休息,白天赶路,无形中拖慢了速度。 陆梦瑶也知道是自己拖慢了赶路的速度,她忍着不适道:“要不今晚我们就不要休息了,直接赶路,那样应该可以快一点到吧!” 一旁的南宫绝却打断了陆梦瑶的话:“这些不需要你操心。” 白天赶路都颠簸成这样,晚上摸黑赶路不得颠簸死?那种情况下他们谁都别想睡好,陆梦瑶常年生活在江边竹房,也没有长途奔波过,最多就是坐一晚船来回京城,这是她第一次要赶这么远的路,南宫绝担心她身子会受不住,万一病倒就更麻烦。 南宫绝本是一片好心,但是无奈他的语气太过僵冷,所以在陆梦瑶听来就成了一种嫌弃,似乎不想要她掺合什么事情,她连说句话都是瞎操心! “知道了。”陆梦瑶颇有些怨气。 白玉竹在心里感叹良多,还是他的玉莹好,又没什么脾气,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信,陆梦瑶这个姑娘属于那种有点偏激的类型,越相处会越觉得累,难哄,白玉竹在心里做了一个作死的假设,假设陆梦瑶和唐黎让他选,他会选唐黎。 不为其他的,至少唐黎相处起来很轻松。 “公子!!”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只听到外面的车夫惊慌地喊了一声。 “怎么了?”白玉竹问道。 “前面好像……好像有事……”车夫哆哆嗦嗦的话语让白玉竹和南宫绝不禁对视一眼,两个人眼里都有些不好的预感。 白玉竹率先下了马车,而南宫绝则要留在马车里保护陆梦瑶,外面的车夫坐在那里脸色苍白,而马车的前方一片血流成河,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断手断脚头身分家的很多,白玉竹见过的血腥场面多了去了,也不觉得多不适,只是苦了车夫,他胆子小人也老实,白玉竹下车以后,车夫竟然晕倒了。 “诶——”白玉竹无语,车夫晕了还怎么赶路?这么血腥绕过去不就好了嘛! 就在白玉竹觉得闲事少管赶紧走人的时候,那堆血泊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似乎是因为阳光的折射。 白玉竹靠近了那个闪光点,处在一具尸体的腰身处,似乎是一块金色的牌子,白玉竹踏进了血泊里,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似乎在告诉别人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惨烈的厮杀,白玉竹伸手从尸体身上摘下了那块牌子。 当将牌子上的血擦拭干净以后,白玉竹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将令牌收入怀中,然后看着地上的尸体,这些尸体是黑月阁的人? “怎么了?”当白玉竹回到车上时,带来了一股血腥味让陆梦瑶不住地捂着鼻子,本来难受的胃更加难受了,南宫绝看到了白玉竹身上的血迹以后,问道。 “前面应该刚才有过厮杀,很多尸体。”白玉竹的神情严肃,从怀里掏出那块令牌,继续道:“而且大部分尸体很可能都是黑月阁的人,全军覆没。” 南宫绝接过令牌,上面是苍劲有力的“黑月阁”三个字,花纹间的血迹还没有完全擦拭干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全军覆没?” “如果还有一个人没死,哪怕只有半条命,都会通知黑月阁的其他人,不可能到现在我都没有任何消息。”白玉竹苦笑道,黑月阁在江湖中虽然一树独大,但是树敌也很多,暗杀过无数人,要算仇家,估计算上一年半载都算不清。 “应该还有其他人的尸体,不能找找其他线索?看看是谁杀的。”南宫绝问道。 “没用的,找不到。”白玉竹叹了一口气,想暗地里捅黑月阁一刀的人太多,这也不是第一次黑月阁的人遇到袭击,这次杀的都是一些最下层的人员,负责搜集简单的消息罢了。 南宫绝握着令牌的食指指腹轻轻摸索着花纹,染上了些许红色血迹,黑月阁树敌无数,他自然是早就想到过,也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准备。 陆梦瑶听着南宫绝和白玉竹的对话,她有些晕车,大概是坐车时间实在有些长,她难以适应,所以脑子里还有点混沌,对于旁边两个人的对话听不大明白,只知道有一股子血腥味散不去,白玉竹那青白的袍子角染上的血迹,令她作呕。 结果还真的呕吐了出来,陆梦瑶猛地挑开了窗帘,然后趴在那里吐了起来,她的胃太难受,当她吐了一会儿抬起头望马车前方看一眼时,那一大片尸体和血泊印入眼帘,对她产生的视觉刺激直接转换成了再次呕吐。 看着陆梦瑶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晕车晕得厉害,南宫绝有些担心地想伸手替她抚抚背部,但是他抬起的手突然又放下了,反而问白玉竹:“附近没有村子之类的吗?” “没有,天险山的的路线比较孤僻,几乎没有人烟,你要做什么?”白玉竹答道。 “她需要休息。”南宫绝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他不习惯将对陆梦瑶的关心显露出来,但是如今陆梦瑶的状况不佳,又只有白玉竹对这里的地形熟悉,不问白玉竹问谁? 白玉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然后暧昧地看着陆梦瑶还在呕吐的背影,难道南宫绝现在对陆梦瑶动心了么?艾玛,未来阁主的品味真是变化多端,到底是喜欢善解人意又直爽活泼的唐黎呢?还是喜欢甜美可人性格偏激的陆梦瑶呢? “这样吧,我们绕路好了,往前面有个岔路口,然后往右一直过去有个很小的镇子,虽然不大,但是让陆姑娘调养半天身子,吃点好吃的东西补补,还是可以的。”白玉竹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说道,话说他偷偷带出来的两只鸡,昨晚已经被烤了…… “嗯,车夫呢?”南宫绝似乎没有感觉到外面还有人的动静,白玉竹都进来马车里这么久了,马车也一直没动。 说到这个,白玉竹有点悲从中来,他45°仰望天空,忧伤地说:“晕倒了。” 南宫绝:“……” 想把车夫撇下算了,但是想到这荒山野岭除了野兽和他们这帮江湖人士,基本不会有人来,放这里就是让他等死,毕竟连代步工具都没有,白玉竹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花玉莹她们几个善良的妹子在一起久了,马车跑了几步后,他又抓耳挠腮地跳下马车,把那个车夫拖进了马车里,然后他负责驾车。 南宫绝对于白玉竹这个“善良”的举动倒是颇为好奇,白玉竹这种人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嘻嘻哈哈好相处罢了,在江湖上腥风血雨地过着,却还能笑得风轻云淡,此类人才是最难对付。 “这不是车夫吗?”陆梦瑶吐完之后看到马车里的白玉竹换成了车夫,有些惊愕地问:“怎么晕了?” “这个家伙比你一个女人还胆小,你看到那场面只是吐了,他看到直接晕了,我们就当做好人好事,捎他一程,大不了到时少付他些银子吧!”坐在外面叼着一片树叶的白玉竹含糊不清地答道。 陆梦瑶自然没什么意见,她也不可能答应把车夫扔在这里然后自己走了,这种地方把人单独撂下,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我们现在去哪里呢?”陆梦瑶看到窗外的树林在不断后退,她便随意问了一句,能去哪里,还不是去所谓的“目的地”? “你家阿绝担心你,要我给你找个镇子休息休息!”外面的白玉竹耳朵尖得很,南宫绝还没出声,他反倒满口跑起了火车,跑完火车后就心里大惊不好,自己不是应该站在唐黎这一边吗?花玉莹可是唐黎的好姐妹!! 自己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真坑人! 果然,听闻了白玉竹这一句话,陆梦瑶的神色一怔,刚才还苍白的脸色顿时染上了一些红晕,尽管她此时心中对南宫绝的抱怨和愤怒一直没消失,但一种微微羞涩的甜蜜暂时占据了心头,南宫绝担心她吗?是不是看到她吐得厉害,所以特地要白玉竹给她找个地方休息?   ☆、370:勾起回忆 白玉竹由于要驾车所以也没有机会看到陆梦瑶那含羞脉脉的样子,满脸俏红,她还在为白玉竹刚才那个“你家阿绝”而暗暗激动。 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南宫绝在想关于黑月阁的事情,而白玉竹则在为难自己到底应该选唐黎呢,还是选陆梦瑶呢?直到最后那个昏迷的车夫猛地爬起来,吓了陆梦瑶一大跳,也惊醒了沉思中的南宫绝。 “杀人了杀人了!!好多死人……好多血……血、血……”那车夫估计还停留在刚才的惨烈画面里,脑子还不太灵光,居然直接就站起来站直了身子,自然而然一头撞在了顶上,痛得他立马清醒了。 “公子,姑娘,我这是在哪里?啊对了我在赶马车,不过我怎么在马车里呢?马车还在跑似的,我出去看看!”车夫自顾自地说道,从头到尾南宫绝和陆梦瑶一句话都没说,光看着这个逗比的车夫在那里一惊一乍了。 车夫醒了,白玉竹就解下了“临时车夫”的重担,他看着这个车夫心中感慨万千,这是他救的第一个与他毫无利益关系的人,都是因为花玉莹啊!看来自己一代风流人物,就败在一个小姑娘手里了,白玉竹很感叹!白玉竹很惆怅! “你们别急,很快就到了!”白玉竹一进马车里就对南宫绝和陆梦瑶说道,生怕对方着急似的,南宫绝只是淡漠地看了这个自作多情的家伙一眼,没理会他。 南宫绝对白玉竹的态度是一如既往,但是此时陆梦瑶对白玉竹却发生了很大变化,刚才白玉竹的无心之言让陆梦瑶心里喜滋滋的,对白玉竹的印象由一个普通朋友变成了有意撮合她和南宫绝的“好人”。 “白公子,喝口水吧?”陆梦瑶把水囊递给了白玉竹,语气非常温和。 白玉竹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赶紧接过水囊,然后余光注意着南宫绝的表情,南宫绝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很习惯如此温柔的陆梦瑶。 “多谢陆姑娘。”白玉竹诚惶诚恐地谢道,南宫绝就要成为阁主了,如果南宫绝真的和陆梦瑶在一起,那陆梦瑶就是阁主夫人,艾玛,阁主夫人对自己这么好,白玉竹有点飘,不过很快他就打住了自己作死的想法,呸,唐黎呢? 大概又颠簸了两三个时辰,就在陆梦瑶即将吐晕过去的时候,马车总算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喊道:“公子,到了!” 陆梦瑶听到这喊声,立马就挣扎着弯腰下了马车,她现在对马车都有点恐惧一样,很排斥,当她看到眼前那淳朴小镇时,竟然一时间愣住了,这里……她觉得很熟悉! 而随后下车的南宫绝看到眼前的小镇时同样有点惊愕,这里不是他跟唐黎一起被救过来的地方吗?他和唐黎还在这里参加过一个娶亲酒,当时有人非要他们当什么金童玉女喝交杯酒。 怎么会来到这里? “娘……”南宫绝还在疑惑,身边的陆梦瑶却突然喃喃哭了起来,嘴里喊着“娘”,南宫绝和白玉竹都搞不懂怎么回事,只看到陆梦瑶泪如雨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镇子入口处的石碑。 “怎么了?”南宫绝问道。 陆梦瑶哭得正伤心,这里正是她小时候住过的地方,陆家曾经是这个小镇的大户人家,后来一夜之间就没了,陆梦瑶被陆江带到了江边,一住就是十年。 没想到冥冥之中还是回到了这里,陆梦瑶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街道和风景,一股凄凉的感觉涌上心头,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物是人非”,她再次回来这里,已经没有人再认得她。 白玉竹没想到陆梦瑶说哭就哭,他冲南宫绝使了一个眼色:你自己搞定!然后便带着车夫牵着马车往镇上的小客栈走去,南宫绝扶着哭哭啼啼的陆梦瑶跟在后面,客栈离镇子入口很近,很快便到了。 小镇上就那么一个客栈,简陋但还算干净,小二牵走了马车安置,白玉竹则进去开三间房,当掌柜的看到南宫绝的时候,眼中的惊讶很明显:“这位公子,你的病好了?” 南宫绝有些疑惑,这掌柜的认识自己么?什么病好了?南宫绝记得自己可没有来过客栈,而是在那个救他的老人家家里过了两天。 掌柜的见南宫绝不应声,倒也没什么异样,他将南宫绝误认成了南宫泽,南宫泽在他这里投宿时整天一脸乌黑双眼发青,一看就是重病缠身,而这次看到南宫绝过来,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双眼清明有神,不像重病之人,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居然将一个濒死之人救活了。 南宫泽不喜欢搭理人,南宫绝也不喜欢搭理人,掌柜的就更加认定南宫绝就是南宫泽了。 白玉竹倒是能大概将事情想清楚,南宫泽在这个镇上的事还是他告诉唐黎的呢,无非就是两个人长得太像,被人误会了呗! 开好房以后,南宫绝扶着还在哭的陆梦瑶往楼上走去,而白玉竹和车夫则跟在后面,白玉竹看着陆梦瑶那哭得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心中很是感慨,这姑娘说风就是雨,真是摸不透。 “你住那间吧!”白玉竹将车夫安排好了以后,就自己进了一间房,然后关门前对扶着陆梦瑶的南宫绝说道:“你就好好安慰安慰她吧,安慰好了再来休息。” 南宫绝无奈地看着那扇关起来的门,然后继续搀扶着陆梦瑶走进他自己面前的那间房,进房以后陆梦瑶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声音很是悲恸,南宫绝对于哄女人是真的一窍不通,只能任由陆梦瑶在那里哭。 “别哭了。”半个时辰后,南宫绝终于忍不住说道,陆梦瑶这一哭就没听过,感觉她的泪水都要把整个房间淹没掉了。 “我想哭……”陆梦瑶哽咽着说道,时隔多年,再回到小时候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心中的那种感觉无法言喻,她除了哭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南宫绝找了一块帕子递给陆梦瑶:“擦擦眼泪吧。” “阿绝!”陆梦瑶没有接过帕子,反而站起来一把抱住了南宫绝,她将头埋在南宫绝的胸口,很快南宫绝就感觉胸口一凉,大概是陆梦瑶的泪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襟。 “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陆梦瑶没头没脑地开始又哭了起来,她的手死死攥着南宫绝的衣角,南宫绝双手摊开,没有反拥住陆梦瑶。 南宫绝的毫无反应让陆梦瑶心里的沉重越发厉害起来,她哭得几近昏厥,在南宫绝怀里肩头一耸一耸,南宫绝听着她那悲痛的哭声,还是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现在的心绪并不比陆梦瑶平静,决定接手黑月阁,到带着陆梦瑶离开京城,他犹豫了许久,用尽了勇气,现在他更多的是想好好平静一下。 可是陆梦瑶的行为举止无法让他平静。 “坐下来好好说。”南宫绝的语气稍稍温和一些,他努力克制住那种时不时想疏离陆梦瑶的感觉,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从现在开始试着待她温柔一些吧,自己以后也好过。 “我不坐,你先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真的很害怕你离开我!”陆梦瑶任性地摇摇头,死活不肯离开南宫绝的怀抱,她哽咽道:“你是我除了父亲以外,第一个觉得可以信赖的男人,我现在离不开你了,好担心你会被别人抢走,那样我又要回到那种毫无期望的生活里……” 南宫绝眼中的光芒一黯:“那只是因为你还没有接触过其他男人,我不好。” 至少,他的心里还时常出现另一个女人的面孔,尽管他告诫自己他已经不记得那个女人了,而且是陆梦瑶在他最困难的那段时间陪伴他,救了他,自己也答应过陆江的托付,不能乱来。 “不!不是的!”陆梦瑶抬头看着南宫绝,眼眶通红:“你知道吗?这里是我小时候长大的地方,曾经的陆家就在这里,我亲眼看着陆家一夜灭亡,我心里的阴影从来没有消散过,但是有你在我身边时,我觉得安心,所以我求求你,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不能保证什么。”南宫绝无论如何试着温柔对待,他却始终无法克服心中那道坎,他不爱陆梦瑶,他对着陆梦瑶说不出承诺,最后他的努力尝试依旧变成了一句僵硬的话。 陆梦瑶眼中的期待散了下去,她有些怔忡悲哀,看着南宫绝僵硬的神情,她心中的难受比她一路上的晕车更甚,但是她却还是选择了再次抱住南宫绝,近乎哀求的语气:“没关系,你不能保证也没关系,只要我想呆在你身边时,你不要推开我就好。” 南宫绝闭上眼睛,遮盖了眼底的那一抹无奈,为什么陆梦瑶要这么偏执?感情无法勉强,连他这个失去了记忆的人都清楚。   ☆、371:阴差阳错 将陆梦瑶安抚睡觉以后,南宫绝走出了房间,他转身关住房门的那一刻,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陆梦瑶,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一点点侧脸,南宫绝的脚步突然有些沉重起来,他真的要担负起对陆梦瑶的责任? 该如何心甘情愿地对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去负责?南宫绝实在是无法悟透,他现在连面对陆梦瑶都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时间越久越是如此。 “公子,出去啊!”南宫绝下楼准备出去随处走走,散散心,这里是他和唐黎一起来过的地方,似乎带着魔力一般,吸引着他想到处看看,尤其是他们参加过娶亲的那个地方,他突然很想去转一圈。 可掌柜的异常热情,淳朴小镇的人都是这么热情,那一次参加娶亲酒大家都是如此,南宫绝冲掌柜的微微点头算是回应,对于很没礼貌的南宫绝来说,点点头算是莫大的改变。 “停停停!”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从上面跳下来的第一个人正是唐黎,唐黎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小镇,这么巧?瞎转也能转到这里来!这里可是她和南宫绝被救时带来的地方,唐黎一直都很怀念这里淳朴的民风。 “姐姐,我们在这里吃饭再走吧?”花玉莹一看到有镇子,立马高兴地说道,她已经快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再饿下去会死人的。 不用花玉莹说,唐黎也会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当初那个老人家救了她,她不但没有给人家报酬反而还要走了一笔路费,她都有点不好意思,既然老天注定要她来这里还人情,她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其他两个男人也没什么意见,是该吃点东西填饱肚子了,尤其是车夫,通宵赶路而且还是处在担惊受怕的状态,他早就体力不支,能停下来吃点东西休息休息是最好。 “百里无央,你和他们先去找客栈叫点吃的吧,我去个地方。”唐黎在还离客栈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对百里无央说道。 “你要去哪里?”百里无央却有些不放心,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唐黎若是一个人到处走出了事,没有人在她身边怎么办? 唐黎一想到要去见救命恩人就有点激动,主要是她记得那家人做过一道菜,特好吃!如果过去能蹭一顿饭菜也不错,于是她挥挥手:“我就去见救命恩人,上次我和南宫绝落水就是被这里一个老人家救了,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听到唐黎好像认识这里的路,百里无央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此时心情不错,南宫绝的事情让他放松了不少,等回了京城真的发现南宫绝不在的话,那就不能怪他百里无央横刀夺爱,况且如今的唐黎也算不上南宫绝的心上人了,南宫绝压根不记得。 等到时唐黎闹着要去天险山找南宫绝,百里无央再想办法慢慢拖延。 “对了,你们还是小心点吧,南宫泽很有可能就在这里。”唐黎临走前嘱咐了几句,白玉竹说过有人看到了南宫泽,和唐黎那一眼扫过的人,应该就是同一个吧,那大概能确定南宫泽就在这里。 只是唐黎的担心有些多余,南宫泽早已去了边境,谋划后来的道路了。 看着唐黎走远,百里无央率先走进了客栈,一个小二赶忙迎出来将马车都牵走安置,而车夫则是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客栈,其实这个车夫恨不得一个人坐在外面的小草垛里吃个馒头,也好过和百里无央坐在一起。 眼睛是金色,晚上白发,无声无息就让人发不出声音甚至会变成哑巴,这种人简直就是怪物! 这个小镇不大,就走的话大概个把时辰能把所有街道走完,唐黎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去寻找那户人家,可是这里的房屋好像都差不多样子,路线也有点混乱,唐黎找了一会儿,竟然发现自己好像是迷路了,眼花缭乱的感觉。 “这位大婶,你知道秦家怎么走吗?”唐黎拦住一个卖油纸伞的妇女,客气地问道。 那个妇女笑道:“小姑娘,我们这里姓秦的很多,整个镇十个里面九个姓秦,请问你找哪个秦家?” 额,介个……唐黎满头黑线,然后在那里琢磨了半天,踏马的她还真不知道是哪个秦家!好在那个大婶耐心好,看着唐黎支支吾吾那么久居然也没生气,直到唐黎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以后才笑笑离去。 找人报个恩也这么难,老天爷你要不要这么坑人?一阵冷风吹过,唐黎缩缩脖子继续在青石街道上走着,继续找,难得来这里一次,她唐黎岂是知恩不图报的人? “打狗啊!大家闪开点,这狗疯了!!”随着一阵嚎叫,唐黎感觉背后正有一股风“嗖嗖”地冲了过来,她回头一看,只见一只有她半个人大的狗红着眼往她这边跑,那架势简直就是来吃她来了! 狗后面跟着一群拿着棍子的人,嘴里喊着:“让开让开,别让狗咬到!!” 还是条疯狗!?唐黎浑身一哆嗦,这么和谐的镇子出现如此不和谐的一幕,还能不能让她好好找救命恩人了?不过大敌当前,与其抱怨倒不如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下,真被狗咬了就麻烦了。 但唐黎越想躲,那条狗就越冲着她来,唐黎纵身飞到墙头,那头估计是跳跃冠军,一个飞身竟然就叼到了唐黎的裙角,把她给拽了下来,这里的院墙都特别低矮,所以这个倒也正常,但是唐黎觉得不正常的是,为什么那么多人,这狗非得追着她跑? 难道自己已经漂亮得连狗都对自己一见钟情了?那为毛失忆的南宫绝没有对自己一见钟情!!! “好狗不挡道!你追我干啥啊?你大爷的你们快帮忙……”唐黎时跑时飞,她都要饿死了根本没体力持续用轻功,跑起来都费力,她喊得撕心裂肺,跟在狗后面的那群大哥们,你们拿着棍子倒是打啊,怎么个个只会喊只会追,狗停了下来的时候就不知道打呢? “汪汪汪!!汪!!”疯狗的叫声很凄厉,听得前面奔跑的唐黎一阵菊花紧,这尼玛要是一口咬在屁股上,那不得菊花残?哦不,不止菊花残,简直就是下半身都得残! 唐黎欲哭无泪,旁边的人想办法帮她驱赶也没用,那狗好像认定了唐黎就是它追寻了三生三世的“娘子”一般,被她的“美貌”倾倒了一般,穷追不舍,偶尔唐黎一回头就能被疯狗那露出来的犬牙吓得一阵屁滚尿流。 这里的民风是挺淳朴的,怎么犬风那么不友好?! 正在街上随意看看的南宫绝听到了一阵喧闹声,掺杂着一个女人的尖叫,那尖叫声颇有响彻云霄的气势,时不时骂几句脏话,随着声音的越来越大,南宫绝大概能料到有帮人正朝着这边过来了。 唐黎的裙角被狗咬掉了一块,这条令人发指的狗,色狗!唐黎一边大骂着狗的祖宗,一边用最后的力气狂奔,就在她第八次回头看狗离自己有多远时,“嘭”的一下,唐黎感觉到自己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唐黎想都没想就道歉,也没时间去看撞到了谁,她只想赶紧逃命,她要逃到镇口的客栈那里找百里无央,呜呜…… “唐黎?”南宫绝看到那张惊慌的小脸时,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唐黎脚下一顿,这声音好熟悉诶!她退后一步抬头看了一眼那个高海拔男人,嗯,果然很熟悉!“南宫绝救命啊!!”这是唐黎认出南宫绝以后的第一句话。 有了南宫绝这个牛掰的存在,一条疯狗算什么?给唐黎来一打疯牛她都能笑而不语,在众目睽睽之下,南宫绝的脚轻轻一扫,绝对是轻轻一扫,那只发疯的狗就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直接栽在了一堵墙上,掉在地上后很快哼哼唧唧几声就没气了,顿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鼓掌声:“好!!厉害!!” 唐黎崇拜地看着南宫绝,平时不会去注意旁边的人厉不厉害,只有在这种危急关头才能体现出来! “唐姑娘?南宫公子?”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正是那时救了两个人的秦老伯,秦老伯经过这里正好看到有人在打狗,没想到居然是唐黎和南宫绝。 “秦老伯?”唐黎看清楚秦老伯之后,也欣喜地喊了出来,亏她找了半天秦家,敢情就在这里巧遇了啊! 南宫绝也认出了秦老伯,但是他没有唐黎那种显而易见的热情,他只是简单地颔首致意,算是打了个招呼,而秦老伯也知道南宫绝性子生冷,依旧是笑呵呵地说道:“你们怎么又回来这里了?去我家坐坐吧!” “好啊,”唐黎一口答应,然后又一把拉住了南宫绝:“走吧,我们一起去秦老伯家坐一会儿,好歹也是救过咱们的人。” 南宫绝这次没有拒绝,唐黎说得没错,好歹人家救过自己一命,既然邀请他们去坐坐那也无妨,也许以后也难得再来一趟这里了。   ☆、372:啼笑是非 秦老伯将唐黎和南宫绝热情地引回了家,当时由唐黎和南宫绝做金童玉女结亲的小夫妻也出来迎接了,唐黎看着人家小夫妻两浓情蜜意,一言一语间不经意都充满了柔情,唐黎好羡慕,她很向往这种简单的生活,总好过大婚当天连家都烧了,还把夫君都烧没了。 “唐姑娘,南宫公子,喝杯茶吧!”小媳妇端来了两杯茶轻轻放在了唐黎和南宫绝面前,柔声说道。 “好,谢谢!”唐黎连忙点头致谢,人家一家人是救命恩人,自己还要人家端茶送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唐黎今天来的目的是给点钱当做报恩,毕竟她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南宫绝和唐黎的报恩方式却有点不太一样,当他看到唐黎拿着一捧银子和秦家人推来推去的时候,忍不住有点想笑,唐黎的姿势看起来就像猴子,上蹿下跳地就只为把银子塞进别人口袋。 唐黎视线一扭就看到了南宫绝嘴角的笑意,她气呼呼地吼道:“你笑什么,赶紧来帮忙啊!” “我为什么要帮忙?”南宫绝悠悠地喝茶,不疾不徐地说道:“是你要送钱又不是我,你的事我不想掺和。” 卧槽,此人真是人间一大败类啊!唐黎气得手一松,钱袋子又被秦老伯塞回了手中,她这可不是报自己一个人的恩,南宫绝也是一起被救的,她可是在做好人好事连南宫绝的那一份也解决了,这个家伙不感激得鼻涕眼泪一起流也就算了,还冷嘲热讽是个神马意思? “唐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秦家虽然不富裕,但是懂这个道理,看到有人受伤咱能帮就帮,不图什么回报,你这么塞银子就有点看不起我们秦家人了!”秦老伯虽是笑着说这话,但是一股子正气让唐黎无言以对,好像说得对,对于真正的好人来说,用钱去回报他的善行,有点像侮辱。 “是啊,唐姑娘你就收起来吧。”旁边的小媳妇也劝道,她的夫君则是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媳妇,好像很满意有个这么懂事的媳妇。 唐黎尴尬了一下,最后还是把银子收了起来,她惭愧地说:“对不住,你们救了我们,我也没其他什么东西,唯一能回报的只有这些银子了,要是冒犯了你们,还请不要介意。” “没事,我们——咳咳咳……”秦老伯还想说点什么,可是突然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下子脸就咳得涨紫,其他人给他又是喝水又是顺气拍背,好一会儿才缓下来,他再说起话来声音变嘶哑了些许:“人老了,本来身子就不经用,天气一冷就容易犯咳嗽,胸口也难受得慌,没吓到你们吧?” 唐黎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秦老伯,你的病去看了大夫吗?这么拖着可不行。” “看了,大夫开了好些药,根本没用。”小媳妇答道,她每次去药铺都会开许多药回来给秦老伯喝,但压根没什么用。 “罢了,我也活够了,都活了一把年纪了也没什么不舍,实在熬不过就走了吧!”秦老伯倒是看得开,笑呵呵说道,但是他那苍老的眼里浓浓的疲惫暴露了他,这么咳嗽的话,晚上睡觉根本睡不好,睡眠耽误了,加上身体不舒服,会垮得更快。 南宫绝突然起身走到了秦老伯面前,伸手在秦老伯的胸口按了按,其他人都不知道南宫绝要做什么,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都是满脸不解。 “把这个吃了吧。”南宫绝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递给秦老伯,这是他特别为陆梦瑶备用的,陆梦瑶感染风寒的时候也有这种症状,咳嗽胸闷难以呼吸,南宫绝担心一路上还会出现毛病,特地带了几颗,此时正好用上。 “这是?”秦老伯接过那粒药丸,疑惑不解地问道,上次救南宫绝回来的时候,南宫绝一醒来就要他们帮忙找些药材,很快便恢复了身上的伤势,那时秦老伯就知道南宫绝会医术,但是现在他给自己的药,也会那么神奇吗? 唐黎没想到南宫绝是这么“报恩”的,方式独特又实用,不但没有“侮辱”秦老伯一家,又可以治好秦老伯的病,算是替这个家做了一点实质性贡献。 在众人的催促下,秦老伯还是吞下了那粒药丸,他喝了几口水,水下肚没多久,他还在和唐黎闲聊,就感觉胸口似乎轻松了许多,主要体现在呼吸顺畅,喉咙里也没有那种很难受要咳嗽的感觉,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摸摸胸口:“好了?” 旁边的小夫妻听到了,脸上欣喜若狂,这镇上的大夫可都治不好秦老伯的病啊,一家人为此愁了许久,每晚听到秦老伯在那里咳嗽就心疼。 “这些药连服三日,一日三次,可以根治。”南宫绝又将其他药都拿了出来,既然要治,不然彻底治好再走,一点药换来人家救了自己一命,值了。 “多谢南宫公子!”一家人听闻这话,又看到了刚才南宫绝给的药的奇效,自然是深信不疑,他们异口同声地道谢,并非要留下两人一起用饭不可。 唐黎在假惺惺地推脱了一会儿后,果断地答应了留下来吃饭,南宫绝原本想拒绝这个邀请,他还要赶回去看看陆梦瑶怎么样了,但是唐黎拉着他的手死活不肯放,还威胁道:“你要是敢走,我脱你裤子!” 当时南宫绝的表情很是精彩,也只有和唐黎在一起的时候他能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最后南宫绝留下来不是因为害怕唐黎脱他裤子,而是看着唐黎那笑得贼贼的眼睛,他突然有点移不开视线,总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似乎曾经见过无数次,那种贼兮兮的笑容,灵动得像片流云。 “对了,等下的菜里面能做鱼香茄子吗?”秦家是新入门的小媳妇掌厨,唐黎磨磨蹭蹭地走到人家身边,小声地问道。 犹记上次在这里吃过一次,太香了! “没问题!” 简单的家常菜很快就炒好了,唐黎和南宫绝被奉为上座,坐的位置都是挺讲究的,虽然椅子都一样,饭碗也一样,唐黎在心里为这种低调的尊重默默点赞,她就喜欢这么淳朴老实的人家。 “你们小夫妻两多吃点!”秦老伯病好了似乎心情也跟着大好,他看着狼吞虎咽的唐黎都还能说出“多吃点”这种话,不过那个“小夫妻”让唐黎到嘴里的饭菜差点又重新喷回盘子里,幸好捂得快。 南宫绝慢条斯理吃饭的节奏也被打乱,他颇为惊愕地看了一眼秦老伯,为什么总是有人要将他和唐黎认为是夫妻,秦老伯如此,包子铺的老板也是如此,他和唐黎之间就那么有夫妻相? “怎么了呢?菜不好吃吗?”小媳妇看到唐黎脸色变了以后,有点紧张地问,可千万不要是放咸了啊! “不是,不是,菜很好吃!”唐黎赶紧将饭菜咽下去,然后夸奖菜的味道很好,尔后才一脸羞涩地看着秦老伯道:“就是秦老伯的眼力太厉害了,一眼就能看出我们的关系,我很惊讶……” 南宫绝真是又气又笑,这女人和陆梦瑶比不要脸的话,简直是完胜,陆梦瑶说那些话虽然有点不矜持,但都是很严肃正经的,而唐黎完全就是一副娇羞的矫情模样,看完都有想把她掐死的冲动。 “你们两个感情那么好,一眼就能看出来。”小媳妇的夫君也笑道,他看南宫绝虽然脸是冷着的,但是看着唐黎的眼神却很温暖,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吧,反而是他们这些局外人看得真真切切。 南宫绝这下真的只剩下气,笑都笑不出来了,他和唐黎的感情好?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看出他和唐黎的感情好,他自认为和唐黎这么粗鲁的女人再怎么也产生不了优雅的感情,哪怕唐黎说曾经的他很爱她! “呵呵,你们眼睛真厉害,你们别看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其实他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又傲娇又臭屁,端着架子习惯了,还有洁癖!但是他还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呢,我的命就是他救的,我们就是在生死与共中建立起来的感情!”唐黎“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其他人听得似梦似幻,而南宫绝听得想去捂唐黎的嘴。 “吃你的茄子!”南宫绝在唐黎说到两个人准备一起白首不离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夹起一块茄子直接塞进了唐黎的嘴里,堵住她那滔滔不绝的嘴,虽然她说的从客观上来讲都是事实,但南宫绝从主观意识上来看,他总觉得唐黎是在吹牛。 谁知唐黎非但没消停,看到南宫绝夹茄子给自己吃,咽下之后感动地继续说道:“你们看,我夫君对我 好吧?他知道我爱吃鱼香茄子,还特地夹给我吃,怕我说话说忘了吃,饿着肚子……” 在座之人无不掩嘴偷笑,唐黎这个姑娘着实可爱,并没有传统女子所谓的矜持,而是多另一种古灵精怪和灵动,大胆又直接呢。   ☆、373:反正我不走 从秦家吃得肚子圆滚的唐黎,打着饱嗝离开了秦家,她回味着刚才的美味饭菜,回味着刚才和南宫绝的“逗比”互动,脸上的笑容就没散过。 “陆梦瑶他们呢?白玉竹那个混蛋在哪里?!”突然,唐黎神色一正,气呼呼地问道,白玉竹那货非得打死不可,现在可以确定是他将南宫绝他们带走了,要不是唐黎在这里遇到,回到京城连个鬼影子估计都见不到。 “怎么?”南宫绝不知道为何并不想让唐黎和陆梦瑶相见,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后,三个人无论谁和谁见面都会很尴尬,奇迹的是,唐黎却大大咧咧似乎忘记了所有事情一般,又与他说笑,又与他吵闹。 唐黎打了个嗝:“我对陆梦瑶自然是没怎么,但是白玉竹你得给我叫出来,踏马的我今天要打死他不可,居然带着你一声不吭地走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 这种卑鄙无耻下流龌龊肮脏的禽兽不死难以平心中恨! 南宫绝倒一点不介意把白玉竹奉献出来给唐黎打死,但是现在白玉竹和陆梦瑶在一个客栈里,如果带唐黎去找白玉竹,不就是带她去找陆梦瑶了么?陆梦瑶若是看到自己和唐黎在一起,不知道又要发什么疯,南宫绝一想到陆梦瑶就觉得烦闷。 殊不知在客栈里头,白玉竹他们早就跟百里无央他们碰面了。 “白公子……”花玉莹自从看到了从楼上走下来的白玉竹后,足足哭到现在,什么都不做就是抱着白玉竹的手臂哭,哭得肝肠寸断百转千回,仿佛白玉竹是刚从鬼门关拉出来一般,这么一闹,楼上在休息的陆梦瑶也忍不住爬起来看看下面怎么回事,看到花玉莹和百里无央的时候,她的心就好像从温暖的春天直接打了寒冷的冬天。 “玉莹不哭了哈,来,吃口菜。”白玉竹看花玉莹哭得那么凄惨,心中不是滋味,他非常有耐心地夹起菜伸到花玉莹嘴边,哄道。 陆梦瑶看着白玉竹对花玉莹那么温柔体贴,暂时抛开唐黎也在的烦恼,她心里渴望有一天南宫绝对她也能像白玉竹对花玉莹那般好,这样她这一辈子都无憾了。 “你们准备去哪里?”百里无央的脸色全程高冷,他的目光似刀,语气似霜,总之就是浑身看着都不对劲的那种,白玉竹感觉到了那种危险的气息,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谁惹了百里无央这个家伙。 百里无央火的是他没有料到在这里能遇到南宫绝他们!早知道会这样的话,他会将唐黎强行绑在马车上,然后马不停蹄地回京,不要在这里多留一刻,就在白玉竹出现的那一刻,百里无央刚刚建立起来的决心就崩塌了一半。 “我们就是准备……准备到处走走。”白玉竹可不能把南宫绝是赶去天险山当阁主的事情告诉大家,他答应过南宫绝的。 “到处走走?”百里无央冷笑一声,他捏着筷子的手紧紧攥着,手中的筷子突然就断了,不对,是碎了,成了粉末! 陆梦瑶和花玉莹都打了个冷战,至于那两个被花玉莹和陆梦瑶非要安排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以示平等的车夫,早就吓得碗都端不稳了,一个被百里无央吓的,一个则是想起见过的那些尸体吓的。 难道瞒不住了么?白玉竹心中暗暗叹一口气,他办点事真特么不容易,老是这里出点岔子那里出点问题,以后还能不能好好在江湖上混了? 既然回答什么都是错,那不如沉默吧,必须挺到南宫绝回来,还有唐黎那个神经病不是也来了吗?怎么还不回来?能镇住百里无央的恐怕只有唐黎了。 “你不是有事情需要回天险山处理么?”百里无央却没有打算放过白玉竹,他一字一句地问道,颇有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一双金色的眼眸里迸射出很奇怪的恨意,如果要带南宫绝走,为什么不走得远远的?都一天一夜了居然还在这里!按照正常路程时间应该早就离这里很远了。 “是有事,但是南宫绝两人心情不好,说外面风景不错,要我带他们出来走走,放松心情。”白玉竹在心中擦汗,但脸上必须淡定。 就在百里无央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两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唐黎和南宫绝,唐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对着门口位置的几个人,两个车夫看到南宫绝和唐黎回来了,立马借机让位置,起身灰溜溜地离开。 “白玉竹我今天要打死你!!”白玉竹还没来得及跟唐黎求救,就听到唐黎一声大吼,飞速冲着他挥拳过来,那速度让白玉竹差点惊呆。 “有话好好说,我怎么得罪你了嘛!”白玉竹一边躲闪一边哭丧着脸问,今天走什么霉运,怎么做什么事都不讨好? 唐黎围着一张桌子死命地追白玉竹,恶狠狠地说道:“居然还敢问我?你踏马把南宫绝带走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我以前找他找得多辛苦?你是想害死我还是怎么?” “又不是我的错!”白玉竹有苦说不出,是南宫绝答应了要做阁主他才带他来的,又不是强迫,可惜这个理由他不能说,只能无力地喊着“冤枉”。 “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我的错?”唐黎顺手抄起一根凳子,带着一种“我要闹出人命”的架势跟在白玉竹身后,而花玉莹顶着哭肿的眼睛,半天没回过神,姐姐一来就要打死白公子是个什么情况?谁来告诉她一下? 南宫绝被这混乱的情况搞得心烦意乱,尤其是在看到了陆梦瑶那张怨恨的脸之后,他干脆别开视线不再看陆梦瑶。 而比南宫绝更烦躁的其实是百里无央,他坐在那里不发一语,像木桩子一样看着南宫绝:为什么要再出现?当自己做好了准备去争取时,当自己说服自己说只要南宫绝再次离开就下定决心抢走唐黎时,南宫绝却又出现了,老天在耍他玩? “哎哟,客官,客官可别打了,我们小店就这么几根凳子了!”掌柜的发现情况越来越失控的时候,赶紧跑过来劝解道,他做的小本生意,而且镇上的人都有家来投宿的也少,生意不好做,要是再砸坏几根凳子,他不得亏死。 “这是凳子的钱!”唐黎此时正在气头上,从怀里掏出银子就扔给了掌柜的,今天不好好教训一下白玉竹,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掌柜了拿了钱,一时为难地看了半天,最后只好悻悻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去,人家连砸凳子的钱都付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概半个小时候,整个客栈已经是乱七八糟,但是唐黎还没打到白玉竹,她累得气喘吁吁,坐在一根凳子上休息,由于全身心投入了打白玉竹这件事情上,所以她也没去注意其他人的表情,这么坐下来一看,尼玛,怎么个个都看起来很不妙? 陆梦瑶的脸色不用想也知道,南宫绝的则是一如既往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百里无央低头吃着冷掉的饭菜,看不到眼睛,但看个额头就让人觉得他心情很糟糕了,花玉莹一双巨大的核桃眼傻乎乎地看着唐黎和白玉竹,似乎无法理解这是嘛回事。 “别打了好么,我错了大姐!”白玉竹见唐黎似乎冷静了一点,便举白旗投降,他真的是两头受苦不能说。 “下次再跟你算账!”唐黎也累得够呛,竟然还出了一身汗,她瞪了一眼白玉竹,眼神要多凶就有多凶,白玉竹连连点头:“好,那次再算,现在我们先不要算了。” 几个人又重新坐在了一起,这次唐黎选择了用嘴巴说话,而不是用手脚说话,她也不管那么多,语气霸蛮:“我不管,我跑这么远就是来追你们,不管你们去哪里我都要跟上。” 陆梦瑶苦笑一声,看了一眼唐黎便低下头没再说话,没想到跑了这么远还是躲不开她,月老在南宫绝和唐黎之间拉的红线,比在南宫绝和自己拉的红线要牢固多了吧。 “我真的回去有事,不能带你们走的。”白玉竹也捉急了,都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了,难道要这么惨烈地中断?现在所有的形势都在指向一点:南宫绝越早接手越好,不管是对黑月阁还是对南宫绝自己,又或是对唐黎他们。 “卧槽,你可以带南宫绝和陆梦瑶走,就不能带我们走?你什么意思,刚才没打着你所以你皮痒了是吧?”唐黎听到白玉竹这个理由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还为了这个理由帮忙拉住了花玉莹,结果这小子居然把她的心上人给神不知鬼不觉带走了,欠揍! 花玉莹也可怜巴巴地看着白玉竹,她奔波得这么累,总算找到了白玉竹,不管怎么样她还是觉得陪在白玉竹身边好过回去绣锦囊:“白公子,我们保证不给你添麻烦,就带我们一起走吧。”   ☆、374:心中委屈 这哪里是添不添麻烦的事情,这是根本不能带,白玉竹看着花玉莹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一动,他也想带着他的小玉莹到处玩耍,一刻都不分离,但是现在还是正事重要,只有把正事解决了,才能真的没有后顾之忧。 “白公子……”花玉莹抽抽搭搭地喊道。 “玉莹,因为这次的事情确实很危险,我很快就会回京城去的。”白玉竹依旧只能说着那个干巴巴的理由,他还能说什么?况且他觉得自己说的没错,真的很危险,如果他把事情都说出来,南宫绝发飙的话还不够危险吗? 花玉莹抽着鼻子,不再说话,而唐黎却蹦跶了起来:“知道危险你居然还带南宫绝他们去?你是不想活了还是不想活了?” 那气势如虹,那威武霸气,连躲在一旁看热闹的小二都哆嗦了一下,唐黎真想催眠白玉竹,问问到底想干嘛,但是以前试过失败了,估计也用不了,只能在这里干生气,打又打不过,催眠又催眠不了,唐黎心里那口气真的要把她给憋死了。 就在大家都争论不休的时候,南宫绝和百里无央那对淡定双人组倒是开口了。 南宫绝:“说够了吗?” 百里无央:“能闭嘴吗?” 异口同声,都带着严重的不耐烦,正准备撩起袖子跟白玉竹来个你死我活的唐黎扭头看着那两人,想了一想好像说是说够了。 最悲哀的莫过于白玉竹,这一切都不是他主导的,他只是一个带路人,真正的主谋是南宫绝啊,南宫绝不同意,白玉竹怎么带他走?可是一切的后果却要由他这个无辜的人来承担,这是白玉竹成为黑月阁二当家的以后,第一次这么屈辱! 窦娥都没他冤! “反正我不管那么多,你们爱干什么干什么,我就跟在你们屁股后面,百里无央你要是想回宫的话你就回宫吧,正好也告诉阿柳他们,我和玉莹得在外面呆一段时间。”唐黎坐在那里闷闷不乐地说道,时不时看一眼陆梦瑶。 看到陆梦瑶那苍白黯淡的脸色,唐黎心中的委屈更大,她都没觉得憋屈,陆梦瑶憋屈给啥?救了南宫绝也不能因此就要南宫绝当她夫君吧?自己一再忍让,现在差点让这两只野鸳鸯双宿双飞了。 “你们回去。”南宫绝锋利的眼神盯着唐黎,声音不大但非常有力。 “我不回去,凭什么?”唐黎见南宫绝居然也叫自己回去,心里一酸,这段时间受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凭什么,就算失忆了也不能这么对她吧,失忆以后她对南宫绝那么好,瞎子都看得出来,南宫绝不忍心伤害陆梦瑶,凭什么就忍心伤害她? 南宫绝将话锋转给了百里无央:“你带她回去。” 百里无央本来就是带着唐黎回去,不止回去,他还准备以后永远都让唐黎不能回南宫绝身边,但是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南宫绝,他心里的烦闷不言而喻,听到南宫绝的话,他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带她回去?我不是你,带不动。” 言语中竟然隐隐有一丝酸味,南宫绝眸底的深潭似乎有了一丝波纹荡漾开来,百里无央也算一个周全之人,平日里无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滴水不漏,让人摸不清弄不懂,可是现在这明显的醋意,是哪里来的? 连白玉竹和陆梦瑶都听了出来,看着百里无央的眼神顿时复杂了些许。 唐黎和花玉莹倒是没听明白,一个太委屈,一个在伤心,唐黎觉得爱情真是害死人,当初那个果断的自己好像丢了一样,为了南宫绝受了那么多苦,最难承受的还是相思之苦,好不容易找回了他,又像陌生人一般,她在陆梦瑶面前根本不像个原配夫人,反而像个在偷偷勾搭南宫绝的小三。 “要不……我们先各自休息一下吧,既然大家都在这里相遇了,有些问题还没说清,先将问题解决了再继续赶路,怎么样?”见气氛冷了下来,白玉竹赶紧出来打圆场,这复杂的多角恋啊,什么时候是个头哟! “嗯。”南宫绝最先应声,然后兀自起身上楼,回自己的房间去了,而陆梦瑶也是一声不吭地跟着离开。 唐黎迅速地开了几间房,然后飞也似的冲上了楼,也没跟花玉莹打招呼。 终于,人都各自回房了,白玉竹唉声叹气地替花玉莹擦着眼泪,他的命好苦,为什么复杂的问题每次都要挑他在的时候发生呢? “有什么了不起的!!”楼上的某间房里传来一个女人的爆吼声,唐黎的。 唐黎在自己的房间里左右走动,情绪烦躁得像饿了好几天的狮子,她想动手把桌子上的杯子茶壶都摔了,但是手刚伸到杯子那里,又停了下来,最后只能围着桌子一圈一圈走着,大口大口地深呼吸,安慰自己不要动怒。 最后那一声吼还是爆发了出来,连楼下算账的掌柜都吓了一跳。 南宫绝躺在床上,听到唐黎的声音后,他的胸脯重重地起伏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不想带着唐黎走的原因有很多,不想因为自己的失忆拖累她,要她来帮自己辨人,也不想因为黑月阁的事情拖累她,尤其是在看到了途中有黑月阁的人被杀以后,黑月阁的仇敌那么,如果知道了他和唐黎的关系,以后多少会牵连到。 而最让南宫绝无奈的是,陆梦瑶的存在,南宫绝虽说对唐黎有莫名的好感和亲近感,但是毕竟已经记不起来以前的事了,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唐黎叙述出来的而已,他还没有恢复感情,在面对没什么印象的唐黎和救了自己照顾自己那么久的陆梦瑶之间,他只能选择后者。 “咚咚。”突然,门被人敲响了,南宫绝有些疑惑,这个时候大家都应该各怀心情呆在自己房间里,谁会来找他?唐黎么? 可是南宫绝打开门看到的,却是一脸鬼鬼祟祟的白玉竹。 白玉竹刚把花玉莹送回房间休息,他思考再三还是决定来找南宫绝商量一下,毕竟南宫泽那边已经下了任务了,如果黑月阁一直没动作,他们一定会察觉,然后去找其他组织进行暗杀,到时南宫绝还在这里磨蹭就麻烦了,必须赶紧回黑月阁熟悉阁里的情况,不然以后怎么面对滚滚而来的杀手? “怎么?”南宫绝问道。 “还能怎么,这事就不能告诉唐姑娘他们?又不是什么坏事。”白玉竹郁闷地说道。 这还不是坏事?因为没有办法回到唐黎他们里面,所以最后只能选择以接受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临的诅咒为代价,成为了黑月阁的阁主,以后要面对那么多仇杀,还不是坏事?南宫绝觉得这事够坏了。 坏的是随时能牵连身边的人,他以后必须做好隐瞒身份的准备,要同时掌控阁里的情况,又要一边装作普通人,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不知道白玉竹是突然间脑子进水了,还是故意说这些话来忽悠南宫绝,他怎么会认为不是一件坏事? “不能说,你有意见吗?”南宫绝冷冷地拒绝了白玉竹这个脑残的提议。 好吧,其实白玉竹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南宫绝想到的他也能想到,他只是随口一说罢了,白玉竹妥协地说道:“这样吧,如果你想继续去黑月阁,又想甩掉唐姑娘他们,那我们就先装作不走,然后晚上偷偷闪人,行么?” “能成功吗?他们不是傻子。”南宫绝皱眉道,尤其是百里无央,三更半夜唐黎能不能发觉动静他不知道,但是百里无央那个人一定能察觉。 白玉竹也只有七分把握,他的把握却正是来自于百里无央,唐黎睡觉睡得死是出了名的,花玉莹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百里无央不吭声,他们几个顺利离开是很容易的事情,百里无央对唐黎的感情…… 多少有点私心的吧?白玉竹琢磨着,如果百里无央也希望南宫绝离开,然后有机会趁机而入,那应该不会阻止。 “不管怎么样,试试吧,除非你觉得你能说服唐姑娘。”白玉竹很无奈,他也是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嗯,试试吧。”南宫绝同意了白玉竹这个“下策”,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就不必这么拖延下去,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行得通,南宫绝觉得说服唐黎的可能性太低,无需浪费时间。 白玉竹得到南宫绝的同意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以南宫绝这高冷傲娇的性子,对于偷偷离开这种事情不屑一顾,然后英勇地直接和唐黎决裂,没想到同意得还挺快的,他点点头:“那行,就这样决定了,晚上我会来叫你们,你也告诉一下陆姑娘,毕竟我不好去她房间。” “嗯。” 白玉竹走了以后,南宫绝沉思了一会儿,便也起身打开房门,准备去找陆梦瑶说一下晚上就走的事情。   ☆、375:偷偷离开 “好。”陆梦瑶听懂了南宫绝的意思以后,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好,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糟糕,唐黎的出现给她的冲击有点大,她抱着和南宫绝可以远离纷扰远离唐黎的介入这种心态来的,结果没想到跑了这么远,还是遇到了唐黎,这是天意吗? 南宫绝来陆梦瑶这里也就是为了说一下罢了,既然陆梦瑶已经同意,他转身准备离去,但是又被身后的声音拉住了:“你知道她会在这里吗?” 南宫绝身子一怔,他根本没有料到过唐黎会出现在这里,他和陆梦瑶离开的事情除了白玉竹应该是谁都不知道,在街上遇到唐黎时,他自己都觉得是出现幻觉了。 “不知道。”南宫绝道,如果知道唐黎也在这里,他不会过来。 “看来这真是天意,要拆散你们太难了,我真是不自量力,竟然还想和老天爷去争,呵呵。”陆梦瑶苦笑着说道,她倒有点宁愿南宫绝知道唐黎在这里才过来的,又或者唐黎知道南宫绝在这里,特地来找他的,天意有时会让人更绝望。 对于南宫绝来说,陆梦瑶这般的失落自嘲,比跟他大吵大闹更让他难受,他疲惫地揉揉鼻梁处,然后扭头对陆梦瑶道:“可以不要这样吗?我真的觉得挺累的。” 这也是南宫绝第一次告诉陆梦瑶,自己累了,他要努力想办法记起以前的事,还有照顾陆梦瑶,顾全她那颗单方面爱慕的心,而且还得面对唐黎她们,每天他都无数想不清的事情需要他去想清楚明白,可是陆梦瑶每次都会给他添麻烦,逼得他不得不把精力放在陆梦瑶身上来,从而耽误了其他事情。 “累?”陆梦瑶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话,她突然笑了起来,痴痴的带着一点癫狂,南宫绝觉得陆梦瑶估计是要疯了。 “你累,我不累吗?我比你更累!”陆梦瑶笑完后有些激动地说道,声音略微提高了些许,丝毫不担心外面有人会听到,她这么痴迷南宫绝,却处处发现自己面临着失去的危险,而且所有的一切都偏向唐黎,她这个可怜的痴心人,哪怕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也好,可是没有。 阿柳不会,阿木不会,花玉莹不会,大家都不会赞同陆梦瑶这种感情,连原本应该是统一战线的百里无央,也没有帮助过陆梦瑶一丝,陆梦瑶感觉自己每天就像在拉锯战,什么时候赢了唐黎一点,什么时候又输了一点,费尽力气,却时刻处于争夺的状态,很累很累。 南宫绝的眼眸失去了以往的冰冷,此时充盈在他那双墨黑眸子里的,大部分都是疲倦,累,还有微微的悲伤,陆梦瑶从来都只是考虑自己的感受,而没有想过他能不能接受,这样的女人其实很自私,但是,他以后大概就要照顾这么自私的女人一辈子,容忍她的霸道任性,突然不知道了陆江救了自己,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休息一下吧。”南宫绝已经不想再多说,他觉得陆梦瑶这个状态压根不适合沟通,他只能给她时间冷静下来,也让自己能平静下来。 南宫绝走后,陆梦瑶好像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瘫坐在了床上,她捂着脸小声地啜泣起来,她想起自己所做所说,以往的点点滴滴,她也痛恨自己为什么变得如此刻薄刁蛮,但是面对爱情时,她自己的控制力基本是不存在的。 说爱情是蛊惑人的妖怪真的一点不过分。 夜幕匆匆降临,期间大家都很安静地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着,甚至连晚饭都省了,只有白玉竹和花玉莹还吃了一点,其他人都是一句“不吃”,白玉竹一边吃的时候,就一边感慨,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饭也不吃。 “玉莹,你在马车上过了一晚肯定也没有睡好,吃完饭赶紧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再聊聊怎么处理去留的问题。”吃完饭后,白玉竹体贴地对花玉莹说道。 “白公子这次不会偷偷走了吧?”花玉莹想到这个问题就很惆怅,要是她睡觉的时候白玉竹偷偷开溜了怎么办? 白玉竹倒没想到自己准备实施的计划居然被花玉莹一语道明了,他有点尴尬地用手捂着嘴咳嗽一声,严肃地说道:“我像那种人吗?” 岂止像,本来就是啊!花玉莹嘟嘟嘴,不过还是没有将心中的话说出来,虽然白玉竹骗过她那么一两次,但是总体来说,白玉竹还是值得她信赖的,既然白玉竹都这么说了,那她自然要当一个乖顺的姑娘,再三问了白玉竹会不会偷偷溜走,得到肯定答案后才一步三回头地回了自己房间。 玉莹,对不住了,你千万要等我啊!白玉竹看着花玉莹的背影,顿感心中一把辛酸泪。 小镇的晚上特别的宁静,没有京城的繁华热闹,吃过晚饭后大家都各自睡下了,没有什么饭后茶余的活动,而且晚上冷,吃饭时间一过没多久,小镇就陷入了一片漆黑,大部分人家已经熄灯睡觉,但是有一个人影特别鬼祟。 白玉竹绕到了客栈的马厩那里,将马车给上好,然后小心翼翼地牵到了客栈门口,然后等南宫绝和陆梦瑶下来,冷风一阵一阵的,伴随着客栈里掌柜的坐在一台子里边打鼾的声音,这真是一个适合睡觉的时间,但是他却要在这里玩脚底抹油。 为毛南宫绝他们还不下来?难道被唐黎发现了么?白玉竹搓搓手,看着凄凉的夜色好生惆怅,假设被发现了,自己又得挨唐黎一顿暴打。 “你们也要走?”掌柜的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醒了过来,他迷糊地看着南宫绝和陆梦瑶,多嘴问道。 “嗯,不要叫醒其他人。”南宫绝简单地交代了一声,便拉起陆梦瑶快步往门外走去,白玉竹的身影他已经可以看到了。 掌柜的纳闷地看着南宫绝离开,这三个人,和楼上还在睡觉的那三个人不是认识么?白天看他们打闹成一团,怎么大晚上的要偷偷走了?不过既然人家都交代了不要告诉别人,那他也只好打着呵欠起来准备关门休息了。 “总算来了,走走走。”白玉竹自己当起了车夫,他们连白天替他们赶路的车夫都扔在客栈不管了,反正有唐黎和花玉莹在,白玉竹非常放心那个车夫的去处,会处理好的。 南宫绝先将陆梦瑶扶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迅速地上去,黑蒙蒙的夜色里,两个翩翩潇洒公子和一个美丽可人的姑娘,却脸色匆匆显得有点慌乱一般,不知道的估计以为是几个贼。 马车开始很慢,马蹄轻轻踏在青石路上,发出很清脆但是也很小的“哒哒”声,当离客栈远了一些以后,白玉竹才敢扬起鞭子加快速度,马车渐渐消失在了夜色里,渐行渐远,而南宫绝刚刚离开的客栈门口,多出来几个人影,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掩盖在黑夜里有些看不出来。 “是这里么?”一个黑衣人打量着客栈的门,今天他们来的任务是将南宫绝的人头带回去,据线报说南宫绝一行人在这里落脚,黑月阁没有实施的任务,杨放早就料到有不对劲,转交给他们了。 “就是这里,我亲眼看到他们进去的。”另一个答道。 “杀干净点。” “是!” 唐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肚子气,也不知道其他人吃饭没有,反正她是又饿又气,第三次饿醒以后她爬起来换上衣服,然后准备下楼去找点吃的,三更半夜不知道有没有剩饭剩菜之类的。 刚走出自己的房门,唐黎突然被黑暗中的一个人拉了过去,那个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阻止她叫出声来,唐黎惊恐地挥舞着手想挣扎,耳边响起了百里无央无奈压低的声音:“嘘,是我。” 唐黎使劲挣扎了一下,百里无央又说道:“别出声,来者不善。” 来者不善?唐黎心里咯噔一下,这尼玛什么意思?看百里无央这语气和架势有点不对劲,难道客栈里有危险么?那花玉莹呢!!? “玉莹!!”百里无央松开了唐黎以后,唐黎着急地低声说道。 百里无央何尝不知道还有一个花玉莹在另一个房间里呼呼大睡,但是他一出来遇到的就是唐黎,所以只好先通知唐黎了,这个客栈虽然没什么生意,但也有好几个客人在休息了,百里无央在二楼的一个隐蔽处谨慎地往楼下看,楼下的大门已经打开,几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在那里到处找打量。 “跟我过来。”百里无央轻声说道,然后很自然地拉起了唐黎的手,在这个时刻唐黎也没法去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东西,她随着南宫绝往花玉莹的房间走去。 花玉莹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的房门已经被百里无央推开了,正在床上睡得香甜,唐黎赶紧推了推花玉莹,一只手还得捂住花玉莹的嘴,免得她一醒来就大叫。 “唔——”花玉莹很快就醒了,她惊恐地看着唐黎,一时认不出。   ☆、376:偷袭 “嘘!”唐黎一看到花玉莹睁开了眼睛,立马作了一个让花玉莹别说话的手势,花玉莹虽然还有点迷糊,但认出是唐黎之后,便乖乖地闭上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床边的一件披风系在了身上,毕竟还有百里无央在,只穿一件中衣太不雅。 唐黎和花玉莹坐在床边,而百里无央则站在门口观察外面的形势,随着几声很细微的闷响,已经房门被轻轻推开时的声音,百里无央基本可以断定,已经有其他人遇害了,一刀致命的那种。 “姐姐,怎么了?”花玉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唐黎和百里无央大半夜来她房间干嘛? 唐黎摇摇头:“我也不清楚,百里无央说有人来了,而且来者不善。” “有坏人?”花玉莹脸色一变,百里无央的话一般来说都不会错,那白玉竹他们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有危险?花玉莹将心里的担心告诉了唐黎,以为唐黎也会和自己一样着急,然后赶紧去通知其他人。 谁知唐黎只是闷声“嗯”了一句,说道:“没事的,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 陆梦瑶有南宫绝的保护,应该是再安全不过吧,唐黎心里跟一团棉絮堵住了一样,她的话难免有点赌气的成分,但是也是实话,南宫绝和白玉竹哪一个都是不好惹的家伙,她还真不大相信有人能偷袭到这两个人。 他们两个又没病没伤,估计早就发觉了吧。 “噢!”花玉莹觉得唐黎也说得没错,要是现在出去找白玉竹他们,搞不好还容易被发现,引起注意,她还是老实呆在这里看看接下来是个什么情况吧。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唐黎就觉得心塞得慌,她甚至已经烦躁到了有种想冲出去不管是谁都来拼个你死我活的冲动,如果受伤了或者倒霉死了,南宫绝会不会有点后悔? 唐黎也不是真的不担心南宫绝,她虽然认为别人难伤到南宫绝一分,毕竟现在的南宫绝真的很多方面都强大了许多,但是就怕万一,曾经的南宫绝不就是屡屡被南宫泽偷袭暗杀害的么?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了一声闷哼,然后就是一种很令人发毛的声音,刀子刺入肉里的声音,很小很轻微,但在寂静的晚上却显得那么清晰,也许是唐黎的神经太过紧张,导致听觉非常敏锐,她甚至听到了那个杀手的呼吸声。 到底是谁,深夜来这个小镇上的客栈杀人?唐黎心中的惊恐和疑惑都在同时增大,小镇向来民风淳朴,她不相信是本地人杀的,而且来的人让百里无央也那么警觉,肯定不是一般人,唐黎的双手紧紧握着,她开始担心起南宫绝和白玉竹他们来了。 因为白玉竹他们几个房间在靠外面一点,可是直到那些杀手的声音都传到隔壁了,也没听到任何动静,白玉竹他们不可能不反抗啊!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么? “姐姐,我们出去救人吧?”花玉莹于心不忍,想着白天见过的掌柜和小二,可能都正在遇害。 唐黎也认同花玉莹的想法,不只是救人,她还要确定南宫绝安不安全,可是当两个人起身跟百里无央说出想法后,却被百里无央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不行?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唐黎非常不解,以百里无央的实力她不认为是害怕外面那群人,为什么就不肯出去帮别人一把? “没有为什么,我们从窗户这里离开。”百里无央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他如今一百个不愿意让唐黎掺合进任何危险里,他对付那些人是没问题,但是如果有人对唐黎和花玉莹下手,他万一顾不及伤到了她们…… 想到之前唐黎种种受伤,百里无央心中都有些余悸,他不再是以前能将唐黎当做普通朋友对待的那个自己,也不能再以一个正常的心态去面对唐黎受伤,现在看到唐黎受一点伤他都觉得很难接受,谁伤害了她都不行。 “我不离开,南宫绝他们还在这里,他们一直都没有任何响动,会不会是被下药了或者出了什么事?我要出去看看。”唐黎直接拒绝了百里无央的提议,不管是救其他人也好,确认南宫绝安不安全也好,她都不想这个时候独自逃生。 “你当你是什么?救世主吗?”百里无央被唐黎的态度激怒了,她总是会理解不了自己的苦心,她对所有人都很好,敢爱敢恨有话直说,顾全了大家的安全却又怎么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百里无央很害怕这样的唐黎,他害怕唐黎因为善良而害了自己,所以百里无央只能不断地做一个坏人,替唐黎做出一些没人性的选择。 唐黎听到百里无央这么说自己,瞬间火气也上来了,她什么时候把自己当做救世主了?她向来是能帮的就帮,帮不了的她从不勉强自己,在百里无央嘴里却有一种讽刺的味道,让她很难接受这个评价,她对百里无央怒目而视:“我不是救世主,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我要去找南宫绝不止因为他是我的夫君,他也是你的好朋友,你就丝毫不在乎?” 这就是真实的百里无央吗?在有危险的时候居然抛下了自己的好友然后逃走?唐黎无法将这个百里无央和记忆里那个性格乖张但是挺重情义的百里无央联系在一起,当初她和南宫绝遇到那么多事,都是有百里无央从中帮忙才能顺利化解,可是如今他却成了这样。 百里无央的眼中燃起了一团怒火,这个女人有时候太无理取闹了,他只是为了她好,她却说得好像他百里无央是那种卑鄙小人?即使百里无央成了卑鄙小人,他也是因为唐黎变成的! “必须走!”百里无央听着外面已经有人在推门了,他一把擒住了唐黎的手腕,然后另一只手拉住了花玉莹,想强行将两个人带走。 唐黎并没有过多挣扎,她任由百里无央拖到了窗口,当百里无央纵身飞出窗外的那一刻,唐黎突然用力一拉扯挣开了百里无央的手,而百里无央则带着花玉莹落在了外面的街道上,花玉莹吓傻了,看着上面的窗子被唐黎“啪”地关了起来,她哆哆嗦嗦地问百里无央:“怎么办……” 唐黎将窗户关起来以后便快速躲到了床底下,百里无央带着花玉莹离开也好,至少花玉莹是安全了,她趴在地上,今天没捡到南宫绝安全她就不走了。 门终于被人踹开了,门栓弹在了地上,唐黎看着有几双脚走了进来,脚步很轻,在房间里转着,唐黎屏气凝神,纵然心中很害怕,她还希望百里无央安顿好了花玉莹能再回来帮她一下,但是不管百里无央回不回来,她只要一想到南宫绝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心中的勇气就会鼓起来。 床上的被子是拱起来的,有两个杀手走到床边,对视一眼使了个颜色,他们几乎把整个客栈的人都杀了,也没看到南宫绝的人影,这是最后一个房间,难道是线报出了问题吗? “……”唐黎猛地捂住了嘴,那两个杀手用刀在被子上乱砍,最后有一个一刀插进了床板里,刀尖深深地刺进了唐黎的背,她死死咬着牙忍着不出声,随后那个杀手似乎是想拔出刀,但刀嵌在床板里有点麻烦,他便用力地摇动了几下刀身,摇松了才拔出来,唐黎感觉刀尖在她的肉里搅和着,痛得她额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有血?”那个黑衣人一拔出刀,就看到了刀尖上还残留的血迹,很少,但是很新鲜,他们心中一振,这间房是最后的希望了,被子里没人,那就是床下有人? 唐黎背上的血在汩汩流着,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冷了起来,听到黑衣人的话她顿感不妙,当垂下来的床单角被人掀开时,唐黎使劲往床底深处缩了缩。 百里无央有时很痛恨唐黎在感情上的笨,南宫绝早就带着陆梦瑶走了,她还不知道?居然傻傻地要在客栈里想办法去通知南宫绝,去找南宫绝,生怕他不能在第一时间避开危险,却不知道她心心念念担心的那个男人,早就走了! “你是谁?!”刚发现了唐黎的几个杀手突然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个男人,满脸的怒气,一头白发像走火入魔的怪物一般,正狠狠地盯着他们几个。 “我是来要你们命的人!”百里无央话音刚落,整个人已经像鬼魅一般出现在了最近的那个杀手面前,但是这群杀人显然训练有素,而且武功套路都很诡异,身上带着一种很奇怪的味道,如果是普通人靠近闻了会很快就失去意识,但是他们碰到的偏偏是百里无央。 天下能迷晕百里无央的药估计是没有了,他从小喝过的各种蒙汗药和迷幻药很得可以堆成山,在他的体内早就已经成了壁垒,很难再产生药性。 这也是百里无央他师傅留给他唯一的一点好处了吧!   ☆、377:心死 越是和这群黑衣人交手,百里无央就越肯定刚才自己的行为没有错,这帮人很诡异,而且对付起来并不容易,如果真的听唐黎的出去和他们交锋救其他人,唐黎和花玉莹估计都会难免受伤,可是唐黎就是不肯听他的话! 想到这里,百里无央心中的怒火翻腾了起来,他讨厌自己的沉沦,讨厌自己的卑鄙,但是他更讨厌唐黎对他的违背,无论什么事唐黎都有自己的主见,很少会顺从百里无央的话,不管是平时生活也好,还是感情上也好,百里无央感觉自己都无法拿捏住唐黎,这让他觉得很难受。 再优秀的男人,在无法得到自己喜欢的女人的感情时,想必也不过就是和普通男人一样,心烦意乱,变得开始疑神疑鬼,脾气开始古怪起来,百里无央活到现在,从他脱离了他师傅开始,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他掌控不了的,现在唐黎打破了他的定律。 那几个黑衣人面对攻势越来越残暴的百里无央,眼睛里都露出了一丝惊恐,这男人是疯了吗?本来眼睛就是金色的那么古怪,现在还隐隐透出一丝血红,更加令人觉得心寒起来。 “我们撤!”带头的黑衣人决定先撤退,任务没完成还可以下次继续,但命丢了就没有了。 “想走?”百里无央已经是杀昏了头,地上躺着两个被他用折扇刺穿了头部的尸体,折扇上有毒,那两具尸体已经是发黑了,而折扇上也沾满了红色鲜血,他冷笑着一挥袖子,巨大的内力顿时将门甩上,关得比上了栓子还严实。 黑衣人咽了咽口水,这个白头发黄眼睛的家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怪物?竟然一个人挑他们好几个都不落下风,他们有点难以相信,在江湖上很多人见了他们都会绕道而走,如果说黑月阁是旁门左道,那他们所属的“牡丹教”就是魔教了。 “你们是谁?”百里无央即使要杀了这群人,也得知道他们今天来的目的。 “少说废话!”黑衣人倒有点骨气,暴喝一声就冲着百里无央攻了过来,其他几个也蜂拥而上。 找死!百里无央将心中原本就有的火气全撒在了这群黑衣人身上,他临时出门也没有带什么药物,否则一包药便可以解决掉这群蠢货,但是现在他只能靠武功去解决,那几个人套路虽然诡异,又怎么会诡异得过百里无央呢? 很快,就有一个黑衣人趴下了,在哪里一直吐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我们是‘牡丹教’的人……是有人委托我们来杀南宫绝……” 杀南宫绝?百里无央将折扇抵着那个黑衣人的脑袋,冷冷道:“说清楚。” 另外几个也已经只能躺在地上鬼哭狼嚎了,被百里无央抵着脑袋的黑衣人连忙说道:“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这都是上面的人派下来的任务,我们是不能问太多的,求大侠您饶了我们吧!” 这个杀手话都还没说完全,就只看到一股血喷了出来,百里无央的折扇比刀还锋利,在他脖子上一割,血便喷涌而出,他看着自己的血,眼中的神采渐渐散去,而躲在床下的唐黎正好可以看到地上的尸体,她听到这个黑衣人说是来杀南宫绝的时候,她心中对南宫绝的担心更大了,他不会已经遇到了危险吧? 白玉竹那个王八蛋,他难道跑了么?! 百里无央毫不客气地一一解决了其他几个人,手法干净利落,只是身上染上了不少血,地上的血正在到处蔓延,他的视线停留在了床下那里,从床底下似乎也有血在往外流,还没有接触到外面这些血液,百里无央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房间里平静了,只剩下唐黎正在往外面爬,百里无语小心地扶着她将她拉出来,唐黎的脸色白得很异常,由于只关注着唐黎的脸色,百里无央并没有去注意唐黎的背,而且唐黎穿着一件深色的衣裳,血迹很模糊,他正担心唐黎的手脚,那么多血是从哪里出来的? “哪里受伤了吗?”百里无央语气微微焦灼。 “没事,我们去看看南宫绝吧,他们怎么一直都没出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的。”唐黎虚弱地说道,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在滑落,大晚上的这么冷,她却一直在流汗,百里无央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想去扶她。 唐黎推开了百里无央的手,现在如果百里无央发现自己受伤,那肯定会制止她先找南宫绝他们,她要找到南宫绝才能安心,于是她自己朝着门外走去,她要去南宫绝的房间看看。 当唐黎走到门口时,百里无央也缓缓地回过身子想跟着她一起去,可是百里无央顿时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唐黎背上有一个巴掌大的口子,衣裳已经是绞得破烂,露出了狰狞的血肉,有血正从那个窟窿里往外流,一路流到了唐黎的裙摆。 她受伤了,她受了很严重的伤,这样的伤哪怕是一个男人也会受不住,可是她还在想着南宫绝还在不在,他安不安全,看不到他,唐黎就不安心,哪怕白天那个男人赶她走,完全不管她追了一天一夜这么远。 百里无央沾满了血的手缓缓地握紧,他心中的心疼和愤怒已经分不清哪个占据得更多一点,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发抖,对,害怕得发抖,他害怕这么爱南宫绝的唐黎;他愤怒得发抖,他愤怒唐黎这么爱南宫绝! “他已经走了!”百里无央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像一记雷一样落在了唐黎心上,南宫绝走了? 这么多杀手来杀人了,南宫绝走了? 唐黎不相信,南宫绝走的话起码会告诉她一声,有危险了不说顾及什么夫妻情谊,哪怕是朋友他也应该来救她啊!她满脸苍白地看着百里无央:“我不信,你别想蒙我!” “你去看看,就知道我是不是蒙你。”百里无央走到唐黎身边,一把扶住她,现在必须让她死了心才能安静下来,他才能给她疗伤,既然她不愿意相信南宫绝真的对她没什么感情,那就让她看个清楚明白! 来到南宫绝的房间,房间的门打开着,唐黎突然胆怯了起来,她一手抓住了门框不再走进去,她真害怕百里无央说的是真的,可是百里无央却还是将唐黎拽了进去,他不是不担心唐黎的伤口,可是他更想让唐黎醒醒! 房间里很整齐,整齐得好像没人来住过一样,百里无央指着那干干净净的床说道:“在你睡觉的时候人家就走了,包裹也带走了,你还不信吗?我刚才送花玉莹去马车上,他们的马车和我们的是在一起的,可是也不见了,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唐黎苍白的嘴唇颤动了几下,现在的她显得有些可怜,看着那整洁的床,整洁的桌子,恐怕连杀手进来都不愿多找一下,一看就是没人,确实,他们的包裹也没有了,远行不可能没有包裹,况且还有陆梦瑶那么心细的女人。 “他走了……”唐黎好不容易说出这一句话,眼神里的光彩正在渐渐散去。 “他走了,带着陆梦瑶,你还没明白吗?他在一个完全不记得了的你和那个救了他命的陆梦瑶之间,他选择了陆梦瑶,不是你这个为他做尽傻事的女人,你眼瞎吗?”百里无央没有怜悯唐黎,他只是想将这段时间他看到的一切不公平都吐出来,让唐黎快点醒醒。 “他走了……”唐黎却没有回答百里无央的话,她重复着嘴里的那一句“他走了”,说着说着眼中的泪水便流了出来,那透明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进嘴角,咸咸的,苦苦的,像她的心一样。 她等了那么久的南宫绝,她愿意什么都为他做的南宫绝,最后走了,什么都没有跟她说,她还在这里担心他,等着他,唐黎还想着明早起来给南宫绝道个歉什么的,是自己一时太心急,闹了这么一出,可是现在看来,都不必了。 原以为陆梦瑶的爱很卑微,其实,唐黎的爱在南宫绝失去了记忆后,又何尝不卑微。 “唐黎!”百里无央看着唐黎从眼前倒了下去,他再次尝到了什么叫做“心痛”,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为了另一个男人受尽痛苦,最后落得如此一个下场,他也跟着痛。 唐黎感觉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的,她在祈祷等她醒来的时候,也能和南宫绝一样,就忘记吧!忘了以前的感情,然后重新开始生活也好,何必再这样去打扰他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心里很痛,比背上的伤还痛,曾经唐黎因为南宫绝的出现背上挨了一刀,如今因为南宫绝,她又挨了一刀,一刀比一刀痛,可是她心里的痛比她所有的痛还要痛,痛得她都站不起来了。 有个人,将她所有的努力和付出,在一次离开中毁得干干净净,她突然有点明白了什么叫做“哀大莫过于心死”。   ☆、378:临时采药 百里无央将唐黎抱回了马车上,花玉莹看到浑身是血的唐黎后,差点尖叫起来,但是很快也就镇定了下来,她见过的血腥场面也不少,只是看到唐黎这样,她真的心里难受得发慌。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客栈的人全死了,如果就剩下我们三个的话,很容易被当成凶手。”百里无央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那个车夫应该是已经死了。 “好,可是、可是什么时候给姐姐治伤,她好严重,好多血……”花玉莹撕了一些布条捂在唐黎的伤口那里,她的手都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唐黎,为什么每次唐黎都要受这么重的伤,她有时都恨不得替唐黎来受一次。 百里无央一边催动马儿奔跑,一边答道:“到了稍微偏僻一点的树林就可以了,我去找药草,现在要找个有水的地方才行。” 两个人不再说话,花玉莹小心地扶着唐黎替她捂着伤口,百里无央则尽量让马车保持平稳,以免颠簸中扯动了唐黎的伤口,早知道唐黎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百里无央就应该把那几个人碎尸万段! “噗……”突然,黑暗中花玉莹感觉有一股黏黏的东西从唐黎嘴里吐了出来,带着很重的腥味,花玉莹大叫一声:“无央哥哥,姐姐吐血了!!” 百里无央一听,心中着急起来,但是现在离镇子还不远,万一明天早上有人来搜查就麻烦了,那样被误会了抓起来,唐黎的伤就只能拖着,所以百里无央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手中鞭子的速度,催促这马儿快点。 “姐姐你等一下,坚持一下就好了!”花玉莹急得有点语无伦次,唐黎受的伤真是一次比一次重,她不知道,唐黎心中的痛,也一次比一次厉害。 唐黎感觉浑身都很冷,她在一片白蒙蒙的雾里一直走啊走,她记得自己要去追南宫绝,但是为什么天这么冷?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却还是没用,那就跑起来吧,那样就不会冷了,唐黎跑了许久,朝着南宫绝那个模糊的影子跑,可是直到她累得倒下了,也没追上南宫绝。 为什么那么近的距离,明明就在眼前,自己这么辛苦却还是追不到?唐黎有些不明白,她气喘吁吁地爬了起来,然后继续朝着那个地方跑,突然,她感觉到背后有个人在叫她,她回头,陆梦瑶正笑嘻嘻地看着她,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追不到阿绝吗?” 唐黎疑惑地问:“为什么?” “你傻呀,你在追他的时候,他也在走啊!所以你们的距离其实没有变过。”陆梦瑶说着就不见了,唐黎揉着眼睛再看向南宫绝的地方,赫然多了一个女人的背影,挽着南宫绝正在前面走着,那正是陆梦瑶。 唐黎觉得一下子好了,她浑身都湿透了,于是伸手去擦拭身上的汗,衣服好像也湿透了,尤其是背上,她伸手摸了一下,再低头,却发现全是血…… “好痛……好痛……”唐黎毫无意识地呻吟了起来,语气很是痛苦,花玉莹连声安慰着,希望能平复一下她的痛楚,可是唐黎真正的痛来自心里,任谁也安抚不了,伤疤可以不疼了,但是会留在那里提醒着自己,当时有多疼。 听着马车里唐黎痛苦的呻吟和花玉莹无措的安慰,百里无央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找一个更远更安全的地方,他将马车停在了一还算茂密的树林里,然后找来一个稍微空旷的地方停下里,他将一根火筒递给了花玉莹:“等我一下。” “无央哥哥,你快点回来,我看姐姐好像不行了……”花玉莹都要哭起来,因为唐黎的声音越来越小,呼吸越来越弱。 “嗯。”百里无央的内心比花玉莹更焦灼,唐黎现在对他来说更像一个生存下去的意义,有了她,百里无央才觉得自己也会欢喜,也会愤怒,像个正常人一样有情绪,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希望可以被唐黎称赞,就好像一个小孩子特别需要鼓励一般,百里无央不会允许唐黎就这样消失。 百里无央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里,他只能利用一点火光来寻找药草,不过根据他对药草的熟悉程度,这不是什么障碍,他最担心的还是唐黎和花玉莹,这树林里也许会有野兽,他必须尽快找好药草,然后赶回去。 “姐姐,无央哥哥去采药了,很快就回来,你先安静睡着。”花玉莹轻声对唐黎说道。 唐黎梦里看到的都是血,都是那个空空的房子还有陆梦瑶说的话,也对,你一直追有什么用,人家没有停下来等你,更没有同时向你走来,而是选择了继续往前面走去,所以距离永远不会变,追得累吗? 累。 夜色静悄悄的,庆幸的是这么茂密的树林,直到百里无央回来时,唐黎她们都是 好好的,没有遭到什么野兽之类的攻击,百里无央将手中采来的药草放在马车上,然后驾着马车往他刚才看到的一个小温泉旁边赶去。 “你用布条先去打湿拿过来。”百里无央将唐黎抱下来,先把自己衣服铺在草丛上,再把唐黎小心地趴着放在上面,月光温淡有些模糊,花玉莹拿着打湿的布条回来过来后,百里无央让她拿着火筒照着,以免看不到。 花玉莹拿着火筒小心地照着唐黎的背部,不照看不清楚,这仔细一看,花玉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个伤口未免太狰狞,她差点火筒都掉了,幸好百里无央手疾眼快接住了,然后又递给她:“转过头去不要看就好。” 看都不看怎么能把握好照明的范围,花玉莹连忙摇头:“我没事的,无央哥哥你快给姐姐止血吧,我看血一直在流。” “嗯。”百里无央用布条轻轻擦拭了一下伤口,很快那块白色的布条就成了红色,就像上次唐黎的背部受刀伤一样,这次依旧是被血糊住了,百里无央看了看花玉莹,在想是自己动手还是花玉莹动手,想到花玉莹的手法可能会伤到唐黎以后,百里无央还是决定自己来。 “玉莹。”百里无央喊了一句花玉莹。 花玉莹懵懂地点头:“怎么了?” “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活唐黎,如果我做了什么你觉得不应该做的事情,你能理解吗?”百里无央主要是担心花玉莹会和阿木一样对他产生看法,回去若是说给阿木他们听,恐怕又是一场矛盾要发生了。 “我明白。”花玉莹斩钉截铁的说道,百里无央对唐黎不会有恶意和坏心,为了能救活唐黎,花玉莹觉得做什么都不为过。 得到了花玉莹的肯定,百里无央这才动手去解唐黎的衣裳,就和上次一样,但是这次他没有任何杂念,他只想救活唐黎,当他看到他曾经治好的背上又多了一个窟窿,他心里那种难受和愤怒真的难以形容,他只想把那个伤了她的人千刀万剐。! 看到百里无央解开了唐黎的衣裳,花玉莹先是愣住了,她的脸上有些难为情,毕竟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再怎么样面对这种情况她都会有些害臊,但是想起自己答应了百里无央的事,花玉莹还是稳住了心神,以免火筒的火光会晃动。 所有的药草都是临时采来用的,没有任何的其他工序添加过,就是直接上药,所以百里无央也用得很谨慎,他自己头上都开始出汗,太过紧张和仔细。 大概半个时辰后,百里无央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手中满是血,就那样瘫坐在了地上,完全没了他鬼医的风范和平时古怪的风格,他的嘴角不自觉地笑了笑,看着已经渐渐睡着的唐黎,那笑容很柔软。 “好了吗?”花玉莹着急地问。 “嗯,好了。”百里无央走到温泉边,将手洗干净以后又回到马车上拿了两件厚披风,盖在了唐黎身上,生怕她着凉。 花玉莹见百里无央自己的衣裳已经脱下来给唐黎垫着了,就说道:“无央哥哥,你也去马车上再拿一件衣裳穿上吧,不然这么冷会着凉的。” “我没事。”百里无央专注地看着唐黎,视线丝毫没有离开:“你去车上睡一会儿,她需要这么趴着才行,我在这里守着她。” “我也在这里!”花玉莹说道。 百里无央摇摇头:“不行,你会不会骑马?” “会啊!” “那驾马车应该也会吧?”百里无央又问。 “会。”这些对于从小出生在土匪家里的花玉莹来说都是很简单的事,不说她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但对马儿是真的还算熟悉。 “所以明天需要你驾车,今晚我陪她,明天我和她上车休息,你负责驾马车行吗?”百里无央给花玉莹一个任务。 这个……好像也有点道理,要是都在这里陪着唐黎,那明白大家都困得要死,谁来负责驾马车?花玉莹考虑了一下,顺从地说道:“那好,你要是半夜累了就换我来看着姐姐。” “嗯。”   ☆、379:清晨消失 最后百里无央自己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在唐黎身边睡着的,他穿着单薄,但却丝毫不觉得冷,唐黎在的地方,他觉得很温暖。 随着一声鸟鸣,百里无央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后散落在他肩膀处的白发已经成了黑发,而睡在他旁边的唐黎—— “唐黎!”唐黎不见了!百里无央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来到马车外叫醒了花玉莹,道:“你看到唐黎没有?” “姐姐?”花玉莹揉着眼睛道:“没有啊,怎么了?” “该死!”百里无央低声咒骂了一句便开始到处找唐黎,他一直在往温泉里面张望,他总担心唐黎 会突然犯傻去做傻事,比如投水自尽,所以他的视线一直在水面徘徊,好在似乎并没有可疑的东西浮在水面上。 花玉莹这时也清醒了起来,她想起百里无央问的问题,姐姐不见了!她吓得立马爬出了马车,然后随意把披风一套就也到处开始找唐黎,唐黎身上还有伤呢,她能去哪里? 树林里除了鸟鸣声,就只有花玉莹和百里无央的呼喊声,他们沿着树林里的一条小道一直找,经过了灌木和一片草地,依然是没有见到唐黎的人影,百里无央心中的担心越来越大,他的心如今就好像栓在一条线的蚂蚁,而唐黎则是一阵一阵吹的风,总是让他摇摆动荡不安。 “姐姐去哪里了?她会不会有事啊……”花玉莹想到唐黎可能被野兽叼走了,或者睡觉时不小心滚进温泉里这些事,她就满心慌乱。 百里无央的脸紧绷着,他的心绷得更紧,他向来易醒而且警觉性高,为什么昨晚唐黎起来离开了他居然没有发觉,也许是太累,也是没想到她受了那么重的伤会半夜起来,所以他放松了警觉。 可是当他醒来看到身侧空空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昨晚客栈的事情给唐黎的打击不小,比起以往,此时的唐黎是最脆弱的,百里无央可以从当时她那空洞的眼神里感觉到她心中有团火在渐渐熄灭。 花玉莹的话无疑是在百里无央着急的火上又加了一把油,这树林里不可能没有野兽之类的存在,如果唐黎真出了什么事,那他…… “那里好像有人!”花玉莹看到一棵大树下似乎有人影晃动,便大喊了一声。 而百里无央几乎是在花玉莹发出声音的同时,已经朝着那边跑了过去,速度之快连花玉莹都傻了,她还在原地,百里无央已经在那棵树下了。 可是那棵树下,只有一件披风挂在树枝那里随风飘荡,从远处看造成一种人影的错觉,那件披风是昨晚花玉莹给唐黎盖上的,披风在这里,唐黎呢?百里无央将披风扯了下来,青白的缎子上还有丝丝血迹。 唐黎怎么会把披风挂在树上?她怎么挂上去的? “这是姐姐的披风啊!”花玉莹也跑了过来惊呼道,她扯过百里无央手里的披风,道:“在哪里捡到的?”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百里无央没时间和花玉莹解决那么多。 百里无央的语气这么急迫,吓得花玉莹脸都失色了,她提议道:“要不我们分开找吧?” “嗯,不要隔太远,在我附近就好。”百里无央嘱咐道,如果花玉莹走太远遇到野兽什么出了事,他还得分出时间来顾及她,恐怕会有些麻烦。 “好。”花玉莹抱着披风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但不会离百里无央太远,两个人保持着能够沟通的距离在树林继续寻找。 唐黎坐在树枝上,她看着洒下来的晨光,在树枝间割得支离破碎,像她的心一般,一只鸟儿大概是胆子特别大,也不惧怕人,就落在了她旁边,似乎是在陪她一起看风景,唐黎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嘴唇干燥得发裂,她笑了笑对鸟儿说:“早啊。” 鸟儿扭头看了唐黎一眼,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带着晶莹的光芒,唐黎缓缓伸出手想去抚摸一下鸟儿的羽毛,可是鸟儿突然就飞了起来,朝着另一棵树飞去。 “连你也跑。”唐黎的手垂了下来,语气落寞。 这时,唐黎突然听到了似乎有人在喊她,听着是花玉莹的声音,他们来找自己了么?唐黎缩缩身子,她原本不想跑这么远,就想在离花玉莹他们不远的地方找棵树坐一坐,看看风景,就好像在驿站外面偷偷躲在树上看南宫绝一样,可是她找的第一棵树太高了,她身子受伤只飞到一半就掉了下来,连披风都挂了上去。 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这棵低矮一点的树。 百里无央比花玉莹更早看到了坐在树上的唐黎,而花玉莹还在另一个角落到处喊着,百里无央没有告诉花玉莹找到了唐黎,他只是收住了脚步,在不远处看着树上光着脚的唐黎,那是他看过的最美的一幅画,也是他看过的最悲伤的一幅画。 原来情人眼里出西施是真的,唐黎的眉眼最美丽,唐黎的唇角最动人,唐黎的长发最撩人,在百里无央眼里,唐黎就像一直在进化的宝物,以至于此时他看着唐黎,都有点觉着这个女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 可是她的眼神那么悲伤,微微仰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百里无央心里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像一块巨大的石头落地了一般,她没事就好。 “下来吧!”由于担心唐黎的伤势,百里无央还是走了过去,打断了唐黎的思绪,他真担心唐黎要是一个体力不支掉下来怎么办。 “你们醒了啊!”唐黎看到百里无央后没有什么惊讶,而是挺温和地抿嘴笑道,神情没有丝毫伤痛,百里无央知道她又在掩饰。 她这么怕大家担心,那百里无央就选择不去揭穿她的伪装,也许有些人天生适合在掩饰下生活,揭穿了反而会让她更难过吧。 “嗯,能下来吗?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上去抱你。”百里无央也装作调侃。 换做曾经的唐黎,她会拒绝,因为她知道自己和百里无央之间的关系必须有个界限,在危急关头可以抱一下或者拉一下手,但是没什么必要的时候就不需要有这种奇怪的身体接触,这也是为什么在树林被百里无央抱住以后,唐黎就一直感觉不舒服,怪怪的。 但如今的唐黎倒不想那么委屈自己,受了伤就让别人照顾,不是应该的吗?南宫绝已经抛弃了她,选择了其他人,她何必为了顾全南宫绝而委屈自己去承受痛苦? “也好。”唐黎认真地点点头,她其实早就想下来了,只是背上的伤口实在太痛了,在野外的药自然没有百里无央经过精心调配的效果好,止痛效果就更加不用说了,她坐在那里不敢下去,就等着百里无央来找她。 这个答案让百里无央有些意外,不过他也懒得去探究为什么,轻轻一笑便落在了唐黎的身侧,身姿翩然如谪仙,唐黎毫不吝啬地赞道:“不错不错,轻功好的人就是不一般。” “那是当然,怎么,回宫以后要不要教你?”百里无央笑道,看着唐黎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柔光。 “行,不过回去以后你还是先给我想个办法止痛吧,真的好痛。”唐黎皱着柳眉说道。 百里无央听到唐黎说“痛”,神情有点心疼,为了南宫绝,唐黎真的吃了很多苦,原本她只是一个和亲的公主,沧行国的事情跟她没什么很大关系,既然王府大火王妃失踪,她大可以隐居起来,或者找一个普通的人嫁了过着普通的生活,总好过现在,可是就因为她对南宫绝的爱,她坚持到了现在,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和危险,她从没有放弃过。 这个女人有时候坚强得让百里无央不相信她还是个女人,有时候又脆弱得让百里无央恨不得她就是自己的女人,那样可以去保护她,替她抚平伤口。 “放心,包你不会留下任何上伤疤和痛楚。”百里无央道。 “不,”唐黎却拒绝了,她苦笑一声继续道:“伤疤就留在那里吧,我倒希望留下一些痛楚,那样在我以后还想继续犯傻的时候,可以有个凭证证明我已经傻过了,而且得到了最惨的结果,让它提醒我,别再这么傻,不值得。” 背上的伤疤可以修复,心口的呢?唐黎随手摘了一片叶子,那片叶子已经开始枯黄,就如同她的感情一样,南宫绝失踪之前,她的感情是春天,蠢蠢欲动,南宫绝失踪之后,她的感情是夏天,充满了焦急和火热,一心想找到他,如今呢,她的感情到了秋天,正在慢慢凋零,也许,很快就是冬天了吧。 “我们走吧。”最后,唐黎轻轻地出声,她也该离开这个让她心碎的地方了。 百里无央将唐黎抱起来带下了树,唐黎在百里无央的怀里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幻想着,假如这个是南宫绝的怀抱,该有多好。   ☆、380:天险山 在离开小镇的第三天早上,白玉竹他们才到达了天险山山脚,途中由于陆梦瑶的身体不好所以速度比较慢,天险山就跟它的名字差不多,登天一样危险的山。 从山脚到山顶有许多道机关和陷阱,精妙到连南宫绝都有些惊叹,设计之巧妙和复杂,可以看出这个黑月阁的防御是多么严实,也难怪黑月阁在江湖上的势力能有那么大,必定是奇人能士很多吧,光是设计这些防御的人恐怕在江湖上就是大神了。 “我们来这里干嘛?”陆梦瑶看到这山上的陷阱似乎很多,她有些担心地问,不是带她出来散心的吗?怎么会来这种很诡异的地方。 “这是黑月阁,反正都来了嘛,你们就在这里玩一段时间散心就好了。”白玉竹替南宫绝打圆场说道:“这里什么都不缺,而且到了山顶以后风景很好,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比去其他地方好多了。” “可你不是对花玉莹她们说你是回来处理事情的吗?”陆梦瑶察觉出一点不对劲,她以为就是和白玉竹顺路,怎么一路顺路都顺到这里来了。 白玉竹说起花玉莹就神伤,他叹口气:“是啊,不过这个不冲突,我请你们来玩!” “可是——”陆梦瑶似乎还有一堆问题没有问,旁边的南宫绝却出声阻止了:“不要问那么多。” 神奇的是,陆梦瑶还真的就不问了,尽管她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开心,白玉竹解释一大堆的话,还比不上南宫绝一句不耐烦地制止。 越往上走,就可以发现路反而要平坦了许多,渐渐地出现了一些房屋,从外面看倒挺像宫殿的,而且越来越密集,当白玉竹说“到了”的时候,一座大气磅礴的殿宇出现在了南宫绝和陆梦瑶面前。 天和殿。 南宫绝打量着那座宫殿,外面的人来来往往,穿着很统一但又不统一,大致就是三种颜色,白色,黑色,和红色,见到白玉竹以后便会恭敬地点头打个沉默的招呼,对于南宫绝和陆梦瑶这两个陌生人,没什么很大的惊讶或者多看。 这里的人倒是挺服从的,对于白玉竹带来的人没有任何不解疑问,只要做好他们自己的事就好,而且黑月阁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现过内部分裂的事情,所以大家似乎也没想过会有人带什么奇怪的人回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酷?”白玉竹看出了南宫绝眼里的一丝兴味,自吹自擂道。 “嗯。”南宫绝不吝一个赞。 “这些都是直属玉竹楼、劲松楼和冷兰楼的人,刚才我们走过来的时候那些房屋,则是下面四十二分支的人,八十六系的都散落在江湖各处,数都数不清。”白玉竹说道,他表面只是跟南宫绝两个人顺口一提,其实是在给南宫绝介绍黑月阁的大抵情况。 南宫绝沉默不语地听着,他不想说太多,以免陆梦瑶会起疑心,陆梦瑶的性格其实就属于多疑的那种,好不容易一路她的心境平静了一些,他不想又闹出什么问题让她继续无理取闹。 “走吧,我们还是先休息一下好了。”白玉竹觉得有陆梦瑶在,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岔开了话题说道。 陆梦瑶的脸色还是有些虚弱,她不是呕吐就是头痛,却不是因为风寒引起的,所以南宫绝带的药吃了好一会儿又会继续吐,其他药陆梦瑶又不能吃,因为南宫绝带的很多都是已经配好了的,并不针对这一症状,这一路上白玉竹甚至担心陆梦瑶会挂了,好在什么事都没有,不然他倒成了罪人。 黑月阁的庞大出乎了南宫绝的意料,整个山顶如同皇宫一般奢华霸气,在云雾缭绕中似仙境,进了天和殿以后,里面更是金碧辉煌极为华丽,南宫绝甚至觉得比起宫里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只是江湖上的一个组织,却如此大铺张,可见它在钱财方面很富有,所以才撑得起外面那么多人的花销。 “先吃点东西再去睡一觉,有什么事情咱们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说。”白玉竹让人准备了一桌饭菜,这几天他天天吃不饱睡不好,可累死他了。 “我不饿。”虽然满桌都是美味佳肴,但是陆梦瑶的胃口却打不开,她到现在胃都是难受的,看到鲜美的鱼汤她甚至想吐。 南宫绝出乎意外地舀了一碗鱼汤摆在陆梦瑶面前,语气稍微有点僵硬,但不难听出关心:“喝了就去睡吧。” 但是他舀的正是陆梦瑶现在喝不下的鱼汤,陆梦瑶有些为难地看着鱼汤,她心里却是有些触动,南宫绝并不是对她真的那么绝情绝义,起码他没有让自己陷入过危险的境地,陆梦瑶忍着胃的不适,端起那碗鱼汤喝了下去,就像喝药似的。 “那你要不要先去休息?”白玉竹问道,如果陆梦瑶去休息最好,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和南宫绝单独谈谈。 陆梦瑶喝完鱼汤后本来就难受得发慌,明明很鲜美的鱼汤有一种很腥的味道,加上突然记起途中见过的那一堆尸体,她感觉胃酸都要涌出来了,听到白玉竹的话,她点点头:“好,那你们慢慢吃。” 接着有一个丫鬟便将陆梦瑶带了下去休息。 “呼。”白玉竹待陆梦瑶一走,立马就松了一口气,他觉得和陆梦瑶在一起有些压抑,尽管他又不是南宫绝,但是陆梦瑶那种柔弱的外表和有些偏激固执的性格非常矛盾地组合在一起,导致连白玉竹自认为很和谐的人,都觉得很压抑。 他突然有点同情南宫绝,一个男人其实太优秀也不好,太容易被人喜欢上多不好啊,在女人中间打转是白玉竹曾经最喜欢的事情,但是他是想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而不是为了几个女人的争夺战烦恼。 唉,做男人真辛苦啊! “现在我们说说正事吧。”白玉竹真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能把好几年的烫手山芋给扔出去,是一件多么振奋人心的事情!他连肚子都不饿了,放下筷子道:“管理模式还是很简单的,我负责的有点杂,但是以后会见到鬼松人他们,他们一个是负责接收任务和筛选,就是有些可以接的,就接,不可以的就拒绝,一个则是将任务派发下去负责安排人手和布局,而四十二分支则有些在其他地方,有些则就在天险山这里,八十六系太复杂,大部分都在江湖上,只有偶尔有些情报需要他们回来报告一下。” 白玉竹先是简单地说明了一下现在黑月阁的大致情况,哪些人管理哪一块,他耐心地解释着各种问题,假如在外面,该怎么识别哪些是黑月阁的人,隔得远的话用什么通信和暗语,还有关于阁里的钱一般在哪些钱庄是通用…… “累死我了,听明白了吗?”终于说完了一段,白玉竹连忙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这解释说得他口干舌燥,没办法,今年来阁里许多杂事都是他来管理,了解得最全面的只有他,其他两个人真是禽兽啊!一个坚决只管任务,一个坚决只管分任务,其他的都扔给他,不然他也不会被压迫得那么急需一个人来接手。 那种乱七八糟的杂事岂是他这么风流倜傥潇洒来去的人做的? “密室在哪里?”南宫绝比较关心那本秘籍的事情,说他一点也不好奇是假的,快则能在个把时辰修炼完成的秘籍,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秘籍修炼的时候都需要耗费时间精力和内力,可是按照何老说的那样,感觉那本秘籍有魔力一般,会自动融合进人的体内,只是最后会以反噬为代价。 “等明天见过鬼松人和香兰仙子以后,我们会有一些考核之类的……咳咳,你懂的。”白玉竹其实这么一股脑热血沸腾地把南宫绝带回来,还有 一些事情没有告诉他,就是想要做黑月阁的阁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考核是必须的。 白玉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黑月阁的考核有点太难,还不是和什么去比试,纯粹就是在那里大冒险。 “哦。”南宫绝又不是傻子,进黑月阁这种严格而且规模甚大的组织,况且是阁主,没有考验是肯定不可能的,对于白玉竹说的话他没什么意外的。 “你一定有信心的对吧?呵呵。”白玉竹笑眯眯地说。 “没信心。”南宫绝干脆地答道,这让白玉竹脸色一滞:“没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南宫绝又道,一路走来,山上的各种机关巧夺天工,他也未必能闯得过来,连防御都做得这么精妙,更何况考验未来阁主的种种挑战,他也没把握自己能顺利闯过。 白玉竹手中的筷子都抖了一下,南宫绝的实力他可是看在眼里,即使没什么显露过,但他眼尖得很,这么会看不出来,要是南宫绝都让他失望了的话,那岂不是又要跑回去找百里无央?这可是他最怕的事情! 南宫绝和百里无央一样都是性情冷淡之人,但好歹南宫绝不会骂他轰他走,最多就是不鸟他,为了拉拢南宫绝,他这段时间对百里无央都没有说服,再回去多尴尬?   ☆、381:噩耗传来 “玉竹公子,有探子回来了!”突然,有个人匆匆跑进来说道。 “我在吃饭呢,干嘛呀!”白玉竹心烦意乱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有些愤怒地说道,因为南宫绝的话已经让他七上八下了,还跑个人进来打断他吃饭,他的脾气就跑了上来。 那个报告的人有点心惊地跪在地上,连连道歉:“公子对不起,只是这次的消息有些着急,关系到您……” 啊呸!黑月阁的哪件事不关系到他?白玉竹焦躁地塞了一口菜往嘴里,含糊说道:“说吧说吧!” “可是——”那个人看了一眼南宫绝,尽管对于南宫绝的到来大家没有异议,因为是白玉竹带进来的,可是这关乎黑月阁的任务,南宫绝现在还算个外人,让他就在这里听着有点不妥吧? “可是什么可是,可是你个头,赶紧说!”白玉竹没好气地说道,他一想到南宫绝没过关自己又要回去找百里无央的话,就觉得心好塞。 “是!”白玉竹对唐黎他们那副友好的性格,在黑月阁却完全不会这么一回事,心情好的时候对个扫地的都好,心情不好的时候,逮着人就骂,报告的人连忙点头应道:“三天前晚上牡丹教的人去暗杀南宫绝,香兰仙子说委托方有了变动,您不是吩咐过这次任务要暂时不要动手吗?现在牡丹教已经有了动作,我们这边应怎么办?” 就是说这个任务还要不要抢回来咯?还抢回来个屁啊!那个杨放早就发现了黑月阁有猫腻,估计觉得找南宫泽找了那么久也没任何消息,有点不对劲,这次的任务无非是个试探罢了。 “什么怎么办?就这样办了,他们喜欢杀就杀去吧!昨晚他们不是——等等,你说他们去暗杀南宫绝?”白玉竹似乎感觉到了哪里不对,他问道。 “是,在一个镇子上。” “客栈里?”白玉竹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那群牡丹教的变态打探到了南宫绝的消息,又去暗杀他,按照探子的回报时间,那晚正是南宫绝和他回来的时候,他们什么事都没有遇到,难道说是他们走了以后,那群人杀进了客栈? 那花玉莹她们!白玉竹的心一颤,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心里有些发慌,尽管有百里无央在那里,但是牡丹教比起黑月阁更像一个邪教,白玉竹真的不敢保证百里无央能将唐黎和花玉莹两个人保全,而且,百里无央首要保护的肯定是唐黎。 而南宫绝和白玉竹所想的一样,他的瞳孔一紧,问探子:“结果呢?” “据说整个客栈的人都死了,没有一个活口。”探子说道。 白玉竹和南宫绝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白玉竹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厉了三分:“你说什么?!全部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 怎么可能!百里无央不可能死,百里无央不死那么唐黎就不会有事,唐黎也不会允许花玉莹有事! 可是那个探子却很肯定地说:“公子,是真的全部都被杀了,包括那几个牡丹教的人也死在了里面,可能是玉石俱焚。” 这个探子一点都不知道坐在他面前那个面如冠玉脸色冰凉的男人就是南宫绝,他还在认为那晚牡丹教的人和南宫绝是玉石俱焚了。 南宫绝听完了探子的确认,他感觉像突然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掉在了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百里无央不是应该会保护唐黎吗?!唐黎……南宫绝的眼神有些恍惚,想到唐黎可能死了,他就感觉脑海里一片空白。 “退下去!”白玉竹咬着牙齿命令道,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他尽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会的,百里无央不可能那么无能,可是这个探子说的是“一个活口也没有”,他们那晚走的时候,可以保证花玉莹她们还在客栈里睡觉。 白玉竹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血淋淋的脸,一道恐怖的伤贯穿了她的脸庞,将她姣好的面容一分为二,那双眼睛白玉竹永远不会忘记! “玉竹,以后……多陪陪那个她,还有,不要再想着当阁主,好不好……”五年前,白玉竹为了当上黑月阁的阁主,他需要经过很多考验,那时他的野心很大,他要坐上江湖上最大组织的王者宝座,彻底成为一个强者。 “心蓝,你不要睡,别睡着了,我马上就带你回去好不好?”白玉竹抱着怀里的女人,惊惶无措,他满眼都是惊恐不安,他深爱的女人在他怀里渐渐冷去,为了替他挡住最后那致命一击,偷偷跟在他身后,然后义无反顾地冲出来挡在了他面前。 白玉竹永远没有唤醒睡着的心蓝,他总是为了阁里的事东奔西跑整个月整个月的消失,他想要当上阁主,尽管他知道那条路会很血腥,会剥夺他以后陪着心上人的时间,他都去做了,最后他失去了她。 这次,他还是犯了同样的错,他偷偷甩掉了一心想陪着他的花玉莹,如果他选择带走花玉莹,又或者在那里陪着她,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又是自己错了…… “玉竹公子,刚才您带来的那位姑娘晕倒了!”这时,又有一个丫鬟跑了过来报告道,她刚才带着陆梦瑶去房间休息,陆梦瑶说要沐浴一下,她便去安排热水,可是当她回来想告诉陆梦瑶水已经放好的时候,发现陆梦瑶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白玉竹感觉到事情一下子全部都纠结在了一起。 “奴婢也不知道。”丫鬟小心地答道。 “我去看看她。”南宫绝出声了,他反而没有白玉竹的情绪变化那么明显,白玉竹有些不敢相信:“你不跟我一起去确认一下唐黎她们的事?” 南宫绝的眸底有一丝掩饰,他摇摇头:“你去就可以了。” 说罢,他跟随着丫鬟往陆梦瑶的房间走去,而白玉竹则陷入了惊愕中,南宫绝对唐黎当真是冷淡到了如此地步吗?在白玉竹的眼里,南宫绝对唐黎是有感情的,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而已,如今唐黎生死未明,他选择去照顾晕倒的陆梦瑶? 一直以来,是自己看错了他们三人之间的感情? 白玉竹没有时间再去考虑南宫绝他们三角恋的关系,他现在的心就好像浸在冰水中,花玉莹如果有事的话,他必定去屠了牡丹教! “累不累?”阿柳端着一碗药走到唐黎身边,唐黎回宫以后受了伤不好好休息,反而不知道为什么迷上了栽花除草,宫里的花是一年四季都有,唐黎成天就是拿着一把剪刀在那里修剪花草。 唐黎接过药,笑道:“不累。” “小姐,过去了就……过去了吧。”阿柳实在忍不住劝了一句,尽管知道唐黎这次受到的打击足够她死心了,可是看着唐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阿柳真的很担心。 还不是以前那种不吃不喝,去佛堂跪,唐黎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晚上睡觉也没有再半夜一个人爬起来,可是阿柳怎么就感觉哪里不对劲呢?唐黎真的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说的好听一点就是变得很温柔了,难听一点就是变得很死板。 “我知道,过去了。”唐黎喝完药,把碗递给阿柳,脸上还是那种不浓不淡的笑容,话语也是柔柔的,听不出丝毫难过伤心,阿柳的心却又是一沉。 端着药碗回去以后,花玉莹凑上来问阿柳:“柳姐姐,姐姐还是那个样子吗?” 连花玉莹都觉得这样子的唐黎真的很不对劲,她都有点不敢跟唐黎说话了,特别害怕唐黎对她温柔一笑,然后温柔地说什么什么的,她适应不了。 “嗯,还是那样。”阿柳叹了一口气说道。 唐黎又拿起剪刀开始修剪花草,她修剪得很仔细,像在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一般,她回来的这两天,把园子里的花草修剪成了她喜欢的样子,也许这世界上,还能受她控制的东西,就这些了。 “修剪够了没有?”百里无央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唐黎身后,幽幽地说道。 “没够,怎么了?”唐黎扭头看了一眼百里无央,说道。 “不是,就是你修剪得太丑了。”百里无央毫不客气地说道,他并不是真的觉得唐黎修剪得很丑,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能让唐黎稍微恢复一点生气,哪怕是和他斗嘴也好,只要唐黎能像以前那样对待他,他可以什么都不反驳,什么都忍受,只要她能恢复到以前那样。 谁知唐黎反而是一惊,连忙放下剪刀,道:“真的吗?那我应该怎么修剪?真的很丑吗?”她围着那盆刚刚修剪好的盆栽看了几眼,很诚恳地问。 百里无央却语噎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唐黎。 “这样吧,我以后去找宫里的园丁问一问,叫他们教教我,等我可以修剪好了你再来看看。”唐黎眉眼弯弯,笑起来真的很温柔,只是这种温柔百里无央不喜欢。   ☆、382:闹鬼 “怎么张明焦也不见了?”晚上,一个帐篷里有个人小声说道。 另一个人道:“是啊,前天王胖子不也不见了吗?我听说他被人在训练时叫了出去,然后就没回来了。” “怎么回事啊,真是见鬼了,你们觉不觉得自从那几个山贼来了以后,军营里就变得很诡异?” “嗯,好几个人都不见了,也不见将军查查,而且你们记不记得将军带那几个人回来的时候,还有一个戴着面纱的男人,病怏怏的,可是后来就一直没有见过了。” …… “现在怎么办?!”杨放对着范霖大发雷霆,现在军营里人心惶惶,由于人血蛊的事情他已经杀了好几个小兵了,虽然南宫泽的身体已经开始恢复,可是这些传言他该怎么去止住?去查?一查就会暴露,不查?那军心势必会越来越涣散,对他的信任也会渐渐减少。 “什么怎么办?”范霖吊儿郎当地喝着酒:“现在南宫泽的身子不是好起来了吗?你还想怎么办?你不是说比起皇上的命,几个小兵的命没什么吗?” 杨放眼中的怒火腾腾烧起,他的拳头攥得死紧,如今南宫泽的身体是真的有了一些效果,咳血慢慢止住了,可是那条巨大的蜈蚣要一直呆在南宫泽的体内,南宫泽本来身子虚弱没什么精气和活血,所以必须定期饮人血才能保持那条蜈蚣的存活,只有那条蜈蚣存活,南宫泽的身体才能渐渐恢复,一旦拿出来,不但失去效果,南宫泽还会死得更快。 这些范霖都没有告诉杨放,待杨放知道的时候,这都成了定局,想要后悔就等于是要南宫泽死,而且南宫泽自己也知道这件事,他赞同范霖的做法。 “如果军心涣散,一旦外贼来犯,必定会是个大麻烦,到时边境失守怎么办?”杨放将其中的利弊耐着性子跟范霖说道,希望他可是重新想个办法,不要再用这个方法去保持南宫泽的身体状况,这样的话才能停止继续杀人。 可是范霖丝毫没有这个意思,他反而嬉皮笑脸地说道:“这就是你的事了,你是将军啊,守住边境是你的事,我只负责救活南宫泽。” “你——!”杨放的怒火又大了几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看来这句话对范霖来说根本就是空谈。 “我怎么了?将军,先不要说这个,你还是想办法今晚找个人过来吧,今晚南宫泽可是需要人血的,不然……功亏一篑。”范霖火上浇油地说道。 杨放还想发火,他和范霖在这个帐篷谈话,而南宫泽则在另一个帐篷里休息,他没有时间再和范霖多说,因为范霖说得对,他现在需要去找人来,然后用那个人的血养活南宫泽,南宫泽才刚刚恢复一点,这段时间需要的人血会很多,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变成半个月一次,然后一个月一次,最后固定为三个月一次。 但是一次比一次的量要大,现在是一个人,以后会变成三个人,五个人,所以虽然时间延长了,可是杀的人是一样多,甚至更多。 “将军,你与其在这里和我啰嗦,还不如赶紧想想今天以什么理由去找个小兵来,你说其他人会不会以为你有那什么癖好啊?老是带年轻的小兵出去。”范霖笑得有些下流,他现在喝了点酒,脑子正发热,话也变得乱七八糟起来。 “哼!”杨放冷哼一声,不想和这个老家伙多说,他转身离开了帐篷,既然都已经做了,他也只能继续下去,不然南宫泽出了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白搭,他还要助南宫泽重回皇位,掌管天下。 杨放在军营里转了几圈,有巡夜的兵卒,但是他不能动,因为人多的话被他直接带走太可疑,他必须找单独一个人的。 “真冷。”带刚刚巡夜的一行兵卒离开以后,有一个人影从一个帐篷里走了出来,缩着身子自言自语道,天气越来越冷,他出来撒泡尿都觉得冻得慌。 一轮明月悬在半空中,这个小兵找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开始解裤带子,等解决完内急,他就要继续回帐篷里钻进暖和的被子里睡觉,他听其他几个人说最近军营里闹鬼,老是晚上有人不见了,白天不知道被谁叫走以后也没回来了,而且找那个负责传话的小兵,那个小兵好像很害怕,死活不肯说是谁叫走了那些人。 “不会真的有鬼吧?”小兵心里有点发毛,那些人是确确实实不见了,而且将军也不查,估计其中的事情有内幕,他咽了咽口水,加快了解决内急的速度。 杨放看着正在那里解决内急的小兵,他白天的时候是派人去传话叫人来,在晚上的话就不必这么麻烦了,他心里有些不忍,这些小兵说白了都是些挺年轻的孩子,年纪轻轻的为国效忠跑这么远来到这里,这里这么艰苦可是他们都坚持了下来,而且一直对杨放很忠心敬畏。 就是要把这些为国家卖命的人这样一个一个杀掉,杨放心里的滋味真的是不好受,这些兵都是他带出来的,不管上没上过阵,都是自己的人,可是没有办法,南宫泽才是整个事情的关键,为了能让南宫泽彻底恢复,这样他们的行动才能尽快进行。 小兵刚想系好裤子,突然看到有个男人站在自己旁边,他惊恐地看了一眼,难道真的是鬼?看到是杨放以后,小兵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可惜他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就是那个“鬼”。 “将军,这大晚上的您出来干啥呢?”小兵平时也难得和杨放这么接触,他有点高兴地说道。 杨放勉强地笑了笑:“出来看看巡夜的有没有偷懒。” “这个您放心,您训练出来的兵怎么可能偷懒!”小兵傻呵呵地说道,他还想和杨放多说几句再进去睡觉,因为有杨放在这里,他倒也不怎么怕鬼了。 可是小兵没有说完他的话,就感觉眼前一黑,杨放的手在他脖子上重重的砍了一下,小兵倒在了地上,杨放叹了一口气,他看了看周围暂时没有人,他将小兵拖向了南宫泽的那个帐篷里,如今那个帐篷里,说真的,杨放觉得那里更像一个血盆大口…… 南宫泽觉得浑身都在瘙痒,他感觉痒到骨子里去了,好像血管里有很多蚂蚁在啃食一样,他吞下那条巨大的蜈蚣的时候,他是看到了的,那乌黑发亮的壳,和那么多的脚,他心里在发麻,他现在觉得就是那条蜈蚣在爬! “杨放呢!他在哪里?”南宫泽对刚来的范霖说道,他的语调都有些变了,很难受一般,脸都扭曲在了一起。 “他应该是给你去找人血了,等一下。”范霖觉得凭着杨放的忠心,就可以把这个大将军吃得死死的,他相信杨放很快就会带着南宫泽的“食物”回来了。 “还要多久?我浑身都难受……”南宫泽在床上撕扯着被套,他实在难以承受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话音刚落,帐篷外就进来一个人,不,是两个人,杨放拖着那个被打晕的小兵进来了,他的脸色有些不好,将小兵扔在了范霖的脚下,冷冷道:“你处理吧。” “你放心,有活人就行!”范霖还是那让人讨厌的态度,他蹲下来将小兵拖到了帐篷的角落,然后杨放则在那里跟南宫泽谈了一会儿,大概就是身体怎么样了,恢复了以后他们的行动该怎么进行。 “失败了?”南宫泽听到杨放说牡丹教的人失败了以后,有些不高兴地反问道。 杨放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整个客栈的人都杀了,但是后来他们的人偷偷去看过,没有任何和你长得像的人。” “都是一群饭桶!为什么不让黑月阁的人去办?!”南宫泽并不知道杨放曾经委托过黑月阁的人找过他,而且杨放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张友函说过黑月阁的势力绝对不小,而且加上南宫泽过来以后说,他后来就在一个小镇上呆过,也不是一直在深山老林,黑月阁不可能没有线索,却一直没有告诉他,其中的猫腻,杨放很怀疑。 所以先委托黑月阁去暗杀,其实是试探,结果黑月阁根本一点动作都没有,基本可以确定有问题,于是杨放才选择了牡丹教,没想到第一次就全军覆没。 杨放将黑月阁的事情都告诉了南宫泽,怕南宫泽误会他有异心,南宫泽听完这些事情后陷入了沉默,他比起杨放的疑心更重,所以杨放怀疑的事情,他肯定也怀疑。 这时,范霖端着一大碗冒着热气的鲜血走了过来,他将那个小兵的血放了出来,很快那个小兵的脸开始慢慢白了,身上的血还在继续流,南宫泽接过那碗血一口喝了下去,丝毫没有不适,看得杨放都觉得心中一寒。 不知道这段时间南宫泽经历了什么,杨放隐约觉得南宫泽和以前那个温和的少年不一样了,变得很残忍阴毒,他不知道,其实他一直在边境并没有过多接触南宫泽,南宫泽早就在皇权斗争中丧失了善良。   ☆、383:逼迫自己 白玉竹听到了探子的消息以后当天就离开了,他要回去宫里确认花玉莹有没有事,只要花玉莹没事,她应该是直接回宫里,他现在心里很担心,已经失去了一个深爱的女人,不能再失去另一个,这也是他最后会爱的一个女人。 为了心蓝,他不会再那么狼子野心想要去当黑月阁的阁主,为了花玉莹,他愿意改变这些年因为消沉而在花丛流连的习性。 而南宫绝,却坐在陆梦瑶身边,在替她把脉开药,尽管心绪已经乱得理不清,可是他还是克制着自己,先将陆梦瑶安置好,他已经选择了陆梦瑶,就不能再动摇,否则事情会越来越乱,对,就是这样。 可是,他的手却一抖,将手中的药丸掉在了地上,他为什么心里那么发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流逝一般。 “阿绝……”陆梦瑶躺在床上,她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发起了高烧,由途中的呕吐和晕车,恶化成了高烧,她满脸通红双目紧闭,嘴里喃喃地叫着南宫绝。 “我在这里。”南宫绝回过神,他坐在陆梦瑶的身边,犹豫了一下,将手伸向了陆梦瑶的脸,替她擦干了额头上的虚汗,如今支撑着他对陆梦瑶好的理由,无非就是那一次救命之恩,虽然救自己的是陆江,但是陆梦瑶是陆江的命,还有,就是自己做过的决定,还是那句话,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尝试。 陆梦瑶感觉有双温暖的手在额头上拂过,那是南宫绝的手,她心里顿时安定了许多,尽管她的意识还不是很清醒,可是有南宫绝在身边,她就觉得很安稳。 “起来吃药吧。”南宫绝拿来了药,摇醒了陆梦瑶,看着陆梦瑶那双疲惫发红的眼眸,南宫绝心里莫名有丝自责,他拖延着没有抉择,如今伤害了唐黎也害了陆梦瑶,他一个都没有照顾好。 “嗯……”陆梦瑶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看到的是南宫绝难得的温柔眼神,她心中一暖,这次跟着南宫绝来到这里真的是对的,也许他真的在试图接受她吧。 陆梦瑶当真是太过在乎南宫绝对她的感情,所以她的认知和发现永远停留在南宫绝对她的表现中,而不会去探究南宫绝内心的情绪,她再认真地看一眼,就能发现南宫绝眼中那抹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焦躁和迷茫。 因为唐黎才那么焦躁,那么迷茫,可是南宫绝失去了他原本的理智和冷静,在感情方面他选择了忽略那一份让他为难的感觉。 “公子,香兰仙子来了。”一个丫鬟走进来向南宫绝报告,白玉竹临走前交代过让她们好好伺候南宫绝和陆梦瑶,所以她们对南宫绝他们还是很尊重的。 香兰仙子单独找自己?南宫绝有些疑惑,他把药递给丫鬟让她喂陆梦瑶服用,然后便自己走了出去,既然要见他,应该就在大厅吧,也去不了哪里。 果然,一到了大厅,一个女人正坐在那里喝茶,穿着白色的轻纱,墨发垂在肩侧,发髻上别着一支兰花步摇,肤如凝脂眉眼如画,端着茶的手纤细白皙,气质极为轻盈飘逸,如画中人。 “你就是南宫绝?”听到南宫绝的脚步声,女子出声了,声音柔柔轻轻,煞是好听。 南宫绝也挑了个位置坐下来:“你是香兰仙子?” “当然,难道不像吗?”香兰仙子笑了笑,抬起眼眸打量了一会儿南宫绝,又道:“挺有趣的,原本你是我们要找的人,要暗杀的人,现在倒是准备成为我们的阁主了。” “世事无常,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按部就班,所以我来做你们的阁主,不是很正常吗?”南宫绝听出了香兰仙子语中些许的嘲讽。 香兰仙子对南宫绝当然是有嘲讽的,她不是白玉竹,她也不认识南宫绝,只知道这是一个王爷,一个被自己的皇兄逼迫得无路可走的王爷,至于他的能力,香兰仙子没有见识过,也就更加知道,那根本都谈不起看得起。 “也对,我只是有些担心玉竹会为了急于摆脱身上的担子,随意找了一个人回来。”香兰仙子淡淡地说道,她一直都清楚白玉竹对于黑月阁的事情有些烦,这也有心蓝的原因,心蓝当时是四十二分支的一个护教,挺单纯温柔的姑娘,武功倒不怎么样,但是做事很周全精密,于是留了下来。 最后真是可惜了,爱情这种东西,要人命。 “考核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我觉得我倒是可以消除你的顾虑,不行,我便自会离开。”南宫绝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香兰仙子面前,可是一点点的怯弱都没有,他身上那种傲气和淡漠疏离依旧,这一点倒和白玉竹说的一样,冷静淡漠,这种人处理事情的时候一般很难会慌乱。 “你要是有足够的自信呢,那随时都可以,如果不自信——”香兰仙子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南宫绝淡淡道:“那就现在开始吧。” 冷仙兰蛾眉一挑,这么爽快?这个男人是不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了? “几关?”南宫绝见冷仙兰不说话,便再次问道,他现在其实心里非常的混乱,如果给他一些事情去做,分散注意力反而更好,危险又如何?好过坐在这里心里不断的煎熬,他已经渐渐分不清自己在感情的路上怎么走。 “挺简单的呢,两关而已。”冷仙兰轻言细语地说道,两关而已,这两关可是难住了江湖上无数高手,黑月阁的阁主长期缺人,需要有能力的人来接替,是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的事情,觊觎王座的人也不少,来闯关的人更不少,死的呢,当然也不会少。 南宫绝点点头:“哦,在哪里开始?” 这倒是真让冷仙兰意外了,还以为他只是在装装而已呢,没想到都问上怎么开始了,一般的人如果听到黑月阁的考核只有两关,都会心里疑惑,会觉得这两关应是特别难过的,可是南宫绝怎么会这么淡定? “马上就开始吗?”冷仙兰确认道。 “嗯。”南宫绝相当于是在逼迫自己,只有这样,他才没有时间去想唐黎和陆梦瑶之间的事情,他才能不这么烦躁。 “那行,”冷仙兰起身道:“那就跟我来吧,也不需要再等白玉竹和鬼松人他们了,只要你过了这两关,那没有人敢不认可你。” 南宫绝跟在冷仙兰身后,冷仙兰身上飘来一种特别奇特的香味,很是迷人,可是南宫绝却莫名想到了另一种香味,桂花的香味,是那天在唐黎身上闻到的那种香味,他的心绪又翻涌了起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想尽快到达冷仙兰说的那个地方,不要再有其他空余时间想那些混乱的事情。 “你倒是很急。”冷仙兰看着南宫绝的脚步超过了自己,冷不丁说道。 “嗯,所以你也可以走快点。”南宫绝在前面说道。 冷仙兰都不知道南宫绝为什么会这么急着接受考核,他没有丝毫准备,而且白玉竹也不可能将内容透露给南宫绝,白玉竹再急着摆脱黑月阁的事,也不可能完全摆脱,所以也不至于将考核的内容都告诉南宫绝。 不过既然人家都这么急了,自己有什么好磨蹭的?南宫绝感觉身后扬起一阵带着香味的风,瞬间冷仙兰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南宫绝前方,她像一只白色的蝴蝶一样在空中飞舞,声音在空中飘来:“跟上我哦!” 南宫绝挑挑眉,也丝毫不落下冷仙兰的速度,冷仙兰一直往前飞去,渐渐的,周围的景色都偏僻了起来,琼楼玉宇也不见了,只有云雾飘渺和翠绿的山林。 很快,两个人到了一个悬崖处,云雾浮在悬崖边上,都看不清下面到底多深,但是根据南宫绝上来时的陡度,这个悬崖大概也是掉下去粉身碎骨的样子,冷仙兰停了下来,她看着南宫绝道:“敢跳下去吗?” “这就是考核?”南宫绝也有些惊讶,这种考核会不会太奇怪? “你敢不敢跳?”冷仙兰没有回答南宫绝的话,而是再次问道,她的眸子里流光溢彩,对南宫绝夹杂着一些尚未完全消除的嘲讽,但又多了一些欣赏。 南宫绝扬唇一笑:“敢,但是你还是得告诉我,这是不是第一关。” “你跳下去不就知道了么?”冷仙兰捡了一块比较大的石头丢了下去,完全没有任何声音,深不见底,她好奇南宫绝会不会真的跳下去。 南宫绝倒也爽快,他抬脚就准备往悬崖那里走去,冷仙兰先是一愣,然后一把拉住了他:“这不是第一关。” “哦。”南宫绝没多大意外,他收住了脚步,然后扭头问道:“那现在可以说第一关在哪里了吗?” 冷仙兰突然笑了起来,现在看来南宫绝这个人还真是挺有点本事的,至少心理真强大,他可以毫无惧怕地往悬崖走去,然后被拉住了还可以这么淡然地询问,倒是很有趣的一个人,虽然冷漠了一点。   ☆、384:心中震撼 原来第一关需要飞过这个悬崖,到达对面,最危险的是根本都看不到对面的落脚地在哪里,也就是说很考验一个人的轻功,需要在看不到落地处的时候一直悬着,没有任何的地方借力。 冷仙兰率先飞向了那一片云雾中,南宫绝身子一跃,也跃入了那一片朦胧云雾中,很快就失去了两个人的身影。 “不错啊!”当冷仙兰落地的时候,却发现南宫绝早就在那里等着她了,双手负在身后,身姿俊朗如松竹,眉眼俊美如星月,这个男人在气质方面出萃拔类,虽然过于疏离,却总让人觉得靠得住,包括她这个挑剔的主考官。 “夸赞就省了,说说第一关的具体地点吧。”南宫绝没有因为冷仙兰的夸赞而沾沾自喜,他只是简单地说道。 “就在这里,看到前面那片树林没有?”冷仙兰指着不远处一片树林,看起来挺正常的,可是冷仙兰说道:“里面有一株百年食人花,你只要摘到它,带回来,不止第一关,第二关你也过了。” 能在里面的野兽口中活下来,是第一关,能将食人无数的食人花摘下来,是第二关,其实黑月阁的考核说是两关,其中还有一个隐藏的第三关,带回食人花就是第三关,这种食人花有剧毒,光是散发出来的味道便能致人数小时内死亡,很是危险。 南宫绝听完冷仙兰的话,既没有啰嗦,也没有丝毫迟疑,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冷仙兰的视线里,冷仙兰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她今天就在这里等着看好戏,倒是要看看这个南宫绝,到底是有多厉害,才能让白玉竹那么支持,不过刚才光是从南宫绝过悬崖的那一点来看,已经很不错,毕竟有很多人,连悬崖都过不了就直接掉下去了。 当南宫绝踏进那片树林的第一步,给他的感觉就是危险,他站立了一会儿没有动,耳边隐隐有野兽嘶吼的声音,很快,从他左手边的一个灌木丛里窜出了一只体型大概有三个南宫绝大的老虎,猛地扑向了南宫绝。 “有你好受的。”冷仙兰听着树林里的动静,自语道,她躺了下来看着蓝天,这片树林是黑月阁最危险的地方之一,也是最诡异的地方之一,四季如春,花草树木永不凋谢,野兽几乎都带着变异的那种感觉,冷仙兰只进去过一次,处于好奇罢了,曾经白玉竹也进去过,在他差点被一只巨大的棕熊袭击时,是心蓝冲出去挡住了,锋利的爪子几乎将她那张美丽的脸割成两瓣。 这边是南宫绝已经开始了他的考核,而另一边的白玉竹也刚刚到京城,他几乎是衣不解带日以继夜地往京城赶,比起以往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好在宫门口的侍卫基本都认识了他,看到他回来,也没有阻拦。 也顾不得宫内的规矩,白玉竹骑着马直接奔向了琉璃殿,一路上吓坏了许多宫女太监,有几个宫女手中的盘子都吓得打翻了,当到了琉璃殿的时候,白玉竹一个翻身下了马,便冲进了殿内。 “白公子?”阿柳是第一个看到白玉竹的,她知道是白玉竹不知道为什么带着南宫绝和陆梦瑶离开了,才导致后来发生了那些事,唐黎回来也才变成了这样,所以阿柳的语气微微有些敌意。 白玉竹现在没时间和阿柳解释那么多,他着急地问:“玉莹和唐黎她们有没有回来?” “有,已经回来好几天了。”阿柳淡淡地回答。 提着的心终于又安稳地放了下来,一路上白玉竹想象的情景,最恐怖的就是他回到了宫里,问大家花玉莹和唐黎他们有没有回来,大家告诉他,已经好几天不见人影了,那是他最害怕的事情,还好没有发生。 在花园里陪着唐黎修剪了一会儿花草后,花玉莹有些郁闷地自己回来了,因为唐黎几乎是自己修剪自己的花草,现在根本都不爱搭理人,不管是谁去,她的话都是越来越少,你跟她说点什么,她最多就是对你笑笑。 当花玉莹看到白玉竹的时候,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不是欣喜,而是惊恐! “玉莹,太好了你没事,你知道,吓死我了……”白玉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担忧,看着鲜活的花玉莹就站在自己面前,他第一次这么激动地冲了过去将她抱在怀里,还有什么比抱着自己心爱的人更幸福? 可是花玉莹现在担心的是,白玉竹回来了,唐黎怎么办? “白公子,你怎么还回来?”花玉莹微微有些抱怨白玉竹的所作所为,唐黎对南宫绝的感情大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白玉竹怎么能一声不吭带走呢?不管是为了什么,好歹大家也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告诉一声唐黎可以吧?后来在小镇遇上后,还又偷偷走了,连花玉莹都觉得很生气。 “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们在那里,但是你相信我,真的是有原因的!”白玉竹着急地想向花玉莹解释,却不知道,这次受伤最深的不是花玉莹,而是另一个女人,唐黎。 花玉莹在白玉竹的怀里闷闷道:“白公子,你不用跟我解释,你要解释的是姐姐,可是现在你最好还是不要见她,我担心她会受不了。” 白玉竹听完这话有点奇怪,他道:“为什么?我可以跟她道歉,而且我也有话要对她说。” 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白玉竹觉得唐黎真的是个好姑娘,他想劝劝唐黎不要再等南宫绝了,他赶着来找花玉莹的时候,南宫绝却还是选择了照顾陆梦瑶,他一直都在选择陆梦瑶,从来没有替唐黎做出过努力,白玉竹是看不下去了。 “白公子你就听我一句话吧,而且……而且如果无央哥哥和阿木哥哥见到你……也会……”花玉莹咬着嘴唇,她不敢告诉白玉竹,百里无央和阿木都很生气白玉竹的所作所为,唐黎如今的情况几乎就是白玉竹造成的。 阿柳气归气,但她也不想像上次百里无央和阿木一样,大家又打了起来,她也劝白玉竹:“白公子,如果你是回来确认玉莹和小姐安不安全的,那现在确认好了,你还是先不要出现比较好,其实现在的情况真的有点糟糕。” 连南宫衡和朔风见到唐黎以后,都非常担心,阿柳可不敢让唐黎看到白玉竹回来了,也不敢让百里无央和阿木看到。 “到底怎么了?”白玉竹隐约感觉到这件事因为自己,好像导致了什么比较糟糕的后果,和他设想的似乎不一样,他严肃地推开花玉莹,然后看着花玉莹的眼睛问道。 “白公子你就先别问了吧,现在无央哥哥在太医院,阿木哥哥在陪姐姐,你赶紧走吧,不是说还有事情要处理吗?你处理好了以后再回来吧!”花玉莹为难地说道。 “不行,今天有些话我必须和唐黎说!”白玉竹却是铁了心一般,他不能再让唐黎这么傻下去了,不说完他还就不走,唐黎傻乎乎地在这里盼着南宫绝,想起来他就不舒服。 阿柳也帮着劝白玉竹,可是完全没用,白玉竹的直觉很灵敏,他今天不把事情搞明白就只能不清不楚地离开,如果真的因为自己而给大家造成了什么伤害,他必须知道然后去弥补。 最后,花玉莹没有办法,只好告诉白玉竹:“姐姐受伤了。” “受伤?”白玉竹没有太大意外,牡丹教的人杀人不留活口,唐黎被伤了的话确实不在意料之外,不过花玉莹要说的绝对不是这个问题,他问道:“具体呢?” “你们偷偷走了以后,就有一群人杀进了客栈,很多人都死了,可是姐姐不知道你们走了,她担心王爷会出什么事,因为一直到最后她都没听到你们有任何打斗的声音,觉得有点奇怪,本来她是可以跟着无央哥哥一起走的,她一个人留了下来非要找你们……”花玉莹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她好心疼唐黎。 白玉竹的心在打颤,那种既心虚又震撼的感觉,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许久他才艰难地开口:“伤得严重吗?” “又伤在了背上,以前她背上也受过伤,这次被刀尖绞了一个大洞,而且姐姐不让无央哥哥给她祛疤,说是她要用那个提醒自己,不要再傻了……王爷的离开,真的给姐姐的打击很大,现在她……”花玉莹语气开始焦急了起来:“现在她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白公子,你还是不要见到她比较好……” “我……”白玉竹向来吊儿郎当的一个人,可是他打从心里是佩服唐黎这个女人的,够坚强,够聪明,也够痴情,当他知道自己的举动害得唐黎受到如此伤害后,他有点很难开口,他当真不是故意。 阿柳看这时间应该是百里无央要回来了,中午该吃中饭的时候,她推了推白玉竹,道:“白公子,我担心无央公子会和你有矛盾,所以你还是先暂避一下好吗?等过段时间平息下来你再回来吧。”   ☆、385:陌生唐黎 可是白玉竹还没来得及走,百里无央已经回来了,他看到白玉竹后的第一个表情便是皱眉,但是他却没有像阿柳意料中的那样动手,其实在百里无央的想法里,白玉竹还没有那么罪大恶极,至少,白玉竹帮了他,让唐黎彻底死了心。 “无央哥哥!”花玉莹赶紧抱着白玉竹,有点担心百里无央打他。 百里无央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便从白玉竹身边擦肩而过,丝毫没有停留,也没有要和他动手或多说的意思,气氛凝固在那里,几个人心里都是五味陈杂。 既然百里无央没有和白玉竹发生什么矛盾,白玉竹便想听阿柳的话,暂时先离开,他连想对唐黎说句“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他拍了拍花玉莹的脑袋,然后笑了笑准备离去,而他刚才还说着想见的唐黎出现在了殿门口。 阿木扶着唐黎,唐黎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没有丝毫血色,花玉莹说她背上有一个被刀尖绞出来的疤,在唐黎娇小的身子上,想必是很痛很痛的一道疤,就为了南宫绝,她忍了下来。 “你回来了。”唐黎也看到了白玉竹,她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大哭大闹或者大骂,而是像百里无央一样,反应出乎了大家的意料,她还对着白玉竹露出了一个笑容,很温和,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那个笑容让白玉竹冷到了骨子里,他有一种感觉,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的灵魂好像死了。 “看着我发什么呆呢?要不要一起吃饭再走?”唐黎轻声咳嗽了两声,她总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白玉竹一直这么盯着她,让她有些不自在。 “你来做什么?”阿木看到白玉竹后,一股气冲上了脑门,这个家伙还敢回来?也不知道他和南宫绝说了什么,南宫绝为什么要跟着他走?而且他是回黑月阁,南宫绝难道也是跟着他回黑月阁么? 白玉竹一愣,他第一次这么表达不顺畅:“我……我就是回来看看你们……” “有心了,坐下来喝杯茶,等下吃了饭再赶回去吧。”唐黎柔柔地笑道,她如今的眉眼里少了当初的那些活泼颜色,而是多了一种奇怪的温柔,假如之前白玉竹不认识唐黎的话,那他现在肯定认为唐黎就是一个大家闺秀,一言一行都是那么的轻柔缓慢,说话也是轻声细语,没有以前那种扯着嗓门骂人的感觉了。 这样子的唐黎,让白玉竹感到很陌生。 当那只巨大的老虎倒在地上时,南宫绝身上也已经有了不少的伤口,最后还是靠用毒才杀了这只老虎,南宫绝所带的药大部分都是毒药,治人的药倒没多少,不然也不会一路上陆梦瑶会难受这么久,他蹲下来,看着老虎张开的嘴里那长长的獠牙,这哪里还是老虎?简直是吸血鬼! 就在南宫绝起身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他感觉老虎的嘴似乎动了动,接着老虎的肚子也动了动,南宫绝警觉了起来,他后退了几步,这里一切都很诡异,连最基本的花草树木看起来都像假的一样,鲜艳得出奇,而野兽也有点和普通的野兽不一样。 很快,南宫绝就发现了是哪里不对劲了,一个三角形的蛇头居然从那只老虎的嘴里钻了出来,但还只是有个蛇头出来了,身子大概还在老虎的肚子里,正在往外钻,南宫绝从来没有见过老虎肚子里能钻出一条巨大的活蛇! 这是什么鬼东西?那条蛇的眼睛呈血红色,看起来圆鼓鼓的很恐怖,依旧是尖利的毒牙,很长,比起普通的蛇又要长很多,而且随着周围的“簌簌”声,南宫绝发现草丛里有蛇正在钻出来,但个头比起老虎肚子里的蛇要小许多。 然后树上也开始有蛇出现。 “啧啧,还打死了老虎啊!”冷仙兰听到了树林的“簌簌”声,那就是已经将老虎打死了?那蛇都是在老虎死了以后才会蜕变出来,南宫绝有点本事,这么快就解决了一头猛兽。 太阳挂在空中,照得人身上还算暖和,可是却照不暖和满地毒蛇的那种阴冷,南宫绝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在一群蛇即将汇集的时候,他飞身落在了一棵树上,树上也有好几条蛇,他随手折下了一根树枝,将蛇扫下了树。 “吃吧。”唐黎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发现白玉竹还是盯着她看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但还是那种柔软的语气,没有动怒。 其他人都是对视一眼,这几天唐黎的态度一直都是这样,大家都说不上是习惯了还是怎么了。 “嗯。”白玉竹低头开始吃饭,这也是他吃得最斯文的一顿饭了吧,他甚至觉得自己都吃不下,看着唐黎那种温顺的模样,他觉得自己真心认不出这个女人了,这种温顺虚假得让他心里不安,他不知道回去以后,如果告诉了南宫绝,南宫绝会怎么想。 百里无央夹了一些菜放进唐黎的碗里,动作温柔细心,唐黎对他轻轻一笑:“谢谢,你也多吃点。” 这一句话差点让白玉竹筷子掉了,而百里无央似乎发现了他的惊愕,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微微的警告,其实他只是不想白玉竹等一下突然找死似的在唐黎面前提起南宫绝。 白玉竹当然也不可能这么蠢,他老实地吃饭,不管心里多么的惊愕愧疚,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他不是南宫绝,安慰不了唐黎心中的伤。 大家都有点沉默地吃着饭,南宫衡没有过来,因为他和南宫绝长得像,大家都有点神经质一般地担心唐黎会受什么刺激,唐黎已经够不正常了,要是再来点其他什么意外,会吓死人的。 可是令人更加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其他人不提南宫绝,倒是唐黎自己提了起来,她不经意地问道:“南宫绝呢?你一个人回来了吗?” 白玉竹吃在嘴里的饭差点噎死自己,他喝了一口水,看着其他人的眼神,也不知道要不要回答,百里无央的眼神是:“回答。” “他在黑月阁,因为这几天挺累的,我就让他先去黑月阁休息几天再走……”白玉竹打着哈哈说道,他还是不能告诉唐黎其他事情,而且看现在的情况,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 “那陆梦瑶呢?她还好吗?我那时看她脸色都不好。”唐黎关心地说道。 “挺好的,反正南宫绝照顾她。”白玉竹张口就说道,尽管换来了其他的狠狠一瞪,他却说得一点都不含糊,既然都痛了,痛得彻底一点不好吗?他本来就是打算把这事告诉唐黎,然后让她别傻了,有这个机会那就说出来,早点说好早点让她清醒。 唐黎的手明显地抖了一下,百里无央几乎是无法自控地伸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对面的阿木看着这一幕,没了以往的愤怒,这一次,是王爷再次丢下了小姐,他只是希望小姐幸福,而不是为了一个男人这么痛苦,如果百里无央能给唐黎幸福,现在也无所谓其他了。 “那就好,你回去的话不要跟他说我受伤了,就跟他说,我希望他幸福。”唐黎任由百里无央握住自己的手,她感觉只有这样,她才有一点点支撑的勇气,她的心在滴血,她很痛,白玉竹这么匆忙赶回来,无非就是知道了她们收到袭击暗杀的事情,那南宫绝也肯定知道,可是他没有回来,他根本不但她的死活。 白玉竹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南宫绝是傻吧,陆梦瑶和唐黎之间,哪怕是个瞎子都看得出唐黎的好,陆梦瑶的爱是一味的索取,而唐黎的爱是一味的付出,为什么南宫绝会选择陆梦瑶呢?虽然陆梦瑶的父亲救过他,但救命的恩情,能用爱情来换么? 这是多少人会犯的一个错误。 “我会跟他说的。”白玉竹说道。 “好。”唐黎的手动了动,挣开了百里无央的掌心,她低头继续吃饭,那样子就好像一个没有生气的布偶,最后的一点期盼也碎了,唐黎忍着眼里的泪水,决不能哭,一哭就又输了,这一次她要拿回自己的一点尊严。 而在树林里面面对着遍地毒蛇的南宫绝,突然感觉心口一痛,他身子一个不稳就从树上掉了下去,幸好他反应够快,在还没落地的时候重新换了姿势,脚尖在蛇群中点了一下,重新飞回了树上,他捂着胸口,刚才那是什么感觉? 南宫绝的心脏跳动有些异常,一下子快一下子慢,他靠在树上,然后用树枝继续将往上爬的蛇给挑下去,一边捂着胸口脑袋里一片混乱,他很久没有过这种突然心里“嘭”的一下子的那种感觉了,只有在重新遇到唐黎之前,偶尔会这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宫绝感觉胸口的痛楚越来越明显,他身上还有其他伤口在流血,可是他却感觉不到那些痛,他所有的感觉都聚集在了胸口这一块,就好像有人在撕扯他的心一般,让他不得不分神去注意到那种难以承受的痛楚。   ☆、386:心服口服 冷仙兰坐在林子外面小睡了一会儿,以她的判断,估计南宫绝在那里面得折腾到明天才能出来,有没有命出来都是个问题,反正明早再来看看呗,明早还见不到人,十有八九就是挂了,她醒了以后,太阳落了一半在山峦下面,只有半个脸还在外面。 “死了么?”林子里已经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静悄悄的,冷仙兰伸了个懒腰,要是死了的话她就回去好好休息了,在这里睡了一下午腰酸背痛。 突然,一声奇怪的啸声从林子里穿了出来,冷仙兰还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声音,有点不像是动物的声音,更不像是南宫绝的声音,难道说林子里还有她不知道的不明生物么? 南宫绝脚步有点艰难地往外面走,他手里拖着一株鲜红欲滴的花,那株花有一个成人大小,花瓣大如人头,大概有四五瓣,显得“头大脚小”,叶子和花瓣已经是焉了,在地上的碎石块划过时,竟然有可疑的红色液体会从花瓣里面流出来,仔细看的话,也可以透过几片花瓣的空隙,看到中间围绕的,是一张血盆大口。 “你……”冷仙兰看着跟刚从地狱爬出来似的南宫绝,瞪大了美目,一脸都是不相信,当南宫绝慢慢靠近以后,她闻到了一股腥臭味,难闻无比,她稍微后退了两步。 南宫绝将那株大得诡异的花扔在了冷仙兰面前,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他低着头就更加连眉眼都看不到了,只听到他有些沙哑的声音:“这就是你说的食人花么?” 那株花跟冷仙兰了解的真是差不多,她并没有见过食人花,进树林一次都是被野兽被逼退了出来,但是黑月阁的书籍上都有记载和描述,历任阁主也对这株花描画过,百年之前出现在了这片树林,每当被一任阁主斩获以后,它却会迅速再长出来,这样便慢慢成了试炼下一任阁主实力的道具。 这种食人花靠吃人或者野兽存活,此时不断有黑血从它的花瓣里流了出来,像极了人血,但是味道很腥臭,冷仙兰眼中尽管再充满不可思议,也无法否决南宫绝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了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而且还将这株食人无数的花给拖了出来,翻看以前的记录,这么短时间成功的,南宫绝是第一人。 “是,这便是食人花,你赢了!”冷仙兰最后的语气终究是软了下来,她刚开始看轻南宫绝,无非是还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实力,现在看来,白玉竹的眼光是真不错。 不过冷仙兰还是带着一丝等待,因为还有第三关,南宫绝中了食人花的毒,接下来不出一个时辰就得死,如果他还能从这种毒里面存活下来,那她真的是心服口服了。 这时,身受重伤的南宫绝突然感觉喉咙一甜,一股黑血从他嘴里吐了出来,他有些体力不支地单膝跪在了地上,嘴里的血还在不断地涌出来,刚才在树林里,他不止中了这株花的奇毒,还有蛇毒,蝎子毒,他都记不清自己被多少种毒物咬过。 地上的血一碰到土壤就立马冒起了白色的泡沫,冷仙兰看得出,南宫绝大概是已经中了很深的毒,而且毒还很杂,连血里都能起白沫了,肯定活不了多久,想到这,她反而有些遗憾,难得有个人能做到这个程度,最后却还是得死。 “如果你放弃刚才的结果,我倒是可以帮你治疗治疗,保住你一条命,你便下山去当做放弃了这次考核。”冷仙兰出于对南宫绝的欣赏,忍不住心软了一把,这种人才要是就这么死了,还真是一个大亏损,放他出去绝对能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那黑月阁就又多了一个铁盟友。 这也算是长远考虑,同时还能救南宫绝的命,冷仙兰觉得自己的提议不错,可令她惊愕的是,南宫绝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拒绝了:“不需要。” “你这人还真是不识好歹,你现在命都没有,难道还在想着阁主之位?”冷仙兰似乎有点不相信南宫绝这种一看就很傲气的人,会为了名利势力而连命都不要。 南宫绝咬咬牙,他用手擦了一把嘴角的残血,眼中的坚定不灭,他为了来到这里,为了能顾全陆梦瑶和报仇,已经放弃了唐黎,放弃了那份可能真的存在的感情,就这样再离开,那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费? “只要我解开毒就行了,是吗?”南宫绝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他尽量保持呼吸的平稳,虽然浑身都好像要散架了似的,可是他现在一旦倒下去,就必死无疑。 “当然,不过你还是不要作这种没用的努力了,你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江湖上的冷美人开口劝道,她这次是真的挺欣赏南宫绝的实力,她都无法从那片树林里闯出来,光是这一点,她打从心底里觉得南宫绝很强大。 南宫绝的衣裳破了许多地方,像个乞丐一样,可是他站在那里却依旧高贵得像一个王爷,丝毫没有狼狈不堪,没有窘迫卑微,那双幽黑清冷的眼睛让冷仙兰深记于心,他道:“那就闯一闯这条死路。” 他现在活着并不比死了要舒服,感情上的事最折磨一个人,他如今就是那个被折磨之人。 冷仙兰看着南宫绝伤成了这个样子,却还能,不,应该说是还敢直接飞身冲进了悬崖上的云雾里,想原路返回,悬崖中间的距离那么远,只要南宫绝一个体力不支,就会掉下去粉身碎骨,所以说,他居然还敢这样做? 此人的魄力和胆量是真的很足够。 一点也没有意外,南宫绝顺林回到了对面的悬崖上,一落地他就又吐血了,连冷仙兰都觉得这血再吐几口,人差不多也要空了,不过人家心意已决,她就随他去吧。 冷仙兰离开了,而南宫绝还在原地没有动,他根本动不了,一动就感觉整个人都会倒下去一般,他需要站着稳一会儿,此时的毒素已经在他体内开始挥发,好在他身子由于曾经自己试药,耐药性比常人强大不少,才支撑着他没有倒下去。 最后,南宫绝踉踉跄跄地回到了白玉竹给他安排好的住处,也就是天和殿,天和殿向来都是历任阁主所住之处,所以白玉竹是早就把他当做阁主了。 “阿绝,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回事?”陆梦瑶喝了药好了许多,醒来以后就不见了南宫绝,说是他出去有点事,陆梦瑶就坐在这里等,没想到等来的是一身是血的南宫绝,披头撒发很是凌乱,而且整个人都很虚弱一般。 “不要靠近我!”南宫绝见陆梦瑶想靠过来,吃力地制止。 “为什么?你哪里受伤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公子呢……”陆梦瑶被这个情景吓得有点懵,怎么一觉醒来南宫绝会变成这样,找白玉竹也一直找不到,她心里慌得很。 南宫绝感觉喉咙里又在涌血,他用尽力气吞下了那一口毒血,然后虚弱地说:“没什么,就是中了一点毒,我先回房找药,你不要靠近我,我担心这毒药会传染。” 说罢,南宫绝便往他自己休息的房间走去,跟陆梦瑶说这句话已经用掉了他最后一点力气,一路上嘴里的血滴了下来,在褚白色的地石上留下了一条断断续续的血点。 陆梦瑶胆战心惊地跟在后面,她看到地上的血迹以后,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南宫绝刚才到底是去了哪里,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懂医术,若强行去拦着南宫绝问东问西,不但没有任何帮助,还会耽误他自己治疗的时间。 “不要进来!”南宫绝一个趔趄进了房间以后,他对陆梦瑶说了一句,然后将门关上栓好。 “阿绝……”陆梦瑶就站在门外等着,她一步都不会离开这里,直到确定南宫绝安全了为止。 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房间里传来了东西扫落的声音,乒乒乓乓的让陆梦瑶极不安心,她敲着门喊道:“阿绝,你没事吧?开开门让我进去!!” 南宫绝整个人都瘫在桌边,只有手还在抓着桌角,支撑着不完全倒在地上,他手背上的血管凸起,很是恐怖,体内的毒实在太复杂,他需要一种一种地调配解药,但是各种解药混在一起后又产生了其他副作用,他感觉胸腔里有一股积液在往上涌,他吐了出来,却不再是血,而是淡绿色的液体。 看到地上的淡绿液体后,南宫绝反而松了一口气,那些都是毒液,能吐出来就是捡了一条命,他喘了几口气后,再次扶着桌子站稳,脸上的颜色也好看了许多,只是嘴唇还有点发紫。 陆梦瑶还在敲门,南宫绝简单收拾了一下乱七八糟的桌面,随意用一块布扔在地上擦拭了那些血迹和毒液,然后才走过去开门,他并不想要陆梦瑶看到这里的狼狈,很多时候他觉得陆梦瑶的关心,反而是他的压力。   ☆、387:妖娆女人 南宫泽的身子基本恢复得不错,至少不用再躺在床上咳血,范霖对于自己这个方法是洋洋得意,虽然害死了一些人,但是有些人命薄,有些人的命就是苦,只能这么白白牺牲。 牡丹教这次暗杀南宫绝的计划失败了,杨放对他们的能力有很大的怀疑,都已经明知道人在那里,而且人家在明自己在暗,都不能成功,不是一群饭桶么? “将军,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既然你这么信得过我,都直接让我来这里了,那就没必要说那些见外的话,对吗?”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坐在那里,尤其是胸口露出深深的乳沟,几乎是露出了一大半,雪白得晃人眼,梳着颇具贵妇气质的挽髻,墨发上别着一支牡丹花样式的步摇,很是精致漂亮,她靠在椅子上,丹唇半启。 “既然我这么信任你,你给我的结果就是这样么??”杨放铁青着脸问道,派了许多人打听,才知道与黑月阁敌对的组织里,牡丹教是最明目张胆的,最针锋相对的,而且,也是最会玩背后捅刀的。 坐在杨放面前的妖娆女人,就是牡丹教的教主,黑牡丹,在江湖上也算是个出了名的毒妇,牡丹教就是她创立的,时间不长,但里面的邪术和各种毒物却已经人尽皆知,很有名但是又很神秘,黑月阁不接的任务,牡丹教基本是后脚就跟上接了,摆明了就是和黑月阁对干。 黑牡丹娇笑一声,一双指甲鲜红的手捂着艳唇,丹凤眼里风情万种,道:“将军,难道你打仗都是百战百胜吗?从来不没有兵卒牺牲吗?” “这——”杨放怔了一怔,这她倒说得有道理,只是杨放非常担心牡丹教的暗杀失败,不但没除掉心头之碍,反而会打草惊蛇,那样再去进行暗杀就很麻烦,因为南宫绝肯定有了防范。 “我们是接了这个任务,但是我们可没有保证一次就能成功,这我说的没错对吧?”黑牡丹道:“现在我们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南宫绝的存在对天下来说是个大秘密,至于另一个人……我就不说了吧。” 另一个人,黑牡丹指的是南宫泽,尽管杨放从来没介绍过,但是一看南宫泽的脸,和画像上南宫绝的那么相似,两个应该是兄弟,沧行国的王爷和皇上都失踪了,她可是知道的,随便联想一下就能知道大概。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杨放自然听得出,若是现在这个任务临时撤销换其他组织的话,黑牡丹会做的事都不用想,就是将她知道的都告知天下,那时候天下大乱,麻烦的是杨放,黑牡丹就属于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越乱她越高兴。 “牡丹姑娘可真是说笑了。”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帐篷的另一个角落传了出来,原来帐篷的一个角落还挂着一块巨大的布,挡住了里面的一张躺椅,随之,隔开的那块布挑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正是南宫泽。 “哟,皇上啊!”黑牡丹笑吟吟地娇声喊了一句,算是打招呼,她这个称呼就是肯定了南宫泽的地位,黑牡丹这句话就等于巩固了南宫泽对她的好感,像南宫泽这种注重权势地位的人,称呼可是很重要。 果然,听到黑牡丹的话,南宫泽眼中的冷意稍稍融化了一些,杨放赶紧站了起来给南宫泽让位置,黑牡丹可以在南宫泽面前嚣张,是这个女人本性就浪荡轻佻,而且现在和南宫泽的关系更多的是雇主和杀手的关系,但是杨放自己和南宫泽还是君臣关系。 “无碍。”南宫泽挥挥手示意杨放坐下,然后自己拿了一根凳子坐下,这一动作让杨放有些感动,南宫泽待他的随和,让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手刃自己兵卒的痛苦很惭愧感减轻了不少。 而杨放虽然在战场上如天神下凡,对敌人时战术用得很巧妙,但面对南宫泽的时候,他坚定地认为南宫泽是一个很不错的主子,偏偏他的这个主子,只是为了能更加地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毕竟现在杨放是他最大的后盾。 在军营这段时间,南宫泽偷偷地观察了许久,也会套问许多,现在他已经不是皇上了,对于兵权的交接或者增减他也不知道,得知杨放的兵权依旧在手,而且有增无减后,南宫泽便知道,自己必须好好利用杨放,他是自己最后一张王牌,好在杨放还算愚忠。 “既然咱们的计划是一起的,那都是自己的人,又何必说那些话呢?”南宫泽显然比杨放的心思要细密许多,黑牡丹都开口威胁了,只能好好来说,不要让黑牡丹有异心,毕竟黑牡丹说的挺有道理的,现在她知道的事情随口一说出去,会引起巨大的反应。 而且黑牡丹这种人,不用太多接触就能看得出,性格十有八九就是一切只随心情的那种,现在只是还有佣金在压着她,若是没有压着佣金,已经全部给她了的话,现在必定早就翻脸不认人,会不会拿南宫绝的事情来要挟,都是个问题。 “这个当然,你可是皇上,既然皇上都开金口了,我自然会记在心里,只要杨将军不要那么摇摆不定,我自然是会好好处理南宫绝的事情。”黑牡丹假意笑着,刚才杨放的话让她有些不放心,钱还没到手就像撤销任务,绝对不可能。 南宫泽比杨放更清楚这一点,牡丹教这种乌合之众,原本就是没什么信誉可讲,要是惹恼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行了,今个儿就说到这里吧,不是说军营里不能有女人来么?”黑牡丹起身伸了个懒腰,她的服饰更多的像异域风格,腰上那里露出一截,细如水蛇的腰部嫩白细腻,让杨放这个多年不接触女性的男人都觉得喉咙一紧。 送走了黑牡丹,杨放才回到帐篷里继续和南宫泽商量,南宫泽道:“不用担心,这种女人只要你佣金不给她,就扬不起什么风浪,她既然现在为了钱这么憋着,那接下来只要钱没拿到,她不会一下子放弃现在做的努力。” 而黑牡丹则是从军营最靠近山脉的一个角落直接飞上了山上,从那里离开,那里有杨放给她安排的带路人,不然这座山这么邪乎,她还真有点走不出。 “你就是黑牡丹?”李大靠在一棵树上,无聊地等着所谓的“黑牡丹”出现,他对这座山最熟悉,所以杨放把送走黑牡丹的任务交给了他,反正训练确实是挺无聊,不是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他才懒得在这里受苦。 黑牡丹一双媚眼打量着眼前高大的男人,长得吧,不怎么样,但是身材魁梧高大充满力量,她扭着水蛇腰走了过去,轻佻地用手指在李大的下巴处摸了一下:“你就是给我带路的人?” “不然呢?”李大眼中露出一丝猥亵,在当山贼的时候没女人,在军营里当兵时也没有女人,他憋了这么久,突然看到个女人,还是一个特别妖艳放荡的女人,自然很容易就有了生理反应,他一把抓住了黑牡丹准备收回的手。 黑牡丹“咯咯”一笑,没有推开李大,反而是往他胸膛上靠了靠:“我还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俊哥哥呢!” “怎么样,对我这个哥哥还满意么?”李大将黑牡丹的手往自己的下身摸去,那里早已经是蓄势待发,这么久的情欲被撩拨起来,绝不是能忍得下来的。 黑牡丹丝毫没有普通女人的矜持,她放D地用手抓了一下,然后又用另一只手拍拍李大的胸膛:“满意,很满意。” 两个人顺势往地上一滚,也顾不得什么石头杂草之类的,干柴烈火烧了起来,一个是憋了多年没见过女人的男人,一个是生性轻佻浪D的女人,几乎是一拍即合。 一个小兵匆匆跑进了帐篷,向南宫泽报告了山上的事情,南宫泽嘴角勾起一缕冷笑,李大,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皇上,这是怎么回事?”杨放不解地问道。 “这是在为我找解药。”南宫泽道:“应该这几天就能把李大除掉了,不是过几天我还需要人血吗?就他们几个吧。” 他们几个,指的是李大和他的那群小喽喽,南宫泽深知李大他们这群人的欲望是什么,女人比金钱来得更急一些,黑牡丹不是要钱么?那不如就做了一个小小的交易,特地派李大去带路,想必李大也是按捺不住吧,那么娇艳的女人,殊不知黑牡丹在和他火热的时候,早就在他体内种下了毒药。 解药只有南宫泽有,到时他只能拿南宫泽所中之毒的解药去换,当然,换完之后,他也走不出这个军营! 听完南宫泽的解释,杨放打从心里觉得南宫泽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若是敌人,杨放和南宫泽对立的话,几乎是必败无疑,尽管杨放也精心于兵法心计,但他耍阴的功夫,着实没有南宫泽厉害。   ☆、388:她的情况 白玉竹赶回黑月阁的时候,被冷仙兰告知南宫绝已经通过考核了,其他的由他去安排,白玉竹那个摸不着头脑,他就离开几天,然后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搞定了么? “你头痛吗?”回来的第一顿饭,便是白玉竹和南宫绝以及陆梦瑶一起吃,白玉竹看着南宫绝毫发无伤的样子,心中大为怀疑,他吃两口饭就会问一句南宫绝哪里痛不痛。 已经问了他手痛不痛,脚痛不痛,背痛不痛,按照白玉竹的逻辑,多少应该受点重伤,然后来个半月卧床休养,才能真实点,可是南宫绝这副模样真是惊得他不轻。 南宫绝还是那两个字:“不痛。”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陆梦瑶总觉得这两个人的对话好奇怪,她压根都听不懂在说什么。 “没有,就是听说他受伤了,我看他恢复得挺好的嘛,就问问。”白玉竹敷衍道,他也闯过那片要死的树林,里面的东西真没一样正常的,也是在那里,心蓝香消玉殒。 陆梦瑶狐疑地看着白玉竹的眼睛,想看出点异样,可是白玉竹这个人撒谎跟吃饭一样正常,眼睛里常含着笑意,根本看不出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最后,陆梦瑶反而被白玉竹对视得有点尴尬地低下了头。 三个人在一桌吃饭气氛有点沉闷,沉闷的主要源头来自南宫绝,他从白玉竹回来开始,比起平时的疏离还要疏离几分,而且时不时会看上白玉竹一眼,那眼神吧,让白玉竹有点又笑又悲。 不就是担心唐黎么?看到白玉竹回来了,南宫绝很想开口问问唐黎的情况,碍于陆梦瑶在场,他欲言又止,只能用那种自认为是疑惑,而其他人觉得是寒冷的眼神偶尔看白玉竹一眼。 “陆姑娘,我突然想念你做的粉蒸肉了。”白玉竹吃着吃着,冷不丁说起了陆梦瑶做的菜。 陆梦瑶手中的筷子一顿,桌子上的菜已经很丰富了,也不是没有肉,干嘛突然说起这个,不会…… 还真没猜错,下一句白玉竹就很不要脸地说了出来:“要不你去给我们做点粉蒸肉来吧!” “可是这么多菜……”陆梦瑶有些为难,连桌子上的菜都吃不完,却还要她去做粉蒸肉,难道这两个人有什么事要单独说?会不会和自己觉得不对劲有关系?陆梦瑶想留下来。 南宫绝明白白玉竹的意思,大概就是支走陆梦瑶以后再说唐黎的事情,现在陆梦瑶对唐黎真的有点太敏感,不管是什么事,一说起就会脸色黯然。 “你去做一点吧。”南宫绝难得开口附和了白玉竹的话,神情没有异样,只是不去看陆梦瑶的眼睛。 这几天都没有见到白玉竹,白玉竹回来后就要她回避,陆梦瑶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搞不懂白玉竹和南宫绝到底在密谋什么,转念一想,南宫绝既然都带着她来了这里,也避开了唐黎,自己就不要再要求太多,物极必反的道理陆梦瑶还是懂的。 “那我去做粉蒸肉过来。”陆梦瑶温顺地点头道,然后起身离开了饭桌,有两个丫鬟带着她往厨房走去。 陆梦瑶一走,白玉竹的脸就凝重了几分,说真的,现在唐黎那个样子,南宫绝和他都脱不了干系,跟着唐黎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唐黎为南宫绝做了那么多事,他又不是瞎子看不到,任谁都会感动。 可南宫绝怎么就选择了陆梦瑶呢?白玉竹百思不得其解。 “说吧。”南宫绝似乎是吐了一口气,他微微阖上眼睛,靠在椅子上问道。 “情况很不好。”白玉竹直言。 听闻这句话,南宫绝的眼睛缓缓睁开,他眼中微微有些担忧之色,白玉竹同情地看着他,在两个女人中挣扎也是蛮可怜的,不等南宫绝再问,白玉竹继续道:“她受伤了,很严重。” 唐黎受伤了?南宫绝心里一惊,原本看到白玉竹回来时神情与平常无异,而且既然能这么快回来想必花玉莹也没事,那唐黎大概也安好,白玉竹突然说唐黎受了伤,而且很严重他的心就漏了一拍,他想到唐黎曾经说过背上受过一刀,他也亲眼看到过。 “担心么?”白玉竹明知故问。 南宫绝的眉头拧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阴沉,白玉竹真是惋惜,明明是多情之人,偏偏连担心都需要用冰冷来掩饰,到现在都分不清什么是恩情什么是爱情。 “你要是担心,就回答我一声,我可以告诉你她的情况啊,你要是不担心,咱就不说这些了,也没必要。”白玉竹心里还是为唐黎喊冤的,真心的付出为什么就挽不回一个人的感情呢?尽管失忆了,但是白玉竹觉得既然以前爱过一个女人,那即使失忆,再次见到,也依旧会爱上。 要南宫绝承认自己真的很担心唐黎,还是有点为难的,他已经习惯了这样淡漠地面对一切,要他突然无比焦急担忧地表示自己担心某一个人,真的困难,沉默了半天,白玉竹以为南宫绝准备就这样结束对话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很轻轻的“嗯”。 晕,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直接说“我很担心她”不就可以了,又不会嘲笑他,白玉竹心里想道,不过如果南宫绝真的那么直接说的,他还是会嘲笑一番的。 “我们走的那晚,不是牡丹教那群疯狗去客栈暗杀你么?她不知道我们走了,非要留下来找你,然后就……”白玉竹说着说着就没声了,接下来的事南宫绝应该也想得到,而且一想到那刀尖在唐黎的背上搅动,白玉竹浑身都有点起鸡皮疙瘩。 “百里无央为什么没告诉她?!”南宫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明的怒意,甚至可以说他此时的神情就是愤怒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白玉竹即使知道也不会告诉南宫绝,百里无央的心机绝对不比南宫绝弱,也许他早就算好了唐黎会怎么做,所以故意不说,等到唐黎受了伤以后再发现南宫绝不见了,唐黎的心才会死得彻底吧。 当然这是白玉竹的猜想,但是,八九不离十。 南宫绝忍着心中被挑起的怒火,他沉声问道:“伤在哪里?” “伤在心里呗!”白玉竹耸耸肩说道,假设当初南宫绝没有走,估计唐黎那个傻妞即使再来一刀,也不会痛苦,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白玉竹简直不忍心看第二次。 “什么意思?”南宫绝反问。 “你这么聪明还不懂意思吗?”白玉竹一脸叹息地解释:“我说你是伤了她的心哪!其实我挺想问问你,你真的对唐黎没一点点点点的感情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建议你回去看看她,那副样子,啧啧,我简直都认不出她了。” 南宫绝大概懂了白玉竹的意思,他再次陷入了沉默,白玉竹说的变了一个人,还是难以想象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他不会真的回去看个究竟,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加拖泥带水。 “还不说话了?你倒是说说,你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决断,我可以替你传达。”白玉竹八卦地说道,他倒希望南宫绝可以直接跟唐黎说个清清楚楚,然后两个人一刀两断,谁也没耽误谁,白玉竹简直是情不自禁地回操这个心。 “你很操心?”南宫绝发现白玉竹对他的感情方面真啰嗦,他扔给白玉竹一个眼刀,没有理会他的操心,这让白玉竹很受伤。 既然人家不想说,那自己就不要拿热脸去贴冷屁股,白玉竹也只是想提醒提醒南宫绝,该选择的时候一定要认真选择,不要伤害了真正适合的人,可惜啊,人家就是这个态度,还是吃饭吧。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陆梦瑶回来了,她发现南宫绝的脸色比她离开的时候还要差,而白玉竹看着自己的神情也有点怪,她问道:“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粉蒸肉呢?”白玉竹依旧是岔开话题,见陆梦瑶两手空空,便问道。 “哦,还在蒸着呢,要一会儿。”陆梦瑶淡笑道,嘴角是笑着的,眼里却是忧着的,偶尔她也会觉得来天险山,似乎哪里不对劲。 白玉竹没了刚才那么想吃的样子,而是挺随意地点头:“也行,不过这么多菜吃完了估计也不饿了,实在要一会儿才能吃的话,不如晚上再吃比较好。” 陆梦瑶:“……” 再过两天就要带南宫绝进密室,所以白玉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他果然没等到粉蒸肉上来就走了,走之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南宫绝,旁边的陆梦瑶满头雾水,被这两个人闹得给心里都堵起来了。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白玉竹走后,陆梦瑶也想安安静静吃饭,可是看着南宫绝的脸色,她还是想问问清楚,不管是什么事,告诉她有那么难吗? “我吃饱了,你吃吧。”南宫绝现在心里正烦闷着,唐黎的事就好像一块石头投入了他刚刚稍微平静下来的心湖,尤其是看到陆梦瑶的时候,南宫绝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厌恶的,为了陆梦瑶,他伤害了唐黎。   ☆、390:斩草除根 在山上风流了一回,李大是神清气爽地回了军营,几个小跟班见他吹着口哨满面春风,连忙跟在屁股后面问这问那,以为李大有什么好消息要和他们分享,谁知李大只是冷哼了一声,昂着头自己离开了。 “老大高兴个啥劲?”瘦小得跟猴子似的阿四扭头问其他几个人。 谁知道呀!其他几个人连连摇头,他们只知道李大一整天不见人影,然后回来就变成了这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了,他们觉得能让李大高兴的事,大概就是南宫泽身子好了要回京,然后可以给他们荣华富贵吧! 但如果是这件事,那李大肯定也会跟他们说的,刚才李大可是冷哼一声就走了啊,几个人站在那里琢磨了一会儿,这么重要的事,难道李大想吃独食? “哟,杨将军!”李大看到杨放正从对面走过来,便迎了上去打招呼,这招呼其实杨放觉得不用打会更好,不过今天他心情也不错,李大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杨放期待着他最后得知一切后,惊恐的脸,这个男人一直都是一副自负乖张的样子,真想看看他惊恐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嗯。”杨放难得对李大露出一个笑容,居然还应了一声,以往的话都是直接把李大无视掉,当做空气一般擦肩而过,所以杨放突然的友好,让李大有点疑惑起来,他扭头看着杨放离开的背影,为什么觉得杨放的那个笑,感觉那么冷? 不过今天心情好,李大又吹了个口哨,想着刚才的痛快风流,浑身都来劲,他在想着这个黑牡丹要是再来几次,岂不是要快活好久了? 想到这,李大倒是有点希望暗杀南宫绝的事情进行得慢一点,那样黑牡丹与杨放他们的关系就不会结束,接触起来也会方便许多,但是再仔细想想,要是南宫泽回京以后封他一片城池,赏他大堆金银,要黑牡丹这个女人还不简单?就是钱嘛! 李大想着想着竟然笑了起来,满是得意兴奋,可是突然他感觉小腹一痛,似乎有千万根针在一瞬间同时扎了一下一般,当下就腿软得差点跪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那种痛感一闪而过,李大稳住身子后,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他本来性格就多疑,加上刚才杨放对他那种诡异的笑,让他不得不联想到一起去,这和杨放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啊!”这时,又是一阵剧痛袭来,而且蔓延到了大腿处,他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有几个没去训练的小兵路过,看到李大这样,都只是嗤笑一声便走了过去,反正李大平时耀武扬威的,军中对他不满的人太多。 这只是借机踩踩李大的威风,也不知道为什么杨放对李大这几个人很放纵,其他小兵都有点看不过眼,要是现在李大死在这里,估计也没人会去管这个闲事。 痛感又开始缓和了过来,比上一次的时间要长一点,李大狠狠地瞪了那几个看笑话的小兵一样,他现在就想过去揍那几个人一顿,那几个人却立马溜了。 “别让我逮着你们!”李大恨恨地吐了一口口水,道。 “那也得你有那个机会才行啊!”突然,一个满含嘲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大回头一看,范霖拎着一壶酒走了过来,南宫泽对范霖的袒护可真是特别明显,同样是下过毒,范霖和李大可不一样,范霖还握着依兰古城的一些资料,即使毒解了,南宫泽也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所以南宫泽不敢用对付李大的方法对待范霖。 李大目露凶光:“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还不简单吗?我说你可能没那个机会去逮着人家了!”范霖喝了一口酒,满口酒气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那个机会?”李大和范霖也算是同类人,大家心里都清楚,所以李大觉得井水不犯河水的话,还是可以不去找范霖的麻烦,现在是范霖自己往枪口上撞,李大的拳头捏得很紧,随时准备动手。 可是李大下一秒就单膝再次跪在了地上,他感觉那种针扎的痛感的范围又大了一点,现在是蔓延到了小腿和胸口,他似乎意料到了范霖说的那是什么意思:“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不是么?” “啧啧,你都这样了还用我明说?自古以来,害人的就是权势金钱和女人,你还不明白?”范霖觉得自己说得很明白了,以李大的脑子,还不至于那么不好使吧。 李大想到了黑牡丹,因为权势和金钱他此时都没有,至于女人的话,就是刚才在山上……怪不得黑牡丹那么配合,现在想起来简直就是安排好了一般,熟悉那座山的不止有他,还有阿四他们,为什么偏偏找他? “你们给我设局?!”李大似乎满脸不相信,直到身上的痛楚一直没散去,他才隐隐开始相信,给南宫泽下了毒以后,李大也不是没有担心过南宫泽会想其他办法,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南宫泽身子刚恢复一点,立马就对他下手了。 看来南宫泽是根本就不打算实现他说过的话。 “别说得这么难听,什么设局,我们只是觉得你不适合一起走而已,现在是不是感觉浑身都很痛?”范霖花白的胡子上还沾着酒滴,他蹲下来,看着李大怜悯地说:“其实我倒是挺可怜你的,毕竟大家都是一类人,但是你有一点太傻,就是没有其他筹码居然相信了南宫泽,除了毒,你还有其他筹码吗?” “我还可以告诉别人他的身子情况……”李大痛得有些哆嗦,高大的身子已经倒在地上缩成了一团,他浑身都痛得在冒冷汗,声音也发颤。 范霖起身点头:“对,但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南宫泽才更急着除掉你。” 李大已经说不出话了,毒性发得很快,他现在连喉咙里都是针扎的感觉,根本不能说话,他用很沙哑的声音勉强说道:“你帮帮我,我给你好处……” “你给我好处?”范霖冷笑一声,将一壶酒倒在了李大的脸上,当初李大把他捆回寨子里,想蒸着吃掉的时候,范霖就发誓以后一定要报复,现在就是个好机会,他最大的心愿是依兰古城里的秘籍,李大给不了他,所以李大给他的好处,他不稀罕。 “对,我当牛做马……”李大已经是完全没了之前那种自负,他现在只求活命就行,能活下来他就有其他办法,要是命都没有了,还要其他的有什么用? 范霖伸手揪着李大的衣襟,然后堂而皇之地拖着往南宫泽的帐篷走去,李大的衣裳很快就在地上磨坏了,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磨得血迹斑斑,由于身体处于麻痛的状态,他也没了磨破血肉的痛楚,反而是意识有点模糊。 到了帐篷以后,范霖把已经昏迷的李大扔在了地上,南宫泽正坐在那里看杨放带来的兵书,反正人都来这里了,看看兵书学学兵法也无妨,万一以后他想削了杨放的兵权,杨放走了,他自己还可以掌管住。 “老大……”一个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李大缓缓睁开眼睛,才看到地上还有几个人,就是阿四他们,被人用麻绳都捆在了一起,而且嘴边都有血,他有些艰难地问:“|你们怎么……” 刚才还在外面见到他们,现在却被人绑在了这里,李大有些想不明白,虽然清楚都是南宫泽干的,但是怎么会这么快,阿四他们怎么会乖乖就范? 地上几个散落的酒杯给了李大答案,里面还有一些剩余的酒流了出来,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还冒着白泡,显然是有毒。 “南宫泽,你什么意思?”李大撑着最后一口气问道。 南宫绝依旧是慢条斯理地看着兵书,嘴里却答道:“还需要问吗?看来你脑子也不大好用,我这是斩草除根。” “你别忘了你还中着我的毒!”李大的脸有点扭曲。 “是啊,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会活着?”南宫泽合上了兵书,他拿出一颗药丸对李大说:“我这个人虽说有点不仁,但是为了我自己的命,我倒是可是忍着一口气,解药换解药,要不要?” 李大看着南宫泽的眼睛,想从这个男人眼里看出一丝诚意,可是没有,他看到的只有阴冷,南宫泽手掌中的药丸静静地躺着,李大犹豫再三,体内的痛楚愈加明显,几乎到了要摧残他所有理智的地步,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南宫泽一次,反正不相信也是死,假如南宫泽还讲一丝诚信,他也许能留下一命。 接过李大的药丸,南宫泽想都没想就吞了下去,在这种情况下,李大能拿出来的只有解药,而李大也将南宫泽递来的解药服下…… “你——!”李大最后的眼神充满了惊愕和愤怒,他很快就僵硬不动了,而旁边阿四他们也正开始慢慢失去呼吸。 刚才南宫泽递给李大的,是加速毒性发挥的药。   ☆、391:先夺人 解决了李大这件事,南宫泽明显轻松了很多,他心情大好地坐在那里和杨放范霖两人喝酒,军中的酒都比较劣质,但是南宫泽却喝得非常尽兴,现在就等着回京夺回天下! “皇上,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是先等牡丹教暗杀南宫绝以后再回京,还是?”杨放时刻担心着计划,其实宫中有许多老臣都是支持南宫绝的,不说南宫绝,和南宫泽一比,估计那群老臣更加支持南宫衡! 如果被朝廷了的人得知自己正找人暗杀南宫绝,那将会掀起滔天大浪,杨放还得面对四面八方的指责和排挤,所以他还是希望行动能够尽早,他一个常年征战的将军,也受不了拖拖拉拉,干脆一战到底,是死是活由天定。 “别急,先看看牡丹教怎么做吧。”南宫泽答道,现在回京的话,那群老不死的更容易联想到南宫绝可能也没死,担心他夺回皇位,肯定会想办法再继续打听南宫绝的下落,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现在的皇上南宫衡,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还不如等着牡丹教把南宫绝杀了,再安心回去将南宫衡一举歼灭,安心地坐上本来就属于他的皇位,这也是他的母后费尽一生唯一从他父皇手里夺来的一点尊严,南宫泽必须守住! “是!”杨放连喝酒都是那么拘束,丝毫没有他一个将军的豪迈作风,在他心里,君臣之礼最重要。 南宫泽也不管杨放那么多,倒是范霖一个人喝酒喝得特别尽兴,以前在山上他也没什么酒喝,主要是没钱下山买酒喝,现在有酒可以尽情喝,他必须要把这几十年没喝的全部喝回来。 喝了几碗酒以后,南宫泽起身走到了自己休息的床边,他从枕头下面抽出一副画卷,这是他这几天在闲暇时间,凭着记忆力对唐黎的模样,画的唐黎的画像,无尽的思念只能靠着看这幅画来寄托。 南宫泽刚失踪那会儿,杨放回过京城,而且和南宫衡那群人有过交集,南宫泽想让杨放看看唐黎的画像,他的答案也许会比范霖那一次见过的模糊印象要真实得多。 “这是?”杨放一看到那幅画像上的人后,便吃惊起来,南宫泽没有跟他提过唐黎的事,所以他根本都不清楚唐黎和南宫泽之间的事情,只是因为和南宫衡的拉锯战时,和唐黎见过几次,印象还算深刻,这么聪颖果断的女子少见。 “杨将军在京城的那段时间,可有见过这个女子?”南宫泽问道。 “咦,这是谁?”范霖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多嘴地问道。 南宫泽听到范霖这么问,便可以大致确定范霖上次看到过和南宫绝在一起的女人,不是唐黎,而是另外的一个女人,他心里划过一丝欣喜:“你上次去京城时看到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男人,身边跟着的女人是这个吗?” 范霖挠挠头:“不是。” 这个答案让南宫泽大大松了一口气,唐黎没有和南宫绝在一起,现在南宫衡是皇上,而南宫绝和另外一个女人不在皇宫,而且看京城这么平静,大概那些老臣也不知道南宫绝还活着,这是南宫泽最满意的情况。 “这个姑娘和皇上,是什么关系?”杨放谨慎地问道。 “哦,一个故人,怎么,将军见过这个女子么?”南宫泽不动声色地看着杨放的眼睛,发现杨放的眼神有些不自然,他当然不会跟杨放说这是自己的心上人,不然万一杨放已经知道唐黎是王妃的话,会怎么看南宫泽? 杨放仔细回忆了一下,他是见过唐黎好几次,最后退回边境的时候,经过树林也见到过她,杨放说道:“见过,她和南宫衡他们在一起,而且现在应该是站在聂宗铭那群人那边,南宫衡能坐上皇位,这位姑娘也——” 杨放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虽是个粗人,但是心思还不至于傻愣到那个地步,看南宫泽看着画像时眼中的那抹柔情,是在南宫泽身上鲜少见到的,甚至看到南宫泽那副神情,杨放仿佛看到了当年在街头给了自己一碗饭的少年。 “哦,她是跟南宫衡他们在一起?”南宫泽眼里跳跃着一丝光芒,只要不要跟南宫绝在一起就可以,南宫绝是南宫泽这一辈子最大的仇人,如今更是到了不是他死,就是南宫绝亡的地步。 “对,还有其他几个男女,似乎都是朋友,其中一个眼睛是金色的男人和她感情似乎挺不错。”杨放如实说道。 金色眼睛的男人,南宫泽想到了百里无央,那个鬼医,如果没有鬼医,南宫绝早就死了,怎么可能还有后来那些事情?所以百里无央也是南宫泽的第二个仇人,为什么唐黎总是和南宫泽的仇人在一起? 南宫泽很不想面对这样的唐黎,但是他要把唐黎从那群人中间抢过来! “怎么个好法?”南宫泽注意到了杨放说的那句“感情似乎不错”,他眼里有丝阴霾浮现,难道唐黎没有和南宫绝在一起,现在却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了? “有一次这个姑娘受伤了,是那个金色眼睛的男人抱走的,后来我回边境的时候遇到过他们,两个人骑着马不知道从哪里回京,看起来感情确实不错。”杨放将自己所见都告诉了南宫泽。 南宫泽的语气一下子暴躁了起来,他突然提高声调:“你说她受伤了?!” “是,背后——”杨放想起来那一刀,还是他的人砍的,当时唐黎血流如注很是严重,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站在那里不躲不动,要不是后来那个金色眼睛的男人进来抱走了她,他都怀疑唐黎还会站在那里一直呆着直到倒下。 南宫泽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唐黎怎么会受伤的?他继续问道:“伤得重吗?” “回皇上,依末将当时所见,这位姑娘伤得有些严重,背部一道刀伤几乎贯穿。”杨放听出了南宫泽的怒气,他的语气是谨慎再谨慎,却也不敢撒谎。 一刀贯穿了背部!!?南宫泽的双眼暴睁,那神情仿佛要吃人一般,他突然冲杨放吼道:“你为什么没有救她?!” 这——杨放不知道该怎么说,南宫泽似乎很在乎这个女人,当时唐黎和他可是对立的情况,而且就是杨放的人伤了她,怎么可能救? “臣该死!”杨放单膝跪下抱拳说道:“当时末将带人在找南宫衡,可是这个姑娘和南宫衡是一起的,所以处处掩藏,情急之下发生了冲突,才导致这位姑娘受伤。” “你的人?”南宫泽对杨放怒目而视,杨放的人竟然伤了小黎?!南宫泽忍着心中的怒火,现在杨放对他来说很重要,他还要靠杨放夺回皇位,于是在心中的怒火翻腾了一会儿以后,他看着一直跪在地上的杨放,放软了语气:“算了,你做的没错,只是我有点担心她受伤,她是我一个……认识时间挺长的朋友。” 杨放看南宫泽那么生气,还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然后训斥自己一顿,可是南宫泽没有,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过多责怪他,他有些惊讶也有些受宠若惊。 “你起来吧,再联系一下黑牡丹那边,要他们安排人去一趟京城!”南宫泽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 杨放站了起来,他斗胆问道:“皇上,黑牡丹去京城做什么?现在南宫绝不在那里。” “将那个女人带出来。”南宫泽看着画像上唐黎的笑颜,好想看到真实的唐黎站在眼前,然后摸摸她的脸颊,告诉她,自己真的很想她。 “你怎么确定这女人就在京城?”范霖打断了南宫泽的话,万一不在宫里,不是白忙活嘛! 南宫泽道:“先去京城里找,她十有八九还在那里。” “找到了之后呢?” “带回来。”南宫泽将画卷收了起来,语气坚定:“不管用什么办法,把她带回来就好,那群人里面她是我唯一不想伤害的人,所以,你要保证她毫发无伤!” 最后这句话算是命令,南宫泽不说明唐黎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只是用朋友的名义去找回她,至于以后,等她来了再作打算。 “是!”杨放应道。 范霖一边喝着酒一边观察这南宫泽,南宫泽似乎对这个姑娘很上心,而且上次问他的那个和南宫绝在一起的姑娘是谁,估计也和这个画上的女人有关,范霖突然有点担心,自古红颜祸水,他第一次对南宫泽的狠心能力产生了怀疑,刚才杨放也说了,那个女人和南宫衡是一伙的,如果因为她,动摇了南宫泽的话—— “不要做那种没什么用的担心。”南宫绝一眼看出了范霖的担心,他冷冷地说道,范霖无非就是担心着他会被什么事情羁绊住,导致放弃依兰古城,南宫泽自认为自己是个把权势看得很重的人,范霖都说了依兰古城那么神秘富有,他怎么可能放弃?   ☆、392:无央心意 “无央公子,小姐又不吃饭了。”阿柳端着凉了的饭菜从花园里回来,这段时间花园就是唐黎的第二去处,要么就是在房间睡觉,整个人都跟换了灵魂似的。 百里无央正要去花园找唐黎,见阿柳刚端去的饭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回来,俊眉一皱,唐黎早上也没吃饭,中午了还是不吃,这样下去身子迟早会垮掉,况且她重伤刚愈。 “你先把饭派人去热一下,不要着急,我去找她。”百里无央知道阿柳也很着急,便安慰了一句,然后往花园里走去。 这处花园就是为了给一些妃子无聊时逛逛的地方,现在南宫衡做了皇上,也没纳什么妃子之类的,当初南宫泽在位时也没有,只有一些先帝留下来的妃子都住在深宫内,几乎也不怎么出来,所以花园空下来以后,反倒成了一些小宫女偷闲的地方。 后来就被唐黎他们霸占了。 唐黎还在那里修剪花草,她将自己喜欢的花草都修剪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它们不会说话也不会跑,比宠物还要乖巧,唐黎突然很迷恋这样的感觉,可以掌控的感觉,不用担心它们会反抗,会突然消失。 “又不吃饭?”百里无央静悄悄地走到了唐黎身边,言语轻柔,甚至带着一点宠溺的感觉,尽管现在的唐黎那么沉闷,那么寡言,可是百里无央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他愿意用一切的耐心去重新“救活”她。 唐黎没有回答百里无央的问题,而是拿起一盆自己修剪好的小盆栽,紧张兮兮地问道:“怎么样,我现在修剪的不丑了吧?” “嗯,不丑,很漂亮!”百里无央伸手揉揉唐黎的脑袋,将她有些凌乱的发髻揉得更乱了,唐黎没有表现出反感,得到百里无央的夸赞,她一脸高兴:“终于有进步了,我下次给你修剪一盆花放你睡觉的地方去吧。” “好。”百里无央眼带笑意,若是现在阿柳看到他这般模样,肯定会很吃惊,为什么唐黎都变成这样子了,百里无央却还笑得出来,可是其他人觉得唐黎这样不好,百里无央在心里却有些自私地认为很好,唐黎不再排斥他,可是很乖地和他说话,没有什么比这种状态更好。 唐黎欢喜地将盆栽小心地放回原位,这是得到了别人夸赞的一件作品,她需要好好珍惜,就在她准备继续琢磨另一盆该怎么修剪时,百里无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去吃完饭再来继续修剪,怎么样?” “我不。”唐黎嘟了嘟嘴,一脸不乐意,她现在正兴趣浓郁,突然叫她去吃饭,她真不饿。 “你这么饿着肚子,还怎么有力气继续修剪?你去吃饭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外头玩。”百里无央哄道,他的眼里清光点点,带着浓浓的宠爱,现在唐黎这个状况,大家都不敢让她出宫,也有宫女会跟着她,一旦发现她人不见了,就会找回来。 唐黎还是蛮想出去玩玩的,听到百里无央主动答应带她出去玩,她有点动心了,在宫里是真的很闷,她想出去逛一逛,看看不同的风景,不然她感觉心里要憋出蛆虫了,虽然她有点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闷。 “说话算数吗?”唐黎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百里无央,带着一些小质疑。 这样的唐黎真可爱,百里无央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眸里的光彩都要溢出来一般,他用手刮了一下唐黎的鼻子,答道:“只要你能吃下两碗饭,我保证带你去玩,今天是赶集,很热闹。” 百里无央的话刚说完,唐黎已经把盆栽扔在一边,整个人都朝着琉璃殿飞奔了过去,别说两碗,三碗都行! 身后的百里无央笑声越来越清朗,他喜欢这样的唐黎,对他没有隔阂的唐黎。 阿柳刚端着热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就看到唐黎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看到饭就端起来狼吞虎咽,那样子要多恐怖有多恐怖,阿柳好久没看到这么有“活力”的唐黎了,她弱弱地问道:“小姐,你慢慢吃,是饿了吗?” “百里无央答应我,我吃两碗饭就带我出宫玩,阿柳,你再给我盛碗饭来!”唐黎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好吧,原来是这样,阿柳无奈地转身又去给唐黎再盛饭过来,唐黎大口大口地吃着可口的饭菜,脑海里却跟塞了一团浆糊似的,她吃得好好的,突然顿住了,旁边刚过来的阿木看到唐黎的脸色有点不对劲以后,紧张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唐黎古怪地看了阿木一会儿,问道:“南宫绝是谁?” 阿木惊愕地看着唐黎,唐黎问的这个问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不管是谁问南宫绝是谁都好,这个人若是唐黎,便完全不同了。 “你在说什么?”刚跟着进来的百里无央正好也听到唐黎的话,他的脸色一变。 “我问你们,南宫绝是谁?”唐黎一脸迷茫地问道,她脑海里似乎有个什么人她不记得了,总觉得那个人很熟悉,然后渐渐地变得不怎么熟悉,到现在为止,她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名字,却想不起那张脸。 阿木和百里无央惊愕地对视了一眼,他们从来没想过唐黎会这样,甚至可以说,他们连唐黎会疯掉都想过,就是没想过这一点,唐黎把南宫绝忘记了,就在这不知不觉中,看起来只是性格变了,唐黎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却没人知道。 “小姐,你……你不记得王爷了吗?”阿木说话都有点磕巴起来。 “王爷?”唐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是个王爷啊?我认识他吧?感觉挺熟悉的这个名字,好几次都突然冒出来。” 唐黎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谎,她那么爱南宫绝,要撒这样的谎很难,她的眼里没有遮掩,只有疑惑和迷茫,像极了一个在努力记起某人的人。 当阿木想再问清楚或者告知唐黎一些关于南宫绝的事情时,百里无央阻拦住了他,道:“南宫绝只是你以前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朋友。” “你怎么——”阿木听到百里无央这样说,顿时有些来气,不论如何百里无央这么说都有些小人,明知道唐黎爱南宫绝,还想办法将南宫绝从唐黎的记忆里彻底抹去,这不是一个君子的做法! “难道不是吗?几面之缘的纠葛。”百里无央打断了阿木的话,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纠葛,阿木想起唐黎为了南宫绝受的痛苦,他沉默了,这一切从唐黎来沧行国和亲开始,就注定了是一个复杂的旅程,有些结似乎是解不开了。 “几面之缘吗?”唐黎喃喃自语,她没有告诉百里无央,想起那个名字,她心痛,比她背上的伤还痛。 吃过饭以后,百里无央履行承诺带着唐黎出宫去了,而阿木则将唐黎的事情告诉了后来回来的阿柳和花玉莹他们,得知这个消息,花玉莹惊呼道:“姐姐受伤的是背部又不是脑袋,怎么会这样?” 南宫衡摇摇头道:“不一定要伤到头部才会这样失忆吧,伤到心也可以。” 唐黎受的打击太大,在这几天的性格大变中,谁也不知道她脑海里到底在怎么想,也许她一直在默默告诉自己,忘记南宫绝,忘记他,形成了一个心理上的暗示,然后慢慢的真的记不起南宫绝是谁了。 普通人不可能做到,一个受尽了打击的人却说不定。 “要无央公子帮小姐看看是怎么回事,应该可以吧?”阿狸提议道。 “他不会答应的。”阿木道。 一旁的朔风也不明白了,百里无央一路上都是同伴,为什么会不愿意帮帮唐黎呢?他问道:“这是为什么?” 现在情况已经这样,阿木对南宫绝能照顾好唐黎的期盼落空,还不如将事情都说明白,唐黎需要一个人来照顾她,于是阿木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脸色有些凝重:“难道你们都没有发现,百里无央喜欢小姐吗?” 在喝茶的花玉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百里无央喜欢唐黎!!!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唐黎受伤时,百里无央脱了唐黎的衣裳,帮她上药…… 而其他人的反应虽然多少有些惊讶,还不至于和花玉莹一样那么激烈,尤其是阿柳,她多少能看出一些端倪,只是这一下子被阿木说破,她反而有点呆了。 “那现在你们的意思是任由百里无央和唐姑娘?”南宫衡有些动气了,毕竟南宫绝是他的哥哥,唐黎就是他的嫂子,要他接受唐黎和百里无央,他有些难以接受。 阿木清楚南宫衡的感受,和当初阿木看出百里无央喜欢唐黎时的感受一样,愤怒,不能接受,可是现实是,唐黎被南宫绝伤得遍体鳞伤,而真正照顾唐黎的,反而是这个身份尴尬的百里无央。 “先不要说什么,再看看吧,如果这是小姐自己的选择,我——”阿木垂下眼睑:“我不会反对。” 期盼的,不一定是对的,只要真正发生的事,才有意义,不是吗?   ☆、393:遭遇袭击 今天是集市赶集的日子,相当热闹,看着唐黎从这里蹦跶到那里,又从那里跑到这里,百里无央的心情愉悦而轻松,对于唐黎突然模糊了南宫绝的记忆这件事,他和阿柳她们的看法不同,这是老天爷都在帮自己。 “我真感觉自己好久没出来玩了。”唐黎在一个卖画的摊子前面翻看一幅幅画卷,对身后的百里无央道,她只是自己感觉有许久没出来了,心里恍恍惚惚的感觉。 “嗯,你要想出来玩的话,我可以每天带你出来。”百里无央说道。 唐黎“嘿嘿”一笑,她回头看着百里无央的脸:“不一定非要你带着,我自己出来不行么?你在旁边多不好啊!” 百里无央挑眉:“我在旁边不好?” “对啊,你看看咱大京城,一路走过来俊男多么的多,你在旁边妨碍我了。”唐黎的眼睛又瞄到了旁边一个走过去的华服公子身上,那个公子被唐黎如狼似虎的眼神吓得咽了咽口水,赶紧加快脚步离开。 “你倒是直接。”百里无央伸手弹了一下唐黎的额头,似笑非笑:“也不怕吓到别人。” “我这是对美的欣赏,你不懂。”唐黎煞有其事地说道,男人喜欢美女,和女人喜欢美男,不都一样嘛,不过说起来,好像自己面前就有一个美男,不是传统那种温润如玉的美男,而是有点……有点诡异的美男子。 人群熙熙攘攘,百里无央陪着唐黎逛了许久,小心地替她挡开偶尔挤过来的人,生怕碰着她,唐黎的心思都被一堆小玩意给吸引了,没了南宫绝搁在心里,她倒是恢复了几分活泼。 “公公,那不是公主吗?”王植坐在马车里,旁边骑着马跟在旁边的侍卫惊讶地看着不远处的女子。 王植正在闭目养神,听到侍卫的话,他挑开帘子扫视了外面一圈,由于人太多,所以马车行驶得很缓慢,这也给了王植找到唐黎所在位置的时间,他叫停了车夫,马车就停在人潮中。 “杀人了!!”突然,一声尖利的叫声在人群中爆发出来,王植发白的眉毛动了动,依旧没有让车夫继续赶路,旁边的侍卫紧张地问道:“公公,好像就是公主那一片有危险,要不要属下去救公主?” “不用,”王植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你们先回去。” 几个侍卫不知道为什么王植不去救公主,反而要他们先回去,不过王植在青岚国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当朝丞相都不敢和他叫板,别说这几个小侍卫了,得了王植的吩咐,也只好骑着马绕过慌乱的人群,回他们落脚的客栈。 刚刚还热闹的人群突然就好像炸开了一般,随着一个妇人的尖声惊叫,四散逃开,空出的地方倒下了一个人,是个很年轻的男子,胸口大片血正流下,旁边站着一个小家童吓得直哭。 有几个男人在散开的人群中很显眼,他们看到地上的男人后,对视了一眼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话,然后便扭头看向了唐黎这边,眼里闪现着杀意。 王植的马车离那几个男人比较近,听到有一个男人说的是:“杀错了!” 看来唐黎惹上了杀身之祸,王植放下帘子,前几天皇上来了旨意,要他加快计划的速度,逼南宫衡找出唐黎,南宫衡不交的话就可以提出条件了,南宫衡当真以为青岚国不知道唐黎的行踪么?王植知道得清清楚楚。 一旦南宫衡同意了开启依兰古城,王植会亲自将唐黎抓回来,唐黎对于开启依兰古城是一个必要的条件,不可缺,有了唐黎做要挟的筹码,到时南宫衡想反抗都没用了,只要知道了依兰古城的地址,还由得了他? 所以现在王植不能和唐黎面对面出现,要让南宫衡以为青岚国一直都不知道唐黎到底在哪里。 百里无央将唐黎迅速拉到了身后,担心有人会伤到她,人多才更乱,有好些人因为混乱绊倒在了地上,被人从身上踩过去,唐黎还有伤在身没有完全复原,要是误撞到她,可能会牵扯到伤口。 “我去,这是干嘛呢?!”唐黎吓了一大跳,好好逛个街还能碰到这档子事,她看着混乱的人群,又看看冲着她这边走过来的那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那几个人看起来是来找事的。 “喂,你认识这几个人?”唐黎扯扯百里无央的衣袖,问道。 百里无央摇摇头,他不认识这几个人,但是他知道这几个人的身份,在他们的衣襟处有一朵很明显的牡丹花,应该是牡丹教的人,百里无央不知道牡丹教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上次在客栈的屠杀,也是牡丹教的人所为。 自己和牡丹教向来没什么恩怨,牡丹教怎么会冲着自己来?百里无央脑海里的结还没解开,对面冲过来的几个男人丝毫不管现在是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就亮出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不要离开我身边。”百里无央嘱咐了唐黎一句,然后迅速拉着唐黎躲开了其中一个人的攻击。 “这些人你不是不认识吗?现在怎么回事?”唐黎一头雾水,那几个人看起来跟百里无央有杀父之仇似的,眼睛里那种杀意迸发,完全是带着一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势来的! 百里无央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暂时还没有联想到他们是奔着唐黎来的,南宫泽的命令是,抓回唐黎这个女人,如果她身边还有其他人的话,杀无赦。 但是南宫泽没想到,如今在唐黎身边的人很多时候都是百里无央,也没有想过百里无央现在对唐黎的感情,动唐黎之前,必须踏着百里无央的尸体过去。 人群很快就跑光了,只有隔得远远的有人在围观,一辆马车停在几个人打斗的附近,马车的帘子放下的时候,唐黎的视线刚好扫过,好像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心里一惊,好像是王公公! 唐黎心里的第一感觉就是不能让王公公发现,仔细一想,她又有点想不清楚了,为什么要躲开王公公?自己不是和亲来了沧行国,然后和自己结婚的人被火烧死了么?王公公若是来接自己回去也不错。 就在唐黎思绪混乱的时候,百里无央突然拉着她纵身一跃,直接飞到了两侧房屋的屋檐上,那几个追杀他们的人,也紧跟其后。 唐黎自己也会轻功,所以一上了屋檐,她便挣脱了百里无央的怀抱,还非常同情地拍拍百里无央的肩膀:“辛苦你了,我自己来就好,你还是赶紧解决这几个神经病吧!” 什么都不说冲上来就是杀人,不是神经病是什么?百里无央若是抱着自己,那空不出手来和那些人交手,自己虽然还有伤,不过那群人的主要目标不是自己,勉强逃过还是行的,唐黎最讨厌做人的累赘了。 “你不需要管这些。”百里无央直接又把唐黎给抱了起来,后面这几个人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只是在京城里人太多,要是真的杀了的话容易引起风波,传到南宫衡那里,他也不好处理。 到了郊外解决掉就好。 唐黎勾着百里无央的脖子,她直勾勾地看着百里无央的下巴,一个男人的下巴也可以这么好看,弧度完美,她脑海里闪过一张模糊的脸,那清冷的神情,似乎和百里无央有点像,风扬起了百里无央的头发,唐黎有些忍不住伸手去抓。 “你干嘛?”百里无央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 “没什么,你以前这样抱过我么?”唐黎问道,她觉得现在这个情景好熟悉,似乎以前也有过这样。 百里无央抱着唐黎的手紧了紧,以前这样的情景,抱着唐黎的那个人是南宫绝,百里无央不希望唐黎再想起南宫绝,就这样在渐渐的自我催眠中忘记了一个人,受的心伤有多重,爱那个人有多深,百里无央都能想到,但是他不介意,只要唐黎在渐渐忘记。 “没有,你的幻觉吧。”百里无央轻笑道。 唐黎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是吗?” 百里无央的速度很快,他落在了城外不远的地方,旁边有一座荒废的茅屋,荒草蔓延,将唐黎轻轻放下后,他问道:“伤口不痛吧?” “不痛,不过你的药什么时候这么没效果了,都这么久了都没好。”唐黎故作埋怨道,她有些忘了是她嘱咐过百里无央,不要让伤口那么快愈合,她需要一个教训。 “回去给你换药。”百里无央答道,这时,那几个杀手也跟着到了,一个个气喘吁吁,百里无央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一点吧?他们光是看轻功就觉得没什么把握能完成任务,这都什么人哪! 唐黎自觉地退了几步,这几个人百里无央搞的定,她就不掺和了,只是她觉得直接甩掉这几个人不是更好么?但是百里无央觉得,斩草除根更好,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就杀一双。   ☆、394:新任阁主 陆梦瑶觉得自从来了天险山之后,南宫绝就变得有点神神秘秘的,好几天都见不到人,想去找他的时候,就会有人跑出来阻拦,说天险山不能到处跑,南宫绝都能到处跑,为什么她就不行? 来这里都还没出过天和殿,陆梦瑶坐在那里生闷气,今天又没见到南宫绝,几个丫鬟在一边说好听点就是伺候她,说不好听点就是监视她,不让她出天和殿的门,要她们找白玉竹过来,白玉竹过来就是敷衍几句又走了。 “阿绝!”陆梦瑶突然眼睛一亮,从外面进来的人正是已经几天没见的南宫绝,他穿着一身黑色袍子,外面披着的是一件同样黑色的曳地披风,领沿绣着白色的绒边,黑白对比很显眼,愈发衬得南宫绝的脸冰冷苍白,精致俊美的五官透着一种病态的美,隐隐带着疏离。 陆梦瑶顿住了冲向南宫绝的脚步,她觉得这个南宫绝,好像有点陌生。 “怎么了?”南宫绝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递给了旁边的一个宫女,然后走到陆梦瑶身边坐下,问道。 “你额头怎么了?”陆梦瑶看着南宫绝额头上那个鲜红的印记,担忧地问道。 说罢,陆梦瑶想伸手去抚摸南宫绝的额头,却被南宫绝伸手拦了下来,南宫绝很奇怪地握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醒了陆梦瑶的怔忡,南宫绝居然握着她的手? “没什么事,梦瑶。”南宫绝笑了笑,尽管他眼底的冰冷依旧,丝毫没有笑意,仅仅凭着表面上的“笑”,已经足够勾人心魄,旁边替南宫绝拿着披风的丫鬟都不禁脸一红,玉竹公子以前是黑月阁最好看的男人,现在多了一个南宫绝,她们这些在天险山当个小丫鬟的姑娘们,自然也会有爱慕之心。 陆梦瑶看看南宫绝的脸,又看看南宫绝握着自己的手,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对她笑,对她温柔,可是为什么此时的南宫绝,感觉那么生疏?好像那个冰冷的南宫绝,更贴近本性,陆梦瑶不知道南宫绝怎么会这样,但是她不会拒绝南宫绝的温柔。 这是南宫绝第一次主动握着陆梦瑶的手,也是第一次叫她“梦瑶”,一切都那么自然,好像两个人之间从来就没有过冷漠和疏离一般。 “我是不是来错时间了?”白玉竹一踏进天和殿,就看到南宫绝和陆梦瑶握着手在那里“亲切”地交谈,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道。 陆梦瑶赶紧挣开了南宫绝的手,脸上一红小声道:“没有的事。” 其实白玉竹看到这一幕时,他真的笑不出来,因为唐黎,他想到了唐黎的脸,还有唐黎行尸走肉一般的精神状态,在带南宫绝进密室的时候,白玉竹和南宫绝深谈过一次,于公于私白玉竹都应该好好地和南宫绝说清楚。 密室内。 “想清楚了么?”白玉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南宫绝,没错,他很希望南宫绝就这样当上阁主,然后自己的重担就可以卸掉一半,南宫绝也可以按照当初所想的,不会拖累唐黎也不会伤害到陆梦瑶,可是这次回宫看到唐黎的样子,白玉竹动摇了,他觉得自己这么利诱南宫绝当上阁主,好像对唐黎有点……有点太不公平。 身为朋友的话,应当是说服南宫绝回到唐黎的身边,然后共同去面对未来的事情,白玉竹很愧疚,南宫绝这一系列的决定,很多时候也是他在一个劲地促成。 南宫绝打量着密室,漫不经心地反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是说,如果你现在反悔了,可以现在就下山去找唐黎,至于黑月阁的事,我会帮你搞定的。”白玉竹认真地说道,大不了就自己来当好了,自己也当一次轰轰烈烈的好人! 可惜南宫绝没有领白玉竹的好意,而是很无情地泼了一盆冷水:“你也要一直留在这里么?” 白玉竹第一次这么有想做好人的冲动,成全一对苦命鸳鸯是多么伟大的事情,他都愿意牺牲自己的自由和少活不知道多少年作为代价,结果换来人家这么冷淡到一句,潜意思就是:“你别瞎操心好吗?” “你以为我想留在这鬼地方?”白玉竹非常无奈地说道:“只是我觉着吧,既然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得跟你说清楚,以后总不能为了感情的事你天天糟心,耽误了阁里的事,所以我就想提醒你一下,后悔还来得及,你要是真成了阁主,回去找唐黎也未必有用了,因为这个身份你是摆脱不了的。” “我知道。”南宫绝从容地应道:“我做的选择我自己会承担后果。” 不想伤害陆梦瑶,不想拖累唐黎,尤其是得知南宫泽最想杀掉的人就是自己以后,南宫绝更加不愿意和唐黎呆在一起了,加上那个人……南宫绝拿起秘籍的手顿了一下,百里无央。 南宫绝感觉得到百里无央对唐黎的感情,唐黎说过,百里无央是他的好友,如果要和自己的好友去争同一个女人,这场戏有些漫长,而且自己还有个陆梦瑶要顾及,百里无央却可以全心全意地照顾唐黎,相比之下,自己应该是退出的那一方,没有资格仗着唐黎对自己的爱再继续耽误她。 “其实……唐黎为你做的真的挺多的。”白玉竹最后只是叹息一声,说完这句话便退出了密室,南宫绝的神情黯然了些许,做得再多又如何,他现在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个能力留在唐黎身边,他现在的打算很简单,杀了南宫泽,还有,照顾好陆梦瑶。 唐黎将南宫泽的事情仔仔细细地告诉过南宫绝,南宫绝不可能不报仇,但并不是完全为了自己,唐黎说过,南宫泽对她来说也是一个威胁,所以,南宫绝必须除掉这个威胁,为了自己也为了唐黎,这是他仅仅能为唐黎做的一点事了。 “陆姑娘——”白玉竹刚开口准备说话,陆梦瑶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陆梦瑶无奈地说道:“又要吃粉蒸肉是是不是?” 又要支开我是不是?陆梦瑶每次看白玉竹和南宫绝在一起时都神秘兮兮的,有什么事都要支开她才说,不过看在刚才南宫绝对自己那么温柔,陆梦瑶也不计较那么多,不管他们怎么样,只要南宫绝在自己身边,待自己变得好了,那就够了。 “哎呀!陆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所以就拜托你了,去吧!”白玉竹丝毫不羞愧,仿佛这么使唤陆梦瑶是理所当然一样。 “那我去做粉蒸肉,你们有事就慢慢聊吧!“陆梦瑶笑着说道,颇为善解人意,然后自觉地离开了座位,去做她的粉蒸肉大餐。 “累死我了,我说老大啊,就非要这么瞒着这姑娘么?”陆梦瑶前脚刚走,后脚白玉竹就好像在外面跑了一大圈似的吁了一口气道:“我看她就是只要你在就行,什么事都可以承受,这么瞒着她我好辛苦啊!” 南宫绝剜了白玉竹一眼:“所以呢?” “所以……”白玉竹干咳两声:“所以其实我觉得瞒着也挺好的,万一她掺和进黑月阁的事,确实有点麻烦来着,对她也不安全,而且如果知道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诅咒之类的,会吓死的。” 变脸比翻书还快不止是形容女人,白玉竹充分证明,形容男人也可以! 南宫绝懒得和白玉竹废话,白玉竹这次回了一趟京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开始成天在南宫绝耳边念叨唐黎的事情,连他已经都没有回头路了,还在念叨!! “有什么事直说。”南宫绝直奔主题,他可不想再听这个啰嗦的男人讲一堆废话,尤其是关于唐黎的,南宫绝自己好不容易狠下心选择了现在的路,这也是白玉竹之前希望的,可是他现在反而恨不得南宫绝回头是岸一样。 “你放心,这次我不是来说唐黎的事情,而是关于黑月阁管理的问题,你赶紧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弄熟悉,我好下山去找我的玉莹。”白玉竹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然后拍在桌上:“这是天险山的布局还有各种密道山路,禁区也有,你先把这个看熟悉吧,不要到时候你出去回不来了。” 南宫绝将图纸打开一看,密密麻麻全是各种标注,看来天险山的环境是真的很复杂,怪不得没有其他人能攻克下来这里,只能在外面想办法偶尔背地里对黑月阁的人下手。 “我估计你这段时间也不会去哪里,怎么对付南宫泽你自己想办法吧,要查资料就自己去藏书阁,要现成的消息就找冷仙兰,叫她派人去打听消息,但是,千万不要找我!”白玉竹再三强调:“我要和我的玉莹去过二人世界,麻烦你不要打搅我们!” “看情况。”南宫绝可不管你二人世界还是二十人世界,有事用到白玉竹的话,必须找。 白玉竹扬起那张俊俏的脸蛋,一脸向往:“这个不能看情况,起码半个月之内,黑月阁的一切事情都不要找我,我要过一会儿那种逍遥生活。”   ☆、395:故作从容 “哦,你继续做梦。”南宫绝毫不留情地打破了白玉竹的希冀,黑月阁里白玉竹是二当家,比起冷仙兰和鬼松人,他更了解阁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而且还是他把南宫绝带进来的,不找他找谁? 白玉竹冷哼一声,太没情调了,自己找个人回来当阁主,就是为了摆脱那种烦心的生活,现在南宫绝竟然不允许,还能好好做朋友吗? 平时很快就回来的陆梦瑶,今天却很是缓慢,这也太自觉了,虽然知道这两个人有话要说,但也不用说这么久啊,白玉竹是真的想吃粉蒸肉了,他翘首以盼,等着陆梦瑶端着香喷喷的饭菜上来。 陆梦瑶没出现,倒是等来一个消息,唐黎遭人暗杀。 “噗!”白玉竹刚喝到嘴里的水就吐了出来,唐黎遭暗杀?这是闹哪样? 南宫绝瞳孔一紧,脸上却还是风平浪静,他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的曾经见唐黎姑娘和玉竹公子在一起出现过,应该是朋友吧?”那个探子小心地看了一眼白玉竹,他这次回来其实主要的不是报告唐黎的事情,而是跟鬼松人报告现在江湖上人员的分布,只是碰巧看到了集市上唐黎和几个男人的对峙,那几个男人他认得出来,不就是常年和黑月阁作对的牡丹教的人? 白玉竹有段时间和唐黎一起出宫时,这个探子是见过几次的,所以寻思着是朋友的话,就顺便告诉一下白玉竹。 “废话,不是朋友我会吐茶水?”白玉竹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赶紧说,别吞吞吐吐的!” 本大爷被南宫绝否决了未来计划已经很是心烦,尔等说话就不要拖泥带水惹本大爷不高兴了,而且唐黎遭暗杀这么重要的事情,啰嗦你妹啊!白玉竹在心里吐槽。 “是这样的,小的赶回天险山的时候,正好经过集市,是牡丹教的人在追杀唐黎姑娘,唐黎姑娘旁边有个男人武功不错,后来抱着她不知道去哪里了。”这个探子也是醉了,能把白玉竹的脸说得一阵白一阵黑,为什么他要强调有个男人抱着唐黎不知道去哪里了? 拜托,旁边还有一个人正在装淡定,不过看在探子也不知道南宫绝和唐黎的事情份上,白玉竹就不多说什么了,他吩咐这个探子先退下,然后老神在在地看着南宫绝问:“怎么样,担心了吧?” “闭嘴。”南宫绝冷冷道。 “我是想闭嘴啊,但是你想想,牡丹教的人是来杀你的,现在都已经不知道怎么回事闹到唐黎身上去了,你带来的麻烦,你不担心就是没良心。”白玉竹循循诱导,他现在是唐黎和南宫绝的拥护者,这么凄美的爱情,如果能凑合起来,他就是个伟人! 虽然有点不切实际,现在的局面都定了。 明明是来暗杀自己的人,不但伤到了唐黎,在她逃过一命以后,竟然又追杀了过去,南宫绝想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牡丹教的人是针对自己吗?为什么发现任务失败了,却去找唐黎了? “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山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白玉竹语重心长地说:“我不介意当你的说客,帮你跟唐黎说说好话。” “叫你闭嘴!”南宫绝再次说道。 白玉竹耸耸肩膀,他做好人的道路总是这么崎岖不平,南宫绝这个人表面冷冰冰的傲娇得要死,做的事情却又处处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白玉竹就是看中了南宫绝这一点,不过现在的南宫绝似乎有点搞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啊。 “闭嘴就闭嘴,我走了,粉蒸肉留着下次吃吧!”白玉竹伸了个懒腰,那个唐黎身边武功不错的男人,大概就是百里无央吧,有百里无央在,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那群人连唐黎的头发估计都碰不到。 南宫绝有时挺想揍白玉竹一顿,那家伙动摇别人心志的能力真的一流,明明下定了决心以后好好和陆梦瑶过,被白玉竹刚才这么乱七八糟的一说,南宫绝心里的烦躁在加剧,他起身想回房休息一会儿,袖子却不小心扫落了桌子上的一个茶杯。 茶杯掉在地上,碎成了几块,清脆的声音让南宫绝心头一颤,陆梦瑶一回来就看到南宫绝站在那里,对着地上一个碎茶杯发怔,便走过去问道:“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南宫绝回过神,他刚才什么都没想,就是脑海里一片空白地看着碎茶杯,直到陆梦瑶的声音响起。 “白公子呢?”陆梦瑶环视了一下四周,白玉竹的影子都不见了,她不禁有点郁闷,即使是借机支开她,这么好几次了也该吃一次再走吧,老是刚做好就人不见了,浪费她的手艺。 有个丫鬟过来收拾地上的碎片,南宫绝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对陆梦瑶说道:“他走了,我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好。” 京城里。 “你刚才那一招太酷了,教教我!”唐黎一路上缠着百里无央,非要他教自己刚才锁喉的那一招,百里无央看着唐黎那小小的手掌,就这手去锁喉,别是挠痒痒吧? 唐黎说了半天都没得到百里无央的同意,她干脆就坐在城门口的一块大石头上不走了,阿木不是说过自己以前会武功吗?他大爷的怎么轻功都恢复了八九成了,武功还停留在渣渣的地步,她这样以后还怎么自保? “起来,回宫了!”百里无央站在唐黎旁边,无奈地说道。 “不起,教我武功会死啊你?”唐黎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百里无央,真正地保护一个人,首先要教会她自保,不是吗?百里无央的脑子真不好使。 百里无央看着跟只野猫一样难驯服的唐黎,脸上郁闷的表情也让他想笑,他让了一步:“这样吧,我教你其他的招式,不学这招行么?” “不行,就这招最直截了当帅气。”唐黎坚决认为这一招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她想象了一下以后带着阿柳她们到处游玩,遇到不轨之人,一招解决,帅成狗的节奏! 此时的天色有些晚了,秋天的夜晚来得比较早,百里无央还不想今晚在城外过夜,他倒无所谓,唐黎不可以受凉,于是在协商失败的情况下,百里无央的手在唐黎的面前挥了一下,唐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然后……麻了。 “百里无央你个王八蛋你不要脸!禽兽啊!”唐黎被百里无央背了起来,她的头趴在百里无央的肩膀处,浑身动弹不了,只有嘴巴还能说话。 “骂吧。”百里无央嘴角带笑,任由唐黎大吼,惹得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都纷纷侧目,有些还偷偷笑,城门口守城的几个侍卫,要不是认识唐黎和百里无央,估计会以为是有人强抢民女。 当百里无央在街上找了一辆马车的时候,唐黎突然大叫一声:“看天上!” 百里无央下意识地抬头看天上,只见一盏盏孔明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缓缓升起,在夜幕下如同一颗颗星星闪烁,很美,唐黎的头不能动,只能使劲将眼珠子往上瞄,看着满天的孔明灯,她嘀咕道:“我也想去放孔明灯。” “要去吗?”百里无央听到以后问道。 “想去,不过会不会回宫的时候进不去?”唐黎有点担心。 “没事。”百里无央将唐黎放了下来,还是手轻轻一挥,唐黎的知觉便恢复了,由于麻了太久她一个不稳有点站不住,倒在了百里无央的怀里,百里无央顺势拥住了她,只听到唐黎闷在他怀里的声音又憋屈又搞笑:“你刚才那是下药还是妖术?太邪乎了吧!” 百里无央发出低沉而好听的笑声:“有你的催眠邪乎吗?” “这个不能比较。”唐黎默默道。 两个人在那里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放孔明灯的地方,不止有孔明灯,还有放河灯的,因为就在一片湖的旁边,唐黎买了两盏孔明灯,然后拿着笔开始琢磨要写个什么愿望比较好,催眠术变厉害一点?长得漂亮一点? “你写得这么快?写的什么,我看看!”唐黎发现百里无央很快就写好了愿望,灯都放出去了,正在缓缓往上飞,唐黎伸手就想去抓那盏灯,却被百里无央一把拉住,百里无央嫌弃地看着唐黎:“你不会连字都不会写吧?” 啊呸!这瞧不起人的程度未免也太严重了吧!唐黎抓起笔就在白色的纸面上写了起来:“希望我的催眠术可以变厉害然后长得再漂亮点万事顺心如意天下太平!” “你这愿望老天爷会给你直接打回来。”百里无央感叹道。 “关你屁事!”唐黎看都不看百里无央一眼,煞有介事地将孔明灯托在手里,一边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而百里无央先飞走的那一盏灯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一直和她这样在一起,白首不离。 成千上百只孔明灯将黑色的夜空照亮,百里无央看着唐黎笑嘻嘻的脸,多希望可以停留在这一刻,那样就再也不用担心以后会不会失去她。 ?   ☆、396:交换条件 自从在街上遇到了那几个杀手之后,便不断地开始遇到奇怪的事情,先是宫里出现了好几次刺客,而且地点基本都在琉璃殿,只是每次都被侍卫发现,那群人跟壁虎似的,攀岩走壁非常厉害,好不容易有一次被百里无央碰巧遇到抓到一个,刚抓到就咬舌自尽了。 “见鬼了,牡丹教是个什么教?”唐黎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吐槽,牡丹教最近的行为未免太异常了吧,围着她打转做什么?欺负她武功不好么! “邪教。”百里无央颇有耐心地解释道:“应该是有人雇佣了他们,牡丹教的宗旨就是钱,有钱就可以办一切的事情,哪怕是送死,而且牡丹教也是黑月阁的死对头。” 唐黎记得白玉竹就是黑月阁的,她嘟囔道:“不会又是白玉竹的仇家牵连到我们了吧?这家伙自己倒是不见了,留着我们来应对这群神经病。” “白公子是有事回去处理嘛!”花玉莹弱弱地替白玉竹鸣个不平,上次白玉竹特地赶回来确认她们的安全,让她生气之余又有点感动,而且白玉竹私下里跟她说过,会劝劝南宫绝的,可惜现在唐黎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南宫绝是谁都记不得了,白玉竹那份心意还是好的。 “他有事,他哪天没事?”唐黎继续吐槽:“他的事就是欠揍。” 花玉莹忧伤地想了一想,唐黎说的好像有点道理,白玉竹每次都会莫名其妙地消失,然后莫名其妙又出现,最恐怖的是,每次消失都会带来一些让唐黎她们倒霉的事情。 百里无央静静地喝着茶,脑海里在想牡丹教的事情,刚开始他以为牡丹教是针对他,但是好几次他人在藏书阁那边,那些杀手却还是从琉璃殿下手,有一次他刚赶回来,看到一个人直接抓过唐黎就准备撤退,他将那个杀手给擒住后,想问问他们的目的,结果咬舌自尽了。 就在几个人谈论牡丹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南宫衡一脸焦急地进来了,后面跟着同样脸色凝重的朔风,唐黎感觉到气氛有点异常,又有什么倒霉事要发生了…… “今天王植又进宫了。”南宫衡直奔主题,现在也没时间说其他的。 “王公公?”唐黎下意识地皱起了秀气的眉头,她问道:“他来做什么?还是要找我?”虽然觉得跟着他回青岚国好像也没什么,仔细想想之前自己不是经历过王府大火嘛,夫君都烧不见了,青岚国不闻不问,这哪里是一个父亲应该对女儿做的事情?唐黎心里的排斥感顿时冒出来了。 “嗯,他说已经给了我这么长的时间,有其他人见过你在京城出现过,认为我故意不交人。”南宫衡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和疲惫,说他心力交瘁是真的不为过,天天要听一堆人谏言,今天这里水灾明天那里旱灾,这个国家的使者需要接待,那个国家的使者要进贡,简直都要把他忙成疯子了。 唐黎想到了那天在街上看到的马车,马车里的是王植吧?十有八九就是他,他明明看到自己了,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可是现在又跑来说要南宫衡交出她,这是闹哪样? “而且他的意思好像是,如果交不出,就用其他东西来换?”朔风听出了王植更深层的意思,以前跟着南宫泽的时候,会见使者他有时也会在场,有时他提出疑问时,南宫泽也会解释对方暗地里的意思是什么。 百里无央的神情一怔,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依兰古城,他早就觉得青岚国有古怪,而且唯一能让他们这么古怪的,恐怕只有依兰古城,想到这里,百里无央扭头看了一眼同样脸色沉重的唐黎,如果青岚国真的是为了依兰古城而来,那唐黎的处境绝对不安全。 “什么条件?”阿木问道。 “暂时还不知道,他只是说青岚国的皇上有那个意思,要我们考虑考虑,如果觉得可以,那他会再具体说明。”朔风解释道。 唐黎啐了一口口水:“真尼玛恶心,搞不懂他们想干嘛,该找我的时候不找,不该找的时候倒来死缠烂打了。” “就是,姐姐,你不要回去,不然回去了的话,你的父皇绝对对你还是以前那样!”花玉莹愤愤不平地说道,皇上了不起啊,皇上就这么不心疼自己的女儿?想自己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虽然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土匪,但是待花玉莹是真的很好,宠得无法无天似的,唯独不准她下山去玩,因为怕有仇家牵涉到她。 唐黎挠挠头有点不解地问:“不过我有点不清楚,我当真就是因为这样才不回去?我怎么觉得我有个更重要的原因给忘了!” 一说到这个,花玉莹立马乖乖地闭了嘴,其他几个人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且目光更多的是停留在百里无央身上,好像在看他脸色似的,反而发问人唐黎被忽略在了一边,唐黎察觉到了这丝不对劲,她狐疑地问道:“你们看着百里无央做什么?是我在问你们。” “小姐,你想太多了,留在沧行国总好过回到青岚国。”一旁的阿木语气有点僵硬地开口了,这让百里无央有些吃惊,阿木对他和唐黎在一起的事情,向来都是反对得最明显的那个人,现在却是在帮他掩藏一些事情。 南宫衡的脸色有点难看,他如果替百里无央解释的话,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哥哥了?毕竟唐黎现在和南宫绝还是夫妻关系,不管南宫绝人在哪里,他们都没有和离,关系还摆在那里。 阿柳也附和着阿木:“是啊小姐,总之就留在这里好了。” 阿柳看着唐黎一路上经历的事,心里替唐黎叫苦,当再次遇到南宫绝的时候,还以为这段辛苦的感情总算要圆满了,结果冒出一个陆梦瑶,南宫绝之后做的事情真的连阿柳这个旁人都觉得寒心,更别提为南宫绝做了那么多的唐黎,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无法想象,唐黎在那段时间还能笑出来,都是一个奇迹。 “我也是这么,青岚国的宫里太坑爹了,一堆妃子在争宠,还是这里好,南宫衡不纳妃,咱们就可以清净,嘿嘿。”唐黎狭促的视线扫过南宫衡,南宫衡听到唐黎突然说什么纳妃的事情,脸倏地一红。 “脸红什么呢?”阿柳见南宫衡的脸红红的,也跟着打趣道:“你也到了该纳妃子的年纪了,后宫一个你的妃子都没有,百姓会笑话的。” 南宫衡的眼睛因为紧张有点冒水雾,看起来有点潮湿,水汪汪的,样子还挺可爱,他结结巴巴地说:“我们今天是讨论王植的事情,不、不是说我的事情……” 南宫衡的这副模样,连朔风的脸都有点忍不住破功,跟着南宫衡有段时间了,跟南宫泽相比,南宫衡虽然性格方面比较软,行事没有南宫泽利落干脆之外,算得上一个受人拥戴的好帝王。 局面慢慢由商量王植进宫的事情慢慢转变成了大家围着南宫衡问要不要纳妃的事,搞得南宫衡坐在那里跟只猴子似的,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好不容易憋出一句:“我还要见两个大臣,先走了……” “先答应他,看看他提的是什么条件。”南宫衡要走的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百里无央才说道。 “好。”南宫衡点点头,尽管现在他和唐黎的事让自己不满,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南宫衡还不至于因此翻脸,而且毕竟真的是南宫绝做得有点过分。 南宫衡被盘问得落荒而逃,而唐黎还意犹未尽,看南宫衡害羞的样子真有趣,而且唐黎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觉得挺有意思的。 “如果青岚国提的条件很过分怎么办?”唐黎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青岚国那群人唯利是图,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完全是很有很有可能! “我也担心这一点。”阿木道,他跟着唐黎在青岚国生活的那段时间,对于青岚国皇上的作风有了一定的了解,就是无利不起早,唯利是图。 “等他们提出来再说,我去查点东西。”百里无央起身跟其他人交代了一句以后,便离开了,唐黎还想问问他要去查什么,话都没说出口,人已经不见了。 既然没什么事了,那大家都准备各忙各的事,唐黎却将阿柳留了下来,说有点事要问她。 “什么事呀小姐?”阿柳好奇地问道。 “阿柳,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唐黎这几天一直在心里反复地琢磨,自己好像是真的有点记不清某些事情了,甚至都记不起自己是通过谁认识的百里无央,最重要的是,她既然是嫁给了那个王爷,即使王爷被烧死了,那好歹有点他的印象,怎么什么都想不起? 阿柳的眼神有点躲闪,她目光闪烁地说:“没什么事呢,可能是小姐你受了伤,有点不舒服吧。” 唐黎疑惑地坐在那里,是吗?   ☆、397:重回京城 京城空置了好些时间的将军府又不知不觉人多了起来,有几个百姓从将军府门口经过,没听说杨大将军回京啊,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以往门口没什么人守着,今天还多了两个脸色严肃的侍卫。 “废物!!”南宫泽将手中的笔墨直接摔在了地上,原本清俊的脸庞扭曲得有些恐怖,他看着跪在地上前来复命的人,吼道:“你们这群饭桶,连带个人回来都做不到?我还怎么相信你们可以杀了南宫绝!” 跪在地上的人,是牡丹教负责南宫泽这次任务的人,叫严于,他好几次进宫想去将唐黎带回来都没成功,反而被人堵得像条狗似的到处跑,最后还有一个手下都被人逮到了。 严于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请再等等!” “等等等等等,你们要我等多久?”南宫泽一肚子的火气全撒在了严于身上,他再次将桌子上砚台给摔向了严于,直接砸到了他的头上,墨水混着血流了下来,严于纵使有千百般想发脾气,无奈面前的男人可能会重回皇位,而且佣金还没到手,他不能轻举妄动。 已经多久没有见过她了?南宫泽来到京城已经有两三天的时间,唐黎果然还是在京城,可以感觉到越来越靠近她,却没有办法和她在一起,南宫泽觉得自己要憋疯了,而牡丹教这群饭桶每次都是失败失败失败,他恨不得一脚踹死这群废物! “这个……”严于忍着头上的痛楚,语气有些迟疑,皇宫不是其他地方,防守很严根本就没什么机会得手,能混进去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算了,滚!”南宫泽坐了下来,对严于说道,他指望这群废物真是白瞎了。 “是!”严于匆忙退下。 范霖刚走到南宫泽门口,就看到一脸墨水和隐隐血迹的严于迎面走来,那形象吓死人,他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谁?” “严于。”严于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低着头绕过范霖离开了,范霖“啧啧”了半天,走进了南宫泽的房间。 房间满地都是墨水和乱七八糟的纸笔,好像狂风肆虐过一般,范霖这才明白了严于那一脸墨水是怎么来的了, 伺候南宫泽还真是件苦差事,伴君如伴虎,尽管现在的南宫泽不是皇上,但是那脾气却没消失。 范霖捡起地上一支折断的笔,叹道:“又怎么了?” “这群废物,叫他们找个人来那么难!”南宫泽一拳狠狠砸在了桌案上,表情阴沉。 “这不是很正常嘛,你又不是没在那个皇宫呆过,那里的防御你还不知道?他们也需要时间啊!”范霖走到南宫泽面前,将折断的笔随意往桌子上一搁,然后拿出一颗药丸递给了南宫泽:“吃了,再不吃就要死了。” 南宫泽知道范霖说的是他以前下的毒,李大的毒已经解干净了,只是还需要人血养体内的蛊虫。 “你什么时候解开我的毒?”南宫泽冷冷地问。 “我都说了,我拿到秘籍以后,就分道扬镳谁也不认识谁,到那个时候我自然会解开你身上的毒,放心吧。”范霖道。 “最好是这样。”南宫泽冷哼一声,他就没有信过范霖这几句话,如果到时候他拿到了秘籍还是没解毒,南宫泽必定和他玉石俱焚。 范霖在南宫泽的房间转了一圈,摆设简单,房间布局还算大气,就是被南宫泽这么一砸,感觉乱糟糟的,看来这个杨放还真是个廉洁的将军,身为镇国大将军,按理说应该是赏赐一大堆,官俸丰厚,可是将军府却这么简洁,丝毫没有任何奢华。 杨放将两个人送回来,自己却留在了边境,那边还需要他,南宫泽回京城也是为了疗养身子,在边境的环境实在是艰苦,连药都不齐全,加上南宫泽也想先回京城看看具体情况,便和范霖两个人一起回了京城,不可能一直住在客栈,就选择了将军府。 “你这段时间不要轻举妄动,先养好身子再说吧。”范霖慢悠悠地说道,他看得出南宫泽对唐黎的事情很上心,就是担心他会冲动,所以也顺便来劝劝他。 “你不用管这些。”南宫泽依旧是阴着脸,牡丹教的人一直没有把他日思夜想的小黎带回来,已经让他的心情很糟糕,虽然唐黎没有在南宫绝身边,可是他心里的不安从来没有减少过,南宫绝现在应该不在京城,牡丹教前段时间暗杀的时候,说他是在一个偏远小镇上,所以这段时间是最佳的时间,他可以不分心去对付南宫绝,而是想办法把唐黎抢回来。 范霖一看南宫泽那倔驴一般的脾气就郁闷,他还不如喝他的小酒去,京城的酒比起边境的劣质酒可要味道好多了,他还没喝够呢! “算了,懒得管你,反正不要耽误整体计划就行。”范霖嘟囔了一句以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小黎,既然那群废物找不回你,那就我来找你!”南宫泽渐渐握紧了拳头,他看着桌上混乱的纸笔,暗暗说道。 体内的蛊虫虽然养起来很困难,需要不断供血,但是效果非常显著,南宫泽现在的身体状况恢复了有八九成,他找来下人换了一身衣裳便出府了。 京城的大街上繁华热闹,人来人往将凉凉的秋日烘托得有几分热意,南宫泽到了一家铺子面前,他看到了一顶斗笠,想了一下他还是买了一顶戴上,现在的京城不在他的掌控之下,被人认出来的话会惹出麻烦。 这里的每一条街道甚至每一块青石,南宫泽都觉得那么熟悉,曾经这都是属于他的,他是这里的王,可是如今,有另一个人代替他坐在他的皇位上,掌管着这块繁华的土地,南宫泽只是没有亲眼见过当初失踪时京城的荒芜,此时的繁华也有南宫衡他们的努力,和满大臣的支持。 但是南宫泽却满心憎恨那群老臣,他们不是支持南宫绝,就是支持南宫衡,还没找到他的尸首便已经将其他人推上了皇位,这压根就是对南宫泽的羞辱! 就在街上慢慢地走着,时间在恍惚和回忆中过得很快,当他走到了那扇宫门前的时候,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他离开这里不算很久,一切却物是人非,他爱的女人,他的权位,都已经不见了,现在他回来,就是来夺回这一切的! “站住!”一个侍卫拦住了南宫泽,呵斥道:“你是谁?” 南宫泽掩在斗笠低低边沿之下的嘴角有丝冷意,他摘下了斗笠,颇有点冒险地说道:“大胆,认不出朕吗?” 南宫泽见过南宫衡几次,两个人长得确实神似,尽管仔细一看就能看到眉眼间的神色不同,但是就凭宫门口值守的这些侍卫,他们见过南宫衡几次?能分辨得那么清楚么?南宫泽有把握这些侍卫分不清。 果然,那个侍卫一看到南宫泽露出的脸,立马就跪在了地上,带着其他的一排侍卫一同跪下,嘴里喊道:“见过皇上!小的该死,没认出是皇上!” “没什么,不要跟任何人说见过我,违者斩。”南宫泽神态冷峻地吩咐了一句,然后便往宫门里面走去,跪在地上的侍卫有点疑惑,他也见过南宫衡出宫几次,南宫衡的神态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冷峻过,最多就是愁眉苦脸,可是刚才那个“皇上”,身上有一种压迫感,让他产生了莫名的畏惧。 南宫泽顺利地进了宫里,一切都是那么轻车熟路,他的穿着有些奇怪,可是一路上竟然很巧的没有遇到巡逻的侍卫,只有偶尔几个宫女和太监匆匆走过,这两类人一般对宫里的陌生人不会多加干涉,他们只做该做的事情,就是伺候主子,所以对于南宫泽的出现没有任何反应。 “一群蠢货。”南宫泽不禁有些嘲讽,原来凭着一张相似的脸,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怪不得那群老家伙这么相信南宫衡的身份,不就是脸长得像吗? 这时有两个宫女迎面走来,正在窃窃私语:“皇上今天为什么脸色这么差啊?” “那个什么王公公又来了脸色能不差么?最近几乎是两天来一次宫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另一个宫女低声答道,她们是南宫衡的侍婢,刚才南宫衡会见王植的时候,她们被吩咐退下。 两个人就这样边走边聊,低着头也没怎么注意前面有个人,其中一个直接撞到了南宫泽身上,当她们抬头看到南宫衡阴郁的脸时,顿时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撞到南宫泽的那个宫女脸色煞白地喊着:“奴婢该死!” 南宫泽嘴角突然的笑意有些嗜血,他扭头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任何人,他一手掐住了那个宫女的脖子,狠狠一用力,那个宫女便没气了,旁边的另一个吓得傻了眼,她从来没见过这么阴狠的南宫衡,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南宫泽用同样的方法解决了她。   ☆、398:分外眼红 严于说唐黎是在琉璃殿,南宫泽还在位的时候很少去那里,只有偶尔会经过,他对那里的印象不深,但是还是记得路线,于是便朝着那里走去,至于被他杀死的那两个宫女,牡丹教的人不是这段时间经常来宫里么?那就推给他们吧! “无央公子又出去了么?”阿柳和唐黎坐在那里闲聊,花玉莹此时正在房间里绣她的“爱的锦囊”,阿木这几天突然被南宫衡“借”走了,说是想让他帮忙训练一批新进宫的侍卫。 “对啊,也不知道他在查什么东西,不指望他带我出宫玩了,阿柳,要不咱们一起出去玩?”唐黎提议道,现在王植不是已经确定知道她在京城了吗?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到处疯玩,被发现就被发现吧,大不了就回青岚国,解决南宫衡的困境,以后有的是机会回来。 阿柳连连摇头:“还是算了吧,无央公子发现了会生气的。” 尼玛,为什么是在意他生气?唐黎翻了个白眼,自己的人身自由难道被百里无央给禁锢了?她有手有脚脑子不傻,凭什么就不能自己出宫去?唐黎的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说:“阿柳,这样吧,我自己出去逛一会儿,你在这里等我吧,我会给你带胭脂的。” “小姐,这……”阿柳着急了起来,百里无央交代她一定看好唐黎,唐黎的暂时失忆很可能是她自己的催眠而已,她精通催眠术,也可以催眠自己剪掉一些记忆,但是这些都是不稳定的,万一她突然苏醒了过来,承受不住落差的话,就会危险。 “没事的,我又不是没出过宫,你放心吧!”唐黎说着就想走人,可是阿柳一把拉住了她:“小姐,要不还是等无央公子回来以后带你去吧,你一个人不安全,牡丹教的人好像还没有罢休,再说现在青岚国的人也在京城——” 唐黎打断了阿柳的话:“青岚国的人没什么事,他们现在是明知道我在京城却故意不说破,在他们的目的达到钱,就算我在他们眼前瞎逛,也不会管我的,王植那个老阉贼我还不清楚?至于牡丹教嘛……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王植那天看到她装没看到,唐黎就知道肯定心里有鬼,既然也想不清楚这群神经病到底要做什么,那唐黎就先玩着自己的吧,等他们的目的明了了以后,再陪他们玩。 阿柳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话都没说出口,唐黎只剩了一个背影在殿门口一闪而过,阿柳呆呆地说道:“……还……没吃午饭……” 小黎……南宫泽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依旧是活蹦乱跳的,时不时就要伸手去摘几片叶子把玩,像极了小时候那个小唐黎,跟在他身后,这个也要看一下,那个也要玩一下,捣乱之后的摊子都是要他来收拾。 额,感觉好怪,唐黎狐疑地停住了脚步,然后扭头看了看周围,好像没什么人啊,现在正是要用午膳的时候,大家都在各自的宫殿忙着,连宫女都很少见到,怎么会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呢? 幻觉吧……唐黎甩甩头,继续往前走去,可是随后身后有了一丝响动,好像是什么人从草丛里走过的那种声音,她立马就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人影迅速隐入了旁边的假山后。 光天化日之下装神弄鬼!唐黎谨慎地看着那里,最近宫里也不消停,牡丹教的人发疯似的一批一批轮番轰炸,她都有点草木皆兵了,不会还没出宫牡丹教的人就已经找上来了吧?这群臭不要脸的,你抓人好歹给个理由,唐黎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为什么要抓她! “谁在那里?!”唐黎斗着胆子冲假山那边喊了一句,现在琉璃殿就阿柳和花玉莹两个人,如果这群人真的是冲着自己来的,万一发现琉璃殿没了她,拿阿柳和花玉莹下手怎么办? 假山后面依旧是寂静无声,只有“哗哗”的流水声,唐黎心里有点打鼓,现在百里无央也不在,要是真的是牡丹教的人,自己会不会很危险? 唐黎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子,朝着假山后面使劲扔过去,可是石子落地的轻微响动都听到了,那个人还是没出来,唐黎也管不了那么多,她得去找侍卫过来,不然阿柳她们很危险。 眼看着唐黎转身想走,南宫泽心中一急。 “唔——”唐黎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想发出声音时却被人拖着往隐蔽的假山后走去,手劲很大,应该是个男人,唐黎心好塞,不会真的这么惨吧? “小黎,是我。”南宫泽放开了唐黎,轻声说道,语气极尽温柔轻细,生怕吓着唐黎一般,他闻到了唐黎发间的香味,那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在那一瞬间仿佛时间在倒退一般,又回到了那个风轻云淡的下午,他带着唐黎在阳光下嬉闹…… 唐黎对南宫泽的声音很熟悉,她听了这么多年,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这是一种梦魇的声音,她脑海里一片空白,也许是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她有点转不过身去看南宫泽,只是僵硬着身子站在那里。 为什么心里会有一股憎恨?唐黎感觉到后面的人已经拥了上来,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声呢喃道:“小黎,我好想你……” 唐黎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她使劲挣开了南宫泽的怀抱,然后回头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南宫泽还是那个南宫泽,阴冷得让人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远,唐黎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曾经温暖的少年长大以后会变得如此陌生,如此残忍,唐黎看到了南宫泽脸上的那道疤,狰狞地横在他的脸颊上,使他增加了几分恐怖。 “你的脸……”唐黎的视线停留在了南宫泽的那块疤上。 “是不是很丑?”南宫泽眼里迸发着狂热,还有怨恨,他抚摸着脸上的疤:“这都是拜南宫绝所赐!没想到被冲入了江里居然还没死?小黎,他配不上你,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我这次来就是带你走!” 南宫绝?唐黎脑海里那张模糊的脸又冒出来了,不止和南宫衡很像,和南宫泽也很像,还有……名字也很像,唐黎这段时间感觉缺失的那一些回忆,就好像碎片一般在慢慢地拼凑,可是她可以感觉到自己有另一股力量在抗拒那些碎片拼凑起来…… “小黎,你……你怎么了?”南宫泽还不知道唐黎经历的事情,不知道此时的她其实在南宫绝的记忆方面是一片空白,他看到唐黎的脸色慢慢苍白了起来,眼中的神采也在渐渐散去,他惊慌地问道。 “他走了。”唐黎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一直盘旋,是百里无央的声音,一个空空的房间出现在她眼前,她突然感觉背上一痛,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南宫泽担心地看着唐黎,刚刚还充满活力的她好像瞬间就成了死灰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他伸手想去拥住唐黎。 “让开!”唐黎一把推开了南宫泽的手,脸上全是愤怒,她恨恨地看着南宫泽,眼睛通红:“你为什么叫醒我?!” 好不容易催眠了自己,好不容易让自己丢失了那段记忆,南宫泽的出现,简单地几句话语又将她的努力全部打破,也许是听到了南宫泽说南宫绝生死的事情,唐黎内心死死藏着的感情又挣脱了出来,复苏了她沉睡的记忆。 “小黎,你在说什么?”南宫泽看着发怒的唐黎,完全听不懂唐黎说的是什么。 唐黎眼中的泪滴滚落了下来,滑过她苍白的脸颊,比起南宫泽突然出现在宫里,她更在乎自己的催眠被唤醒,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催眠,也是最困难的一次催眠,也许下一次就再也不能成功了。 “你怎么了?别哭……”南宫泽手忙脚乱地想替唐黎擦去泪水,在别人面前他可以冷酷无情,可以残忍卑鄙,可是在他爱的女人面前,他只想疼她爱她,虽然她不接受。 “你滚!”唐黎大吼道。 “我可以滚,但必须带你走!”南宫泽的语气也很坚定,他冒着危险进宫可不是来散步的,将唐黎带回去才是首要目的,那样他才可以心无旁骛地对付南宫衡他们,还有南宫绝那个命硬的家伙。 唐黎冷笑一声:“带走我?你知道吗?有很多人在计划要杀了你,只要我叫一声,你就会陷入重围之中,无论你做了什么计划都得泡汤!” “小黎,你太天真了。”南宫泽苦笑一声,杨放掌握着沧行国三分之二的兵权,南宫泽要夺回皇位是易如反掌,只是杨放非要循序渐进,毕竟朝中还有那么多大臣要一一说服,不可能全部杀掉的,那样即使夺回了皇位,也会人心涣散。 “我是挺天真的。”唐黎袖口用来防身藏着的匕首被她抓在了手上,她说完这一句话以后,毫不犹豫地捅进了南宫泽的腹部。   ☆、399:不敢相信 南宫泽感觉腹部一痛,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唐黎,她的眼眸里尽是恨意和冰冷,仿佛想撕碎他一般。 “小黎,你……”南宫泽的表情很精彩,以往无论他怎么过分,唐黎终归是没有真正地伤害他,可是现在,那把匕首插在他的腹部,有血正沿着刀柄往下流。 这巨大的转变让南宫泽心里上的惊愕大过了腹部的疼痛,体内的蛊虫分散了他大部分的痛楚,包括他现在流的血,也不过是从别人身上吸取过来的罢了,流了再找就是,只要蛊虫没死,这点伤他也不可能死,可是唐黎的做法,让他有点难以置信。 “当初南宫绝身上的伤,现在还给你!”唐黎将手中的刀柄扭了一下,刀口在南宫泽的腹部搅动了一圈,痛楚立马剧烈了起来,他倒吸一口冷气,推开唐黎后退了几步,唐黎满手是血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阴测测的笑容,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王府大火那晚,南宫泽曾经在南宫绝的身上扎了无数口子,最严重的便是腹部那个疤,狰狞恐怖,可以想象那刀刺进去的时候是有多狠,唐黎后来赶到鬼舍时,还看到过那个疤,她永远不会忘,正是那一刻开始,她真正见识到了南宫泽的凶狠,毫无兄弟情义! “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只是想要你和我在一起而已……”南宫泽喃喃道。 “想跟我在一起?”唐黎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她的心比南宫泽更痛,痛得她哭都哭不出来,“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当年那场大火是你母后安排的,你以为我不知道有你的份?我在火场了喊着你名字的时候你怎么不想和我在一起?要不是南宫绝,要不是清妃,要不是阿木,我早就死了,你到阴曹地府去找我?” 南宫泽被唐黎问得哑口无言,原来唐黎都已经知道,可是他后悔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进去救唐黎的!他相信自己一定会! “我错了,对不起,可是小黎,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听说南宫绝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他离开了京城不是吗?”南宫泽有些慌了,他顾不得还在汩汩流着血的伤口,几乎是哀求着问道。 “没有机会了,我们谁都没有机会了。”唐黎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让南宫泽觉得那么绝望,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癫狂的唐黎,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哪里还有机会?唐黎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欠南宫家的,被南宫泽骗了,然后被南宫绝也骗了,一直就是一个傻子,最后的结果就是逗她玩,好像她的感情都是可以取之不尽的一般,好像她的感情是在开玩笑一般。 百里无央从藏书阁出来,他查了好长时间了,都没有找到关于依兰古城的资料,看来这种书反而民间多一些,他需要找到另一个开启依兰古城的方法,如果找不到,青岚国提出的要求又真的是依兰古城的话,唐黎会没命。 快到琉璃殿的时候,百里无央敏锐地嗅到了一股血腥味,他停住了脚步,琉璃殿外怎么会有血腥味?而且是人血! 南宫泽终于有点撑不住了,唐黎用刀柄搅动的那一下,让他的伤势瞬间严重了很多,他有些体力不支地弯下了身子,腿在发抖。 “你爱他么?”南宫泽“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嘴里也有血冒了出来。 “还有什么关系吗?”唐黎知道南宫泽在说南宫绝,现在她爱不爱南宫绝还有什么关系?南宫绝已经带着另一个女人走了,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亏她还傻傻地担心这他的安危,让自己身受重伤。 百里无央循着血腥味缓缓靠近的那座假山,越靠近,血腥味就越浓,他隐约听到了有人在说话,有两个人,当他看清楚其中的一个人的时候,心顿时提了起来,唐黎站在一片血污中,失魂落魄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唐黎!”百里无央以为是唐黎受了什么伤,心中的怒火和担忧交杂在一起,飞速赶了过去。 听到百里无央的声音,南宫泽身子一顿,不能被百里无央发现,今天本来是想带走唐黎,可是现在的身子状况不允许,南宫泽撑着最后点力气,从地上站起来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唐黎:“你只能是我的,小黎。”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承载了我太多的回忆,南宫泽在心里说道。 “怎么样?哪里受伤了?”百里无央没有去管离开的人是谁,他只是抓住唐黎沾满血的手翻来覆去地查看,担心地问道。 唐黎看着百里无央眼中的担忧,半天才苦涩地出声:“为什么你不是南宫绝?” 百里无央的动作僵硬了,唐黎会问这样的问题,代表着她已经从催眠里醒了过来,她记起了南宫绝,也记起了一切。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就是他。”唐黎不理会百里无央的僵硬,兀自说着:“咱们一起去放孔明灯,一起出宫游玩,多好,可是他怎么会带着陆梦瑶走了?” “我不是他,可是我可以变成他。”百里无央微微握紧了唐黎的手,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唐黎,带着些许心疼和无奈:“只要你希望我是他,我就是他,如果哪一天你希望我不再是他,我可以做回我自己,只要你喜欢,我成为谁都可以。” “百里无央……”唐黎没想到百里无央会说出这番话,他平时让人觉得妖异的金色眼眸,此时专注得令人无法移开视线,长长的睫毛没有挡住他眼中的柔情似水,反而让这个深情的男人看起来更加俊美了一些。 百里无央俯身将唇印在了唐黎光洁的额头上,双手禁锢住了唐黎想推开他的手,唐黎还是在抗拒他,为什么老天爷不让她再多失忆一会儿?让她多一些没有南宫绝的时间?这样,百里无央才能渐渐地去取代南宫绝。 “别推开我。”百里无央的唇有些温暖,柔软得像棉花一般,他轻声说道:“也别为了南宫绝而锁住自己的心,我还在。” “百里无央,我……”唐黎被这样的百里无央惊到了,她的思绪有些混乱,尽管现在她已经对南宫绝彻底死心了,可是心是死了,感情还没能控制住,百里无央突然这么说,她真有点接受不了。 百里无央和南宫绝是好友,而她还是南宫绝的夫人,这这…… 看着唐黎那变幻莫测的脸,百里无央故意笑了笑缓解气氛,然后松开了唐黎的手说道:“吓到了?” “对……”唐黎傻眼地说道,她岂止吓到了,她都要吓死了好吗!! “我不勉强你,只是希望平时你不要太抗拒我,一下子改变不了的事情,我可以一点一点来改变,好吗?”百里无央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问道,平时乖张自负的一个男人,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一个女人不要抗拒他的感情,唐黎这下真懵了。 今天一天已经有两个男人哀求她给他们一个机会,唐黎对南宫泽是恨,这一切都是他害的,希望那一刀可以让他死在路上,也算是为花玉莹报仇,可是对百里无央…… 唐黎不是木头,这段时间失忆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她也记得清清楚楚,百里无央对她的好,对她的宠爱,对她的关心,她都能仔细地想起来,在被南宫绝无情抛弃的时候,这种感情真的让她有点温暖,至少还有一个人在疼爱自己。 可是唐黎不能用这种心态去敷衍百里无央,这样对百里无央不公平,自己若是借着百里无央来疗情伤,岂不是禽兽不如? “百里无央,其实我只是——”唐黎想和百里无央说清楚,她是偶尔会依赖百里无央,有时候甚至是带着一种报复的心态,为什么南宫绝可以那么若无其事地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自己却不能接受另一个男人的好?这样不是太委屈自己吗? 如今另一个男人真的说明白了,唐黎却又犹豫了。 “我知道。”百里无央不想听到唐黎说出那番话,那番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的话,听她说出来会痛心,还不如自己来说:“我不介意你把我当做消遣,当做疗伤的一味药,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出现。” 唐黎到嘴边的话便无法再说出口,她突然有点心疼百里无央,他是一个目的很明确的人,在一起这么久,他的作风向来都是想要的就去夺过来,包括曾经他鼓励南宫绝夺回皇位,由此可以看出这个男人的野心很大,而且绝对是行动派,可是对她,却那么隐忍,即使大家都看出了他对唐黎的感情,他也不会去说破,不会去堂而皇之地要求唐黎接受,也不拿曾经帮助过他们的事情来要挟。 曾经唐黎看着阿柳喜欢阿木,阿木却故作不知地忽略,她很心疼阿柳的傻,如今还有一个百里无央也像阿柳那样在犯傻,她同样有些心疼,甚至自责。   ☆、400:江湖风云 近来黑月阁的动作比较大,进行大调整的事情谁都知道,但是具体的却又都说不清楚,而且最明显的一个动作就是,要灭了牡丹教的目的太明显! 以往的话,牡丹教这种不入流的邪教黑月阁真的不屑看一眼,喜欢背后捅刀就捅吧,喜欢捡他们不要的任务就捡吧,根本伤不了黑月阁分毫,现在却开始大张旗鼓地针对牡丹教,摆明了就是要灭了这个教派。 “这么狠?”白玉竹听着南宫绝刚发布下去的命令,黑月阁的人只要见到牡丹教的人,不管那么多,杀! “有意见?”南宫绝俊眉一挑,问道。 白玉竹连连摇头:“不敢不敢,我还要去逍遥江湖,惹毛了你,到时你来个什么江湖通缉令通缉我,我还怎么混?” 南宫绝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个我可以考虑考虑。” “别,我就开个玩笑!”白玉竹夸张地喊道,尔后又正了正脸色:“现在牡丹教和南宫泽他们是一伙的,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是个好机会,还没有人知道昔日的王爷成了黑月阁的阁主,你要好好利用这段时间,万一灭了牡丹教的同时正好杀了南宫泽,你就赚了。” “我知道。”南宫绝道,现在他担心的不是牡丹教,而是杨放那边,牡丹教灭掉很简单,但是要抵抗沧行国三分之二的兵力,南宫绝需要从长计议,唐黎曾经说过,朝中许多大臣都是支持他当皇上的,那还有三分之一的兵力应该就是分散在朝中那些大臣身上,如果能把他们的兵权争取过来,那还有点可能。 “知道就好,对了,阁里的事情现在都清楚了吧?”白玉竹今天来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下山,都好些日子了,南宫绝这么聪明的家伙,应该能单独处理事务了,有了南宫绝坐镇,白玉竹下山玩多久都畅心,冷仙兰那两货就不会来找他。 南宫绝一听白玉竹这话就知道他来是为了什么,老在他面前惦记着花玉莹,而每次他一提起花玉莹,南宫绝就会想到唐黎,所以南宫绝特别反感白玉竹提起花玉莹,那样他会情不自禁去想唐黎的事情。 “你倒是说话啊,清楚了没?”白玉竹捉急地问道。 “嗯,清楚了。”南宫绝终于应道。 “那我明天下山去,你叫冷仙兰和鬼松人那两个神经病不要来找我!”白玉竹嘱咐道,每次玩得正尽兴,突然来个人说阁里有些事情要他回去处理,他妈的跑来跑去不累啊?白玉竹很鄙视这种做法。 不知道唐黎背上的伤好了没有?南宫绝有些晃神,他眼前仿佛能看到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突然,一只爪子从那伤口里冒了出来,白玉竹在南宫绝面前挥啊挥:“我说的听到没有?” “要滚就快点滚!”南宫绝有些恼怒,刚才他的失神让他觉得心烦。 “艾玛,那我滚了!”白玉竹丝毫不介意南宫绝骂脏话,他很乐意“滚”,于是被南宫绝这么一吼,他立马就“连滚带爬”地走了,回去打包打包,挑选一匹好马,一路上看看青山绿水,然后到达繁华京城,和自己的心上人一起过着惬意的生活~ 白玉竹离开了,南宫绝坐在那里一个人愣了许久的神,原以为自己会很从容地离开,很从容地遗忘,可是心中的波动却从未停过。 还在担心她的伤势,虽然知道有百里无央在她身边,南宫绝却还是放心不下,总觉得好像要自己亲眼看到才放心一般,他看着桌子上一张空白的纸,心中一动,拿起笔,点上墨水开始描画起来。 清秀的眉眼,圆润小巧的鼻子,还有会发出清脆声音的粉唇,南宫绝仔细地想象着唐黎的样子,用手中的笔描画出脑海中的脸,很快,一张俏丽的脸蛋出现在了纸上,含情脉脉地看着南宫绝,却不会说话。 突然想念她如黄莺一般的声音,说起话来总是脆脆的,有时候得理不饶人,有时候却又嘴拙,神态惹人喜爱。 第二日,白玉竹一大早就大包小包地准备下山了,牵着一匹精心挑选出来的骏马,还特地到南宫绝房间再三询问有没有什么话要带,南宫绝正在睡梦中,直接一个枕头将白玉竹砸出了房间。 “到时别后悔!”白玉竹坐在马背上,愤愤地说道,然后在晨雾中一夹马肚往山下冲去,这里的地势也就他敢这么横冲直撞,要是换了刚来的人,压根不敢。 中午时分白玉竹在一处茶摊停了下来,他不是因为渴,而是这里怎么会突然多一个茶摊?他从这里经过了那么多次,从来就没有发现这里有个茶摊,想着干脆就停下来喝口茶也好。 “客官,喝茶啊?”一个小厮连忙跑出来迎接。 “嗯,有点渴了。”白玉竹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他旁边还坐了一桌子人,在那里天南地北地聊天,看来也是刚到不久,那一桌茶刚上,另一个小厮端着一盘茶杯笑呵呵地给他们摆上。 这时,另一个小厮也将白玉竹这桌的茶端上来了,还热情地给他满上,然后转身欲退下,白玉竹连杯子都没碰就直接说道:“这茶怎么有股味道?” 另一桌人正准备喝,听到白玉竹的话之后便停住了动作,也仔细地嗅了一下,其中一个人狐疑地说:“好像是有点,店家,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还一脸笑意的两个小厮,一下子就脸色变了,然后回到了他们那个茶棚子里,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拖着一把亮腾腾的刀,一脸杀意,二话不说就抡起刀往白玉竹和另一桌人砍去,那桌人及时地散开了,也没傻乎乎地去问人家要干什么,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就是要命啊! 很快就有另外几个人从附近的草丛里窜了出来,很明显是那两个小厮一边的,手里也带着刀,直逼白玉竹和另外几个人,招招要命。 “真是找死。”白玉竹冷哼一声,随意捡起了地上一根断掉的凳子脚。 那几个人也是倒霉,他们是牡丹教的人,最近这段时间黑月阁针对牡丹教的事情沸沸扬扬,昨晚甚至得到黑月阁新上任的阁主放言就是要整垮他们,于是安排了他们过来埋伏,能杀一个是一个,能杀两个就杀两个,解解气。 可是他们没想到这么出师不捷,好不容易决定就来离天险山不远的地方设置陷阱,真是个比较危险的决定,这附近出没的大部分都是黑月阁的人,如果被识穿会死得很惨,现在是真的要死得很惨了,碰到了白玉竹。 很快那几个人就瘫在了地上,几乎都没和白玉竹过什么招,有一个伤得比较轻的还在那里谈条件:“你是谁?这是我们牡丹教和黑月阁的事情,你别瞎掺和,只要你帮我们杀了这几个黑月阁的人,必定有重酬!” “黑月阁白玉竹是也,不好意思,真不差那几个钱!”白玉竹找了一根还没坏的凳子坐下,耸耸肩膀道。 另外几个黑月阁的人听到白玉竹自报身份后都傻眼了,他们就是黑月阁地位最普通的探子而已,有些则是以商人的身份在大江南北行走的人,能见到白玉竹很不容易,一时间有些激动地齐齐跪下:“见过玉竹公子!” “别跪我了,你们处理这几个家伙吧,记住,不要留下麻烦!”白玉竹对那几个人说道,然后起身走到拴马的地方,翻身上马准备离去。 而牡丹教那几个人则彻底惊呆了,他们一来就碰到白玉竹,命真不好啊! 白玉竹听着身后传来的哀嚎声,不禁有点想笑,牡丹教真是一个作死的好地方,明知道和黑月阁抗衡不了,却还敢派人来天险山附近晃悠,这也侧面说面了牡丹教的教主真不把下面的成员当人,明知道送死,还这么义无反顾地来送。 “你们几个!”差点被害死的几个黑月阁的人义愤填膺,要不是有白玉竹在,他们十有八九就死在这里了,想到牡丹教平日里对黑月阁的诋毁,这几个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捡起地上的刀直接把那几个混蛋了结了。 现在黑月阁和牡丹教的梁子算是结大了,这样的话江湖上会明显分成两派,一派是支持黑月阁,而另一派和黑月阁有仇的,自然会站在牡丹教那边,接下来的日子,就有得南宫绝忙咯,有时候阁主还得自己去处理,当然,也就是为了镇镇那群不自量力的家伙。 就是不知道唐黎怎么样了,白玉竹一边策马奔腾,一边在担心到时见到唐黎该说点什么,说南宫绝的消息会不会不合适,这件事情和他有很大关联,他什么都不说也是不可能的,若不是花玉莹还在宫里,白玉竹真的没脸回去见他们。 “呼,到了再说吧!”白玉竹看着天边渐染的夕阳红色,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不管怎么样逃避是没有办法的,而且为了花玉莹,他必须去面对这些事情。   ☆、401:带回消息 一个人的行程就是快捷,和陆梦瑶他们回来天险山的时候用了那么久,他一个人回京城却两天就到达了。 京城依旧是繁华热闹,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根本影响不到这片土地的昌盛或凋零,除非这个人是天子,所以说一个人能主宰一大片天下,那诱惑力还是挺大的,也难怪南宫泽那么倾心于天下,要和自己的弟弟南宫绝闹成那样,白玉竹不知道的是他们中间还有一个唐黎。 一路到了宫门口,白玉竹发现现在的宫门真的是重兵把守啊,比起以往要多了差不多一倍的人守在那里,远远看到白玉竹就有人迎了过来,脸生,也不认识白玉竹,语气严厉地询问道:“来者何人?” “白玉竹。”白玉竹翻身下马答道。 “有皇上的召见吗?”侍卫又问道。 白玉竹老实地回答:“没有。” “那你不能进去。”侍卫直接说道,然后叫他离远点,白玉竹赶紧退后了几步,等人家侍卫要走的时候,他却又喊住了人家:“这位大哥,我能问下为什么宫里的守备比以前严了那么多吗?” 侍卫不耐烦地说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你是这里面的人吗?” “是这样的,我有几个朋友在里面当差,我本来是想去找她们的,不过看你们这么严格,我估计我也进不去,就想问问。”白玉竹打着哈哈问道。 那侍卫听白玉竹说有朋友在里面当差,便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这小子穿得挺体面的,要说有朋友在宫里当差好像也有可能,如果是个混得好的,以后说不准还给他点好处,于是也就随口说了一句:“宫里死了两个宫女,而且这段时间刺客多,所以加强守备。” 死了两个宫女?白玉竹看出了侍卫的不耐烦,他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了侍卫,然后又问道:“能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吗?” 侍卫一看手中多了那么大一锭银子,立马就喜笑颜开,将银子一边收回怀里一边耐心地解释道:“前段时间有两个宫女被人掐死在了一处园子附近,而且不断有刺客混进宫,听说是一个叫什么牡丹教的吧,抓了一个还咬舌自尽了,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样啊。”白玉竹听完后神色有些凝重,那个侍卫看他也没什么问题要继续问了,便喜滋滋地带着银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白玉竹现在要进宫是不可能,看着架势没有令牌或者召见的圣旨不可能放人,只能等天黑以后再进去了,那样的话还有大半天,白玉竹看了看身后的街道,算了,还是先去找个地方歇息一会儿吧。 “白公子?”花玉莹和阿柳迎面走来,看到白玉竹的时候花玉莹高兴地大喊了一句,手中买的东西都差点甩掉。 白玉竹终于看到了这段时间心心念念的人儿了,看起来似乎消瘦了一些,一双圆圆的眼睛里全是欣喜,朝着白玉竹奔跑过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白玉竹张开怀抱拥住了扑过来的花玉莹,然后扭头问跟着走过来的阿柳。 “我们出来买点东西。”阿柳淡笑着答道,白玉竹在南宫绝那件事上确实做得让她很不满意,但是一味地去怪他也没用,很大程度上是看南宫绝的决定,白玉竹不可能靠一人之力带走南宫绝,而且花玉莹这么喜欢白玉竹,阿柳也不好多说什么。 白玉竹看着阿柳尴尬的脸色,知道她还在为了唐黎的事情怪自己,沉默了一会儿,白玉竹才问道:“唐黎呢,她怎么样了?” 问到这个问题,花玉莹连忙抢着回答,因为阿柳本来就对白玉竹不满,还问这个问题只会勾起她心中更多的想法,于是花玉莹从白玉竹怀里退了出来说道:“姐姐稍微好了一点点,本来她好得差不多了的,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花玉莹这乱七八糟的解释白玉竹也听不懂,旁边的阿柳叹口气帮着重新解释了一遍:“前段时间小姐有点失忆,无央公子说是自我催眠才会产生这样的现象,后来南宫泽不知道怎么混进了宫,小姐因为刺激又醒了。” 看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还真不少,连南宫泽都已经回京城了,白玉竹最近都在忙南宫绝上任的事情,没有注意南宫泽的动作,白玉竹说道:“我们先进去再说吧,我有点事情要跟你们说。” 唐黎她们大概还不知道南宫泽已经找到了杨放,并且杨放已经成为了他最坚实的后盾,牡丹教只是南宫泽的前锋罢了。 “好。”花玉莹高兴地应道,她都已经绣了好多个锦囊了,想要快点送给白玉竹。 刚才收了白玉竹银子的侍卫看到白玉竹又回来了,还是跟花玉莹他们一起回来的,花玉莹和阿柳是皇上的好友大家都知道,难道刚才白玉竹说的有在宫里当差的朋友,是指皇上么?侍卫感觉脚有点发软。 白玉竹对那个侍卫“温柔”地笑了笑,侍卫咽了咽口水,差点把怀里的银子给掏出来还给白玉竹。 一路上花玉莹和阿柳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比较详细地说给了白玉竹听,等下到了琉璃殿阿木他们不会说得这么详细,因为比起阿柳花玉莹,他们现在对白玉竹的态度更加冷淡。 从宫门口到琉璃点慢慢地走差不多走了半个多时辰,花玉莹讲得口干舌燥,直到殿门口才弱弱地说道:“白公子,要是阿木哥哥和无央哥哥对你态度不好,你可不要生气,他们只是觉得你带走王爷的事情有点过分。” 哪里是有点过分,是很过分!白玉竹无奈地点头道:“我知道的。” 到了殿里,除了几个宫女站在那里以外空无一人,平日里喜欢坐在大殿里吃点心闲聊的唐黎,此时正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连出宫买东西都叫不动,只有阿柳陪着花玉莹去。 “你来做什么?”阿木刚刚训练完侍卫回来,看到白玉竹以后皱着眉头问道,语气很是不善,阿柳连忙走过去挽着他的手小声道:“别这样。” 阿木一肚子火,可是看到阿柳劝自己,他只好忍着一点,阿柳有时候比他想得周全,光发脾气也没用。 “我回来有点事要处理。”白玉竹微带歉意地说道,一改以前嬉皮笑脸的态度,这次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分,自从心蓝死了以后,他流连花丛,对男女之情抱着不恭的心态,也许是遇到了花玉莹以后他对感情的认知有了新的一页,所以不小心伤了唐黎和南宫绝之间的感情,他真的过意不去。 “哼。”阿木冷哼一声,直接回房拿衣服去了,他一身的汗要沐浴才行,白玉竹对着一脸担心的花玉莹轻轻摇了摇头,这是他的大意不周全导致的结果,他自己要承担,如果当初能知道会是这一个结果,他不会那么做。 “别介意,他这个人就是这样。”阿柳替阿木解释道,如果阿木和白玉竹之间闹得很僵的话,那就是花玉莹也很僵,这样大家都不好相处。 白玉竹笑了笑:“没事,这也是我活该,百里无央呢?” 现在唐黎成了这样,所有的事只有跟百里无央说了,南宫衡要处理国事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这边。 “无央公子等下应该就回来了。”阿柳答道,平日百里无央都会在午膳之前回来,用完午膳之后就陪着唐黎到处走走散心,这些的日子渐渐取代了以前大家凑在一起吵闹的生活。 三个人坐在大殿里等待着百里无央回来,白玉竹与花玉莹闲聊着,而阿柳则坐在旁边细心地整理买回来的东西,还有一包唐黎最喜欢吃的包子。 聊着聊着,有宫女开始上午膳,而百里无央也踩着点似的回来了,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漠然,看到白玉竹的时候眼中的光芒闪烁了一下,很快就沉寂了下去,他风轻云淡地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嗯。”白玉竹没了以往对百里无央的那种无赖似的神态,而是很认真地说道:“有时间聊聊吗?我有点事要告诉你。” “可以,就现在聊。”百里无央说道,等下吃饭的话唐黎也会在,如果是关于南宫绝的事,他不希望唐黎听到。 白玉竹继续道:“南宫泽不是回来过吗?那次在小镇子上你们被暗杀,就是南宫泽找的人,准确地说,是杨放找的人,他们已经汇合了,不过他们没有继续暗杀南宫绝,反而是冲着你们来,这点我不是很明白。” “不是冲着我们,是冲着唐黎。”百里无央淡淡地说道。 “冲着唐黎?”白玉竹不解地看着百里无央,牡丹教和唐黎有什么瓜葛么? “嗯,应该说是南宫泽冲着唐黎而来。”百里无央的眉心不自然地跳动了一下,他伸手按了按眉心,神色有些疲惫,找了这么久依旧没有找到另外的开启依兰古城的方法,他有些焦急。   ☆、402:警告 “怎么会是冲着唐黎来的?南宫泽和唐黎有恩怨?”白玉竹见百里无央没有解释清楚,依旧不解地问道,南宫泽和南宫绝有恩怨可以理解,可是他们之间的恩怨总不至于要唐黎来承担吧? 阿柳替百里无央解释道:“小姐和南宫泽是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之间有些事情说不清楚。” 白玉竹是个聪明人,阿柳这么稍稍一点醒他便知道了大概,看来南宫绝和南宫泽之间不是单纯的皇位之争,还有女人,怪不得牡丹教的人一直找唐黎,应该是南宫泽想要找人把她带走。 宫女还在陆陆续续上菜,在皇室生活总是比普通人要奢华许多,饭菜很多时候根本吃不完,只是个面子罢了,百里无央几个人坐在那里谁也没说话,就等着饭菜好了之后上桌吃饭,很快,一个宫女就过来说道:“几位公子姑娘,饭菜已经好了。” “好,你们退下吧。”阿柳吩咐道,平时她们都是在旁边伺候,可是今天白玉竹回来了,等下唐黎看到白玉竹,也许脸色会有些不好,她不想那些宫女看到了背后嚼舌根。 “是!” 宫女退下了以后,阿柳提着买来的东西对百里无央说道:“我去叫小姐出来吃饭。” “我去就好。”百里无央站了起来,拿过阿柳手中的东西说道,只要是唐黎的事他都原因亲自去做,不管是多么繁琐的小事,他有无尽的耐心,只要能看到她在身边。 “好。”阿柳点点头,百里无央对唐黎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的唐黎真的需要一个人来照顾她,不是她们这种朋友的照顾,而是那种一心一意的付出和疼爱,唐黎坚强了太久,永远都是她在考虑别人的感受,连当初和亲明明可以逃掉,都在担心替她嫁进宫阿柳会不会出事,万一被发现了沧行国和青岚国战乱的话百姓怎么办? 如果百里无央真的可以抚平唐黎心上的伤,想必连阿木也能够接受他和唐黎在一起吧,爱情只有让两个人都觉得舒适才能长久存在,唐黎和南宫绝之间也许真的是有缘无分,月老给他们的红线太细,而路太颠簸,终是被扯断了。 百里无央提着一堆东西走到了唐黎的房里,唐黎的房门没有栓,只是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他放轻了脚步走进去,生怕惊着了正在出神的唐黎。 “你买的什么?”唐黎发现了进来的百里无央,他手里还提着那么多东西,似乎有一种食物的香味。 “这是阿柳给你买的包子,你不是挺喜欢吃这家包子吗?”百里无央将其他东西放下,然后把那一包包子递给唐黎。 唐黎怔怔地看着那厚厚的油纸,没有百里无央预料中的欢喜,反而眼泪失控一般地涌了出来,百里无央顿时慌了手脚,他将手中的包子丢在了地上,伸手去擦拭唐黎脸上的泪水,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唐黎下意识地想推开百里无央的手,可是随之一顿,她又放弃了,任由百里无央的手温柔地在她脸上摩挲,自己不去犯那个傻,南宫绝都不要自己了,为什么不能重新找一个对自己好的人? 只是看到那袋包子,唐黎觉得心里就跟有人在用针扎一样的痛,想起那个早晨她和南宫绝在包子铺里一起做包子,当时的情景就好像做梦一般,他不耐烦的神情,嫌弃的眼神,还有看到她烫到了以后主动要自己来和面粉的举动,唐黎那时觉得自己和南宫绝就好像一堆小吵小闹的小夫妻。 “想哭的话就哭一会儿吧。”百里无央发觉唐黎没有推开自己以后,眼里露出一丝欣喜的光芒,夹杂着对唐黎的心疼,他看着唐黎红红的眼眶,自己也跟着很难受。 “是不是要吃饭了?”唐黎哽咽着问道。 “嗯,吃午饭了,白玉竹回来了,你要不要去一起吃饭?不去的话我给你送过来。”百里无央担心唐黎的情绪会糟糕,贴心地问道,现在白玉竹和南宫绝就好像捆绑在一起了一般,提到白玉竹就会想到南宫绝。 果然,唐黎的神情又滞了一下,但是没有像刚才那样继续流泪,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她抽噎了一下后说道:“没事,走吧!” 白玉竹和南宫绝绝对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唐黎,而且这两个人应该这段时间都在一起谋划什么,所以唐黎希望下一次白玉竹见到南宫绝的时候,可以告诉南宫绝,自己没有他也过得很好,忍让了这么久,迁就了这么久,自己也应该高傲一次了。 “好。”百里无央轻柔地扶起了唐黎,每一个动作都那么仔细,仿佛唐黎是他捧在手心里的珍宝一般,南宫绝为了陆梦瑶践踏了唐黎的感情,可是百里无央却想着要用一切换来唐黎的那份感情,这个世间果然是奇妙,有人不要的东西对另一个人来说是稀罕。 “我没事的。”唐黎被百里无央这么照顾着,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声对百里无央说道。 百里无央扬起一个笑容:“我看着你没事才叫没事,走吧!” 唐黎看了一眼地上的散落的包子,自己对南宫绝的感情就像那包子,已经扔在了地上就脏了,捡起来也不可能再吃掉,何必要去捡呢? 其他人已经坐在了饭桌边,就等着唐黎和百里无央出来,阿木也已经换好了衣服出来,就坐在白玉竹身边,看都不想看白玉竹一眼,阿柳和花玉莹都尴尬地看着这场面,南宫衡和朔风今天没有过来,人少气氛就更怪异,都没有话题。 “姐姐!”突然,花玉莹叫了一句,白玉竹顺着花玉莹的叫声望去,唐黎正缓缓地走过来,步履有些沉重,而百里无央则是跟在唐黎身后,像极了一个仆人,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唐黎的身影,白玉竹轻叹了一声,南宫绝恐怕是真的错过了唐黎。 唐黎看到白玉竹以后露出一个笑,尽量不去想南宫绝,比起阿柳他们,唐黎自己想得更明白,这事怪不了白玉竹,不管白玉竹做了什么,是南宫绝自己的选择,总不至于白玉竹强硬地逼着南宫绝走吧?没这个可能。 虽然看到白玉竹,心里还真有点难过。 “伤好些了吗?”白玉竹见到唐黎后的第一个问题,便是她身上的伤,不管现在牡丹教的目的是不是带走唐黎,当时确实是冲着他和南宫绝去的,结果因为他们的不辞而别,导致唐黎来承受这个后果,他于心难安。 “好了,你忘了百里无央是干嘛的了?”唐黎整个人都瘦了许多,越发显得娇小起来,病态的脸上挂着笑嘻嘻的神情,白玉竹看了怎么那么心堵?别说他,其他几个人看了更难受,他们宁可唐黎闹腾发脾气,好过她强颜欢笑。 百里无央的眼神扫过白玉竹,浑身的气压都很低,那个眼神在警告白玉竹:别提南宫绝! 白玉竹自然也不会这么不识趣,他不想在南宫绝和这群人之间摇摆不定,就只能好好的谁也不提,在这边的时候就不提南宫绝,回黑月阁的时候就不提唐黎,这是他能找到的最后一个平衡点。 好在这次唐黎也没有像上次那样主动提起南宫绝,反而饭吃得挺多了,有点恢复了以前那种狼吞虎咽的状态,其他人反而是食欲缺乏一般,都寥寥吃了几口就没再动筷子,连花玉莹都乖乖地坐在那里,一脸担忧地看着唐黎,这么吃会不会出事? “咳咳……”突然,唐黎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她刚刚吃得太快,有些呛到了,难受得要死。 “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百里无央无奈地拍拍唐黎的背,给她顺气,然后接过阿柳倒的一杯茶水递给唐黎,道:“喝点水。” 唐黎抱着水杯一口气喝了下去,尴尬地解释道:“今天的饭菜貌似挺好吃的,我有点太饿了。” “再饿也不能这样吃,”百里无央脸带笑意,然后挑了一块鱼肉,仔细地挑出了里面的刺之后放在了唐黎的碗里:“吃吧。” 白玉竹不动声色地看着百里无央的动作,他认识百里无央好几年了才,从最初为了让他当黑月阁的阁主到最后的死缠烂打纠缠不清,也算是大致了解了他这个人,有野心,行动派,够狠,冷,现在就是这么一个男人,温柔地替一个女人挑鱼肉里的刺,温柔地看着一个女人吃饭,这真的有点反差太大。 不过唐黎如果有百里无央这么温柔细心的照顾,也许对她真的比较好,能够忘了南宫绝就忘了南宫绝吧,白玉竹一想到在天险山陆梦瑶在找布料做嫁衣就觉得心塞,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急着下山来找花玉莹,他再呆下去会真的打抱不平的! 陆梦瑶在找布料做嫁衣就算了,可是南宫绝知道了以后丝毫没有任何反对,似乎是默认了一般,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让白玉竹气得不轻,但是他又没什么立场资格去说什么,只能赶紧眼不见为净,就让那两个人在那里自欺欺人吧。   ☆、403:商议婚事 一个以为对方真的爱自己了,一个以为自己真的忘了另一个人了,白玉竹觉得南宫绝和陆梦瑶两个真是绝配,干脆就在一起不要出来祸害人了。 “这会不会太艳了一点?”陆梦瑶抱着一匹鲜红的绸布问一旁的丫鬟。 丫鬟答道:“不会呀,陆姑娘,这是最上等的雪丝绸,做出来的嫁衣不但漂亮而且穿起来很舒服,到时要绣娘在上面绣上鸳鸯花纹,绝对很美!” 鸳鸯……陆梦瑶想着自己曾经给南宫绝绣过的一个锦囊,上面就是一对鸳鸯,只羡鸳鸯不羡仙,这就是陆梦瑶的想法,只要能跟南宫绝在一起,不管在哪里做什么都行,她都觉得幸福,现在南宫绝带着她住在天险山,虽然平时出不去不能下山,但是她很满足,这里没有唐黎。 “好吧,那等阿绝回来我再问问他的意见!”陆梦瑶小心翼翼地把布匹叠好放在一边,她坐在铜镜面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最近的脸色要好了许多,没了感情上的烦心事,气色红润有光泽,想到就快要和南宫绝成亲,她不由地娇羞了起来。 陆梦瑶在南宫绝的面前提过这个事情,当时南宫绝的脸色有些僵,她还以为南宫绝是要拒绝她,想着大不了就过段时间再说,可是最后南宫绝却默认了,没有开口拒绝,只是紧闭着嘴,没有说话,直到陆梦瑶开始准备嫁衣之类的,看到南宫绝还是没有任何干涉,她才敢确定是真的。 天险山的一处偏僻房间里,南宫绝坐在那里看着一旁的灯盏,灯火摇曳着,淡黄的火光印在他俊美的脸上,一动不动如同一幅画,只是眼中隐晦的光芒显示着他是一个活人,他在回想刚才有人回报的消息。 “阁主,南宫泽已经回京城了,而且有消息称牡丹教的人数次进宫行刺,主要都是冲着一个叫唐黎的姑娘去。” 这是南宫绝暗地里派人去调查的事情,他没有直接要白玉竹带消息来,因为他在白玉竹面前表现得那么坚决,那么对唐黎不在乎,如果再表现得这么拖泥带水的话,白玉竹肯定会觉得他其实对唐黎还是犹豫不决的,到时在唐黎面前胡说八道就麻烦了。 南宫泽回京城了,牡丹教针对唐黎。 南宫绝仔细琢磨着这两件事情,南宫泽回京城,杨放没有回,那想必还不会这么快动手,他们还在等,篡位不是过家家,不可能说做就做,这需要完全准备,南宫绝能够理解这个,可是为什么牡丹教的人会针对唐黎? 这个疑惑和白玉竹的一样,阿柳解释了以后白玉竹才清楚为什么,而当初唐黎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南宫绝,偏偏没有说感情方面的纠葛,所以南宫绝有些不理解,唐黎和牡丹教能有什么牵扯? 总不能是那次暗杀没成功,怪在唐黎头上吧?南宫绝都被自己这个幼稚的想法逗笑了,他嘴角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好在唐黎没什么事,看来百里无央将她照顾得很好,南宫绝看着昏黄的房间,他不想回天和殿,一回去他就要应付陆梦瑶,真的很无奈。 “唐黎……”南宫绝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越念越觉得熟悉。 陆梦瑶等南宫绝都等得要睡着了,她趴在大殿中的一张桌子上,冷风大门口吹了进来,这么冷的晚上南宫绝能去哪里?她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困意涌了上来,一个丫鬟想去把大门关上,免得她被风吹得着凉,可是陆梦瑶又突然醒了:“别关,等阿绝回来再关。” “是。”丫鬟点点头退到了一边。 就这样趴在那里睡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南宫绝才姗姗归来,带着一身的寒气走进了殿里,印入眼帘的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陆梦瑶,旁边还摆着一捆整齐的布匹,鲜红的颜色在灯火下很显眼。 “陆小姐。”丫鬟连忙推了推睡着的陆梦瑶,想叫醒她,可是南宫绝走了过来制止了她:“别叫醒她。” 那个丫鬟脸一红,只好闭嘴,南宫绝现在是她们的阁主,可是都不准跟陆梦瑶说,她们这群小姐妹都特别羡慕陆梦瑶,能有一个这么俊美的男人对自己那么好,看到南宫绝在陆梦瑶旁边坐下,脱下披风盖在陆梦瑶身上时,那个小丫鬟更加坚定了南宫绝深爱陆梦瑶的想法。 “你们退下吧。”南宫绝眼睛盯着酣睡的陆梦瑶的侧脸,吩咐那几个丫鬟道。 “是,阁主。”丫鬟们轻声应了一句便退下了,将一直吹进冷风的大门给关上,整个大殿顿时空荡得只剩下了南宫绝和陆梦瑶两个人,寂静无声。 南宫绝看着陆梦瑶的脸,他在扪心自问,什么才是爱一个人?如果说他在乎陆梦瑶,他却的确找不到那种心动的感觉,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在乎只是那种兄妹之间的在乎,可是如果说他的在乎真的止于简单的兄妹,自己又为了她放弃了许多,似乎超出了兄妹的界限,南宫绝真的有点不明白。 “阿绝……”陆梦瑶在梦里喊着南宫绝的名字,嘴里也跟着喊了出来。 “嗯?”南宫绝应道。 陆梦瑶的眼皮子动了动,她好像听到耳边有南宫绝的声音,是他回来了吗?陆梦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果然,南宫绝的脸就在眼前,离她很近,幽黑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奇怪的意味,她有点尴尬,难道南宫绝刚才就这样看着她睡觉? 自己有没有打呼?陆梦瑶的脸红红的。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南宫绝温柔地问道,他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努力扮演能够越来越自然,然后弄假成真,习惯这种虚假的温柔和体贴。 “我在等你呢!”陆梦瑶想到了什么似的,她一把拿过旁边的布匹开心地问道:“怎么样,这个颜色喜庆吗?” 南宫绝用手在布匹上摸了摸,触感还不错,只是那鲜红的颜色有些扎眼,他似乎见过,突然,他的心痉挛了一下,痛入骨髓,一个模糊的影子冒了出来,在他脑海里摇曳,那是一件大红喜袍,穿在一个女人身上,旁边有许多人坐在那里笑着庆贺,桌案上红色的蜡烛燃烧正热烈…… “阿绝你怎么了?”陆梦瑶看到南宫绝的脸色瞬间苍白,顿时吓得把布匹往桌子上一摆,赶紧去扶南宫绝几欲倒下的身影,南宫绝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来,怎么会…… 南宫绝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那群人庆贺的声音一直在脑海里回荡,那一张张脸似乎都有点熟悉,还有那个女人,穿着大红喜袍,头上的红盖头那么显眼,站在那里等着他娶她…… “没事,今天太晚了,你快去休息吧,我可能是有点太累了。”南宫绝待痛楚稍稍散了一点以后,忍着有些模糊的意识对陆梦瑶说道,也等不到陆梦瑶回答,他踉踉跄跄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陆梦瑶看着桌子上的红色布匹,心里那种沉寂了许久的不安又出现了,她突然看那匹布特别不顺眼。 南宫绝回到房间以后直接倒在了床上,脑海里仿佛有很多蚊子在嗡嗡叫一般,听不清那群人在说什么,但是他看到了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带着怨恨和愤怒,当他试着隔远一点去看的时候,那一张和他长得神似的脸出现了,南宫泽。 “小黎是我的,天下也只能是我的。”南宫绝终于听清了脑海里那群嗡嗡声是在说的什么,阴冷的声音让他觉得很熟悉,他闭上眼睛,似乎有些明白了。 难道南宫泽和唐黎之间,有什么牵连吗?南宫绝凭借着这些模糊的记忆,勉强地联想到,如果南宫泽是为了夺回唐黎,那他要杀南宫绝的动机就更加成立,而且牡丹教去找唐黎的事情也就说得清了,不是要杀唐黎,而是要带回唐黎。 南宫绝心中对自己以往事情的好奇心越来越大,这些零碎得不能再零碎的片段,仿佛都在告诉他,自己的以前绝对不简单,而且关于唐黎的事情,也不会简单,他突然很想知道唐黎没有告诉过自己的那一部分,关于感情。 感情这一方面的事情,唐黎说得太少太少,她甚至是在回避说那些事情,南宫绝仔细回忆了唐黎说过的所有事,很多地方都是含糊带过,她为什么要隐瞒这些? 唐黎只是不想给南宫绝压力罢了,说两个人曾经多么相爱多么坎坷有什么用?用过去的回忆当做筹码去给南宫绝压力,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些,然后在根本就不记得她的情况下和她在一起,唐黎不需要这样。 她只希望有一天,南宫绝能在她接下来的点点滴滴中慢慢记起以前的事情,然后心甘情愿地回到她身边,像以前那样和她在一起斗嘴,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当然,唐黎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是南宫绝带着另一个女人彻底离开了她的生活,她的忍让没有让南宫绝感动,反而给了另一个女人有机可趁。   ☆、404:依兰古城 南宫衡心神不宁地出现在了琉璃殿,他现在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六神无主,今天刚下完早朝就有人前来禀报他,说是王植已经进宫了,正在等他。 “怎么了?”唐黎看南宫衡一脸的失神,便问道。 “今天王植来了。”南宫衡满眼疑惑地看着大家,道:“你们谁知道依兰古城吗?” 依兰古城?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一眼,这是个什么城? 唐黎摇摇头:“没听过,怎么了?这跟王植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依兰古城是沧行国的某个城池,青岚国要沧行国将这块城池贡献出去吗?唐黎心想自己就值一座城池啊,公主真是不值钱。 “王植说如果交不出公主,就拿依兰古城当交换条件,而且只要一半就行,不贪心。”南宫衡将王植的原话说了出来,不但他不知道依兰古城是什么,连跟着南宫泽这么久的朔风都不知道,两个人后来查阅了许久沧行国的领土划分还有所有城池,依旧没有一个叫依兰的古城。 但是青岚国如此费尽心机忍到现在,想必依兰古城不是简单的一座城池,自然会有它的价值,只是南宫衡根本找不到这么一个地方,如果只是一座城池,大不了割让就好。 “依兰古城?”白玉竹的眼色变了变,出声道。 “嗯,你知道么?”南宫衡问。 “不是很清楚,但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吧,具体在哪里不知道。”白玉竹答道,他微微敛下眉头,难道真的有依兰古城的存在吗?黑月阁有一些关于依兰古城的资料,但是历任阁主都不会去探究这些资料,也不允许其他人去寻找依兰古城,所以大家都当一个禁忌一般不去触碰。 原来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可是南宫衡怎么会从来不知道呢?而且宫里似乎没有任何人知道沧行国还有这么一个地方,他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查不到这个地方?王植的条件是用依兰古城来换,我连它在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去交换?” “它可不是一座简单的城池,等百里无央回来了你们商量商量吧。”白玉竹话里有话地说道,依兰古城的价值甚至大过了沧行国的价值,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拱手让人? 百里无央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大家都习惯了他如今的作息时间,早上出去,中午回来用午膳,然后陪着唐黎,等唐黎午睡以后他便又出去了,晚膳前再回来,至于他在做什么,大家都没怎么在意,百里无央做事很有分寸,不必担心他会闹出什么事情。 说曹操曹操到,正在大家陷入沉思中,百里无央回来了。 “你回来得正好,”唐黎一看到百里无央就急急地问道:“依兰古城是什么城?” 听到依兰古城这四个字的时候,百里无央的脸色便僵硬了许多,但由于他向来脸色都古怪,看不出什么情绪,所以大家都没怎么注意到,他挑了一个位置坐下:“什么意思?” “王植今天来过,青岚国的意思是如果交不出公主,就用依兰古城来交换。”南宫衡再次解释这件事。 看来青岚国的目的和百里无央料想的差不多,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他们从一开始让唐黎来和亲大概就是个阴谋,唐黎对于依兰古城的意义重大,青岚国不可能真的不要唐黎,但是一开始装作什么都不管,让唐黎消失,然后再利用这个机会逼南宫衡献出依兰古城。 一群狼虎。 “跟他们说没有什么依兰古城。”百里无央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下连白玉竹都愣了,依兰古城应该是存在的,百里无央比起他或许会更清楚,为什么会说没有?而且王植都已经明确提出了条件,说没有的话恐怕会引起青岚国的愤怒,到时引起战乱的话…… “这——”南宫衡也犹豫了,不管依兰古城是什么东西,交给青岚国就可以换回唐黎的安宁,难道还不值得吗? “这样会不会让青岚国以为我们是故意引起矛盾的?他们既然都提出来了,肯定就是已经知道有这个地方。”唐黎说出了南宫衡的担忧,现在南宫衡是一国之主,如果因为他的失误选择导致百姓受难,那他不就成了历史上一代昏君了? 百里无央凝视着唐黎的眼睛,眼神专注浓烈,看得唐黎最后都有点尴尬了,她移开视线闭了嘴,百里无央的决定一般来说不会出什么错,唐黎就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罢了。 这段时间什么收获也没有,百里无央看着唐黎尴尬的小脸,心里微微叹息,现在一旦答应了青岚国的条件,那下一个危险的就是唐黎了,因为要打开依兰古城,需要唐黎的命,百里无央不可能让唐黎出事,他现在在努力找一个可以不让沧行国百姓受难又可以让唐黎安全的办法,可是查阅了那么多资料,一无所获。 如果真的找不到两全的办法,百里无央只能做一个罪人,他会用尽办法阻止青岚国的计划,不管代价是什么,决不能伤到唐黎,而他自己也会放弃当初的打算,不再想着治好自己怪异的外表,如今他的心思都在唐黎身上,其实很多时候他都没有再在意那些。 既然百里无央说拒绝青岚国的条件,南宫衡也找不到其他的办法,他不知道依兰古城在哪里,也不能擅自决定答应,不然答应了拿不出还不是一样? 南宫衡走了以后大家便都各自散了,百里无央都说了没有依兰古城这,那讨论没讨论不出个什么结果。 “这样南宫衡会不会很难做?”唐黎坐在那里没有动,南宫衡的性子她清楚,太温和了,让他做皇上已经很为难他,现在还得让他出面去跟青岚国抗衡,他的心理压力不小,唐黎有点担心他会受不住。 “如果他连这点事都面对不了,那以后沧行国的百姓该怎么办?”百里无央不以为意,南宫绝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白玉竹也不可能告诉他们,所以南宫衡可能得一直坐着这个皇位下去了。 唐黎自然知道这一点,只是她觉得南宫衡上位也没多久,要是他就这样被压垮了岂不是更乱?看最近南宫衡的脸色都不大好,听说北方又有天灾,朝中一些原本就对他不满的臣子天天借此上谏,要他亲自去北方祭天,分明就是为难他!祭天在京城祭就可以了,可那群人非要他去北方,这不是在为难他吗? 这件事要等青岚国表态以后才能继续商量,百里无央随后便再次离开了琉璃殿,这次连接下来的午饭都没吃,唐黎也想跟去看看他干嘛,但是百里无央发现了以后阻止了她。 “我绝对不打扰你!”唐黎再三发誓,她当真是很好奇。 “你回去吃饭。”百里无央微微无奈地说道,他只是去查一些资料罢了,况且依兰古城的事情百里无央不想要唐黎知道,免得她心里有压力。 百里无央不答应的话,唐黎基本没什么机会跟着,她翻了个白眼鄙视了百里无央一番,才悻悻离去。 偷偷摸摸的能不叫人起疑吗?唐黎一边回去一边在路上想着,她尽力将对南宫绝的心思转移过来,可是才刚想跨出第一步就被无情拒绝了,心塞不是一般般。 不过现在唐黎更在意的是依兰古城到底是什么,白玉竹明明说有这么一个地方,百里无央却又否认,不知道为什么,唐黎更倾向于白玉竹的答案,总觉得百里无央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不是唐黎信不过,而是她心里有些不安,这段时间她那么消沉,根本都没怎么理会大家怎么样了,对现在的事情反而她成了最不清楚的那个人。 于是唐黎又找到了白玉竹,白玉竹本来对唐黎就有愧疚,尽管唐黎不是怪他,因此白玉竹将自己知道的关于依兰古城的事情尽量详细地告诉了唐黎。 “…………你是说,这不是个城,这是一笔比城还要有价值的珍宝?”唐黎听完后已惊呆,依兰古城是天下各国君主虎视眈眈的一处宝藏,但是在哪里却很少有人知道,民间有些关于依兰古城的资料都已经分散了,根本找不全。 “可以这么说,不是比一座城有价值,而是比一个国家都有价值,里面的财富和秘籍具体多少都没人知道,诱惑力极大。”白玉竹继续解释:“不过这些还不是重点,传说谁能得到依兰古城,便是得到了整个天下,你想想,有个机会能吞并其他国家,这个诱惑够不够大?” 唐黎擦擦汗,这么牛逼的传说,如果是真的那肯定诱惑够大,青岚国的打算唐黎大概能够理清了,就是借着她唱了一出戏,然后找了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要分一半依兰古城,真是雄心壮志的一群渣渣啊! 从头到尾唐黎就是这个贪心阴谋里的一枚棋子,现在算是用到了尽头了吗?唐黎想起那个淡漠的父皇,心里不禁有一丝寒心,不管感情如何冷漠,好歹是父女。   ☆、405:担心她 青岚国想借唐黎来要挟南宫衡,那唐黎偏不让他们得逞,如果唐黎自己回了青岚国,看他们还拿什么来要挟南宫衡! “没用的。你所有的踪迹都在王植的控制范围之内。” “什么?”唐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都在王植的监视之内么?她从南宫衡登基以来就住在宫里,出宫的次数也很多,确定都在王植的控制范围内? 百里无央叹了一口气,现在唐黎既然都知道了依兰古城的事,他瞒着也没用,让她一个人偷偷去调查会更危险,他说道:“青岚国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这个计划吧,而且他们应该确定了依兰古城就在沧行国。” 幸好没有更多的人知道,如果其他国家也知道的话,沧行国永不得安宁,不过这个倒不用担心青岚国告诉其他国家,都恨不得独吞,谁会跟其他对手去说? 唐黎有些语噎,那就是说即使唐黎回去也有可能被青岚国否认,而且可以料想到,如果真的回了青岚国,结果十有八九是被囚禁,那样就真的坐实了沧行国找不到公主的事情了,想到这里唐黎打了一个冷战,为什么自己总是卷入这种充满贪婪和危险的局里? 联想到这段时间百里无央经常外出,唐黎问道:“你最近就是在查这件事情吗?” “嗯,我去了藏书阁,想查查关于依兰古城的事情,但是宫里却什么都没有。”百里无央这段时间几乎要把藏书阁里的书都翻遍了,奇怪的是那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书籍都有,就是没有关于依兰古城的,难道沧行国历代皇上都不知道有依兰古城? 这不可能,依兰节就是第一个发现依兰古城的皇帝立下的节日,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个皇上为了彻底地掩人耳目,便将那些资料都销毁了。 至于民间的资料,不可能全部找到,于是只能让它们存在,百里无央担心自己是不是找错方向了,宫里根本没有依兰古城的线索,要想找到其他打开依兰古城的办法,恐怕得去其他地方找。 “我也是醉了,这都什么情况?”唐黎听完百里无央的话,只想感叹一句人生就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她什么都没做,但什么事都会找上她。 “在我查到我需要的资料之前,南宫衡不能答应青岚国,你也不能擅自行动。”百里无央的脸色很是严肃,他生怕唐黎会自己跑回青岚国,那样相当于送死,青岚国那么狡猾,绝不是唐黎回去就能够解决的。 唐黎点点头:“我知道,即使我现在昭告全天下我没死,估计最后他们也能应付过去,我现在去不就是自己作死吗?” 百里无央看着唐黎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上扬,没想到现在的难题反而让唐黎恢复了一丝元气,好久没看到她这么认真的模样了,为了南宫绝她低落了许久。 “我说我作死,你笑什么?”唐黎颇有些小心眼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作死用来形容你挺适合的。”百里无央淡定地说道。 唐黎白了百里无央一眼,她才刚刚恢复一点心情,这货不好好安慰她就算了,居然说“作死”很适合她? 南宫绝手里拿着一张纸,是白玉竹的信,上面写了一堆的废话,比如京城如何繁华,他以前住的驿站里面的小鸡仔已经全部不见了,花玉莹又胖了一点,天气变冷了之类的,南宫绝都不知道自己的耐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还能坚持看下去。 信的末尾白玉竹总算说到了南宫绝想看的部分,关于唐黎的,看完之后南宫绝的脸色却有些凝重起来。 “青岚国早就知道了唐黎的行踪,只是利用她要挟沧行国交出依兰古城,我现在担心唐黎和依兰古城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利用唐黎要挟的话,青岚国没必要监视唐黎的行踪,她真的消失才好,青岚国动狠手杀了她更加能永绝后患,可是他们留下了唐黎,所以我的猜想如果是真的,唐黎接下来会遇到危险。” “阿绝,你在看什么呢?”陆梦瑶好不容易逮到南宫绝白天也在天和殿,特地煮了一些暖胃的粥送过来,刚推开门就看到南宫绝正看什么东西。 南宫绝用砚台不动声色地压住了信纸:“没什么,有事吗?” “天气这么冷,我熬了一点粥,趁热喝了暖暖胃。”陆梦瑶将一碗肉粥小心地放在了桌子上,随手想拿起那张信纸看看,却被南宫绝按住了手:“手这么冷,快回去休息吧。” “我没事。”陆梦瑶心头浮现一丝疑惑,但是因为南宫绝覆盖在她手上的温度而很快散去,她目光柔和:“就是担心你的身体,上次是怎么回事你都没跟我说清楚。” 陆梦瑶指的是南宫绝从禁地闯过考核回来的时候,真是把她吓得不轻,好在后来南宫绝恢复了。 “只是出了点意外而已。”南宫绝道。 “你要注意一些身体,对了,我们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呢?”陆梦瑶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南宫绝说会在天险山呆一段时间,却没有说明过到底呆多久,她还想下山去把陆江接过来参加她的亲事。 也许会呆很久很久,久到老了,南宫绝试探着问:“你不喜欢这里吗?” 陆梦瑶连连摆手:“没有不喜欢,我很喜欢这里,只是……” 在这里没有唐黎,南宫绝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而且现在她在准备婚事,南宫绝也没有否认,天险山简直就是陆梦瑶的福地,她怎么会不喜欢?只是白玉竹带着他们来了以后,陆梦瑶总觉得这个地方有点奇怪,南宫绝经常不见人影,找也找不到,她心里不安。 “那就在这里呆到你不想呆为止吧。”南宫绝轻声道,他知道自己这么想有点卑鄙,只要他在这里,陆梦瑶呆多久都不会腻,所以他才敢说这句话。 “好。”陆梦瑶红着脸应道,那娇羞的样子却让南宫绝想到了唐黎。 就在南宫绝突然怔忡的那一霎,一些模模糊糊的回忆又涌了出来,就像上次一样看到了一些很朦胧的画面,可是就是看不清,这时陆梦瑶打断了南宫绝的思绪:“阿绝,如果要在这里呆很久的话,我能不能把我爹接过来?你能想办法跟白公子提提这个请求吗?” 这个请求哪里需要白玉竹,白玉竹若是听到了,恐怕会一脸贼笑地看着南宫绝:“你说呢?” 现在南宫绝在这里就是王,掌控一个巨大的组织不容易,可是他似乎天生有一种领导的能力,在这段时间里很好的适应了黑月阁,冷仙兰和鬼松人对他所做的决定几乎都没有反对过,因为和他们想的一样。 “这件事我早就跟他提过了,抽个时间我们一起去接陆叔上来吧。”南宫绝撒了个谎,他不愿意让陆梦瑶掺和进任何关于黑月阁的事情,因为他始终坚信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真有仇家知道南宫绝现在就是黑月阁的阁主,又知道了陆梦瑶和他的关系,难免陆梦瑶会受到伤害。 陆梦瑶一听立马就高兴了起来,她没想到南宫绝这么细心,居然早就想到过这一点,这让她觉得很体贴,她拉着南宫绝的手道:“那我们过五六天就去吧?天气这么冷,我爹一个人住在那里太凄凉了。” “五天么?”南宫绝微微沉吟:“好,到时我准备好东西了就走。” 什么事情都顺了自己的心,陆梦瑶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哪里还记得桌子上那信纸的事情,看着南宫绝喝了粥以后便兴高采烈地走了,南宫绝这才再次拿起那张信纸,细细地看着白玉竹带来的消息。 去接陆江必定也要经过京城,南宫绝决定还是要去一趟京城,不管他现在的选择了谁,他不能再骗自己,他真的很担心唐黎,连做梦都在担心,担心她的伤担心她过得好不好,担心牡丹教的人有没有不知死活地再去骚扰她,也担心,她会不会被南宫泽带走。 南宫绝将信纸扔在了旁边一个炭炉里,很快那张泛黄的纸张就燃烧了起来,火红的光芒印在南宫绝如镌刻般的五官上,显得有些妖异。 如今已是深秋,外面的萧条冷风呼呼刮过窗户,南宫绝却走过去打开了窗子,任由冷风往脸上扑打,如刀锋一般割得脸生疼,天险山地势很高,所以这里的温度比起山下的更冷,南宫绝吸了一口冷气,呛得胸腔里一阵剧痛,但脑海里的执念反而淡了许多。 想着背叛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义无反顾地回去找唐黎的执念,一直都在脑海里,有时候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突然醒过来,脑海里全是唐黎的音容笑貌,心底的苦涩便像泉涌不止。   ☆、406:京城动乱 “现在该怎么办?”南宫衡再次来到了琉璃殿,这次却不是为了王植的事情,而是因为朝中又有一位大臣莫名其妙死在了家里,之前有一位大臣死了已经很奇怪,后来接二连三死了好几个,最重要的是,他们都与聂宗铭他们走得很近,也就是南宫衡现在的拥护者,朝中另一派本来就是因为局势所迫才答应臣服南宫衡的官员表现也很奇怪,态度是越来越不恭敬,隐隐有着反抗的意味。 唐黎曾经说过南宫泽已经回京城了,而且还捅了他一刀,但是死没死不知道,傻子都能联想到这些事与南宫泽有关。 “你先别慌。”唐黎一看到南宫衡慌,就自己也有点慌,南宫泽那人命真他妈硬,左死右死也死不了,话说南宫家的人都八字很横吗?感觉这三兄弟都拥有一项“化险为夷”的超高本领。 “现在朝中已经议论纷纷,又有青岚国的步步紧逼,我真的很无奈。”南宫衡挫败地撕扯着头发,看起来就像要疯了一般,旁边的阿柳连忙劝慰道:“南宫公子你别这样,我们都会想办法的。” 南宫衡听到阿柳的劝慰后总算平静了一点,南宫绝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这个天下很可能会毁在他的手里,可想而知他的压力有多大,不但天下快要毁了,每天还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柔情似水,南宫衡平时都会选择尽量少来琉璃殿。 百里无央也感觉到了如今的事态严重,原本他们的计划已经彻底打乱,南宫绝回来了却失忆了,南宫泽比想象中更快地卷土重来,而且白玉竹说南宫泽现在和杨放也汇合了,有了杨放这个掌管沧行国三分之二兵权的人在身边做后盾,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对抗。 而且还有青岚国这条野狼正在对着依兰古城虎视眈眈,时刻准备着要唐黎的命,百里无央看着手中握着的茶杯,眼底的果决和阴郁混合在一起,无论怎么样,只要唐黎没事就行,这是最下策,也是他的底线。 “皇上,张友函失踪了。”杨放刚从边境赶回京城便去了一趟尚书府,这才发现尚书早就夷为平地,打听了才知道前段时间尚书府发生了一件大事,张友函连人都不知道去哪里,府里的人无一活命。 “那个蠢货,”南宫泽冷笑一声:“我看是已经死了,他和我们的关系南宫衡他们怎么会不知道?有他们在,张友函能活得久?不过死了就死了吧,他的用处也不大。” 杨放微微低着头听着南宫泽的话,南宫泽被唐黎捅的那一刀已经好得差不多,这就是人血蛊的厉害之处,人血是精华,这点伤不过是多用了一个人的血而已。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杨放又问道,他没想到南宫泽会这么早就要动手,急急地将他从边境召了回来,这几天已经杀了好几个大臣,杨放心里有些觉得残忍,不管那些人跟他们是不是对立的,沧行国一个泱泱大国屹立了数百年,一代又一代,他们的祖宗又或是他们自己,在沧行国遭受困境的时候,都出过力,都是功臣,就这么杀掉…… 南宫泽用手捂了捂腹部的伤口,唐黎那一刀伤的不是他的腹部,而是他的心,他不知道为什么唐黎会变成这个样子,就因为南宫绝这么恨他吗?那他偏要夺回天下,夺回唐黎,用尽一切手段也在所不惜! “联系朝中我们这边的拥护者,尽可能把另外三分之一的兵权给弄过来,到时我要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南宫泽咬着牙狠狠说道。 杨放虽然有三分之二的兵权,但是有一半是要镇守边境和其他城池的,不可能随意调动,万一被其他国家趁机攻进,那就得不偿失,所以现在他们的力量其实和朝中那群人差不多,必须要再拉结一些人,才有更大的把握。 “诶,等等!”范霖眼看着杨放要走了,连忙叫住了他,范霖没什么好脸色对范霖,这个老道士的本性他岂能看不出?图南宫泽的好处。 “你还有什么事?”杨放还没问,南宫泽先不耐烦地问出来了,杨放要尽快去联系其他人,利用他大将军的威信,也会有不少人投诚,这范霖唧唧歪歪的拖拉什么? 范霖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包药递给了杨放:“你们以为说服是那么容易的吗?很多时候威胁更容易。” 又是这招!南宫泽就是因为中了他的毒才会被他威胁,现在范霖又用这一招去对付那些还有疑虑的大臣,真是个卑鄙小人。 不过这个卑鄙的方法却得到了同样是受害者的南宫泽的赞同,确实,花一堆时间去说服一个人,倒不如直接告诉他,不答应你就会死。 杨放接过药,满脸阴霾地退出了南宫泽的房间。 之后范霖便说道:“我看着这小子对你是越来越不满啊,脸那么臭。” “你以为人人和你一样吗?”南宫泽出言相讽:“他一个堂堂镇国大将军,想的是天下百姓,做这种不光彩的事情他能乐意?” “不光彩,不乐意,他还不是做了么?”范霖嗤笑道,这种什么道义啊仁德他最看不惯,在山上修炼那么多年也算是看透了,追求自己的好处才最真实,考虑其他人就是找死。 南宫泽脸上那道狰狞的疤微微抽动了一下,他眼中的杀意掩藏在幽黑的瞳孔下,范霖没有看出来。 等夺回皇位,等把秘籍给了范霖,等毒解了,南宫泽不可能和范霖分道扬镳再无瓜葛,他一定会派人追杀范霖,范霖不死,他心头受的气就不解! 京城中的百姓似乎也感觉到了最近氛围不对,传出了好几个朝廷官员死了的消息,大家都有点心里发慌,天子不发话不代表就没事,他们又不是傻子。 “这些人都去哪里?”杨放坐在马车里,透过颠簸中撩开的车帘看到路边许多人提着包裹,甚至拖家带口地往城门口方向赶去,他问坐在旁边的随从。 “回将军,这段时间很多老百姓都离开了京城,据说是大家感觉京城有事情要发生了。”随从答道。 杨放两道浓眉紧紧皱成了“川”字,老百姓的预感没错,接下来的京城又会经历一次大风波,而且比起上次南宫衡上位时经历的事情恐怕更危险,至少上一次双方都是为了沧行国的安定考虑,杨放甚至让步,可是如今,南宫泽不会让步,他看起来是那么志在必得,一时间应当是不会顾及百姓疾苦。 “等一下派人跟城门口的侍卫说一下,有百姓要出城的就让他们出去吧。”杨放无力地闭着眼睛说道,看尽了南宫泽做的这些事,他心里有些发慌,自己一心为报恩,一心认为南宫泽以后会好好管理国家,会不会是错了? “是!” 杨放向来是自己骑马出行,总觉得坐马车不适合他这种粗人,只是现在南宫泽交代过,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他回京城了,南宫衡那边已经知道南宫泽回了京城,警惕性便高了不少,要是知道杨放也在,那计划进行起来会更加麻烦。 南宫泽这边在紧锣密鼓地布局,而另一头还有一个人也在观察形势,那就是王植,南宫衡跟他说不知道有什么依兰古城,这个答案根本敷衍不了他,看着京城里一天比一天萧条,王植似乎也发现了点什么,派出去的探子带了他一些比较重要的消息。 “有趣。”王植跟在杨放的马车后面,看着杨放进了当今沧行国兵部侍郎的府里后,阴笑着自语道。 现在的沧行国正蠢蠢欲动,看来得禀告皇上,是不是加快计划,只要得到了依兰古城,管他们谁做沧行国的皇帝都无所谓。 但是王植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南宫衡是真的不知道依兰古城在哪里,是个什么地方,只有百里无央知道,关于依兰古城也只有他知道得最多,整个流程他都清楚,青岚国一心想着从南宫衡嘴里套出依兰古城的地址,然后再将唐黎抓回来,打开依兰古城然后称霸天下,又怎么会知道横着一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唐黎出事的百里无央在中间呢? “按兵不动。”百里无央的建议。 南宫泽和王植都是百里无央的敌人,他们任何一方要唐黎都不可能答应,如果幸运的话,还不如把皇位顺势让给南宫泽,然后青岚国要依兰古城的事就成了南宫泽要面对的事情,到时候他带着唐黎他们离开了京城,即使最后有人找到了依兰古城,也永远打不开。 这是一个很完美的计划,缺的是一种运气,一种顺利地让南宫哲王植他们狗咬狗的运气,怕就怕顺序被打乱。 要赶在南宫泽夺回皇位再来顾及唐黎之前,赶在王植发现了皇位易主来逼迫之前,带着唐黎他们远远离开这里,需要精准的策划,一分一秒都不能有失误,百里无央手心第一次出了冷汗,没了南宫绝,他还是要付出无数的努力才能保全唐黎,他的爱情好像有点太艰难。   ☆、407:调虎离山 百里无央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现在是两面受敌,这个办法也许是最好的,尤其是南宫泽,他感觉自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南宫泽尽管可恶,但确实比他有能力,应付青岚国的话也应该是他比较拿手。 没了南宫绝,大家的计划就像一盘散沙,原本要南宫绝回来坐上皇位,大家才这么努力地保住这个位置,若是南宫泽回来了才有能力去对抗,可是现在南宫绝回来又走了,也没必要再死死守住这个皇位,注定了不属于他吧! 决定好了大概计划以后,唐黎感觉自己跟南宫衡差不多,松下了一个担子,京城承载了她许多年的回忆,从小在宫里长大,再次回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该做一个了结了,去另一个地方和身边这群人抛开枷锁生活才更适合自己吧! “皇上!”一个侍卫进来禀告:“宫外有一女子说是要找百里公子!” 南宫衡疑惑地看了一眼百里无央,会有女子找他?在宫里这么久也没见过什么人找百里无央,他就好像闲云野鹤,他找得到别人,别人却未必找得到他。 百里无央自己也有些疑惑,他冲唐黎轻声道:“我出去看一下,你要不要跟来?” “我还是不去了吧?”唐黎有点尴尬地低着头,百里无央这是担心她误会来的那姑娘吗?这么多人,偏偏就问她的意见,会不会有点太明显了……唐黎还不知道阿木早就把百里无央对她的心意告诉大家了,只是大家心知肚明却不说出来而已,免得唐黎会尴尬。 “那好,你在这里等我。”百里无央微微一笑,嘱咐了一句以后便跟着那个侍卫离开了,惹得白玉竹满脸忧伤:“怎么都不管我们?就只和唐黎说呢?重色轻友!” 唐黎狠狠瞪了白玉竹一眼:“闭嘴!” 旁边的花玉莹赶紧扑上去一把捂住了白玉竹的嘴,白玉竹嬉皮笑脸地看着唐黎,一把抓开了花玉莹的手,补上一句:“本来就是嘛!” 这次唐黎直接扔了一个茶杯过去,砸死这个神经病! 谁知白玉竹精准地接住了杯子,然后语重心长地说:“不要乱扔垃圾,你要是把我砸死了,玉莹该怎么办啊?” 众人皆无语,这种时候还能这么悠闲开玩笑的人恐怕只有白玉竹了,唐黎早就知道这茶杯砸不到白玉竹,她果断又将一杯水给泼了过去,就不信水也能接住! 事实证明水真的也可以接住,白玉竹手中扬起一阵劲风,将散开泼过来的水聚成了一个水圈,然后掉在了白玉竹面前的地上。 唐黎:“……” 很快百里无央便带着一个姑娘回来了,唐黎怎么看那姑娘的装扮很眼熟?倒是阿柳先认了出来:“这不是鬼舍的……” 对,鬼舍的丫鬟!唐黎恍然大悟,百里无央脸色凝重,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果然呢,他开口说道:“鬼舍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白玉竹问道。 “最近有些可疑的人在鬼舍附近徘徊,我想应该是南宫泽的人,我现在担心他会对鬼舍有什么动作。”百里无央言语间有些担忧,由于长期不在鬼舍了,所以里面的防御都弱了许多,加之南宫泽曾经闯过鬼舍,有些经验,如果真的要攻破的话会很快。 鬼舍里那么多药材和药书,都是极其珍贵的,世间仅存的一些资料也在那里面,最重要的是,很可能里面还会有关于依兰古城的其他资料,毕竟百里无央并没有仔细翻阅过全部的书籍,漏掉的资料也许会很珍贵。 唐黎听到这里真的是满肚子火气,南宫泽一回来就这么多事,看来也是打定主意要和她们斗到底,这个神经病要皇位的话多简单,大家都做好打算顺水推舟地退让下去,可打算才刚做好,那边就传来了坏消息。 “那你现在是要回去一趟?”阿木问道。 “嗯。”百里无央很犹豫,他怀疑这是南宫泽的调虎离山之计,但是这个计谋他不得不上钩,鬼舍传到了他的手里,绝不能就这么毁掉,至少,他要从里面找到解救唐黎的办法才行! 唐黎道:“那你快去吧,谁知道南宫泽会什么时候动手,再拖下去鬼舍就完了。” “那你……”百里无央看着唐黎,眼里有着深深的担心,现在所有的危险其实都是冲着唐黎来的,他不放心把唐黎放在这里,宫里局势太乱,即使有阿木和白玉竹他们在,也未必真正安全,只有自己来照顾才能安心。 “我怎么?”唐黎不明白百里无央欲言又止的意思,还是白玉竹出来解释道:“百里无央的意思是你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 其他人都微微一惊,百里无央还要带走唐黎?不过惊讶归惊讶,大家也都能理解百里无央的担忧,南宫泽是冲着唐黎来的,脱离了百里无央的保护,其他人真的没什么把握能保住唐黎,万一宫里出现了内乱,唐黎出事了没人担保得起。 “我留在这里吧,你回去处理就好。”唐黎刚刚缓和一点的尴尬成功被百里无央再次挑起,她确实有想过努力试着放下对南宫绝的感情,然后去接受别人,百里无央算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是她还无法做到这么快就从容地适应这种相处模式。 况且还有阿柳她们在这里,唐黎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跟着百里无央走掉,阿柳她们在这里面对的危险显然比她的要大,南宫泽没找到唐黎的话指不定就刁难阿柳她们。 百里无央眼神里有些失望,唐黎的拒绝让他既担心又焦躁,现在到底该顾哪头? “你赶紧回去吧,实在不行把重要的东西都转移走,我想南宫泽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动手。”唐黎反而劝百里无央道,大爷的,那次拼命才弄到的千年蟒,做的药就这么被南宫泽毁了的话真不值啊!虽然那药的药性貌似有点不稳……阿木治好了脸,百里无央后来却毁了脸,百里无央不说唐黎还不知道他变成那吃人的样子是因为千年蟒的药。 旁边鬼舍赶来报信的丫鬟也神色有点焦急,看来鬼舍那边的形式也比较紧迫,那丫鬟说道:“公子前两天没有收到风信鸟的报信吗?” “风信鸟?没有。”百里无央也觉得奇怪,要报信的话可以通过风信鸟,为什么这个丫鬟要自己跑这么远来告诉他这件事,听完丫鬟的问题,百里无央大概能料到那些风信鸟恐怕都被树林里南宫泽的人撒网阻拦了,风信鸟的羽毛鲜艳异常,很容易认出,而且曾经杨放被风信鸟袭击过,他告诉了南宫泽也有可能。 “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几只风信鸟的尸体,现在情况紧急,所以奴婢才冒险来找公子。”丫鬟说道。 事态刻不容缓,还不赶回去南宫泽保不准会把鬼舍给直接烧了,那样里面的资料和药物 会全部毁于一旦,百里无央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唐黎,带着一丝希望,希望她可以跟着他走,将唐黎放在这里他真的放心不下,而且南宫泽也不会想到他会带着唐黎去,也许还能躲过。 可是唐黎看出了百里无央眼中的希望后还是摇了摇头:“你快回去吧,早点处理好再过来就行了。” “好吧。”百里无央似乎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准备就和那丫鬟离开了。 百里无央一走,唐黎立马感觉压力大了好多,白玉竹虽然不弱,但是他对大家以前的事根本不了解,有点什么事也不可能让他来拿主意,而阿木他们好像都习惯了听唐黎的话,所以唐黎吸了一大口气,打起精神,现在开始是真的要忘掉南宫绝才行! 否则这么消沉下去,到时南宫泽来了怎么办? “都别愁眉苦脸了,该玩的玩去,该休息的休息去吧,我也回去睡一会儿,头有点晕。”唐黎打着哈哈对大家说道,看到阿柳他们满脸担忧,唐黎的心理压力就越大,她还是回去睡觉好了,也许睡醒了能稍微心情轻松点。 “那小姐你睡一会儿。”阿柳贴心地说道,唐黎最近消瘦了那么多,她真是心疼。 “嗯,有事再叫我。”唐黎揉着太阳穴往房间走去,这么冷的天,这么冷的心情,还是躲在被窝里想想人生吧。 将军府里。 “确定?”南宫泽唇边噙着一丝冷笑,问前来禀告的人。 “是的,小的亲眼看到金眼男人和一个女人离开了皇宫,跟踪了好一段时间,确实是往鬼舍那边赶去。” “哈哈,”南宫泽大笑了两声,现在应该够南宫衡他们焦头烂额了吧?百里无央是南宫衡那几个人里最难搞定的,把他支开,那剩下的就好办多了,他眼里有着浓浓的得意,天下和他的小黎,他志在必得! “多派一些人马往鬼舍那里去,缠着他们,能拖多久拖多久!”南宫泽吩咐道,现在就只要等着带人攻破皇宫,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408:内乱开始 “皇上,老臣觉得应该立即调集人马守在宫里,以防南宫泽入侵!”聂宗铭和几位大臣坐在南宫泽的御书房里,苍老的脸上布满了担忧,南宫衡将南宫泽回来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几个心腹,他们都没想到南宫泽居然没死! 更没想到的是,杨放如今已经不顾天下苍生再次助纣为虐! 一旁的张飞岳道:“恐怕已经晚了,南宫泽动手之快都是我们没有料到的,才短短几天就死了那么多大臣,剩下的都是以前就拥护他的那些奸人,我们现在去召集人马,大概全都已经在南宫泽的阵营了。” 张飞岳身为一名开国大将,手中兵权却不多,他年事已高,兵权早就不在他的手里了,杨放是后来之辈,没想到当初那个耿直的小将现在成了这般模样!太令人寒心。 南宫衡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交出这个位置,他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刚认识唐黎的时候,唐黎就是被南宫泽囚禁在了宫里,后来又见到了南宫泽的残暴冷血,交出皇位未必能放过他们…… “几位大臣要不就先离开京城吧。”南宫衡思忖了一会儿对聂宗铭等人说道,他和唐黎她们已经计划顺势离开京城,这几个老臣还不知道,到时死死守在这里只会送死。 谁知聂宗铭第一个就反对了起来:“皇上,这万万不行,我们不可能看着南宫泽再次掌管天下,他没那个资格!臣等誓死守卫皇宫!” 看到几位年老的臣子都有这么大的决心,南宫衡就更加不好意思说出计划了,劝了许久,聂宗铭等人的态度依旧坚决,他们决定了的事情也不是那么轻易能改变! 最后甚至有点不欢而散的氛围,聂宗铭话语间有点对南宫衡的不满:“皇上,当初臣等扶持您登上皇位是为了让沧行国能平稳安宁,难道现在出了问题您就不管了吗?” 南宫衡无奈地扶额,现在的情况哪有那么简单,聂宗铭他们看到的无非就是南宫泽回来抢皇位了,但是其中的曲折和经历他们又怎么知道?所以能说出这番话也是能够理解,南宫衡就是不想看到让他们几个忠心的臣子白白送死,结果劝得根本没用。 京城口一大堆人等着出城,而有一辆马车却往京城里赶来,异常显眼。 京城里的情况南宫绝自然是已经知道,一路上月下美人和桔梗都有将京城里的事及时通知南宫绝,现在京城就是一个准备沸腾的大锅,百姓都忙着逃难,阴沉的天空下,这座繁华的城池缓缓凋零了下来。 由于杨放吩咐过老百姓要离开便离开,要回来便回来,不要阻拦,南宫绝进京便简单了许多,侍卫只是简单地盘查了一下马车里有哪些人,有没有通缉犯之类的就放他们进去了,南宫绝刚把陆梦瑶送回了陆江那里,借口说白玉竹遇到了一些问题需要他过来帮忙处理一下,便离开了江岸边。 陆梦瑶心里直打鼓,可是想到既然婚讯都已经告诉了陆江,天险山那么多人也知道了,南宫绝也不可能反悔,加之离开了这么久冷落了父亲,还不如借此事件好好陪陪陆江,尽尽自己的孝心,南宫绝在的话她反而容易分神。 “阁主。”南宫绝根据暗号一路到了月下美人她们栖身的院落里,月下美人和桔梗都没有想过她们要找的人后来却成了黑月阁的阁主,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通过了冷仙兰和鬼松人他们的考验,看来实力不凡,两个人也不敢怠慢。 “嗯,具体说说现在的情况。”南宫绝直奔主题,他指的具体说说,月下美人和桔梗心知肚明,她们暗地里接到过南宫绝的传信,主要注意的不是京城大局的状况,反而是要她们注意唐黎的事情。 可是经过打探和了解,唐黎的事和京城的大局原本就分不开,于是月下美人便直接将这两个方面的事情都糅合在一起解释道:“回阁主,南宫泽和杨放这几天杀了好几个朝廷官员,而且有人看到过南宫泽进宫,受伤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恢复得特别快,现在他身边有一个老道士,还有就是杨放,兵权已经揽得差不多,恐怕很快就要动手了,而唐姑娘——” 月下美人欲言又止,她现在是左右为难,岂止南宫绝找过她?白玉竹也找过她!白玉竹那个人精好像早就料到了南宫绝会打探唐黎的消息似的,早就嘱咐过月下美人一番话,要她到时照着跟南宫绝说。 “她怎么了?”南宫绝眉头一皱,难道出什么事了? “唐姑娘前段时间受过一次重伤,好像有点失忆,记不得……您了。”月下美人真觉得这话漏洞好大,明显就是告诉了南宫绝,这些事都是白玉竹说的,这种事情除了唐黎身边一起生活的人,谁会知道啊?而除了白玉竹,其他人知道了也不会这么无聊找到她,要她告诉南宫绝。 南宫绝何其聪明,听月下美人这么说便知道是白玉竹嘱咐的,白玉竹这个人脑子有病,先是费心地拉他进黑月阁,现在又费心地想撮合他和唐黎,不过南宫绝没有表现出任何神情,只是示意月下美人继续说。 “百里无央似乎唐黎姑娘有点亲密,唐黎姑娘貌似也不怎么排斥百里无央,大概是有失忆的因素在里面。”月下美人说着说着心塞了,她在黑月阁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打探这种无聊的情报,说出来都觉得起鸡皮疙瘩,白玉竹真是一点都不正常。 “是吗?”南宫绝垂着眼眸,只有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看不到眼中的情绪。 一轮皎洁的月儿悬在天空上,唐黎站在窗口看了许久才惊呼道:“阿柳,是不是仲秋节?” 阿柳和花玉莹正愁眉苦脸地在那里坐着看着灯盏发呆,听到唐黎的话,细心的阿柳也惊叹了一句:“是啊,我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现在京城又恢复了南宫泽和南宫绝消失的那段时间的动乱,宫里甚至都有宫女太监偷偷地溜出宫跑路去,而南宫衡脾气又太好,也不追究,正是这样那些人才胆子这么大,今天仲秋节什么都没有,可见宫里已经是萧条一片,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很多人已经被这种平静吓跑了。 看来人的直觉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一旦涉及到自己的生死,总是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过了仲秋,就真的会很冷很冷很冷了……”唐黎看着天上的明月喃喃自语,不知道这一场艰难的斗争,在大雪纷飞之前,能否有个终结,那样过不好仲秋,至少还能好好过个除夕。 “小姐,我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材料可以做点月饼什么的。”阿柳说着想拿起一旁的披风出去,唐黎连忙叫住了她:“别,现在这个样子谁还有心思吃月饼,别反而劳累了你,好好休息吧,南宫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动手,我们要提高警惕。” 提前离开弃宫而逃是绝对不行的,那样也太狼狈太卑鄙了,还有那么多朝臣在坚守,他们却暗地里跑掉,没人性!只有等着南宫泽攻进来,然后装着落败而逃,那时其他大臣应该在生死面前也不会再那么迂腐,会选择离开吧! 再说提早离开太便宜南宫泽了……皇位拱手相让,然后他顺利得到了皇位就有大把时间来追杀他们,这可不是个好主意,起码要把朝廷弄乱一点,让他也分分神。 “明天一早我们去一趟福来客栈。”唐黎又说道:“何老还在那里,我们要想办法把他送出城。” “好。”花玉莹和阿柳点点头齐声应道。 半夜寂静的街道上,杨放带着一堆行色匆匆的人走进了将军府,现在形势这么乱,他也不需要再隐藏什么行踪了,连街上的叫花子都知道他不在边境了,他身后跟着的是答应或者被迫答应站在他们这边的朝臣。 将这群朝臣安置在了将军府以后,杨放便带着一堆的令牌和军符去见南宫泽,南宫泽看着桌上的军符和令牌,脸上的笑容越发张狂起来,现在他倒要看看有谁阻拦得了他! 如今百里无央去了鬼舍,朝中的人又被自己所控制,南宫绝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只要先夺回了皇位和唐黎,以后有大把的时间追杀南宫绝,心情好的时候南宫泽甚至想杀不杀无所谓,只要他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再也不要出现,就像死了一般,他倒可以考虑放弃追杀,当然,这只是心情好的时候。 “明天晚上行动,切记,不可伤害到唐黎!”南宫泽的语气有点无奈,为什么小黎就是不能理解他的感情呢?南宫绝已经走了,只要他还守在身边,难道还闭上南宫绝吗?南宫泽叹了一口气,唯有等以后靠时间来证明他的心意了。 杨放领命退下,看着今晚明亮的月色,明晚又是一场风云变色,此时的宁静会消失殆尽吧,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沧行国才能真正的稳定下来,造福百姓。   ☆、409:劝告 “走了?”唐黎和花玉莹傻眼地站在福来客栈门口,这个客栈真是一个奇迹,无论是上一次京城的动荡还是这一次京城的动乱,这家客栈几乎都是最后才闪人的,唐黎和花玉莹赶到这里的时候,一个小二正关门也准备走了。 想送走何老,却得知何老被掌柜的一早就送出城了,一起离开的,应该会照顾好何老吧,反正唐黎给的钱也够照顾他许久了。 “没看出那掌柜的人这么好啊!”回去的路上,唐黎有点惊讶地感叹。 “对啊,长得贼头鼠脑的。”花玉莹也认同。 “诶诶,人家这么好就不要这么形容他了嘛——”唐黎绕道在巷子里转着,现在连马车都雇不到,好在长久的“游击战”让唐黎很好的摸清了京城的小巷子,虽然走在这么逼厥的小巷子里头很晕。 绕出一条巷子以后,唐黎一眼就看到了左相府,想起南宫衡说聂宗铭他们不肯走,聂宗铭是带头人,说服不了他,其他人是绝对不会走的。 唐黎停了下来,对花玉莹说道:“我们去一趟左相府吧。” “去那里干什么?”花玉莹疑惑地问道。 “去说服他离开啊,现在的形势那么清楚,南宫泽来势汹汹,我们这边……南宫绝都没有了,怎么对抗?”唐黎说到南宫绝的时候,心里有些堵,南宫绝在朝中的支持者比南宫衡要多很多,加上他从小就是在宫里长大,对宫中的事情和处理都比南宫衡熟悉,包括对南宫泽的了解。 只是现在的南宫绝已经失去了记忆,回来也没什么用。 聂宗铭曾经在南宫衡登上皇位的事情上出力不少,而且对这个国家忠心耿耿,虽然有点老迂腐但总好过扬过那样部分黑白助纣为虐,唐黎总不能看着这么一位为国尽心尽力一辈子的人就死在南宫泽那种人手里吧? 其他几位大臣此时也聚在左相府里商量事情,唐黎的到来让他们都吃了一惊。 当唐黎说明来意以后,聂宗铭果然第一个就拒绝了:“不行,王妃,这件事情我们已经说好了,死都不会让!” 在聂宗铭心里,唐黎还是南宫绝的夫人,所以对唐黎毕竟客气,不然以他们在朝中的身份算是老辈,何必对唐黎一个小丫头这么尊敬?想到一个有能力的王爷就这么不见了,将来的沧行国一片灰暗,聂宗铭的眼里就浮现出一丝绝望。 “各位对沧行国的忠心我知道,可是你们想过没有,要是就这么被南宫泽给抓住了,你觉得会有好结果吗?到时命都没有,天下是谁的还有什么意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离开京城,待局势稳定了以后再想办法重新夺回来不是更好?”唐黎耐心地劝告。 “我们一把老骨头也已经活腻了,与其眼睁睁看着南宫泽夺回皇位,不如拼死一搏!”张飞岳骨气铮铮地说道。 唐黎感觉好晕,年纪大了的人都这么说不通的吗?为什么就不能忍一时呢?她还想再多说点什么,但是张飞岳又开口了:“王妃你不用多说了,如果王妃要先离开的话,我们绝无二话,如今的形势确实与王妃没什么关系。” 王爷都不见了,唐黎是青岚国的公主,确实没什么关系。 可是唐黎却气笑了,她也想这事和自己毛线关系都没有,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事情就是跟她有很大很大的关系!!不然她就甩甩衣袖走人了。 唐黎和花玉莹在左相府口干舌燥地说了半天,聂宗铭他们非但不领情,还开始对唐黎有些急红了眼,颇有点顽固不化的感觉,唐黎又急又渴,干脆就吼了一嗓子:“现在南宫绝还活着,难道你们就打算这么把命送了?到时他回来了谁辅佐他?” “什么——”聂宗铭听到这话顿时讶然了,满脸惊愕,旁边几个老臣的脸色也差不多,好半天才问道:“王妃,你说的王爷还活着,可是真的?” “对,是真的,但是他现在回不来京城,所以要我来劝劝你们先离开京城,待一切稳定下来了再做其他打算,现在兵权几乎都在杨放手里,要是面对面硬碰我们根本毫无胜算,只要慢慢积攒实力再反击。”唐黎见聂宗铭似乎有点松动了,就知道南宫绝的消息是个最好利用的条件,她也是逼于无奈。 聂宗铭这下可激动了起来:“王爷还活着!这下有救了,王爷在哪里我要去见王爷一面!” “他现在不在京城,遇到了一点事需要处理,短时间内也回不来这里,所以我才来劝你们先离开,等一个的机会卷土重来。”唐黎稍稍有点欣慰,总算有效果了。 “大概需要多久?”张飞岳问道。 “这个我说不定,他说需要一些时间。”唐黎敷衍道。 经过艰难地商讨,唐黎甚至拉来了聂宗铭的妻儿,用了亲情炸弹,终于这些个脑子固执的老臣们都叹了一口气,答应现在就去收拾细软离开京城,还再三嘱咐,一旦王爷的事情忙完了要回京,一定要通知他们。 从左相府出来,唐黎大大地吐了一口气,真是太辛苦了,她看着萧条的大街,拉着花玉莹火速回宫去,没了聂宗铭这些后顾之忧,到时跑起来会不会顺畅一点? “真的吗?”顺利回到宫里以后,唐黎把这个还算好消息的消息告诉了南宫衡,南宫衡整个人顿时都精神了起来,他是真的不愿意看到聂宗铭他们仅剩的几个忠臣就这么枉死,唐黎的这个消息让他焦急的心绪平静了一点。 唐黎一个劲地喝水,她要渴死了,在左相府她光顾着说话都没喝水,直到和南宫衡也说了半天后,才感觉嘴里干得都要起粉末了,她猛喝了一大杯水以后才点点头:“嗯,所以我们现在就老实等着南宫泽来吧。” “我们真的要就这么放弃吗?”南宫衡有点疑惑,辛苦得来的一切就这么拱手让给南宫泽,哪怕是他这个做皇帝做得想吐的人都觉得有点可惜。 “我们现在哪里还有资本去对抗南宫泽?”唐黎叹了一口气:“所有的计划都和我们最先的计划不一样,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南宫衡陷入了沉默,他觉得也许是他拖了后腿吧,假如现在坐在这个位置的是南宫绝,他肯定不可能这么坐以待毙,能和南宫泽对弈的只有南宫绝,能掰赢南宫泽的,也许也只有南宫绝,南宫衡对自己很失望,都是南宫家的人,为什么差异这么大? “我明白了。”南宫衡略微失落地说道。 唐黎有些理解南宫衡此时的失落,她安慰道:“你也别想太多了,等事情都过去以后再想其他办法吧,也许还能夺回来呢!” “我不是在乎这个皇位,而是我觉得自己很无能。”南宫衡愧疚地说道,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什么事都需要唐黎他们打理,自己却只能坐在那个所谓的皇位上,听着朔风的交代去处理一些事情,他连学都学得很慢,没给大家分担过什么事情,倒是一直在当一个累赘一样。 又在妄自菲薄了,唐黎道:“你怎么老是这么想自己?你登基以后沧行国不是好好的吗?我出去那么多次,到处都那么繁华,需要把一个刚刚经历动荡的国家短时间内恢复到如此繁华,绝不是一个无能之人能做到的。” 唐黎这说的是实话,不管南宫衡是不是有朔风辅佐才能这么迅速整理好混乱的局面,还是他自己误打误撞,事实就是沧行国这段时间确实很繁华。 “我——”南宫衡没想到在唐黎心里自己的印象这么好,他突然觉得有点脸红,有个人夸自己很不错,是个人都会觉得害羞,尤其是南宫衡这么脸皮薄的人,他坐在那里像个小孩子似的扭动了一下。 “别你你你了,准备一下就出去吃午饭吧,好在御膳房的厨子还有点良心没跑掉。”唐黎岔开话题说道,人真是现实,一晚醒来宫里又少了许多人,大家都忙着逃命,反倒是那些久居深宫的先帝妃子们,淡定地吃饭睡觉没丝毫反应,反正南宫泽也不会动她们,她们和朝廷上的事几乎没什么牵连了。 南宫衡心里一暖,唐黎这个人表面大大咧咧的,但是大家有什么情绪她似乎都清楚,而且总会维护着别人的自尊,像个傻大姐一般,真不明白为什么南宫绝会放弃唐黎,即使失去记忆,初见都能知道唐黎的好,而百里无央喜欢唐黎,南宫衡好像也开始理解了。 “好,那你先去休息吧,忙了一个上午了。”南宫衡的心情缓和了许多,他温和地对唐黎说道,看唐黎的脸色有点疲惫。 “嗯,我先去躺一会儿再起来吃饭。”唐黎一大早爬起来也没睡够,昨晚睡得太晚了,她随意说了一句后便离开了南宫泽的寝宫,她感觉头有点痛,浑身在发热一般,看了一眼前面的路,周围的景色都模糊了起来。?;   ☆、410:混乱不堪 皇宫寂静得有些可怕,偶尔传来阵阵脚步声,都是忙着逃命的宫女和太监跑步的声音,唐黎傍晚时分去了一趟花园,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这么安谧,看着几盆她修剪过的盆栽,已经又长出了新叶子,唐黎伸手去摸了摸,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夕阳似血,妖艳的红霞铺满了半边天,唐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就在唐黎出神的时候,阿木找了过来,告诉唐黎说是王植进宫找南宫衡了,应该是看出了京城的局势,觉得再不催紧一点,恐怕就没机会了,真换了南宫泽上位的话,以南宫泽强硬阴险的性子,再要分享依兰古城很困难。 “这是准备趁火打劫的意思?”唐黎都能料到王植提出什么条件什么要求,青岚国最擅长的就是在别人倒霉的时候掺和一脚,借着帮助你的机会获利。 “还不清楚,他现在应该和南宫衡在谈依兰古城的事情吧。”阿木颇为无奈,他们好不容易过了一段稍微安稳的日子,又要被打乱了。 唐黎心里开始腾腾地冒火,他妈的就等着南宫泽动手然后撤退了,王植肯定会死拖着南宫衡,甚至提出利用青岚国的力量来帮助南宫衡抵抗南宫泽,因为依兰古城的诱惑实在太大,青岚国在依兰古城面前算不了什么,而且柿子都挑软的捏,南宫衡坐这个位置比起南宫泽坐这个位置对青岚国有利一些。 果然,当唐黎怒不可遏地冲到南宫衡和王植谈话的房间外面,准备对王植面前大吼一句“老子没死”的时候,只听见房间里传来王植那阴测测的声音,似笑非笑令人听了难受:“我想这个皇上你应该很清楚吧,多个朋友就是少了一个敌人。” “朕清楚。”南宫衡的语气僵硬,唐黎可以想象到他的脸也会多么僵硬。 “皇上清楚就好,那现在就请你做个决定吧。”王植显然已经感觉到形势急迫,已经没时间再等了,最好现在就可以得到南宫衡的应允,然后去打开古城拿出里面令人疯狂的宝贝和财富。 南宫衡的手心微微出汗,他着实有些紧张,这么大的决定不是他能单独处理的,没有百里无央和唐黎他们一起商量,南宫衡担心会因为自己的错误决定害了大家,所以面对王植的咄咄逼问,他沉默了。 “我去你大爷的!”门被人一脚踹开,还伴随着一句脏话,唐黎直接就冲进了里面,指着王植大骂起来:“你还要不要脸的?我说怎么我出了这么多事我那个好父皇什么都不说呢,你们不就是在等着那什么依兰古城?回去告诉我父皇,没门!!” “公主?你没死?”王植看到唐黎后,表情颇为惊讶,装得好像真不知道唐黎还活着一样,唐黎看到这虚伪的嘴脸就恶心。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你也不用装了,有什么话大家敞开了说行么?”唐黎说道。 敞开了说?王植脸上干巴巴的肉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极其扭曲的笑:“公主你在说什么呢?要不要跟公公我回青岚国?皇上他老人家可想念公主你了——” 唐黎不耐烦地打断了王植的假惺惺:“好啊,我跟你们回去你们还有什么筹码要挟沧行国呢?” “呵呵,公主又说笑了,什么要挟?”王植眼里闪过一丝凶狠,没想到唐黎这时候跳了出来,刚才看南宫衡的样子像是扛不住压力想要同意了,唐黎这么一搅局,这件事情很可能会黄,现在能把唐黎带回去也好,第一看住她,开启依兰古城时还需要她,第二,免得她出去乱说她回青岚国了。 还在装,这只老狐狸真是够了!唐黎忍无可忍地指着王植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鬼主意,什么狗屁依兰古城,什么分一半就不追究我不见了的责任,真的得到了依兰古城你们第一个吞并的就是沧行国!” 王植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他颇有些生气地说道:“公主你在胡说什么?青岚国和沧行国可是盟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呸,我看这都是你们精心策划了许久的阴谋吧,我刚出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来找我?南宫衡,别理他,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别管他!” 现在形势已经这么糟糕了,不怕再糟糕一点,真的把依兰古城告诉了王植,青岚国强大了以后沧行国会受难,到时她们如今争来争去的皇位不就没什么意义了?虽然南宫绝对唐黎有点不仁不义,但是唐黎还是不想南宫家的天下被青岚国夺去,不管那个父皇对她真心还是假意的好。 “哈哈哈……”唐黎和南宫衡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王植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而门口突然也多了很多人,都是青岚国侍卫的打扮,王植起身看着唐黎,嚣张跋扈地说道:“怎么?公主你以为咱家真的就是带了几个近卫过来吗?也不怕告诉你,大街小巷青岚国的侍卫很多,只是你们看不出来而已,你的行踪咱家清楚着呢!” “王植你什么意思?!”唐黎愤怒地吼道:“就算王爷不在了,我也还是青岚国的公主,你敢对我无礼?” 王植冷哼一声,外面的人蜂拥而进,将唐黎和南宫衡他们团团围住,朔风负责保护南宫衡,而阿木则负责保护唐黎,两方对峙着。 “咱家的要求不高,立马带着我们去找依兰古城!”王植的语气更加强硬了,他刷白的脸上现着一股狠劲,如果皇位易主了他也会被青岚国的皇上问责,依兰古城只有沧行国的天子才能打开,既然南宫衡不答应让他们帮忙对抗南宫泽,那就只好在南宫泽来夺位之前先找到依兰古城打开再说,反正条件都已经具备了。 “呸,你就做梦吧!有本事你杀了我,你看看到时上位的南宫泽会不会放过你。”唐黎冷冷地说道,她对南宫泽的感情还是有一点把握,若是她出了事,被查出来是王植干的,别说说服南宫泽开启依兰古城,保不准还会起战乱,南宫泽占有欲这么强的人,不可能允许唐黎就这么死在王植手里。 王植并不知道唐黎和南宫泽之间的事情,但是听到唐黎说得这么铿锵有声,心里不免有些狐疑,南宫泽和唐黎之间有什么深厚的关系么?如果有,南宫泽那种性子王植是打过交道的,肯定不会罢休。 不要到时候依兰古城没拿到,反而被南宫泽追杀。 现在唐黎就担心着琉璃殿那边的花玉莹和阿柳,她们不知道有没有事,王植带了这么多人进宫都没人发现,恐怕宫里的侍卫早就跑得差不多了,即使不跑,大部分都是听命于南宫泽那边,留下来也只是敌人。 不过有白玉竹在,唐黎又稍稍放心了一些。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没什么人的皇宫显得那么寂静黯淡,没有像平日里掌灯,只有冷冷的风在高大的殿门口刮过,带着呼啸的声音,听了都觉得浑身发冷。 “白公子,小姐会不会有事?我要去找她!”阿柳抓着白玉竹的衣袖紧张地问道,白玉竹此时正带着她和花玉莹出宫去,说是看到宫里似乎有异样,唐黎出去了就迟迟没回来,想必是出了问题,所以要先安置好阿柳她们两个,再去找唐黎她们,毕竟阿柳和花玉莹什么都帮不了,反而人多容易分散。 白玉竹脸上是少有的严肃,他对阿柳说道:“我先送你们出城,我等下就会回去找唐黎她们,你们放心,等下到了城门外会有人来接你们,你们先躲起来吧,不然我也无法分身照顾你们。” “好。”这个时候花玉莹反而坚定了一些,她干脆的说道,南宫泽回来了,她报仇的机会也来了,不管心里多么焦急,也要先确定了姐姐他们的安全,大家聚在一起再做计划,她和阿柳跟着白玉竹一起去只会拖累白玉竹,不如先保住自己,让白玉竹安心去找唐黎他们。 到了城门口,都已经是晚上了还有一堆人在排队等着出城,大街上乱起八糟的,好不容易排队出了城,外面有两个女人正等着她们,正是月下美人和桔梗。 “玉竹公子,有件事——”桔梗想告诉白玉竹南宫绝也来了,而且周边埋伏的都是黑月阁的人,一旦京城出了什么事,他们不至于孤军奋战,可是白玉竹急着要回宫去找唐黎她们,挥手打断了桔梗的话:“等我回来再说,带她们去最近的据点藏起来,不要让南宫泽的人发现。” 然后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桔梗和月下美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怎么个个都这么匆忙?刚才南宫绝匆匆部署好外面的人马后就离开了,而现在白玉竹连她们的话都没听完也跑了,看着交给她们的阿柳和花玉莹,桔梗只好说道:“我们先走吧。”   ☆、411:夺宫 白玉竹才赶回到宫门口,就发现大事不妙了,已经有许多人朝着宫里涌去,而且他一眼就认出了带头的人,杨放,倒不是白玉竹见过杨放,而是心中一种直觉罢了,杨放既然为南宫泽卖命,那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不可能不在,而带头的那个人器宇轩昂威风凛凛,颇有大将军风范,白玉竹自认眼力还是有点的。 行动这么快,白玉竹隔远了一点观看,现在他不能挤进去,这里除了是南宫泽的人基本都没有其他什么人了,他一进去显得很奇怪,而且很引人注意,现在宫里的防御几乎是虚设,南宫泽的人应该会很顺利地闯进去,反正也没人会拦着。 一个和南宫绝南宫衡都神似的男人坐在一匹马上,今晚的月色暗沉,看不大清楚人,好在白玉竹这种武功高深的人晚上视物要清晰一些,他不动声色地往皇宫的另一侧走去,那是他经常出去玩半夜回宫时走的“捷径”,因为实在懒得和侍卫纠缠。 顺利进宫以后,南宫泽的人还没到琉璃殿,白玉竹在那里找了一圈,依旧没有找到唐黎她们,也不知道到底在哪里。 “你们确定还不离开么?”和王植的人对峙了那么久,唐黎终于有点忍不住了,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隐隐听到了有什么动静。 “你们若是答应了,立马就可以带你们离开,去找到依兰古城打开以后,你们想去哪里都行。”王植耐心十足地答道。 这下不用唐黎回答了,连南宫衡都对峙出勇气来了,他的语气比起一刚开始要坚定了很多:“不可能!” 因为这个唐黎他们面临着危险,可是唐黎还是选择了拒绝,依兰古城被青岚国得到的话,对天下苍生都是个危机,南宫衡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男人,而且此时还没有从皇位上退下来,必须为百姓负责,不能这么懦弱。 王植没料到这么段时间内反倒南宫衡的态度更坚决了起来,他冷冷地盯着南宫衡:“这可由不得你,若是不答应,那就别问我什么时候离开。” 其实王植心里也在盘算,他预料中的话南宫泽不会这么快动手,起码要等上几天,他要好好利用这几天,不管是利诱还是威逼,必须让南宫衡在正式退位之前打开依兰古城,那样就算南宫泽坐上龙椅,也坐不了多久。 “那我们就好好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吧。”唐黎干脆也不急了,一屁股坐下,刚才为充气势还站了老半天,腿都要废了,坐下之后她挥手招呼其他人坐:“来来来都坐下,人家都打定要和我们玉石俱焚了,就看谁先饿死吧。” “哼。”王植看到唐黎那副粗野的模样,眉眼间有一丝鄙夷,早在青岚国皇宫的时候他就看不惯唐黎,这是什么公主,丝毫没有礼仪和风范,性子那么粗野,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唐黎没什么皇家血统。 王植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南宫泽的人会这么快出现,和他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南宫泽此人虽然狠毒,但是行事还不至于那么急躁,夺宫这种危险的计划起码要布置很长一段时间,他怎么会这么短短几天就带兵进攻? 但事实摆在面前,王植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正往这里涌了过来,其他侍卫随即提高了警惕,王植手一挥:“不要轻举妄动。” “南宫泽!”唐黎心里一惊,她和王植一样完全没料到南宫泽的速度如此之快,简单地除掉了几个反对他的臣子之后便直接夺宫,除了惊愕之外,唐黎心里却同时松了一口气,也是时候该有个结果了。 南宫衡没有怎么见过这个所谓的大皇兄,每次见面也都是对立的立场,见到的都是南宫泽的残忍和阴暗,所以他看到南宫泽时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惧怕,眼前这个一脸恨意和冷笑的男人,曾经为了皇位逼得南宫绝差点丢掉性命好几次,心狠手辣,心计复杂,如何不怕? “朔风,你没死啊 ?”南宫泽第一个打招呼的不是唐黎,反而是朔风,唐黎已经背叛他好几次,他习惯了,只要想办法夺回就行,可是亲眼看到跟了自己数十年的暗卫既然投诚了自己的敌人,他的愤怒又不一样。 “皇——”朔风尴尬又愧疚地看着南宫泽,习惯性地想喊“皇上”,可是当视线触及到一边表情呆滞的南宫衡之后,他选择了沉默,虽然跟着南宫泽比跟着南宫衡的时间要久一些,但是南宫衡给了他尊严。 南宫泽脸上的肌肉在扯动,露出的笑容总是阴测测的,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唐黎愈发觉得自己当初离开了南宫泽是个伟大而正确的决定,不然就这种人以后睡在身边,半夜梦醒看到都会吓死。 青岚国的侍卫看到南宫泽带着这么多人马出现后,都有些慌乱,王植的眼里也有一丝不相信,为什么南宫泽会这么快动手?他不明白,之前的事情都在预料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意外,他很无法理解。 这里当然有唐黎的功劳,这个皇位南宫泽基本是志在必得,无论早晚都是他的,可是唐黎不是,南宫泽时刻担心南宫绝会回来抢走唐黎,尤其是上次看到唐黎那般对他,他心里更加觉得不能任由唐黎这么和他分开下去,不然唐黎会越来越疏远他,误会他,要尽快动手结束这一切。 “王公公?”南宫泽看到王植以后有点意外,也有些提防。 “南宫泽你命可真大。”王植尽力保持镇定地说道,这次如果失败了,就只能先撤退再作计划,回去被责罚总好过在这里直接被杀了。 南宫泽笑了笑:“或许吧,还不知道王公公来这里做什么?” “他来逼我们交出一份宝藏,然后想吞并青岚国!”不等王植开口,唐黎抢先回答了起来,南宫泽那么在乎皇位,要是知道这一点,估计王植也走不出这个皇宫了。 “公主,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王植阴冷的嗓音让唐黎打了个冷战,他也清楚南宫泽的性子,唐黎这是故意将火引到他身上来,好借南宫泽的手除掉他! 唐黎才懒得听王植说那么多,现在跑是来不及了,都被这个王植傻逼害的,早死晚死都是死,死之前也要报个仇先让王植下去开路。 听了唐黎的话,南宫泽的眼色变了变,现在他对皇位之争比较敏感,而且这个时候王植带着人出现在了沧行国的皇宫里,怎么说都解释不通,要是是来帮助南宫衡的,怎么不是青岚国派兵直接增援?如果不是来帮助南宫衡的,就是来趁火打劫,唐黎说的话可信度比较大。 “真没想到短短时间内青岚国的野心就增了这么多,我南宫泽真是开眼界了。”南宫泽的语调比起刚才又要意味深长了许多,他之前就听杨放说过,当时南宫衡登基前的动乱,青岚国也派人帮助过,比如阻止其他国家的入侵,不过这对南宫泽也算是帮助,不然现在沧行国的天下恐怕不姓南宫了。 王植听出了南宫泽的杀意,他虽然武功不弱,但是面对这么多人他胜算不大,硬来是不行的,于是笑道:“咱家只是刚才和公主有了一点误会,先前那场王府大火还以为公主出事了,现在看到公主安全,便想带她回青岚国,奈何公主不可,于是公主对咱家不满了吧。” 还想带唐黎回去?王植不会料到自己的话反而让南宫泽的杀意更浓,他为了唐黎费尽心思,怎么可能任由王植带回去? “别听他胡说,他是利用我威胁南宫衡交出宝藏而已,我回去也是被囚禁的下场。”唐黎火上加油地说道,今天非整死王植不可,要好好利用南宫泽所以暂时不和他怒目相视。 “公主,你可不要不识好歹!”王植终于动怒了,唐黎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他往刀口上逼,今天看来是不能顺利离开了。 “哟,我不识好歹?南宫泽,他不死的话我就只能跟着他回青岚国,我不可能让他拿我威胁南宫衡他们。”唐黎采取了激将法,南宫泽这么辛苦地回来争夺皇位,还有她,就不信南宫泽听到这话会不着急。 果不其然,听完这话后南宫泽立马说道:“今天谁都别想带走你!” “若公主不想跟咱家回去,咱家自然不会勉强。”王植的态度和刚才南宫泽来之前的态度可是有这天差地别,保命要紧,可惜唐黎是不会给他这个保命的机会,之前的种种只是青岚国的淡漠,唐黎就忍了,可是现在的青岚国很明显是在进行一个巨大的阴谋计划,她不反抗就是个傻逼。 “你信他吗?”唐黎嘲讽似的看着南宫泽:“你信他的话就不要后悔,青岚国从头到尾就是在利用我,你觉得他们会真的为我着想?” 南宫泽不是个傻子,他听出了唐黎的意思,唐黎是想要他杀了王植,除掉这个后患。   ☆、412:激战 如果听唐黎的话,杀了王植,不问理由就杀了他,这样的话唐黎会不会回心转意?南宫泽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他恶狠狠地看着王植,那眼神仿佛要吃了王植一般,王植握了握袖口里藏着的暗器,如果真的动手,他必定奋起反抗。 “南宫泽,你现在是想与整个青岚国为敌吗?”王植搬出了青岚国:“沧行国与青岚国可是盟国,杀了盟国皇上的近身公公,恐怕会引起两国之间的战乱吧?” 战乱?南宫泽嗤笑了一下,唐黎要借他的手杀了王植不假,但是唐黎说的青岚国想吞并沧行国也不假,尤其是唐黎说到的那个“宝藏”,大概就是依兰古城了,看来青岚国和范霖的目标差不多,不过,南宫泽一个都不会让他们如意。 “皇上,您真的要——”杨放有些担忧地凑近南宫泽耳边问道,这王植可是青岚国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如果就这样把他给杀了,恐怕真的会引起战乱,到时南宫泽才刚重新登上皇位就要面对青岚国的讨伐的话,局面只会更乱。 “那我们就在这里放他走?然后等着青岚国的战帖?”南宫泽反问,把王植放回去未必是个好选择,经历了此时的暗流激涌,回去以后王植会跟青岚国的皇上会怎么说这件事都不知道,加上他们还想要宝藏,南宫泽也不可能给他们,那就只有盟国变敌国。 杨放脑子也不迟钝,听完南宫泽的话他沉默了,不管怎么做都会有麻烦。 听着南宫泽和杨放的话,王植的声音立马尖锐了起来:“南宫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植的话音刚落,一道银白的光芒划破了昏黄的火光,南宫泽抽出了腰间的利剑,毫不犹豫地指向了王植:“你说我想干什么?” 眼看着南宫泽真的要动手了,唐黎心里一阵沸腾,就让这两个同样厌恶的人相互残杀吧!她对南宫衡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都离远一点,要是有机会最好撒腿就跑。 王植武功不低,不可能就这么束手就擒,任由南宫泽宰割,既然要闹翻那就拼死一搏吧,如今这情况要完好脱身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冲青岚国的那些侍卫吩咐道:“动手!” 青岚国的侍卫不像南宫泽带来的兵卒一样是普通的侍卫,而是一群经过严格训练的暗卫,他们平时不出现,而是隐藏在人群中,随时负责监督唐黎或者打探一些消息,这些人相当于死士。 “还发什么呆?走走走啊!”唐黎看到两边的人打了起来,窃喜了一下,连忙拉了拉南宫衡的衣袖说道,然后又对阿木和朔风示意赶紧撤,几个人尽量往空处钻,然后贴着墙角往一处窗户走去,走门不太安全,外面都是人。 南宫泽身子虽然恢复了八九成,但是内力还只恢复了大概一半,和王植交手是不可能的,只能由杨放来,有几个武功好的侍卫则负责保护南宫泽,将他围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而南宫泽的视线一直都放在唐黎身上,唐黎的小动作他自然也看到了。 “快翻出去。”唐黎推开窗户对南宫衡说道,只要从这里跑出去,就大解放了。 “小黎!”就在南宫衡顺利翻出了墙,唐黎准备为紧随其后的时候,唐黎的手被人抓住了,南宫泽掌心的温度让她在这个冰冷的夜晚非但没有觉得温暖,反而有点烫手时的感觉,她一把甩开了,而阿木也立马挡在了唐黎的面前,警惕地看着南宫泽。 唐黎白了一眼南宫泽:“你拉着我干什么?” “你要去哪里?”南宫泽问道,他今天不单单就是来夺回皇位,还有唐黎他也要得到,和王植翻脸有一半的原因是看唐黎似乎想去掉王植,怎么可能就这样让唐黎离开,这一走,以后再找回来就难了。 “搞笑,我都翻窗了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逃命啊!”唐黎没好气地说道。 “你不能走。”南宫泽一把推开了阿木,再次攥住唐黎的手,力气大得唐黎都挣扎不开,阿木愤怒地伸手去拽南宫泽,却被旁边蜂拥过来的侍卫给隔开了。 南宫泽将唐黎拉到了一边,朔风站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对于南宫泽他还真的动不了手,眼看着阿木被侍卫纠缠住,而唐黎则被南宫泽拉着离窗户越来越远,朔风为难地站在那里,一时间失了方寸。 被南宫泽一路拽着在混乱的人群里走,感觉真是太不爽了,也不怕哪个不长眼的误伤?唐黎还担心王植会来个你死我活直接把目标瞄准到她身上来呢,脑海里这个想法还没散去,果然一把刀就挥了过来,那一闪而过的光亮都要亮瞎了唐黎的眼。 “没事了。”唐黎下意识地捂住了眼,却听到南宫泽轻柔地说道。 再次睁开眼,那把刀不见了,人也不见了,应该是被南宫泽格挡开了吧,唐黎嫌弃地看了一眼南宫泽,这个男人就是奇怪,总喜欢先把人害得走进危险的境地,然后又费心地解救出来,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留下来。”南宫泽认真地说道。 “开什么玩笑。”唐黎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人,以免真的被人眼瞎一刀砍死,能在这么混乱不堪的场面来谈儿女情长,该说南宫泽多情还是淡定? 南宫泽觉得唐黎这种吊儿郎当的语气很刺耳,他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唐黎就是不肯接受他的悔过? “阿木!”唐黎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了不远处的阿木似乎受伤了,由于人太多,他一个人完全应付不了,朔风此时正在帮助阿木,可是两个人面对这么多侍卫,力不从心,只能落于下风。 “你放开我!”唐黎想冲过去帮帮阿木他们,却被南宫泽拖住完全动不了,她愤怒地冲南宫泽吼道。 “小黎,如果你非要这么坚持的话,他们只能死。”南宫泽顺势利用了这个筹码,对唐黎来说,阿木他们也许比她自己的命更重要,以前能利用他们困住唐黎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唐黎被南宫泽的话给气笑了,尼玛的又来这招,果然是渣人用渣招,不过她承认南宫泽还是抓住了她的软肋,她真的很在乎阿木他们的安危,眼看着王植他们那边也落了下风,再看看南宫泽志在必得的笑意,她的嘴角有点抽搐,老天是瞎了吧,老是让坏人得逞。 就在唐黎犹豫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却出现在了阿木和朔风中间,如同一阵旋风一般,看样子不是南宫泽和王植的人,因为很明显是在帮着阿木,唐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抓住一个瞬间看清一个模糊的面孔,白玉竹。 等等,白玉竹不是应该和阿柳她们在一块吗?他出现在这里的话是不是意味着阿柳她们也来了?唐黎刚刚还欣喜的心又紧张了起来,要是阿柳她们就在外面的话,恐怕也不安全。 “真没想到这边都乱成这样了。”白玉竹一边应付着一堆侍卫,还不忘抽空啰嗦一句。 “阿柳她们呢?”阿木嘴角有一丝血迹,他忍着胸腔里的痛楚,问白玉竹。 “放心吧,我已经送她们出城了。”白玉竹答道,他视线一转看到了正被南宫泽控制的唐黎,现在麻烦不在阿木这边,而是在唐黎那边,只要能将唐黎解救出来,然后离开京城,天大地大就不信南宫泽还能找得到。 有了白玉竹的帮忙,阿木显然轻松了不少,唐黎屏气凝神地看着那边的形势,完全顾不得自己也还处在危险的环境里,她见南宫泽似乎注意力被白玉竹吸引了过去,南宫泽没见过白玉竹,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帮助阿木的男人,他有点好奇。 好机会,唐黎缓缓地往阿木那边移去,看到空子就钻,好在混战中的那些侍卫好像对唐黎没什么兴趣,看到她移来移去的没人动她,这是因为南宫泽早就命令过杨放,谁都不能动唐黎一分。 “小黎。”谁知才走了几步唐黎就被南宫泽发现了,她身形一顿,然后头也不回撒腿就开始往阿木那边跑去,好几次差点自己撞到人家刀口上去,惊心动魄。 南宫泽没想到唐黎会转眼就开溜,完全不顾周围的刀剑无眼,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逃开他吗?南宫泽有些愤怒,做错了事情他也很后悔,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他到底哪里不如南宫绝! “这次你哪里也去不了!”南宫泽在愤怒的驱使下冲了过去,狠狠地把唐黎往怀里一拽,唐黎跟摔倒了似的倒向了他怀里,他将长剑架在了唐黎的脖子上:“你们谁再动一下,我就杀了她。” 这次连唐黎都没想到南宫泽会这么威胁她,脖子上的刀口很冰也很锋利,只需唐黎一个不安分的挣扎,只需要南宫泽的手一滑,她就可以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413:重现 当唐黎被架着刀受到威胁时,白玉竹他们就陷入了完全的被动状态,但是那些侍卫也许是在等南宫泽的吩咐,只是将白玉竹他们围了起来,并没有直接动手。 奇怪的,最先激动起来的竟然是王植,他在混战中看到唐黎被南宫泽威胁到了生命,表情一变毫不犹豫地就冲了过来,手中的拂尘直指南宫泽,他的暗器已用尽,只能靠真凭实力来面对现在的危险。 南宫泽没想到王植会是第一个冲过来的人,他惊愕于王植怎么会这么在乎唐黎的死活,青岚国的目的不是依兰古城吗?现在为什么又为了唐黎的命这么紧张?南宫泽的黑眸里浸染了一丝狐疑,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他更加惊愕地望向了怀里的唐黎。 “皇上!”杨放怎么可能让南宫泽受伤?青岚国的人都清理得差不多了,他们武功再好也抵不住人多轮番轰炸,体力不支自然会败,只见杨放大吼一声便冲上去拖住了王植,再次与王植纠缠了起来。 如果唐黎死了,那自己也是死路一条!王植深知青岚国皇上的野心,唐黎是打开依兰古城必不可少的条件,没了她,王植有命回去,没命出来,王家九族的命都在他身上,一旦他逃了,必定会诛九族! “找死!”南宫泽已经没有过多地耐心跟王植耗,他的袖口有一枚银针,是范霖给他的,剧毒无比,天下仅此一根,一旦被刺就不可能活,范霖让他用来对付他最不想其活下来的人,还以为南宫绝多少会得到一点消息赶回京城,既然没有南宫绝,那就先杀了这个纠缠不清的老太监吧! 王植感觉脖子细微一痛,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他便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双眼暴睁,带着不敢相信,他的计划不可能有错,每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中发展,他唯一没料到的就是唐黎的存在,加快了南宫泽的计划。 “放了小姐!”阿木尽管已经受了伤,但是气势依旧不弱,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唐黎脖子上的刀,生怕那刀伤着她分毫。 “给我滚!不然就一起死。”南宫泽语气凶狠地回道,他倒是想现在就把阿木他们给结果了,可是一旦这样,不用他动手,唐黎搞不好会自己脖子往刀上一割,只能先让他们离开,先将唐黎给留下来。 朔风扶着阿木,开口想劝劝南宫泽,可是嘴唇微微张开又不知道说什么,白玉竹用手擦擦脸上溅到的血迹,笑道:“做梦吧,你以为我是回来看你做梦的吗?” 这么辛苦地跑回来,就是为了带唐黎她们离开,就这么乖乖地走人真是太没面子了,白玉竹的身形突然消失在了阿木他们身边,南宫泽眉头一拧,将手中的刀扔掉了直接徒手掐住了唐黎的脖子,将她搂在怀里。 这样可以将唐黎抓得更紧。 “反应还挺快的嘛!”白玉竹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了南宫泽的身后,叹息道。 “你都不看看那边吗?”南宫泽头也没回,只是从容地说道。 阿木那边在白玉竹过来的时候便立马又重新被包围,两个人几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南宫泽这一次来势汹汹直捣黄龙,根本没有做过失败的打算,最好的计划不是多周全细致,而是能达到目的。 “南宫泽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啊!”唐黎在南宫泽的怀里没什么紧张,反而颇有感慨,从头到尾南宫泽用得最多的办法就是威胁威胁威胁,对她也好,对其他也好,什么事情都离不开威逼利诱,挺符合他那阴暗的心理。 “我对你确实是从来没有变过,”南宫泽接上唐黎的话回道:“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忏悔,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接受?” 唐黎“呵呵”一笑:“做人不能这样吧?打一棍子给颗糖,有意思吗?” “我已经知道错了,只要你答应我留下来,他们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保证他们安全。”南宫泽情绪开始激动起来,但说的话却丝毫没有脱离他的计划。 “白玉竹,你带阿木他们先走吧。”唐黎懒得和南宫泽啰嗦,他们之间的事本就麻烦,还说出来让这么多人听到,王植那边的人解决了以后大家都是站在那里安静地南宫泽的吩咐,吩咐没等到,光听他和唐黎解决感情问题了,杨放听来听去才敢确定这个唐黎真的是南宫泽的心上人。 白玉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唐黎叫他带阿木先走?他淡定的神色纠结了起来,再三确认:“你没搞错吧?我带阿木他们先离开?” 你才是重点人物好不好!! “对,你先带他们离开。”唐黎担心地看着阿木,局势稳定下来以后有人重新举起了火把,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阿木虚弱的模样,幸好还有朔风扶着他,不然会倒下。 白玉竹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到唐黎坚定的眼神,他无奈地妥协了,唐黎不是一个鲁莽没头脑的女人,既然她说要他先带人离开,那就先离开吧,就是担心阿木他们不会答应。 这种套路南宫泽以前就用过,也是利用阿木威胁她,后来囚禁在宫里好一段时间,最后还不是离开了?所以这次也可以,唐黎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我不走,”阿木虚弱地推开了过来准备和朔风一起扶他离开的白玉竹,唐黎好不容易从南宫泽那个深坑里跳出来,她不可能就这样看着唐黎再次被拽回去,别说他自己心里过不过得去,见到阿柳他也没脸说。 “我留下来可以,让我跟他说几句话。”唐黎扭了扭身子想挣开南宫泽的手,伸手指着白玉竹道。 南宫泽不知道唐黎要跟白玉竹说什么,但是既然她答应了,说几句话也无妨,他也有话需要交代杨放。 被南宫泽松开一口,唐黎将白玉竹拉到了一个角落,然后附在他耳边悄声道:“等下带阿木他们走的时候,尽量快一点,要注意身后有没有人跟,南宫泽这个人说话不算数的,答应放你们走以后必定会派人跟上去。” 白玉竹微微点头,他和唐黎想到一块去了,根本不相信南宫泽所谓的会让他们安全离开,不过兵不厌诈,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而另一边,杨放听完了南宫泽的命令,果然和唐黎所想的一样,南宫泽吩咐他等阿木他们离开的时候便派人跟上去,斩草除根。 “是。”杨放对于南宫泽的这个举动倒没有什么不满,征战沙场多年,斩草除根这种事是最基本的。 “好了,我的要求就这么多,让阿木他们走,半个时辰之内你和杨放都必须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唐黎回到南宫泽面前,大刺刺地说道,看她这样子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南宫泽伸手挥了挥,示意围住阿木人都退下。 阿木担心地看着唐黎,任由白玉竹和朔风怎么拖都拖不动,白玉竹都要郁闷死了,这个木鱼脑子怎么回事,他自己都这样了,在这里能帮唐黎什么?唐黎看到阿木那么倔强,心里也跟着焦急起来,南宫泽这人性子多疑多变,此时不走等着他变卦么? 晕,真是的,白玉竹扬手在阿木的颈部敲了一下,已经受了重伤的阿木顿时双眼一翻,瘫了下去,白玉竹和朔风同时接住了阿木,犹豫了一下还是白玉竹负责背起阿木,因为朔风此时也有点体力不支的。 白玉竹一行人离开了,唐黎站在挤满了侍卫的殿堂里站着,认真地记着时间,一定要给阿木他们离开的足够时间,越远越好,南宫泽颇有耐心地陪着唐黎在那里等,还搬个凳子给唐黎让她坐下来慢慢等。 殊不知,这一切早就在南宫泽的计划之中,和杨放的商量不过是作个模样,以免唐黎觉得奇怪,在宫外已经有事先埋伏好的人跟在了白玉竹他们身后,等到了一个唐黎看不到的地方,就动手解决掉他们。 “你想拿我怎么样?”唐黎终于忍不住问起了旁边的南宫泽,他看起来太从容了,脸上的得意之色就没褪下过。 “我能拿你怎么样?”南宫泽有些无奈又有些温柔地看着唐黎,他想伸手去抚摸唐黎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可是唐黎微微一偏头躲了过去,南宫泽叹了一口气,只有在唐黎面前,他的眼神才是温柔的,不带一丝杀意:“我要你做我的皇后,和我一起坐享天下。” “呵呵。”唐黎能回答的就是一声干笑,她曾经那么爱过南宫泽,还不是被人当做权势的牺牲品了?现在说这些就好像母猪在上树一般可笑。 “相信我,小黎,我这次会给你幸福的,从前我们错过的日子会全部都补回来,我会用我所有的一切来补偿我对你的亏欠,只要你在我身边,时间可以证明。”南宫泽深情款款地说出了这番话,可能怎么也没想到不久后他自己会亲手再推翻这番话。   ☆、414:半途被救 白玉竹背着阿木到城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刚刚回来的时候那番人头攒动的景象消失了,连半个侍卫的影子都看不到,更别提排队等出城的百姓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唐姑娘还在宫里!”南宫衡看着空荡荡的城门,问白玉竹,他翻出窗以后就一直在那里等唐黎他们出来,可是最后白玉竹和阿木他们出来了,唐黎却留在了里面。 “这样吧,你们先带阿木离开这里,我回去救唐黎。”白玉竹麻利地将阿木放在了地上,又扭头嘱咐朔风道:“出了城门后直接往右手边走,一直走会看到一个小院子,如果有人问你是谁,你报我的名字就好。” 朔风有点担心白玉竹的安全,虽然白玉竹身手不凡,但南宫泽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尤其是现在对方有那么多人,白玉竹过去寡不敌众…… “在那里!”可是还不等白玉竹返回皇宫救唐黎,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堆手持刀剑的人正冲着这边涌来,看穿着都是刚才宫里的侍卫,白玉竹这下真是被南宫泽给折服了,他的计划当真是简单粗暴,每个人几乎都可以料到,但真的没办法反抗,力量悬殊太大,白玉竹突然后悔怎么不通知一下南宫绝过来? “现在我想走都走不了了,你背着他出城,我断后。”白玉竹无奈苦笑道,他真是造孽啊,都有点搞不清怎么现在会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 “白公子,我将他安顿好立马就回来。”朔风郑重地对白玉竹说道,然后在白玉竹的帮助下将阿木背起来,朝着城门外赶去,刚走了几步南宫衡就叫他停下来,然后自己背过阿木,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身后的人起码有一百多个,白玉竹头痛地揉揉太阳穴,一人敌百,这事如果能在江湖上传出去,那他也会红一把,想到这里,他还是有了一点动力。 “玉竹公子呢?”当朔风背着阿木刚跑出城门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已经有一批人正赶过来,为首的是一个白衣女子,她看清楚朔风背上的人之后,便问道。 朔风警惕地问:“你是谁?” “黑月阁的人,现在玉竹公子在哪里?”带头的白衣女子正是月下美人,阿柳由桔梗送走了,她则带人返回了京城。 “他就在里面,你们快去吧!”朔风心里一缓,总算有人来搭救一把了, 月下美人吩咐两个人带着朔风和阿木先离开,然后便往京城里赶去,看到有人来帮忙了,白玉竹立马就撤了下来,大喊道:“累死大爷我了,你们上吧!“ “玉竹公子,你有没有看到阁主?”月下美人一边应付着涌上来的侍卫,一边问旁边站着准备看风景的白玉竹,她们的人在城外埋伏了许久,一直都没有动静,南宫绝自己一个人进了京城也没再出去,她有些担心事情有变,只好带人先进来探探情况,谁知道刚到城门口就遇到了朔风他们。 白玉竹惊愕地问:“南宫绝也来了?” 见鬼的,南宫绝来做什么?白玉竹实在想不到南宫绝会来这里,因为当初听到唐黎受那么重的伤,他左说右劝都没有见南宫绝有丝毫动摇,反而和陆梦瑶越来越亲密,还以为就此断了对唐黎他们的关注,没想到不动声色地就出现了。 早知道南宫绝来了,何必害他这么麻烦呢?白玉竹非常气愤,太坑爹了!他一脚踹开了正准备偷袭月下美人的一个侍卫,问道:“人呢?在哪里?” “我们不知道,玉竹公子你没有见到他?”月下美人也郁闷了,白玉竹不是应该刚从宫里出来吗?南宫绝进城十有八九也是去宫里,怎么会没遇到呢? 赤果果地没遇到好吗?白玉竹想起唐黎说的要他带阿木他们走的时候挑偏僻一点的路,难道是因为这样错过了么? “玉竹公子你去哪里?!” “去找南宫绝!” 宫里一片狼藉,即使在夜色下也可以模糊看到地上东倒西歪的尸体,还有一些逃跑时散落的包裹,几乎没什么地方可以连着走几步路,南宫绝看到了前方似乎有火光,在昏黑的宫里显得有些耀眼,他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来京城时只想看看唐黎恢复得怎么样,结果意外得知现在京城的情况有点复杂,南宫泽似乎已经在动手夺位了,南宫绝想到唐黎可能会有危险,心里的担忧渐渐显露,和南宫泽之间的仇恨也该有个了结了,他之所以会成为现在的黑月阁阁主,杀掉南宫泽是很大一部分原因,这个男人的种种恶行,足以让他死几百次! 可是南宫泽的人多,如果贸然带人进京,在这样的情况下太过显眼,南宫绝便先将人安排在了城外,独身进了京城,单独一人也许更方便行动,也更安全。 “多派人马过去,一定要解决掉!”南宫泽站在殿外,一个侍卫匆忙禀告说是追杀朔风他们的路上遇到了另一伙人,不清楚对方来路,但很明显是帮着朔风那边的,南宫泽沉思了一下,吩咐道。 这一次一定要斩草除根! “你在外面做什么?”唐黎一会儿没看到南宫泽就有点狐疑,她走出来殿外,问南宫泽。 “没什么,里面血腥味太重,”南宫泽笑了笑温柔地问道:“你呢?要不要回去先休息一下,现在你的朋友们应该也已经出了京城了吧。” 唐黎无所谓地耸耸肩:“休息就休息吧,不过现在宫里这么乱,我们去哪里休息?” 南宫绝站在隐蔽处,双眸熠熠发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他心里有一瞬间是冲动的,那种不知名的思念,而唐黎身边站着的那个男人,有着和自己相似的轮廓,借着大殿里透出来的光,南宫绝可以看到那个男人看着唐黎的眼神温柔似水。 他就是南宫泽吗?那张在梦里出现过许多次的狰狞面孔,也是这个男人,将自己和唐黎逼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南宫绝的手渐渐握紧,一股仇恨从心底迅速地蔓延开来。 “先回将军府吧。”南宫泽道。 “嗯。”唐黎应道,也不知道回去的路上有没有机会逃脱。 这场皇位的争夺战毫无悬念地拉下了帷幕,不用过多猜测的一个结局罢了,唐黎跟着南宫泽准备出宫回将军府,混乱的皇宫在夜色下掩盖着,唐黎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样争来夺去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她想要过的安稳生活又何时才能来。 整座皇宫如同废墟一般,寂静得有点恐怖,南宫泽带唐黎先回将军府,而杨放则留下来整理到处都是的尸体,这些尸体大概都是逃命的时候起的纷乱导致的吧,这些逃命的人还算有先见之明,南宫泽重回皇位后肯定会肃清整个宫里的人,以免留下后患。 “喂。”一个幽怨的声音在南宫绝的身侧响起,他眉头一皱,反射性地对那个人出手。 白玉竹赶紧闪开:“是我是我!” 南宫绝收回手,不悦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个是我问你才对,我下山后一直跟唐黎他们在一起,我在这里不是很正常?”白玉竹理直气壮地说道:“倒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不是在天险山要和陆梦瑶成亲了吗?” “闭嘴。”南宫绝没好气地呵斥道。 “我也想闭嘴,但是我一闭嘴你就不知道唐黎的情况了,确定要我闭嘴吗?”白玉竹诚恳地问道。 南宫绝:“……” 好在南宫绝脑子没进水,当白玉竹得知南宫绝也来京城时,担心他会将人埋伏在京城里,现在京城到处都是南宫泽的人,要是带人直接进来,跟找死没什么两样。 “那就好。”白玉竹吐了一口气,担心中的“瓮中捉鳖”是不会发生了。 南宫泽的人开始陆续往宫外撤,白玉竹拉了拉南宫绝:“我们跟上。” 不用他说,南宫绝也会跟上,今天可不是来看戏的,两个人悄无声息地尾随在了那群撤退的侍卫后面,如同猫一般轻巧。 南宫泽扭头看着身侧的唐黎,嘴角含笑,唐黎的视线一触碰到他那抹诡异的笑,立马浑身都发毛起来,总觉得这抹笑意有点意味深长。 这是,唐黎感觉身边经过的一处树木后面有个人影似乎一闪而过,不对,不是一个人影,她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边,刚才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更加明显起来,她一路走着一路观察着,越到后面越觉得心里不安。 明明都已经夺位成功了,为什么那些隐蔽的地方还有那么多人埋伏着?唐黎想起南宫泽攻进宫里里的时候,带的都是很普通的侍卫,想以人数多而取胜,这本来就有点奇怪,夺位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能不多安排一些厉害的角色?而是自己和杨放带着一群普通的侍卫就闯进来了。 “还记得这里吗?小时候小黎你还在这里落过水呢!”到了一处波光粼粼的人工湖边,南宫泽突然感叹道:“一眨眼,竟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唐黎满心都在狐疑刚才看到的事情,南宫泽说的话她也没有回应,寂静的夜色下便只剩下了凌乱的脚步声,听起来令人心慌不已。   ☆、415:缜密埋伏 阿木他们真的已经出了京城吗?唐黎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她隐隐觉得身后还有人在跟着,当然,那一大群侍卫例外,她指的是在暗处偷偷跟着她们的人,可是连她都已经发觉了,为什么南宫泽却一脸不知? 这么想来,才发现一切事情好像都太简单了,阿木他们顺利地被放走,然后什么漏子都没有,依南宫泽的性子,绝不会这么宽宏大量,他恨不得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才是。 “看来我们得先走。”白玉竹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 “嗯?” “周围埋伏那么多,南宫泽恐怕早就料到我们的动作了,继续呆下去别说救唐黎,我们会被包围。”白玉竹不信南宫绝没有发现,那群虽然隐蔽得极好,但是想要瞒过南宫绝敏锐的感知力,恐怕不行,而且随着蠢蠢欲动,那群人已经越来越明显了,看着唐黎左顾右盼的身影,她应该也已经看出了不对劲。 南宫绝道:“我知道。” “那我们先回去?”白玉竹压低声音说道:“待过几天稳定了下来,杨放的兵力自然会分散,不可能将所有兵力一直聚集在京城,到时他们放松了警惕再动手比较好。” 人数悬殊太大,而且不能明明知道危险还让黑月阁的人去送死,救唐黎急不了一时,白玉竹也是从心底替南宫绝着想,他刚当上阁主不久,表现还不错,如果因为这次的鲁莽而导致黑月阁受创的话,他的威信会大大降低。 可是南宫绝想的和白玉竹的不一样,他也压根没打算派黑月阁的人和南宫泽他们硬碰硬,不然他也不会把人安排在城外,直接带人闯进来岂不是更好?从头到尾南宫绝也没想过要利用黑月阁的人,而是要利用黑月阁的情报网,来搜寻以前的一些消息,包括有了这个身份,他的处境确实要安全不少。 “你先出城去看看其他人吧。”南宫绝丝毫不慌乱,今天来就是为了救唐黎,还有,想办法杀了南宫泽,南宫泽只要有一天在,唐黎她们就不得安宁,自己也会心里有个疙瘩解不开。 白玉竹无奈了,他既然特地跑回来,就不可能一个人又跑回去,又不是散步,他眼看着南宫泽的人都要走出宫门了,南宫泽一旦离开皇宫,那些潜伏了这么久的人应该也要动手了,没有在京城来个瓮中捉鳖,而是在宫里来一个小的瓮中捉鳖。 “你想怎么办?”白玉竹问道。 “杀了他。”南宫绝毫无语气地回答,此时的月色愈加明亮了起来,白玉竹大概了解一点这两兄弟之间的恩怨纠葛,有这么一个时刻扎在心里的仇人,确实活得有点累,好在南宫绝还不记得那么多,要是记得一清二楚,恐怕日日夜夜都要活在噬心的仇恨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恨不得去报仇。 “先离开,现在不是鲁莽的时候。”白玉竹又劝道,黑月阁势力虽大,但毕竟附属于沧行国,加之之前他们接了暗杀南宫绝的任务,却又故意不完成,南宫泽肯定认为黑月阁有戏弄他之疑,而且现在整个京城都是南宫泽的人,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期。 南宫绝冷眼对着白玉竹:“你觉得我就是来散步的么?” “我不管你有什么计划,但是现在很危险,南宫泽这个人心机颇深,我甚至都怀疑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切才设下这些埋伏,就等着你上钩。”白玉竹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你进黑月阁吗?”南宫绝没有回答白玉竹的话,而是反问。 白玉竹一愣:“为了利用黑月阁的力量啊。”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有了黑月阁作后盾都会好许多,获取消息,包括安全,等等等等,白玉竹疑惑地看着南宫绝,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主要是获取一些情报而已,如果我一个人慢慢搜集消息会需要很久,而不是想靠黑月阁来卖命。”南宫绝淡淡地说道,唐黎说过的那些,还有他不知道的那些,他都需要找出来,只有这样他才知道以后该怎么走。 “……”白玉竹语噎,黑月阁确实掌握着许多情报,南宫绝的理由竟然这么简单……他无言以对。 南宫绝从来都不觉得黑月阁是可以用来卖命的地方,一个组织如此严密庞大,里面卧虎藏龙,他若是为了一己之私而罔顾其他人的意见,黑月阁很快就会起乱,白玉竹说过黑月阁内部相当团结,他无意去打破这种团结。 “先离开吧,我一直以为你挺理智的,你如果现在冲动的话,你之前那么努力地接受黑月阁,不是白费了?你想过没有,如果连你也被困住的话,真的没人能救唐黎了,现在百里无央估计早就被南宫泽堵在了鬼舍那边。”白玉竹有点焦急。 南宫泽和牡丹教的人牵连甚大,如果埋伏的都是牡丹教的人,以牡丹教那出了名的邪术,白玉竹和南宫绝恐怕会被困死在这里,因为整个环境都对他们不利,纵使他们两个人再厉害,也抵不过那么多人肉炸弹轮番攻击。 南宫绝眼看着唐黎模糊的身影渐渐走出了宫外,他心中不平的感觉又翻涌了起来,并不是唐黎说的那些事情他记得多清楚,而是他似乎隐隐记起了某些事情,随着偶尔清晰的回忆,他心中的仇恨也越来越强烈,否则不会一得知京城的事,就开始行动,很多事都是趁乱好进行,可是这件事不是,京城是很乱,再乱也都是南宫泽的势力。 以少敌多,以寡敌众,都是不可取,一阵冷风刮了过来,扑在南宫绝的脸上,他似乎稍稍清醒了一些,南宫泽一离开,那扇厚重的宫门就缓慢关了起来,然后藏在暗处的人便陆续现身了。 唐黎浑身一震,她回头看着关闭的宫门,不是杨放还在里面吗?他要整理的话也不需要关宫门,估计其他几个通往外面的宫门也已经关闭了,难道里面还有什么猫腻?她想问问南宫泽,却感觉鼻间涌入一股香味,便失去了知觉。 “小黎,晚上一过去,一切就都解决了,好好陪着我享受荣华富贵吧。”南宫泽扶着昏倒的唐黎,轻声呢喃着。 这是范霖给他的迷魂香,唐黎这么聪颖,未必不会发现奇怪的地方,只有迷晕了带回去才是最保险。 “果然没猜错。”看到越来越多的黑衣人,白玉竹大叹一口气,捂眼不想看,早点走的话一个飞身离开多好啊,现在要从这群人里突破重围,要耗费一番力气。 “还看什么,动手。”南宫绝一点也不惊慌,他随手从地上捡了一把不知道谁逃跑时丢下的剑,正面迎接了这群黑衣人的袭击。 白玉竹还能怎么办,他也只好老实地加入了战斗中,如果要从这群人里面救出唐黎确实有点困难,可是要突破重围的话,还是比较简单,很快南宫绝和白玉竹两个人便出现在了宫外,浑身是血,在夜色下也看不出来,只有一股血腥味和这荒凉的京城混淆着。 南宫泽可能也没想到这次牡丹教出动了全教的精英,结果还是没能灭掉心腹之患,他得知了以后,差点没把黑牡丹给掐死。 “这也不能怪我呀,”黑牡丹委屈地看着南宫泽,妩媚的脸上带着无辜:“你也知道,白玉竹是黑月阁的二当家的,他一个人都要顶我们牡丹教大半个教了,还有你那个好弟弟,呵~听说,他现在在黑月阁啊,而且……身份还不低,貌似是阁主哦?” 阁主?!南宫泽和杨放都是一怔,脸上的意外之色非常明显,而一边的范霖更是差点把手中的酒碗给打翻:“黑月阁阁主?!” “是呀,也不知道怎么阴差阳错的就成了黑月阁阁主,可能这也是为什么你们上次交给黑月阁的任务,黑月阁根本没有做。”黑牡丹说道。 “南宫绝,居然成了黑月阁的阁主?”范霖还是不敢相信,南宫泽和杨放对黑月阁的了解还没有他多,他虽然住在深山老林,但一下山就是在江湖上晃悠,有时候研究一些资料的时候,也会了解到一些关于黑月阁的事情。 黑牡丹连忙道:“是啊是啊,所以说这次的失败也不能全怪我们牡丹教是吧?” “你闭嘴!”南宫泽在震惊之余,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黑牡丹一眼,他交给牡丹教的好几次任务都以失败告终,唯独就是替他解决了一个李大的麻烦。 黑牡丹哀怨地看着众人,没有再啰嗦,众人都没有过多地去纠结南宫绝到底是怎么当上了黑月阁的阁主,更多的是在考虑南宫绝既然已经成了黑月阁的阁主,那这次他没死,以后要面临着的可能是更大的麻烦。 很久以前皇宫里的一些事情就和黑月阁有着许多关联,也委托过许多任务,所以黑月阁的势力多少是知道的,南宫泽的眉头越皱越紧。   ☆、416:称霸一方 南宫泽迅速坐稳了那个熟悉的龙椅,而那些在夺位中多少奉献了力量的人,也陆续被杨放放了出来,重新回到了朝廷里,就在龙椅坐稳的同时,青岚国也传来了消息,南宫泽杀了王植,这笔账迟早要算。 “你还是先想办法打开依兰古城吧。”范霖坐在奢华的宫殿里,一边喝着上好的佳酿,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朕的决定是你能够干涉的吗?”南宫泽怒火颇大地反问范霖。 范霖一愣,随即冷笑:“是吗?哎哟,一坐回皇位就语气大不一样了,是不是觉得现在天下都是你的了,底气足了?你忘了,天下是你的,可是命还不是你的。” 这个南宫泽当然清楚,否则他能容忍范霖在他面前这么嚣张?恐怕一刀就结果了,对于他这个天子来说,一个老道士的命有什么可贵的,就算他救过自己,但他这么贪得无厌,还妄想着得到珍贵的宝藏宝物,这一点就得死! “好好喝你的酒,不要烦朕。”南宫泽的火气低了一些,他现在的命在范霖身上,如果在药效发作的时候他不给解药,就等于置他于死地,那么多太医一个都不管用,检查了这么久都找不到解药。 “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青岚国想要古城,而且还有个南宫绝没有解决,但是,只要你得到了依兰古城,那这一切都能迎刃而解,古城里隐藏的巨大力量,你永远想不到!”范霖走之前还不忘这么说道。 南宫泽坐在龙椅上,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什么,便有一宫女匆匆跑来:“皇上,唐姑娘她又跑了!” 短短半个月,唐黎已经试图逃跑了数十次,相当于一天一次,而且花样百出,好在都被人给截了回来,因为南宫泽的死命令是:要是唐黎不见了,照顾她的宫女太监,包括守门的侍卫,都得死! 大家只好都警惕地注意着一切。 像上次那样囚禁着唐黎,想着择日迎娶她为皇后,可惜唐黎丝毫不让他省心,这么三番五次地逃跑,根本都没机会,能留住她都是个奇迹了,这次唐黎似乎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闹,不再像上次那样闹了一段时间就消停了下来,乖乖地听话,尽管上次也是为了逃跑才装作乖巧,现在装都不装了。 “朕知道了。”南宫泽只好匆匆又去了琉璃殿,为了让唐黎不那么排斥皇宫,南宫泽还是将唐黎安置在了琉璃殿,那里算是这段时间她住得最熟悉的地方,希望在熟悉的地方,她能心情稍微好一点。 赶到琉璃殿时,唐黎正被人从一个狗洞给揪了出来,那个狗洞连巡查皇宫安全的人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唐黎是怎么知道的,如果南宫泽知道是唐黎没事就拿个石头在那里凿才凿出来的话,估计都要被唐黎的逃离之心给感动了。 “南宫泽你什么意思?现在连出个宫都不行?”唐黎一身狼狈地坐在那里,看到南宫泽出现后立马就吼了起来。 其他宫女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形,便识趣地偷偷退下,也不知道这唐姑娘为什么这么坚持,看皇上对她那么好,如果接受了皇上,那真是万千宠爱集一身,这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事情。 “小黎,哪里受伤了没有?”南宫泽无视唐黎的怒吼,而是关切地去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滚!”唐黎一把甩开了南宫泽的手,现在阿木他们都已经安全了,也没有听说什么抓到他们之类的消息,南宫泽忙着整理朝纲,她没什么好顾忌的,南宫泽对她做过的一切她都心里记着,对她,对她爱的人,那么残忍冷酷,她只恨那一次一刀怎么没多搅几下,让南宫泽死透了。 唐黎不知道那天她再怎么样都杀不死南宫泽,南宫泽虽然爱她,但不会傻到任由她杀死自己,况且他身体里还有那么大一条血蜈蚣,很难要他的命,除非有人那么巧,正好将刀尖捅进了在他浑身游动的蜈蚣身上,或者把他大卸八块。 “小黎,你怎么不吃饭?”南宫泽依旧是无视唐黎的愤怒,反而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旁边的一盘饭菜上面,皱眉问道,依旧是俊雅清秀的脸,那一道疤痕虽然狰狞,却也掩不住他五官的出色,反而是他眉眼中的阴郁才让他显得恐怖。 我吃你大爷了个去!唐黎一把把旁边的饭菜给扫落在了地上,碗筷落地的破裂声音在空荡的宫殿里,显得那么刺耳,南宫泽看着地上散乱的东西,顿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拉唐黎的手:“怎么了?会不会弄伤手?” “你离我远点,我要出宫。”唐黎冷冷地说道,她懒得和南宫泽多说一句话,每次都是为了其他人的安全才勉强答应留在他身边,现在也不知道阿木他们在哪里,安全是安全了,却和他们分散了,唐黎想起那一晚刚出宫时突然的昏迷,这其中一点有奇怪之处。 “现在我刚坐稳皇位,京城还不太太平,你出宫不安全,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我知道你最喜欢热闹,你想去哪里玩都好。”南宫泽温柔地说道。 “都半个月了还不太平?那你还不如南宫衡呢!当时南宫衡坐稳皇位没多久我就可以出宫玩了,那时还有青岚国的人呢,我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到你这里我反而有事了。”唐黎讽刺道。 南宫泽一直没有生气,可是到了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眼底的暴躁突然就陡升起来,天下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甚至会重要过唐黎,而且听到自己爱的人否定自己的能力,是每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他有些控制不住地喝了一声:“小黎,你不要任性!” 唐黎将头上沾上的那些杂草全部都乱扯一通,没好气地说道:“我任性什么了?我跟你说,你要么就放我走,要么就来收尸体吧。” 已经努力过了,唐黎没有力气再这么一直挣扎,不如用最后一招,威胁。 “你不会死的。”南宫泽收起眼中的盛怒,缓缓说道:“你自己很清楚我当时为什么放过你的朋友他们一马,现在也没有到处搜查他们,你是他们在这里的唯一筹码,如果你坚持这么傻,你觉得他们能安全多久?” 这意思就是如果她出事了,阿木他们分分钟变成通缉犯?唐黎气得眉角都抽搐了起来,而南宫泽只是撒了一点慌罢了,唐黎还不知道,阿木他们早就成了通缉犯,只是暂时没有找到人,而且鬼舍那边也已经烧成了灰烬,百里无央不知道去了哪里。 “南宫泽,你不觉得你很无耻吗?”唐黎尽量缓下怒气,平静地问道。 “我如果现在不无耻了,你会留在我身边吗?”南宫泽也平静地看着唐黎,他的眼里已经看不出多少对唐黎真正的温柔和疼爱,更多的是一种占有欲在燃烧,唐黎觉得这样真的挺可悲的,一起长大的情义,和后来的相爱,都在南宫泽的步步紧逼中消失殆尽。 最后,南宫泽没有得到任何他想要的答案,他只是叹了一口气,轻轻摸了摸唐黎的头:“你怎么就不懂我的苦心?” 假如他失去了现在的一切,他就只是一个废人,还有什么资格去爱唐黎?对南宫泽来说,爱情是需要地位,金钱,权势去铺垫的,他不需要毫无尊严的爱情。 当南宫泽走出琉璃殿的时候,听到了殿里传来的砸东西的声音,他的步伐停滞了一会儿,有几个宫女见他出来了,连忙想进去,可是南宫泽拦住了:“让她发泄会儿,等她累了再给她送饭菜去。” “是,皇上!”宫女们连忙答道。 南宫泽表面上已经成功地夺回了他自己的一切,可实际上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杨放已经暂且回到了边境,南宫泽将兵权大部分都还给了杨放,现在还不是要回杨放兵权的时候,他只需要留足够的兵力镇守京城。 而且这件事也没几个人知道,不然让暗处的南宫绝或者百里无央他们知道了,南宫泽会陷入危险中。 也不知道现在这些人到底在哪里,一日不除掉他们,南宫泽心里就觉得不安,没了杨放在身边,他也少了一些支撑,就范霖那个家伙,又是个居心不轨的,看来这段时间还需要多拉拢一些新的心腹,那些陆续回归朝廷的臣子里面,没了聂宗铭他们的踪影,而且杨放整理宫里那些尸体的时候,也没有聂宗铭他们。 这群老家伙还没死!南宫泽走着走着越来越生气,一脚就踹在了旁边的树上,吓得旁边路过的几个太监连忙跪在了地上,一个尽地说“皇上饶命”。 沧行国现在有了南宫泽这么行事霸道精明的君主,其他的国家也不敢动手做什么的,反而是派了一些使者来结盟,表面是已经独霸一方,可是暗地里还危机重重,所以南宫泽才如此容易动气。   ☆、417:青岚心不死 “皇上,青岚国的皇帝已经来了,就在前面的容和殿等皇上您过去。”有公公来报,南宫泽放下手中的奏折,前两天还在想青岚国怎么又没动静了,现在连幕后最大的操纵者都出来了啊。 南宫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果是为了王植之死,直接开战便是,不开战而是亲自前来,想必还是贼心不死吧,不过,既然依兰古城在沧行国的境内,那南宫泽绝不会把它让给任何一个人,或者国家,分享也不行。 容和殿里,坐着一位年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身紫色玄袍,神色淡淡却掩不住眼底的那一丝贪婪之色,他便是青岚国的皇上,唐崇一。 南宫泽很快也到了容和殿,殿内站着数个佩刀青衣暗卫,是唐崇一带来的,而其他一众沧行国的宫女太监则是小心翼翼地站在旁边伺候,看到南宫泽来了,纷纷下跪:“皇上。” “没想到青岚国的国主,会亲自来。”南宫泽意味深长地说道,也没什么客套,如今沧行国和青岚国的关系早已不同以往,随时可能爆发战争,之所以南宫泽还愿意对唐崇一有一丝基本的客气,那是因为唐崇一毕竟是唐黎的父亲。 “呵呵,是吗?”唐崇一不急不缓地笑道。 天险山上,陆梦瑶面如死灰地坐在床沿,窗户打开着,一阵阵冷风往房间里灌,她也没有起身去关,而其他的丫鬟都被她遣散了出去,只剩她一个人。 沧行国的动荡,在南宫绝接她和陆江回黑月阁的路上听到了一些,陆梦瑶总觉得南宫绝和白玉竹的事和沧行国的动荡有关,心中虽有疑虑,但她还是忍着没有当时就问出来,而是到了天险山以后,才开始暗暗打听南宫绝在黑月阁到底忙一些什么。 在黑月阁有一段时间了,那些丫鬟什么的和陆梦瑶也算熟悉了起来,偶尔会不小心说漏嘴,陆梦瑶自己将那些片段拼凑了起来,才知道如今的南宫绝是这个庞大组织的阁主,而且,她回去接陆江的那几天,南宫绝一直在京城,派人去解救唐黎他们的人。 不知道南宫绝和唐黎有没有见面,只知道后来南宫衡和阿木他们都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天险山,白玉竹尴尬地说了一句:“有点特殊情况。” 接着一直没见着的百里无央也出现了,所有人都聚齐了,却偏偏没有唐黎,陆梦瑶非但没有觉得宽心,反而越加狐疑起来。 就在刚才,南宫绝找到了陆梦瑶,紧皱的眉眼间看不出一丝温度,语调平平:“成亲的事暂时先缓下吧。” “为什么?”陆梦瑶如同五雷轰顶,她连陆江都接上山了,也知道了她要成亲的事情,还为她高兴了许久,现在南宫绝怎么能说不成亲就不成亲呢? “没什么,这段时间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南宫绝一想到唐黎还在南宫泽那里,就恨不得立马飞奔而去救她出来,哪怕是明知有诈也好,南宫泽对唐黎的心意,南宫绝如今也知晓了,当初唐黎在感情方面的事情都没有告诉他,阿柳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陆梦瑶有些失控地喊道:“是不是和唐黎有关系?你是不是要去找她?” 就知道整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陆梦瑶崩溃地瘫坐在那里,开始啜泣起来,她一开始抱着的美好幻想开始在坍塌,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迅速凋零,最后枯萎。 “好好呆在这里。”南宫绝没有心情解释太多,他转身离开了陆梦瑶的房间,去找其他人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梦瑶哭着哭着,泪水也干了,她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桌椅,眼神空洞,她期待了这么久的事情,就因为南宫绝的一句话破灭,这种滋味让她心如刀割却什么也做不了,想去找自己的父亲诉苦,但是想到陆江憔悴的脸,她不忍心再去让他担忧。 白玉竹佩服地看着南宫绝,真是娶人家一句话,不娶也是一句话,那么潇洒霸道,令他这个情场老手折服不已。 “现在杨放已经离开了,南宫泽短时间内也找不到其他什么心腹,等于失去了最有力的左臂右膀,可以考虑开始计划了吧?”白玉竹从对南宫绝的佩服中抽身出来,正经地说道,有情报说杨放已经回边境去了,毕竟边境不可能一直没人镇守。 百里无央脸色冰冷,什么话也没说,而是一直看着南宫绝,南宫绝扫了一眼百里无央,也沉默不语。 “你们两个怎么了?”白玉竹看着百里无央和南宫绝的脸色,无奈道:“不管怎么了,你们两个现在都不是吵的时候,唐黎还在南宫泽手里呢,还有我家玉莹的仇,非报不可,此时最需要的就是团结。” 百里无央冷哼一声,若不是为了唐黎,他打死也不会来天险山和南宫绝为伍,现在的他和南宫绝不是朋友,而是情敌,鬼舍是百里无央自己亲手烧毁的,至于里面的重要东西已经挪至了悬崖下那处千年蟒住过的洞穴,隐蔽安全。 回到京城后才知道南宫泽已经坐上了皇位,而且正在大整顿,百里无央迅速调转了方向往天险山赶过来,因为白玉竹派了人专门在京城等百里无央,然后告知了百里无央唐黎他们的情况。 本来打算一个人去宫里将唐黎带出来,可是负责给百里无央消息的人却说:“百里公子,我们玉竹公子特地交代过,您一定要先去天险山和大家汇合再行动,现在京城里危机重重,兵力太过集中,若是您独身一人行动,万一被南宫泽的人盯上,不但自己会陷入危险,救出唐姑娘就更难了。” 人最愚蠢的就是仗着自身的强大而一味鲁莽前行,百里无央和南宫绝他们显然都是聪明人,也够冷静,况且一旦失手必定将唐黎也陷入危险境地,他只得也赶来了黑月阁。 “你们一定要把小姐救出来!”阿柳眼眶红红,她来天险山以后 一直心神不宁,想到唐黎一个人要面对南宫泽那头恶兽,就坐立难安。 花玉莹捏着粉拳:“你们如果要下山去京城的话,也带上我,我要去亲手杀了南宫泽那个混蛋!” 庆丰寨的血仇,不报怎么对得起父亲和族人的在天之灵,安逸了这么久,就算送命也要去了结了那条邪恶的生命!花玉莹眼眸里浸染着哀痛和愤怒。 看到花玉莹少有的严肃样子,白玉竹有些心疼,他伸手拍拍花玉莹的肩膀,轻声道:“还有我。” “嗯。”花玉莹心里一暖,点点头。 南宫衡低头坐着,朔风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如今在朔风的心里,南宫衡依旧是他的主子,可是南宫衡此时满心都是愧疚,他没用,他无能,跑的时候唐黎还得让他先跑,假如他不是那么懦弱,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去学一直想学的武功,就能让唐黎先翻窗离开,他断后,也就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了。 “我对不住大家。”终于,南宫衡有些哽咽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怎么了?”阿柳担心地问道。 “都是我没用,什么事都要靠你们来处理,如果当时让唐姑娘先离开,她就不会被南宫泽抓住——”南宫衡说着说着握紧了拳头,眼里有隐忍也有愧疚,只是低着头大家都看不到。 南宫绝看着这个根本不记得的弟弟,可能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原本不想说话的他竟然也开口安慰了一句:“不是你的错,你能做的都已经做得很好了。” 南宫衡没想到南宫绝会安慰自己,他惊愕地抬头看着自己兄长的双眸,还是那双冷静睿智的眼眸,里面能给他无比的安定,南宫绝也许是天生的领导者,他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放心,能得到世界上仅剩的亲人的安慰,南宫衡微微湿了眼眶。 “对啊,不是你的错,你别老往自己身上揽!”白玉竹附和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能力,南宫衡能做的就是将沧行国的皇位坐稳,让沧行国不被其他国家趁机侵略,他做到了,在他执政的那段时间,国泰民安,一切都很不错,这就是他的责任,他已经很好的完成了他的责任,何必再去为难他做到其他在他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比如面对南宫泽的强势回归。 阿柳他们也开始纷纷安慰南宫衡,南宫衡是给温和之人,也是个很为大家考虑的人,看到他这么自责,自然都看不过眼,南宫衡心中的愧疚渐渐被温暖替代,是啊,他不该沉浸在自责中,而是应该和大家一起想办法补救。 这边在商议救唐黎,而容和殿里,南宫泽刚刚送走了唐崇一,他手里握着一直白瓷杯,突然毫无预兆地摔在了地上,粉身碎骨,而南宫泽眉眼里的狠厉之色也躁动了起来,青岚国真是贼心不死! 利用完了唐黎的事情,又开始利用王植的死来要挟,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依兰古城,即使是分上三分之一,便足以。”   ☆、418:条件 范霖从南宫泽嘴里得知了青岚国的贼心不死以后,毫不意外:“我早就知道这帮人绝对不会放过依兰古城这宝贝。” “真是找死!”南宫泽阴郁地说道。 “可不是找死?”范霖拿起旁边桌子上的一盘花生磕了起来,随意地把花生壳吐在了地上,反正他在山上也习惯了这种随意的生活,现在有宫女会打扫,他更加舒适,磕了一颗花生后,范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还没有找到依兰古城的地址?” 南宫泽没找到依兰古城的地址,可是刚才唐崇一却给了他线索,说是依兰古城的遗址他早就知道在哪里了,而且他也告诉了南宫泽,包括要开启依兰古城的条件,可是唐崇一又说了:“地址我告诉了你,条件我也告诉了,现在如果你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就 好好考虑一下我刚才提的事情吧。” “哟呵,这家伙知道的不少嘛,看来是早就觊觎了许久,做足了功课。”范霖自认为自己都还不清楚依兰古城的地址,只知道要开启依兰古城需要当朝沧行国的皇上,和另一个神秘的人,但是另一个人在哪里,真不知道。 “嗯,唐崇一在京城可能还要呆一段时间,我们得尽快决定接下来的事情。”南宫泽沉声道。 “还决定个屁,肯定不能给,现在知道了古城的地址我们捡了个大便宜,只要再找到另外一个人打开就好了,到时把他青岚国搅个翻天覆地,收为你沧行国的领土,那不是很好?”范霖说道。 这也正是南宫泽所想,只是唐黎那边恐怕交代不了,所以他还有些犹豫,况且唐崇一的样子很自信,想必是他已经知道了那个人在哪里,所以才敢威胁他。 “你不是安排了人去了黑月阁那边打听吗?有没有南宫绝他们的行踪?”南宫泽想到了南宫绝这个心腹大患,问道。 “你以为黑月阁是什么地方?想打听到消息就能打听到消息么?”范霖含糊不清地说道:“去的人还没回应,你也知道牡丹教这群人,都是饭桶,你能指望他们那么快有消息吗?” 牡丹教实在是无用,要不是因为牡丹教实在掌握了南宫泽太多的秘密,一旦捅出去会造成南宫家颜面尽失,两兄弟暗地里勾心斗角,而且万一惹怒了黑牡丹那个女人,她跑去找南宫绝他们告密,只会更麻烦。 真是头痛,南宫泽心烦意乱,范霖看着南宫泽一脸烦躁,有意无意地说道:“也没什么好烦的,摒弃一切的念头,只要想办法打开依兰古城,得到了巨大的力量之后,什么事情都会解决的。” 这也有着范霖的私心,他都帮助南宫泽这么久了,还以为一旦夺回皇位,南宫泽就会一心一意想办法打开依兰古城,可是结果一堆有的没的都来了,唐黎的事,青岚国的事,朝中大臣的事,乱七八糟一堆,他心里也着急要得到秘籍,明说也不好,他再嚣张,南宫泽也是一国之主,万一对他也像李大一样,抱着赌一赌的心态来了结他,不就完蛋了? 所以只好在偶尔暗示几句。 南宫泽哪里能不知道范霖的私心,只是正好和他的目的也吻合,现在还有用得着范霖的地方,对于依兰古城南宫泽知道的不多,而唐崇一知道的多也不会告诉他,除非答应共享,那还不如继续和范霖合作。 范霖继嗑花生,嗑着嗑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对南宫泽道:“南宫泽,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说来听听。”这范霖对南宫泽向来没什么尊敬,南宫泽也随他怎么称呼了。 “唐崇一不是说他知道那个神秘人在哪里吗?不如利用他,先答应他一起分享依兰古城,等他说出了那个人在哪里,我们找到以后,他能奈我们何?我们只要稍微布置一下,到了古城里杀了他,又或者闹翻脸,我们得到了古城直接灭了青岚,也很简单。”范霖兴奋地说道,他是觉得这个计划真的可行,以青岚国这么久以来对依兰古城的垂涎,上钩是很容易的。 南宫泽眼中一亮,这段时间太烦心了,这么简单的计划他竟然都没有想到,随机他一拍手掌:“好,就这么办!” 在沧行国是南宫泽的地盘,即使到时翻脸不认人,青岚国要发动战争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在那段时间里南宫泽可以利用依兰古城的力量除去异己,这个计划就完美了。 和范霖简单地商议决定了以后,南宫泽很快就传了消息给唐崇一,两个人再次在容和殿见面,唐崇一此次来的脸色虽然欣喜,但也有着掩不住的狐疑,为什么南宫泽答应得这么快,在沧行国唐崇一不敢掉以轻心,虽说他带了足够的人马过来,但是一旦和南宫泽发生冲突,吃亏的绝对是他。 依兰古城这么大的事,唐崇一又不敢派其他人来,担心有人会独吞。 “与其僵着两方都得不到好处,倒不如一人分一杯羹,还划得来一些,现在沧行国刚稳定下来,朝中人心却不稳,所以我倒是想借用依兰古城的力量来让沧行国走向繁荣。”面对唐崇一的狐疑,南宫泽于是这么解释。 这也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大家都是贪心之人,肯定宁愿没人分一点,好过谁都得不到。 “既然你这么诚心,那我当然也会坦诚相告,只是,光凭口头说,我也不会傻到就直接相信。”唐崇一年纪虽说比南宫泽大了许多,可是两个人都是一国之主,在身份方面确实没什么尊卑,便也以“你我”相称。 “哦?那你需要什么保证?”南宫泽眉头一挑,眼中光芒闪过。 “听闻我女儿,青岚国公主唐黎还在你这里。”唐崇一道:“可否将她还给我,我带在身边。” 南宫泽对唐黎的感情,唐崇一怎么会不清楚?当时将唐黎找回时,他早就派人将唐黎在沧行国的事情了解了个透彻,但是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自己当做一个筹码罢了。 对于唐崇一想要唐黎回到身边的要求,南宫泽只能说疑惑,唐黎从到沧行国和亲开始,到现在,唐崇一对她几乎都是不理不睬,弃之不管,甚至发生了王府大火时都没什么反应,反而现在却想要唐黎回去,难道唐崇一知道自己对唐黎的感情? 可是唐崇一怎么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唐崇一计划好了么?包括王植的死,可能都只是唐崇一的一个步骤,一个可以继续和沧行国交涉的步骤。 不管怎么样,唐崇一也是唐黎的父亲,如果唐崇一想利用南宫泽对唐黎的感情,南宫泽倒真有点意外,不过唐崇一应该不会害唐黎吧,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筹码,如果以后闹翻了,南宫泽觉得自己应该能将唐黎夺回来。 无论什么情况,他能夺回唐黎一次两次,就能有第三次,现在依兰古城就在眼前,他如果因此放弃了,太遗憾。 “行,等下我就带你去见小黎。”南宫泽爽快地答应了:“这样,你总不会再起疑吧?想必你也知道我对小黎的感情,她是我未来的皇后。” 唐崇一心中冷笑,皇后,难道他不知道当初烧死清妃的那把火是怎么回事吗?不过南宫泽对唐黎的那种执着,他还是信得过,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把握的筹码了,南宫泽对唐黎的占有欲,正是他需要的。 唐黎正在闹绝食,看到唐崇一出现的时候,她差点晕厥,这踏马又是怎么回事? “女儿。”看到唐黎后,唐崇一并没有什么很激动高兴的样子,而是平淡地喊了一句,南宫泽仔细地观察这唐崇一的表情,终究是搞不清楚为什么对于自己受尽磨难的女儿,会这么平淡。 这就是唐崇一对待唐黎一如既往的态度,在青岚国的一年,唐黎就是看着这么一个父亲熬过来的,真的是熬,在那个清冷的宫殿里,唯一信得过的就只有阿木。 “您怎么来了?”再怎么感情冷淡,唐黎还是不能失了规矩,她行了礼之后问道。 “听说你在这宫里,父皇来接你。”唐崇一淡淡地笑道。 接她?唐黎心里一咯噔,她本来向往着出宫的心情怎么一点都兴奋不了?这不是正好可以出宫吗?可是心里毛毛的,唐崇一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很诡异啊! “你答应了?”唐黎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南宫泽,她这么寻死寻活地要出宫他不答应,反而唐崇一来一趟就答应了,什么时候他们两关系这么好了…… “嗯,我想你在宫里也困得厌倦了,不如先跟你父亲回去,等过段时间再回来。”南宫泽道。 这真是惊呆了,唐黎都不知道南宫泽认为过一段时间她再回来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他还天真地认为自己会回来吗?唐黎一出宫就会想办法去找阿木他们,不可能回青岚国,也不可能再回这里。   ☆、419:惊天秘密 唐黎顺利地跟着唐崇一离开了皇宫,可是一出宫才知道这又是个局!!她出宫跟没出宫没什么区别,唐崇一派人守着她根本不许她去任何地方,而且还不回青岚国,就在一个挺大的客栈里呆着,而且客栈还被包了,里面全是青岚国的人。 “父皇,为什么不准我出去玩?”唐黎有气无力地坐在一张桌子边,问唐崇一。 唐崇一道:“外面太乱,你乖乖呆在这里,过段时间就要回青岚国了。” “我就想出去玩一玩,父皇你就答应我嘛!”唐黎为了出去也是拼了,连撒娇都用了出来,要知道和唐崇一相处了一年,她可从来没撒过娇,倒是撒过野。 “听话。”唐崇一似乎不想多说,然后便起身了准备离开,唐黎怎么说都拉不住。 休息了两天,唐崇一还要再进宫和南宫泽商议依兰古城的事情。 唐崇一一走,唐黎立马就蹦跶了起来,她先是去开窗,准备翻出出去,虽然在二楼,但是她轻功好所以应该没什么难度,可是让她惊呆的是,窗户打不开!!而且似乎是被人从外面用木板钉死了。 因为一戳开窗纸,就看到了黄色的木板。 真是绝了,唐黎擦擦汗,这么冷的天气她硬是惊出了一头冷汗,她父皇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在意了,连出去玩一会儿都看得这么紧,门口有好几个人守着,窗户也钉死,她想打地洞都打不来,因为在二楼! “我去,什么玩意!”唐黎弄了半天也没撬开窗户的木板,用凳子砸动静又太大,会惊动外面守门的人,她最后只好倒在床上大叹。 离开客栈以后,唐崇一带上暗卫再次进宫找南宫泽,他也想尽快地解决了这件事,然后才能考虑怎么跟沧行国抗衡。 唐崇一这么快就再次回来,南宫泽也不意外,唐崇一为了依兰古城筹划了这么久,肯定早就已经急不可耐,得到了他的同意以后,想着快点结束这件事情也是正常。 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容和殿,唐崇一几乎都不用人通报带路了,而到达容和殿的时候,南宫泽也已经早早等候在了那里,看到唐崇一来了,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唐崇一在南宫泽的对面坐了下来。 两国的皇上为了同一处宝藏“和谐”地开始了计划。 “现在我们该谈谈关于那个人的事情了吧。”南宫泽和唐崇一聊了一会儿关于依兰古城的事情以后,才问道,他迫切地想知道那个关于依兰古城能不能打开的关键人物,到底会是谁,那个人几乎掌握了依兰古城。 “我这次来就是说这件事情。”唐崇一说道:“再拖下去我们都会起疑心。” 这个唐崇一还知道?南宫泽淡淡一笑:“对,所以尽快解决了这件事情,个人得到个人的好处,然后各归其位。” 唐崇一道:“那是当然,到时咱们两国还是盟国,如何?” 说到盟国,南宫泽倒真是有点想笑,如今青岚国和沧行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国,只有成了盟国才能避免龙争虎斗让百姓受苦,不过后来的一切一切,都证明青岚国根本没有诚心,就算有诚心,也不是对他,否则当初南宫衡上位的时候,青岚国不可能支援。 “嗯,这是自然的,你说说那个人的事吧,我还挺好奇的。”南宫泽再次提醒。 “呵呵,要说到这个的话,可能你要吓一大跳。”唐崇一的眼里有抹得意,他说道:“虽然我相信你对黎儿的感情是真的,但是说白了,人的感情瞬息多变,哪能当做筹码?你以为我就是利用了你的感情吗?不是。” 南宫泽心中一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你没想错,黎儿就是那个人。”唐崇一道出了南宫泽心中的猜测。 唐黎竟然是打开依兰古城的关键人!南宫泽猛地站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俊美的脸上全是惊愕,原来所有的条件都已经具备了,他却没有发现,唐崇一如今带走了唐黎,筹码就在了唐崇一手上,所以他才那么充满自信吧。 “话我已经搁这里了,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开启古城比较好?”唐崇一问道。 “会尽快。”南宫泽道。 唐黎的事情让南宫泽震惊得久久回不过神,他坐在那里发了许久的呆,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有些着急地去找了范霖,将唐崇一的话告诉了范霖,范霖比他更震惊,一口酒喷了老远:“唐黎?” 那个女娃子?他当初还想过 要杀了唐黎呢!担心唐黎会影响南宫泽的选择,幸好没动手。 “朕问你,打开依兰古城的仪式是怎么样的?”南宫泽语速有些快。 “还能怎么样,你举行仪式,将唐黎杀了祭祀古城里的神龙呗,到时依兰古城的城门就会打开。”范霖毫不在意地说道,虽然唐黎对南宫泽来说很重要,但是南宫泽把天下看得这么重的人,即使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会选择古城。 杀了唐黎?!南宫泽几乎是马上吼道:“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要么就要天下,要么要美人,你都已经答应了唐崇一,你不动手不就是逼着人家发动战争,到时就等着两败俱伤,你好不容易到手的天下又会失去。”范霖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南宫泽愤怒地一把揪起范霖的衣襟,额头青筋暴起,这个计划居然是要唐黎的命?他辛苦地向唐黎忏悔,好不容易将她再次拉回自己身边,结果却是要杀了她?真可笑! 这么久的执着,南宫泽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他双眼通红,恨不得杀了范霖! 可是范霖也很无辜,他又不知道那个人会是唐黎,如果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会说,否则南宫泽不会答应走到现在这一步。 “关我什么事?”范霖扯开南宫泽的手:“我也不知道是唐黎。” “朕永远不会杀小黎!”南宫泽放开了范霖,狠狠地说道。 范霖摸了摸刚才箍得发疼的脖子,嘀咕道:“那可由不得你,你自己好好考虑吧,如果你打开了依兰古城,什么样的女人你得不到?相反,你要是现在放弃,就不要说我没有帮你。” 南宫泽生气地踹了一脚旁边的桌子:“都给朕滚!!” “是!”宫女们统统行礼离开,而范霖则是依旧嘀嘀咕咕着:“这是你给我安排的住处,现在叫我滚,真是搞笑。” 不过看在南宫泽这么火大的份上,走就走呗!其他那么多空的宫殿,哪里不是去处?范霖走之前说道:“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 “滚!” 除了得知唐黎的身份之后,南宫泽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唐崇一告诉他:“唐黎不是我的女儿,而是我捡来的,打探她身份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她和依兰古城的联系,所以才利用了她,反正现在也不需要隐瞒那么多了,都坦诚相见嘛!” 唐黎不是唐崇一的女儿,南宫泽坐了下来,心中的怒火翻腾,所以唐崇一其实是把唐黎从他这里骗了过去,而且如果他不配合的话,杀了唐黎让他什么也得不到也不是不可能,反正不是他的女儿,杀了也没什么心疼。 怪不得一直以来唐崇一对唐黎这么冷淡,什么事都不过问,南宫泽总算找到了理由,他怎么会这么傻?当看到唐黎从那场大火之后重新出现时,居然没想过要去查一查在青岚国的唐黎是怎么样的,发生了什么事。 “我父皇去哪里了?”唐黎抓着守门的一个暗卫问道。 “回公主,这个……小的们也不知道。”暗卫为难地回答,他们不能透露唐崇一的行踪,这是唐崇一交代过的。 唐黎没好气地吼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什么,你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那你知道你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暗卫们面面相觑,看着这么一个公主,真是辛苦,在青岚国的时候唐黎就是出了名的贪玩,在宫里一个人住在一处宫殿里,没事就会出点问题,不过除非闹得很大,一般皇上也不会过来处理,而是任由她闹,当时宫里的人都很奇怪,为什么皇上明明对这个公主不冷不淡看起来很不好,又一直纵容她胡闹。 “本公主要出去买吃的!”唐黎懒得和这群暗卫啰嗦,她说着就往门外冲,可是脚次啊刚踏出一只到门外,就被暗卫给拦住了:“公主,请不要为难小的们,这是皇上交代的!” “管你们呢,我要出去!”唐黎才不管那么多,她一个劲地往前面冲,无奈她一个女人面对几个男人,力气绝对是落下风的,她在那里撞了半天,硬是没能迈出另一只脚。 暗卫死活将唐黎再次塞回了房间里,然后将房门关了起来,以免唐黎还要冲出去,听着房间里唐黎丧心病狂地吼叫,众人都很无奈,要不是皇上再三交代过,他们真的就想放唐黎出去算了。   ☆、420:寻短见 “南宫绝,你不要逼人太甚!”深夜,一声含着愤怒的嘶吼从南宫绝房间传来,他的眼底毫无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陆梦瑶。 陆梦瑶满脸泪痕地站在那里,灯火摇曳在她脸上投下阴影,像个妖怪一样肆意地晃动着,她不在乎南宫绝现在是什么身份,她只在乎南宫绝会不会娶她,以现在的情况看来,不会,而陆江已经问过好几次两个人的亲事到底什么时候举办。 辗转反侧,陆梦瑶还是跑到了南宫绝的房间来质问他。 得到的却只有沉默。 “回去睡觉吧,很晚了。”南宫绝许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从某个方面来说,他确实对不起陆梦瑶,他答应过陆梦瑶会娶她,可是现在却在反悔,这让陆梦瑶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成了一个笑话,也无法对陆江交代。 “我不回去!”陆梦瑶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哪里不如唐黎?是你一直在给我希望,最后你为什么要把希望都打破?为什么?!” 带她来天险山,难道不就是给她的希望吗?还有默认了两个人的婚事,让她接陆江上山来,这一切的一切,陆梦瑶都以为是南宫绝接受自己的开始,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幻灭,巨大的落差让她无法接受。 南宫绝看着陆梦瑶哭泣的脸,心里隐隐有丝愧疚,他之前模糊的态度就是一个错误,若是现在继续误导陆梦瑶,便是大错特错,即使不忍心看到她哭泣,也好过让她一直抱着那种遥远的期待。 “对不起。”南宫绝叹了一口气,向来冰冷镇定的面容,此时竟然也有了一些动容,一双璀璨如星的眸子里带着不忍,语气却是那么坚定。 南宫绝不想再骗陆梦瑶,不想再混淆感恩和爱情,即使他记不起唐黎,可是那种心动的感觉依旧存在在他的心里,看到唐黎时的悸动,和忍不住想见到她的冲动,都在一一昭示着他的感情天平正在倾向唐黎,如今唐黎陷入了南宫泽的泥沼中,他只想快点把她拉出来,没有心思再考虑其他事情。 听到南宫绝卑微的道歉,陆梦瑶仿佛失了魂魄一般,她踉跄着倒退了一步,靠在了桌子边沿,嘴里喃喃道:“我那么爱你,换来的就是你一次次的戏耍和道歉吗?早知道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早点干脆地拒绝我?让我在巨大的希望之后再次陷入绝望,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吗?真可笑……” “小心!”看着陆梦瑶差点瘫倒在地上,南宫绝下意识地想去扶她,可是陆梦瑶一把推开了南宫绝,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南宫绝:“别碰我,即使我受伤了也不要来帮我,这样我才不会误会。” 说罢,陆梦瑶从南宫绝的房间冲了出去,南宫绝的脚步追到了门口就停了下来,陆梦瑶说的没错,就算她受伤了也不要急着去帮助她,不要不忍心,不要用爱情之外的那种同情去面对她,那样只会让她误会。 离开了南宫绝的房间以后,陆梦瑶一路跑出了天和殿,山上的风很冷,像刀一样呼啸着刮了过来,生猛地撕扯着陆梦瑶身上的温度,她失魂落魄地走着,漫无目的。 也许被冷风吹一吹,还能清醒几分。 走着走着,陆梦瑶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这里黑漆漆的一片,已经没了一点灯火,她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围,只有几只鸟儿的叫声打破寂静,她一个人就站在冰冷的夜雾中发了许久的呆,然后又回了天和殿。 “阁主,陆姑娘已经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了。”被南宫绝派去跟着陆梦瑶的小丫鬟回来报告。 “嗯,知道了。”南宫绝坐在灯盏下翻阅一些古书,淡淡地应道。 这是他从黑月阁的书室里无意间找到的一本书,老旧得封面都掉了好几块,里面的字也有些模糊了,可是上面那一句“依兰古城至今无人知晓在何处”还是吸引了他,白玉竹曾经说过一些依兰古城和沧行国的事情,而且好像青岚国也有参与,陆梦瑶吵醒了他以后,也已经没了睡意,便和衣仔细看了起来。 可是这本书的残缺度实在是严重,南宫绝看了半宿,却发现上面写来写去都是一些废话,还不如他自己知道得多,最后只能烦躁地扔在了一边,外面的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看来是要天亮了,不知不觉看来这么久的书,一点收获都没有。 南宫绝自己倒是想现在就下山去找唐黎,可是他又无法一意独行,以免拖累其他人。 “南宫绝!!”门被人猛地推开,只穿着中衣的陆江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看着怒吼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陆叔,这是什么意思?”南宫绝有些不解,现在天才刚亮,陆江突然跑过来做什么,而且陆江的脸色那么难看,陆梦瑶的事情他知晓了么? 陆江一拍桌子,怒目相视:“你如果不想娶梦瑶就不要给她希望!现在算个什么意思?” 真是为这件事,南宫绝心中颇感无奈,陆梦瑶不是已经睡了吗?陆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知道这件事情,南宫绝想解释清楚,可是陆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现在梦瑶寻短见,你看着怎么办吧,如果她有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寻短见?南宫绝有些惊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陆江怒极反笑:“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天才刚亮陆江就被人告知,说是自己的女儿跑到了一处悬崖那里要跳崖,也许是看他是陆梦瑶的父亲,所以第一个先通知了他,问及原因,那丫鬟屯吞吞吐吐地答道:“好像是和阁主的亲事……阁主暂且不想——” 陆江一听到这话就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气昏了头,竟然没有先去找陆梦瑶,而是冲了过来找南宫绝算账,他潜意识里也清楚,除了南宫绝的话陆梦瑶还能听进去,他自己赶去悬崖那里,也未必劝得回陆梦瑶。 南宫绝万万没想到陆梦瑶会寻短见,也来不及换衣裳,他便起身冲出了房间。 他只是想让陆梦瑶不要抱着那种幻想和期待,而不是想她受伤,毕竟再怎么说南宫绝都是把陆梦瑶当做妹妹来看待的。 “阁主,这……这陆姑娘突然就这样了……”几个丫鬟看到南宫绝来了,有些惊恐地说道,陆梦瑶就站在悬崖的边沿,非常危险,不断有石子从她脚边滚落下悬崖,而她却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反应。 “你们先离开吧,不要告诉任何人。”南宫绝吩咐那几个丫鬟,人多了搞不好陆梦瑶的情绪会更激动,被退婚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一个姑娘家总会顾及颜面。 “是!”几个小丫鬟匆忙离开。 这时,陆江也匆匆赶到了,他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站在危险的边缘,失魂落魄的样子让陆江对南宫绝的恨又多了几分,可是现在也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将陆梦瑶安全带着离开这里。 南宫绝慢慢地靠近陆梦瑶,想趁她没发觉的时候把她拉过来,陆梦瑶虽然背对着南宫绝,可是仿佛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似的,在南宫绝还差几米就要碰到她的时候,出声了:“不要过来!” “梦瑶,你在做什么?”南宫绝只好停下脚步,问道。 “你说我在做什么?”陆梦瑶转过头,一张苍白流泪的脸出现在了南宫绝面前,双眼无神地看着南宫绝,道:“我的感情那么廉价吗?总是你说了算,我就是太傻了才什么都看不出来,你对唐黎既然那么动心,又何必要带我来这里?” 南宫绝无言以对,确实是他的一时错误才决定了带着陆梦瑶来这里,给了陆梦瑶那么大的错误希望,他也很后悔,可是就是为了以后不这么时时刻刻后悔,他才选择了及时回头,改变这个错误的决定。 “其实你带我这里来,也不过是因为你当上了阁主,又不知道把我放哪里,于是无奈之下只好带着我来这里了对吧?根本就不是因为你对我有一丝情意!既然我活着像个白痴一样,我又何必在这里碍眼,大家都知道我没人要了,留在这里只是个笑话!”陆梦瑶崩溃地喊着。 陆江在旁边看得心如刀割,想开口劝劝又不知从何说起,陆梦瑶含着泪看着陆江,道:“爹,女儿不孝,为了这么一个男人把您一个人扔在江边生活,下辈子,女儿再来尽孝!”说着,陆梦瑶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宫绝,然后毫不犹豫地往悬崖下跳去。 “梦瑶!”陆江疯了一般地冲了过去,在他之前,南宫绝已经纵身跟着跃了下去,他想拉住陆梦瑶,可是却没有来得及,只抓住了她的腰带,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悬崖下坠去,在淡淡的晨雾中显得朦胧,陆江跪在悬崖那里伸着手,却什么也抓不到…… 天色已经明亮了起来,地上的霜冷冷的印在陆江的膝盖处,可是他什么也感觉不到,难道当初他不该救南宫绝吗?   ☆、421:重击 陆梦瑶感觉身体正快速往下坠,可是突然顿住了,而她的手被人一把抓住,悬在了半空中,她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南宫绝一只手抓住了悬崖上横着长出来的一棵树藤,另一只手抓着陆梦瑶。 “你干什么,放开我!”陆梦瑶使劲地挣扎着,身体在空中晃动很是危险,时不时撞在悬崖壁上,身体的钝痛让她有些吃不消。 “你疯了!?”南宫绝吼道,他是真的生气了,没想到陆梦瑶会真的跳下悬崖,他不爱陆梦瑶,陆梦瑶就要寻死,这种爱情有什么好的?他不想再耽误陆梦瑶,可是为什么陆梦瑶就是不理解他? 陆梦瑶笑了笑,颇为凄凉:“我早就疯了,被你逼疯了,你从来没有给过我一个肯定的答案,不管是接受我也好,还是觉得我们不可能也好,你从来没有严肃认真地说清楚过,让我就这么抱着幻想过日子,在我最期待的时候,又把我摔下悬崖,就像现在这样……” 心都死了,又何必行尸走肉地过日子?南宫绝是陆梦瑶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也是这辈子最爱的男人,他都已经不要她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想过陆叔该怎么活吗?”南宫绝感觉手上的树藤正在渐渐断裂,他有些呵斥地说道:“他养你这么大,你却为了我这么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命?他就你一个女儿,难道你要让他下辈子孤苦伶仃地过?” 风在两个人之间静静地吹过,带着秋天的霜寒之意,陆梦瑶怔住了,她跳下来的一瞬间并没有去想陆江以后的生活,想起陆江的脸,苍老的面容和浑浊的双眼,以及从小到大他对自己的疼爱,陆梦瑶浑身一个冷战,是啊,为了南宫绝死了,那自己的父亲怎么办? 南宫绝和陆江,很明显自己的父亲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那个男人,陆梦瑶似乎有些清醒了,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下见不到底的深渊,心里莫名涌起了一股战栗,就这样死了吗?为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 感觉到了陆梦瑶的沉默,南宫绝继续说道:“抓紧我,好好想想你这么做值不值得。” “我……”陆梦瑶的思绪有些混乱,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想法,但是手却不自觉地抓紧了一些,南宫绝眼里有了一丝欣慰,只要陆梦瑶还有一丝求生的意志,他一定会救她! 悬崖上,陆江似乎也听到了下面有说话声,他心中一震,大声喊道:“你们、你们在下面那里?没掉下去?” “陆叔,麻烦去叫人,我们需要有人拉上去,树藤快断了。”南宫绝冷静地回答陆江的话。 没想到南宫绝和陆梦瑶都没事,陆江松了一口气,连忙打起精神去找人过来。 由于树藤渐渐断裂,带动了悬崖上的一些石块也在剥落,敲在南宫绝身上,也滚落在了陆梦瑶的身上,陆梦瑶看着南宫绝渐渐有些之撑不住,现在在悬崖峭壁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根本没有落脚点也没有借力点,根本无法找到办法上去悬崖,松开的话就会摔死。 “阿绝,你松开我,你松开我自己可以飞上去的,我太重了,别管我了……”陆梦瑶终于清醒了,她着急地喊道,既然这么危险,两个人死不如她一个人死。 “你说什么傻话?”南宫绝喝道:“抓紧我的手,不要动,越动树藤断的越快!” 陆梦瑶吓得脸色发青,只好尽量保持身体不动,手也不敢再挣扎,南宫绝想带着陆梦瑶上悬崖,可是悬崖上根本都没有借力的地方,无法起身,于是只能不断地抬头看着那树藤,希望这树藤能坚持到陆江找救兵来为止。 “梦瑶,你们还在吗?”悬崖上传来了陆江的声音。 “在的,有绳子吗?把绳子垂下来!”南宫绝答道。 很快,一根粗大的麻绳就从悬崖悬崖上垂了下来,出现在了南宫绝面前,南宫绝对陆梦瑶说道:“梦瑶,抓住绳子,将绳子绑在腰上,一定要绑紧,让他们拉你上去。” “那你呢?”陆梦瑶焦急地问道。 “我没事,你上去了以后我自己能上去。”南宫绝安慰道。 陆梦瑶现在也只有听南宫绝的话,她没有其他选择,当她把绳子牢牢绑在腰间,但是却又再次抓住了南宫绝的手:“不要松开,我们一起上去。” 南宫绝挣开了陆梦瑶的手:“你的手会断的。” 上面的人感觉到绳子的这端有了重量,以为两个人准备好了,便开始往上面拉,陆梦瑶从南宫绝身边擦过,她低头看着南宫绝,经过树藤的时候,树藤已经连根都露出了一大半,触目惊心,她必须尽快上去,不然会成为南宫绝的累赘。 峭壁上由于陆梦瑶往上的拉扯而磨落了更多的石子,砸在南宫绝的头上,陆陆续续,突然,一块突出的有陆梦瑶拳头大的石头被陆梦瑶蹬了一下,瞬间脱落往南宫绝砸去。 南宫绝刚准备借助树藤的最后一点力量飞上悬崖,却感觉头顶一痛,温热的液体从额头上流了下来,他摸了摸,指尖鲜红的血液让他有些晕眩。 “阿绝!”陆梦瑶在爬上悬崖的那一霎,她低头却没有看到南宫绝的身影。 陆梦瑶得救了,可是南宫绝却一直没有再上来,众人等了一会儿,以为南宫绝会自己飞上悬崖的,可是最后等来等去都没见到人,整个黑月阁的人都聚集在了悬崖处,很少露面的鬼松人都出动了,站在那里皱眉道:“去悬崖下找人吧!” 一整天的时间,黑月阁基本什么事都没做,就是在山上山下到处找南宫绝,最后在一处草丛里找到了浑身湿漉漉的南宫绝,那草丛边就是一个小池塘。 将南宫绝抬回了山上,百里无央看着床上狼狈不堪的男人,额头上还有大块血迹,陆梦瑶在旁边啜泣着,都是她的错,那块石头掉下去的时候她又感觉到,却什么也做不了。 “疼……”南宫绝紧皱着眉头,嘴里迷迷糊糊地说道。 “哪里疼?阿绝,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陆梦瑶连忙问道。 可是南宫绝依旧紧闭着双眼,嘴里也不再说什么,百里无央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先离开吧,我会替南宫绝疗伤。” 守在旁边的南宫衡看着自己的兄长,有些犹豫,他很想留在这里亲眼看着南宫绝好起来,可是看着众人都配合地离开了,他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对他来说,他始终就是那样,帮不到什么忙的事情就不要在那里添乱。 南宫绝听到了有人问他哪里疼,他想开口说,心疼,心口很疼,脑袋里也疼,浑身都在叫嚣着疼,可是他出不了声,只能感觉脑海里有一团火在烧,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会在这种时候看到火。 “小黎和天下,都是我的!”南宫泽的脸出现在了熊熊烈火中,狰狞地吼道。 “南宫绝!!”唐黎的声音从一个黑乎乎的地方传了过来,凄厉地让南宫绝的头快爆炸一般,他使劲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渐渐看清楚了那是一个悬崖,那个悬崖怎么那么熟悉? 这是……离开江岸那里时,南宫绝和陆梦瑶经过的地方! “父皇,今天先生说我写的字不好看……”南宫绝看到了许多的场景,一个穿着龙袍的男人,慈眉笑目地看着他,安慰他,而旁边又出现了一个笑容和煦的女人,眉眼间尽是温柔。 “小泽哥哥,我们去玩吧!”一个长得很机灵的小姑娘突然出现了,还带着另一个和南宫绝眉眼相似的小男孩,小男孩哀怨地看着自己,然后转身和那个小姑娘离开了。 往事一幕幕出现在了南宫绝的脑海里,回放着,关于那个阴暗的皇权斗争,关于和唐黎相识的点点滴滴,南宫绝的眉头皱了松,松了皱,惹得百里无央很无语:“梦到什么东西了?” 边说着,百里无央一边为南宫绝治疗,南宫绝应该是掉在了那个小池塘里,保住了命。 “现在承认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南宫绝看到自己蹲在一处岸边,看着水中扑腾的唐黎问道。 “你们青岚国的国主真是好教养,培养出的公主是如此心态。”南宫绝在回忆里看到的,更多的是他在讽刺唐黎的情景,两个人啼笑是非的场景有许多,唐黎妄想用催眠术催眠他,却失败,他想好好把唐黎护送到沧行国就此拜托南宫泽的纠缠,也失败,闹来闹去,两个人情愫渐生。 “唐黎……”南宫绝又开始呢喃了起来,压抑在心底的情感在找回回忆的那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唐黎,他爱的那个女人,原来他真的爱她,想起错过的那些时间,南宫绝的心越来越绞痛…… 百里无央的神色一紧,听到南宫绝喊唐黎的名字,心里有种酸涩的感觉,莫名的不安也升了起来。   ☆、422:无法等待 当南宫绝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以后,已经是两日以后的中午,他睁开了眼,当眼中的焦距再次聚拢时,他所看到的一切,却不再是两天前给他的那种感觉,一切都变了,他脑海里以前的记忆苏醒了过来。 “醒了?”众人正在吃饭,突然看到南宫绝出现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能自己起床并且走出来,看来恢复得不错。 “嗯。”南宫绝在百里无央身边坐了下来,很自然地接过旁边丫鬟端过来的碗:“我昏迷了几天?” 阿柳定定地看着南宫绝,她刚开始看到南宫绝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奇怪,刚苏醒过来的王爷似乎和之前的那个有点不一样,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光是眉眼间的那种神态,都让阿柳觉得很熟悉。 仿佛那个失忆前的王爷回来了一般。 不止是阿柳,和南宫绝熟悉一些的百里无央,阿木,朔风,都能感觉到,一个人的神态可以辨别一个人的身份,南宫绝失忆前和失忆后的冷淡高傲并没有多少改变,可是失忆后的他,没有失忆前的那种贵族之气,更多的是冰冷,死气沉沉的,而现在,他举手投足之间的那种感觉,仿佛那个从容淡定谈笑间霸气十足的王爷又回来了。 “头痛么?”百里无央自然是感觉到了南宫绝的变化,可是他并不想往那方面想,南宫绝若是恢复了记忆,对他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南宫绝哼笑一声:“你的头被石头砸个洞试一下痛不痛。” “那还是免了。”百里无央耸耸肩。 “陆梦瑶呢?”南宫绝扫视了一眼众人,却没有发现那个救过他的女子,为了他寻死寻活的女子,虽然记起了所有的事情,他也没有忘记失忆以后发生的事情,对于陆梦瑶,他也许真的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阿柳答道:“她和她的父亲在一起吧,这几天她除了来照顾你,就和她父亲呆在一起,似乎心情也很不好,你要去看看她吗?” “不用了,”南宫绝道:“我们还是商议一下什么时候下去解救唐黎吧。” 既然在最后时刻陆梦瑶还是选择了活下来,那南宫绝相信她不可能再寻什么短见,他倒是有点感谢陆梦瑶的这件事,让他找回了记忆。 “说到这个,”一直没说话的白玉竹开口了:“有消息说青岚国的皇上去了京城,也不知道他去京城做什么。” “青岚国的皇上?”南宫绝挑了挑眉:“难道是王植死了,他来要道理的?” “也有可能,想当初唐黎出事的时候,青岚国不闻不问,现在一个太监死了,连皇上都出面了,真是个奇葩的国家!”白玉竹感叹道,原来一个公主没有一个太监值钱,他也是无语了。 百里无央沉默不语,为了王植过来他可不信,要知道王植是为了依兰古城才来沧行国的,想必那个所谓的青岚国的皇上也差不多是这个理由吧,很快,南宫衡也想到了这一点,开口道:“我觉得他可能是为了依兰古城来的。” 又是依兰古城,对于依兰古城的事,南宫绝一直是半知不解,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这里他打断道:“依兰古城的事情能说清吗?” 南宫衡没想到南宫绝不知道这些事情,而白玉竹也没有和南宫绝细说过,而且白玉竹自己也知道的不是很多,百里无央制止了南宫衡的话,自己答道:“我来回答你好了,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依兰古城。” “等等,你不是说没有依兰古城这个地方吗?”白玉竹抓住了百里无央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说道,他就爱钻牛角尖。 “闭嘴。”百里无央嫌弃地白了白玉竹一眼,他当时只是要南宫衡对王植那么拒绝而已,而且他找了那么多依兰古城的资料,没有什么收获,所以也不想多说,现在既然南宫绝问起来,他便说清楚,只有南宫绝充分了解清楚了事情,才能更好的配合。 一顿饭吃下来,大家都没吃什么,反倒是围绕这依兰古城的事情说了半天,渐渐的大家都开始惊讶百里无央怎么会对依兰古城的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他们怎么会知道百里无央很久以前,就渴望打开依兰古城,用里面神龙的龙胆治好自己的外貌。 白玉竹惊叹:“百里无央,你不会就是从那古城里走出来的人吧?” “关你什么事?”百里无央淡定地说道。 “没想到真有这么个地方,”白玉竹继续感叹:“我还一直以为这是个传说,看着你们和青岚国纠缠了那么久,郁闷了我很长时间。”他相信有这个地方,可是他更相信这是一个传说。 “我现在就担心青岚国的皇上到沧行国,是为了找南宫泽商议依兰古城的事情,如果南宫泽真的答应和他一起分享古城的话,唐黎就危险了。”百里无央皱眉说道。 南宫衡问道:“可是为什么南宫泽会愿意答应和青岚国分享这么大的一个宝藏?” “也许是青岚国掌握了依兰古城的秘密吧。”百里无央沉声说道,他一直都知道打开依兰古城需要的是唐黎的命,青岚国的皇上很可能也知道这一点,如果他利用这一点当做诱饵跟南宫泽合作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什么秘密,值得南宫泽把依兰古城让出一半来?”南宫绝摩挲着手中的杯子,沉吟道。 而朔风想的和百里无央的有点相似,青岚国肯定是掌握了什么依兰古城的秘密,南宫泽才会答应合作,以南宫泽的性子来说,绝不是甘心拱手让人的,他说道:“打开依兰古城肯定没那么简单,也许,是和开启古城有关。” “这么说来,小姐和开启依兰古城有联系?”阿木心里划过不祥的预感。 “嗯,需要她的命。”百里无央语气迟缓地道出了这个答案,他承认最初的时候,他也计划着最后不惜牺牲唐黎,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最后自己却爱上了她,再也动不了手,最后还要想办法帮着她逃出其他人的设计。 开启依兰古城的条件,居然是需要唐黎的命?南宫绝神色一凛,手中的杯子突然碎了:“谁也动不了她的命!” 众人吓了一跳,而百里无央更多的是沉默,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南宫绝,大概料到了南宫绝的异样是怎么回事,应该是头部受了伤,记起了以前的事情吧,可惜,以前一直希望南宫绝恢复记忆回到这群朋友中间来的想法已经没有了,百里无央更希望南宫绝能一直失忆下去,和陆梦瑶成亲更好。 这个想法从朋友的角度上来说很自私,但从情敌的角度上来说,却是很正常。 “不可以,不可以杀小姐!”阿柳也激动了起来,她突然一把拉住了阿木:“阿木,我们一起下山去京城救小姐吧!” 阿木自然是答应的,大家一直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现在京城的具体情况不明,要是再晚去一点,唐黎出了事可怎么办? “过两天就下山吧。”南宫绝不容置疑地说道,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一般,他眼中的坚定神色让阿柳心里一暖,不管王爷失没失忆,此时的王爷眼中对小姐的担心,让她觉得小姐的执着,有那么一瞬间是值得的。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百里无央说得这么紧急,不管什么情况也得去试试了,我想现在的京城应该要松懈了些许,黑月阁还有一大批人分布在那里,里应外合还是可以的。”白玉竹慵懒地说道,他这么讲义气的人,当然不可能畏畏缩缩。 其他人纷纷应和,南宫绝手中被被子的碎瓷片割了几道口子,有血珠在渗出,他却毫不在意地用另一只手擦干净,起身道:“我去看看陆梦瑶,有些事是需要说清楚了。” “嗯。”百里无央沉闷地应道。 南宫绝身体刚好一点,当陆梦瑶看到南宫绝来到自己房间时,都吃了一惊,她正在收拾包裹,陆江就坐在床边看着她收拾衣物,看到南宫绝出现他恨不得上去杀了他,可是想起陆梦瑶说过的话,他却只是恨恨地瞪了南宫绝一眼,离开了。 连陆梦瑶都已经看开了,他只求陆梦瑶自己高兴,也许感情真的无法强求吧,要离开的话,不如让他们把话说清楚,陆江就不信,自己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儿,还找不到一个好男人嫁了?! “你这是干什么呢?”南宫绝有些疑惑地问陆梦瑶。 陆梦瑶淡淡地笑道:“收拾东西准备和我爹离开这里,在这里也打扰了这么久了,该走了。” “为什么要走?”南宫绝按住了陆梦瑶的手。 “因为想明白了,感情强求不来,我要彻底放手的话就得离开你才行,不然看到你我怕我下不了那个决心。”陆梦瑶眼神里有些释然,更多的却是痛苦,她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失控。   ☆、423:离别 陆梦瑶决定要离开,南宫绝没有挽留,也许这才是一个最好的结果,挽留和不舍,只能产生更多不必要的牵绊,分开了以后陆梦瑶会遇到那个真正适合她的人吧。 由于青岚国的沧行国可能在合谋依兰古城的事情,唐黎的命随时可以因为南宫泽的贪心而丢掉,所以大家也顾不上京城里的局势是否安全,简单地商议了一下以后,南宫绝和百里无央他们去京城,而阿柳和南宫衡他们留在天险山,这次的行动人多未必就好。 “一定要小心。”阿柳拉着花玉莹的手,充满担忧。 花玉莹的仇还未报,她是一定要跟着南宫绝他们去的,白玉竹虽然担心她的危险,但也清楚花玉莹的决心,只有努力地保护着她,让她在这场仇恨里不要受伤。 “嗯,柳姐姐,你在这里等我们就好!”花玉莹捏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你不要担心我们。”阿木也冲阿柳点点头,他原本是被要求留下来照顾阿柳,可是他实在放心不下唐黎,他跟唐黎相依为命了那么久时间,现在唐黎有危险,他怎么可能在这里等? 阿柳点点头:“我知道,你们一定要带着小姐安全回来。” 一行人下了山,山脚处已经有人安排好了马车和路上需要的干粮,南宫绝和百里无央坐一辆马车,白玉竹和阿柳坐一起,而陆梦瑶和陆江坐一辆,阿木则和黑月阁的一个护教坐在一辆马车里,原本陆梦瑶打算和陆江单独离开,可是南宫绝却要她和大家一起走,免得遇到危险。 “我们就这么走了?”陆江脸上的不悦很明显,他想去找南宫绝骂一顿打一顿,可是每次陆梦瑶都拉着他,死活不肯,也不知道这个小妮子怎么回事,以前喜欢南宫绝喜欢到死活不肯撒手,现在又突然间大彻大悟了一般。 “爹,你别说话。”陆梦瑶有些烦闷地打断了陆江的话。 陆江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哼了一声,干脆就把头瞥向一边生闷气,陆梦瑶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呢!他是为了陆梦瑶好,陆梦瑶还不领情,还为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说话,当初陆江希望南宫绝可以娶自己女儿,如果以后坐上皇位,可能陆梦瑶会成为皇后。 现在什么计划都泡汤了。 陆梦瑶当然知道陆江是为了她的事情担心生气,可是当看着南宫绝满头是血躺在床上时,她突然明白了,其实这个男人的心根本不在自己身上,无论再努力多久,再多么地投入感情,永远得不到真正的回应,得到的只有敷衍。 那又何必勉强呢?陆梦瑶眼眶有些发红,说她甘心是假的,她很不甘心,非常不甘心,她在南宫绝最困难的时间一直都陪在他身边,可是结果却是她独自吞食悲惨的后果,爱着一个心里有其他女人的男人,真的很痛苦。 僵持了这么久,终于肯接受这个结果,陆梦瑶有时也会松一口气,如果陆江再和南宫绝纠缠,就连她自己都可能被动摇,所以她一直拉着陆江。 “都想起来了么?”百里无央和南宫绝面对面坐着,两个人各靠着一个窗户,厚重的窗帘将马车里掩盖得有点昏暗,好在今天的阳光也足够猛烈,朦胧地刺透了窗帘,带着些许光晕,百里无央目光紧紧锁在南宫绝的脸上。 明明已经记起了事情,却没有告诉任何人,百里无央不知道南宫绝为什么不说出来,让他觉得有点不安。 这种不安来源于唐黎那里,如果南宫绝真的恢复记忆了,对于百里无央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南宫绝淡淡一笑:“想起什么?” “以前的事情。”百里无央道。 “嗯,怎么?”南宫绝也不否认,不问就不说,问了就不隐瞒。 听到这句话,眸色一黯,而后便不再说话,南宫绝不动声色地看着百里无央的神情,他似乎很失望,也是,在失忆的那段时间,南宫绝已经知晓了百里无央对唐黎的心意,甚至愚昧地想,让给百里无央也罢,自己因为陆梦瑶的纠缠,根本无法给唐黎幸福,现在想起来真是想痛骂自己一顿,自己放不下唐黎,却还像个傻子一样自欺欺人。 “那你现在回京城,是为了找回她吗?”百里无央沉默了一会儿后,再次开口。 南宫绝怔怔地看着百里无央,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应该是吧。”百里无央自言自语道:“她等你也等了许久了。” 说罢,百里无央便继续沉默了,他转头挑开了厚重的窗帘,看着外面闪过的风景发呆,他这段时间太自以为尘埃落定,在和唐黎的相处中会渐渐忘记去考虑假设南宫绝恢复了记忆这个问题,现在突然知道南宫绝恢复了记忆,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现在的南宫绝,是百里无央熟悉的那个南宫绝,是自己的好友,要在他和唐黎之间选择一个,百里无央很犹豫,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叫嚣,一个要他选择友情,一个要他选择爱情,要他选择爱情的那个小人说:“他已经放弃过唐黎,就不配和唐黎再在一起,你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把唐黎抢过来吗?你不是会好好照顾她一定比南宫绝更温柔吗?” “可是我不会放弃。”南宫绝闭上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的时候,听到了百里无央低沉的话语,他有些惊讶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百里无央坚定的眼神。 “你离开唐黎的这段时间,是我一直陪在她身边,你为了另一个女人放弃了她,我在帮着你替她疗伤,所以,我没有理由放弃,你也没有资格再和我争,你说对吗?”百里无央话语间带着挑衅,这是他的答案,不必像个小人一样在暗地里搞鬼,他要光明正大地和南宫绝争取唐黎。 南宫绝没有百里无央预料里的愤怒和阴冷,而是嘴角展开一笑:“那也好,我们公平竞争。” 他对不起唐黎,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退出?百里无央如果和他光明正大地竞争,他心里还好受一点。 白玉竹和花玉莹的马车里也正传出了说话声,是白玉竹在安慰花玉莹的声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花玉莹就哭了起来,眼泪哗哗流,吓得他都有点不知所措。 “南宫泽那个王八蛋,这次我回京城一定要杀了他!同归于尽都要杀了他!”花玉莹一边哭一边说着,她在颠簸中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了在庆丰寨的生活,那时候除了总想着自己找一个好看的相公外,真没什么烦心事,可是南宫泽将那一切都毁了! “别,你要是都和那个混蛋同归于尽了,我可怎么办?”白玉竹赶紧劝道,花玉莹性子单纯但又有点冲动,傻乎乎的万一真跟南宫泽同归于尽,他不得要哭死? 花玉莹抽抽搭搭地看了白玉竹一眼,前所未有地认真:“白公子,如果最后只有这个结果的话,我一定会已义无反顾地去做,我爹和族人的仇如果不报,我无法安心地活下去。” 杀父之仇和灭族之仇,花玉莹绝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做代价去报复! “傻。”白玉竹揉揉花玉莹的脑袋瓜子,宠溺地叹了一声。 他绝不会允许花玉莹出一点事,假如报仇需要那么大的代价,他会替花玉莹挡下来,他已经浑浑噩噩过了这么久,是花玉莹让他重新感觉到心跳动的感觉,他不会让花玉莹受伤,更别谈死。 花玉莹擦擦眼泪傻乎乎地笑了笑,她知道白玉竹是担心她,能有这么一个男人关心自己爱护自己,也够了。 赶了三天的路才到京城外的林子里,陆梦瑶的马车首先停了下来,她扶着陆江下了马车,南宫绝随后也下了马车走到了陆梦瑶身边:“怎么了?” “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陆梦瑶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她的手死死攥着陆江,生怕陆江会忍不住和南宫绝起什么冲突。 “你们准备去哪里?”南宫绝皱眉问道,没想到陆梦瑶的决心这么大,他以为她只是一时气急,因为南宫绝是想着打算安排陆梦瑶一个去处,虽然不能用黑月阁的人来做一些送死的事情,可是黑月阁的人分布甚广,有些人是以商人的身份搜集消息,不缺钱不缺地,安置陆梦瑶还是很容易的。 陆梦瑶和陆江常年生活在偏僻的江边,现在要两个人单独出去生活,肯定有很多事都麻烦,南宫绝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可是陆梦瑶却意外地拒绝了:“不了,我和我爹都会好好的,如果有机会……我再回来看你。” 假如有机会的话,陆梦瑶低着头,既然南宫绝是黑月阁的阁主了,以后想要找他应该很简单,如果以后还有那个机会的话,她在心里反复地想着,有机会吗?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眼眶发热,憋着让自己的泪不掉出来。   ☆、424:催眠出逃 唐黎反常地乖乖吃了饭,还在几个丫鬟的监视下洗了个澡,她躺在浴桶里,这么冷的天能泡着热水澡其实挺好的,身后一个小丫鬟正在替她搓背加热水。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进宫多久了?”唐黎有意无意地跟着那个小丫鬟搭腔。 “回公主,三年了。”小丫鬟谨慎地答道,唐崇一交代过不能和公主说过多的话透露什么消息。 唐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家里还有几口人?” “回公主,就奴婢和爹娘。”小丫鬟又答道。 “那你进宫了的话岂不是就你爹娘在家了?多孤独啊!”唐黎感叹道,小丫鬟抿嘴笑了笑,也不知道该答什么比较好,公主这几天一直都是沉闷的,要么就是大吵大闹要出去,突然这么心平气和地问她这些问题,真有点奇怪。 浴桶里厚厚的花瓣聚拢在一起,遮住了唐黎水下的身子,她无聊地用手捻起一瓣花瓣,然后眼珠子一转,扭头笑眯眯地看着那个小丫鬟:“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呢?等回宫以后我叫就叫你伺候我吧!” 小丫鬟有些受宠若惊:“回公主,奴婢叫小秋。” 小秋啊……唐黎“嘿嘿”一笑,知道名字了就好办,这几天那些侍卫防她防跟贼似的,别说名字,连几岁了都不肯说,总之就是敷衍她,不让她出门,所以才特地想来沐浴一下,趁机套一下这丫鬟的名字,看看能不能利用到。 看在周围还有其他人在,唐黎一个人针对小秋催眠的话太明显,其他人都耳朵灵敏着,个个看得她那么牢,都要成牢犯了,只有等和这个小秋单独独处的时候,再动手。 沐浴完了以后,唐黎便老实巴交地回了“牢房”,外面依旧是几个侍卫严阵把守,唐黎一进去房间,立马门就被锁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瞎琢磨,现在连父皇都没来她房里看过她,一问起来,就说是有事进宫去了,她就奇了怪了,唐崇一又不是什么朝廷官员,天天进宫做什么啊? “我饿了!我要吃饭!”一到了饭点,唐黎立马拍着桌子吼道,房间里顿时天翻地覆,几个丫鬟连忙进去:“公主,奴婢们马上就去给您准备饭菜!” “我又不想吃饭了,我要吃包子!”唐黎故意刁难似的说道。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这大中午的客栈里怎么可能有包子?唐黎指着小秋道:“你去给我买包子,我要‘陈记包子铺’的包子,你给我去买!” 小秋语噎,虽然现在唐黎被关在这里,但是她毕竟还是公主,小秋唯唯诺诺地应道:“是!奴婢现在就去买!” 说罢,小秋便连忙出去买包子去了,其他几个丫鬟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唐黎摆摆手:“你们就出去吧,等下包子让小秋给我送来就好了,反正又不是你们吃。” “是,公主!”丫鬟们纷纷退下,房间里顿时又成了唐黎一个人的牢房,她一看到丫鬟走了,立马就坐到了妆奁面前,然后开始往脸上抹胭脂,画眉毛,乱七八糟的一看之下都不像她了。 半个时辰后,小秋匆忙赶回,带着唐黎要的包子进了房间:“公主,包子买来了!” 小秋放把包子放好,就听到一声沉沉的却又仿佛很虚渺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小秋……” 小秋下意识地应了一句:“是。” 接着便恍恍惚惚什么都不知道了,唐黎看着小秋的眼睛:“小秋,你就睡在床上,一直睡啊睡啊睡到明天早上都不要醒过来,做一个美梦,有人敲门也不要开,用被子蒙好头。” 小秋如同魔怔一般往床边走去,唐黎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她:“等一下,我们换下衣裳把!” “是,小姐。”毫无生气的语调呆滞地响起。 一炷香的功夫以后,门再次打开了,“小秋”走了出来,几个侍卫随意地扫视了一眼,平时他们也不会注意一个丫鬟长什么样子,怎么一出来脸就这么白了呢?不过现在他们要注意的是公主,一个丫鬟就随便她了吧。 唐黎迅速离开了客栈,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她得赶紧找个人少的地方想想该去哪里找阿木他们才对,唐黎觉得阿木他们应该去了鬼舍,也不对,鬼舍的情况乱七八糟的,阿木他们估计也不会去,那去了哪里? 脚下的步子朝着城北驿站走去,唐黎下意识地认为那里是安全的,第一,够偏僻,第二,那里应该还有点存粮吧,总不至于饿死,得准备点干粮才能上路。 走了老半天总算摸到了城北的树林,唐黎远远地就看到了那里的几辆马车,她警觉地绕到了驿站后面的院子处探听情况,按理说南宫绝他们都走了,怎么会有人在这里? “怎么样?就是这里?”一个熟悉的嗓音从驿站里头传了过来,唐黎心里一咯噔,这踏马不是南宫泽的声音吗? “嗯,就是这里,难道当初这么偏远的地方建个驿站很奇怪吗?”另一个嗓音也很熟悉,这下唐黎傻眼了,这是唐崇一的声音,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在这里是个什么状况?难道唐崇一这几天一直不见人,就是和南宫泽来这里“幽会”了? 这时,第三个声音也出现了:“你有派人来确认过?” “废话,以前王公公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你以为我的人那么闲?”唐崇一颇有些得意地说道,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王植?唐黎仔细想了一下,应该就是南宫泽和南宫绝失踪的那段时间,京城大乱,王植躲在这里吧,她还和阿木他们来找过。 不过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就是这里?这里不就是个驿站不?唐黎满头雾水,南宫泽他们都已经进了驿站里,而且离后院特别近,敢情这两个人当皇上当腻了,准备改行当小偷?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给我个确定的答案吧,我也明确地告诉过你,这里就是依兰古城,而且条件我们已经具备,再拖下去都是个麻烦,不是说南宫绝他们回来了吗?”唐崇一有些焦急地说道,对于依兰古城他觊觎了太久,有点迫不及待的感觉。 唐黎听到这话有点发愣,这里是依兰古城!?她赶紧摸了摸墙壁,这踏马是依兰古城?这天方夜谭吧!这破破烂烂的一个地方…… 而且唐崇一和南宫泽在商议依兰古城的事情,听起来是想分享这块宝藏了,而且,可以确定的是,唐崇一和南宫泽会一起对付南宫绝,唐黎的心有点战栗,自己的父亲居然和自己的仇人联合起来,想要对付她爱的人。 “一定要小黎的命才能打开?”南宫泽依旧不忍心,他对唐黎的感情已经这么久了,要他一时间为了依兰古城去杀了唐黎,他无法接受。 “这是当然,呵呵,怎么 你舍不得?”唐崇一冷笑道,他的冷笑像刀一样割在唐黎心上,这是自己的父亲吗?他问南宫泽不舍得,意思就是他舍得? “南宫泽,不就一个女人嘛?等依兰古城打开以后,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看看人家,自己的女儿都可以奉献出来,不过也是,又不是亲生的女儿,只是枚棋子。”第三个声音冷嘲热讽地说道。 来一趟驿站,唐黎没想到会听到这些话,她有些站不稳似的扶着墙,难道自己被唐崇一找回去,一直是个阴谋吗? “现在是先解决南宫绝那边,还是先开启依兰古城,做个决定,我也好配合你。”唐崇一说道。 “南宫绝?”南宫泽似笑非笑地说道:“他们已经进京了,城门口的侍卫禀告过,现在只要等着看好戏就是。” 唐崇一道:“是吗?那你的意思就是等着南宫绝自投罗网,我们只要顾着这边是吗?” “差不多这个意思吧。”南宫泽谈到这里又缓了神色,开启依兰古城,小黎的命,他无法取舍。 唐黎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南宫泽是她的仇人,而唐崇一一开始就和她没什么感情,现在也只能是仇人,一次次地不管她的死活,现在甚至想要用她的命去开启古城,虽然不清楚自己和古城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这样冷漠冷血的父亲,她无法认同。 而且南宫泽明知道南宫绝他们进京了,却还在这里从容地讨论古城的问题,恐怕已经布下了许多陷阱,就等着南宫绝他们自投罗网,她必须想办法赶紧找到南宫绝他们! 大爷的,怎么这个时候南宫绝会来京城?唐黎也是醉了。 唐黎绕进了树林里,然后在冷翼的坟前拜了拜,便开始从树林里往出口绕,那样子虽然有点远,但是很安全,也不知道南宫泽他们什么时候走,她得快点离开这里,如果真的给南宫绝设下了陷阱的话,夜幕一旦降临就会很危险。 “给我点时间。”南宫泽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再驿站里转了一圈,这里就是南宫绝住过的地方?他心中的怨恨又开始沸腾,现在就等着看好戏吧,京城到处都是陷阱。   ☆、425:事先通知 “你们发现没有?”白玉竹有些警惕地说道:“我们进京的时候,有没有很奇怪?” “怎么了?”花玉莹好奇地问道,她看到京城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热闹,没什么奇怪的,可是南宫绝和百里无央他们都看出了异常,就是大白天的,城门口的人只进不出,几乎没人出城,这根本不可能。 南宫绝一边吃着饭一边答道:“先填饱肚子吧,进京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想到会有埋伏,这不是很正常?” “这倒也是。”白玉竹点点头,然后也拿起碗筷吃起了饭,赶了三天的路,吃不好睡不好,还不抓紧时间享受一下,管那么多呢! 唐黎在大街上乱窜,南宫绝他们进京了的话,首先应该是找个客栈吃饭休息吧?所以她专挑客栈找,可是满大街那么多客栈,她就差没大声吆喝“南宫绝哟喂”了,折腾了大半天,连个长得像南宫绝的人都没有。 突然,唐黎一愣,尼玛不会南宫绝回驿站去了吧?现在去驿站不是找死吗?她撒腿又开始往驿站跑,一定要去阻止! “那不是……”花玉莹坐在对着大门的位置,她吃饭吃着吃着就惊呆了,刚才从门口跑过去的好像是唐黎啊? “怎么了?”白玉竹看花玉莹那么惊讶,问道。 “我好像看到姐姐了!”花玉莹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冲到门口往唐黎跑过去的方向张望,很快就兴奋地喊了起来:“真的是姐姐!!” 南宫绝的心好像被锤子重重锤了一下,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他心里五味陈杂,愧疚和思念混杂在一起,他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经意间看到了百里无央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我去看看。”百里无央和南宫绝同时起身说道。 “……”白玉竹无语地看着两个人,情敌之间的火花啊!他默默地看着两个人迅速地消失在了眼前,朝着客栈外面跑去。 唐黎跑着跑着,突然感觉整个人都撞在了一个胸膛上,她捂着头也不看是谁,绕开就想继续跑,但是却被人再次给拉住:“唐黎。” 卧槽,这声音很耳熟啊,唐黎赶紧抬头一看,不看还好,一看差点魂都掉了,满大街都找不到的人,此时就站在眼前,她看着南宫绝的脸,突然有点结结巴巴,脑海里一片空白,半天却问了一句:“陆梦瑶呢?” 南宫绝为了陆梦瑶把她弃之不顾,这点唐黎记得很清楚,也是因此她对南宫绝的心死了,只是当听到南宫泽说南宫绝有危险时,她实在顾不得那么多,才想着到处找南宫绝,真正见到南宫绝的时候,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走了,你怎么在这里?”南宫绝说起陆梦瑶走了时候,眼神直直地看着唐黎,没有丝毫波动,唐黎尴尬地笑了一下:“走了啊,呵呵,我是来找你的,我听说你进京了。” 南宫绝努力地忍耐着想在这大街上抱住唐黎的冲动,看着唐黎消瘦了许多的小脸,他心中的心疼和愧疚就好像潮水一般在蔓延,好想紧紧地抱着她,告诉她自己有多愧疚,多想她,多么后悔伤害过她,可是现在不行。 “找我?”南宫绝挑眉问道。 “嗯,你和谁来的京城?赶紧走吧,南宫泽早就布好了陷阱,你们会有危险的!”唐黎急忙地说道,她可以对南宫绝死心,可是她无法看着南宫绝受伤,她也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 “和我。”百里无央的声音出现在了唐黎的身后,唐黎吓了一大跳,今天真是被声音给吓死的,她扭头一看:“你怎么也在?” 百里无央的神色有些暗沉,他看了一眼南宫绝,刚才南宫绝飞身落在了唐黎的面前,可是他没有,他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去争取,可是行动上他却有迟疑了,和好友争一个女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退缩,明明没有南宫绝在的时候,他很坚定! “鬼舍已经烧了,现在阿木他们也和我们在一起,就在客栈那里。”百里无央解释道。 “不会吧?你们都一起来了啊?”唐黎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啊!多一个人多一分危险,她现在宁可大家都分散,安全就好,一起往火坑跳不是什么好选择! “嗯。”南宫绝接道:“怎么?” “还说怎么?”唐黎现在没时间和南宫绝叙旧,尽管她无数次想象过两个人再见面时会是什么情形什么感觉,可是这种情况下她更在乎南宫绝的安全。 三个人回到了客栈,唐黎和花玉莹拥抱了一下表示激动,然后立马坐下来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你们来干什么?赶紧出城去,趁现在天还没黑,有什么事等过段时间再来吧!” 花玉莹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姐姐,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救出你,还有找南宫泽报仇,怎么能这样就走了呢?” 唐黎是救到了,可是仇还没报啊! “换个时间再来吧,现在我父皇——啊呸,唐崇一也在京城,而且和南宫泽合谋分享依兰古城,就在等着你们来自投罗网,你们挑什么时候不好,挑两国的皇上凑一起的时候!”唐黎无奈地解释道。 “既然来了,就做好了准备,就这么走也太……”连阿木都有点难以理解,殊不知在唐黎的心中,他们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她都会放在第二位。 “就当来玩了一圈嘛!”唐黎看着外面的天色正在渐渐暗沉,心里也越来越急,为什么大家就是不能理解她?什么最重要?安全啊!要是命没了的话,其他的不都是空谈吗?当初她甘愿被南宫泽留下来软禁,都是为了大家的安全。 南宫绝一把拉着唐黎坐好在位置上,看着她上蹿下跳地在那里劝说,总让他想起猴子,唐黎话都没说完,就被人塞了一口菜在嘴里,她看着始作俑者南宫绝,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骂还是该尴尬,他们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这么亲密的互动吧? “这个……”唐黎囫囵地把菜给吞下了,半天叹了一句:“菜不错。” 几个人在那里说了半天,南宫绝他们就是不肯同意先离开,唐黎最后不得已只好说:“你们不走的话我也不会跟着你们走。”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既然他们是想带自己出去,那她拿这个威胁他们,总应该有点效果吧? 果然,南宫绝眉头越皱越紧,他来这里一是为了救唐黎,而是为了杀了南宫泽,南宫泽对他做过的点点滴滴,他都能记起来,他比任何人都不甘心就这么走,若不是因为南宫泽,他也不可能和唐黎走到如今这一步。 “小姐,你……”阿木更无奈,他担心着唐黎的安全,所以非要跟过来,可是他也很清楚只要南宫泽存在一天,唐黎时刻都有危险,而且要开启依兰古城需要唐黎的命,他不认为南宫泽面对那么大的诱惑,会真的为了所谓的爱情而抵制。 “别我我我了,你们再不走估计城门就要关了,赶紧走人啊,等过些天我给你们报信,有机会了再回来报仇。”唐黎说道。 百里无央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还要留在这里?” “废话,我不留在这里怎么帮你们拖住南宫泽,我是偷偷逃出来的,我得吸引南宫泽得注意力啊。”唐黎再三解释道,要是南宫绝他们没有来的话,她还可以自己抽身离开京城,也不知道南宫绝他们来救自己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姐姐,你这是干嘛啊?”花玉莹也急了起来,眼看着报仇的机会就要来了,唐黎干嘛非要他们离开? 唐黎也知道花玉莹急于报仇,可是现在真不是报仇的机会,因为唐崇一既然为了依兰古城策划了这么久,他既然来了沧行国,绝不可能这么松于防备,花玉莹非要挑这个节骨眼上报仇的话,就是找死啊。 “总之你们先离开吧,报仇的话……我帮你?”唐黎急得说话都有点乱七八糟。 “姐姐……”花玉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可是抱着必胜的决心回来京城的,这么走人有点太对不起她的雄心壮志了吧? 白玉竹看着花玉莹焦急的样子,连忙安慰道:“玉莹别急啊,先听唐姑娘怎么说。” 唐黎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把在驿站听到的事情,和这段时间她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南宫绝他们,现在绝对是京城最特殊的时候,他们可不能往枪口上撞。 “所以我留下来只是暂时的拖延计策而已,以后还可以把我救出去嘛!’”唐黎暗想着南宫泽要答应杀了她用来开启古城,肯定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不急在这一时,等让南宫绝他们出了京,她装作对南宫泽好一点,南宫泽的决定就会下得更慢一点。 再找机会通知南宫绝他们回来,如果运气好的话,唐黎觉得自己也有办法杀了南宫泽,既然她能捅南宫泽一次,就能捅第二次。   ☆、426:拖住南宫泽 在唐黎的软磨硬泡下,南宫绝一行人终于还是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当城门口的侍卫紧忙跑来报告南宫泽的时候,南宫泽刚从驿站回到宫里,听到这个消息,他勃然大怒:“你们一群饭桶!为什么不拦住他们?饭桶!” 侍卫哆哆嗦嗦地跪在那里不敢再说话,南宫泽只是叫他们注意一下有和他长得像的男人进出,没有说过要拦截…… “滚!马上去追,追不回来就带着你自己的人头来见我!”南宫泽大吼着,面目狰狞,他此时恨不得把这群饭桶统统杀死,可是他刚夺回皇位不久,正是拉拢人心的时候,天下的百姓都在看着他的表现,他如果就因为这样动杀戮的话,恐怕会被人唾弃。 “是!” 侍卫走了以后,范霖看着脸都气黑了的南宫泽说道:“有什么好急的,现在先把依兰古城搞定了,还怕弄不死一个南宫绝?” 范霖哪里能明白南宫泽对南宫绝的那种恨,在南宫泽心里,南宫绝夺去了太多属于他的东西,父皇的宠爱,母后的地位,还有他的小黎,这么一个让他恨之入骨的人,他时时刻刻都想除掉,只要有机会,他一刻都不能等。 “你去哪里啊?”南宫泽没有理会范霖,而是径直离开了,范霖赶忙问道。 “闭嘴!”南宫泽现在心情很糟,他没时间和范霖解释那么多,他要亲自去把南宫绝那伙人除掉! 范霖无趣地耸耸肩,随便南宫泽吧,只要和依兰古城的事没什么冲突就好。 召集了人马之后南宫泽带着人直奔城外,此时天色已经暗了,秋天的傍晚显得有些冷清,原本热闹的大街上没什么人,畅通无阻地到了城门之后,南宫泽问那个来报告的侍卫:“他们往哪边走去了?” “回皇上,那边!”侍卫连忙指了指右手边的方向。 “都给我提高警惕,一旦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立马抓起来!”南宫泽厉声吩咐身后的人马,然后便一夹马肚准备往右手的方向赶去,可是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凌乱脚步声,唐崇一的声音传来,带着焦急:“唐黎怎么不见了?” 唐崇一一回到客栈便想起来该去看看唐黎的情况,好歹安抚一下她的情绪,结果半天门不开,最后感觉到异常才让人踹开,里面只有一个睡着了的丫鬟。 出了客栈以后正好看到南宫泽带人往这边赶来,唐崇一便也跟着过来了,以为南宫泽也是知道了唐黎不见的消息才赶来城门口的。 唐黎不见了!?南宫泽勒住了缰绳,将马停了下来。 “小黎怎么会不见?你不是派人看着她的吗?”南宫泽将唐崇一拉至一个无人的偏僻处焦躁地问道,言语间颇为不满,周围都是侍卫,如果让人知道两国的皇上在密谋囚禁公主,说出去不好听,南宫泽心中怒火翻腾,怎么偏偏这时候什么事都出来了? “她催眠了一个丫鬟换了衣服出去了,你没有看到她?”唐崇一问道,他以为唐黎能去的也就宫里。 “我在追南宫绝他们,怎么可能看见小黎!”南宫泽有些失控地吼道,有几个侍卫胆怯地往这边看了看,却因为天色模糊也看不到什么,南宫泽和唐崇一说完之后,只能掉头去找唐黎,让其他人去找南宫绝他们。 不管怎么样,唐黎如果跑了会很麻烦,不管是在情感上,还是在大局上,都不允许唐黎这时候失踪,唐黎是打开依兰古城的关键,如果她离开了,古城可能永远也见不了阳光。 南宫泽的人兵分两路,他负责去找唐黎,另一行人去追南宫绝他们。 “真不跟我们走?”城外的林子里,白玉竹问唐黎,本来最应该关心这个问题是南宫绝和百里无央,可是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站在那里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唐黎,欲言又止地样子,让白玉竹捉急了半天,只好他自己问出来。 “对啊,你们迟早还要回来报仇,我现在跟你们走,就没人知道南宫泽的计划了,还不如我一直留在这里打探点消息好了。”唐黎认真地说道,她这也是经过考虑的,花玉莹的仇还没报,南宫绝的仇也没报,她自己对南宫泽的怨恨也没解除,留在这里还能打探点消息,注意南宫泽的动静。 花玉莹愁眉苦脸地看着唐黎:“姐姐,我们一起走吧,你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 “暂时没什么危险。”唐黎叹了一口气,南宫泽还不至于这么快就下决定要她的命,只能想个办法让他打发唐崇一离开了以后,再通知南宫绝他们。 “小姐,先一起离开不行吗?等过段时间我们再回京城就好。”阿木也担忧地问道,他还是觉得大家一起行动比较好。 唐黎虽然很感动大家这么担心她,但是她还是坚持留下来,她跟着南宫绝他们一起反而会危险一些,那样南宫泽可以将力量集中去对付他们,只有她留下来,才能想办法分散南宫泽的注意力。 白玉竹捉急地看着南宫绝和百里无央,难道这两个人就任由唐黎呆在这里? 结果还真是!南宫绝依旧是欲言又止,而百里无央则是沉默不语,两个人此时特别有默契似的,害白玉竹都有点要目瞪口呆了。 “我先回去了,你们没有听到城门口那边传来的吵闹声吗?你们还是快点走吧,唐崇一和南宫泽合伙的话,你们在这里是自讨苦吃,我也回去了。”唐黎急忙交代了几句便往往城门口赶去,这林子离城门口虽然不远,好在茂盛隐蔽,南宫绝他们要是现在及时走的话,还是来得及的。 唐崇一为了依兰古城可以计划那么久,可见非常沉得住气而且心机很深,唐黎打死都不会相信唐崇一真的那么老实只带了那么几个侍卫和宫女过来。 “喂,你们两个傻了?就看着她回那个狼窝?”白玉竹眼睁睁看着唐黎离开了,不可置信地问南宫绝,南宫绝转身上了马车,他再转头看百里无央,百里无央却更加无视他,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 这个世界会不会太神奇了一点?自己的心上人要去闯狼窝了,为毛一点都不担心吗? 南宫绝坐在马车里,闭上眼睛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想带着唐黎远走高飞,有时候他甚至会想,如果能有那么一处世外桃源,能够让他和唐黎在一起生活,没有任何人的打扰,他也许可以放弃报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想变成这样,是南宫泽步步紧逼才会造成如今的现象。 而唐黎的性子,南宫绝也清楚,在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聪颖果断的女人,顾全大局,如果她执意要按照她的计划去行动,他们的阻挠只会让唐黎偷偷摸摸地去进行,那样唐黎反而会更危险,而且,一日有南宫泽在,南宫绝知道自己和唐黎就永远不会安宁,现实逼得他不得不面对, 百里无央和南宫绝想的差不多,两个人从小就认识,性子多少有些相似,否则也不会玩得来,同样都是冷静睿智的两个男人,心里却系着同一个女人。 “我们先走吧,小姐冒着危险回去引开南宫泽他们,我们不能浪费了她的苦心。”阿木不再犹豫拖拉,这是小姐的意思,那他就照办。 “这——”白玉竹无奈了,他最后也只能在花玉莹的劝解下上了马车,现在百里无央一个人坐一辆马车,而阿木则上了南宫绝的马车。 唐黎扭头看了一眼南宫绝他们的马车,直到亲眼看着消失在了路尽头,她才松了一口气,她还不知道南宫绝恢复了记忆,只是她拼尽全力想保住南宫绝的安全,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她只要南宫绝安全,那种失去的感觉,她已经经历过了一次,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派来追赶南宫绝的人马已经逼近了林子,突然一个女人从草丛里窜了出来,速度之快,吓了带头的侍卫一大跳。 “你们是不是南宫泽的人?”唐黎蓬头垢面地挡在了为首的侍卫面前。 “你是谁?”侍卫警惕地问道。 “我是青岚国的公主!”唐黎热泪盈眶地把侍卫给拽下了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问道:“你们皇上呢?叫他来接我,我在林子遇到了野兽,很恐怖啊,那野兽简直不是……反正说不清,我亲眼看到有人被吃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这个女人说得是真是假,他们可是奉命来追南宫绝的,就算这是公主,好像也…… “来人,把……把公主送回去,其他人继续追!”带头的侍卫果断地吩咐道,随机就有两个人上来准备带唐黎走,唐黎连忙低声问道:“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救了我,我一定会跟皇上说的,给你犒赏!” 侍卫一听这话,立马就脸上洋溢着笑意,憨笑道:“小的叫万柳春,多谢公主好意!”   ☆、427:勃然大怒 唐黎的好意就是知道了人家的名字以后,催眠人家命令其他人离开,跟当初骗杨放从鬼舍附近离开的招数是一模一样,说的话都很像,那个侍卫机械地招了招手,带着身后的人朝着与南宫绝他们相悖的方向赶去。 “小样。”唐黎在心里得意地哼了一声,然后跟着旁边那两个留下来云里雾里一脸迷茫的侍卫回了京城。 南宫泽还带着人在漫山遍野地找唐黎,唐黎却已经人在宫里了,她换了一身衣裳,也没回唐崇一的客栈,而是在琉璃殿吃起了晚饭,她都要饿死了,天黑了南宫泽反正自己会回来的。 “回到宫里了?”南宫泽听到有人禀告说唐黎已经回到宫里了,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一般。 “回皇上,傍晚时分公主就跟着两个侍卫回到了琉璃殿,现在正在吃饭。” 跟南宫泽一起出来找唐黎的唐崇一松了一口气,可是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现在唐黎是在南宫泽的手里,等于这个筹码他已经失去了!现在只有利用唐黎和他的亲情,试着让唐黎自己回来,唐崇一看南宫泽准备回宫,便说道: “我也跟你一起回去看看小黎吧,不知道她受伤没有?” 必须要一个借口跟着回宫,而父亲担心女儿的安全是最好的理由,南宫泽很清楚唐崇一的想法,他嘴角有丝不经意的冷笑,唐黎已经回了宫里,就证明现在主动权在他手里了,对于唐崇一,他可以拒绝。 两个人回到了宫里,南宫泽匆匆的也没来得及吃饭换衣裳,便直接去找了唐黎,唐黎正坐在那里啃鸡腿,看到南宫泽和唐崇一一起出现,她理都没理,这两个人对她都没安好心,要不是寻思着回来探点消息,给南宫绝他们当探子,她真不想回来。 “黎儿,你跑到哪里去了?受伤了吗?”唐崇一假惺惺地问道,一脸的“焦急”,可惜唐黎只是干笑一声:“就出去玩了一会儿,没受伤。” 现在可不能告诉他们自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万一他们狗急跳墙怎么办?唐黎想到这里还是挤出了一个笑脸:“你们吃饭了吗?来吃饭吧!一起吃!” “黎儿,天色不早了,跟父皇回去吧!”唐崇一可没有心思吃什么饭,现在要把唐黎这个大筹码带走才是正经事。 “没事,就在这里吃吧,皇宫这么大,不差一间房睡觉。”南宫泽反驳道。 唐崇一面色一僵,宽大衣袖下的手微微握紧,难道他千辛万苦安排的计划就要因为唐黎的出逃而落空了?南宫泽若是不放人的话,他也根本没什么办法,即使他已经安排了人马潜伏在京城,也不是潜伏在宫里,根本没什么作用。 希望都在唐黎身上了!希望唐黎能自觉地和南宫绝说要出去,以南宫泽对唐黎的感情,应该会心软。 “先吃饭吧,饿死了。”唐黎心里对唐崇一早就没什么感情了,尤其是听到唐崇一为了依兰古城竟然还愿意把她的命献出去?哪怕不是亲生的女儿,也应该有一点点相处一年的感情吧?可是唐崇一压根没有! 既然对方这么无情无义,那唐黎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去回忆什么情什么情的,她现在还想想个办法让南宫泽和唐崇一闹掰呢! “那……吃完饭跟父皇回去吧。”唐崇一无奈地坐了下来,他不能只任着南宫泽,要自己重新扳回主动权,好好打好这张亲情牌。 唐黎满口饭菜边吃边喷:“我不回去,在宫里挺好的!” “为什么?是在客栈住得不舒服吗?”唐崇一紧张地问道。 “不是不舒服,是没有宫里舒服,在那里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呆在房间里很无聊,宫里这么大我还可以散散步,好了,父皇吃饭吧!”唐黎还能叫出这一句“父皇”,只是为了让他不怀疑。 旁边的宫女添了两双碗筷,南宫泽和唐崇一在唐黎左右坐了下来,唐崇一一直惴惴不安地看着唐黎,眼里的探究和担忧暴露无遗,唐黎在心里冷笑,唐崇一应该是特别担心自己不跟他回去,那开启依兰古城的条件就全部被南宫泽备齐了,南宫泽拒绝他的分享提议是很有可能的。 南宫泽笑道:“先吃饭吧。” 唐黎眼珠子一转,突然对南宫泽露出一个笑:“小泽哥哥,我留下来好不好?”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南宫泽愣住了,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听到唐黎这么亲昵的脚他,从小到大那个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的小女孩不知道何时消失了,而现在,有那么一刻他感觉熟悉的唐黎又回来了。 “只要你想留下来,随时可以。”南宫泽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和欣喜,说道。 “好。”唐黎兴奋地点点头,她只要想办法让南宫泽拒绝唐崇一的提议,然后两个人闹翻,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最后,唐崇一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唐黎死活不肯跟他回客栈,而且有南宫泽为她撑腰,即使唐崇一是青岚国的皇上,可现在他是在沧行国的地盘上,大动作也做不了。 唐崇一走了以后,唐黎才对南宫泽冷下了脸:“你也可以回去睡觉了。” 南宫泽丝毫不诧异唐黎的变脸之快,他如此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懂唐黎的小心思,刚才只是利用他赶走了唐崇一而已,虽然一直都觉得唐崇一和唐黎之间的感情不怎么样,但是刚才的表现似乎也太冷漠了一点。 想到唐黎逃出了客栈一整天,南宫泽的脸色一沉,难道…… “你是不是去了城北?”南宫泽问道。 唐黎正在吃着饭后糕点,听到这话,她缓了缓,就知道南宫泽会猜到,不过面对唐崇一的时候她和南宫泽可以暂时站在一边:“是啊,正好听到了你们某些谈话。” “听到了什么?”南宫泽担心唐黎听到了关于依兰古城的事情,如果唐黎知道了她的命可以打开依兰古城,恐怕会逃跑吧? 可是唐黎却说道:“我听到了唐崇一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就只有这些?”南宫泽不信。 “还有什么依兰古城什么的,不过那些我倒不在意,我就想问问,如果我不肯跟他回去,你会帮我吗?”唐黎问道。 “当然,但是小黎,依兰古城的事情——”南宫泽还想问点什么,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唐黎知道了依兰古城的事情离开,那样他没有一点点机会反悔了。 “我不管这些,你先想办法把唐崇一赶走吧,他来这里绝对是有利所图,我想你也不想和他分享,赶走他以后,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你的了吗?”唐黎意味深长地说道。 南宫泽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唐黎,似乎想从唐黎的眼睛里看出一丝躲闪慌乱,可是没有,他之前确实是因为唐黎在唐崇一的手里,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唐黎的人已经回来了,也就没必要再和唐崇一耗下去,只是恐怕…… 唐崇一为了依兰古城谋划了那么久,如果拒绝了他,肯定会撕破脸闹翻,发生战乱也是很有可能的,要做好应战的准备! “还有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我会答应你一定帮你摆脱唐崇一!”南宫泽话锋一转,问道。 “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听到了关于南宫绝的事情,所以跑去通风报信了?”南宫泽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一点,他的眼里已经有了隐隐的愤怒,南宫绝突然选择了离开,绝对不可能是自己料到了危险,京城里黑月阁的探子他都一一清查过,盘查得特别仔细,包括所有的陷阱,布置得那么精心,连他自己都要感叹了,一直都没有任何动静,麻痹了那么多人的神经,结果却什么都没得到! 唐黎没想到南宫泽转眼会问这个问题,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诚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是我,你觉得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来送死?” “唐黎!!”南宫泽猛地站了起来,吼道,双眼通红狰狞,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愤怒生气地连名带姓喊唐黎的名字,显示他的怒气已经涌了出来。 “怎么?”唐黎冷笑道:“你不是很爱我吗?放走了南宫绝又如何,等把唐崇一也打发走了,我们两个生活在这里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要在我们的感情上加上那么多杀戮?” 南宫泽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来回踱步,胸口起伏着,仿佛要很努力才能压抑住心中的火气,为什么唐黎要搅局?将南宫绝除去以后,才是真正的高枕无忧! 看着唐黎沉默的脸,南宫泽告诉自己不要动怒,好不容易将唐黎找了回来,要是因为这样就将唐黎给气走了,可不值,而且如果把唐崇一赶走,然后打开了依兰古城,就一切都会稳定,只是那时…… 南宫泽怔怔地看着唐黎,只是要牺牲这个心爱的女人吗?他不知道自己下不下得了手,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抵抗住依兰古城的诱惑,毕竟天下对他的诱惑很大。   ☆、428:闹翻 “南宫泽,你这是什么意思?!”唐崇一看着客栈外面围着的侍卫,愤怒地问道。 南宫泽勾唇一笑:“请您回去青岚国,还能有什么?” 答应了唐黎的事情,南宫泽要尽力去办到,越快越好,对他自己也好,所以一大早他就带人包围了客栈,既然注定要闹翻的事情,那不如就闹大一点,让百姓都知道和青岚国的的关系恶化了,还能做个应战的心理准备。 唐崇一没想到两天之后南宫泽就派人来围堵他了,丝毫没有协商的余地,南宫泽的野心,完全不比他小。 “南宫泽,你以为我真的只带了这几个人来你的地盘?”唐崇一干脆也坦诚了说,他在京城布置的人马可是滴水不漏,保住他的命是绰绰有余,南宫泽想要他的命,做梦! “我当然知道你带了不少人,你以为我傻吗?”南宫泽依旧是那副冷笑:“所以我才说要送你回青岚,而不是在这里就杀了你。” 如果能杀掉的话,直接杀了不是省了许多麻烦?南宫泽就是不想闹得到时候两败俱伤,没了精力去管依兰古城的事情,干脆把唐崇一逼回青岚,等他打开了依兰古城,还怕他一个青岚国吗?孰轻孰重,南宫泽一向拎得清。 “你!”唐崇一气得不轻,原本的稳重消失殆尽,一把年纪比南宫泽大了许多,却显得那么局促,周围的百姓都被南宫泽的人给遣散了,他看着黑压压的侍卫,看来南宫泽这次是真想把他给逼得无路可走,而且唐黎也没有出现,唐崇一有点不明白,唐黎怎么会不管他的事情? 尽管在青岚国的那一年,他对唐黎不理不睬,可是以为唐黎那么天真活泼的性子,应该是很容易对一个人产生感情的,所以多少会顾及一些那时的恩情亲情,没想到直到南宫泽的刀都架在他脖子上了,也没见到唐黎的半个影子。 唐崇一哪里料到唐黎早就知道了他的阴谋。 “你就不顾及苍生百姓了吗?”唐崇一最后没有办法,只能这么说道,南宫泽刚坐回皇位,应该比较忌讳战争,因为一旦起了战乱,人心就会涣散,沧行国已经经历了两次这样混乱的局面,再经历不起第二次了。 可是想到还有依兰古城在撑腰,唐崇一又觉得很不安。 “我当然顾及,我就是为了顾及苍生百姓,才请你回去。”南宫泽冷冷地说道,唐崇一想分依兰古城,南宫泽敢保证一旦到了开启那天,唐崇一绝对是奔着独吞的目的来的!那样苍生百姓就真的成了炮灰。 要想成就一番大事业,必定在之前会有一次彻底的翻覆变化,这种变化会带着灾难,可是最后总是会蜕变成宏伟的传奇! “不要逼我,有时候玉石俱焚也是一种选择。”南宫泽身后的侍卫们虎视眈眈,似乎随时要扑上来杀了唐崇一一般,唐崇一听出了南宫泽的意思,如果他还不走,那不管他埋伏了多少人,设计了什么样的陷阱,南宫泽都会杀了他,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 唐崇一就这样带着满肚子的宏伟计划来了沧行国,最后却因为唐黎而失败,他颇为不甘心,出了城门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暗暗发誓一定会想办法杀回来,洗今日之辱! 唐黎坐在轿子里,听着外面一阵阵嘈杂声和马蹄声远去,南宫泽的声音才在轿子外面响起:“他走了。” “走了吗?”唐黎赶紧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她就是要在这里等着南宫泽赶走唐崇一,好在她没堵错,南宫泽对她还有感情,对依兰古城有独吞之心,可是唐黎又在心里打了一个冷战,感情和利益之间,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看重哪个? 唐黎觉得,应该是后者。 “嗯,你要追着出城去看看吗?”南宫泽微微笑道,那笑容和煦如春风,有那么一霎唐黎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纯真的少年,也不知道皇族里的暗斗是有多丑陋黑暗,才把南宫泽培养成了如今的样子。 “不了。”唐黎慌乱地低下了头,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感慨?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她越来越怀念当初的时光了吧,没有这么复杂,没有利益相争,活得简单自在。 “我们回宫吧。”南宫泽温柔地说道,唐崇一撤出了京城对他来说是件好事,所以心情也不错,回去还要和范霖商量一下以后的事情,范霖那个家伙时刻都在打唐黎的主意,想说服他赶紧把唐黎杀了祭献给神龙开启古城,只是南宫泽一直在拒绝罢了。 唐黎依旧是坐轿子回去,而南宫泽则是坐马车,本来是想要唐黎一起坐的,可是唐黎拒绝了,总觉得两个人单独坐在一起感觉有点怪怪的,唐黎心里还琢磨着杀了南宫泽替花玉莹报仇,但是南宫泽几乎是全方位有人保护,就算没人保护,唐黎那点三脚猫功夫也伤不了他。 回到了宫里,南宫泽嘱咐了几句唐黎按时吃饭不要闹小脾气以后,便去找范霖了,唐黎翻了个白眼,真是无语,这个男人有时候一厢情愿得够郁闷,说话完全就是自言自语一般,不管对方听没听,有没有反应,跟脑子有病似的。 “唐崇一走了?”范霖听到这个消息,喝得醉醺醺地还笑了一声:“走了好,这老蠢驴还想着分古城,也不想想他什么筹码都没有了……不过奇怪,唐黎怎么突然就不管不问随你,好歹是她父亲,难道说……她知道了?” “嗯,那天我们在驿站的时候,小黎刚刚逃出来,也在驿站那里,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后来南宫绝他们的逃脱,也是她通风报信。”南宫泽说起这些事时,已经没了多大脾气,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最大问题是,到底选择唐黎还是古城。 选择唐黎,可以成全他这么久的爱情,选择古城,就选择了更大的实力,甚至统一天下!这是每一个君王的梦想,南宫泽也不例外,而且不出多久青岚国就会发起战争,到时如果依兰古城没有打开,沧行国和青岚国的实力相当,肯定是两败俱伤。 范霖喝了一口酒说道:“那还不赶紧行动啊?她都知道了你可能会要她的命,而且她还是南宫绝那边的人,你现在不抓紧机会,就那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到时跑了怎么办?我的秘籍你还没给我呢!” “开启古城就这么一个办法吗?”南宫泽问道,他希望有一个办法可以不用伤害小黎,同样能打开古城,那样才是真正的完美结果。 “你觉得那样的旷世奇宝会有很多个打开的途径吗?”范霖没好气地回答道,依兰古城这么神秘庞大的地方,能找到打开的机会都不错了,还想着有几种打开方式? 南宫泽也觉得不可能,他也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颇有点借酒浇愁的味道,范霖说道:“你体内那只蜈蚣可受不了那么多酒,你少喝点,不要到时死了又要我救,这次可救不活了。” 已经死过一次的身体救不了第二次,范霖还指望着南宫泽开启古城给他秘籍,要是被几杯酒给喝死了,岂不是天下第一冤?那蜈蚣生性寒冷,酒下肚以后会是热性,搞不好烫伤了就麻烦。 “朕知道。”南宫泽喝了几小口酒以后就放了下来,许久,他似乎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脸色凝重地说道:“给朕几天做个决定,你也研究一下开启古城的具体程序吧。” 范霖一听,心中立马欣喜起来,这是很快有戏的意思? 南宫泽决定,给唐黎最后一次机会,这几天让唐黎考虑考虑嫁给他的事情,如果唐黎愿意 好好跟他过,他会放弃古城,以前为了皇位害了唐黎一次,南宫泽已经够后悔了,也付出了代价,这一次,他愿意试试放弃权利,守住爱情。 只要唐黎答应做他的皇后,南宫泽会拼尽全力保护她,哪怕是范霖逼迫他威胁他,他也绝不会松一丝一毫的口,开启依兰古城可是需要南宫家的人,没了南宫泽,范霖也成不了什么事,即使抓走了唐黎也没用。 “那我就去研究去了啊。”范霖满脸酒红,浑身酒气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最近他的状态一直都是这样,醉醺醺。 “小黎,你一定要把握这次机会!”南宫泽心里很忐忑,他心中不知道是期待还是什么,已经说不出那种感觉了,既希望唐黎抓住这次机会,答应嫁给她,心里又隐隐希望唐黎拒绝,那样他才能理直气壮地放弃唐黎。 唐黎坐在桌边喝茶,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尼玛啊,谁在想她吗?怎么心里有种发毛的感觉?她看了看外面呼呼刮着的冷风,算了,还是睡一觉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吧,唐崇一已经走了,估计南宫泽也开始在古城和她之间犹豫徘徊选哪个了。 应该还是会选择利益吧?南宫泽既然已经出卖过她一次,机会有第二次。   ☆、429:放弃唐黎 青岚国不知道何时会反扑,所以南宫泽必须尽快决定到底是要古城还是要小黎,才能布置以后的计划,如果要古城,那青岚国的反扑无非是小事,如果要唐黎,那他就要做好和青岚国两败俱伤的准备。 而这一切,都取决于唐黎对南宫泽的态度。 “不可能。”唐黎听到南宫泽提出迎娶自己的时候,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丝毫没有顾及南宫泽的颜面,她是来当卧底的,不是来当新娘子的,况且如今她还是南宫绝的夫人,南宫绝也没有写休书,她打死也不可能同意嫁给南宫泽。 “为什么?”南宫泽眼中的伤感一闪而过,难道还是不能原谅他吗?他如今都愿意为了唐黎放弃权力,可是唐黎为什么不答应?非要逼他走到那一步吗?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想起从小一起长大的回忆,南宫泽的心里当真不忍,这世界上也只有唐黎还能让他动情动心,他不想连最后一个证明他也有感情的人,也就这样消失。 这需要问吗?唐黎觉得这个问题完全是白痴问题,鬼都看得出她对南宫泽已经没了什么感情,甚至动了杀心,南宫泽欠唐黎这一行人太多,唐黎即使是为了花玉莹他们,也不可能再和南宫泽在一起。 “南宫泽,你觉得你做了这么多,我们还会在一起吗?”唐黎决定好好和南宫泽聊一聊,现在唐崇一已经离开了,和南宫泽闹翻了以后肯定会想办法报复,所以南宫泽现在要面对的问题不少。 “小黎,我后悔了,难道你连给我一个后悔的机会都不行?我在尽力弥补你,你都感觉不到吗?”南宫泽眼中的愧疚之色倒是真诚,可惜如今的唐黎却已经不需要他的愧疚,爱情这种东西一旦变了,就再也勉强不得。 如果唐黎没有爱上南宫绝,也许她会为了以前的情义对南宫泽再动心,但是偏偏她爱上了另一个男人,即使那个男人伤她再深,让她再怎么辛苦,在她还爱他之前,她都会心甘情愿,也不可能再多看别人一眼。 唐黎长叹一口气,有些疲惫地解释:“南宫泽,给你一个后悔的机会,你知道这一个后悔的机会需要多大的代价吗?花玉莹的杀父之仇,南宫绝受过的所有苦难,还有我们在你的错误里,经历的危险,经历了这么多要我给你一个机会?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天真了?” “你是为了顾及他们,所以才——”南宫泽心中一动,以为唐黎是因为花玉莹他们的事,才不好意思回到他身边。 “不是,是我不爱你了。”唐黎打断了南宫泽的话,挑明了自己的态度,她从来都没有认真挑明过自己的感情,现在她想让南宫泽别再纠缠自己。 南宫泽像被雷击中了一般,半天回不过神来,这一句话将他所有的幻想都打碎了,他其实心里清楚现在的唐黎不再是以前的唐黎,可是他一直在骗自己,以为可以挽回她,只要自己对她一如既往地好,她会发现的。 自己一直深爱的人,如今却不再爱自己,南宫泽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怎么能接受得了,他眼中的怒火翻腾,突然暴怒了起来:“唐黎,你确定你要这样?” “我很确定,我爱南宫绝,这一辈子我也只会爱他了。”唐黎终于吐露了自己的心声,是的,她爱南宫绝,爱得有点盲目了,甚至为了他做许多傻事,可是她没有后悔过。 “即使付出生命也不怕?”南宫泽似乎很不甘心,他再次问道。 “不怕,如果怕,我不会坚持这么久。”唐黎坦诚地说道,想起那一日南宫绝身边没有陆梦瑶,她已经死去的心,却在那么一瞬间又蠢蠢欲动,只是迫于时间紧迫,她没法和南宫绝多说。 南宫泽怔怔地看了唐黎一会儿,眼中的悲痛和狂怒都是那么明显,唐黎没有看到南宫泽袖口下的手攥得死紧,指甲嵌进了手掌心,渗出了鲜红的血液,可是他感到痛的地方,只有胸口,心好痛。 就这样两个人静静地凝视了许久,南宫泽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唐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琉璃殿,依兰古城和唐黎,他已经有了答案。 唐黎看到了南宫泽眼中的绝望,有那么一刻,她也觉得心酸,曾经多么美好,如今却如此地煎熬,这一切,南宫泽有没有想过都是他的欲望导致的? “你有没有查到?”南宫泽冷声问范霖,他交代过范霖去查一下具体的开启依兰古城的方法。 范霖得意地一笑:“你说呢?怎么,你有了决定?” “嗯,过几天就动手。”南宫泽沉着脸答道,他现在心情非常不好,放弃一段长达十年的感情,心里的滋味谁能了解? “哈,开窍了!”范霖听到南宫泽的决定,立马就喜笑颜开,没想到这么快南宫泽就放聪明了,他原本还想着南宫泽再拖的话,就利用毒药威胁他,看来不必了。 南宫泽也想到了毒药的事情,他的眼神一凛:“对了,你的解药什么时候给我?” “别急,等一拿到秘籍,我立马就会给你,到时可以你独自进去拿秘籍,和我一手交换。”范霖提了一个主意,即使他不这么说,南宫泽也会这么做,等范霖拿到秘籍以后再要解药的话,恐怕很悬。 自从和唐黎说过成亲的事以后,南宫泽有那么两天不见了人影,不像以往那般时常来看看她,唐黎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又有点不安,会不会南宫泽是在计划些什么?她如果见不到南宫泽的话,基本上也得不到什么内幕消息。 刚在琢磨要不要催眠个宫女去打探消息,南宫泽就出现了,唐黎吓了一大跳,有点心虚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南宫泽微微一笑,依旧是以前温煦的笑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唐黎看得出那眼底已经没了当初的温柔,更多的是一种客套假装。 “哦,不忙?”唐黎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不忙,你是不是担心我在忙着追捕南宫绝他们?”南宫泽似乎看出了唐黎的心思,问道。 唐黎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这不是废话吗? 南宫泽眼中的被悲伤在蔓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下了决心,却依旧会痛心,看到唐黎为了南宫绝担心时,他还是那么的难受,这两天他一边在忙着依兰古城的事情,一边借此冷静心中的情绪,可是一看到唐黎,他还是有点把握不住。 “你放心吧,我现在没时间对付南宫绝他们,过段时间也不迟。”南宫泽语气低落地说道。 唐黎狐疑地看了南宫泽一眼,没有说话,看着唐黎不相信的眼神,南宫泽苦笑一声,最后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留下唐黎一个人不解,南宫泽暂时没时间找南宫绝算账?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靠谱,要知道,南宫泽最厌恶的人就是南宫绝,时刻恨不得杀了他,怎么可能这么心情好不去理会? 南宫泽前脚刚走,唐黎后脚就偷偷跟了去,几个宫女想跟着,却被她斥道:“怎么,我跟皇上去聊聊天你们也要跟着?” 刚才南宫泽刚来过,而且他一向看重唐黎,几个宫女怯怯地应了一声,便没再跟去。 跟着南宫泽一路左绕右绕,绕到了一处亭子里,唐黎连忙在草木中躲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不相信南宫泽什么都没做。 果然,没出多久就有两个侍卫匆匆赶到,对南宫泽说道:“报告皇上,卑职发现了南宫绝的踪迹!” 唐黎的心狠狠一跳,找到南宫绝了吗?那么南宫绝他们不是 很危险? “在何处?有哪些人?”南宫泽沉声问道。 “在城北驿站附近出没,就他一个人。” “城北驿站?那里不是依兰古城吗?”南宫泽若有所思地说道:“难道他想借助依兰古城的力量来救唐黎?” “回皇上,卑职认为很有可能,不过皇上您已经在那里设下了天罗地网,这次他肯定逃不掉!”侍卫恭敬地答道。 “知道了,先不要打草惊蛇,等看清楚情况以后再;一举擒获!”南宫泽吩咐道,那个侍卫应下以后便离开了。 唐黎蹲在草木里,心里直打鼓,南宫绝他还不知道依兰古城打开需要什么条件吧?也不知道百里无央他们告诉他没有,肯定没有,告诉了的话他怎么可能还去?完了,南宫绝有危险了! 想起刚才侍卫说到南宫泽在那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唐黎心里就慌得很,她也顾不得许多了,既然那个侍卫说南宫绝现在就在城北驿站出现,她不如想个办法逃出去再通知他离开好了。 南宫泽听着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心中谈不上是喜是悲,只是看着一棵高大的树木发呆,小时候他和唐黎在这棵树上攀爬着玩,如今这棵树还在,他们之间的爱情却不见了。   ☆、430:开启古城 一路上好几次差点被侍卫发现,唐黎惊心动魄地躲开了,她再次找到了那个狗洞,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没被堵上。 “那就钻出去吧!”唐黎下定决心,自言自语道,为了早点通知南宫绝,她也顾不得许多了,不就一个狗洞吗?深吸一口气,她把肚子给吸瘦一点,埋头就开始钻洞。 可是那个狗洞真是有点小,唐黎这段时间又瘦了许多,钻进去都觉得很挤,她艰难地扭动身子,往外面挤去,浑身沾满了草屑,头发也变得乱七八糟,这样折腾了半个时辰,幸运的是居然没有侍卫和宫女出现在这里,不然她就麻烦了。 钻出狗洞以后,唐黎拍拍身上的草屑,头发也没有整理就直接走了,这样反而不容易被人认出来。 而就在唐黎上路的同时,宫里的南宫泽也接到了消息:“皇上,唐姑娘已经出宫了。” “朕知道了。”南宫泽正在练字,听到这句话,他的力度突然失去了分寸,一支毛笔就这么折断了。 范霖在一旁看着,哪里看不出南宫泽还是舍不得那小妮子?不过嘛,欲成大事者,必须不拘泥于儿女情长,他觉得南宫泽既然选择了江山,这关键时刻也不可能后悔,于是将最后一碗酒喝掉,道:“我们也该走了吧?” 南宫泽手中的毛笔还在晕开墨水,他的脸上有着不忍,真的要去吗? “我不爱你了。”想起这句话,南宫泽的心一狠,既然已经不爱他了,又何必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放弃大好江山呢?江山和美人,总是要得到一个,如果两者不可兼得,那就选择利益大的那一方。 “走吧。”南宫泽把毛笔扔下了地上。 跟在身后的范霖脸上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他的计划总算要真正开启了! 唐黎出了宫以后一路直奔城北驿站,希望南宫泽的人还没有动手,这条去往驿站的路唐黎已经无比熟悉,她走得很快,也走得很急,以至于撞到了人。 “可是唐姑娘?”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唐黎这才发现她撞到的居然是被福来客栈带走的何老,何老依旧是穿着以前的衣裳,拄着一个拐杖,看不见唐黎却能知道是唐黎,唐黎有些惊愕,她赶忙对何老说道:“何爷爷,您怎么回京城了?” “听到京城发生了许多事,就回来了。”何老说道,他进京其实是想保护唐黎的安全,没什么原因,就凭他闯荡这么多年,对于危险的敏锐度,唐黎当初救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唐黎跟皇族就着很大的关系,如今天下大变,唐黎绝对有危险。 “也是,何爷爷,我现在赶着去有点事,你去福来客栈等我好不好?”唐黎现在没时间和何老多说,她匆忙说道。 何老却道:“唐姑娘,不管你现在要去哪里,都不要去,会很危险。” “这……”唐黎惊讶于何老怎么会知道她危险,但是确实是没时间解释了,她坚定道:“何爷爷,我必须去,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 “就不能听老夫一句吗?”何老对于唐黎这个小姑娘很是喜爱,善良聪明,他不会害唐黎,如今京城中就连黑月阁的人都被禁锢了许多,根本就是南宫泽的囚笼,他还是遇到了一个被南宫泽的人所伤的黑月阁探子,才知道了现在大致的情况,可惜那个探子最后还是死了,现在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唐黎去送死。 何老只知道大致情况,并不知道南宫泽所说的南宫绝在驿站是假的,他认为即使南宫绝在驿站,唐黎也不能就这么白白去送死。 可是何老更加不知道的是唐黎对南宫绝的感情。 “何爷爷,真的来不及了,我走了!”唐黎留下这一句话以后,还是选择了去驿站,南宫泽这个人阴险狡诈,若真设了局,南宫绝会吃亏的。 何老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活到了这一把年纪,他最信的就是命运,勉强不得,万事万物自然有它的规律和道理,强行阻拦只是在酝酿另一个悲剧。 到了驿站以后,唐黎在树林里转了半天,大冷的天她跑着跑着跑出了一身汗,却还是没有找到南宫绝,周围静悄悄的,也看不出南宫泽所谓的局,这是怎么回事?唐黎茫然地站在那里,看着远处的驿站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驿站里似乎有人一闪而过,唐黎心中一动,难道是南宫绝在里面吗?她有些激动地往驿站跑去。 唐黎只会一点轻功,武功那么低的她,自然也发现不到周围的不对劲,到处都埋伏着南宫泽的人,她欢喜地朝着驿站跑去,想去确认一下是不是南宫绝。 驿站里很是寂静,好像没人,唐黎疑惑地走了进去,外面的篱笆早就倒了,院子里一片狼狈,也许是树林里的野狗狐狸之类的来过,可是刚才闪过的明明是一个人影,唐黎小声地喊了一句:“南宫绝?” 只有冷冽的风声回应唐黎的呼喊。 “难道是产生了错觉?”唐黎疑惑地环视四周,确实什么都没有。 “怎么样?动手?”范霖看着院子的人影,问一侧的南宫泽。 南宫泽制止道:“等她进去了驿站里面再说,否则打草惊蛇很容易逃掉。” 其实,只是想再多看她一会儿,也许以后就再也看不到这么鲜活的唐黎,南宫泽的神色有些悲哀,但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不会再改变。 “行吧。”范霖应道,开启依兰古城最难的是具备条件,而不是开启的方法,开启的方法很简单,南宫泽加上唐黎,基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依兰古城的遗址上,由南宫泽用唐黎的鲜血举行祭奠仪式,依兰古城便会开启。 唐黎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她丝毫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南宫泽设的局,南宫绝根本不在这里,南宫泽只是利用这个消息,将唐黎引到了这里,那样就可以正式举行仪式了。 要不进去看看?唐黎觉得南宫绝也有可能进去了驿站,毕竟现在京城是南宫泽的地盘,刚才自己的呼喊南宫绝没有应也是正常,担心有诈,想了一会儿,唐黎便试着去推开驿站的大门,果然,随着一声“吱呀”的声音,大门缓缓打开了。 “应该在里面吧?”唐黎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对于这个驿站她也算熟悉,在里面转了一会儿,却依旧没有看到南宫绝的影子,唐黎连二楼最里面南宫绝用来配药的房间都找了,也没有找到。 “呼……”难道走了?唐黎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时,楼下传来了脚步声,唐黎心里一喜,是南宫绝来了吗?她起身想去看看,可是猛地一想,好像哪里不对? 南宫泽不是说只有南宫绝一个人,为什么她听到的,却是好几个人的脚步声?唐黎心里掠过一丝不安,脚步有些退缩了,现在想起来她这么鲁莽地跑出宫来找南宫绝,似乎是有些不理智。 随着脚步声渐渐逼近,唐黎的心越来越紧张,她看了一眼窗户,要不从这里跳下去吧?她转身往窗户走去,结果一看到窗户下面的人时,她怔住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个脸熟的人,范霖,这范霖唐黎见过好几次,他也是在宫里住着的人,唐黎自然会见过。 “小黎,你要去哪里?”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唐黎的身子一僵,是南宫泽的声音,他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唐黎惊愕地看着南宫泽,为什么南宫绝没看到,南宫泽倒是出现了? “很惊讶吗?”南宫泽走近了唐黎,淡淡地笑道。 能不惊讶吗?唐黎仔细想了想,该不会是自己逃出来的时候被发现了吧? 南宫泽伸手在唐黎的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言语间竟然有了一丝悲哀:“没事,等一下就不会惊讶了,你会解脱。” 唐黎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意思,就感觉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头也晕乎乎的,很快就晕倒在了南宫泽的怀里,她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南宫泽温柔中带着伤痛的眼眸。 “搞定了吗?”见楼上没了动静,范霖也赶了上来问道,看到南宫泽怀里晕倒的唐黎后,嘴角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南宫泽的手上涂了他研制的迷魂药,只要靠近鼻子一闻到,就会失去知觉。 “嗯,现在按照你说的那个什么仪式开始吧。”南宫泽狠下心,说道。 “好,先出去吧。”范霖将举行仪式的地方定在了驿站前面的空地上,南宫泽抱起了唐黎,然后跟在范霖身后走了出去,到了前面的空地上以后,那里已经迅速地摆好了祭奠仪式所需要的一切东西。 南宫泽把唐黎放在了地上,然后不舍地用手抚摸着她的脸庞,这张脸这个人,他爱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要失去。 “开始吧。”南宫泽吻了吻唐黎的额头,这是最后一次亲吻唐黎,范霖拿了一把匕首放在了南宫泽手里:“接下来都是你的事情了。”?   ☆、441:古城再现 范霖此时的心情可谓是激动得不得了,他盼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要有个结果了,南宫泽派了数十人将他围住,为的就是打开了依兰古城以后,免得他跑进去拿了秘籍就闪人,秘籍必须由南宫泽亲手拿出来给他,换解药。 血从唐黎的手腕处渐渐流出,范霖说开启古城需要的不仅仅是血,而是要唐黎的命,因为整个仪式漫长繁琐,耗时很长,血必须一直保持流动沁入地底,南宫泽换上了龙袍,虔诚地按照范霖说的步骤进行。 当最后一个步骤完成时,唐黎已经失去了血色,脸色苍白如雪,躺在地上显得那么轻飘飘的,南宫泽听见了从地下传来的“轰隆”声,他将唐黎抱起来放在了一处稍微赶紧的地方,然后朝一个侍卫使了个眼神,那个侍卫微微点头,然后迅速地拿出了一根麻绳,将正满心沉浸在兴奋中的范霖捆了起来。 “南宫泽,你这是什么意思?”范霖不满地质问南宫泽。 “你说呢?你放心,只要到时你给了解药给我,我自然会亲手把秘籍给你。”南宫泽不知道古城里其实含有大量的稀世药书,如果他愿意钻研的话,解开他身上的毒很简单,但是他从范霖的口中只知道里面有大量的财富,和武功秘籍,不然他早就杀了范霖。 范霖有些气急败坏,好在他没有跟南宫泽说过古城里医药的事情,不然他还真没命了,不过随着地面的裂开,大家都开始站不稳,隐隐有龙啸从地底传来,范霖没时间和南宫泽生气,而是惊喜地听着那声音。 城北驿站彻底地消失了,陷落在了地面的裂缝里,被埋了进去,尘石漫天飞舞,南宫泽下意识地去抱唐黎,即使唐黎现在死了,他也希望能为她留个全尸,然后好好埋葬,不能任由她就这么消失在了这里。 这是南宫泽最后,也是唯一还能为唐黎做的。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渐渐失去了呼吸,这种痛苦,南宫泽差点没承受住,那一套仪式,他有很多次都想中断,可是又想起了他执着了那么久的天下,以及唐黎那绝情的眼神,他的心又狠了下来,如果失去这次机会,也许以后就只能后悔了。 南宫泽还没来得及抱起唐黎,突然感觉有一股力量将他推开了,而刚才一直在震动的大地似乎也安静了下来,唐黎被一阵风卷了起来,然后径直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入口里,南宫泽认为那就是古城的入口,唐黎是被什么神秘力量带进去了吗? “那是怎么回事!”范霖也看到了这一奇怪的现象,他惊讶地喊道。 “你们几个留在这里守着他,朕进去看看,谁也不许进来!”南宫泽当然不可能让其他人进去古城。 一条坎坷不平的路从入口里面延伸出来,越往里面看,越是黑黝黝的见不到底一般,森森的冷气从里面吹了出来,南宫泽犹豫了一下,如果这里面是个什么吃人的怪物怎么办?刚才唐黎被卷了进去,卷她进去的是谁? “你到底进不进去?你不进去我进去!”范霖可没南宫泽顾忌那么多,他一心想要练成绝世神功,炼出能长生不老的药,现在依兰古城就摆在眼前,他恨不得立马就进去将想要的东西都收入囊中,看着南宫泽那犹豫的样子,便嚷嚷道。 南宫泽狠狠瞪了范霖一眼:“闭嘴!你们看紧他!” 说罢,便跨步往入口里面走去,越往里面走,便越觉得阴冷,但是慢慢的却开始有光透了出来,像黑夜里一点荧光,而且周围感觉越来越宽广,两侧的墙壁渐渐显露了出来,呈白色,地下也开始平坦起来。 再往里面一点,便开始彻底亮堂了起来,而且周围的环境也是愈加堂皇华丽起来,南宫泽甚至有些惊叹,古城里面简直要比皇宫还奢华几分,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个石室,巨大的石室,墙壁是用乳白色的石头砌成,而中间摆满了奇珍异宝,遍地都是。 这里就是一个金库!南宫泽感觉整个心脏都有一瞬间停跳了,站在石室中央,四面还分别有一扇石门,门上镶满了宝石,缤纷闪烁,无比耀眼,也许石门后面会有更多的宝藏吧!南宫泽没有继续在这里看珍宝,而是往左手边的石门走去。 唐黎被卷进来了,可是却没有看到她,这古城已经是自己的了,南宫泽倒不急在这一时,他想要去找到唐黎,顺便摸清这古城的布局,以及还有一些什么东西。 范霖说的那些秘籍呢? 当南宫泽走到左手边的石门口时,他停住了脚步,刚在上面时听到的那种龙啸声又出现了,却分不清到底是从哪里传来,南宫泽只感觉自己被那种龙啸声包围了,一种肃穆威严的感觉让他感觉非常压抑,都说皇帝是天子,是龙身,这古城里莫非还有凌驾于这个身份之上的? 有龙?南宫泽震惊地想到了这一点。 “你怎么了?”回到了天险山的南宫绝一行人,正坐在天和殿里商议事情,连续两次去京城都没有完成事情,大家的心情都有点低落,而且最近接到消息,京城里黑月阁的人似乎都被人囚禁了,南宫泽竟然花了这么大的力气专门就针对黑月阁,也是费尽了心机。 黑月阁和皇族向来都有合作,并没有对立过,如今闹到这一步,还是第一次,白玉竹正头痛接下来到底要不要利用黑月阁的力量去和南宫泽对立,原本南宫绝一直避免过多动用黑月阁的人正面和南宫泽交战,毕竟再怎么说,一旦树立起皇家的敌人,比起江湖那些乱七八糟的教派要麻烦多了,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只有走这一步。 就在大家正在沉思的时候,南宫绝的异常引起了阿木的注意,他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南宫绝想回答一句,还没说完就感觉身体里又是一阵剧痛,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痛苦,好像有人在将他体内的什么东西抽离一般,他的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难道何老说的诅咒来得这么快? “怎么回事?”百里无央尽管现在和南宫绝是情敌的立场,但是看南宫绝似乎很不对劲,立马伸手去把脉,发现南宫绝体内的脉络已经完全紊乱了,而且有一股真气似乎在往外涌,他担心继续这样下去,南宫绝会被那股力量给伤到,便赶紧点了南宫绝的穴道,阻止了那股真气继续往外涌。 其他人着急地问:“无央公子,王爷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很奇怪的现象,他体内的内力混乱了,而且很大一部分试图冲破他的穴道散出去,白玉竹,你来帮忙封住穴道。”百里无央没时间探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宫绝已经昏迷了,以南宫绝武功的造诣和内力,不可能这么轻易昏倒,这绝对是出了大事。 刚才百里无央封住南宫绝的穴道只是暂时的,他需要一股更大的力量可以阻止南宫绝体内的真气,白玉竹是最好的人选,他们两个人的力量应该有把握稳住。 白玉竹也毫不犹豫地走到了南宫绝身边,和百里无央一左一右用内力封住了南宫绝的任督二脉,才那么一下子的事情,两个人却出了一身的冷汗,白玉竹松开手以后,惊叹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南宫衡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回来的这几天南宫绝一直都很压抑,他身为弟弟却不能分忧,只能暗自担心,南宫绝骨子里向来比南宫泽要善良,所以他并不愿意让自己的私人恩怨影响到黑月阁那么多人的命运,只是利用黑月阁的情报和安全保护罢了,这一点冷仙兰和鬼松人他们也知道,心底里都很是敬佩南宫绝。 毕竟一个人拥有了一份强大的力量,却为了不伤害其他无辜的人,选择了尽量不用,很难得。 大家不知道的是,南宫绝的异常是和依兰古城的开启有关,黑月阁阁主修炼的秘籍,原本是依兰古城里封存的宝物,遗落在了人间,成就了黑月阁,同时也会吸取每一任阁主的力量进入依兰古城,而现在,依兰古城已经开启了,这是最后一次诅咒,会来得凶猛,也会和以往不同。 范霖被绑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空中升起的五色光芒,最伟大神秘的宝藏,依兰古城,终于重现于世了! 而在古城里的南宫泽,则是已经彻底惊呆了,纵使他身为一国之主,见过的荣华富贵多不胜数,见过的奇珍异宝数之不尽,也从未像此时一般震撼,他每开启一扇石门,石门后面的石室里必定有着令人惊叹的宝物,而石室里的四周会再次出现四扇石门,一层一层,室中室一般,纷华靡丽,辉煌金碧! “这……”南宫泽在一个一个的石室里穿梭,已经完全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心中的震撼万千,在此时,他心中担心自己会后悔放弃唐黎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442:神龙救主 唐黎感觉周围是一片漆黑,可是很快又有光亮在闪动,身体也由冰冷慢慢恢复了温热,她有些费力地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只是感觉有一股热气正往体内涌去,慢慢地让僵硬的身体也暖和了起来。 一种古怪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唐黎的睫毛动了动,这是什么声音?她似乎从来没有听过。 “公主,醒醒。”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了。 公主?唐黎的眼皮动了动,难道是青岚国的人来了吗?怎么还有人叫她公主呢? “公主,吾乃镇守古城的神龙,您是千年前依兰古城的公主,您还记得吗?”苍老的声音慢慢述说道:“依兰古城埋在地下千年之久,终于迎来了您,从现在开始,吾将守护公主您,为您分忧解难。”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唐黎的眼睛睁不开,但是意识却已经逐渐清醒,她在心里想道,这个老人家在说些什么东西,听都听不懂,还依兰的公主,她当青岚的公主就已经当够了,就别再来当什么依兰公主了,坑死人了! 就在唐黎费劲地想醒过来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而后,南宫泽的声音也出现了:“神龙!!?” 满是惊愕和畏惧的声音,让唐黎有些郁闷,什么神龙?她记得晕倒前是南宫泽抱住了她,后来……后来怎么回事? “后来他杀了您。”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是在回答唐黎的问题:“可是公主,这是神龙唯一不能为您做的,就是杀了当今沧行国的天子,他将是依兰古城的主人,天子与神龙同属于天命,神龙不能动他。” 卧槽,唐黎慢慢理清了什么意思以后,顿时想破口大骂,她就这么一个愿望了,居然还是不能完成的,在愤怒的驱使下,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小黎?”见到了神龙本来就傻眼了的南宫泽,看到唐黎的眼睛睁开时,心中的震撼更加强了,竟然一时间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 “小泽哥哥?”唐黎看着南宫泽的脸,有些茫然地喊道。 “小黎,你……”南宫泽听到唐黎那软糯的声音,心中一喜,赶忙跑了过去问道:“小黎你没事吧?” 唐黎摇摇头:“我没事,可是我怎么在这里呀?” 难道是失忆了吗?南宫泽又惊又喜,他将唐黎扶了起来温柔地说道:“这里是一处宝藏,我带你过来的,你没有哪里受伤吧?” “我没有,可是我明明记得我们两个在后花园看花的,怎么会——”唐黎打量着周围,她怎么什么都想不起了,她感觉手腕似乎有点痛,便抬起手一看,顿时差点被手腕上的鲜血吓晕。 “别怕,我带你出去。”南宫泽这下可以确定唐黎是失忆了,他仔细地看着唐黎的眼睛,里面的惊慌和疑惑那么真实,似乎不像在演戏,他看了一眼旁边卧着的神龙,应该是这条龙救了唐黎吧。 南宫泽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真是太幸运了!没想到成功打开了古城,不但得到了宝藏,而且唐黎也活了过来,失忆了正好可以重新开始,范霖说的没错,有了依兰古城,果然做什么事都会很顺心! “小泽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赶紧回宫去吧,我饿了!”唐黎有些委屈地说道。 “好,乖,我们这就回去!”南宫泽心情大悦,他一抬眼间看到这座石室的墙壁上似乎有些文字,便轻声道:“小黎乖,等我一下。” 唐黎点点头:“好。” 南宫泽兀自走到了一面墙壁面前,仔细地开始研究起那些字,越看下去他心里就越高兴,原来这是依兰古城的开启密咒,依兰古城一旦打开,天有异象,一直在找依兰古城的人自然也会知道,南宫泽掌握了密咒以后,出去可以将古城封闭起来,只要他不告诉别人,就永远没人进得了古城。 “哈哈!”南宫泽笑了起来,天助他也! 当南宫泽转身想带唐黎离开时,却发现刚才还卧在那里的龙不见了,一下子消失了一般,他疑惑地问道:“小黎,龙呢?” “什么龙?”唐黎疑惑地问道:“我没看到龙啊!” 没看到?南宫泽也疑惑了,不过转而一想,他是天子,看到龙很正常,而小黎只是公主,不是真龙天子,看不到的话倒也是可以理解,只要依兰古城是自己的就好了,南宫泽也不再想那么多,他扶着唐黎准备先离开古城。 经过一个石室时,南宫泽看到了石壁上嵌着的书架,上面一排放满了书籍,他走过去随手找了几本,看了封面之后嘴角一勾,范霖那个家伙肯定没想到古城里的秘籍如此之多,他要一两本又如何? 而外面的范霖也等得很着急,他想要侍卫们放开自己,自己进去看看,可是怎么说都说不通,只能继续焦急地等待着南宫绝泽出来,半个时辰后,南宫泽总算出来了,出来的还有另一个人。 “唐黎?”范霖看着南宫泽牵着的人,有点傻眼,唐黎不是死了吗?难道古城里还有什么让人可以起死回生的东西?他顾不得唐黎死没死,心里又开始激动了起来,那修炼里面的秘籍,应该也能找到长生不死的方法吧! “松开他吧!”南宫泽看了范霖一眼,淡淡说道,他现在心情好,也懒得多为难范霖。 范霖一被松开以后,立马就跳了起来:“秘籍呢?带我进去拿秘籍!” “急什么?回到宫里一手交秘籍一手交解药。”南宫泽没有理会范霖那么多,扶着满脸茫然的唐黎往树林外走去,范霖转身看了一眼,然后便自己往古城走去,谁知道才刚到入口处,就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反弹了回来一般,根本靠近不了。 看来还有防御,范霖垂头丧气地看了一眼黑乎乎的里面,只好转身和南宫泽一起回宫。 唐黎跟着南宫泽回宫以后,她被安置在了一处叫做凤晖宫的宫殿里,南宫泽派人替她看了伤口,确定没有大碍以后,又亲自给她上药,唐黎的脸有点红,说道:“小泽哥哥,我自己来吧,没事的。” “我要亲自帮你包扎才放心,你笨手笨脚的。”南宫泽的脸上满满都是笑意,对他来说,今天这个日子是最完美的,他想要的东西都唾手可得,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 “小泽哥哥,你怎么一直在笑?”唐黎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小黎,你记不得之前的事情了吗?”南宫泽有意无意地问道。 唐黎仔细地想了想,然后嘟着嘴说:“不记得了,小泽哥哥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是不是脑袋被什么撞到了?” “嗯呢,你去那个宝藏那里的时候,受了点伤,不过没事,以后有我保护你,你不要怕。”南宫泽温柔地说道。 “知道啦!”唐黎笑嘻嘻地答道。 安排好了唐黎这边,南宫泽才想起还有个范霖要处理,他的解药还在范霖手里,安抚了唐黎一番,又亲眼看到唐黎吃了饭,便离开了凤晖宫,去找范霖。 范霖早就准备好了解药,对于他来说,秘籍才重要,而且修炼了神功以后,南宫泽有财富地位又如何?他甚至可以杀了南宫泽,夺取这一切! “你总算来了,秘籍呢?”范霖看到南宫泽以后,立马焦急地问道。 “解药呢?”南宫泽手里拿着一叠秘籍,问道。 范霖知道古城里的秘籍很多,但是他却一点也不担心南宫泽可以修炼其他的,因为,他给南宫泽下的毒药有一个作用,就是腐蚀内力,南宫泽的功夫永远不可能再恢复,不然都这么久了,南宫泽一直都没有恢复武功,这就是原因。 两个人都死死地盯着对方,生怕对方反悔一般,南宫泽把秘籍递给了范霖,而范霖也把解药递给了范霖,算是一个公平的交易。 “你不怕我毒死你?”看着南宫泽把药一口吞下,范霖颇有些惊讶。 “你不怕我出事了你根本走不出这个皇宫?”南宫泽不紧不慢地答道,修炼秘籍也是需要时间的,他一旦出事,想离开就难了。 范霖将秘籍塞进怀里答道:“也是,你南宫泽一向这么谨慎,怎么可能没留点后路,行了,我要的东西我已经得到了,以后咱们就老死不相往来吧,后会无期!” 说完,范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看似没有任何留恋,其实在宫里生活的这段时间,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奢华的生活,而且也开始对权势有了迷恋,只是,现在还不是夺取的时候,动不了南宫泽他就没办法,只有等自己强大了以后再杀回来。 “皇上,要不要去——”一个暗卫跪在了南宫泽面前,问道。 南宫泽自然明白侍卫的意思,可是南宫泽却摇摇头:“暂时别管他,随他去吧。” 这是南宫泽唯一一次对范霖有了慈悲之心,可是这一次的慈悲却用错了地方,为以后自己的绝境挖了更深的一个坑。   ☆、443:求助神龙 南宫泽一走,唐黎立马松了一口气,她有些着急地将怀里的锦囊给掏了出来,她亲眼看到那神龙钻进了腰间的锦囊里,南宫泽当时正在认真观看墙壁上的字,她便赶紧把锦囊给收了起来,这个锦囊还是当初花玉莹一人个绣了一个,她一直都戴在身上。 “神龙?”唐黎试探着叫了一句。 锦囊毫无动静,躺在唐黎的手里死气沉沉的,唐黎有点慌了,她还想着是条龙的话能利用一下,不是说什么会听命于她吗?怎么现在影子都没有一个了! “神龙,在不在,你出来?”唐黎着急地捏了捏锦囊。 突然,一道金色的光芒一闪,神龙没有出现,那苍老的嗓音却已经在唐黎耳边响了起来:“公主,有什么可以为您做?” “你终于出来了,你能帮我做点事情吗?”唐黎高兴地问道。 神龙虽然不能对南宫泽下手,可是它可以感觉到唐黎和南宫泽之间的气氛不对,而且唐黎对南宫泽的憎恨之心太明显,只是她在掩饰罢了,所以神龙才藏身进了唐黎身上的锦囊,以免南宫泽对它有什么动作。 唐黎见神龙不答话,以为它又跑进了锦囊里,好在旁边没有宫女伺候,唐黎干脆大声喊了起来:“神龙你出来,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我有事要委托你!” “公主,神龙在。”神龙恭敬的话语再次响起,它低声说道:“公主,外面有人来了,所以神龙必须要先回到锦囊里。” 原来是这样,唐黎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有个看起来很牛逼的帮手了,要是这么不靠谱,她岂不是要哭瞎,她故意装作失忆麻痹南宫泽,就是想要南宫泽别注意到自己,她才有机会通知南宫绝他们,现在南宫泽已经打开了依兰古城,千万不来送死! 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南宫泽似乎很顺利,所有的局面只针对南宫绝那方,每次行动都撞在刀口上,唐黎都要吐血了,她还不知道南宫绝现在是黑月阁的阁主,也不知道南宫绝如今开始想要动用黑月阁的所有势力来应对南宫泽了。 “你自己先养好身体吧,还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白玉竹听完南宫绝的部署,无奈地说道,南宫绝好不容易从昏迷里醒来,第一件事却是和白玉竹道歉,这千年难得一遇的道歉,就是为了以后黑月阁,也许要和皇族成为敌人了。 白玉竹只好劝道,南宫绝这段时间将黑月阁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铲除了不少敌人,加之明明背负着巨大的仇恨,却为了不让无辜的人去送死,去面对南宫泽这个强大的仇人,而选择了尽量用最少的力量去发挥最大的效果。 这些事情,大家看在眼里,放在心里,现在如果南宫绝真的想要将黑月阁作为复仇之用,或者没多少人有异议。 可是大家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南宫绝的身体。 “闭上你的嘴好好休息吧。”百里无央没好气地嘱咐了一句,幸好从鬼舍来天险山的时候,他还带了一些千年蟒的药丸,百里无央平时不敢用,可是现在南宫绝这情况什么药都不管用了,也就只能尝试着用这药刺激刺激了。 南宫绝体内的真气实在是古怪,百里无央问了白玉竹好几次,本来这是黑月阁阁主的事,算是机密吧,不能往外传,可是这关于到南宫绝的身体,他只好将那秘籍的事情跟百里无央说了,白玉竹也想到了诅咒的事情,只是这也太早了点吧? 知道了大概的原因以后,百里无央研究了许久,也没找到关于这秘籍的任何资料,他都觉得有点奇怪,这黑月阁的资料堪比皇宫的藏书库,甚至连依兰古城的资料都要齐全许多,怎么反而自家阁主要修炼的秘籍没了个由来? “王爷,你感觉怎么样?”阿柳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事了,我们尽快动身回京城吧。”南宫绝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但是比起刚晕倒的时候还是要好很多,眉眼间有了一丝温度。 “就你这状态去京城?死在半路了怎么办?”白玉竹听到南宫绝的话以后,都气得没脾气了,这个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该急的时候不急,不该急的时候反而急成了猴样。 其他几个人也反对。 南宫绝比女人更精致几分的五官柔和了几分,想起以前自己错过了唐黎那么久,他无法再等下去,这两次他都为了顾全大局没有一意孤行,可是现在他等不及了,越是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变差,他就越担心诅咒的事情,何老说过诅咒降临是早晚的事情,如果现在就是生命倒计时的话,他希望可以拼尽全力,换最后陪唐黎一段时间。 他没有过多的时间再计划再等待了! “小黎,晚上一起吃饭好吗?”神龙说的有人来了,就是南宫泽,他带了几个宫女和太监过来,刚才走的时候几个宫女也被他带了出去,吩咐她们不要乱说话,尤其是以前的事情,然后换了几个以前在偏僻宫殿打扫的宫女过来。 “好啊!”唐黎紧张了一下,她展开了笑颜,爽快地答应道。 南宫泽虽然预料到了失忆后的唐黎大致不会拒绝他,可是也许是太久没有见过这么乖巧的小黎,他的心情又好了几分,吩咐了几个宫女一些事情以后,他上前拥住了唐黎,将娇小的唐黎抱在怀里,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柔声道:“那我现在去处理一些事情,你乖乖休息。” “嗯,那你要快点回来!”唐黎故作不舍地说道,声音轻轻脆脆的很是好听。 “好,我处理好了就回来。”南宫泽放开了唐黎,然后低头想吻一下唐黎的额头,可是有那么一霎,唐黎怔了一下,身体明显在躲避,南宫泽眼中划过一丝狐疑,却没有说出来。 唐黎知道自己好像有点露馅了,她明明失忆了,怎么会抗拒南宫泽的吻? “这个,我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小泽哥哥,我感觉你吻我的时候,我的身体有点奇怪……”唐黎干脆先发制人,南宫泽现在肯定不愿意她恢复记忆,如果她自己先说起来,南宫泽会因为担心而让她别想。 果然,一听到唐黎这么说,南宫泽立马说道:“没事,不要想那么多,也没有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 唐黎心里冷笑了一下,这个男人真是够贪心,杀了她开启了依兰古城,看到她复活了,又妄想借此重新拥有她,鱼与熊掌怎么可能兼得?况且唐黎还是一只被南宫泽杀过的鱼! 南宫泽走后唐黎再次唤出了神龙,这次神龙没有隐身,而是直接现出了原形,只是小了许多,大概变成了一个人的大小,卧在唐黎的身侧,依旧是恭敬的语气:“公主。” “神龙,我找你有点事情,你能不能有点什么预知传送的能力?”唐黎脑洞大开地问道。 不是神话里的那种神兽都会用点什么法术之类的吗?要是神龙会这些,她不就可以直接找到南宫绝他们那里去了? “公主,正好没有你说的这两种能力。”神龙惭愧地说道,它会的可多了,但是预知和传送…… 唐黎:“……” 一人一龙说了半天,唐黎总算明白了这条神龙能做的就是保护她,至于那种很牛逼超能力,暂时真没有! “那这样吧,要不神龙你帮我送个信,我要给几个朋友传点消息。”不会隔空传送,就让神龙去当信使总行吧? “公主,请说。”神龙恭敬地说。 “你去一趟天险山,你知道天险山在哪里吗?那里有个黑月阁,你到里面找一个叫白玉竹的人,然后我等下写封信,你帮我给他吧!”唐黎说道,白玉竹应该和南宫绝在一起。 天险山?神龙的龙眼中弥漫着一丝疑惑,迟迟没有答话,唐黎小心地问道:“不会,你连飞也不会吧?” 这踏马哪里是龙?这是残疾人啊! “公主,神龙会飞,”神龙诚恳地说:“只是公主你说到天险山,我们和天险山的人是有点关系的,公主您有朋友在那里吗?” “我们和黑月阁有什么关系?”这下轮到唐黎傻眼了。 “看到神龙身上这道金色的雾气吗?”神龙扭动了一下身子,唐黎这才发现神龙的腰身右侧,有一道金色的雾气,比起神龙其他地方的光芒要亮了许多,但是很不稳定,她问道:“这是什么?” 神龙仔细地跟唐黎说起了黑月阁的事情,那道雾气是在吸收真气罢了,而真气的来源则是黑月阁的每一任阁主,阁主所修炼的秘籍是依兰古城遗落在人间的唯一一本,但是修炼之人会被反噬。 黑月阁不是没有阁主吗……唐黎记得白玉竹和何老都说过的,她郁闷地问道:“黑月阁不是没有阁主吗?” “前段时间开始已经有了,这十年间神龙也一直没有感觉到真气流入,可是今天依兰古城一打开,立马就有了感觉。”神龙解释道,它不会感觉错的。   ☆、444:救他 唐黎感觉脑袋一麻,为什么她直接联想到了南宫绝,前段时间南宫绝跟白玉竹一起离开的时候,唐黎就觉得怪怪的,南宫绝怎么会和白玉竹一下子走得那么近,现在听神龙一说,她倒是真有点怀疑了,难道南宫绝在天险山?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想法,唐黎愣了半天,不会南宫绝就是那个倒霉的…… “公主,还需要传送信件吗?”神龙看唐黎没再吭声,便提声问道。 “要,要送,不过神龙,你知不知道现在黑月阁的阁主是谁啊?”唐黎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打颤,她很担心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岂不是要急死人? 神龙摇摇头:“不知道,神龙一直呆在古城里,并不清楚这些。” 这个也不清楚?唐黎有点郁闷了,感情这个神龙真的是专业守门的?几乎什么都不会啊,对了,就是救活了她,至于怎么救活的也不知道,唐黎的小心肝有点受不了这种落差,她一直是对神龙抱着非常大的期望的啊!! 杀南宫泽不行,传送不行,预知不行,连探个消息都不行,唐黎纠结了半天,算了,看来还是靠自己比较好,神龙还是有一个作用的,好像一旦有人靠近它就能感觉到,这样她以后有事的时候,可以让神龙帮忙把风。 “算了,我觉得你还是呆在锦囊里比较好。”唐黎无语。 神龙立马就老实巴交地钻进了锦囊里,然后一声不吭了,唐黎唉声叹气地托腮想了半天,最后只想到了肚子饿这一点,眼看着天色渐晚,外边站着的宫女可能也是第一次伺候公主这么高贵的主子,她们长时间都是在一些没人住的宫殿里打扫打扫卫生,或者伺候一下先帝的妃嫔们。 “有饭吃吗?”唐黎叫进来一个宫女,可怜巴巴地问道。 这宫女听着唐黎在殿里一个人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还不知道这公主到底在说些什么,也不敢凑近偷听,宫女记得南宫泽走的时候好像嘱咐过要晚上一起吃饭,于是恭敬地说道:“公主,皇上说晚上和和您一起用膳。” “好像是这样。” 唐黎无奈抱着肚子,嘀咕道。 唐黎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她现在还不打算逃,逃也逃不过,还不论先前的南宫泽就已经在京城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现在来说,他已经得到了依兰古城,势力肯定越强大,现在如果跑出去找南宫绝他们,无非就是帮着南宫泽害死南宫绝。 老天,说好的好人有好报呢?唐黎饿了也困了,她有些疲惫地挥挥手:“你们下去吧,我去睡一会儿。” “是。”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唐黎被一个温柔的声音唤醒了,她揉揉眼睛看着南宫泽慢慢放大的脸,差点蹦起来一巴掌扇开。 “怎么了?”南宫泽看到了唐黎眼中的惊恐,他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刚才做了个噩梦。”唐黎敷衍道,其实刚才她确实也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南宫绝就是黑月阁的阁主,然后死了…… “乖,起来吃饭了。”南宫泽体谅唐黎失忆,可能是偶尔有些反射性的反应吧,他的手覆上了唐黎的脸颊,指腹的薄茧让唐黎觉得有点硌人,但是她还是忍住了不适,露出了笑颜:“好。” 今天的晚饭真是丰富,唐黎看着满桌子的美味珍肴,却有点没了胃口,她看了一眼南宫泽,想着要是身边的人换成南宫绝,她应该能把整桌饭菜都吃掉,南宫泽和南宫绝长得像,但是人品完败给南宫绝。 “多吃点。”南宫泽不断地给唐黎夹菜,恨不得把所有的菜都让唐黎给吃了,唐黎在心里鄙视了南宫泽一番,南宫泽肯定是觉得刚才放血放得太猛了,该给她好好补补,白天还想着要她的命,晚上又开始嘘寒问暖,这种人真虚伪。 南宫泽此时心里倒没有唐黎想的那么多,他心情不错,得到了世人皆想得到的宝藏,自己喜欢的人死而复活,世间的好事他都占全了,范霖说过,有了依兰古城的话,对付青岚国和南宫绝都不是问题,当时南宫泽心中有着怀疑,可是现在,他看过了依兰古城埋藏的巨大财富,以及那一摞摞稀世秘籍,他开始完全相信。 既然有了这么强大的后盾,甚至可以统一天下,南宫泽自然不会再像之前那么担忧,他更多的是欣喜,这一切都是他梦寐以求的。 “小泽哥哥,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唐黎一边吃着饭一边试探着问。 “嗯,小黎脑袋好像受了点伤,不要想太多。”南宫泽依旧是含着笑,看不出什么异样,唐黎又吃了几口饭,再次问道:“可是我好像忘了三王爷去哪里了?” 三王爷就是南宫绝。 果然,南宫泽的脸色变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他没有选择敷衍唐黎,而是告诉了唐黎南宫绝在天险山的事情,包括南宫绝成为了黑月阁的阁主,他注意着唐黎听完之后的神色变化。 可惜的是,唐黎虽然惊慌担忧,但是她早就预料到了,只是想借机确认一下而已,所以表现出来的情绪不多,而是微微惊讶地问道:“黑月阁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个组织。”南宫泽很满意唐黎的反应,轻声说道,唐黎乖乖地“哦”了一句,便也不再说话了,南宫泽对她动过杀心,现在只是看她已经失忆了才会容她呆在身边,南宫泽虽然为人警惕多疑,但是还有一点,就是很贪心,面对失忆的唐黎,他肯定不会推开。 看来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要中了,唐黎的眼皮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为什么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想起神龙说的诅咒的事情,这诅咒会要了南宫绝的命! “这是怎么回事?”白玉竹眼看着南宫绝又陷入了昏迷,他懵了,一大早醒来他拿了一些黑月阁的人员分布资料过来,南宫绝既然都决定要试一试,他肯定要帮忙,可是一来到南宫绝的房间,却发现南宫绝叫不醒了。 “怎么了?”百里无央也匆匆赶来,他昨晚一晚没睡,光在研究南宫绝的事情了,有丫鬟匆匆来通知,说是南宫绝陷入了昏迷,情况很紧急。 “不知道,我一来就是这个样子了。”白玉竹看着南宫绝房间里凌乱不堪,而且到处都是摔碎了的花瓶,走进来都要担心把鞋底给割破。 百里无央显然也注意到了这混乱的环境,而且南宫绝的手上也有血迹,不难看出昨晚他挣扎过,手应该是被那些碎瓷片给割到了,白玉竹问昨晚守夜的丫鬟:“昨晚没听到什么动静吗?” “回公子,奴婢们听到过响动,可是过来问阁主,阁主叫我们退下不要管,也不要去找你们!”丫鬟答道。 南宫绝是担心百里无央他们知道了的话,会阻止他冒险再回京城,谁知道诅咒的反噬力量很强大,他想起逃过一劫的何老,或许他没有何老那么幸运,本身这么早就承受诅咒是种不幸。 “先不要说这些了,救人要紧!”百里无央没时间再询问其他事情,南宫绝再不救就会回天无力,也不知道这黑月阁的秘籍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反噬其主呢? “嗯。”白玉竹也闭上了嘴。 一大早唐黎就一个人躲在了园子里,她小声地问身上的锦囊:“神龙,我问你个事情,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黑月阁阁主诅咒的事情,有没有办法让那个诅咒失效?” 昨晚南宫泽非要赖在凤晖宫过夜,好在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抱着唐黎睡了一晚,唐黎一晚上都在嫌弃,直到南宫泽去上早朝了,她才赶紧起来换了衣服,找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想问问神龙。 “公主,您是想救那个阁主吗?”神龙问道。 “废话,你不要告诉我你杀不了南宫泽,还救不了南宫绝啊!”唐黎忐忑地问道,她好歹也是个什么依兰公主,怎么感觉比路边的叫花子还狼狈呢? 神龙沉思了一会儿,终于给了唐黎一个满意的答案:“公主,这个很简单,其实秘籍的反噬只是用来维持神龙的龙气,因为一直埋在地底下,所以需要借助其他力量守护古城,现在古城已经打开,所以只要不再接收秘籍反噬回来的内力就可以了。” 妈蛋,说了半天唐黎也没搞懂说的什么,她有点捉急地问道:“你就直接说怎么做吧!” “简单点说,这样就可以了。”神龙突然的龙头微微一扭,将腰身处那一道异于其他地方的金色光芒一遮,随着光芒的散去,一片金色的龙鳞出现在了唐黎面前:“这就是诅咒的源头,将它烧了便可,只是公主,诅咒一旦失效,那位阁主所修炼的武功也会失去的。” “那他原有的武功呢?” “那个倒没事,只是秘籍里面所含的武功都会尽数失去。”神龙大道。 “哦,这个没关系。”唐黎迫不及待地将龙鳞揣了起来,准备找个地方烧掉。   ☆、445:唐突大婚 南宫泽倒是没想到青岚国会再派使者过来,而且不是下战帖,而是要求他分点古城里的宝物给青岚,派来的使者跟王植作风有几分像,说话很无赖,对南宫泽并不怎么恭敬,南宫泽甚至都佩服唐崇一了,落败而逃,连最大的筹码都被抢了,居然还有胆子和脸面派人过来说分东西? 看来依兰古城对唐崇一诱惑真的不小。 使者还给南宫泽带了了一封唐崇一亲手写的信,大意就是唐崇一觉得自己有南宫泽的把柄,至于那个把柄嘛,无非就是现在只要他告诉其他国主南宫泽得到了依兰古城,那其他国主必定会虎视眈眈,也许豺狼一拥而上,将依兰古城瓜分了。 “做梦。”南宫泽将信扔在了桌子上,眼里流露出一丝冷意,这个唐崇一真是天真,他既然得到了这处宝藏,不用等其他国主合谋瓜分,他会先将其他国家慢慢攻破,收为自己的领地,当初范霖说过依兰古城可以助他统一天下,所以他才对依兰古城的兴趣这么大,否则单单凭荣华富贵,他不动心。 “皇上,那现在?”和南宫泽一起商议事情的大臣们问道,南宫泽已经将依兰古城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这也算是威胁加利诱,这些大臣有几个是一直都不怎么满意南宫泽的,只是在杨放的压制下不得已支持了南宫泽而已,现在南宫泽拥有了这么大的后盾,他们的异议会减少很多。 南宫泽轻蔑地哼了一声:“不用管,唐崇一自然会有着急的那天。” 青岚皇宫里的唐崇一确实很着急,他在御书房里转来转去,没有了王植这个伺候多年的奴才琢磨他的心意,他显得烦躁了许多,几个小太监哆哆嗦嗦地看着他狂躁的模样,也不敢多问。 不知道南宫泽会不会答应,唐崇一终于不再走动,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开始埋怨自己怎么会在那么关键的时刻失手,把唐黎给送给了南宫泽,真是失策!唐黎这个丫头鬼灵精怪,应该多加小心的啊! 三日后,使者带回了南宫泽拒绝的消息,唐崇一气得不轻,他把南宫泽回的那封冷嘲热讽的信看了一边,随即撕成了碎片扔在了地上,这个南宫泽果然是一点情义都不顾,好歹开启依兰古城也是他提供了线索,现在竟然想独吞! “南宫泽,你给我等着!”唐崇一捂着气得发疼的胸口,恨恨道。 快速地整理了一些依兰古城的事情,南宫泽还没等唐黎反应过来,就单方面向全天下宣布了即将与唐黎大婚的消息,只是他隐瞒了唐黎的身份,因为担心那些知道当初唐黎和南宫绝成过亲的人乱说。 看到几个宫女把大红喜袍给送了进来,唐黎眼珠子都要瞪落了,问了半天才知道自己就要嫁给南宫泽了,而且时间还很仓促,就后天。 “怎么了?喜袍的样式不满意吗?”南宫泽听说唐黎要找他,便放下了手中的事连忙赶来,他看着唐黎皱成包子的小脸,问道。 “不是,小泽哥哥,怎么这么突然……”唐黎忍着心中的厌恶,故作哀怨地问道。 南宫泽将唐黎拥入怀中,旁边的宫女识趣地退下了,她们也看得出皇上对这个姑娘是特别宠爱,南宫泽清朗的嗓音在唐黎耳边响起:“想早点让你做我的皇后,不好吗?” 唐黎满头黑线,她可不想啊大哥!可是换个角度一想,自己不就是想呆在这里找个机会杀了南宫泽吗?大婚那天应该是最松懈的那天,到时洞房花烛,在南宫泽失神的一霎动手,成功率应该很高。 “倒不是……就是觉得太突然了。”唐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娇羞一点,事实证明她演技还是不错的,南宫泽当真听出了那么几分娇羞,他逗唐黎道:“有什么突然的?小黎不是一直都想和我成为真正的夫妻吗?” 啊呸!唐黎在心里吐了一口口水,南宫泽可真不要脸,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最后还能这么柔情似水地说着情话,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啊! “别说了嘛!”唐黎连忙把脸往南宫泽的怀里钻了几分,看起来是害羞了,其实是她实在装不下去了,只好借此挡住自己充满了厌恶的脸。 南宫泽笑呵呵地用手抚摸着唐黎的黑发,他心中的膨胀感出奇地发酵了,稳坐皇位指点天下,怀拥佳人娇羞如花,还有什么比这两件事更得意?恐怕是没了,而且,南宫泽最得意的就是,他终于赢了南宫绝! 突然就不想那么快弄死南宫绝,要是能把南宫绝囚禁起来,让他看着江山被抢,心上人被抢,然后和失忆的唐黎在南宫绝面前秀秀恩爱,看他愤怒的脸,那样也挺不错。 好在唐黎不会读心术,要是知道了南宫泽的想法,她得当下就踹死南宫泽这个变态! 皇上即将大婚的消息迅速在京城传遍,百姓们议论纷纷,都不知道这皇后是哪一位,众说纷纭,而被唐崇一派来京城打听的几个侍卫,则互相看了一眼,心下都明了了,坐在几个侍卫旁边的,是一个老头子,脸色有些可疑的发红,抱着酒瓶晕晕沉沉。 这老头子不是其他人,而是范霖,范霖压根没有离开京城。 “大婚?”范霖心里嘀咕了一句,难道是和唐黎吗? 大婚当日。 “该藏哪里好?”唐黎捉急地在到处翻着,她不知道应该把匕首藏哪里比较好,藏在身上是不行的,皇后册封时会检查服饰,而且万一要是一个不好她把匕首给掉了出来,岂不是一切计划都打水漂了? 神龙在锦囊里听着唐黎的碎碎念,终于开口了:“公主,您可以藏在神龙这里。” “你不是不能杀南宫泽吗?”唐黎郁闷地问道。 “神龙是不可以杀南宫泽,可是神龙只是帮公主拿了一把匕首,至于公主要做什么,与神龙无关。”神龙的语气相当严肃,唐黎听得却嘴角上扬,好一条精明的神龙,还以为它脑子笨得很,没想到还会这一招。 唐黎把匕首交给了神龙,再三嘱咐,自己一咳嗽神龙就要把匕首拿给她,一人一龙商量了一会儿,宫女又进来开始给唐黎上妆了,只好闭嘴作罢。 沧行国皇上大婚,自然是空前盛大,百官朝圣,各国一些使者也纷纷来贺,宫里面好比过节似的,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唐黎老实地坐在床上,她要等着册封仪式开始才能出去,然后册封完了以后,还得重新回来坐着发呆。 等了半天,就在唐黎差点睡着的时候,终于有太监前来接她出去,她扶着脑袋上那沉重的凤冠,迷迷糊糊地走出了凤晖宫,外面那热闹的场景真是让她大开眼界,前前后后浩浩汤汤的一堆宫女太监拥簇着她,她一身盛装款款走向南宫泽现在所在的宫殿去。 封后的仪式很麻烦,唐黎一步一步地按照程序走完时,都已经大中午了,南宫泽看着唐黎的眼神都要嫡出蜂蜜一般,惹得一些臣子和使者纷纷开玩笑,唐黎听着那些有的没的的玩笑,心里一阵纠结。 自己王妃的头衔还没有去掉,现在又成了皇后,真踏马乱! 完成了仪式以后,唐黎便重新回了凤晖宫,今晚这里就是洞房之所,南宫泽说的,经过一处廊道时,几个太监匆匆从唐黎身边走过,行了一个礼也有点仓促,她觉得那几张太监的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皇后娘娘,怎么了?”一个太监恭敬地问道。 艾玛,都叫上皇后娘娘了,唐黎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赶紧摆摆手:“没什么,走吧!” 这个称呼怎么就那么违和呢? 南宫泽陪文武百官和使者们一直畅饮到了傍晚时分,唐黎自己都困得要睡着了,等了一个下午无聊得发慌,直到有宫女小声地提醒南宫泽来了以后,唐黎才赶紧打起精神坐好,等下还有更大的计划要实行,可不能迷糊。 “小黎。”南宫泽大概是酒喝多了,脸色绯红,他一进来其他人就退了出去,然后将大殿的门给关上。 “小泽哥哥。”唐黎一脸“娇羞”地喊了一句,嘴角的笑意却有些冷,今晚可是有好戏看了。 南宫泽走到了唐黎面前,恍惚地看着那张娇俏的小脸,这就是他心心念念总是放不下的女人,也是南宫绝爱的女人,现在就要属于他了!刚才在接待那些使者的时候,其实青岚国也有使者来了,而且当着大家的面说了一些挑衅的话,大概接下来的战事是不可避免了,可是这影响不了南宫泽的好心情。 依兰古城里有着大量的奇兵之书,里面有讲述该如何利用依兰古城,只要学了会了这些,一个青岚算什么?南宫泽在唐黎身侧坐了下来,他端着两杯酒,对唐黎道:“小黎,我来喝交杯酒。” 唐黎扯开嘴角:“好。”   ☆、446:四面受敌 唐黎忍着心中的厌恶,还是与南宫泽喝下了那杯交杯酒,她见南宫泽好像有点醉了,便笑道:“小泽哥哥,你先躺下休息吧。” “嗯,好。”南宫泽含糊地应了一句,顺势就倒在了床上,他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看着整个宫殿都红彤彤的充满喜气,他嘀咕道:“小黎,这一天我盼了好久,今天终于等来了。” 唐黎闷闷地应道:“嗯,我也盼了好久。” 盼着能杀了你,然后安稳地活下去,只要有南宫泽一天在,唐黎就不得安宁,南宫绝就时刻危险,一个杀自己的弟弟,又想杀自己所谓心上人的男人,何其狠毒,唐黎只想结束这一切,她需要一个有十足把握的机会,今晚便是。 纱幔低垂,烛火摇曳,朦胧的氛围里全然只有南宫泽的私语声,唐黎不作声色地等着南宫泽沉睡过去,可是南宫泽说了老半天,就是没有睡着,让唐黎有点着急。 “小黎,你怎么还不睡下来?”南宫泽迷蒙的双眼看着唐黎,有些不解,今天是他和唐黎大婚的日子,从此以后唐黎就是他的人了,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抱着唐黎共度春宵,可是唐黎挡开了南宫泽的手。 “小泽哥哥,我等你等了一个下午,肚子有点饿了,我吃点东西再睡。”唐黎连忙解释道。 “好。”南宫泽的头有点沉重,他费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点心:“小黎,你去吃点点心吧,我等你。” “嗯。” 南宫泽不是一个大意的人,也许是这段时间一切太顺利,导致他有些松懈轻敌了,最危险的就是拥有了依兰古城以后,南宫泽以为就万无一失,可是他还只是拥有这份力量,并没有能驾驭这份力量,他的得意和骄傲,将成为绊倒他的最后一块石头。 册封典礼完成以后唐黎一路回来殿里,在廊道碰到的那几个眼熟的太监,应该是青岚国派来潜伏在宫里的侍卫,唐黎在青岚国呆了一年时间,什么都没做成,唯独眼熟了许多人,那时候唐崇一处于一种不怎么搭理她,但是又特别注重她安全的状态,什么厉害的高手都要派来保护她,还轮番值班,以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倒是知道了。 可不是为了依兰古城么? 虽然厌恶唐崇一,但是看在现在双方的目标都差不多,唐黎决定还是帮青岚国一把,她扭头看了一眼开始入睡的南宫泽,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殿门口,吩咐守在那里的侍卫和太监下去。 大婚之夜,大家都懂的,于是平时警惕性很高的侍卫和太监也笑吟吟地离开了,只有冷冷的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唐黎缩缩脖子,干脆把门也打开了一些,让人看得到这门没有锁紧。 “小黎……”南宫泽突然喃喃叫道。 唐黎吓得腿一软,差点没栽倒,她干咳了一声:“怎么了?” “小黎……不要爬树……”南宫泽继续喃喃着,唐黎走到床边才发现南宫泽应该是在说梦话,还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的鬼鬼祟祟呢!唐黎呼了一口气,然后爬上了床,越过南宫泽睡在了另一侧,然后就势一滚,滚到了床下面。 开玩笑,那些来取南宫泽的命的人,搞不好连她一起杀了怎么办?得先躲起来! 深秋的晚上有些阴森,唐黎躲在床下面,这床真踏马够大,她爬了好几下才爬到边沿,然后小心地看着外面,只见从整个宫殿都昏沉发红,颇有些吓人,这么阴凉的气氛,倒也适合杀人。 床上的南宫泽已经醉得完全睡着了,他梦里看到了曾经和唐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嘴角扬起了笑意,殊不知,杀机正在悄悄靠近他。 “怎么还不来……”唐黎在心里嘀咕道,再不来她都要睡着了,外面的天已经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再过一会儿就要关宫门了,那些青岚国的侍卫难道不想逃出去了? 就在唐黎迷迷糊糊也快要睡着的时候,终于,门发出了“吱呀”一声,那细微的响动在唐黎听来却是雷声一般,她猛然惊醒,刚刚袭来的睡意一扫而光,一双黑眸透过床上遮下来的锦幔,机警地观察着外面的一切。 大概有三四个人陆续走了进来,也许正是因为发现门没有关紧,才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唐黎屏气凝神地看着那几个人靠近床边,希望这几个人能替自己解决掉一桩大事。 寒冷的刀锋在火光的折射下发出了森寒之光,闪过南宫泽的眼皮处,南宫泽虽然已经醉了,可是他的身体早就已经异于常人,体内的毒蜈蚣敏感地发出了警告,他从睡梦中猛然醒来,在刀落下的那一瞬间,他从床上翻身起来,飞到了空旷的殿堂处。 “真没用!”唐黎提在嗓子口的心一下子就掉落了,失望地想着。 “你们是谁?”南宫泽如黑豹一般警惕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几个人,都穿着太监的服饰,但是眼里却全是杀意。 “我们是奉命来取你狗命的!”有一个黑衣人嚣张地说道。 南宫泽立马想到了青岚国,他冷冷一笑,唐崇一是狗急跳墙了啊!不过也没关系,还可以借此发动战争,免得没有托词,他扭头看了一眼周围,怎么没发现唐黎的影子?难道唐黎被这群人给抓走了? “看哪里?”黑衣人一声大喝,立马就冲了上去与南宫泽纠缠在了一起,外面的侍卫和太监都被唐黎支开了,所以殿里的打斗声完全湮没在了夜色里,连巡夜的侍卫都特地绕开了凤晖宫,怕打扰了皇上新婚兴致。 南宫泽尽管有毒蜈蚣的支撑,但是毕竟他的内力是已经恢复不了了,依兰古城里的秘籍他也还没来得及修炼,都在忙着婚事和商议征战之事,所以很快,南宫泽就落于下风,唐黎看着那打斗在一起的人影,心里暗暗为青岚国的人加油。 就在南宫泽体力不支的时候,另一个人影又从外面冲了进来,而且显然是帮着南宫泽的,唐黎心里骂了一句,便仔细地看了看进来的那个人,才发现居然是范霖?这范霖不是走了吗?南宫泽说把他送走了的,怎么又回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范霖修炼秘籍当真是效果不错,以前没什么稀奇的功夫,一下子就突飞猛进一般有了新境界,那几个青岚国的杀手很快就被他杀了,可是南宫泽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范霖的刀却架在了南宫泽的脖子上。 “我这是什么意思?”范霖“嘿嘿”一笑,脸上带着贪婪的神色:“我的好徒儿,本来为师是真的不稀罕这皇位什么的,可是你带着我进宫享受了这么久,我都有点爱上这感觉了,所以我觉得如果你能把皇位给我,也许我会念在师徒之情,放你一马。” 哇塞,好戏来了!唐黎一下子来了精神,狗咬狗啊! “范霖,你野心不小。”南宫泽完全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么个状况,他眼眸里有丝怒火在燃烧,这个范霖,自己好心放了他一马,居然不懂报恩,还要趁火打劫!南宫泽悔恨不已,他当时何必突然多了那么一抹妇人之仁。 “我野心当然不小。”范霖依旧是笑嘻嘻:“而且我知道,青岚国那些人也杀不死你,你体内的那只蜈蚣没死,你也不会死,不过……” 范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什么?”南宫泽警惕地问道。 “这是公鸡血和雄黄粉混合的药水,你只要喝一口这个下去,你体内的蜈蚣必死无疑,怎么样,命重要还是皇位重要?你要是老实把御玺和传位圣旨给我,我就放过你一马,你要是不乐意,那就等着去地狱过你的帝王生活吧!” 南宫泽体内有蜈蚣?唐黎听了半天总算明白了,难道南宫泽是靠着蜈蚣才活下来的?那蜈蚣肯定也是什么怪物,不过范霖说怕雄黄和公鸡血,唐黎的脑海里灵光一闪,她慢吞吞地往床的里面缩去,床过去一点就是窗户,窗户她早就打开准备逃命的,此时正好可以悄无声息地闪人。 南宫泽和范霖僵持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吵闹声,两个人都有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见唐黎带着许多侍卫包围了整个宫殿,唐黎指着范霖说道:“范霖,你是放了皇上,还是同归于尽?” 像范霖这种贪生怕死又迷恋荣华富贵之人,肯定会很犹豫,唐黎没等范霖开口,便让侍卫开始动手了,范霖现在不会杀死南宫泽的,他的目的压根不是要南宫泽死,而是要皇位!南宫泽死了的话,皇位就怎么也轮不到他了。 果然,范霖松开了南宫泽,然后和侍卫打做了一团。 “小黎。”南宫泽没想到唐黎带了人来救他,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暖流,他走到了唐黎身边,握住了唐黎的手,动容地喊了一声。   ☆、447:恨不得你死 南宫泽大婚当晚遭遇青岚刺客和自己师傅的偷袭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同时青岚国也发兵入侵沧行国,好在有杨放镇守,青岚国一时也无法有进一步举动,正是因为青岚国的入侵,当杨放得知京城的事情后,也无法抽身。 “小黎,谢谢你。”南宫泽躺在龙床上,他的脸色很苍白,被青岚国那几个侍卫伤得很重,宫里的太医不是范霖,根本不清楚南宫泽现在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开的那些珍贵的药材也没用,只能靠南宫泽自己慢慢恢复。 南宫泽心里对唐黎的最后一点怀疑也消失了,如果唐黎没有失忆,那肯定不可能救他的。 “小泽哥哥,喝药。”唐黎微微一笑,明眸皓齿,那一瞬间竟然有些恍惚了南宫泽的眼,他这一次大意轻敌,以为有了古城就万无一失,要不是有唐黎关键时刻带人来救了他,现在的青岚国恐怕已经易主。 “嗯。”南宫泽接过药碗,刚喝到嘴边却又放了下来,恨恨地说道:“没想到范霖那个家伙居然这么忘恩负义,我放他一马,他却想要我的命!” 你又何尝不一样?唐黎心中冷笑,南宫泽比起范霖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而且南宫绝还是他的弟弟,手足情深,也就他能三番五次想法子害南宫绝,巴不得他死,这样的人居然还感叹其他人忘恩负义? 南宫泽看着唐黎的脸,喟叹了一句:“小黎,我对不起你。” 也不知道他这一声“对不起”,指的是什么,但是对唐黎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她摇摇头:“没关系,小泽哥哥快喝药吧,药要凉了。” “嗯。”南宫泽轻轻应了一句,然后端着那碗药仰头吞了下去,虽然明知道这药喝了也没什么用,其实他需要的是人血,可是身边没了范霖,他也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人去给他找人血,况且,万一被唐黎知道了,会吓到她。 药一下肚,南宫泽还来不及说声“谢谢”,就感觉到小腹一阵剧痛,接着全身都开始抽搐起来,他的脸色黑得可怕,在昏黄的火光下显得恐怖狰狞,殿里所有的宫女都已经被唐黎催眠了,这两天她苦心费力地布置了这一个局,总算要完成了。 “噗!”一口黑血从南宫泽的嘴里吐了出来,落在了地上晕开,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油光发亮在黑血中挣扎了几下,便慢慢没了动静,南宫泽的双眼暴睁,这是范霖给他种在体内的蜈蚣,怎么会吐出来? “这药到底是什么药!!?”南宫泽用最后一点力气支撑着问道,他看着唐黎的脸那么冰冷,遥远得像海市蜃楼。 “这是能让你死的药。”唐黎淡淡一笑,然后用脚踢开了黑血中的蜈蚣:“其实大婚那晚我是想等着青岚国的人杀了你,谁知道范霖闯了进来,后来想想你要是死了肯定会牵连到我,我又正好听到了可以杀了你的方法,所以便布置了这一切,南宫泽你知道吗?你一死,大家都会认为是范霖害死了你,那天那么多侍卫看着的呢,他们会认为是你重伤不愈。” “小黎,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南宫泽不敢相信地看着唐黎,这是唐黎第二次对他下毒手,他突然从床上折腾着爬了起来,但很快就翻滚在了地上,狼狈地喊着那些表情麻木的宫女太监:“快给朕宣太医!!” 唐黎嫌弃地离远了一点,然后说道:“不用叫了,他们都已经被我催眠,等他们醒过来时,记忆里出现的是你重伤吐血身亡。” 最毒妇人心!南宫泽不甘心地看着唐黎,他看着那张他自以为深爱的脸,恨不得冲上去杀了她一起死,可是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双目充血:“你没失忆是吗?” “当然,我只是借着失忆,借着你的贪婪心留下来等个杀你的机会。”唐黎扬起嘴角,那个笑容显得那么残忍而恶毒,她继续说道:“南宫泽,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你和你的母后放火烧死了养育我的清妃,你害我成了青岚国的筹码,你三番五次地想杀我的朋友我的爱人,你还逼得我无路可走!!哪怕我想离开这里,跟着南宫绝去逍遥江湖,不管你的皇位,你依旧不肯放过我们,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知道吗?”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南宫绝?”南宫泽悲凉地笑了笑,他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悲愤恐惧,他更多的是不甘心,他才刚刚得到依兰古城,里面那巨大而神秘的力量他还没来得及利用,还有这个他爱的女人,他们刚成亲,这一切美好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 “你狠毒,自私,在你的眼中权力至上,你贪得无厌,你哪里都比不上他!”唐黎否定了南宫泽的所有,她毫无语气地说道。 “是吗,原来我由始到终都没有赢过……”南宫泽惨淡一笑,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渐渐被抽空,唐黎的脸越来越模糊,最后化成了一个黑点,他这一生短暂辉煌,大起大落,他是统治一方强国的君王,他费尽了心思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最后,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南宫泽最后呼了一口气,带着一句轻得难以耳闻的话:“我爱过你。” 唐黎的眼泪突然就滚落了下来,她也爱过南宫泽,那个带着她满皇宫玩闹的太子,那个在她闯祸以后出来收拾烂摊子的小泽哥哥,她许多的回忆都是被这个男人填满,可是最后,他们无可避免地走到了这一步,她不曾想过要这般彼此苦苦相逼,但是现实那么残忍,许多事情它由不得人。 “小泽哥哥,下辈子不要投在皇家,做个普通人可好?”唐黎跪在地上,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温柔地说道,南宫泽小时候很温和,绝不是这般残忍贪婪,他被皇家的权势迷蒙了双眼,他被皇家的仇恨蒙蔽了心智,如果换在一个普通老百姓家里,他一定会是一个温柔得令人倾心的男人,而不是如今凶残自私的帝王。 低低的啜泣声在空荡的殿堂里响起,哀伤隐忍,唐黎不是在怀念南宫泽,她是在送走那个陪了她多年的少年。 沧行国皇上驾崩,这个消息在京城炸开了锅。 时逢战乱,群龙无首,朝廷上下一片哗然,对于南宫泽,许多人都是被利诱或者威逼而屈从,倒没几个人真心地痛心,只有远在边境与青岚敌军对阵的杨放,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这个威猛的壮汉跪在地上,不发一语,对着阴霾遍布的苍天祭了一杯浊酒。 唐黎拿着自己模仿南宫泽写下的圣旨,盖上了御玺,当朝宣布暂时由她管理朝政,要求大家全力抗敌,而不是把心思放在分裂上面,唐黎是依兰古城的公主,这件事许多人都已经知道了,南宫泽娶她时便告诉了文武百官自己娶的可是神女,唐黎暂代朝政,许多人倒也不敢多言。 将南宫泽的后事处理好了以后,唐黎一个人在陵园里坐了许久,看着那庞大而辉煌的皇家陵墓,她的眼神有些迷茫,穷其一生争夺权势,勾心斗角害人害己,在这如同牢笼一般的皇宫里,几分真几分假,最终都要埋葬在这一片沉寂之下,她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张脸,有点冷冷的,但笑起来又很温柔,她愿意放弃所有,跟着自己所爱之人,浪迹天涯海角,走遍千山万水。 “我走了。”唐黎对着南宫泽的陵墓说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去。 守在城北依兰古城的侍卫莫名其妙被人杀了好几个,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但就是抓不到偷袭者,唐黎得知了这件事情以后,只好先放下想要去找南宫绝他们的计划,因为她要先稳定好京城的局势,再让南宫绝他们回来接手,她想为南宫绝做点事情。 “你们今晚都不要在这里守着。”唐黎在傍晚时分来到了古城外面,她吩咐那些守着古城的侍卫。 “是!” 原本古城一般人是进不了的,只有南宫家的帝王才能进去,可是唐黎是南宫绝的夫人,如今还有一个身份是沧行国的国母,已经算是半个南宫家的人了,加上她依兰公主的身份,以及神龙的保护,她进出古城没有阻碍,那一道看起来薄薄的蒙雾在古城入口飘荡,那是古城的防御,连这些咒语都是她在南宫泽身上找出来的布条上看到的,南宫泽担心自己会忘记,从古城回来以后便写了布条随身携带,唐黎偷偷注意过。 “我倒是要看看,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要闯古城!”唐黎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走进了那一片蒙雾里,她并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了蒙雾的里面,看着入口外面,这层蒙雾很奇妙,外面看不清里面,可是从里面却可以清楚看到外面,那个偷袭的人,十有八九是为了古城,一定会试着闯进来的。   ☆、448:重逢相拥 夜幕完全笼罩了苍穹,可是站在古城入口处的那层薄薄的雾发着淡淡的光,隐约能看清外面一米左右的东西,唐黎身后就是巨大的依兰古城,里面的财富可以让人为之疯狂,里面的兵书可以令人热血沸腾,里面的灵丹妙药令人为之向往,可是她却无动于衷,这一些都抵不过一个相爱的爱人。 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等待,约莫一个时辰后,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出现在了薄雾外面,唐黎一点也不意外看到的是范霖的脸,范霖都有了要当皇上的心,南宫泽死了他失去了威胁的对象,自然会想办法来依兰古城找突破口。 范霖看着眼前的薄雾,他扭头又看了周围几眼,今晚怎么没有侍卫值守呢?不过也好,他正好可以用心想办法打开这层结界。 “神龙,你不可以杀皇上,但是你可以杀他吧?”唐黎问已经钻出来浮在空中的神龙,薄雾外面的范霖却一点也听不到唐黎在说话。 “当然可以。”神龙答道。 “那就杀了他。” 范霖正在用内力感触这层薄雾结界,突然一个冰冷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脖子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别动。” 范霖修炼了古城里的一本秘籍后功力大增,别说侍卫,就算是杨放靠近他也能察觉到,可是这个人刀都架在他脖子上了,他居然才发现,范霖的手渐渐地松开了结界,他顺从地说道:“我不动。” 南宫绝一身黑色的锦袍,如墨的黑发简单地用玉簪束起,一双星目里泛着莹莹光芒,看一眼都让人沦陷,他还是那么令人心动,唐黎站在那里看着外面出现的男人,泪如雨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这么动情,也许是经历了南宫泽的死,她与南宫泽南宫绝两人从小认识,世事无常,物是人非,唐黎的心已经是千疮百孔,看一眼自己深爱的人,都显得太过幸福。 范霖缓缓地转过身子,看到南宫绝的脸时,差点吓一大跳,不是说南宫泽驾崩了吗!? “你是……南宫绝?”范霖总算认出来了,他见过南宫绝,南宫绝的脸上没有那狰狞的疤痕,而且双目有神清明,如深潭又似冷霜,同是冰冷之意,却没有南宫泽那种眉目间迸发的杀气。 “嗯,怎么打开古城?”南宫绝不想和范霖多说,他在天险山时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可是突然间感觉浑身一轻,那股剧痛瞬间停止了,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然后有人匆匆来报,说是暗室着火了,那本当初他修炼过的秘籍就在里面。 不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体一好,南宫绝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动用他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去救唐黎回来,他会带着唐黎浪迹天涯,过着简单平淡的生活,可是人才刚下山,又有报告说南宫泽死了。 南宫泽死了……南宫绝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瞬,多少是有些悲伤的,南宫泽这一声太过贪婪,太过多疑,他信得过权力,信得过地位,却信不过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无论南宫绝多么忍让,多么地暗示所有人自己对皇位没兴趣,南宫泽依旧要逼他走到绝境,最后,又为了唐黎一而再再而三地伤他。 都说世间有报应,南宫绝一路策马奔腾,冷风刮在脸上,他多希望曾经小时候那个对他笑,陪他玩的哥哥,一直都没有变过,他不爱江山,他只爱江湖,他不会为了皇位去残杀兄弟,他愿意舍弃一切的荣华富贵,换几颗真心。 百里无央他们原本也要跟着南宫绝一起下山,可是被南宫绝拒绝了,尤其是百里无央,南宫绝怎么能不知道百里无央对唐黎的感情,这不怪任何人,只怪失忆时的自己,没有相信自己的直觉,没有好好珍惜重逢,才让百里无央动了照顾唐黎的心。 “我真的爱她。”百里无央说。 “可是她爱你。”百里无央又说:“我不下山,不是我输给了爱情,是我输给了友情,我发过誓要将唐黎争取回来,可是我真的是太自信了,我忽略了太多东西。” 在南宫绝陷入昏迷在生死边缘徘徊时,百里无央那一刻想起了南宫绝和自己多年的情谊,他的好兄弟,他曾经甚至想要是南宫绝真的死了该有多好,他就有大把时间去和唐黎相处,去融化唐黎的心,可是看着南宫绝真的可能要死了,连他也查不出是什么病的时候,百里无央的心里在痛苦挣扎。 或许有种爱,叫做成全,南宫绝已经恢复了记忆,他比自己更有得到唐黎感情的资本,百里无央想,有南宫绝在,唐黎也不可能接受他,何必为了唐黎,又失去了南宫绝这个兄弟。 “或许我真是孤家寡人的命。”百里无央送南宫绝下山的时候,他说道。 南宫绝知道百里无央放弃的原因,他以后会永远和唐黎在一起,因为他不能辜负唐黎,也不能辜负百里无央退出时的痛苦,这一生,有一个真正爱着的人,有一帮真正好着的朋友,南宫绝从未如此满足过。 “我也不知道啊!”范霖摊开手说道:“我已经连续来研究了好几天了,就是没搞明白这要怎么样才能进去。” 南宫绝想进古城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唐黎暂时代理朝政的事情只有朝中大臣知道,聂宗铭他们在南宫泽死了以后就回来了,他们很支持唐黎的决定,可是这一切南宫绝还不知道,他只听白玉竹他们说,开启古城需要唐黎的命。 如今古城已经开启,她在里面吗?哪怕是具尸体,他也一定要见到! “神龙!”唐黎微微抽泣地喊了一句神龙,神龙便领会了她的意思,只见一道金光从薄雾中穿透了出去,范霖刚想趁南宫绝不注意溜走,却感觉胸口一痛,他缓缓低头看着胸口,那里郝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血洞,而一道金色的光芒回到了古城里面去。 南宫绝显然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范霖倒在了地上,双眼还是睁着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他修炼了武功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死的啊!他还有一本药书没看,他还没有体会当帝王的感觉,他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他也只能在这夜色下,伴着寒霜死去。 南宫绝没有管范霖的死活,他有些谨慎地伸手去触碰那层结界,可是没有想象中的反弹和刺痛,反而就在那一瞬间,那层雾渐渐散开了,当看清楚站在对面的人后,南宫绝俊美的脸上充满了惊愕和喜悦。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惊愕。”唐黎忍着想哭的心情,笑嘻嘻地说道,她印象里的南宫绝,永远是淡定从容的,冷静睿智的,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有情绪的起伏。 “这也是我第一次明白了失而复得的感觉。”南宫绝手中的长刀掉在了地上,他没有多说,一把拉过唐黎将她拥入怀中,他有很多话想说,他有很多抱歉,可是此时他只想紧紧抱着这个女人,在天险山时,听着阿柳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唐黎为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南宫绝的心如刀割。 这个傻瓜,在他失忆的时候从来都不肯拿着自己曾经为他做过的事来邀功,她要的是南宫绝的爱,不是回忆里的感动。 “你怎么了?”唐黎没料到南宫绝这么热情,她有些害羞地也拥住了南宫绝得到腰身,闷声问道:“我怎么感觉此时的你很熟悉?” “唐黎,你的催眠术对我其实有用。”南宫绝没有回答唐黎的话,而是说道:“否则我怎么可能不管何时都想着你,想着以往的点点滴滴。” 唐黎埋在南宫绝怀里的小脸充满了惊讶,她想钻出来问问南宫绝怎么回事,是不是记起来了,但是南宫绝似乎预料到了唐黎的动作,一把又把唐黎摁在了怀里,不等唐黎发问就自己说道:“是,我记起来了。” 记起了救出你的那场大火,记起了护送她回沧行国时的吵闹,记起了她想催眠自己却失败了,记起了她想整蛊自己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记起了掉下悬崖时,她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也记起了大婚时她一身大红喜袍的模样。 “唐黎,本王回来了。”南宫绝将唐黎轻轻放开,温润的嗓音在夜色中像一朵静静绽放的丁香,唐黎刚刚憋下去的眼泪顿时又冒了出来,她伸手去擦,却被南宫绝制止了,南宫绝低头吻干了她的眼泪,声音有丝心疼:“傻,你不是一直想要我恢复记忆吗?现在我恢复了,怎么还哭了?” “你不懂!”唐黎有些娇憨地嘟起嘴:“我这叫做喜极而泣。” “笨蛋!”南宫绝轻轻弹了一下唐黎光洁的额头,温柔地笑道。 “你才笨,老是不弄清局势就往京城里冲,每次都要我来帮你解决!”唐黎故作气呼呼地骂道,可是眼睛里的笑却是那么明晃晃。   ☆、449.只羡鸳鸯不羡仙 唐黎和南宫绝一起回到了宫里,恢复记忆以后再回到熟悉的地方,感觉真的很不一样,南宫绝看着这一切物是人非,好在心爱的人还在身边。 “左相还想着要我把你带回来坐皇位呢!”唐黎扶额道:“他们天天都在问我你到底在哪里。” “他们还在说这件事?”南宫绝将一块肉塞进唐黎嘴里,然后宠溺地笑笑:“小胖子,你现在这个体型配不上你伟大光荣的称呼。” 唐黎立马把肉吐了出来,张牙舞爪地吼道:“请叫我苗条纤瘦气质美艳的美人儿!” 南宫绝立马点点头:“好的,小胖子。” “卧槽,叫我美人。” “好的,美人小胖子。” “……” 南宫绝在皇宫的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唐黎把他藏在了自己的寝宫里,一般人靠近不了,连宫女和太监都只能止步殿门口,唐黎觉得这么窝囊下去不是办法,还有聂宗铭他们正要死要活地想要进谏,她得想个法子把南宫衡找回来,毕竟南宫绝不想做皇上,唐黎自己也不想做皇后。 “你怎么不把他们带过来?”唐黎哀叹一声,要是南宫绝是带着南宫衡他们一起来的京城该多好,现在分分钟把南宫衡推上皇位,然后就和南宫绝退隐江湖,可惜现在几乎是一天都不得空闲,她想出宫和南宫绝一起去找南宫衡也去不了,聂宗铭等人天天都要进宫找她。 “我原本已经布置了人马,只是还没到京城就得知南宫泽已经死了,最后什么都没用上,前几天次次害你们陷入危险,这一次我想一个人前来就好,没想到如今是你在管理朝政,唐黎,你可真是令本王刮目相看!”南宫绝发自内心地称赞,他知道唐黎是个聪颖的女子,进京以后看到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将逆党肃清,并且全力发兵与青岚交战,每个决定都显得果断机智,让他都有点惊叹了。 “那是,本大王一直都很冰雪聪明!”唐黎一听到南宫绝夸她,立马尾巴就翘到了天上,这时,外面传来了太监急促的喊声:“公主,左相又来了!” …… “咳咳,我知道了,我尽量快点通知到他。”听完聂宗铭等人的忠心进谏,唐黎无奈地敷衍着,但是这次聂宗铭显然看出了唐黎的态度不端正,死活不肯离去,在她面前表达了半个时辰的忠诚忧天下之心,其他老臣纷纷附和,一时间唐黎完全抽不开身闪人。 聂宗铭怎么能不急啊!当初说好的等京城大事一定,南宫绝就会回来坐上龙椅的呢?怎么南宫泽人都已经下葬了还没看到王爷?他们很着急! 唐黎默默擦汗:“这个,左相,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情。” “公主请说。” “非要南宫绝吗?据我所知他其实不怎么想当皇上吧?”唐黎小心地试探道。 “当然!这不是想不想当的问题,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是王爷!王爷他才能出色,行事大气,有他管理天下,沧行国才能长盛不衰,现在青岚国与本国交战已经有了数日,一直没有新的人稳定军心的话,很快就要被青岚国占了上风了。”开国大将张飞岳振振有词地说道。 唐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担心战事,确实,一个国家正发生战乱,却还处在群龙无首的时期,这样是很危险的,不过南宫绝不想做皇上的心意一直就没变过,她不可能劝南宫绝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是这样的,想必各位也听过依兰古城已经打开了,而且就在沧行国是吧?”唐黎道。 “老臣知道,可是这跟王爷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古城里奇书异宝那么多,关于军事方面的绝对不少,各位要是担心战事的话,何不重新找个人坐上皇位,然后利用里面的兵书学习作战之术,赢了青岚不就好了?”唐黎循循诱导,她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么多次,为毛就不能理解一下。 聂宗铭没想到唐黎居然想出让其他人来坐江山,顿时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慷慨激昂地又说了半个时辰,唐黎一个头两个大,她赶紧制止了聂宗铭:“左相,你先听我说完,我说的不是别人,是南宫衡。” “南宫衡?”聂宗铭一愣。 “是啊,他管理朝政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歌舞升平,他性子又和善爱民,最主要的是,他是南宫家的人,连王爷都认同他!”唐黎发觉了聂宗铭他们眼中的犹豫,立马趁热打铁:“你们跟了王爷那么久,他若是有一丝动心,早就自己动手了,何必等你们催?你们这么逼他做不想做的事情,即使他顺着你们的意做了皇上,你们就不担心他心不在此,荒废朝政?” 这个,好像说得有点道理,聂宗铭叹了一口气,苍老的脸上摆满了无奈,现在王爷肯定是躲着不肯见他们,如果能让南宫衡重回皇位,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搞定了聂宗铭他们以后,唐黎整个人都瘫了,真是太辛苦了,老人家的性子真是倔,好在终于说服了。 回到了寝宫,唐黎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南宫绝,南宫绝似乎有些不相信一直不死心的聂宗铭会这么轻易答应。 “你这是不信任我的口才?”唐黎接触到南宫绝那怀疑的眼神后,心塞地问。 “只是太惊讶。”南宫绝轻轻一笑,将唐黎拥入怀中,他们两个以前很少拥抱,他现在特别喜欢动不动就拥抱唐黎,将以前失去的都补回来:“他们几个在我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巴不得我坐上那个位置,这么多年的坚持突然就松开了,有点意外。” “怎么了,你失落?”唐黎打趣道。 “我有什么好失落的,如今我只想和你一起浪迹天涯,你听没听过什么叫做‘只羡鸳鸯不羡仙’?”南宫绝感叹道。 “听过,你刚才就说了。”唐黎知道南宫绝的意思,她有些扭捏地红了脸。 “嗯,这样吧,让阿衡回来继续坐着这个位置,我和你一起去边境对抗青岚如何?待到击溃青岚,我们就去找一个山青水绿的地方,盖一个小院,然后种点你喜欢吃的菜,再生几个孩子——” “谁要和你生孩子!”唐黎听到这里沉不住气了,她一把推开南宫绝,然后赶紧一个人跑到一个角落对着墙站着,免得南宫绝看到她通红的脸。 南宫绝嘴角勾起一抹笑,有点意味深长,他紧跟着走到了唐黎的背后,然后伸出修长结实的手臂抱着她,在耳边打着热气:“怎么,你可是我的夫人,难道不给我生小孩?” 妈蛋,这个男人说话要不要这么诱惑人?唐黎咬了咬嘴唇,然后果断摇头:“不生,你自己生吧!” “这可由不得你。”南宫绝的笑声从喉咙深处低低地传来,带着魅惑人心的感觉,唐黎挣开了南宫绝的手,然后又跑走了,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南宫绝从来没有跟她解释过陆梦瑶的事情,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也会嫉妒难过,她希望南宫绝能给她一个解释,让她在重新拥有这份感情时,心里不那么难受。 感觉到了唐黎突然间的失落,南宫绝心里微微疑惑了一下,在他心里,他和陆梦瑶之间从来就没有爱情,当他记起唐黎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注定他和陆梦瑶这辈子都只能当兄妹,而且陆梦瑶都走了,他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们明天启程去天险山吧。”唐黎打破了沉默气氛,她不想让南宫绝觉得自己任性。 “我去就可以了,你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南宫绝说道,一路上奔波劳累,他看到唐黎消瘦的样子就心疼,而且青岚国肯定有人混进了沧行国,也许路上会有危险,他现在生怕唐黎会受到一点点危险,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唐黎有点不舍,南宫绝才刚回到她身边,她很想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不想让他呆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那种感觉让她很惶恐。 “乖,我很快就回来。”南宫绝吻了吻唐黎的额头,眼里溢满温柔。 “嗯,这几天我就去古城找兵书,杨放虽然之前是南宫泽的人,但是我相信他不是那种将百姓弃之不顾的人,我们过去的话,他应该能接受我们帮他一起对抗青岚国。”唐黎说道。 唐黎“嘿嘿”一笑:“你不会这一去又失忆吧?” 她真的很担心这一点,老天爷在这方面向来“眷顾”她和南宫绝,她忍不住半真半假地担心了一句,即使知道这样的担心是多余,该来的会来,不该来的永远也不会来,南宫绝轻叹一口气,半晌只是对唐黎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段时间以来,让她受了那么多苦,让她一个人艰难地支撑了这么久,自己却自以为是地计划这里计划那里,其实他最应该做的是不顾一切地去找她,就凭着心中的感觉,而不是那些所谓有的没的的回忆。   ☆、450:重回皇位 三日之后,南宫绝将南宫衡带了回来,同时带回来的还有百里无央他们,再次看到百里无央,唐黎有些尴尬,百里无央对她的心意,她清楚,可是现在看来是要辜负了。 “有段时间没见了。”百里无央先打招呼。 “嗯,你们都还好吧?”唐黎也尽量坦然地问道。 “我们都好,小姐,你没事吧?”阿柳拉着唐黎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翻来覆去地问,花玉莹也一个劲地询问南宫泽的事情,得知南宫泽死了以后,她还有点遗憾怎么不是自己亲手杀的,不过这个结果她还算满意。 白玉竹看着花玉莹嘟着嘴的样子,不禁失笑。 “这次大家都聚齐了,”唐黎笑吟吟地看着大家,心中的幸福感油然而生,能看到自己真心陪伴的朋友们都好好的,是件多么感激的事情,百里无央看着唐黎熟悉的小脸,眼中的落寞深深藏进了心里。 自己放手了,就不应该再抱幻想,他一路见证了南宫绝和唐黎之间的感情,珍贵美好,或许他当初的执意破坏是错的。 唐黎将自己和南宫绝的计划简单说来一下,南宫衡却拒绝了:“皇兄,我真的胜任不了,我不是当皇上的料,皇兄你才是最佳人选。” “我觉得你做得很好。”南宫绝却说道:“你掌管天下的那一段时间,沧行国不是很好吗?你比我有经验,我登基的话未必做得会比你好。” “对啊!”唐黎赶忙附和道。 阿木的注意力却还在唐黎说的那一句“我和南宫绝去边境”上,他打断了大家的话:“小姐,你要去边境做什么?” 唐黎挠挠头,看了看南宫绝以后说道:“我和南宫绝去边境支援杨放,击退青岚国的进攻。” “不行,边境那么危险,你们去如果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再说杨放不是支持南宫泽吗?青岚国的战事不就是南宫泽自己造成的,就让他这个忠臣去承担吧!”阿木气愤地说道,他想到杨放当时对大家的百般刁难对立就来气。 “阿木,现在的沧行国不是南宫泽的了,如果任由青岚国继续进攻,那以后沧行国真的会国破人亡,而且古城已经打开,我将里面觉得比较有用的兵书都挑了出来,我只是给杨放送去,怎么研究就看他的了。”唐黎解释道。 花玉莹一听到要去边境,便也凑和过来:“姐姐,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 “不行!” “不行!” 南宫绝和唐黎异口同声地答道,随后两个人都尴尬地对视了一眼,不再吭声,他们分别了这么久的时间,正想利用这次机会好好独处,要是花玉莹也跟去的话,岂不是没戏了? 花玉莹没想到两个人拒绝得这么爽快,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然后可怜巴巴地扯着白玉竹的衣袖:“白公子,我们一起去。” “这个可不行,”白玉竹怎么看不出南宫绝的心思,他可不敢去当电灯泡,到时会被南宫绝的眼神杀死的,他哄着花玉莹:“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玩,边境那么荒凉有什么好玩的,让他们两个玩去吧!” “好吧……”花玉莹只好妥协。 “就这么说定了吧,南宫衡你继续做你的皇上,至于青岚国的事情,我和南宫绝会解决。”唐黎最后决定一锤定音,不管怎么样她和南宫绝走定了,在这个皇宫他们挣扎了太久,是需要喘息一下的时候了。 南宫衡还想说什么,他实在是没自信,可是朔风却拉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在他心里,南宫衡确实是个不错的皇帝,他希望南宫衡可以重新坐上皇位。 阿木他们对南宫衡重回皇位没什么意见,他们有意见的是唐黎要去边境冒险,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承受不起,可是唐黎和南宫绝似乎是去意已决,众人劝了一会儿,也只能选择放弃。 “皇上!”唐黎派人将聂宗铭等人宣进了宫,当看到南宫衡的时候,聂宗铭立马就跪了下来,老泪纵横,他这一生最担忧的就是沧行国的安危,如今看到南宫衡回来了,他心中的激动万千。 “左相快请起!”南宫衡连忙扶起了聂宗铭。 没想到这群老臣对自己竟然这么忠心,南宫衡心中的震撼不轻,一直以为聂宗铭他们只是因为没有南宫绝,才勉强答应他坐上皇位,心中对他其实意见颇多,可是看到聂宗铭等人激动的神色,南宫衡才发现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尽管如今的聂宗铭还是在唐黎的说服下接受了南宫衡,可是他们已经知道了南宫绝还活着,却并没有再执着下去,潜意识里他们真正承认了南宫衡。 “相信自己,你会做得很好。”唐黎送走了聂宗铭他们以后,认真地对南宫衡说道,南宫衡这个人就是太不自信,明明做得很好的事情,他却要不断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好,会不会被人嫌弃。 “我……”南宫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我了,等着我和你皇兄给你带来好消息。”唐黎打断了南宫衡的话,她大概两天后就要和南宫绝赶往边境了,现在她需要时间准备一下行李。 看着唐黎匆匆离去的背影,南宫衡握紧了拳头在心里发誓,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辜负大家的期望,连一个女人都可以为了国家大事奔波受累,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却要畏畏缩缩? “小姐,我跟你一起去。”解决了南宫衡这边,阿木又挡住了唐黎,一脸铁青地说道,他可不放心唐黎去边境,必须去保护她。 “你跟我去干嘛?你还要照顾阿柳。”唐黎说道。 阿柳连忙答道:“我也跟小姐一起去啊!” 唐黎:“……” “你们小姐有我,你们担心什么?”南宫绝不知道何时从唐黎身后冒了出来,从容地对阿柳和阿木说道,阿木和阿柳对视了一眼,他们还不是担心南宫绝万一又出了什么事,唐黎一个人在边境该怎么办。 这一幕真是让唐黎又感动又无奈,她拉着阿柳的手说:“你们就在这里好好等我们会来好吗?” “小姐……”阿柳为难了。 “你们要是这样的话,我和南宫绝就偷偷走了,再也不回来,浪迹天涯去。”唐黎干脆板起脸威胁起来,反正阿柳和阿木都吃这一套,果然,阿柳和阿木很快就投降了,只是拿着百里无央研制的各种药塞给唐黎,要她多准备一些,万一受伤了能用, 他们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南宫绝医术了得。 唐黎想起了百里无央的脸,她记得百里无央说过他其实很介意自己这张脸,想借助依兰古城里面神龙的龙胆治好这张脸,现在神龙就在她身上,于是唐黎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将神龙给召唤了出来。 “什么?”神龙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借点胆汁用用。”唐黎尴尬地重复。 第一次听到有人借胆汁,活了这么久的神龙也是惊呆了,它半天才呆呆地问:“借胆汁做什么?” 唐黎将百里无央的事情跟神龙说了一遍,谁知神龙听完却说道:“这不需要胆汁也能治好。” “真的?”唐黎大喜,她本来也舍不得让神龙受伤,如果有其他办法就更好了。 “嗯,公主你去古城找一本叫做《寒草集》的书,里面有配方,应该对你那位朋友有效。”神龙说道。 唐黎连连点头,她乐呵呵地向神龙道谢:“谢谢你了,我等下就去找。” “公主,你要去边境的话,一定要带着神龙去。”神龙知道唐黎要去边境的事情,嘱咐道,它如今的职责就是守护唐黎,唐黎在边境若是遇到了危险它还能救她。 “嗯。”唐黎应了一声,便准备出宫去一趟古城,治好百里无央的脸,也算是她对百里无央的一种补偿,虽然知道这种补偿在感情上什么都算不得,可是这是她唯一还能为百里无央做的一件事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在保护自己,自己却无法给予他他想要的回报。 唐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心中对百里无央的愧疚可不止一点点,她曾经甚至脑子进水了一般,妄想利用百里无央来忘掉南宫绝,这是一件多么自私的事情,可是百里无央却接受了。 百里无央依旧是呆在太医院研究他的药物,如今除了埋头研究药物,他已经找不到其他的事情做,南宫泽已除,青岚国不需要他操心,唐黎已经和南宫绝重归于好,他重新成了他们的朋友,只能看着他们,却不能破坏他们。 看着手中的药材,百里无央却难以集中精神,他苦笑着放下,自言自语道:“百里无央,你何苦呢? 看来是无法研究下去了,百里无央起身准备离开太医院,刚起身就看到了唐黎正站在门口看着他,脸色有些尴尬,他的心猛地一痛,但还是装作无所谓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结局【全文完】 451:解答疑惑 说服了大家以后,唐黎和南宫绝便动身去边境,阿柳依依不舍了许久才放开唐黎的说,再三嘱咐要注意安全,唐黎看了一眼旁边的南宫绝,有他在,她心中便觉得什么危险都不是问题,她相信南宫绝会保护她,而她也有为了南宫绝抵抗危险的勇气。 “不是骑马吗?”还没出城,南宫绝就要唐黎下马,然后两个人便换了一辆马车,唐黎不解地问道。 “这么冷的天你受得了?”南宫绝看唐黎在马背上倒吸着冷气,有些心疼。 “确实冷了,”唐黎搓着手,傻呵呵地看着南宫绝,然后一咕噜地钻进了马车里,看到里面居然还有火盆的时候,惊叹道:“连火盆都有?” 南宫绝坐在了驾马的位置,伸手捏了捏伸头出来感叹的唐黎的小鼻子:“怕你冷得又抱我的衣服,这次可没有随从帮我换洗衣服。” 这人怎么这么矫情捏?唐黎故意冷哼了一声,然后钻进了马车里,马车里已经有着缭缭热气,很是暖和,她想了一下又钻出了头问已经开始驾马前行的南宫绝:“为什么是你驾马?车夫呢?” 南宫绝想一路上和唐黎单独相处,并不想有车夫当电灯泡,不过这样的居心似乎有点“狼”,他有些不自然地扬起鞭子狠狠抽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受惊已经猛地往前面撒腿狂奔起来,唐黎整个人都颠回了马车里,差点没栽进火盆里去。 “喂!!!”惊心动魄的吼了一句以后,唐黎坐在暖和的马车里打起了瞌睡,虽然她也舍不得南宫绝一个人在迎着冷风赶路,但是想到她自己为南宫绝吃的苦,多了去了,这次好好折磨折磨这个气人的男人。 从京城赶往边境,即使马不停蹄也需要好几天,唐黎和南宫绝尽量都不做停留,现在青岚国是抱着必死之心和沧行国死磕,唐崇一估计是被南宫泽整得没脸了,加之依兰古城又没他的份,所以决定和沧行国决一死战。 “你说这兵书真的有用吗?”夜晚降临,唐黎坐在篝火旁边,翻看着带来的兵书,兵书沧行国千千万,加上杨放的带兵征战经验,难道还比不上这埋在地底下不知道多少的兵书? “这个我不清楚,或许吧。”南宫绝也不敢保证什么。 这时候神龙幽幽地开口了:“有用。” 唐黎和南宫绝对视一眼,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唐黎将神龙的来历都跟南宫绝说了一遍,南宫绝听完后发表了建议:“既然这样,叫它去帮杨放抗敌就好了。” 这下轮到神龙默默滴汗,它默默缩进了锦囊,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晚上的温度实在有些低,唐黎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但还是感觉瑟瑟发抖,她看了一眼南宫绝,却发现对方比她要从容多了,身上穿着一身淡紫长袍,绝对没有唐黎的衣物厚,但是南宫绝那模样仿佛是在太阳底下晒着一般,丝毫没有不适。 “你不冷吗?”唐黎哆哆嗦嗦地问。 “不冷。”南宫绝嘴角扯出一个笑:“你要是冷的话,我可以勉强借个怀抱给你。” 唐黎脸一红:“才不要!” “那我就没办法了。”南宫绝耸耸肩,然后把一个烤热了的馒头递给唐黎:“我都愿意献shen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献shen,说得好听,到底是谁占谁的便宜啊?唐黎冷哼一声,拿过馒头就啃了起来,吃着热乎乎的馒头,总算感觉热乎了一点,可是吃完以后,浑身的又开始冷了起来,她咽了咽口水看着南宫绝要献出来的怀抱,要不要钻进去试试? “真热。”南宫绝看着唐黎瑟瑟发抖的样子,故意用手扇扇风。 “热?”唐黎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不自觉地往南宫绝那边靠了靠,眼睛却东张西望假装没看南宫绝,南宫绝可没唐黎这么婆妈,他一感觉唐黎靠近了,便伸出修长的手臂将她一把揽了过来,塞进自己怀里。 南宫绝的怀里真的如同火炉一般,温暖得不得了,唐黎刚才的矜持瞬间变成了贪腻,她使劲地伸手往南宫绝的衣襟里摸索,因为她的手已经冻僵了,一边索取温暖,还要一边问道:“你怎么会这么热?” “我也不知道。”南宫绝没有告诉唐黎,他以前试了许多药,身体早就和以前不同了。 “真神奇啊。”唐黎的小脑袋在南宫绝的怀里蹭来蹭去,南宫绝刚开始还能淡定地坐着,但是随着唐黎不自觉地挑逗,他搂着唐黎肩膀的手也开始不安分了,唐黎直到胸口被什么东西覆盖住了,才回过神。 “南宫绝!!”随着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怒吼,唐黎的手完美地贴在了南宫绝的脸上,南宫绝整张俊脸黑成了煤炭,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扇耳光,而且原因是如此不可思议。 唐黎涨红了脸,她没想到南宫绝竟然摸她…… 南宫绝的脸火辣辣地疼,他额头上挂着三条黑线,看着唐黎的眼神很是深沉。 “你你你干嘛摸我!?”唐黎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 “你是我夫人,我摸你都不行?”南宫绝的语气很不爽,他臭着脸等着唐黎,两个人的脸都被篝火照得有些发红。 “我才不承认,你不能摸我!”唐黎嚷嚷着,她用看狼一样防备的眼神看着南宫绝,然后后退了几步,离南宫绝远一点。 南宫绝其实能感觉到唐黎对他还有一丝奇怪的疏远,他并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有时候他想亲密一点,唐黎都会找各种借口拒绝,甚至眼里会闪过一丝惆怅,但是唐黎始终没跟他说过原因。 好不容易再次在一起,南宫绝不希望被这些莫名的情绪搅乱,他认真地问道:“唐黎,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唐黎的眼神一躲。 “你对我似乎有些……防备,我哪里做错了?”南宫绝问道。 唐黎的心里一滞,原来他都感觉到了,这些天唐黎一直都在挣扎,在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在纠结于陆梦瑶的事情上,毕竟人都已经不见了,何必为了一个已经走了的人而纠结?可是爱情这种东西需要一份纯粹,只有还掺杂着一丝浑浊不明,两个人心里都不会好受。 沉默了一会儿,南宫绝以为唐黎不想说,便想要唐黎上马车去睡觉,今晚他就睡外面,以免唐黎心里不舒服,唐黎起身走到了马车面前,回头道:“南宫绝,你都不跟我说说陆梦瑶吗?” “为什么说她?”南宫绝不解,在他心里他已经只看得到唐黎一个女人,陆梦瑶对他来说更像一场闹剧,而且最后陆梦瑶选择了自动离开,是最好的结果,唐黎为什么要说起她? “你们是……怎么分开的?我想知道一切的原因,不然我心里会一直在猜测你们之间的事情,这样的我,想必你也受不了。”唐黎咬着下唇,有些忐忑地看着南宫绝,生怕他认为自己太小心眼。 难道是为了这个原因?南宫绝哭笑不得,将唐黎重新拉着在篝火旁边坐了下来,捏了捏她那疑惑的小脸,笑道:“你就为了这些事与我这么生分?” “那肯定啊,你们不明不白的,白玉竹还说你们要成亲呢……”唐黎嘀嘀咕咕着。 白玉竹那个乌鸦嘴,南宫绝在心里咒骂了一句,然后将唐黎搂紧,看着那燃烧着的火焰:“好,你有什么问题就问,我一定什么都告诉你。” “真的?”唐黎看着南宫绝这般坦诚,有点惊讶又有点怀疑,难道他对陆梦瑶真的没有动过心? “难道还假的?你赶紧在到达边境之前把问题都问清楚,不然到时一边要忙着应付青岚国,还要解决我们的问题,多麻烦。”南宫绝没好气地说道。 “我知道!”唐黎心中的疑惑仅仅因为南宫绝的坦诚,就已经散去了一大半,她往南宫绝的怀里钻了钻,然后开始嘟着嘴巴问起了心中疑惑的问题。 “你对她有没有动过心?”唐黎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在南宫绝失忆的那段时间,是陆梦瑶陪在南宫绝身边,两个人如此亲密,一起生活,她有点不信南宫绝对陆梦瑶没动过一点心。 “没有,”南宫绝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看着怀里唐黎扬起的小脸,眼神坚毅:“哪怕我失忆了,但是见到你的时候,我依旧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我对陆梦瑶从来没有过,对于她,我更多的是感激和兄妹之情,如果我和她有一丝私情,又怎么会在最后放弃了婚事?” “你放弃了婚事?”唐黎惊讶。 “嗯,因为在记起你的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我要回来找你,我想即使我没有恢复记忆,在最后也会拒绝她吧,我无法欺骗自己真正的心意。”南宫绝眼里泛着柔情,原来爱一个人,与记忆无关,不管你记不记得她,只要见到他,你永远都会动心。 。。。。。。。。。。。。。。。。。。。。。。。。。。。。。。。。。。。。。。。。。。。。。。。。。。。。。。。。。。。。。。。。。。。。。。。。。。。。。。。。。。。。。。 杨放万万没想到最后是唐黎出现在自己面前,说是要帮他抵御青岚国的入侵,他曾经对唐黎他们有很多不满,可是现在的紧要关头,他应当以天下为重。 “王爷?”看到南宫绝的那一刻,杨放震惊地站在原地。 “杨将军。”南宫绝微微一笑,神色带着些疏离,杨放曾经伤害过唐黎,若不是看在杨放一心为了天下百姓的份上,他早就把杨放给解决了,当做给唐黎报仇。 杨放与南宫绝并无多话,一直以来他都是南宫泽那边的人,与南宫绝不可能有过多交集,想起自己曾经派人去暗杀他,杨放心中多少有点忐忑和愧疚,只是他并不后悔为南宫泽效力过,就当是,报答了当年那一碗饭的恩情。 南宫泽的死,杨放说不上多痛心,南宫泽在军营的那段时间,残杀了那么多士兵,他心中已然明白了南宫泽不再是当年那个温润的少年,以他那蛮横残忍的性格,若是真由他掌管天下,不出多久就会暴露出残虐本性,遭殃的是天下百姓。 唐黎从包裹里把带来的兵书都交给了杨放,道:“这是依兰古城里面找出来的,你看看有没有用,据我所知,如今的青岚国士气十足,攻势强劲,还望杨将军可以借此扳倒那群入侵的敌人。” 几本泛黄却完好的书籍出现在了杨放面前,他有些犹豫,其实依兰古城的事情他从南宫泽嘴里听说过,里面埋藏的巨大宝藏更是神秘,这区区几本书,难道还能把整个局势扭转过来吗? 青岚国和沧行国兵力相当,可是沧行国由于内乱已经损失了不少力量,自然和青岚国抵抗起来有些吃力,杨放接过唐黎手中的兵书,沉声道:“我拿回去研究研究。” “嗯。”唐黎应道。 杨放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内,他的几个副将已经在那里等他,王爷没死,而且还来了军营,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让大家都坐不住了,一见到杨放进来,便将他团团围住,问这问那,杨放只是把那几本书放在了众副将面前。 “王爷来就带着这本书给将军你?”有人惊讶地问道。 “嗯,说是这几本书,能够助我们击退青岚国。”杨放说道。 “不可能吧!” “我们已经和青岚国僵持了这么久了,对方的攻势越来越强烈,这几本书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能化成奇兵帮我们击退敌军?” 杨放没有回答副将们的话,而是凝神翻阅起那基本书来,当他看完第一页的时候,就彻底惊呆了,这哪里是什么兵书,这完全是预测! 书上写尽了杨放如今所面临的困境,已经边境地形,就好像有人在时时记录一般,并且旁边注明了各种建议,面面俱到,所提出的完全不是凡人能够想到的方法,杨放已经顾不得其他,又赶忙翻开了其他几本书。 依兰古城不愧是世上最神秘的宝藏,杨放终于脸上露出了笑颜,这几本书真乃神书也!其他几个副将看懂了书中的奥妙后,也是纷纷惊呆,对于接下来的战役,突然之间有了巨大的信心。 “我们去哪里啊?”唐黎被南宫绝一路拉着往山上走,来的时候就感觉这座山古古怪怪,甚至有点鬼打墙的感觉,但是最后还是被南宫绝带着走了过来,又要去这座山上做什么? 今天是沧行国和青岚国重新开战的日子,杨放已经早早带着兵去战场了,而唐黎却被南宫绝拉着上了山,到了山腰以后,南宫绝才停了下来,指着远处翻腾的尘土说道:“难道就不想看看,青岚国是怎么溃不成军的吗?” 青岚国对唐黎处处设计,唐黎早就恨之入骨,她眺望着远处的一块巨大平地,果然是沧行国和青岚国的人已经在交战了。 “加油!”唐黎嘴里小声地嘀咕着,她并没有看过那几本书,因为她也看不懂,但是她认得沧行国的战士的盔甲,看着远处沧行国这边的战士将青岚国那条线逼得快速后退,她心中兴奋不已。 “唐黎,我带你去个地方。”南宫绝突然出声说道。 “啊?去哪里?”唐黎正看沧行国势如破竹看得高兴,听到南宫绝的话以后,有些疑惑地问道。 南宫绝嘴角的笑意有些邪恶:“你跟我来就是了。” 说罢拉着唐黎的手往树林里走去,那是他在找路时无意间发现的一个山寨,里面似乎已经没人住了,可是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而且还有干净的床。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唐黎看着眼前那个山寨,里面空荡荡的有些慎人,她在寨子门口停住了脚步,问道。 “进去到处看看,反正也无聊。”南宫绝拉起唐黎的手,继续往里面走,唐黎心里直打鼓,为什么觉得自己有点进入了狼窝的感觉,她扭头看了一眼南宫绝,不过应该有他在就不会危险吧。 可是半个时辰后,唐黎发现自己错了,就是有南宫绝在她才危险啊! “喂喂喂,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唐黎被南宫绝压在了身下,南宫绝双眼迷蒙地看着她,眼底有一丝情欲涌动。 “小黎,不要拒绝我。”南宫绝的声音有点委屈,但是低低的带着性感的诱惑,加上他那张迷惑众生的脸,效果就非同凡响了。 唐黎发现南宫绝真的是越来越禽兽了,在军营里时就爱动不动占她便宜,没想到今天还直接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准备解决两个人当初洞房花烛时就应该做的事情,可是这荒郊野岭的,唐黎真的办不到啊! 可是南宫泽憋不住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自控力面对唐黎的时候怎么会那么差,他中了药时面对陆梦瑶都没这么冲动过,可是以前还没恢复记忆时,就对唐黎隐隐有些……兽yu,只是没机会理清楚。 如今总算明白了,这种兽欲是从何而来,爱一个人会情不自禁地想要拥有她,得到她,爱情不是圣人的事情,而是凡人的事情,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忍了这么久,当然要动点歪心思。 “你起来!”唐黎感觉自己气都要喘不过来了,使劲挣扎了一下,手又被南宫绝给攥得死死的,她只好瞪着南宫绝,希望对方可以自己放弃。 “我不起来,我们得快点生个孩子才行。”南宫绝丝毫不害羞地伸出舌头在唐黎的粉唇上舔了一下,唐黎整个人都冒起了鸡皮疙瘩,尼玛啊,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这么豪放了! “救命啊……救命……”唐黎扯着嗓子开始大喊起来,可是外面寂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连鸟鸣声都没有啊! 南宫绝用牙齿咬开了唐黎的衣襟,露出了洁白的肩膀,他感觉喉咙一紧,对唐黎说道:“帮我解衣服。” 什么?开什么玩笑!唐黎双眼都要瞪出来了,她很有骨气地硬着脖子不吭声,任由南宫绝用眼神嫌弃她,终于,南宫绝喃喃自语道:“看来得用点绝招了。” 还有绝招……唐黎心里的不祥预感终于爆发了。 也不知道南宫绝把个什么东西塞进了唐黎的嘴里,唐黎想吐也吐不出来,她还没问南宫绝,南宫绝已经得意地笑了:“很快你就要求着本王解衣服了。” “刚才那是什么?”唐黎怒问。 “南宫家独家秘制天下无敌效果超级好的合欢散啊!”南宫绝死不要脸地笑呵呵,那次试错了药,差点对陆梦瑶不轨,后来他鬼使神差一般地又用残余的药汁给分解了出来,重新制作了一种药,当初还郁闷,自己是不是有毛病弄这种药,现在看来,那种药的出现是最最最好的! “王爷他们呢?”这是近日来第一次真正地赢了青岚国,杨放回到军营后心情激动,而且他们这边的损失极少,简直是个奇迹,众将士纷纷庆贺着,他便问留守军营的后勤,南宫绝他们去了哪里? 后勤小兵指了指军营后面的那座山:“去上面了。” 奇怪,南宫绝他们去山上做什么,就在杨放动身准备上山去找的时候,南宫绝和唐黎却回来了,南宫绝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只是眉眼多了一分温和,而唐黎则脸色潮红,眼睛也东张西望,都不敢看他。 “王爷,你们这是——”杨放好奇地问。 “杨将军,既然那几本书有用,那就请杨将军好好利用,本王和王妃要回京去了。”南宫绝说道。 这个消息有点突然,南宫绝和唐黎才来这里呆了两天,这么快就要走,杨放觉得自己还没好好跟王爷道谢认错呢,不过既然南宫绝要走,杨放也拉不下脸让人家留下,便沉声道:“好。” 杨放安排了良马和干粮,将南宫绝送到了山的另一头,那边还放着南宫绝和唐黎过来时的马车,几个人匆匆告别了以后,南宫绝便带着唐黎赶回京城,来边境一趟,胜了青岚国反而没让南宫绝太激动,让他激动的是唐黎。 终于有了夫妻之实!!这个激动人心的事实,让南宫绝一路上又对唐黎骚扰了许久。 。。。。。。。。。。。。。 一年后。 “怎么长得这么胖?”唐黎抱着怀里的孩子,这是她与南宫绝的第一个孩子,当产婆把孩子抱给唐黎的时候,唐黎看着那张胖乎乎的脸惊呆了,难道不应该是跟着她的小脸来吗?话说南宫绝的脸也不大啊! 门被人强行踹开了,南宫绝一脸傲娇地嘀咕着:“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凭什么我女人生孩子我不能进来?夫人,我们的儿子在哪里?” “什么儿子,是个女儿!”唐黎翻了个白眼吼道:“你要是重男轻女我就抱着女儿离家出走!” “别啊,我什么都不嫌啊!”南宫绝赶紧把自己的宝贝千金给抱了过来,然后对着孩子说道:“女儿,你可千万要长得像你爹我,要是不幸长得像你娘……别担心,爹会想办法找个眼瞎钱多的男人给你!” 唐黎刚生完孩子,差点没给南宫绝的话给气得崩血了,一群丫鬟在房间里忙碌着,南宫绝则抱着自己的孩子乐不可支地走来走去,唐黎正生气这男人只要孩子不要她了,就听到南宫绝说道:“夫人辛苦了,等你可以起床了,我带你去天险山玩。” 现在的南宫绝依旧是黑月阁阁主的身份,只是需要两头跑,大部分时间他都呆在王府,而唐黎去过天险山好几次,风景实在是漂亮,便老是吵着要去玩,南宫绝每次都会无情拒绝:“你实在太吵,我不想被其他人说闲话。” 但每次他又会在唐黎吵闹的时候,陪着她一起吵,害得冷仙兰他们非常无语。 “你说取个什么名字好?”唐黎沉思了一会儿,精力十足地想起了名字,南宫绝也坐在了床边,丝毫不忌讳被单上的鲜血,和难闻的味道,认真地想了想:“南宫月怎么样?今天可是中元节,晚上的月亮会很圆,希望咱们的闺女,以后也可以像月亮一般皎洁圆满。” “俗气,还以为你会浪漫地取个南宫爱黎之类的表达对我的爱意呢!”唐黎故作嫌弃说道。 “好啊,那就叫南宫爱黎,只要女儿长大不说我们自私,把她当做两个人之间tiao情的信物……”南宫绝毫不在乎地说道,他的女儿叫啥都行,反正是他的宝贝。 唐黎翻了个白眼:“滚蛋!” 就在这时,有管家匆匆禀告,说是阿柳小姐她们来了,阿柳现在也有七个月的身孕了,怎么会来王府?唐黎赶紧派人去把阿柳带了过来,看着阿柳那巨大的肚子,唐黎松了一口气,自己总算已经先交代了。 “阿木你愣着做什么?给你媳妇搬凳子!”唐黎看着傻笑的阿木就郁闷。 “对对对!”阿木这才赶紧去搬了一张椅子过来,还特地把另一张椅子上的软蒲给垫上,阿柳害羞地抿嘴笑了笑,然后对南宫绝说道:“王爷,能不能让阿柳看看?” 南宫绝恋恋不舍地把手中的孩子递给了阿柳,阿柳也即将为人母,她看着怀里小小的孩子,心中的感慨万千,这个小孩长大了,如果知道自己的父母曾经经历了那么多生离死别,经历了那么多困难才在一起,然后有了她,会不会很感动? 阿木看着阿柳似乎哭了,手忙脚乱地哄道:“怎么哭了?别哭啊,你要是哭的话以后我们的孩子生出来也爱哭怎么办?” “就你爱瞎说!”阿柳嗔怪地骂了一句。 “你可别用眼泪淹我女儿。”南宫绝赶紧把阿柳手中的孩子抢了过来,开玩笑,他的女儿皮肤那么嫩,那吹弹可破,要是被泪水触碰到伤害了怎么办?看着南宫绝这么紧张的样子,唐黎嘴角扯出一抹舒心的笑容,熬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圆满生活。 “玉莹呢?”唐黎发现花玉莹没有跟来,有些奇怪。 提到花玉莹,阿柳一阵头痛,她说道:“和白公子又闹小脾气了,黑月阁的任务,白公子去了一趟青楼打听消息,结果玉莹非要认为他去喝花酒了,一个人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这不,白公子本来也要来看你的,现在只能先去找花玉莹。” 真是小孩子脾气,唐黎无语:“两个人都要成亲了,还闹……真是……” “你别吹牛,我们成亲前一天,你不是还在想着要试试催眠能不能成功吗?”南宫绝补了一刀。 王府里的欢声笑语令站在门口的男人有些失神,他清楚地分辨出了她的笑声,她幸福就好,自己得不到的,南宫绝得到了,希望他会珍惜,一个下人从外面回来,看到一个眼睛金黄的男人正站在府门口静静地看着,便想上前问问是不是来看王妃的,可是还没问,那个男人就走了。 百里无央将手中的面具戴在了脸上,他一直在默默地算着唐黎的产期,前两天就从鬼舍赶了过来,一年前他回到了鬼舍,而不是继续呆着皇宫,他这种人,适合一辈子孤独地逍遥,只是还想来看看她,即使为了避免尴尬,他胆怯地逃走了。 唐黎交给百里无央的书,他没有动过,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已经淡然了,一张完好的脸,又怎么比得上一个心爱的人?也许就这样,怪异的外貌能让他安心地呆在那个偏僻的鬼舍里,依旧做着他那个神出鬼没的鬼医。 京城的繁华,让百里无央有些伤感,曾经他抱着唐黎,在这一片繁华之上一起飞跃,对于他来说,天下的任何地方都和鬼舍没什么两样,京城只是另一个鬼舍,清冷的,寂静的,可是唐黎,是他心中唯一的京城,带给他无尽繁华,带着他走出了那笼罩了他许久的鬼舍。 “奇怪。”看着百里无央走远,下人嘀咕了一声,他提着买来给唐黎补身子的药材去了唐黎的房间,想禀告南宫绝一句,要不要吩咐厨子开始炖汤,顺带着将在门口看到的奇怪的男人跟南宫绝他们说了一下。 唐黎的第一反应就是百里无央来了,她和南宫绝的眼眸里都有些沉重,百里无央躲了他们许久了,去过鬼舍几次,也避而不见,唐黎和南宫绝和好,是因为有他的放手,才圆满,可是他们伤害了另一个人,这个人曾经是他们最好的朋友。 “小姐,不要太担心,无央公子他会得到属于他的那份幸福的。”阿柳看出了唐黎的愧疚,便安慰道。 “我知道。”唐黎虽然愧疚,可是她不后悔,勉强的爱情最后只会伤人,她无法用愧疚去爱一个不爱的人,那样只会伤害百里无央更深。 回鬼舍的路上,百里无央走得很慢很慢,他去到每一个和唐黎到过的地方,曾经一起抓鱼的小溪,曾经一起睡的草地,他蹲在溪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他有些失神地用手去触碰微微冰凉的水。 “哎呀!”一个惊呼声从树林里穿了过来,似乎是个女子。 百里无央立马起身走了过去,刚走到林子里,就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正以狗吃屎的姿势趴在地上,感觉到有人来了,她一咕噜地爬了起来,一双黑汪汪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摆了一个风qing万种的姿势给自己的狼狈找借口:“刚才只是风大……” 百里无央无语,这是纸人吗?风大就能摔成那样?可是她那明晃晃的笑容,像极了唐黎。 “你别走啊!”看到百里无央转身要走,女子一把拉住了百里无央的衣袖,结果,只听到“撕拉”的一声,百里无央的衣袖被她生生扯烂了。 “对不起对不起……”女子惊慌地松开了手,百里无央冷哼了一声:“你有什么事?” “我就是迷路了,我想问问你鬼舍怎么走啊?”女子可怜巴巴地问道。 鬼舍?百里无央的眉毛一挑:“你找鬼舍做什么?” “我要去拜师!”女子双眼放光,一脸陶醉地说道:“我听说鬼舍的鬼医医术很厉害,我便跟我爹要了点银子出来拜师了,我爹还等着我学有所成,然后回去行医救人挣大钱呢!” 天真的女人,天真的爹,百里无央哭笑不得,居然有人把他的鬼舍想得如此简单,看着百里无央郁闷的样子,女人的脸颓丧了:“你不会是要告诉我,鬼舍不收人的吧?” “不收。”冷清而淡漠的一句拒绝,百里无央说完,便直接甩袖走人。 “诶,你怎么知道鬼舍不收?”女子却不依不饶地追上来,缠着他的衣袖亦步亦趋,“你是鬼舍的人吗?你也是鬼医的弟子吗?你至少知道鬼舍在哪里的吧?” “无可奉告。” “我可以给你钱!不要啊?那你要什么?诶,你叫什么名字啊……你走慢一点……” “……” …… 有一份喧闹,正渐行渐远。 有一份情缘,正越染越浓……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heecho】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